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21【日月/釵素/蒼談】醒卻舊時夢〔1～8完，5F〕8樓更新友人MV一支，新增土豆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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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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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8)

樓主發表於: 2007-10-20 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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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1【日月/釵素/蒼談】醒卻舊時夢〔1～8完，5F〕8樓更新友人MV一支，新增土豆載點

蓮化三千，羽化幻炎。
歎歲月流年，偶感對遇，人去人還，不復昨昔矣。
不外是，醒卻舊時夢。

1

“這一式，我已得著，咱們再來比比看？”少年白髮的孩子睜著稚氣的自信雙眼，特殊的漩眉高挑，幾分挑釁地看向黃衣童子。

“呵，剛好我也得出，比就比，誰怕誰！”黃衣童子也挑高了細緻的柳眉，一雙明眸鳳目透著爭勝的色彩，劍鋒在手躍躍欲試。

兩劍衝撞，身形轉換于綠水青山間，足下點點漣漪模糊了一白一黃兩抹倒影，如畫的一幕鑲嵌入今秋湛藍的天空，投下點點水滴般的回憶，仿佛可以永遠清晰……

白衣童子手挽劍花，一招極精妙的回挑，將黃衣童子手中劍震飛了出去。

白虹劍身在半空撕裂一道劃痕，直墜碧水間，遙遙沉下，再尋不見蹤影。

天仍是藍的，水仍是綠的，氣煞一張稚顏的黃衣童子，溫和陪笑的白衣童子……

一切，仿佛那樣美好……

＋＋＋＋＋＋＋＋＋＋＋＋＋＋＋＋

曉風浸寒氣襲來，打攪熟睡人的深眠。

談無慾悠悠轉醒，似夢似幻間，一隻帶著蓮香的手撫上他的額頭，滿含溫雅的嗓音響起：“無慾……在這睡會著涼的……”

寒風更勝，一個激靈，談無慾立時清醒大半，無慾天清冷的風穿過涼亭，直刮向初泛白的天際。
空無一人的亭落，只問雀兒清晨的鬧聲。
談無慾迷茫了眼……片刻，斂目歸神。
新的一日開始了。

沒有大風大浪的無慾天，日裏晨時，談無慾總是悠閒渡過。
武林已經安靜很長一段時間了，莫昭奴自東瀛之難結束，便留在了故鄉，偶爾會從琉璃仙境傳來他的消息……風隨行離開仙境繼續修行，葉小釵也從魔界回來。
仙靈地界有風飛沙的支撐，而地獄島在師九如的整頓下重肅百年一開的規矩，成為武林督查助力持續著……
沒有大風大浪的江湖，一切仿佛回到了平和的日子，各方各界的人都在享受不知能持續至何時的平靜。
這樣的日子，其實很不錯。
談無慾打坐到天亮，洗漱後吃了些簡單的米粥，開始翻武功秘笈，在院裏練習。
忽然有熟悉的氣息進入無慾天的結界，談無慾微微驚訝，放下秘笈向外走去。

屈世途氣喘吁吁地擦了擦額上冷汗，看見談無慾走出來，忙抱怨：“哎呀談無慾，你這裏的佈陣每一段時間換一個，累壞我了。”
談無慾忙帶他去客廳休息，遞上茶水，忍不住調侃：“談某這雕蟲小技，在屈大軍師眼裏算得什麼呢。”
“唉唉，我不跟你說了，你們師兄弟啊，總愛拿我開玩笑。”屈世途不住埋怨，忽然醒悟般噤聲，拿眼角偷看談無慾。
談無慾無動於衷，說：“屈世途你太謙虛了。…今天找談某有事嗎？”
“啊，對對，談無慾啊，今天是中秋佳節，月圓人團圓嘛，素還真讓我請你去琉璃仙境過節。”
“哦？談某有幸嘗到屈世途的手藝？”
“哎，老骨頭做的飯菜你又不是沒嘗過。”屈世途好笑道，“重要是大家聚聚，風隨行也回來了，續緣也在。”
談無慾垂眸，嘴角浮出淡笑：“……好。”
“哈！事不宜遲，我們快點走吧。”屈世途放下茶杯，大有“快些趕回去好做飯”的意思。
談無慾忍不住笑了，這樣一個萬事通的勤快好管家，素還真三生修來的福氣啊！

二人離開無慾天，晌午時終於趕到琉璃仙境。
屈世途滿頭生汗，無奈說：“談無慾啊我先回房換件衣服，今天穿多了……”
談無慾笑道：“想必青衣宮主怕你凍著。”
一句話讓屈世途尷尬，打著哈哈從前院偏門過去。
談無慾不再取笑，難掩好心情，熟門熟路穿正廳進去。

撩過涼爽秋風，一陣熟悉的聲音早飄起。
“不要啦，穿這麼多好顯難看的，今天天氣也不冷啊，小緣都沒穿這麼多，為什麼我要穿成這樣……”
紗簾蕩落間，一位身著深紫黑服，頭戴蓮冠，面色秀美的佳人正委屈地噘起粉唇，一臉不滿盯著面前沉默的劍客。
劍客搖頭。佳人更加委屈地瞪大如水秋瞳，悻悻說：“我的身體沒大礙，小釵你總愛多擔心……我不要在小緣面前當笑話。”
沉默劍客執起他的手，目光淳淳叮囑般寫了些字，那人低了頭，不高興地抿了抿檀紅的唇，蝶翼般的羽翦顫合，口裏幾不可聞的細微聲響：“好嘛……我穿著就是……”

談無慾半垂眸光，唇角微微泛起自嘲般的笑，挺步走進去。
葉小釵看見談無慾走進，微訝後面露驚喜，鬆開素還真的手，向他點頭問好。
談無慾也向他點頭。素還真看見他，上前挽住談無慾，道：“無慾你來了。”
“嗯。”談無慾淡淡點頭，一雙如水鳳瞳上下打量素還真，說，“挺好看的，怎麼又嫌了呢？”
素還真聞言皺眉，不高興地道：“太熱了。”
“天氣涼，多穿些總是好的，你聽小釵的話，他可沒錯。”談無慾拉著素還真坐下，屈世途早從內端了茶水果品上來。
葉小釵看著談無慾，忽然在地上劃過一行字：談無慾，你也穿少了。
談無慾勾起一抹清淺笑意，淡淡道：“葉小釵你有所不知，我正修習一部內功，這樣正有幫助。”
葉小釵點了點頭，卻仍是擔憂看向他；談無慾轉了目光，捧起茶水淺飲。
素還真看看兩人，忽然起身靠入葉小釵懷裏，任他摟著，清麗雙瞳懵懂地詢問葉小釵。
葉小釵微笑著安撫他，搖頭安撫他的憂心。
談無慾道了聲：“好茶。屈世途你的手藝越來越精妙了。”
屈世途呵呵樂道：“哪里哪里，比起素還真差得遠哪。”
被點名的人柔美一笑，面頰微微泛紅。談無慾見狀笑出聲來，換素還真一個微瞪，嗔道：“無慾你又取笑我。”
“哪有。”談無慾鳳目斜瞟一眼大管家，“屈世途我有取笑什麼嗎？”
“呃……”屈世途擦擦汗，唉道，“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說完落跑廚房準備去也！
“屈世途！”素還真拔高聲調，來不及嘟囔就讓葉小釵摟入懷中，無力掙扎一番，氣鼓鼓地不開聲。
談、葉二人見狀，忍不住大笑起來。

一片和樂融融中，談無慾腦中浮起一道熟悉身影。
蓮冠雅然，唇畔似笑非笑，眉眼永遠高深莫測的謙和男子。
……笑意越漾越深。

浮生若斯，如夢亦如幻。

2

傳說，觀雲相能測天地，觀風雲，讓人生的方向不再迷茫。
那人問起這部絕學，魅惑嗓音對他道：“師弟有此幸遇，也不讓為兄跟著沾光……”
他冷下臉來，側頭偏開無時不在的馥鬱蓮香，嘴上說：“號前輩的臨終囑託，不好給外人看。”
“外人嗎……”魅惑笑意加深，那人微挑漩眉，溫熱氣息噴吐上他敏感的脖頸。
“好師弟…你說的是誰呢……”
“不就是……”
話語湮沒在唇齒盈盈蓮香中。

屋外，寒雨連窗，襲起一陣寒風。

＋＋＋＋＋＋＋＋＋＋＋＋＋＋＋＋＋＋＋＋＋＋＋

遠處隱隱有聲響傳來。
啊……
沒事的小釵，無慾不會介意～
啊……啊！……
呵呵，這樣多好，看他還敢取笑我～
啊……啊唉……

眼瞼輕顫，談無慾自沉眠中悠悠轉醒，半支額的手些微酸麻，意識仍然模糊。
蒙上清淺水汽的茫然雙眸滑過眼前物事，耳畔清脆笑聲嘎然而止。談無慾一動未動，手指順過銀流發絲，淡然起身。
他身上披件繡滿蓮花的袍子，頗有大家閨秀的情調。
鳳眸冷冷一剜，看清罪魁緊盯自己，眼睛瞬也不瞬，忽然怒氣全消。
無奈忍氣歎一聲，將衣服丟還素還真，談無慾上前勾起纖長手指敲他一記暴栗，在“哎喲”聲中頭也不會離開涼亭。
經過葉小釵身邊，見他滿懷歉然，談無慾微微低頭表示無礙。

身後一個清脆聲音喚他：“無慾無慾，為兄怕你著涼嘛！”
——無慾，師兄怕你著涼。

瞳孔猛地放大，談無慾的腳步生生頓住，素還真早上前拉住他，調皮地吐吐舌頭：“好無慾好師弟，不要生氣～你一人睡那裏，我和小釵擔心你著涼啊。”
談無慾平靜轉眸：“我沒有生氣。”
“你！有！”素還真微哼一聲，纖纖素手一刮談無慾削瘦臉頰，“明明都寫臉上了。”
談無慾沒轍。
“……好吧，我不生氣了。”他不著邊際退開素還真的碰觸，淡淡一笑，“屈大總管清早叫我來，你鬧一陣也累了，我想稍作休息。”
整上午素還真粘著葉小釵，又拖他去看新栽培據說獨一無二的秋蓮，逛了大半個琉璃仙境，聽他巧笑嬌嗔，時不時鬧些情緒，玩些新花樣，談無慾頓感疲累。
起初還能正經稱讚幾句，後半程幾乎敷衍這任性的人，得不到滿意答案，他又會皺起漩眉，一副楚楚可憐盯著你瞅，真是安撫也不是，冷臉也不是。
後來葉小釵哄他吃蓮子糕，這才安靜下來，跟情人你儂我儂地吃食玩鬧。
談無慾得了片刻清靜，立刻躲去偏僻涼亭休息，不想竟又睡了過去。

“無慾你要休息，那……”素還真轉動一雙靈眸，腦中不知幾個點子轉來轉去。
談無慾心下警覺，立時道：“免送，我自己去。”
“咦？無慾你知道客房在哪兒嗎？”素還真不解看他，眼角又瞟向葉小釵，一副無措的樣子。
“我來過幾次，自然知道。”談無慾簡練答，繞過人向偏院走去。
“可是……”素還真還想拉住他，已讓葉小釵溫柔地摟過，微笑表示不用在意。
看看葉小釵，素還真水靈雙瞳泛起點點純真光芒，在後者嚴肅搖頭下，嘟起紅唇，埋頭葉小釵懷中，小手不甘不願輕捶幾下，也就罷了。
空氣中有心音靜靜流傳：讓他好好睡吧，不許調皮。

轉過層層走廊，琉璃仙境的一切依然那樣熟悉。
談無慾單薄的身形穿梭其間。
曾幾何時，他踩著薄紗，一身玄色單衣，獨自漫步在這條走廊上。夜風穿透朦朧身軀，月華映照下勾勒纖長身形。
總在他即將踏過走廊盡頭的那刻，一雙溫暖有力的手環住他，儒雅嗓音柔緩喚醒無意識的他：“無慾，你又夢遊了。”
體溫交織體溫，溫暖的唇舌點燃他冰冷的肌膚。明明夜風那樣寒冷，他卻感到如火焚身的滾燙。黑紗落下，迭落紫白披衣。走廊上宛轉流瀉如詩輕吟，和著似水光華輕打美妙節拍。

化外仙，妒羨鴛鴦錦。
快樂人，情涉魚水歡。

談無慾向走廊盡頭望去，一抹深藍隱現，讓他頓了步伐。
眉眼溫厚的青年行來，見他稍顯驚訝，立時趕上前行禮：“師叔。”
“續緣。”談無慾輕喚。
同他爹親一樣特殊漩眉的黑髮青年，笑容益發溫和，讓人如沐春風，不愧是仁心無敵的醫者。
“師叔的傷都好了嗎？”素續緣關切地問。
“有續緣親自開的方子，怎會不好？”遇見青年，饒是談無慾也不禁輕鬆起來。
“師叔過獎了，續緣受不起。”青年羞赧一笑，溫和問，“師叔要去哪兒？”
“我同你爹親和葉小釵逛了大半天園子，有些累了。”
“這樣，續緣拿些醒神去乏的藥丸給師叔，師叔吃了歇一陣就好。”
“嗯，好。”談無慾答謝。
於是由素續緣帶路，師叔侄行至一間客房。素續緣取出藥丸，讓談無慾就著清水吞下，橫臥踏上休息。素續緣替他將卻下的衣物折好，擺放整齊，正要離去時，眉間忽現憂愁，欲言又止。
談無慾知他要說什麼，仍然道：“續緣，有什麼事直說，別放在心裏。”
素續緣憂心滿面，愁道：“談師叔，爹親這失憶症……怕是一輩子都好不了了，你……”
他說到這裏，已是接不下去，淚落滿面，默默不語。
談無慾心中歎息，反而清笑著安慰他：“緣分天定，我與他早在玄機門前拆夥，此生兩不相欠。既然上天要他忘了一切，談無慾又能如何？……續緣，不是你的錯，不要責怪自己。”
“不是的。”素續緣苦笑搖頭，“談師叔，如果續緣醫術夠精，爹親就能想起來，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學術博大，無法精深，續緣你已經盡力了。非是你醫術不高明，而是……一切天定。”
素續緣看向這位一直尊敬的師叔，記憶中和爹親一同抗天命逆天時的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看出他的疑惑，談無慾微微淡笑：“續緣你知道觀雲相嗎。”
“能測天機的奇書？”
談無慾淡淡道：“我原以為這輩子再無學它的可能……在你失去一些事物的同時，必會得到一些事物。”
他緩緩合上眼，不再說話。
素續緣憂愁地看了談無慾許久，抿緊下唇，俯身行禮後推門離去。

屋內，談無慾再次沉沉入眠。

[ 此貼被linss在2007-10-21 12:42重新編輯 ]

每一段旅行是每一次邂逅…… 再次出发，再次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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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ren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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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7-10-20 06:1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每次要坐娘子你的沙发都不容易啊，擦汗
－－－－－－－－－－－－－－－－－－－－－－
呃，H写得真含蓄………………

谈谈在琉璃仙境好像特别爱睡觉＝－＝

[ 此貼被lanrenwang在2007-10-19 23:3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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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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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7-10-20 06: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沙发沙发阿，可怜的谈谈，又要一个人暗自伤心么，黑色稻子快点出来啊！！！
我不要小谈这么可怜拉！！！
谈谈，你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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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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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8)

3樓發表於: 2007-10-20 08: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3

層層疊疊的回憶走廊，漫天破碎的飛羽。
在這條沒有光亮的路上，談無慾駐足不前。路的盡頭傳來輕聲笑語，熟悉的柔雅，熟悉的清冷，熟悉的調侃，熟悉的不甘，熟悉的一切……
——閉上眼，他柔軟呼吸。

“吱呀”一聲，緊閉的門悄悄開啟又關閉。
素還真輕靈地閃進房內，眨眨水靈大眼，確定小釵沒跟來後，調皮地吐吐舌頭，輕手輕腳朝屋內挪去。
“無慾整天躲在無慾天，不知道練什麼新鮮功夫，哎，下次跟小釵去走走好了。”一邊嘟囔，一手不停亂翻折迭整齊放好的衣服，素還真俏麗的面上露出一抹得意，手中抓了個東西一翻，愣住。
掌心躺著一枚精緻的水晶蓮花，看著怎麼那麼熟……
搖一搖，放耳邊聽聽，素還真不解歪頭：“難道是練功秘笈便攜版？”
疑惑看向談無慾，熟睡的人呼吸平穩，半點察覺也無。
素還真輕嗯一聲，趴到床邊手撐下巴打量師弟的睡顏。
“來這麼久，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現在跟他說話，也沒醒，唔……無慾的反應變差了呀，有必要好好教～”理所當然狀點頭，素還真一時心性，伸手去捏談無慾的臉，“睡的這麼香，做什麼好夢哪～”
冷不防一襲風拂過，素還真大驚下欲鬆手，卻慢了一步，頭一栽暈了過去。

琉璃仙境的走廊從來沒這～～麼長過。
素還真不高興地來回走幾趟，發現自己沒有走出去。微挑靈眸，嬌冷一笑，嘴上道：“無慾你敢算計師兄，回去有你好看。”
來不及細想，素還真素手一翻，靈巧身形翩翩翻轉，如柳若蘭倒懸於廊頂觀察陣形。片刻功夫落地，自信滿滿地踏起獨特步法。

轉出走廊，天上嵌一彎新月如眉。
空氣悶熱，風很涼爽，竟然是夏天。
仿佛驗證他想法般，入眼玉波池內蓮姿婷婷，迎風搖曳，正開得極茂盛。
素還真心中詫異，忽然聽見蓮池盡頭有人在談話。

“平白無故，拿我尋開心嗎。”這聲音……是無慾？
素還真一聽見談無慾的聲音，立刻喜上眉梢，往那處趕去，卻又聽見另一個聲音。
“耶，豈敢，談弟你多心了。”
…………這是？？？
不相信還有其他人在這裏，素還真頓住腳步，呆呆愣住。
“這糯米糕似的嗓音好熟啊，好像在哪里聽過。”
嘟起嘴，素還真向天翻個白眼，心想不管了，上前找人是要緊。

轉過蓮池，悄悄踏入草障，一眼看見不遠涼亭中兩道人影，談無慾披瀉銀瀑，斜倚橫欄邊，支手撐額，黑紗滑落，月華下露出白皙手臂。
素還真閃在草後暗忖：“無慾真白，不過白得不太健康，應該多出來曬曬陽光。”
正想著，談無慾忽然開口：“你要在那兒站多久。”
素還真嚇一大跳，反射性要開口“我沒有躲！”，方才那糯米糕似的聲音先他一步飄起。
“呵，無慾你不耐了。”
無慾？好傢伙，竟然直接叫名字了！
一抹背影出現視野中。
“棋局你輸我，比武你落招，這幾日你總是心不在焉。”談無慾撐起身子，借那人體貼伸出的手，緩緩站起。
“如果你不想好好切磋，我也不必浪費時間。”熟悉的清冷眉目，如此刻天上新月一樣孤高得遙不可及。
“無慾不滿意？”曖昧的言語流轉，男子輕貼談無慾的發際，若即若離的氣息令他頗不自在。
草障後的素還真清楚看見談無慾面色微暈。
這傢伙竟然敢吃我師弟豆腐！素還真蹙起眉尖，玉手絞緊一根草莖。
“別胡說…”無慾，你這句太沒底氣了吧……素還真在心中唉叫。
“那麼就是很滿意？”……雞皮疙瘩。
“我不是說這個！”……呃，無慾好像生氣了。
“那麼你說，為兄很樂意聽。”……喂，有必要靠得那麼近嗎。還有！為兄是你叫的嗎！
就在素還真快要受不了好師弟被人吃豆腐，沖出去仗劍紅顏一把時，談無慾同那人退一步，雙雙跌靠臨水橫闌，讓波光照個正著。

月下，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在素還真眼中。
高挑的漩眉，似笑非笑的神情，男人飽含溫柔的目光帶著隱隱強勢凝著談無慾，仿佛世上只有眼前一人。
那萬分熟悉的眉眼，是日日對鏡梳妝中的容顏！

“素還真…”談無慾忍不住抬頭，隨即被堵住唇。
素還真摟著他，仔細輕柔的吻著，一手固在腦後不讓他脫開。談無慾雙手撐闌穩住重心，被迫迎合這個溫柔不失綿密的吻。
滿溢蓮香的唇終於放過氣息不穩的人，順著脖頸熾烈遊移而下，褪去黑紗大半，輕啃白皙肩頭。
被這樣溫柔折磨得難耐，談無慾抓緊素還真的衣服，奮力掙扎著想要推開他。
素還真輕笑出聲，忽然擠進談無慾兩腿間，抬起他的腿架上臂腕處，曖昧輕撫大腿內側的敏感肌膚，唇舌移到胸前，舔吮誘人紅櫻。
談無慾的呼吸陡然加劇，向後仰起美妙弧度，輕咬下唇忍耐出口欲出的呻吟。

月下旖旎綺麗，如妙曼婉約的詞，寫盡風流快意。

4

素還真驚出一身冷汗。
猛地抬頭，發現竟然靠著談無慾的床榻睡著了！
那麼方才的是……？
……想起今早好玩調配一包入夢來，本想用在小緣身上，看看這滿心憂思的孩子究竟什麼心結，也許是沾了粉末，功效一直留在手上……不過按理講，也不該持續到現在呀。
低頭瞅瞅手上仍然抓著那只水晶蓮花，莫非……

素還真一雙滿含憂愁的水眸看向熟睡的談無慾，夢境中的一切太震撼，他幾乎無法控制顫抖的心。
無慾啊……原來你對我……
素還真很哀怨地糾結著，忽然發現談無慾的表情有些不對勁。
剛剛無慾的夢，不是……呃，春夢嗎，怎麼無慾的臉看起來一點不開心？

素還真湊近師弟，仔細觀察他的表情。
眼前談無慾斂起細緻的眉，面色依舊平淡，似有若無地呼吸。
從他們重逢以來，談無慾的眉便不曾舒展過，面容淡然下總透著很深很深的哀傷；幾近透明的微笑，若即若離的相談，仿佛一個不經意，他就會消失。

素還真若有所思忖道：“還是頭一次看見做春夢做的這麼不快樂的人。”
歪撐頭，明眸微斂，羽睫輕顫，素還真低聲愁道：“無慾呀無慾，你究竟在想什麼呢～師兄越來越不懂你了……”

才剛掩上房門，就聽到身後一個微歎。素還真立時像豎起毛的貓，倏地轉身。
“小、小釵～”糟了，口齒都不伶俐。
葉小釵看著素還真，無奈地歎息，隨即滿含寵溺裏伸手摟過他。
心音流轉：不是告訴你，別打擾他休息嗎。
素還真辯解道：“我沒有打擾無慾休息。”
還說謊，你才從裏頭出來。
“是真的。”素還真委屈地看向葉小釵，眸中盈滿淚光，“我想看看，無慾是不是瞞著我練什麼武功，沒有打攪他。”說到後面，聲音漸小，埋首葉小釵胸前低低抽泣。
葉小釵輕拍他的背，安撫這敏感的人：我相信你，別哭了……
素還真複抬頭，一雙美目含淚，楚楚可憐地道：“真的相信我……”
嗯。葉小釵親親他的額頭，溫柔拭去面上的淚水。
靠在葉小釵懷中，夢裏那副旖旎畫面在眼前轉個不停，素還真不知所措壓下心底悸動，臉紅得滾燙。

日頭西移近黃昏。
屈世途在院裏擺好宴席，素續緣叫了風隨行來，準備過中秋。
四處看看，總覺缺了什麼似的，素還真恍然道：“啊，師叔還在休息，我去叫他。”
正說著，談無慾自走廊那處走來，看樣子睡得不是很安穩。
素還真看著談無慾走近，腦中那人隱忍歡愉的表情乍然浮現……心跳快好幾拍。

“師叔。”續緣關切地上前扶住他。
“無妨。”勉強擠出一絲淡笑，談無慾隨他入席，見素還真靠在葉小釵懷中，向風隨行囑咐。
“東瀛此行，辛苦隨行了。”素還真輕柔一笑，親斟一杯遞與一手栽培的人。
風隨行一飲而盡，朝他深深一鞠，複又坐下。
沉默劍客不止葉小釵一人哪。
“來來來，該慰勞的慰勞了，咱們開席！”屈世途忙著張羅，眾人一同舉杯，對明月敬酒。
“中秋佳節，難得人月兩團圓。眼下江湖雖太平，不知何時又來風雨，趁閒逸時合該盡興。”素還真玉手執杯，櫻唇輕啟，杯酒落腹，隨即輕轉素腕向空酒杯示人。
眾人舉杯，仰首飲酒。
素還真輕歎道：“可惜召奴誓言此生不再踏出東瀛，不然……”語畢，水眸隱現憂傷。
葉小釵安慰地撫上他的肩，素還真柔柔一笑，眸中歉然。
“多虧四叔幫忙，東瀛和中原的危機才能解除。”素續緣接道，“爹親要想四叔，日後一起去東瀛看他也好。”
見兒子這樣懂事，素還真欣慰地笑了。
“續緣真是體貼。”一旁的談無慾笑道，順便替他再斟一杯。
“謝謝師叔。”素續緣連忙取過談無慾手中酒壺，給長輩們斟酒，“師叔面色不好，方才睡不安穩嗎？”
聞言談無慾臉色微變，很快恢復，不平不淡地說了句：“無妨，只是夢見過往的事罷了。”
葉小釵夾菜的手頓在半空，屈世途猛地嗆到酒，素續緣的手腕不輕易抖了抖，滴落幾滴在桌。
素還真睜大了眼睛，在座眾人的反應他一一收入心底，仿佛晴天霹靂打入心間。
……原來，有人一直瞞著我。

“續緣你的藥真有效，回頭再給我些好嗎？”談無慾不著痕跡打破僵硬氣氛。
“啊好，師叔你要多少，不夠續緣再作便是。”素續緣連忙放下酒壺，跟談無慾問。
“無妨，酒宴散了我問你要便是。”
“好。”
“哎哎，你們怎麼都不吃菜，嫌老人家我手藝不好是不是？”屈世途開聲。
“怎麼會，屈大軍師手藝更精了。”

一桌人重又歡笑，飲酒吃菜，好不快樂。飯後屈世途端上中秋果品點心，眾人對月賞心，傳幾回吟詩對句，又是談無慾和素還真的爭勝局；續緣得各方長輩中秋禮品，驚喜又害羞。……一群人鬧過大半夜，方各自散了。

素還真著單薄睡衣，正理著一頭散發。葉小釵將門窗確定好，再仔細看過床褥是否夠暖和，對素還真說：夜深了，好好休息。
素還真的纖纖素手輕順銀絲，低垂眉眼，嫣紅嫩唇輕吐了句：“小釵……”
嗯？
葉小釵不解，素還真已然靠了過來，熟悉的蓮香柔柔繞著葉小釵，忽然輕咬他的下頜。
還真！！
葉小釵驚了一跳，立刻推開他。這才看清懷中人一副受傷的表情，雙眸盈淚。
唉……還真，別鬧了。
葉小釵歎氣，親親他的額頭，極力安撫他。
“不要。”哪知素還真鐵了心，一雙委屈的靈瞳只盯著他瞧，絲毫不退讓。
唉……我不想傷害你。
“小釵會傷我嗎……”素還真再度吻上他的下頜，柔媚聲音在葉小釵耳畔蠱惑著，“小釵不想要我嗎……”
…………
知道今晚是逃不過了，葉小釵微微拉開素還真，溫柔注視他：你不要後悔。
素還真柔柔一笑，櫻唇貼上葉小釵的薄唇。

燭火爆花，空氣中流傳妙曼輕吟，遮掩一室春光。
素還真一雙玉臂環著葉小釵的脖頸，帶露雙眸看不見焦點，微腫紅唇吐氣如蘭。
“小……小釵……好難受……”
葉小釵環著他的纖腰，一手極盡耐心地進出軟化他身後密穴。柔嫩的紅瓣順著他纖長手指不住開合，滴落透明玉液，令手指進入得更深。
乖，忍一忍。
心音流轉，葉小釵細細親吻素還真飽滿情欲的小臉，憐惜地越發放輕動作。
“嗯…嗯……啊……不要！……”
素還真的聲音猛然拔高，玉腿夾緊葉小釵結實的腰，臻首不住輕搖。
葉小釵了然似溫柔一笑，再入一指，順著濕熱柔軟的花徑深入，竟按上方才那處細細研磨。
“啊啊啊……”素還真猛然抬高了音調，雙腿不住廝磨，欲脫出葉小釵牢牢的掌握。
“不、不要了小釵…那裏…不要再…啊啊啊……”素還真忍不住帶泣求饒。
葉小釵吻上懷中可人兒柔軟的唇，將媚音盡數封住，手上動作頻頻，開始抽插銷魂的甬道。
隨葉小釵的動作，素還真雪臀輕擺，粉嫩大腿更緊圈住對方的腰，艱難攀越欲望高峰。最後猛地激顫，腫脹的玉莖噴出蓮液，人如被抽光力氣癱軟在葉小釵懷中。
面上輕笑，葉小釵柔和輕吻懷中人羞紅的麗顏。雙手一個用力，在情人的嬌呼中抬起他的身子。
“小釵……”素還真驚惶地看向葉小釵，眸中寫滿緊張不安，淚眼婆娑地看他。
相信我……
等情人努力點頭，葉小釵才緩緩沉下他的身子，讓那處銷魂噬骨的所在包裹住自己燙熱的欲望。
“啊……不不要……”
柔軟濕熱的嫩穴被迫擴張，異樣的被侵入的感覺襲入神經，雖然不覺得痛，但是好可怕。
葉小釵誘導素還真放鬆，讓那處努力吞吐自己的巨大，在進入後淺淺抽插，激得花徑歡愉地吞吐，再順勢入木三分。
“嗯嗯……啊……小釵……小釵……”素還真嬌媚呻吟著，太過刺激的體驗順著那處傳來，掛在愛人臂上的玉腿開始摩挲他寬實的背。
葉小釵淺淺抽插，緩緩深入，反而給情人帶來更難耐的折磨，終於在漫長挺入後，素還真迫不及待扭動腰臀，尋求更多的刺激。
還真，別急……
葉小釵輕扣他的腰身，緩緩抬起。感受到體內欲望剝離，素還真難耐地縮緊密穴要留住它，此舉令葉小釵難忍地皺眉。
他猛然放下素還真的腰，一個深深頂撞，沖入柔順承歡的甬道，正壓上那銷魂一點。
“啊！！！——”
素還真猛然驚叫，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葉小釵卻二度抬起了他的身子，再重重壓下。幾個反復，素還真早已嬌喘連連。
“不要……好快……不要了小釵……”麗人哭得梨花帶雨，難忍的櫻唇吐出媚吟。
呵，還真你心口不一。
葉小釵猛地放躺素還真的身子，架起他的雙腿大力抽插，柔軟的殷紅花穴遭鞭蕩，滴出透明花液滴落被褥。
素還真被衝撞得高聲浪吟，失焦的美眸忽然對上自己高聳的玉莖，忍不住伸手撫慰。
葉小釵抓住他的手，固於頭頂，腰下挺動愈加劇烈。
還真要學會這樣快樂……
挺立的玉莖得不到撫慰，身下花徑被不斷搗入疼愛，素還真難忍地落下晶瑩淚珠。他的雙眸忽然睜大，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葉小釵與他心意相連，將固住他的手再壓入幾分，抬起他的頭，同時跪著的腿撐起兩瓣雪臀。
堅挺欲望反復進出媚紅小穴的景象，就這樣落入素還真的眼中。
“啊啊……不要……不要……”素還真難耐地搖頭，卻無法移動半分，目光反復被吸引般，盯著自己婉轉承歡那處，看它被恣意玩弄。
還真，喜歡嗎……
“不不……夠了……不要再……”素還真無法轉移視線，眼前是暗紅欲望進出時飛濺的密汁，耳畔是媚肉不斷翻攪時發出的悅音。
“小釵……饒了我吧……”素還真終於忍不住雙重的刺激，開始哭泣求饒。
葉小釵獎勵似溫柔一吻，鬆開禁錮他的手，抬高素還真的腿猛烈入侵。
“啊啊啊啊啊！——”一陣猛烈抽插後素還真二度釋出了玉液。
高潮下渾身激顫不已，素還真卻心驚發現，葉小釵並未同時達到巔峰。
“小…小釵……啊啊啊啊啊！！——不要啊！！——”
已上高潮的身子經受不住更加劇烈的衝撞，素還真豁盡氣力想要拉開葉小釵，卻被身下更深更重的挺入打散意圖。
“不要！！——不要啊！！——”被用力扣住的纖腰，讓每次進出都猛烈撞上那銷魂一點，再狠狠地研磨兩圈，隨後退出再撞入。
素還真毫無意識地搖頭猛擺，癱軟的玉莖隨著猛烈刺激的那一點再度蘇醒。體內花徑柔軟濕潤得抵不住長驅直入，被不斷漲大的堅挺反復撐穿。高潮之上再逼高潮，素還真滿身紅潮遍佈不退，激烈顫慄著。
“嗚嗚……饒了我……不要了……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一波驚濤駭浪過後，葉小釵深重一挺，在素還真體內釋放滾燙熱液。
激烈的噴射抵在素還真體內那處敏感上，引得身下人兒三度釋出蓮液，終是昏厥了過去。
葉小釵緩緩退出素還真體內，看著那處被過渡肆虐的花穴，此刻仍不斷開合著，似誘惑人再度探入攫取美妙芳蜜。
收斂心神，葉小釵緩緩舒口氣，溫柔吻去素還真滿臉淚痕，將他小心抱起，往後房沐浴淨身。

每一段旅行是每一次邂逅…… 再次出发，再次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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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s

重新启程，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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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8)

4樓發表於: 2007-10-20 08: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5

一點相思，兩淚無情。
夢中世界接連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素還真迷茫走在琉璃仙境走道上，發現自己又來到上次的地方。說上次，不過是談無慾的夢境，而這回卻是他自己的夢了。
素還真猛然驚醒，面色蒼白，若驚弓之鳥慢慢移步向結界外。
……如果他沒記錯，這條路的盡頭將是……

皎月朗朗，蓮香幽幽。
玉波池畔，一襲蓮冠儒服的溫潤男子佇立，望著一池搖曳白蓮。
素還真踏著小碎步，在男子身後三尺站立，一雙靈眸充滿驚懼和迷茫。
他抿緊豔紅的唇，囁嚅問道：“你是誰……”
男子聞聲回頭。

一樣的漩眉，一樣的面容。
男子高挑的眼神中有無限趣味，上下打量素還真時，仿佛看穿他的全部。
素還真不禁打了個寒顫，隨即垂下羽睫，秀顏微赧，此刻他一身單薄紗衣，身上還是小釵留下的點點紅痕。
男子仿佛沒看見歡愛的痕跡，儒雅嗓音緩緩道：“你又是誰？”
他的疑問隱斂犀利，溫潤眸光隱含暗潮洶湧，但他依然笑得溫文爾雅，一如謙謙君子。
“我是……”喉中“素還真”三字，在出口前莫名壓下。腦中有個蠱惑般的聲音，詭異而溫柔地輕輕流轉……
來……告訴我……你是誰……
你到底……是誰呢……

驚懼地望著眼前溫文雅笑的男子，素還真此刻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懼。那相似眉眼下的一言一笑，如附骨蛆蟲，一點點啃噬他的骨血，直達靈魂深處無法抵擋。

男人溫潤起嗓音，低柔道：“被人擁抱的滋味怎樣？”
素還真驚恐地想要後退，卻半步不能移動，男人暗眸中忽隱忽現的幽火，讓失卻血色的雙唇不停顫抖。
男人緩步上前，握住素還真的手，示意他跟隨自己。
無法拒絕，無法擺脫。腦中有個聲音不斷提醒他順從眼前的人。素還真迷茫了知覺，任由男子牽引，踏上萬分熟悉的石頭小徑，緩步前行。

穿過蓮池，踏過草障，一座熟悉涼亭現於眼前。素還真猛地睜大眼睛，這裏正是昨日談無慾熟睡之處，而他高傲清冷的師弟，此刻正軟軟躺於亭中鋪了絨墊的長椅上。
男子引著素還真踏上涼亭。素還真才發現柔軟羽被下談無慾竟是裸身，露在被外的肌膚上紅痕遍佈，怎麼看怎麼眼熟……
腦子“轟”地發熱，素還真的臉頓時燙如熟蝦，再看清平素冷淡師弟眼角濕潤的淚痕，結結巴巴地驚道：“你……你對無慾……”
男子輕笑出聲，逕自坐於長椅，微勾長指撫拭談無慾眼角淚痕。
“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嗎。”男子忽然沉冷雙眸，似笑非笑看向素還真，一手牽起他的手，魅惑嗓音道，“來……我教你……”
素還真幾乎把持不住顫抖的雙腳，幾乎要逃離這難堪的境地。男子牢牢禁錮他的手，輕撫上談無慾裸露的肩頭。
“住、住手！”素還真猛然抽出手，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喘著氣。
男子淡淡看著他。
“不可以……不可以對無慾……”
眼前人清醒時微挑鳳眸，清冷淡笑的面容浮現腦中，不語時低垂眸光的安靜，爭鋒相對時挑高細眉的孤傲……
素還真捂住臉，一行清淚沿秀顏滑落。

他是如此喜歡談無慾，如此深深地眷戀有他的空氣……雖然不明白看見他滿心的歡喜和憂傷從何而來，但他不願他獨自一人永遠封閉在無風無塵的無慾天……
談無慾是特別的，很特別很特別……
特別到想永遠看見他，特別到無法伸手碰觸他，特別到只能不斷對他撒嬌，看他淡然包容卻又維持冷淡的距離。

“我不想被無慾討厭……”素還真淚眼婆娑地看向靜默的男子。
男子緩緩開口：“可你傷了劣者的無慾。”
美眸倏然睜大，素還真怔怔道：“你……你說什麼……”
男子拉起他，雲淡風輕的笑容中有無盡冷意。
“你傷了劣者最疼惜的師弟，要怎樣償還呢……”

秘密，在瞬間坦現。

＋＋＋＋＋＋＋＋＋＋＋＋＋＋＋＋＋＋＋＋＋

清晨，談無慾離開臥房，隱隱聽見喧鬧聲。
忍不住到前廳，就看見屈世途和呱噪的秦假仙三人組。
秦假仙看見他走出來，高聲道：“哎呀，談無慾你真在這裏。”
屈世途十分頭疼地搖頭。
“怎麼了？”談無慾疑惑上前，讓三人組圍住。
“嘻嘻，大仔接了份好差事，與你有關～”業途靈神秘兮兮地說。
“一份不錯的差事咧！”蔭屍人跟著起哄。
“你們都給我安靜！”

秦假仙說：“六弦之首，那個蒼咧，讓我送信給你，誰知道你不在無慾天，我就想肯定在這裏啦。”
談無慾眉間恍然，立刻接信拆閱。
業途靈說：“大仔燒房子，燒到份好差事哩！”
“我打！——”秦假仙立刻將業途靈踹了出去，蔭屍人見狀連忙摸摸腦袋。
談無慾見狀，心知秦假仙必是“辦事”途中遇見蒼，讓他順道“麻煩”了一次。

屈世途適時插口：“談無慾，你跟玄宗那什麼弦首很熟嗎？”
“嗯。”談無慾淡淡垂眸。
屈世途不敢再問。
談無慾看過信，對屈世途說：“我有事，得離開了。”
“這……”屈世途心中幾個轉彎，“談無慾你看，素還真還沒醒，你這一走……”
“勞煩屈世途替談某道個歉。”
“呃……談無慾啊，你還是吃過早餐……啊，葉小釵！”
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屈世途立刻拉住正走出來的葉小釵。
“葉小釵啊，談無慾說他要走啊，素還真呢？”
聽聞談無慾要走，葉小釵明顯吃了一驚，屈世途又問到素還真，他突地尷尬，面上泛紅。
談無慾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不平不淡道：“葉小釵，我同人有約，得離去了。”
“啊……”葉小釵劃出一道氣勁，地上寫著：何時再回
談無慾斂眸，隨即淡笑：“有緣自能再聚。”
好一個有緣自能再聚！
屈世途心中暗暗叫苦，卻只能無奈。

“談師叔。”廳裏走出滿臉驚訝與不舍的素續緣。
談無慾心中道：來得正好。
“續緣，代我向你爹親辭別。”談無慾微微欠身，惹得少年慌忙鞠禮。
“師叔不等吃過早飯……”
“不了，此行路途頗遠，不好耽擱。”
“那……”素續緣還在想拿什麼留下師叔等爹親醒來，談無慾已先行斷了他的念頭。
“各位，談無慾告辭了。”收起信件，談無慾轉身步出琉璃仙境。

“師叔！”青年追了出來，將幾瓶藥遞給他，“這是續緣連夜趕制的去乏提神的藥丸，師叔帶些備身上。還有這個……紅色瓶子是安神藥丸，師叔夜裏睡不著時可以服用……”
青年淳淳叮囑，談無慾聽在心中一片溫暖。
“續緣，謝謝你。”
談無慾輕輕擁了擁這位善良真誠的青年，笑意蕩漾，在青年滿目不舍中，離開晨光中的琉璃仙境。

此生，願你我再不相見。

6

天波浩渺，失去五弦的歡笑，雖有滄浪月華相伴，此生已不再遠離寂寞。
蒼閑彈怒滄琴，聽聞來人並不回頭，道：“你的功力又長進不少。”
談無慾立於他身後，清淺笑意近乎柔和：“是你指導有方。”

蒼停弦，回身。
雲淡風輕的眉眼，此刻透著淡淡的溫暖。
當他這樣笑時，總能撫平人心中不安，仿佛無形力量，給人宏大的支持。
於是自去琉璃仙境以來談無慾心底莫名的愁緒就這樣化散開……
在天地浩瀚，層浪疊起的風雲交匯地，有一種時時令他安心的味道，有一個永遠令他安心的人。

六弦之首，蒼。
此生邂逅，謂之“緣”。

“大哥你在看什麼？”談無慾走入風波亭，發現石桌上攤著一塊丹青絹。
“當年之物。”蒼引他坐下，將丹青絹遞與他，道，“那年師尊百歲大壽，師兄弟來了雅興欲吟詩作對，說好一人一句，以最先者為韻，吾便出了這塊丹青絹。”他一向大方，當時也不覺得貴重不貴重。

談無慾聞言點頭，取絹看上面的詩，只有兩句：

隱世神仙府，雲上逐逍遙。
攜日畢淄輝，攬月更弄潮。

“嗯……？”談無慾再三細看，疑惑道，“只有兩句，還不是大哥的字跡。”
蒼淡淡道：“第一句是昭穆尊所寫，第二句是尹秋君。”
他緩緩起身，面向天波浪濤：“剛寫完這兩句，就有掌燈守夜人來查房，吾立刻熄燈，讓師兄弟各自回房。……後來，這事也便忘了。”
談無慾再讀一遍，終是忍不住問：“大哥為何不續下去？”

蒼低眉淡笑：“總有無法續完的詩，和無法寫完的故事。”
一語如鐘，驚醒夢中人。
過去的留在過去，誰也無法帶來；逝去的隨風已散，誰也不能再聚。
“的確……世上總有這樣的無奈。”

在天波浩渺小住的談無慾，趁蒼未閉關前，同他研修武學。兩人皆有觀測未來之能，蒼在這點上，遠較談無慾早得，於是再三叮囑他不可濫用觀雲相，又將自身過往些許經驗授於他。
而談無慾在武學上天賦奇佳，每每見解新穎給蒼不小靈感。
看這幾度生死廢功的人，蒼頗有感慨。如果一切盡皆順利，談無慾現今的武學造詣該遠遠不止如此。
對次，談無慾反而看開了。人生有所得，有所失。他還能在天波浩渺重新來過，許多生命卻已歸下黃土。

不知不覺過了許多日子。
某日秦假仙突然闖入天波浩渺的結界，似無頭蒼蠅般四處亂躥。
蒼放他們三人進來，秦假仙一見談無慾，立刻失聲大叫：“不好了不好了！談無慾啊素還真出事了！”

素還真。
熟悉的三個字闖入腦中，原本平靜無波的心神微動，談無慾一時不查，反應慢了半拍。
就在這半拍間，蒼介面道：“秦假仙，有話慢慢說。”
拂塵一甩，三杯解渴茶水出現在石桌上。
秦假仙，蔭屍人，業途靈三位稍作停歇，緩過一口氣。
一群人在風波亭坐定，秦假仙率先開聲。
“哎哎，談無慾我們是來找你的。”
“何事？”
“素還真出事了！”秦假仙再次拋出頭條。
“自從你離開琉璃仙境，素還真就病了。”蔭屍人介面。
“據說，他常常昏迷不醒，醒過來又神智不清。”業途靈插嘴。
“蔭屍人～～！業途靈～～！”秦假仙叱道，“你們兩個想搶我話題嗎！”
“呃……”
“大仔沒有啦……”

蒼觀察默不作聲的談無慾，眸中淡淡無奈。
“素續緣應在琉璃仙境。”蒼道，“連他也無法醫治嗎？”
“續緣很努力啦，但是沒辦法。”業途靈又插口，讓秦假仙狠狠瞪一眼。
談無慾開口：“那仙靈地界呢？”
素還真發生此事，仙靈地界應該不會做事不理。
“白神官有來看過啦，說素還真好好的，一點病也沒有。”這次插口的是蔭屍人，秦假仙已經開始冒青筋了。
“這就怪了。”談無慾皺眉，不解看向蒼，“無病無痛，怎會突然神智不清，連仙靈地界也無法……”
蒼淡柔道：“你走一趟吧。”
談無慾一怔，脫口道：“可是大哥，你馬上要閉關……”
“無妨。既然仙藥皆無法解決，你去試試道門符術。”蒼微一思索，已有主意，對秦假仙三人道，“秦假仙，勞煩你們在此稍等，吾有事交待無慾。”
說完，他示意談無慾，兩人走向書房。

“大哥，你想說什麼？”一進書房，談無慾便問。
“你心亂了。”蒼淡淡指出事實。談無慾緘口不言，在蒼面前，他無法隱瞞什麼。
“唉……”蒼不由淡淡歎息，“你這性子，為何總不放過自己。”
“無慾，聽吾一勸，若無法放下，就順其自然，事事無須強求。”他將靈符放入談無慾手中，歎道，“若你與他真無緣，也不會再三牽連。”
談無慾搖頭道：“如今的他，已不再是他。大哥，我能重得修習觀雲相之力，難道不說明什麼嗎？”
蒼微笑搖頭：“有朝一日武林再掀波瀾，談無慾會坐視不理嗎？”
談無慾微微一怔。
“盡你吾本分，才是該然。”短短幾句話，讓談無慾不解的心頓時豁然開朗。

“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微笑看向蒼，談無慾此刻面露釋懷。
“嗯，你且去吧。”蒼知他已明瞭，就不再多言。

風波亭上，風波再起；化外仙家，幾渡紅塵。
談無慾迎風而立，眉目清冷犀利，一旋身，對三人組道：“秦假仙，我們啟程吧。”
驚覺一個來回仿佛變了個人，秦假仙湧起三分意外，七分好奇到底蒼和談無慾講了什麼，怎麼人會不一樣了。
蒼親送四人出天波浩渺，談無慾回身道：“大哥保重，我去去就回。”
蒼聞言，心中亦是溫暖。
冷清的天波浩渺，仍然是有所期盼的。

每一段旅行是每一次邂逅…… 再次出发，再次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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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8)

5樓發表於: 2007-10-20 08: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7

那天離去，斷想不到這人會變成這樣。
談無慾難以置信地看著床榻上半躺的素還真，幾日不見竟如斯憔悴！
葉小釵說不知為何素還真總是高燒不退，不是陷入昏睡，就是失神迷茫，有時看見一些東西，還會神智失驚相當害怕。

談無慾皺起眉，上前替素還真把脈。
……怪了，脈象平穩，沒有什麼大病之兆。
“仙靈地界怎麼說？”他問。
“來了兩回，留幾次安神回醒的仙水仙藥，都不見好啊。”屈世途在旁擔憂。
“爹親再睡下去，恐怕身體撐不住。”續緣險險落淚。

談無慾同葉小釵對看一眼，皆示意屈世途帶素續緣去休息。
門關上，葉小釵取了紙筆寫道：續緣擔心還真安危，已經數日不曾合眼，費心做藥還是無用。
談無慾思襯點頭，問：“那日我離去，素還真發生何事？”
葉小釵寫道：他睡到日上三竿未醒，起初大家都不在意，誰知黃昏時也沒動靜，怎麼叫他都不醒了……

一上午，談無慾從葉小釵那裏得知素還真的症狀，接連昏睡三日，醒後高熱不退，喃喃自語不知說些什麼，沒人聽得清。偶爾清醒過來，進些湯粥，以往愛蓮之人，看見蓮子粥，藕片湯，竟開始拒絕進食，甚至相當懼怕。
葉小釵歎道：人不進食如何能活。
談無慾知道他萬分擔心素還真，不知如何安慰。勉強說了些好的，心中倒漸漸疑惑。
“如果仙靈地界，續緣皆不能解除症狀，為什麼不尋找更好的名醫，反而來找我？”談無慾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慮。他的醫術雖不差，但和專攻術業的續緣相比，恐怕差上些，青出於藍勝於藍，如今連素還真自己未必都能比過素續緣，更何況，仙靈地界的仙丹靈藥都不能派上用場。
葉小釵猶豫半晌，下定決心般寫了句：某日他驚醒，喊過一句“無慾救我”。
談無慾猛然怔住。
“叫我……救他？”似乎聽錯般再問了遍，得到葉小釵相當肯定的點頭，談無慾終是沉默了。

果然……如今的素還真已不是素還真。
真正的素還真，何嘗會向人呼救，更遑論對象是他談無慾了。
忍不住微微歎息，談無慾對葉小釵說：“你也該幾日沒合眼了，去休息吧，這裏我看著。”
他終是不忍心厚道善良的葉小釵受這般苦。
葉小釵點點頭，放心朝他一笑，再憂心望向素還真，隨後離去。

談無慾逕自取了本書，斜倚床頭，心中思襯著臨走前蒼對自己說過的話。
的確，他放不下素還真，然而放不下又能如何呢？……想起那日清晨，提起素還真葉小釵面色微赧，談無慾也猜到幾分。
人早不是當年人，情也絕非當年情。
——合上書，再看睡夢中猶似悲傷的白髮麗人，談無慾暗歎。蒼說的對，既然放不下素還真，那就不用去多想，反正當天下危難，他素還真及武林需要助力時，不論自己還是蒼都不可能坐視。該為之事，不必多加理由；不可求之事，不必強求遺忘。緣分盡不盡，非他自己說了算。
至於觀雲相，能測到他人乃至天下的未來，卻無法明瞭自我的路途。這真是一種悲哀。

正想著，忽然夢中素還真囈語不斷，藕白似的手猛然抓住他，一雙眼突兀地睜開。
談無慾嚇了一跳，立刻冷喝道：“素還真！”
這三個字驚醒那人，瞳孔漸漸回神，看見了談無慾。
驚出一身冷汗的談無慾定定神，小心翼翼問：“素還真……？”
躺臥床上的素還真一雙美眸緊盯著談無慾，勉力撐起身子。
談無慾讓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明亮鳳瞳流轉疑惑不解，卻不敢稍移。
素還真靠在床頭，唇中微弱吐氣，沙啞嗓音幾不可聞：“無慾……我是誰？”

風動百蓮生，火湧千羽化，水漲諸秘現。
談無慾承受素還真緊迫盯視，那雙瞳中承受太多脆弱和哀傷，制止他幾欲出口而出的善意謊言。
毫無緣由的，對著應該什麼也不懂的素還真，談無慾沒辦法欺騙。
他淡然目光，眸中漸漸浮現憂傷，第一次毫不掩飾地讓眼前人看清。
“我也想問……你到底是誰……”
幾近無聲的溫柔語調，道出無數個日子來強制壓抑的失落和受傷。
——心中弦，悄然崩斷。
素還真淒然笑了，緊握談無慾的手緩緩鬆開，再度沉眠入夢。
“素還真……素還真！”猛然驚醒的談無慾，立刻搖動那人的肩，無奈對方一動不動。
門“吱呀”一聲開了，屈世途慌慌張張闖入，手中拖著蔥花米粥：“怎麼了怎麼～素還真怎麼了！”
談無慾冷靜轉眸，難掩語調不穩：“剛醒來，又昏了。”

夜晚，琉璃仙境常駐人員神色凝重地圍在素還真的臥房。
談無慾將下午的事說出，素續緣當下失聲痛哭，葉小釵的眸中也難掩悲傷。
“唉，素還真究竟在幹嗎，非要我這把老骨頭擔心得歸西不成。”屈世途仿佛一夜老去十歲，當年臥底天策真龍下也沒有這樣難辦的景況，
青衣宮主溫柔安慰：“仕途，不要胡說。”
自知失言，屈世途給妻子一個安慰的苦笑。
談無慾見狀，冷靜道：“現在素還真究竟什麼症狀，沒人可以斷定。續緣，你來說明吧。”
愁容滿面的黑髮青年點頭，說：“我給爹親把過脈，發現脈象平穩，無病無傷，開過幾味醒神定心的藥，強喂下也不見好轉；後來托秦假仙請仙靈地界白神官來看過，也是無病無傷，再檢探腦識，似乎也沒出錯。”
談無慾聽著，心下越是皺眉：“這狀況，按理講是靈識出了問題，怎麼連這個也不對。”
“是啊。”續緣繼續道，“後來有天爹親不斷叫師叔，我們才決定請師叔來。”
素續緣頓了頓，鼓起勇氣道：“談師叔，你和爹親兩情相悅，續緣希望師叔能留下。”說完，面色飛紅，尷尬得不知如何。
談無慾不料他說得如此簡單直接，下意識看向葉小釵，見對方神色平靜，反而面帶鼓勵。
談無慾忽然恍惚。

眾人回房後，葉小釵單獨邀談無慾出來，順著沙石地寫道：其實我也知道，這樣的素還真已不是素還真。
穩健蒼勁的一行字，談無慾感觸良多，淡淡道：“葉小釵，你和他心音相連，窺不出什麼端倪嗎？”
葉小釵寫道：彼此的心，若有一方刻意阻隔，另一方又能如何呢？
他看了看談無慾，再書一行：人與人相處，本就如此，情人之間，更是如此。
心知葉小釵指什麼，但……過盡千山看斜陽，有情何須獨自傷。
“葉小釵，我明瞭。”談無慾打斷再欲勸說的葉小釵，“你一直包容他，這些日子，最辛苦的是你……”
葉小釵搖頭，笑容坦蕩：為他，我心甘情願。
早已認定要為這人兩肋插刀，他以刀狂劍癡之名，可為友拋頭顱灑熱血，俠肝義膽，何況只是區區照顧。
談無慾心中羡慕，不禁想起隱居海外的摯友公孫月。人生得友如此，夫複何求。
很晚了，去睡吧。
“嗯，你也是。”

一夜閒談，拋卻心中愁緒，談無慾忽對葉小釵說：“你們可找過淨琉璃菩薩？”
“啊……”葉小釵神情一頓。
“仙靈地界探查不出靈識有問題，素還真時醒時迷，如今之計，唯有去求淨琉璃菩薩。”
我明日走一趟，他暫時拜託你。
氣勁劃下堅定承諾。
“嗯，我等你回來。”談無慾道。

葉小釵忽然猶豫：你……還是想離開？
“實不相瞞，等這次風波一過，我就關閉無慾天，入道境繼續修行。”
“啊！”
“葉小釵，江湖風波再起時談無慾自當盡力為蒼生。”
未續的話，自然是……

葉小釵猛然想起那日談無慾離去前淡淡的一句：有緣自能再聚。
夜下那人皎潔如月，笑容清冷沉靜，透著絲絲如月光般浸寒的堅決。
眉目如畫，額前一點琉璃珠再現靈輝，脫俗仙子，終是要脫俗離塵而去……
葉小釵緊閉雙目，心下幾分感傷，幾分刺痛，終是複睜眼，誠摯地祝願：談無慾，你要好好珍重。

淡然點頭，柔若晚風的笑意浮現，談無慾低聲道：“葉小釵，你也是。”
此夜，你我暫先話別吧。

8

夜深沉，月昏暗。
葉小釵一走兩日，且無音訊。素續緣將自己關在書房中日日鑽研，談無慾擔心他過於勞累，請屈世途分神多看顧。這樣以來，照顧素還真的擔子，就落在他身上了。
談無慾每日花些時間陪續緣共同研討解救之法，過後就來看望素還真，開始自己揣本書坐床邊兩不相干，後來嘗試跟素還真說話，雖然素還真仍然沒反應，但談無慾也不氣餒。
屈世途端著兩人份的飯食進屋時，總會聽見談無慾一個人自言自語，好奇心驅使下他曾偷偷聽了些，無非是數落素還真的諸般“罪行”，還有包括他在內琉璃仙境幾人的近況；談無慾察覺屈世途在外，也不繼續，後來屈世途就再沒能聽見談無慾說話。

兩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晚談無慾對月掐算，想葉小釵明早也該回來了，那他還能在蒼閉關前趕回，聽他交待點事。還有關閉無慾天的事也得早行，算來算去，心中擬定了先後計畫。
猛然間，談無慾想起蒼臨行前給他的一些符咒。
當時見到素還真病狀仙藥無解，再讓素還真嚇到，他竟將這事忘得一乾二淨。
忙忙將符拿出來，談無慾展開仔細看了看，燈光下玄宗特殊的紫白符咒上畫著他熟悉的排列，談無慾略略沉思，竟是游夢靈符。
愣了愣，談無慾想：蒼聽聞素還真昏迷不醒，竟然給了個游夢符？這是讓我進素還真的夢境裏找原因嗎……
不急細想，他將靈符放置素還真胸前，口中念動咒語，神識逐漸剝離……

夢裏的世界，談無慾並不陌生。
那是一條月光下長長的走廊，有他魂牽夢縈的回憶。
晚風帶來陣陣蓮香，搖曳心事如花……戡魔大戰終，鬼沒河之行後他身受重傷，幾次三番險些喪命，拖患劍和造化之鑰的福才得以痊癒。後來他患了夜遊症，居住琉璃仙境那段日子，半夜總會悄然起身，四處遊走，這時素還真就會跟著他，未免他苦惱，並不驚醒。
後來他自己察覺，心中鬱結，想回無慾天去，素還真溫柔阻止，並再三保證一定會叫醒他。
……他記得，第一次在夢遊中被素還真喚醒，就在這走廊上。
月光斜斜落入他驚惶的眼眸，夢中初醒的一刻，他毫無隱藏的不安和茫然赤裸裸地映入素還真眼中……那夜，他們第一次親密。
後來素還真總在那條走廊上喚醒他……再後來，素還真在那條走廊上給了他一輩子都無法忘卻的深刻回憶。
很美好，很珍貴，卻也讓人在想起間仍然會驚慌的回憶。

談無慾靠著橫欄，享受溫柔晚風和陣陣蓮香，並不急著離去。
他沒想到，現在素還真心中，還有這條走廊……它本該同琉璃仙境數條走廊一樣不被它的主人注意。

風中忽然有細微的聲音。
談無慾聽見，才想起他應當去找夢中的素還真才對。
順著聲音的方向走去，淡然的，低柔的，清冷的，高挑的……似乎有兩種聲音在重疊著，從那方向傳來。
談無慾在風中細細辨認，此刻他正走在玉波池畔，轉過低矮樹叢，忽現一方熟悉的涼亭，正是初來那日他不小心睡過去的地方。
正要上前，景物忽然突兀地倒轉，猶如時空瞬間扭曲……談無慾被宏大氣流驚得閉起雙眼。

……再睜眸，眼前一片無光的暗。
腳下流質貼面，他輕踏一步，似乎是水流……
暗中忽現點點微光，自空中漂浮落下，談無慾伸手接住，竟然是片發光的碎羽。

越來越多的羽毛自空中漂浮而下，淩亂而破碎，落在談無慾身上，又跌落入水中，沉入淺淺水底，依舊發著光。
於是腳下一片活水流動光華多彩，美不勝收。

談無慾看著眼前美景，眼神漸漸柔和，唇邊浮起淡淡微笑。
方才的聲音再度想起，竟是兩個人在念一首詩：

幽幽夏日晴，鬱鬱草上冰。
落華慕朝生，橫欄戀露瑩。
拂曉白鴛去，黃昏渡鳥驚。
流空斷晚照，同歡一日寧。

談無慾的眼眸瞬間睜大。
溫文儒雅，語帶笑意，那是素還真；孤高傲世，語意清冷，那是……他自己。

談無慾忍不住高聲喊道：“素還真！——”
空曠的世界沒有回音，他四處奔走，再度高喊：“素還真！——”
仍然沒有回答，談無慾不死心地又叫道：“素還真！！——”

空曠世界，漫天飛羽，點點碎金。
除他一人外，世界只有聲音。
談無慾漸漸止住腳步，癱軟跪入水中，呆呆地望著水下浮動的光芒。

越來越多的聲音響在寂靜空中。

“無慾，這裏風大，別站著。”
“大病初愈的人，管好你自己。”
“耶，劣者一片關心，師弟你好不領情。”
“哼，是誰中毒癱了半月？要不是造化之鑰，你現在還躺著，少逞強。”
“是，師弟救命之恩，劣者豈敢忘？”
“我救你是免讓所有事都我一人擔，少自作多情！”

蓮化三千，玉波池畔寄相思。

“嗯～這件事就有勞談兄了。”
“素還真，你是師兄，叫我談兄對嗎？”
“耶，素某錯了，那麼談弟，可以上路了？”
“素還真！”

羽化幻炎，忘川彼岸道別離。

“這一式我成了，你服嗎？”
“投機取巧！”
“呵，師弟你想反悔嗎？輸也要有輸的氣魄，來，叫聲師兄聽聽？”
“……師兄。”
“嗯？這麼小聲，在嘀嘀咕咕什麼？”
“師！兄！你滿意了吧！”
“哎？師弟你別走啊～～”

嬉笑怒駡，終是前緣如一夢。

視線漸漸模糊，面頰漸起濕意，水中倒影依舊清冷不變，淡漠不改。
淚落下，滴落水中，不過是片刻漣漪罷了。
一片喧囂嘈雜中，一聲輕輕的低語，聽到的人，又有幾個？

“師兄……”

＋＋＋＋＋＋＋＋＋＋＋＋＋＋＋＋＋＋＋＋

日頭升起，新的一日又開始。
所謂周而復始，不過如此吧。
談無慾踏出素還真的房門，抬頭呼吸晨間新鮮空氣，轉眼屈世途一臉疲憊的走來。
“屈世途。”談無慾在他腦門快撞上柱子前叫住他。
“談無慾啊……”屈世途走上前，“我才勸續緣去睡了，這素還真還不好，真是……”說著又搖頭歎息苦命人生。
談無慾笑道：“今日葉小釵該帶淨琉璃菩薩回來了，我們去前廳等他。”
“啊，希望這次有救……談無慾你一點都不急。”
“呵。”
不在意笑笑，談無慾在屈世途驚奇的目光中率先走過前廳。

果然，葉小釵帶淨琉璃來了，四人寒暄過，淨琉璃就要去看素還真，談無慾突然說：“有勞菩薩了，談無慾在此辭別各位。”
屈世途嚇了一跳：“啊？談無慾你不一起進去嗎？素還真還沒好呢。”
談無慾搖頭：“談無慾還有要事辦，既然菩薩來了，素還真必定有救，進不進又有什麼區別呢。”
葉小釵在地上劃一行字：你不看他醒來？
“該醒的自然醒，能見的自然會再見。”柔和目光回應葉小釵擔憂的眼眸。
“既然如此，談無慾你多保重。”淨琉璃緩緩道，他溫暖了然的目光給談無慾很大安心，讓後者忍不住低頭行禮。
談無慾在眾人依依不捨的關懷目光中，淡然走出琉璃仙境。

“走吧，我們該去看素還真了。”淨琉璃菩薩請屈世途帶路。
三人朝素還真房中快速走去。
門開了，一個人正坐在床頭，見他們來了，溫雅一笑。
“菩薩，小釵，屈世途，令你們擔憂了。”男子起身，施然一禮，在場三人當即愣住。
“素、素還真！”屈世途張口結舌。
“好友。”漩眉添染笑意，溫潤嗓音是男子一貫的儒雅。
“素還真。”驚訝後，淨琉璃眼中釋然關懷，“見你無恙，實在太好了。”
“勞菩薩擔心，素某慚愧。”即使現下衣冠不整，素還真依然從容不迫，順道在心中向震驚得不知說什麼的葉小釵道謝。
三人隨即出房，屈世途立刻去準備素還真梳洗的用物。
葉小釵臨走前，心音說道：素還真……
好友，這段時日，辛苦你了。
不會，既是好友，就不該說這些。

眉眼相對，溫暖真摯的情誼在彼此心中流淌。

對了，談無慾……走了。
……我知道。
那，他知道你醒了？
不，劣者醒來時，師弟早已離去。
啊……那要不要叫他回來，應該還走不遠。
不了……
啊？素還真，你的意思是……
至少現在，不能。
……我明白。

＋＋＋＋＋＋＋＋＋＋＋＋＋＋＋＋＋

山腳下，談無慾抬望半山腰的琉璃仙境。

此刻日頭已高高升起，給仙境渡上一層璀璨光華，更添世外奇景。

談無慾遙遙望著，心中雲淡風輕。

低眸，離去，……終不再回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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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8)

6樓發表於: 2007-10-20 08:0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抱相公：

每次給你坐沙發都費一番功夫><
原來這就是相公講的關注點啊……娘子還米貼H好咩？呵呵呵～～
抱相公，你喜歡娘子很開心^^

給linche道友：

小談很幸福呢〔點頭，被拍飛！〕
重回修仙道啦～～小談真的很幸福哦^o^

[ 此貼被linss在2007-10-20 12:2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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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7-10-21 05: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此生，愿你我不再相见.
......看到这句话真是心都碎了 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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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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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8)

8樓發表於: 2007-10-21 19: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Arpeggio贈《醒卻舊時夢》同人MV一支

曲：送君別（歌仔戲曲調）
詞：玖妹
編曲/演奏：Arpeggio
演唱：玖妹

超強的詞曲和演唱啊～～還有功底不錯的MV水準，小A真是太厲害了，還要謝謝玖妹><

觀看地址：

http://mymedia.yam.com/m/1611568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SkRHwDA7mE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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