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你喜歡這個新環境嗎?」剛完成開天闢地壯舉的男人放下高舉過肩的雙臂,滿意的看著正逐漸劃分為兩極的世界。 U7*VIRib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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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混沌世界裡生活了數千年,永夜做夢也沒想到這個完美世界會有崩壞的一天。 3Q*R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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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盤古停止推動天幕的動作,低頭對他一笑,永夜滿心的怒火終究還是無法在好友無邪的笑容前發作,倒臥在自己身邊的戾則是瞪圓了眼,咬牙切齒的模樣像是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將盤古撕成碎片好洩心頭之憤。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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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嘆了口氣,不願再看生牠、養育牠的混沌母親被撕扯二分的醜陋模樣。 *nsnX/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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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你怎麼了?」 :|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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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戾驚愕的呼喊,永夜這才睜眼看向自己的腳掌,不知從何時開始,牠的身體產生了異變,毛髮與肌肉全都化為細沙從身上剝落,就連外露的白骨也慢慢開始風化朽爛,然而牠的意識卻沒有隨著肉體毀壞而消失。 -EkDG]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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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牠保持清明的神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弟弟被異界生物抓走而無力搭救,這對一向疼愛弟弟的永夜來說無疑是一種酷刑。 Y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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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古憂傷的眼神穿透自己森白的骨頭空隙,望向牠身後的滾滾黃沙,開天闢地對於牠們這些原生的生物竟會造成足以致命的嚴重副作用,想必也是他始料未及的結果,牠想開口安慰他幾句,卻早已喪失發聲的器官,大量的塵沙很快的從半空墜下將牠掩埋。 >Dp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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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漆黑,永夜再也看不見、聽不清,只有永恆無色的寂靜世界圍繞著自己。 7ck0S+N'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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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著小包袱,青年一步一步走在山間長滿雜草的小路上,淺黃色的棉衣下襬沾滿了草屑與露水,布鞋底也快讓粗糙的石階磨壞,青年抬手抹去額上的熱汗,夏日的烈陽雖然毒辣,卻也無能穿透層層堆疊的茂密枝葉,讓青年在努力勞動身體時不必接受烈日的曝曬煎熬。 [^(R1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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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向父母辭行後,為了前往目的地,他花了許多天的時間翻過兩座山頭,不習慣長時間行走的細嫩足底早已磨出豆大的水泡,每走一步,他的雙腳就會像是火燒般,熱辣辣的疼起來。 Ji}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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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朝拜的旅程艱辛的超乎他原先所預期的情況,但是都已經走完了將近一半的路程,只要再攀上這座山頂,他就能夠到達目的地,也因此沒有在這裡中途放棄的道理。 eZ.0,A*1B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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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意揀了一個堆滿枯葉、柔軟乾爽的地方坐下,他一邊聆聽頭頂上傳來蟬兒的喧囂的聲音,一邊扭開水袋的栓子喝了幾口冰涼的泉水,青年望著從樹葉縫隙漏下的微光輕嘆口氣。 (fGJP*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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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是個膽小無用的人,戀上那人已經一年多了,別說是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就連要在他面前與他進行普通的寒暄或日常對話,他都還會說得結結巴巴,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巴掌,讓自己別在心愛的人面前繼續出糗。 B> "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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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京赴試的日子已經近了,爹娘也開始托媒人四處向家世清白的好姑娘家裡說媒,想盡快為他討一房媳婦,讓他進京趕考的時候能有個媳婦陪著兩老談心、侍奉兩老的生活起居,最好能再多生幾個胖娃娃,讓一向人丁單薄的萬家能夠再一次熱鬧起來,然而一向對父母之命言聽計從的青年卻在此刻第一次興起了反抗的念頭。 ]g-qWS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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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接受父母安排的妻,他想要能夠與他共度一生的人,只有他心心念念的那人而已。 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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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嘆自己實在太不爭氣,一站在那人面前看見那斯文臉龐漾著的溫柔笑意,他便滿臉通紅的像隻剛蒸熟的河蟹,一張嘴開開闔闔老半天也吐不出半個關於愛的字眼。 m/F(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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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達成與君偕老的目標,青年進入了這座山裡,想尋找傳說中有求必應的那座月老廟,冀望順利求得姻緣線,讓他與那人能夠平安喜樂,相守一生。 !,JT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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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關於未來的美好想像讓他不自覺的露出痴傻的笑容,完全沒有注意到一道亮藍的閃電正直直朝他身後的大樹劈下...... Ye=7Y57N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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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能量強力搖撼著永夜的棲身之所,隨之而來一股又痛又麻的感覺緊緊包覆永夜,讓牠覺得渾身不舒服,費力的鑽出地表後,從天上不停墜下的雨水穿透了永夜形貌稀薄如霧的身體。 (Q]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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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覺得有些冷,體內吸附凝結的水氣不停傳來陣陣涼意,永夜循著本能的驅使,下意識的往現場唯一的發熱源靠近。 q(ET)xC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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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臥在地上的青年手腳不受控制的顫動,從破碎的衣物裡飄出陣陣輕煙,焦黑的皮肉還散發著高熱,永夜不自覺的貼了上去,用身體裡冰涼的雨水為他降溫,從背後看來宛如親密擁抱的姿勢讓他們的肌膚緊密的貼合,青年的嘴張張闔闔,從舌尖掉出兩個不斷重複的字眼。 4F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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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熱對流、互相調和的感覺,彷彿再次回到懷念的混沌母親的懷抱裡,永夜舒適的閉上眼,笑得很甜。 7F9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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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殘存的一點精魂正逐漸與青年的肉體融合,但是他並不害怕。 :-WC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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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滿胸臆的只有對這個世界的懷念與依戀。 E~@HC5.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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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夫人!少爺他醒了!」 D%Jc?6/I#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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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真的?快讓我瞧瞧他的狀況!」 "T1#*"{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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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還傻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過來一趟!」 eKF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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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睜開眼睛後,最先看到的是一張光滑的圓臉蛋,上頭兩顆黑眼睛瞪得又圓又大,連永夜都不禁開始擔心那眼珠子會不會咕嚕咕嚕的滾出眼框掉下來。 -0IFPL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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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再出現的便是兩張皺巴巴的臉,一個有毛,另一個沒有。有毛的那一個激動得嘴邊的毛開始一顫一顫,連嘴都合不攏;沒毛的則是抓著小巾掩在自己嘴上,眼睛裡掉出許多水,全都落在他臉上,他抿了抿唇試試味道,鹹鹹苦苦的,還有一股說不清的古怪氣味。 {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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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張先前沒見過的臉很快湊了過來,週遭的騷動也逐漸擴大,吵鬧的聲音震得他雙耳發疼,難受的皺起眉頭想閃避那樣的噪音,卻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得。 V #\ZS{'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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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少爺,您才剛受了那麼重的傷,動不了是正常的。」笑看床上不安分的想起身活動的病人,張大夫笑了笑,伸手為病人診脈,隨即打開藥箱開了兩張方子,一帖內服,一帖外用。 2gR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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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老夫人手持佛珠對著天空喃喃念著佛祖保佑的字句,張大夫闔上藥箱凝視著眼前裹滿紗布的軀體。 )qP{X,U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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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雷擊中又在郊外淋了雨,這樣的傷患居然還能保全性命,看來除了佛祖保佑和祖上積德之外,再也找不到更適合的理由來解釋這種不可思議的情況了。 OO+#K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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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少爺,您可要好好休養,早日康復才不會辜負老夫人日夜不眠不修為您禱告的心意。」張大夫笑著輕拍病人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