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25 【龍劍】疏樓無雙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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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B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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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06-06-25 10:1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6.25 【龍劍】疏樓無雙序~1

序
疏樓西風的院子裏被打掃得很乾淨，站在臺階上的人紫色的袍裾拖曳在地上，沾到沒掃淨的白雪，雲堆一樣的雪就像賴在他腳邊追隨著，龍宿不肯將它們化去，用扇子掩住半邊眸子，回顧低頭。這白白的雪團子讓他想到了什麼，然而實際上，和那人並不像的。

一章
第十天了，堅持著自己的性子決不妥協，只是這躁動是什麼？雪初晴，趁著這樣難得的好天氣去那邊，吟詩作畫煮酒彈琴，有什麼不可以……眉頭一鎖，不行，豈能這樣低頭認輸！要吟詩要作畫，在這疏樓西風不行麼？酒酣撫琴，在這裏不是樂得自在？何須勞頓自己的腳步——雖然從這裏到那邊化光而行不過片刻工夫。優雅坐下，打算脫離這種越來越鑽牛角尖的狀態。倒一杯熱酒下肚，卻暖不到心裏。

連續幾日的大雪終於停止，劍子睡在四角亭中的趟椅上，深白的長睫撲蓋在眼瞼邊，傷勢初愈，只是消瘦。十裏宮燈的楓紅早已落盡被白雪覆蓋，現在有了更為豔冶的點綴，遍地疏落的血紅山茶花，看著豐潤的花身一朵朵靜靜躺在雪地上，被雪白映襯得更加觸目。
變成嗜血者之後，龍宿有了如此改變。劍子相信龍宿連殺自己的心都有的，但是最後還是放了他，把他安置在這樣一個充滿回憶的地方。其實，即使在另外一個陌生的地方搭建另一個形式的屋宅，仍然會勾起人的思慮，對一個人的思念和感情是不通過看到那些舊物件就能消抹掉嗎？
遠遠來了一道紅色纖細的人影，劍子睜開假寐的雙眼，語聲清淡：“仙鳳來了。”
少女的笑容禮貌可親，取出籃子裏的菜肴，有條不紊地擺放上桌。依舊是素食齋菜，十餘種山珍野菌足以用豐盛來形容，精細的雕琢連一棵小白菜也不放過，每天不同的菜色，翻新的花樣，絕無重複，這樣的手藝與心思也唯有那人了。

仙鳳回來的時候，龍宿四周已經煙霧嫋繞，侍奉他這些年來，也甚少見他把水煙抽到這種程度。
“今天吃得很乾淨啊。”揭開已經見底的碗盤，形狀美好的嘴唇彎起一個小小的弧。
“劍子先生說今天這餐格外豐盛，所以多吃了些。”
“……那是說往日的不豐盛了？”
“咳，劍子先生還說宮燈帷的茶花淒美，他饜足觀賞再無遺憾了。”
聽出這句話不對味，淡紫的刀眉擰起來。
仙鳳看著龍宿黯金的眸子就這樣越來越暗沉。
“主人……”開口方叫得一半，眼前的人已經化作一團紫光消失。

龍宿從來不為自己做過的事而後悔，每一件事當他刻意要為之時，便不再顧忌他人的想法，也不屑四方的阻礙，除了那個人——龍宿曾想過永遠送走劍子，讓他無法繼續留在這個世界干涉自己。但是有這個念頭不也證明了自己被牽制的殘酷事實麼？
為什麼要執著於一個小小的無情劍子？
偏愛華麗無雙也華麗無雙的高傲紫龍，為何垂青漠然的素白？
龍宿本是以禮還禮，以牙還牙的人。

三個人，三口劍。
三口劍中，古塵狂而不驕。
散發寒氣的劍身凝著殺意藏在劍鞘中，不輕出也不閒置。為蜀道行開鋒的那一天劍子是連手心都在疼的，活過千年的先天在入世之前，所感悟的不過凡俗世人數十載，悠久歲月中劍子冷眼看世間，思考的多，而真實面對時，這切膚之感才撼動了修道人冰寂的心。蜀道行很年輕，至少比起劍子的千年孤冷，這個在人世中已為人父的男人仍然年輕很多，可是他的整個人都刻滿了風霜蕭瑟。那一刻劍子注視著負傷硬闖的男人，默數著對方受傷的手臂上汩汩滴落的毒血，他看到一個疲憊蒼老的靈魂。蜀道行緊抿的唇和漸漸掩不住狂躁的俊秀眉目顯得那麼淒冷。

殺與救，要如何兩全？
俠刀落入塵埃的瞬間，抱起昏迷的身軀，劍子望著地上的斷臂歎息了。

劍子通曉複雜的世間理，但那顆習慣享受單純的心卻抗拒懷疑，一遍又一遍阻擋心中湧上的不安。
“也許要經過一場浩劫難才能印證彼此，千年相交也不過爾爾，你說呢，龍宿好友？”
某一日煮酒品茶，他曾這樣對那位華麗的紫色友人說起。那時對面的人並沒有露出異樣，仍是一貫的輕笑睥睨，嵌飾珍珠的薄紫絹扇壓上劍子雪白的衣袖，銀朱的唇微啟，溫和的儒音：“吾倒是盼望那天早早到來，最好能引動汝的古塵出鞘，只可惜……”
白色劍眉輕揚，靜待下文。
“只可惜被俠刀搶去頭彩。”
長久的時日，劍子都不去思考龍宿那句話的涵義，那時候的龍宿，語畢，紫睫微眨，鳳眸中琥珀光華流轉。

如今物轉星移，人又何去何從？
龍宿望著石階上的白雪和落紅，綴著櫻紫的鞋踏過柔軟的花朵，它們嬌弱地陷入積雪，被一種溫柔的姿態蹂躪致殘。
宮燈依然，仙跡不再。
“劍子……”
龍宿聽見自己的聲音像從地獄傳出。

劍子半閉著眼睛，鬧市的喧囂灌入一向清靜的耳根。太久沒有出來，再次感受到曾在江湖中打滾的塵囂，竟有再世為人的感覺。他記得自己欠龍宿一個答案，記得自己很落魄很落魄的樣子，而龍宿那時看著那樣的自己，如此狼狽的劍子仙跡，近乎窮途末路。
“汝有想到今天嗎？”龍宿的眸子望著他，溫軟的儒音在淡淡的冷嘲中失去溫度。
那時候劍子突然知道了，從來沒有知道得這麼透徹，龍宿連快意，都帶著揮之不去的故意，赤裸裸的孩子氣，就像劍子為了一碗苦藥費盡心機躲到屋頂上。堂堂一個先天呵，劍子忍不住笑，對上的龍宿冷豔的眸，淡灰色的眼睛沒有狼狽退縮，一如千年來道者與儒者的爭鋒相對，不遑相讓。
劍子問：“何為天下無雙？”
龍宿的回答沒有繁文縟節，目光相交間，低沉圓潤的喉音傳入劍子耳中：
“汝天下無雙的意義，就是吾長久以來的執著。”
“若，古塵折，三尺秋水染上風塵，還是天下無雙麼？”
“若然，汝是吾一人的——”
紫色魅影靠近，劍子站直身子，龍宿撫上他的臉，緩緩吐息，曇花香和劍子的血香混在一起，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滑到道者白皙的頸項，摩挲著。
“劍子，吾亦有一個問題問汝。”

重開眼，舊事如煙，如果造成的傷口也如煙消散，那真是了無痕跡尋不到過去了。
買了茶葉白米蔬果油鹽醬醋，回到豁然之境的劍子眺望著滿院子的荒蕪歎氣，從上次回來到現在真的是很久很久了，在夏末這裏的雜草一定是瘋長到蓋過鞋面，而到了寒冬又通通被雪覆蓋，在白皚皚之間露出點兒枯黃暗綠，冰凍三尺，連一朵晚開的朝顏也沒給他留下。

雲遊數月，再回豁然之境已是暮春，未進門就見地上點點桃紅，心中一動，輕喃：“莫不是雪窗螢火無閒暇……”語未竟，察覺什麼的劍子抬頭，瞧見豁然之境外的龍宿。
悵惘間綿綿春雨落下，織成薄網籠在周圍，龍宿滾紫邊的淡色儒服在雨水漸漸濡濕下也和劍子一樣，濺起微塵一樣的白霧。道者一手背負，雪袖清風，卷去驟然零落的花雨，也化去肅殺之氣。
劍子拂袖的樣子很美，看了千百年還是看不厭。
“龍宿，你真是帶來了宮燈帷的霏霏淫雨呐。”

那種美，即使決裂，甩袖離開之時，也淡漠也叫人魂癡。
一個眼神一個背影，能牽痛他的，世上除了這個名為劍子仙跡的存在，再無其他。龍宿突然想笑，於是笑聲像野獸的低鳴從喉間竄出。百年如一日，他曾經撫琴含笑，琥珀金眸迎送雨霧中那道飄然身影，然後，意味深長。
紫龍非是淺水蛟，他的霸業一手擒來，天下權柄不足道爾，汝何必——
牽扯到汝吾之間，是劍子汝，是汝的錯。
對龍宿犯下的錯，要付出很重很重的代價。

劍子去不解岩，並沒有尋到佛劍。
折返時在酒肆歇腳，見二樓賣唱女子雲指撥動，點了朱砂的絳紅嘴唇輕吐唱詞：
莫不是雪窗螢火無閒暇？莫不是賣風流宿柳眠花？莫不是訂幽期、錯記了荼蘼架？莫不是輕車駿馬，遠去天涯？莫不是招搖詩酒，醉倒誰家？莫不是笑談間惱著他？莫不是怕暖嗔寒、病症兒加？……
所唱俱是俗曲，是修道者不諳的情愛恨別。
茶果入腹，感覺有異樣的視線沖著自己，劍子在桌上留下銀錢，起身離去。
外面太陽明媚，風烈，不禁舒服地闔上眼，微微抬起的下巴被溫柔的手指輕觸，淡淡的藥草香撲面而來。劍子睜開眼，灰晶似的眸映入一雙琥珀玉瞳，長眉如雪，仍舊擺脫不了左頰眼尾的詭麗刺青，是不願抹去吧。
“……走在大街上遇鬼的感覺真是難以言喻。”
“呼呼，是妙不可言，藥師我活著的時候沒有碰上的福分，做了鬼也要成全給劍子大仙呵。”錦鍛黃衫的人紅唇一揚，依舊是輕浮，收回摩挲劍子臉頰的手，慕少艾儒雅風流的眉眼間挾著一絲的怔忡。
“成了仙，還有什麼放不下？”劍子拉起少艾的如蝶寬大的衣袖，前行，慢慢穿過市井喧囂。
“你看我倆正走著的這條街上，來往的人當中，有幾個和我們是一樣的？”並肩而行，少艾慢條斯理地問身邊的人。
可以當作和在看似平碌的群眾發現暗藏的殺機是一樣的道理嗎？似乎，又有點不同，劍子沉吟半刻，回答得簡潔：“並無。”
“劍子啊，你可知剛才我能拿走你的命。”
“我要感謝藥師你手下留情咯？”
竹制的水煙筒輕輕敲打道者肩頭，顯然對其硬氣的做作頗為不滿，只是藥師白淨的鵝蛋臉上還看不出怒氣，仍是一脈柔和：“我已經是真正的世外人，就像芸芸眾生中永遠不會和江湖有交集的平凡人。”
也不會在彼此的生命中交融。
少艾從來沒有離開又或者少艾已經回來的感覺，真實到可以握在手中。而清醒之後，才理解什麼是天人永隔。
“我回不去，也不回去了。”少艾像在回應劍子眼睛裏的想法，“我這樣見你一次不代表我可以用同樣的姿態去面對他。”
面對，用如此慎重的言辭還真不適合這樣一個輕浮的外表，劍子想調笑“不敢面對你家羽仔小公主的暴走麼”，話到嘴邊卻成了無奈的笑痕。
“你打算退隱了嗎？”
回過頭，劍子揚起霜染的睫，幾乎是用讚歎的語氣：“你什麼時候成了劍子肚裏的……”
水煙筒作勢又要敲上去，讓那人乖乖閉了嘴沒有吐出最後兩個他不想聽的字，藥師依然笑得從容：“劍子前輩，你大概是想到以後再一次缺胳膊斷腿的就沒人給你接回去了吧，急流勇退正是上上之選啊。”
“耶，未必然也。武林人才輩出，能擔當醫者天職懸壺濟世的大有人在，藥師你可瞑目矣。”
“是呀是呀，可是能為某人怕苦而準備糖果的就只有藥師我一個咯。”
刹那間很安靜。
少艾那時候居然有後悔的感覺，看著劍子背向自己的身影，他幾乎快伸手去安撫，就像面前的不是久經沙場的道門先天。說點自己的好也不行麼，惱人的劍子仙跡啊……
“少艾，我很驚奇當初在公法庭上那個無賴版的藥師哪去了。”
“……”
事實證明對流氓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 此貼被JUBILY在2006-06-25 04:3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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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一世界　一葉一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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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17)

1樓發表於: 2006-06-25 11: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愛極而生恨～
恨之入骨卻食髓知味～
血肉內盡是綿綿不絶愛恨交纏的情意啊～
龍宿一定十分"惋惜"他沒有搶到古塵開鋒的頭彩～
不管是以什麼形式，龍宿都希望能成為劍子的唯一，第一吧～^^
慕大藥師，就算你有通天的調侃功力，也難敵腹黑的道敎先天啊～
更何況他是流氓先天之一～^^ll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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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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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3)

2樓發表於: 2006-06-25 15: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哎呀呀～
兩個腹黑的人講話就是這樣～
不過是說，少艾啊～你肯來見劍子卻不肯去見羽人嗎？
這樣子之後被他知道不是更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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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msby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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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6-06-25 18: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很喜欢……
具体怎么好，我一时说不上来。但是这种带点虚浮不稳的感觉，意外地适合龙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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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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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70)

4樓發表於: 2006-06-25 18: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對那句「千年相交也不過爾爾」感觸深刻
想到龍宿與劍子.佛劍三人的交情
即使千年,仍然抵不過人心的轉變
但要論誰是誰非...難矣!
雖然時間會沖淡,但曾發生的能消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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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i_huan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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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6-06-26 01: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龙宿汝想软禁剑子吗，最后还不是让他悄悄的脱离了
不过龙大好像真的很生气啊，剑子宝贝要小心了（虽然偶很喜欢看剑子宝贝被虐！汗～～）
龙大汝要伤就伤身吧，可不要让剑子宝贝伤心了，要不然偶可不同意把剑子宝贝给汝哦（龙：汝说不给就不给拉，紫龙殴飞～～～）
药师汝都成仙了还不甘寂寞啊，真是会抢镜头啊（慕亲：哎呀呀，以我如此美貌就此埋没才是天理不容啊！某紫：是是，不过小心汝的话不要被华丽无双的某人听见啊，要不然可要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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