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16 【千戚千无差】四宗交换日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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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

樓主發表於: 2023-01-16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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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6 【千戚千无差】四宗交换日之夜

根據19年官方發的四宗交換日記隨意發散

　　

　　刀宗地界少花，多是翠羽疏枝，門人不似劍宗學宗那般有修築花苑之雅致，平日也無甚園藝心裁——山中小林多半在練刀時就被順手劈了。多年下來，唯有林中韌竹難倒，還算得是一片景致。
　　是以霽雲遊學刀宗之時，飲過幾杯小酒，便倚著竹叢笑說道：「這回，我可是真正醉夢無花了。」
　　在那之前，千金少方演過一招疏狂，無拘氣勁掀飛不少枝葉，待其飄零落定，回首就見得鮮衣少年鼓掌叫好，是無遮掩的驚喜與探奇。與少年遊畢竟快然，他架勢欲再演幾招，又見少年雀躍道：「小碎刀步果然變幻莫測！不知能否有幸再見識擬形八法？」霽雲說罷便舉杯吞酒，頗有豪飲之勢，想來是那豪爽刀式著實動人，連少年飲酒也跟著慷慨了幾分。
　　千金少見霽雲已有些許醉態，不得在心裏暗拍腦瓜，這才想起他先前和霽雲說的什麽看一招就要幹一杯，小友尚未成年不勝酒力，怎能久嘗不止，可當真是他這做東道主的瀟灑忘形了。
　　飲歸飲，醉歸醉，而眼下盛情不卻，總歸是以酒會友也得趣。
　　「好說！註意來——」
　　只見嘯穹隨心而動，起式，轉式，擬形八法連招而現；虎嘯，雁鳴，刀鋒所至化虛為盈，山空反生無盡境意，一時竹葉颯響，恰似應和獸行而鳴。嘯刃峰時常被自家人打趣鳥不生蛋，此時倒因這演武生出了幾分意氣。
　　八法盡展，千金少收刀入鞘，解下酒囊暢快說道：「明日該換你來咯！早就聽聞問劍七十八路之奇，也讓我來看看少年人的新招。」
　　霽雲看得天色，心下便了時候已到，他愉快應好，今日的研習就算是結束了。這位老師，隨性程度實在是和他家師父有得一比，舉杯對飲不在話下，每日還定會留下大把時間任他閑逛消遣，千金少來去自在，這會兒不知又要跑哪逍遙去了。
　　
　　是夜，萬學天府寂然靜然，眾人皆息，瑯軒遠處仍有鋒鳴破空之聲，是為少年揮刀練武，例行每日需做的功課。
　　戚寒雨至學宗交換的這些時日，白天光顧著應付學宗宗主所給書籍，半點閑暇也無，自覺修行不可落下，只好在晚上尋一處空曠所在補回功課，每日皆如此。他勤奮慣了，到底是不知偷懶二字怎寫。
　　運身法，行刀招，一招一式皆沈穩，青天朗月之下，少年只身孤影，唯有彩雲默然相照。清輝不減，正如其道心明凈，載魄抱一，雖有怔營，亦專氣持誌，他言弗蔽也。不知多少個日夜，戚寒雨就是這樣度過，只一人默默求索，間或有師父陪伴，習武學之道，烤柴火之香，如此積累過來，便成了尋常的日子。
　　——其實，此刻他並非無人相伴。
　　晚來風停，萬籟俱寂，未被戚寒雨所見的另一人匿在樹上，方才所練全被這人收入眼中。只是這旁觀者不言也不語，只管翹起腿來倚樹飲酒，一副十足遊手好閑模樣，也不知觀的是哪門子光，更不知此人是如何進來的。
　　此人正是笑殘鋒千金少。今夜他千裏迢迢潛入學宗，不過是為予他徒弟一物，僅此而已。
　　千金少倚在樹上高高看著那道揮刀的身影，久久沒有現身的意思。他心裏倒想著，這狠勁，哪還有半分溫吞的樣子，若是泰玥皇錦真正見識了凋楓，那自信說話術可未必能到徒弟仔手上。
　　少年意氣引人熱血，人道江湖既興以酒會友，又興以武會友，要是他年少時見了這刀，憑那酒中俠士的做派，定然是不拼一場不暢快的。
　　他的得意形於聲色，看時便又喝了口酒：哈，小子遊刃有余，要實在學不會嗆聲，為師也不強求了，反正到時砍誰誰知道。
　　刀風穿林過葉，未曾錯過分毫之變。戚寒雨收了刀，卻未如往常回返住處，反而佇立於此，顯然是發現了什麽。他虛虛望著那棵樹，繁茂枝葉擋著，其他的再看不真切。少年皺眉似是欲言又止，猶豫片刻，終是深納了回氣，緩緩問道：「請問來者何人？」
　　是何人？隱約的烈酒香氣，仿佛幻聽的哼笑，還有慣常的躲藏，戚寒雨對此間種種實在太熟悉，遑論往日多有，近日更是常感，就算是遇幻，也總有一回是真的。
　　然而現在那方連半點窸窣之聲也無，倒顯得他問了個寂寞。
　　戚寒雨心裏門兒清，曉得那是要做空氣的意思。可裝傻有違本願，出於一種未言的心思，他又追問道：「師尊，是你嗎？」
　　話音剛落，那處便卒然一響，一道人影從樹上躍出，只眨眼須臾，就到了身前。這距離太近，戚寒雨只見唐突竄入眼簾的赤瞳，除卻一聲下意識的招呼，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師尊…」
　　「欸——別亂認，我只是一個偶然路過此地的觀光客！」
　　千金少一把搶過話頭，看徒弟就看徒弟，隨心如他偏偏不認，扯上圍巾遮住口鼻就當自己已經易容，不由分說便襲去一掌，他身至掌至，牽風破葉，恣肆的氣勁流轉而去，直作一陣快哉風。
　　戚寒雨倉促格擋，懵懵然不知應從哪句說起：「那、那又何至於突然出手？」
　　千金少又起一式，嚴肅道：「你擾了我賞月興致，不該從你這討回痛快嗎？」
　　「……」戚寒雨無言，面上不惱不驚，眼底分明浮出了「師尊怎麽會有這種興致」的無奈。
　　千金少攻勢不減，又作輕巧之變，似有無數空隙暗生。今夜到底為何而來，戚寒雨猶疑作他想，最後也擯棄一二心思，只當師尊來檢查課業，仍然記得要抱拳行個戰前之禮，「那便請師尊賜教了。」
　　
　　疏風又起。刀呼嘯得肆意，用刀之人無所顧忌，也不怕被巡夜弟子看了去——不能怪其行踏無度，要如何規矩，才按捺得住自由的刀呢？
　　戚寒雨手中凋楓不歇，自天空傾瀉的月華也不歇，清輝逐鋒芒流轉，利刃復而斬碎瓊光，其刀快、影逝，直把周遭攪得如水波躍金一般繚亂。
　　然而，與凋楓相爭鳴的，並非平日與千金少形影不離的嘯穹——只是一把平平無奇之刀而已。
　　那刀是宗內弟子人手一把的佩刀，自然不比嘯穹寶貝，可用在千金少手上，倒憑其短兵之勇，偏生了幾分險意。
　　一鋒寒，一刃芒，浪卷擊霜亦不過如此。今日一會，千金少比往日咄咄逼人不少，旋步，快攻，他且戰且進，手中鋒芒錯身而去，映出對方跌落汗珠的臉，終於是逼出了戚寒雨一招馬馳殘陽。只見少年猛地後踏，暫將身形隱於樹蔭，而後真如小驄一般馳來，霎時奔襲，只余野草驚顫。
　　「好招！再來！」
　　戚寒雨聞言，心下不禁冒出幾分欣喜。從前向來可只有他讓師尊再來的份兒，然今日之師長非往日之師長，交鋒間只覺師父在同他玩鬧，無心教導也好，有意尋樂也罷，不過是找一場痛快而已，若用什麽話來形容……是以武會友？這麽想著，他便撞見了那雙藏著笑意的眼。這時，他的刀不穩了。
　　勝負往往就在一瞬。
　　——唉呀，徒弟仔今天耍刀太久，手都要倦去了。千金少收招的動作比他心中想法還快，未及一瞬，凋楓這就近了身。既止戈，他之指節撫住頸邊凋楓，刀穩，風停，幽微顫變盡收掌中，竟如聆脈動。
　　塵埃落定，但見枝葉零落，碎英琳瑯，滿地都是他方才豪擲的春色。想必當年他做人弟子時，也是這般放縱形骸的吧。
　　今晚真是爽快。待千金少鬧夠了，飲夠了，才總算想起今夜來訪的初衷。他摸摸袖中暗袋——東西還在，幸好幸好——隨後便向一旁的徒弟仔湊近。
　　戚寒雨任他展臂一摟，只覺束著的髪間有輕微松動，似乎被簪了什麽上去。
　　「趕巧，嘯刃峰的竹子開花了，捎你一支來看！」
　　原來他今夜到訪，就只為讓他看一看家里的竹花而已。
　　竹花到底是何模樣，在此之前，實則連千金少也無甚印象。無他，實稀罕也，一串如白米般無奇色的花，竟要醞釀數十年才開一轉。今日白天偶然一見，不知怎的就想起他那任爾東西南北風的徒弟——或許是少年氣概一如竹風撼庭，或許是青竹開花也如鐵樹開花，可對他來說，只是好看，便足夠了。
　　未等戚寒雨向師父說些什麽，千金少早就旋身而退，只再顧徒兒一眼——嗯，果真好看！便暢快而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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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6 【千戚千无差】四宗交换日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