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3.19 相知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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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小心子彈不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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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樓主發表於: 2006-03-20 05:17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3.19 相知相守

怎樣的情才是一生一世？

怎樣的愛才夠深刻不忘？

武林平定，又是多麼遠大的志向？

為了一個答案，我捨棄了我的舌頭、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和我的二十年，卻為了那人的一句話、一條命、一份情，我交付了永生永世，只為了那虛幻的武林和平，心裡卻比誰都明白，有人的武林便永遠不可能有這麼一天，這樣也好…至少…至少我能有個藉口守在那人身邊，至少能有我出力的一天。

「小釵叔叔」

儒雅的少年輕聲叫喚，只換來他的一個點頭和一聲輕和，該是自己的時間到了，微微笑地向少年點了頭後走進小屋中。

白髮武者望著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白蓮，一路走來已有多久的時間，自己早已算不清，暗恨著自己為何失了頭緒讓他獨自承受著死劫，喟嘆一聲，抱起人走入早已為他備置妥當的浴池中，小心翼翼地將單衣解下，輕手輕腳地放入一池的藥草中。

這是少年答應他…專屬於他的時間。

不算小的雲塵盦，除了憶秋年這幾位前輩會來探望外，便只有那孩子伴在身邊，天策真龍已覆沒，後來才得知原來自己犯了這麼大的錯，命是保住了，但未見醒轉的人就是叫人不安心，想到剛踏進這裡時，面對少年半是怨恨的眼神和疲憊的神情，不免也覺得愧疚。

撫著蒼白的臉龐，藥草浴是續緣替他而設的，要自己每個時辰替他活絡血脈，只是…已經又一個月，還真…你何時才能清醒？

「小釵叔叔，該用膳了，爹親交給我吧！」

續緣端來飯菜，示意葉小釵先用餐後再替手，小釵將素還真打理好後，拉著續緣一起到飯桌旁，逼著他也得吃飯才行。

『吃，為了他，得吃』

端起飯碗，隨意吃了幾口，續緣不時回望著榻上的人，食慾早被憂懼給沖得一乾二淨，索性放下又是重重嘆了口氣，自從接到爹親的消息、看到爹親的慘況，眉頭不曾鬆過，嘆氣次數也一天比一天多，明知傷勢是需要時間的，但就是無法放下心中的擔憂。

疲累和緊張的精神，讓想走到素還真身旁的少年暈眩了一下，葉小釵趕緊扶住差點與地面接觸的身子，提筆寫著：『吃飯』

溫暖的懷抱讓續緣頓時鬆懈下，一開始對葉小釵見死不救的怨恨也在這幾個月中漸漸消散，雙手緊捉著衣襟問：「小釵叔叔…你說，爹親他…他…」

『他會沒事的，你比我更清楚不是？你要是病了，他醒來豈不是讓他更自責？』

「可是這麼久了，我的方法試了又試，換了無數種，舒前輩和憶前輩的方法也試了，沒一個見效的，我很怕…真的很怕…娘親走了，我只剩他，可是…可是他現在…我好笨！小釵叔叔，是不是…是不是我的醫術不夠好？你知不知道武林上還有誰的醫術更好的？有誰可以救爹親的？續緣不要他走呀！」

摟著續緣，寬厚的掌在背上輕拍著，埋在小釵肩頭上的他不自覺擁著偉岸的身子哭了起來，他真的很害怕，他需要眼淚的宣洩，卻一直沒有辦法釋放自己，葉小釵無聲的安慰反成了眼淚潰堤的導火線。

任續緣哭溼自己的衣裳，微微笑了

…哭吧！是該好好哭一場，別跟他一樣老是悶著…

也許是真的累了，續緣竟趴在小釵的肩頭上哭睡了，發覺人兒沒反應的小釵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將人抱回房中安置，再回到素還真的房裡看著，才發現那人的眼角竟有著少年臉上的東西…淚痕…

『還真…還真…你醒了嗎？醒了就張開眼睛看看我呀！還真…』

淚眼朦朧，緩緩睜眼將人的一舉一動都看進眼裡，看到他笑了，緊緊抱著他開心喊著。

「小…釵…」

『你等等，我幫你倒杯水來』

將水讓人喝下，素還真使盡力氣想動動身子的任何一部分，才發現自爆筋脈的後果便是除了能說能看能聽之外，其餘的…都廢了！

「哈！這下素某真的是得退隱了，全廢了…」

『不，至少你的腦袋瓜還沒廢，就算你不能說不能聽不能看了，你活著我陪你，你死了，我和你一起到黃泉』

「傻瓜，續緣…哭了是嗎？」

『嗯…還真…』欲言，人已睡，小釵緊擁著人…醒了就好…

「小釵叔叔，還是你來吧！」

續緣嘆口氣將藥湯拿給了葉小釵，一覺醒來就聽到爹親已清醒的好消息，讓他這段時間的疲憊瞬間煙消雲散，連忙著手進行修復筋脈的診治療程，只是這時才知自己的親爹是多麼會跟他玩文字遊戲，又是多像個孩子一樣逃避自己辛苦熬出的藥湯，三催四請就是進不了他的口，氣得他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差點沒把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搬出來用。

『又不吃藥了？』接過藥碗擰眉看著，放下手上的書本，『有甜糕嗎？他向來如此，以往只有一頁書前輩壓得住他，你別太擔心了』

「續緣知道，但這藥不喝不行呀！今天早上的藥跟爹親辯了三百回合的藥經和春秋，最後還是我哭了，爹親才願意喝的，他怕苦，所以我特地加了黑糖進去，可是爹親他就是不肯喝，小釵叔叔拜託你了」

葉小釵笑著端起藥碗，順手拿了件衣袍，不多想便往屋外的白蓮池走去，聽得腳步聲，素還真回頭對葉小釵露出了個意會的笑容，才又將視線調回一池盛開的蓮朵上。

『你又讓續緣擔心了』將藥湯推到他面前，果不其然又是一張包子臉。

「唉！藥苦呀！每天三餐加宵夜，喝了兩個月，任誰也吃不消嘛！」抱怨歸抱怨，手還是自動地接過湯碗一飲而盡。

手中的衣袍將人包個密實後接過湯碗，小釵搖搖頭道：『你這不擺明了為難那孩子嗎？』

「怎是為難？我只是想跟他多點互動，而且藉此機會多教他些東西嘛…只是…唉！好像用錯了方法，老是讓他哭…釵，你說，我這個當爹的是不是很差勁？」

『有續緣這樣的好孩子，你就叫差勁，那我那兒子和孫子豈不是更差勁？』

斜瞪了一眼嗔道：「我又沒說你！」

沉默片刻，小釵彎低了身子，雙臂從素還真的身後握住了擺在腿上的手，『感覺到了嗎？』

「一點點」

『進屋吧！去跟續緣聊聊，他會很高興的』

替素還真喚了續緣陪著他，自己則到屋外守著。

了解他嗎？

一池的白蓮是如此清聖潔白，穿眼欲透的花瓣像他，卻又不像他，他只是身旁的那片葉，只能任由花開花落，看著他走再看著他回來，看著他受傷再看著他重新佈局、振作站起，從不懷疑他的決定，更從不猶豫他所指派的任務，但他卻是將自己和那少年推得遠遠的，沉重的天又豈是那一朵蓮所能撐起的？

他的笑很不真切，有時很想剝開那層笑容滿滿、自信奕奕的臉皮，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樣子，面對敵人時的仁慈與殘酷都看過，面對友方的真誠和和善也看過，談判時的謹慎和權謀更是常有的事，對自己和兒子的那一份溫柔和孩子性更是別人沒見過的…神人…終歸是個人…以前還能看見他哭，現在呢？

「小釵叔叔」

『睡了？』

「嗯，過幾天爹親要開始做復健，讓筋脈能夠慢慢恢復行動，只是…我怕爹親受不住，若是太逞強，續緣還得麻煩你幫續緣勸勸他」

『我會的，你也休息吧！這段時間你太累了』

續緣搖搖頭道：「不，比起只能在背後看著他這樣，我這點照顧又算得了什麼？倒是小釵叔叔你」

聽著少年指著自己，不禁也挑眉疑惑了起來，『我？怎麼了？』

「續緣知道你和爹親是密不可分的戰友，更貼切點說…你和爹的感情…」

『續緣…』

「別誤會，續緣其實很高興的，有你陪著爹，替他做這麼多事，保護他的安全，續緣該當說聲謝謝」

『但這次我卻沒保護到，才會讓他變成這樣…』

「小釵叔叔，續緣想問個問題行嗎？」

『問吧！』

兩個人坐到亭子裡，續緣吞吐了半天才開口：「你和爹親感情…其實續緣很清楚，但續緣不懂，明明你和爹親都彼此在意著對方？為何你放任他把你推得遠遠的？難道你都不怨？我好恨，身為兒子的我居然無法長侍左右，只能從別人口中知道他的消息，我真的很怨爹親，更怨自己怎麼不能獨當一面，反而被爹親保護在後頭，但你不一樣，刀狂劍癡有足以與清香白蓮站在同一線上的實力，續緣真的不懂，為什麼小釵叔叔會放著爹親去做危害自己的事？」

聞言，小釵愣了片刻，隨即笑笑著拍拍續緣的肩膀，起身看著那池白蓮不語，續緣等著小釵回答，也跟著他一起看向白蓮，好一會兒小釵才回答：『開始時的確很怨、很氣，曾經以為我懂這朵蓮的那點心思，沒想到我懂了一層，卻還有更深的一層，續緣，你瞧到那朵沒開的蓮沒有？』

順著葉小釵的手指看去，是有朵緊閉花苞的蓮朵挺立在中央，葉小釵才又說：『你猜猜它有幾片花瓣？它又能結出多少蓮子？』

續緣搖著頭道：「蓮華未綻又豈知它的一切？」

『是呀！你爹就像這朵蓮一樣，永遠有看不清的時候，武林的詭譎讓他不得不如此，所以我只能選擇相信他，相信他離開了我的視線後會再回來，相信他所說的每句話、每個決定、每場佈局，因為他是素還真、是清香白蓮，葉只能大片地攤在陽光底下，有什麼沒什麼讓人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

『他總有理由，總能說服我，續緣，想和素還真站在同一條線上，就必須做到第一件事』

眼中閃起希望的光芒…第一件事…表示做到了我便有資格和父親站在同一陣線上嗎？

「什麼事？小釵叔叔你快說」

『相信他。想說的他自然會說，不想說的你也別想從他口中得到一點消息，但你可以猜，這就是默契，相信他的一切是第一步，也許他會受傷，但顧守大局絕對是他的希望』

續緣低下頭，相信他所走的每一步…說來簡單，但實際上自己光是『聽說』來的都快承受不住了，更惶論站在他身邊相信他的每句話、每件事了，但若不這樣，爹親似乎永遠也不准自己與他併肩作戰，永遠不讓自己為他分擔一點點的煩憂。

「相信他之後呢？」

『既然相信，就放手去做，好了，你爹他應該快醒了』

看看天色驚覺爹親吃藥的時間又到了，忙道：「唉呀！我都忘了時間，糟糕！小釵叔叔，謝謝」

目送著少年匆忙跑進廚房裡煮藥，小釵笑著，還真呀！這下又多一個人管你囉！

恢復了大半的素還真，坐在洛子商送來的輪椅上，葉小釵和素續緣則站在他幾步外，身子恢復了知覺，但還不太能使力，為了能早點康復，素還真決定將復健的時程提前，使勁地撐起自己，小心地踏上土地，每個動作、每份力氣都是這麼艱難，不過是個把自己撐起的動作就已讓素還真滿頭大汗，筋骨疼痛讓他不得不咬著唇忍住。

續緣看得心急也心疼，直想衝上前將人按回輪椅上，叫他別做了，卻被身旁的葉小釵硬是拉住自己，看著葉小釵的面容，劍眉擰蹙，雙眸中亦有著不亞於自己的擔憂，卻透露出那麼相信的堅定眼神，再看看爹親終於耗費大半力氣撐起了自己，一腳正試著踩到地面，努力地想讓自己雙腳落地，終於，在自己還來不及反應時，素還真已經被一人接個滿懷放回輪椅上。

『今天到這裡為止，休息』用袖子擦去額上的汗水。

「不行，我已經快能站起來了，我要再試試」

『還真，先去換衣服，這樣會著涼』

「爹，要試…也得恢復力氣再試，對嗎？孩兒不希望爹親又逞強」

扁著嘴道：「那有…，好吧！」

葉小釵笑著推動輪椅，素還真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對著兒子道：「續緣，爹親很久沒吃你做的那道菜了，很想呢！」

續緣欣喜地握著素還真猛點頭，「早備下了，不過…」，狡黠地眨眨眼道：「不過爹親得聽話，可以嗎？」

這下換素還真搖頭了，摸摸續緣的臉道：「小釵你看呀，這兒也有個素還真呢！這麼會跟我談條件？」

「唉呀！白蓮之子豈非出自白蓮之手？自然有相似之處囉！小釵叔叔，麻煩你了」

看著兒子的背影，素還真笑了一聲也嘆了一聲。

『怎麼了？』

「看來續緣對我之前的決定是怨得很呀！」

『是我也怨』

「是嗎？我怎麼沒發現？」

推入房中，素還真任由葉小釵替他更換衣裳，抱起身輕若鴻毛的身子放在腿上，葉小釵才說：『相信你，所以不怨，只是在想…你也曾相信過我嗎？』

「釵…」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和續緣一樣，不求你能為我們停留，更不求你會一直在原地等著我們，我努力地跟上你的腳步，但你能不能偶爾回頭看看？你總說我是最知心的人，但我卻到現在都還看不懂你這玲瓏心，想不懂你那千思百轉的思慮，只能不斷地提昇自己，守在你身後，在你需要時助你一臂之力，在你需要時能替你擋些風雨，還真…你想過我嗎？』

「釵，你知道我在天策真龍的刀下時想的是什麼？」

手指梳理著方才跌亂的髮絲想著道：『武林和平吧！』

「不，我想的是你和續緣，那時只想再看你們一眼，只要一眼就好，那怕我真的死了也無所謂了」

手臂更加擁緊懷裡的人，『你就是這樣！你不是常說神人終歸還是個人，雖號半神半聖亦半仙…但也只是半個仙呀！是人就會有感情，別把自己弄得像是無情無心無血無淚的人好不好？』

「過多的情感只會讓敵人更有可趁之機」

『那至少回到這裡，在我和孩子面前能不能摘下素還真這三個字？你知道我只是想看你笑…不是在江湖上的笑容，是你最原始、最誠真的笑容，可以嗎？』

素還真低下頭，再抬起時給了抹笑容問：「這樣嗎？」

葉小釵看了看，搖搖頭：『你這笑我看是改不了了』

生氣地別過臉道：「不然要怎樣嘛？」

突然，一陣呵癢搔著素還真的腋下，手腳尚無法動彈的素還真逃也逃不了、動也動不了，恢復知覺的身體只能毫無意義地扭著。

「哈…哈哈…呵呵呵…別….別這樣啦….小釵…你欺…欺…呵呵呵….欺負我不能動…停…停手…受不了…快…」

葉小釵這才停下呵癢的動作，素還真笑得連眼淚都給逼出來了，大口大口倚在小釵的胸前喘著氣，抬眼瞪了瞪道：「你很過份吔！竟然趁人之危」

『這樣才是我想看到的笑』

頓時愣住了，素還真吻了吻小釵的耳畔，「我知道了…我…儘量試試…」

『吻…該在這裡…別玩火…』

四瓣相接，只是蜻蜓點水，也足以傳答心意。

「釵，以後你還會守著我嗎？」

『明知故問！』

花費了過多的氣力，素還真倚在葉小釵的懷中進入了夢鄉，將人放上床，拉過羽被蓋得密實，凝視那張俊秀儒雅的臉龐…守，與你相知，願與相守，只是還真…你的腳步又可曾為我停留？可願意讓我走在前頭？

武林仍是多變，不變的是蓮葉相隨的說法，年復一年，始終不曾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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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樓發表於: 2006-03-20 06: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自斷筋脈？？變廢人了？？？？
素素啊~~~汝怎麽能這麽玩自己呢！！！！看看讓小釵和續緣多擔心汝！！！
不過這唯一的好處，就是讓汝遠離武林，能夠退隱了吧…………
世事分雜無序，如那責任之心，真的放下了麽？？
但難得的平靜，就讓它維持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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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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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2樓發表於: 2006-03-20 21:0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靈山自爆筋脈
這段可是讓雪看得心驚膽顫不已呀
一直到了封靈島...素素坐著輪椅，小緣隨侍在側...
素素就算真廢了
只要腦袋沒廢...只要智慧還在...素素應該就沒有退隱江湖的可能吧

感謝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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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心之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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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6-05-31 16: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小晏此話非也~
想當初素素在幽靈箭吧~
連腦子都廢了(變植物人嚕)~還是沒退隱成功阿^^~
不過...好溫馨哪~(飄~)
說真的~燁子好喜歡好喜歡小緣跟在他爹親身邊的樣子~
九皇座時~小緣有次也差點被希羅聖教處死~
可是後來沒事~被素素救回雲塵盦那段~
雖然緣緣受傷了~但溫馨卻不在話下呢^^~
緣緣一直是令人心疼的小孩~這樣說也許會被小緣砍了~
但也許只有在他爹親受傷時他們才真的享有過天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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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9 相知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