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12 【凰胤】長溝流月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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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9-11 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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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2 【凰胤】長溝流月 2

*挑戰無存稿更新

*北辰元凰X北辰胤

*北辰胤被翳流救的if 線

=====

1.

你的一天是從黃昏開始的。雕花窗櫺透入日暮暉光，染映滿室熟透甜橘似的橙黃。時值深秋，吸入肺中的空氣挾裹絲絲寒涼，卻不致冰冷似針尖，溫柔喚醒你由於甫睜眼而尚有些混沌的神智。你掀開睡得暖融的被衾，下床洗漱，換衣，動作流暢與常人無異。

坐至鏡前持梳梳髮，烏中摻雜銀霜的髮絲披落雙肩，長及至腰。你望著鏡中人眉眼，有些愣怔，對這面容猶感三分陌生，銅鏡映出斜飛入鬢的長眉與一雙銳利的眼，左眼角下一點淚痣卻柔和了這份剛強，若非體虛導致氣弱，這應當會是一張英氣勃發的臉。

你斂下眼，放下木梳，將頭髮全數攏至左肩，只憑單手辮髮並非易事，頭髮被你平均分成三股，你側著頭壓住髮根，動作緩慢而小心翼翼，終於單以右手成功編出一段形狀漂亮的麻花辮。你投注全副心神於此之上，畢竟只要其中一步出了差錯便會前功盡棄，以致於手肘不慎碰著擱於桌面的木梳，髮梳墮折於地發出清脆聲響，隨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亦由遠及近而來，有人掀開懸於內室圓形拱門的竹簾。你轉過身，仍是側頭，知道現在這姿勢有點滑稽，但迎向那人的目光帶上些許安撫之意，抱歉，一不留神又把東西摔了。

無妨，不是說好待我回來再幫你梳上也未遲嗎，三叔。你察覺到那人神情明顯一鬆，視線卻不自覺停留在你的左肩，寬大袖袍下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他拾起地上木梳，拭去塵埃後復歸原位，溫聲問道可以讓我幫你嗎？你微微動頭算是應允，他即欣然接過你編至半途的髮辮，修長手指靈巧地穿梭在你髮間，很快便完成餘下部分，尾端用一段金繩扎起。那金繩顏色鮮亮簇新，繩末有流蘇點綴，隱然透出一股貴氣，你曾詢問此繩來歷，他只道那原屬你之物。只是後來你皆束髮戴冠，我便跟你要來了。他說這話時露出了點不符如今身份的調皮笑意，像是得逞了什麼似的有些得意。

最後一縷霞光消融於漠漠暮色裡，該掌燈了。

一個月前你才自深度昏迷中悠悠甦醒，人醒時躺在一張陌生床榻之上，不知何故缺了條左臂。昏迷前的所有記憶像是被人放了把野火焚燒殆盡，風一來揚起滿地死灰四散流離，再也無跡可尋。你忘棄一切前塵，包含自己名姓。

因此面對立於床畔的青年狂喜而泣的情景只感莫名。

青年有一頭顏色罕見瑰麗如晚霞的長髮，身著與髮色一致的朱色長袍，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不怒自威，天生帶有居於上位者的威儀與冷峻。然而此刻他極其失態，緊緊攢住你的手掌，力道大得使你生疼，淚水依舊斷線珍珠似地淌落，彷彿下一秒便要直撲你懷裡放聲嚎啕。

只聽他不斷喃喃重複道，你終於醒了，蒼天果真不負我。

你不知他是何許人也，待他情緒稍復，扶著你起身喝了點水，你方有些費勁地開口，聲音低啞，你是誰？

我是凰兒……青年似是不意外你的疑惑，答畢旋即失笑輕聲自嘲道，也是，現在變成這副容貌難怪你認不得了。

你仍搖頭，表明真不知他口中的凰兒是何方神聖，自己又是誰。

你清楚望見他藍色眼珠中潺湲如春水的溫情凍結於一瞬，目光閃爍著驚疑不定，還有一點不知所措的茫然。他小心翼翼地問，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他的五指陷入衣袍布料皺褶之中，像一名等待聆聽宣判的人。

是。

於是你如一名局外人賞戲似地聽罷一個完全不存於你記憶的故事。

凰兒大名叫做北辰元凰，如你所料，他乃一方之主──翳流黑派之教皇。你名喚玄參，是他這輩子最重要之人，他總喊你三叔，語氣親暱非比尋常。

至於你之左臂為你們面臨仇家追殺時遭其所斷，仇家是誰，北辰元凰神色突轉陰冷，淡漠道，他早已為我所殺，是誰並不重要了。

你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這說法。即使整個故事看似完整，卻僅有空殼而無血肉填充。當你還欲再詢問些別的，卻見他俯下身，一指點住你眉心，稍稍施力揉開眉間細小摺痕，笑嘆三叔你又皺眉了，從以前就是這樣，你總習慣於想事情時皺眉頭。你才剛醒，還是先多休息吧。

或許是他揉按的力道恰到好處，你的眼皮又如千鈞重般不由自主闔上，再度沉入無邊闃靜與黑暗中。

*化名應該可以很容易拆解得出來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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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3-09-12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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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胤】長溝流月 2

2.

此處是天之界限，翳流的議事殿。北辰元凰說。

這是你清醒後首次踏出供你休養的小院，於夜深時分和他前來翳流權力集中之地。你在小院已住上一段時日，卻未見過除教皇以外任何一人，日子雖過得清靜，長久下來難免有些發悶。是以當你向他表示想外出小院散心，他便選擇能避開閒雜人等的時刻帶你至翳流他處走動。

教皇與你同住，平時你們也大多一塊用晚膳。你的起居皆由他照料，一日兩大碗傷藥是他親手熬煮，從未缺席任何一次。偶爾你會希望他能因事忙而疏漏此事，畢竟你雖從未在他面前表露一絲難色，但這黑糊糊又散發著濃厚氣味的藥汁光聞著便使人頭皮發麻，更遑論飲下。不過你也知這藥於治傷功效極顯著，腰上的傷確實漸有起色，因此倒不至於真抗拒服藥。

在你能下床活動後就提議藥湯改由自己煎煮即可，讓他別操煩正事之餘還要惦念此等瑣事，也能打發點時間。北辰元凰說好，靜默半晌，傾身向前抱緊了你，頭鑽進你懷裡，悶聲說，這不是瑣事，凰兒反而慶幸還能有替你煎藥的機會。你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懷中人背脊。

深夜造訪議事殿，自然除了你們再無他人，然而你對殿門口亦無人守夜這點感到有些異樣，暗忖守衛或許早被教皇調離，彷彿你是一個他須嚴守的機密。但是，嚴守的緣由何在？想到此，你的思緒一滯，如遭遇一堵牆狠狠撞上，太陽穴隱隱泛疼，遂只得暫時打住。

北辰元凰將帶來的火炬插於石牆，光線仍舊昏暗曖昧。偌大的殿內潮濕陰寒，陳設寥寥無幾，僅有兩根作為裝飾的灰白石柱，石柱後頭立著一把掩在深青色紗帳後的寬大座椅。你們的腳步落於地毯，錯落的跫音沉悶卻清晰。

你望了眼不遠處的簾帳，隨口問道，凰兒平時都坐在那嗎？像是欲透過這聽上去似沒話找話的問句，將眼前這名與你朝夕相處的青年和「翳流教皇」四字連結至一起。

這本是毋庸思考即能回答的問題，年輕教皇聞言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態，突然鬆開摟著你臂膀的手，逕自走上前掀起簾幕端坐於椅上，雙手自然垂落輕搭著扶手，姿態周正大方，像是生來便該居此位供人瞻望。

你立在原地，帶了些許疑問的視線投向深海似的青色紗帳，忽地一陣暈眩襲來，有一瞬間你強烈感到這情景似曾相識，好像這才是你們對彼此最習慣的視角。

然而你的腦中依舊是片惱人的空白。

不防對方目光與此同時也撞了上來，定定地望著你，於是你們隔著一片海安靜相望。

青年的神色隱在帳後看不清，卻聽他突然笑著嘆息道，似乎許久不曾這樣看你了，三叔。

然後朝你招了招手，過來一起坐吧。

座椅並未寬敞到足以坐下兩名成年人，你走了過去，並不跟著落坐，只站在一旁，說，你似乎很感慨，這又讓你想到了什麼嗎？卻並未指望聽見任何答覆，因為對方從不肯正面回答任何問題，總說待你身體好些他再詳細道盡一切。有次顯然被你的問話逼急了，說無論你相不相信，你們都是這世上彼此最親密的人，語氣鄭重如念一句誓詞，語尾卻含莫名委屈。

翳流教皇反應如你所料，對你的問題恍若未聞，反而伸手半摟著你，手上帶了幾分力道，讓你倒退數步跌坐在身後人腿上。你皺起眉，喚了聲凰兒，想要說些什麼，北辰元凰卻說此間座椅只有一把，委屈三叔跟我擠一下了。

你本能心生抗拒，這舉動著實輕佻太過且完全不合禮法，即使此類帶著私密性的肢體接觸於你們並不陌生。他倒泰然自若，逕自同你談起現今天下局勢，今日中原、異度魔界正處水火不容之勢，爭得你死我活，翳流作為旁觀者，當是以法更激化兩者衝突以謀得最大利益。先前凰兒方助中原打退魔界，近日將用一粒藥丹和異度魔君達成和平協議，三叔對此有何看法？

建立基業確實應穩扎穩打不可急於求成，亦須保留實力不能太過顯山露水，你的方法是對的。你沉吟道，卻霍然起身，轉過身同他直視，此處畢竟是議事殿，身為翳流領導者，教皇仍應遵守禮法才是。

他在你的注視下垂下頭，像名犯錯的孩童般吶吶道，凰兒知曉了。

你們繼續詳談全盤佈局，你很驚奇自己竟能同他暢聊局勢，提醒教皇他未予注意的細節，對那些兵韜謀略侃侃而談，它們輕易被你從腦海深處翻找出來，並未和過往記憶一道如冥冥飛鴻杳無蹤跡。

回到小院時已近天明，東方泛起淺淺一抹輕霧似的乳白，你疲憊已極，體力已臻極限，和教皇一同合衣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卻開始作夢。

噩夢。

你眼前是一口棺，棺蓋未闔，露出內中金燦燦的陪葬品與一副壽衣嚴整的屍體。

只有棺材店與靈堂才會出現的棺材如今擺在一座宮殿中。

大殿華美明亮，樑簷皆有精緻彩繪，金黃紗幔垂於柱間，顯見是座朝堂，但殿上氛圍一觸即發。你抬起頭，視線盡頭處有人負手站在一塊高起的平台上，身後是一把龍椅。你訝異他不過是名歲數二十出頭的青年，眉目精緻如畫，清瘦身形裹在厚重的石青朝服中，袖口綴有長長的明黃綢巾。

你認罪嗎？

年輕天子薄唇開闔數下，一把溫文儒雅的嗓音閒閒問道。

棺中所盛者係該朝先皇，乃被你毒害，於是棺成了你的罪證，當今皇帝現下問罪而來。

篤定的四字，自信中含著圖窮匕見的毒辣。

夢中的你不明白自己為何毫無罪證確鑿的狼狽或慌張，只有冷，如墮冰窟的冷，不明痛楚像一張細密的網死死勒住你的心臟，收緊，再收緊，這使你遲疑，甚至忘了為自己辯駁哪怕一句話，兩旁臣子與侍衛見你狀似默認，當即抽出武器一擁而上欲取你性命。

他背過身不再看你，你再也看不見他那張年輕的臉，明黃綢巾隨著他轉身的動作飄揚而起，殿內金黃紗簾亦隨戰聲翻飛不停，遮斷你的視線，霎時整個宮殿在你眼中像燃起了熊熊大火，直欲將你焚燒殆盡。

你猛然睜眼，冷汗涔涔，心口處竟仍隱隱作疼，室內悄然無聲，房中只剩你一人，日落西山，又是一日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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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9.12 【凰胤】長溝流月 2

【凰胤】長溝流月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