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05 [弦知音X太史侯]回头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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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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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9-02-05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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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5 [弦知音X太史侯]回头是岸。

他清醒地时候望着你。
睡着的时候你望着他。

“那么。可以握一下你的手么？”
“不可以！”

“那么，可以坐下来听我弹一首曲么？”
“不可以！”

“那么，可以等一等我么？”
“不可以！”

“那么，什么是可以的？”
“不可以！”

当初如果可以喜欢上的话，可能后来也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有人说对人一直是好的，而有些人永远不能理解这种好。

太史侯和弦知音的某一次的争吵是因为一道数部的算术题，至于争吵的实质内容倒不如说是太史侯一个人不断提高音量的执着。
大部分在场的人会描述太史侯咄咄逼人而弦知音一再礼让。

这样的结果并非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
太史侯猛然转身，披风扫过地面，未曾扫除干净的灰尘愤然扬起，染了周遭看热闹的人一身。

他愤然离去的样子，像极了夕阳沉落下时某种物质茫然远去的纠结。
弦知音悠悠然站起来，向周围同学道了歉，才惶惶然的去追太史侯。

“别一幅都是你的错的模样。脾气是天生父母赐。我不高兴不行么？”太史侯轻蔑的看了一眼微微低头的弦知音。
“不，惹你生气了。抱歉。”弦知音还是自顾自的道歉，躬身施礼。
“你应该到礼部来进修。你的抱歉真不值钱。”太史侯毫不领情，腰杆挺得直直的，竟连扶起对方这样简单的动作都不曾想要做。
路过的太学主轻摇着头扶起了弦知音，如果准确的用形容词描述，太学主看太史侯的眼光并非是责备或者惋惜的目光。

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词汇来形容。

应该是疑惑和不理解吧。

而太史侯是用直觉的来确定的。

不喜欢吧。

这个每天撵须讲课高高在上的老家伙，眼睛都几乎掩藏在浓厚的眉毛之下，随便挥一挥袖子会有千百个人跪在他身后匍匐前进高呼教统英明。
而这样的人不喜欢自己，是不是就奠定了往后的在学海无涯的路会走得很艰辛。

弦知音又在说是自己的错了。
太史侯几乎是用鼻孔鄙视了弦知音的行动，微微朝太学主躬身行礼后，就径自离开了。
如果是倔强或者个性，年轻的太史侯可以说已经做到极处了。

他并没有因此消沉，太史侯有一个好，就是不管如何还是要努力向上。就算昨天有人骂他你是一个没有用东西，今天太史侯还是能一板一眼的做着自己的事。
别人，都是外在的，都是不足够影响不足够动摇的。

而有人例外。

礼部的课一直都是学海的大课。
是要六部学生一起上的。

弦知音早早的坐在大学堂中，看到太史侯来了，便挥了挥手叫太史侯过来。
那时候，他们是忽远忽近的朋友。太史侯表面不承认，却又不得不接受和弦知音这种似是而非的朋友关系。
说弦知音是一厢情愿死皮赖脸却又错了，只是当时的太史侯并不能够准确定位并也不愿去定位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东方羿是晚来的学生，被代课的老师堵在门口大骂特训。

口沫横飞的同时，那老师还用教杆戳了戳东方羿的脑门和肩膀。

大部分学生都低着头，而太史侯则是皱着眉头强忍着听老师的训斥。
几次都要站起来帮助东方羿，却都被弦知音按住了手。
太史侯回头去看弦知音，弦知音摇了摇头。

“这样只会更糟糕。”弦知音小声地说。
“难道就这样看着？”太史侯说。
“总有别的解决办法。”弦知音摇摇头说。

这并非意外，是上天为了让他们三人相遇而作下的陷阱。
太史侯一个猛子就要往里面扎，正义感过剩之外还有自己并不喜欢的当时上课的状态。
弦知音是犹犹豫豫的要往里面看，伸一伸脚，没有触到底，却看到里面有人，这才想到不管如何都要去救。

两个人都在各自想各自的办法，有人却拍了拍他们的肩。
“喂。你们说什么呢？”拿着教杆的老师两只眼睛几乎从眼眶中呼之欲出，颇吓人的紧盯着太史侯和弦知音。

“我们……”弦知音还在打磕绊，太史侯却猛然站起来大声地说，“我们在讨论老师
的教育方法是否得当！”
弦知音当时一愣，抬头看太史侯，却见到这人一脸正直严肃，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们……我们认为老师的教育方法有些过激。”
“哦？那你们来……你们来帮我教育一下这个屡次迟到的学生？”这样子，把教杆平放在太史侯手中，然后把弦知音和太史侯一起推到东方羿面前。

三个学生仔面面相觑了半晌，老师站在一旁等着看戏，还说了这是一场很好的实践，请大家仔细看之类的话。

而弦知音忽然左手抓住东方羿右手抓住太史侯，暗喊一声，“跑！”
太史侯还没有反应过来。弦知音和东方羿已经同时开跑。他踉踉跄跄东倒西歪的被拉着跑出了教室。
当时那种感觉是自己无意间与两头疯牛为伍，且无法控制。
三个人从这个长廊穿过再进入那个长廊，洗的锃亮的木地板倒映着他们三个人飞快穿行的身影，每踏出一步都能听到咚咚咚的声音。

如果要说时节。
太史侯偶尔无意间转头看向走廊外的世界。那是雕梁画栋之后有些断裂的画面，风一样用长长的尾线横亘在自己的眼眶中。

春天。
是的。
这是学海无涯不知道第多少个春天。
绿色的柳，红色的花，那些从天而降的阳光穿过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缝隙。
落在地上面的影，若没有记错应当是重叠的。

不知道是不是命。
三个人注定了要不停的给太学主留下深刻的印象。
弦知音老远看见太学主在兰亭教课，于是当先停了脚步。东方羿看弦知音停了，自己也就停了。可本身动作就不太协调一路上东倒西歪被拉着跑的太史侯停下来可不容易。
于是乱七八糟的三个人通通倒在地上连声喊疼。
东方羿更是捂着脑袋说头疼。
太学主越是走进越是喊得大声。

“不行！我觉得我要死了，我需要急救！”很明显，年轻时候的东方羿就表现出了某种石刻临危不乱老奸巨猾的模样了。
弦知音慌乱的查看问东方羿，“你哪里疼，要不要紧？”
而太史侯只是忍着疼默不作声。

结局是三个人被罚扫后山小径一个月，而那个代课老师也被学海辞退了。

这是救世主的一种待遇。在东方羿和那些坐在课堂上忍受老师教课的人眼里，太史侯和弦知音无疑是救世主，只是并不能确定这样做法是否会让道德值上升。

后来，太史侯想起这件事情还是会问问弦知音的。
“如果当时不是我，你会怎么办？”
弦知音握着扫把，看了看东方羿说，“我可能会假装晕倒吧。”
“转移注意力？然后找机会去太学主那边声讨这个老师？”太史侯做着剩下事件的联想。
弦知音想了想，“大概如此。”

是的。大概如此。

我们把道德分成很多种。
弦知音的这一种和太史侯的这一种。等到他们三人各自泾渭分明后，另两人才发现还有东方羿的那一种。

很多年后，他们偶然在学海小径间错身而过，阳光穿过密密麻麻的树叶落在弦知音的背上，太史侯一时晃眼，竟无法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佛是魔是对是错，而又是一阵恍然，他恍然觉得自己也似是而非无功无过，而东方羿站在离他们并不远的左方，用太史侯不理解也不想理解的目光看着自己。

年轻的故事总是伴随着热血激情光芒万丈这样的字眼。
他们三个人在那场大乱后形影不离。
虽然这样的状态是太史侯万分不愿意的，但也是逆境中成长了太多次终于接受的现实。

“所以，今天我们为各自写墓志铭吧。”东方羿忽然提议，“这是作为至交好友之间的馈赠如何？”
“鬼才想要这样的馈赠。”太史侯头也不抬的说。
“我们做了鬼之后的确很需要这样的东西。”弦知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做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完全投入，毕竟你所要馈赠的对象并没有死甚至还活生生的坐在你的对面并干着和你同样的事情。
太史侯皱着眉，握着毛笔，无法下笔。
看着旁边两人各自写的笔墨飞扬，竟然有一种异样的被比下去的错觉。

半夜，三人偷偷潜入后山拿了小小的墓碑。
准确说，如果被学海的老师知道了，必然用迷信罪将他们三个打入后山密室思过。但，更多的人会不会说这三个人脑子一定出了某种特别大的故障才会诅咒自己死呢。

弦知音写给太史侯，太史侯写给东方羿，而东方羿写给弦知音。

因为是夜晚，埋下去的时候看不太清。而三人也相约有生之年不去看对方为自己所写的墓志铭。
直道要死了的那一刻才可来看。

挖了坑，放了碑。三个人各自看了看互相，该笑该哭都不在脸上。
太史侯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双眼直愣愣的看着莫名其妙的地方。

不论是痛苦还是欢乐，只要曾经拥有过就永不磨灭，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会用一种庞大的声势重新占据你的内心。

如果天堂和地狱有所区别，回头看看你身边的人吧。

弦知音弹断了自己的琴弦，却将琴上的弦全拆了。
东方羿的学习成绩位居射部第一。
而越来越像个执令的太史侯，也要当上执令了。

各自都好像要有个各自的归宿了。

终有一天，弦知音站在了太史侯需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面孔的角度。
那时的时节似乎也是春天，但是太史侯不能记得太清楚。
唯一的一票向响亮地一巴掌一样打在太史侯的脸上，并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让包括太史侯在内的所有的人都无法忘却。
弦知音嘴角的并非是笑，而太史侯却认为了。

一直不确定的不愿去确定的关系终于算是确定了。

半夜里，太史侯独自一人去了后山。
他站在埋葬墓志铭的地方发愣，恶寒的冷风吹着他的衣衫。

他本已经伸出手想要去挖掘。
最后却停住了。

火把照亮的部分足够让某种东西穿堂而过。

直到这个时候，某种声音才足够让太史侯听清楚，听得明白。
那并非嘲笑，也并非惋惜。
而是平静的如同弦知音那张好死不死的脸，还有东方羿平日里看人的目光。
是平平的掠起的，平平的落下的。
没有角度的折返，没有转折的……

“友——”

把断断续续的文字串连起来，构成了另外一种道德标准。

风带着干燥的空气吹落了一片或者几片落叶。
有人用干枯的手指拨开这些阻挡视线的落叶。

并不确定是谁，也可能谁也不是。
因为劫难中必然要死人。

包含着时光的，如同一阵狂风，留下空洞回响。

[勿忘终生，友。]

如果当时劝解了彼此，回头是岸，那么是对是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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