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之夜禁止出海,這是村裡一條自古便流傳至今的禁令。 pkpD1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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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劍子還只是個孩子的時候,也曾經好奇的向村中較年長的長輩們詢問這條禁令的由來,只是大多數的人都支支吾吾了半天還答不出一個明確的解釋,只簡單的塘塞了「小孩子有耳無嘴」的理由將他打發過去。 L^} 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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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禁令外,村中更有一個流傳甚廣的流言,內容便是住在深海的海妖會趁著滿月高懸之際化為人身,走進村裡尋找並迷惑青壯年的健康男性,進而將之帶入深海之中,使其再也無返家之日。 Y~Y-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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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村中嚴格禁止村人在滿月夜出海,但劍子一向不在意這樣若有似無的飄忽不實的傳說,見明月已逐漸高懸,飽滿的月色在黝黑如墨的海面上綴滿一面細小光點組成的光毯,劍子開心的拉著平日討生活用的小船,再帶上一壺酒與幾樣小菜,便直接航向平靜無波的海面準備開始野餐。 i`/_^Fnd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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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嚐了一口酒,灼燙辣喉的酒液很快的滑進食道燒暖了劍子的胃,他隨意讓小船在微風吹拂的海面上飄流,逕自舉杯與明月對酌。 cj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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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遠處的海面上,緩緩破水而出的是一顆帶著銀紫色長髮的頭顱,龍宿抬手抹去臉上的水痕,不意外的發現船上又是他已經在滿月夜見過數回的人。 w~a^r]lP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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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記得二姐夫曾經提過村裡確實有過一條禁令,怎麼這人老是不聽勸,偏偏要在這樣的日子出海,還悠閒的不知危機正環伺在周圍。 )z-)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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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他們水族來說,滿月夜正是尋找可以共度一生的伴侶的大好時節,曬著那樣冰涼的月光,水族族人皆會覺得全身的血液彷彿要開始沸騰般滾燙,唯一的解決方式便是儘早找到能與自己婚配的命定之人,並且帶他回家與自己共度一生。 tAFK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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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這看似平靜的海面下,其實有許多雙血紅熾熱的眼睛,正一瞬也不瞬的瞪著那片薄薄的船板直瞧。 $&/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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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皺起眉,潛下水去動用王族的威權將那些正覬覦著男人的水族女性全數趕開,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何每次都要出手幫助那個不識相的人類,但是他就是無法忍受看著那個男人成為其他水族女性的夫婿。 ,#[0As29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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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過最頑固的一名女性也終於哭哭啼啼的游回王宮準備向他的姐姐們告狀,龍宿終於滿意的一笑,隨即再次浮出海面準備看看那個男人有什麼動靜。 @5N^^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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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的臉才一冒出水面,就對上一張驚愕無比的俊顏,龍宿一驚,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狀況下直接與他面對面,正考慮著是否要開口跟他說話,那頭的男人卻很快的划著小船朝自己靠近。 nmZz`P9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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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溺水了是嗎?別擔心,我很快就來救你了。」 kcKc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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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聲音比他想像中的要好聽上數百倍,龍宿呆呆的伸出手任由他將自己拽上船,卻在自己的魚尾即將露出水面時,他才想起了人類是多麼懼怕像他們水族這類罕見到幾乎是在民間傳奇中才能得見的異類。 Q\Dx/?g!v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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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忙的想化出雙腿掩去那綴滿銀紫色鱗片的魚尾,而天際的明月也很配合的適時被濃雲遮去了光芒,等到雲霧再度散去時,呈現在劍子面前的便是一名皮膚白皙細緻的俊美男子......而且沒穿衣服。 $Llv6<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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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這邊有一塊麻布,不介意的話就先湊合著用吧。」微紅著臉有些尷尬的別過頭,劍子伸手遞上了一塊潔白柔軟的布料。 IvGQ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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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接過麻布裹住自己的身體,燦金的眸子裡漾著微光,他看著那人面紅耳赤的模樣微微一笑,「吾沒有地方去了,汝可以暫時收留吾一段時間嗎?」 k#Qav1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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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那樣特殊的口音,劍子猜想他也許是其他國家的人民,因為遇上船難才會漂流到這裡來,劍子點點頭,隨即將小船掉頭划向自己居住的村莊。 nVkx Q?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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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劍子出海的空檔,龍宿帶著姐姐在深夜來訪時交給他的一袋珍珠往市集走去。 Br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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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的家雖然寬敞,裡頭卻只擺著維持生活所需的簡單幾套家具,受不了一向愛好華麗的自己只能跟著劍子穿一樣的粗麻布衣,龍宿上市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瘋狂購買華麗的服飾,等他終於買過癮了之後,才將目標轉向其他日常用品。 [8|Y2Z\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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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今早劍子才掏光了米缸裡最後一點米粒,龍宿很快的走向賣米的小販一口氣買了幾十斤米,隨後又買了蔬菜水果等食材,扛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滿足的回到劍子的小草廬裡。 !>QS746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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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為水族的王子卻站在人類的小廚房裡洗米煮飯,若是讓姐姐們看到,她們肯定會連牙都笑掉了,龍宿挽起袖子學著劍子的動作生火燒飯,薄唇微微勾起帶著溫柔的笑意。 K"u-nroH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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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劍子回到家時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詭異的畫面。 yUV0{A-q{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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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身穿華麗到有些刺目的服裝,正在廚房與飯廳之間來來往往,不停的端出各種菜餚擺上餐桌,看見劍子愣愣的站在門邊,龍宿立刻上前去拉著劍子到桌邊坐定,殷勤的為他盛飯夾菜,眼神中帶著期盼望著劍子。 oV"d%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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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看著碗中冒著熱氣、白嫩晶瑩的米飯,確定過米心也已經熟透了他才拿起筷子扒了一口放進嘴裡,卻突然在龍宿失望的眼神注視中將米飯吐了出來。 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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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煮焦了還是沒煮熟?」 {!!df.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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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加了什麼東西,為什麼這白飯會又鹹又苦?」劍子抓起茶杯猛灌茶水將嘴裡的味道清乾淨。 \kSoDY`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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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了水啊......」龍宿吶吶的回了一句,隨手捻起一口米飯放進嘴裡嚼,味道果然跟劍子早上煮的香甜米飯差了十萬八千里,「加了海水......」 qLrvKoE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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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無言的看著龍宿好半晌,試圖用「外國人的口味比較不同」作為理由說服自己,劍子揭開瓷碗的碗蓋,試圖將龍宿的注意力從煮壞了的白飯上轉移開來,「這是蒸蛋?」 .EeXq}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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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劍子的問題,龍宿開心的拿起杓子遞了過去,「加了很多海鮮喔,汝嚐嚐看。」 <0lXJq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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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聽話的試了一口,蒸蛋口感細滑,味道也沒有古怪之處,而裡頭大量的干貝、蝦仁與鮮菇等食材更提升了蒸蛋的鮮美味道。 cs[_TJ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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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微笑看著劍子的側臉,長期暴露在海風與強烈日照下的深色肌膚有些粗糙,卻帶著健康的光澤,隱藏在衣服底下的肌膚緊實,肌肉線條優美流暢並不過度發達,結滿厚繭的掌心很厚實,觸感也很好,但龍宿最喜歡的還是劍子那雙墨色的眼睛,總是閃著清亮的光芒,蘊著朝氣十足的笑意。 :QKxp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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揪起一縷劍子烏黑的短髮把玩,龍宿臉上笑著,眼底卻閃著異樣的複雜神情。 -& Q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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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劍子出海去了,卻連著數天都沒有回來,龍宿憂心的天天跑到海邊去等待他的消息,卻只得到村人們的幾句解釋。 C]S~DK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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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說劍子一出門,消失個十天半個月也是很正常的事,但龍宿無法接受這樣善意的安慰,身為水族的他比誰都了解大海的可怕,只要一個不小心,很可能隨時被異常變化的海象吞滅而葬生魚腹。 [5[}2B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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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會失去這個已經被他視為要共度終生的伴侶的人類,龍宿好幾次都想要回海底去問問有沒有劍子的消息,卻又害怕得到的是他無法接受的答覆,他只有日日夜夜徘迴在沙灘上,等待劍子的漁船出現。 /$ND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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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才再次被迫體認到他與劍子之間的明顯差異,一者是肉體脆弱的人類,一者是由海洋孕生成長的水族;一者僅能度過數十年寒暑,一者則有漫長的看不到盡頭的壽命。 e^v5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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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親眼看著劍子死在自己面前,等劍子回來以後,無論如何他都要將他帶回他的宮殿! j,<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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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龍宿殷殷期盼之下,劍子總算毫髮無傷的回到村裡,龍宿激動的望著那既沒有缺胳膊少腿、也沒有生病受傷的男人,不顧海灘上頭訝異的眾人,急急便將劍子拉回他們同住的小草廬裡。 ^R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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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吾不要汝離開吾。」緊緊抱住懷中消瘦了一些的劍子,龍宿悶聲說道。 ~ZrSo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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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輕笑,大掌拍了拍龍宿的背,「龍宿,我在海上碰見了你的姐姐,她的下半身沒有腿,有的是一條鑲滿寶藍色鱗片的魚尾。」 `F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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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一震,明白劍子已經知道所有他試圖隱瞞的真相,他並不回話,只是將手臂收得更緊些。 y{&k`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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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擔心你,希望你能夠儘早回去,水族不該在陸地上停留太久,這會對你們的身體造成不良的影響。」 eAqSY s!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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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跟吾一起走,否則吾是不會離開這裡的。」雙手捧起了劍子的臉,龍宿漂亮的眸子裡寫滿了堅定的意念。 nsT]Yx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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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就帶我好好的參觀一下龍宮的美好風景吧。」劍子一笑,微仰著頭承受龍宿帶著鮮血氣息的吻。 $'Pn(eZHG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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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族並不時興交換戒指等信物,有的只是以血溶血的誓約之吻,龍宿咬破自己舌尖將冰涼的血液送進劍子嘴裡,在他飲下自己鮮血的同時,也能夠獲得水族不老不死的生命力。 1Yr&E_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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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著劍子因體質轉化而褪了色澤轉為銀白的髮,龍宿滿足的擁著懷中人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