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04 【鹿狐|占雲巾/舒龍琴狐】歲歲年年（首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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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3-04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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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4 【鹿狐|占雲巾/舒龍琴狐】歲歲年年（首樓完）

四點多的時候，占雲巾看了下手錶，跟同事打了聲招呼，腳步輕快地下樓去了。館裡的工作本來就不算複雜，又可以帶回家去做。下班下得早，正好能跟城市裡晚高峰的人潮錯開，趁著路況還好，趕緊去接琴狐。

到了辦公大樓門口，湊合找到個臨停車位，占雲巾又發資訊催琴狐，終於看到他裹得跟一個球一樣滾上來。琴狐氣喘吁吁的，跑得臉上有點紅，占雲巾給他扯安全帶，繞好大一圈才別上，笑道：“麵包人。”

琴狐切了一聲，“這不是你給我買的嗎，穿少感冒了還是你罵我。”又說：“趕緊走趕緊走，我難得早退一次，堵路上就好玩了。”

占雲巾邊扭鑰匙邊笑：“這會兒倒不至於。我看是你饞癮又犯了，急著回家偷吃。”

“過節呢，定桌飯完了，你還要自己做。”

“去外面吃不得把他們幾個都叫來嗎。左右這個月聚的機會還多，不急。”

“我不愛吃餃子。你每年還非要逼我陪你吃。”占雲巾口味本來就清淡，來到南方在飲食方面倒也算是適應。只是在這個沿海城市居住偌久，他還是改不了逢年過節都要吃餃子的習慣，琴狐嘴上說是不願意，每次都還是要被他塞十幾個水餃到肚裡去。

“給你煮湯圓。”

琴狐哼了兩聲也就沒再說什麼了。

冬筍要黃皮鷹嘴的，筍肉要厚，纖維要細；超市的蝦大多是冰凍的，要普通河蝦就行，儘量找新鮮乾淨的。走走停停，占雲巾勉強挑了一把薺菜說：“還是要等一個月，到年節時，這東西味道才鮮。”陪著占雲巾挑了會食材，琴狐就累了：“龜毛糾結症。我先去旁邊逛逛，一會兒找你。”

再回來時，占雲巾剛揀好一把山地產的紅小豆。琴狐往小推車裡塞了幾個紅紅綠綠的糖盒，他有壓力一大要抽煙的毛病，這毛病可是讓他吃了不少苦頭。占雲巾表面上不說什麼，但只要琴狐湊近時身上有點煙味，都得把他推開，最嚴重的時候，琴狐每每總得用完漱口水才敢去親他。

由是，口腔噴霧、檸檬片之類都是常備的，琴狐嫌嚼口香糖的動作不雅，也就還買一些口糖含片，出門時，什麼衣服兜裡都忘不了塞一盒糖。

占雲巾則看著兩包玉米片皺起了眉頭，琴狐說：“給你帶了包不辣的，我下次不在床上吃了嘛。”把他推搡著就去結帳了。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來購物的人不少，排了長長的隊伍。琴狐順著占雲巾的目光往前掃了下，是幾個東南亞的女孩子，大概因為語言不通，說起話來就有一種放肆的神氣，擠擠挨挨嬉笑著，自有一種青春的蓬勃朝氣在。

他又看占雲巾，才發現他看的是其中一個女孩。大概是要參加跨年晚會，這女孩戴了一個兔子耳朵形狀的頭箍，粉紫色的燈熒熒亮起來，像個活潑的小精靈。

琴狐去瞪占雲巾，占雲巾視若罔聞，結完賬出了門，才靠過來對琴狐說：“這兔耳朵太長，不如貓耳燈好看。她也沒你可愛。”琴狐就罵：“隨便對一個陌生女孩評頭論足，你怎麼做起來這種事了。”臉卻紅了。

琴狐知道占雲巾指的是什麼。

念書的時候，兩個人只是朦朦朧朧黏糊在一起，或者說是琴狐做什麼都要拽上占雲巾，心意一直沒有確定下來。

有一年年末，考完試就下午六點了，琴狐要占雲巾陪他去看市中心的跨年演唱會，一出考場就跟著他。占雲巾吃完飯，倒是老神在在做起了作業，任憑琴狐怎麼聒噪，都不為所動。

琴狐遊說地口乾舌燥，眼看著就準備放棄了，占雲巾喝了口水，把電腦合上：“走吧。”

琴狐知道他是早準備一起去了，就是誠心玩自己，不過聽到這個好消息，他也顧不得生氣，拉起人就去趕公交，嘴裡還絮叨著：“去太晚，好位置都沒了。哎，你啊……”

到了現場是真的人擠人，琴狐只能在最週邊探探頭看看外景螢幕上的影像了。他還在抱怨，扭頭就遇到了推理社的學妹學弟：“哎……你們兩個？”

小水仙穿了一條淺粉紗裙，套一件同色系深一點的大衣，小腿就在寒風中露著，琴狐看了看她旁邊意氣風發的風雲兒，再看看自己身上臃腫的長款棉服，咋舌道：“果然是愛情中的男女，不知寒熱。”

兩個人是剛剛在一起，這話說得俏皮，女孩子臉上就有點掛不住。

小水仙扭頭看風雲兒，他得意地緊，笑都要咧到嘴角了，哪裡還想為她說幾句話。

實際上，風雲兒是占雲巾隔了不知多少代的遠方外甥，兩個人只差兩歲，這聲舅父風雲兒實在叫不出口，偶爾碰上了也只忽略稱呼直接聊天。偏偏兩個人又在同一間學校，占雲巾自小就是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孩子，每次父母提起“你舅舅”的優秀事蹟，風雲兒就頭皮發麻。風雲兒知道占雲巾忙於學業，一直沒找物件，現下自己總算是在某件事上超過他了，小水仙又是心系許久才追到手，這下子風雲兒可不正是風雲得意。

小水仙只得自己找些話題開脫，她眼睛轉了一圈，把自己頭上的貓耳朵燈取下來比了比，伸手套在琴狐頭上，拍拍手笑了：“你配這個正好。”

琴狐搖搖頭，就要把發箍取下來，占雲巾按住他的手：“是挺配。別動啊，我給你拍幾張照。”小水仙捂嘴笑了，風雲兒跟著起哄。

琴狐看著占雲巾促狹的笑容就知道准沒好事，但是既然在學弟學妹面前，自己也不是放不下身段的人，就陪他們鬧鬧算了。

琴狐笑著在眼睛邊比了個剪刀手，換了個姿勢，又做少女托腮狀。惡意賣萌完畢自己都覺得有點惡寒，小水仙湊過去看鏡頭裡的他，卻說：“好可愛！”

占雲巾面上不動，心裡卻默默表示贊同。

小水仙說要給他倆拍張合影，琴狐要把這燈給占雲巾戴上，他卻是死活不從，把貓耳朵又按回琴狐頭上。琴狐只好就這樣委委屈屈拍了幾張照。

完整的事情原本就是這樣。不過琴狐不知道的是，小水仙是比他們兩個本人更早明白他們之間感情的人。小水仙溫柔體貼，心思細膩，之後輾轉找到過占雲巾，對他說：“學長，你看著琴狐的眼神，給他拍照時露出的笑，是只有對喜歡的人才會有的神情。”

回社區前先拐到一條小巷子裡的店買餃子皮，車開不進去，占雲巾就下去買。他以前嘗試自己和麵揉面擀餃子皮，但是這裡溫度低又沒有供暖，面很難醒開，時間長了又會有酸氣。上班族平日哪有時間在這事上耽擱，最後就還是去一家阿公阿婆開的店裡買餃子皮了。

巷口無人，黃葉被風卷著飄落下來，天色有些暗了。琴狐窸窸窣窣在購物袋裡翻了半天，聽到腳步聲，就下車去撲占雲巾，頭在他頸子上蹭了兩下。

占雲巾抱了個滿懷，右手裡的袋子直直伸著，左手試圖把琴狐塞回車裡去：“怎麼了？我剛想說，應該買個家用的醒面機，以後還能做麵包。”

琴狐說：“都行。”說完在占雲巾嘴上點了一下。

今天的琴狐是水蜜桃味的，占雲巾很滿意。

他就繼續說：“正好和麵包人配一套。”琴狐真的就是一個蜂蜜小麵包，抱起來尤其像。一樣的蓬鬆柔軟香甜。

琴狐不想繼續聽他說這些奇怪的話，就伸手往他嘴裡塞了個什麼，占雲巾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是一塊黑巧克力。

他獻寶似的摸出一個鐵制糖盒，藏藍的底色上繪著森林的植物，盎然草木之間是暖黃色的狐狸和梅花鹿：“我剛剛在超市貨架上發現的，怎麼樣，是不是很巧？”

占雲巾失笑：“嗯，發現這盒巧克力的你簡直是小天才。”

他看著琴狐失望地縮回座位上，給他關上車門，心裡卻在慢慢想，這巧克力是很甜。

洗好一把紅小豆在燉鍋裡燜上，占雲巾把河蝦解凍了，招呼琴狐來一起把它們處理乾淨。

琴狐邊拿著牙籤在蝦背上挑蝦線，邊發牢騷：“明明有成包的蝦仁你不買，非得一個一個自己剝，弄得一手腥，為什麼呀。”

占雲巾說：“勞動的果實最香甜。”

這搪塞話果然惹來琴狐一個白眼：“你怎麼不乾脆去江裡現養現撈蝦？”

占雲巾就笑了。他想，有一個浪跡于煙柳之間的落魄文人寫過一首俚詞，喜好雅樂的琴狐應該沒有讀過。那個人寫一個閨中的思婦，情郎遠別而音信全無，她就恨恨地想，早知道這樣啊，不如把你鎖在家中時時陪著我。她說，“鎮相隨，莫拋躲。針線閑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陰虛過。”

針線閑拈伴伊坐。哪怕是平凡庸俗的，一起坐在桌邊剝蝦的時光，只要和你在一起，都是值得慶倖和珍惜的，最為妥帖與安心的幸福。

他私心裡希望這樣的時光能夠長久一點，這樣隱秘的快樂能夠多一點。

蝦仁粗切，薺菜細切，冬筍切末。把它們拌在一起調味，餃子餡就好了。

琴狐是實打實的南方土著，從小就沒有吃餃子的習慣，當然不會包餃子。認識占雲巾以後，他曾嘗試過學著包，不是破皮露餡就是湯是湯皮是皮，如此幾回後占雲巾也死了這份心，包餃子全然不讓他沾手了，琴狐也樂得清閒。

舀一勺餡放在餃子皮上，合上在邊緣一壓，兩隻手捏著邊，再用指肚在餃子腹上一按，一個薄皮大餡的餃子就成形了。這個過程到現在，琴狐已經看了不知多少遍，還是覺得神奇。

他還目不轉睛盯著占雲巾手上動作，占雲巾指派他：“你去揉湯圓。這個操作這麼簡單，你總不會做不來了吧。”琴狐在他看來才是神奇，拉琴的時候手那麼靈巧，在家務事上不說是一竅不通吧，至少也是個丟三落四。

這位先生沒有想過，這可能不是因為琴狐太笨拙，而是因為他太龜毛。

占雲巾剛剛已經調好了江米麵團，琴狐不情願地哦了一聲，就去一塊一塊揪起來麵團揉小圓子。因為要拉琴，他的指甲剪得很短，邊緣圓潤，一個個玉雪可愛的圓潤小丸子從他手上滾出來，琴狐邊揉邊說：“這樣吃起來太單調了，湯圓中間應該裹一點糖桂花的。”

占雲巾說：“別了吧，你吃糖也太多了。”

“你怎麼又管我？”更要命的是自己還什麼都聽他的。琴狐有點恨恨，正好湯圓揉完了，起身去把占雲巾案上擺好的餃子們打亂，擺弄成一個歪歪扭扭的白狐狸。

占雲巾有點頭疼，琴狐總是樂於毀壞他嚴格要求的秩序感。事實上，占雲巾沒有意識到，琴狐的行為都是他一手縱容出來的。

他就說：“餃子煮出來還要一會兒，你是不是餓了，或者先墊點吃的？”

“才不要咧。我要跟你一起吃飯。”

占雲巾笑了：“那你去調一下醋碟，等等就好。”

點過兩道冷水，餃子撈起來裝盤，就可以吃了。

占雲巾坐到椅子上，輕聲說：“歲歲年年，團團圓圓。”知道他在親人方面有過諸多痛苦與錯失，琴狐不言，只在餐桌下默默去握他的手。

占雲巾啟筷先給琴狐夾上一個：“你先吃。”

琴狐抄起來就咬，顯然是被燙到了，齜牙咧嘴地，占雲巾忍不住笑了。

薺菜鮮嫩冬筍清甜，點綴一兩塊軟彈的蝦仁，最主要這是鹿巾親手做的……饒是不愛吃餃子，琴狐還是一連下去了數個。

占雲巾邊吃邊看他，心裡就逐漸升騰起滿當當的喜悅來。快樂原來可以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只要看著喜歡的人吃自己做的飯，一切憂慮都可以暫時放下了。

琴狐口味重，偷偷在醋碟滴了點辣油，這東西本就吃個原味的鮮，他這麼一攪合倒都是調料味了，占雲巾搖搖頭：“暴殄天物。”

“我就喜歡這樣吃，吃飯還不是圖吃個開心了。”

占雲巾停下筷來，有點動容：“父親在世時也常常這麼說……”

看到琴狐臉上有點擔憂，占雲巾溫言道：“沒事兒的。其實我是在想，還好你不像他一樣，愛用餃子蘸芥末吃。”

他抬頭看向琴狐：“那樣我就沒法像現在這樣，想親你的時候就直接親了。”

這話說完，果然琴狐就扔下筷子，撲到了他懷裡。

琴狐一般就吃十二三個餃子，約摸著紅豆湯也燜熟了，占雲巾起身去煮小圓子，不多時就端上一碗紅豆湯圓來。

果然這才是琴狐愛吃的，琴狐舀起一勺來，輕輕吹了吹，放進嘴裡，占雲巾就看到他臉上露出小動物的毛被擼順那樣的表情。

琴狐吃完，滿足地歎了口氣。占雲巾用指腹把他嘴邊的紅豆湯擦乾淨：“你去洗碗？”

琴狐說：“一年到頭包囊了鹿大廚的閒雜邊角料工作，我脾氣這麼好，你還這也嫌棄那也嫌棄，要幹活了，現在總該對我說句好聽話了吧。”

占雲巾看著他，沉思了下，慢慢說：“我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不過這一年來，我堅持最長久的事情還是，每一天愛你都比前一天多一點。”

這話說出來，別說洗碗了，就算要他去摘天上的月亮，琴狐都得傻乎乎被哄騙著去了。

輸人不輸陣，人是已經輸給他，那必須說句夠氣勢的話。琴狐眼神晶亮，笑了起來：“那新的一年，我要長久堅持的事情就是，每天比你愛我要多愛你一點。”

外頭就有煙火在天際點開，同琴狐和占雲巾、風雲兒和小水仙在市中心相遇那天的煙火一樣輝煌美麗，直直落到人的心裡頭。

[ 此帖被謝橋在2023-03-23 02:13重新編輯 ]

做太太们的舔狗好难但我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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