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17 無妄之災（刀無極刀无形，炎龍禦不凡）11F更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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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米x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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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樓主發表於: 2010-08-09 10:1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8.17 無妄之災（刀無極刀无形，炎龍禦不凡）11F更新5

    終於幹了一直想幹的事！右護法x左護法哈哈哈哈乾笑。。撫摸看了標題還進來的筒子們，雷點高是個寶。。其實造雷的人都是因為寂寞誒。。（被打死）

    刀光無影，劍氣無形，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傳說得此一人，豐神俊朗，意氣英姿，三分劍宗，七分刀勢，快意人生，自詡風流。生平獨愛清雅，居陋室卻放言心系天下。不得重任，然成竹世事於胸。入世出世皆隨吾，放眼濁流立清渠。

    刀姓者，暴戾難馴居多，而此子尤甚。自號瘋刀，不識規矩。又素崇放任自流之舉，無形二字實屬名歸。

    上述，摘自霹靂本紀，刀無形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傳說夢遊的人不能隨便吵醒。一旦突然醒轉，當事人會因為驚懼而直接心志崩潰死得及其淒慘。退一步來說，做夢的人也不可隨便打擾，如果碰上個正做著美夢的偏偏有著跟炮竹一樣火爆的脾氣，九成九少不掉一頓苦頭。綜上所述，做白日夢的人結合了夢遊的本質和做美夢的內容，是萬萬惹毛不得的。

    所以當十八歲的刀無形叼著根狗尾巴草擱著二郎腿慣常靠在某大片看起來一點不結實的枝葉上悠然自得地望天思考著日後樹碑立傳的美好故事之時，一陣倡狂得頗有錢塘潮水般排山倒海氣勢的笑聲讓他愣神之下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

    又是刀無我那小子！自從識事開始，掃他雅興之事多半是這個二弟折騰出來的。可恨他在家的地位統統被兩個弟弟搶走，刀無我更是一口一個“本少主”如何如何從來也不管他這個大少主還在那邊臉色臭得一塌糊塗。要不是看在血緣關係的份上，他早該把這個腦子缺根筋的二弟吊起來這樣那樣再那樣。讓他再囂張，讓他再倡狂，讓他再壞他好事，讓他再吸引父親的目光！

    “大哥，你在這裏。”

    “又如何？”

    什麼叫做沒事找事沒話找話。刀無形連眉毛都不動，保持著抱肘的動作隨口“嗯”了一聲。

    天下封刀的二少主哪知他這個男生女相的兄長心裏正打算著將他剔骨剝皮如此這般。作為一個模範弟弟，從小秉持長兄如父的宗旨，大哥就是他一貫“找麻煩”的物件。咧了咧嘴，無我用手裏佩刀刀柄作勢抵抵無形的胸口，也沒注意對方臉色是否又黑了幾分：“明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試膽大會了，大哥你準備得如何？”

    無形冷哼了聲，一手整了整衣襟，懶得答話。

    “剛才父親看過我練刀了。‘刀法雖還略顯生硬，但捭闔之勢已初有豪氣’這算是誇獎吧？”無我絮絮叨叨有點類似自言自語，但無形怎麼聽怎麼有炫耀的成分在裏面，“其實我用起刀來還有種生疏感，可父親說過明天的大會一定沒問題。大哥你需不需要也練練看一下？”

    “不需要。”

    “父親昨日得了把號稱‘朝之’的名刀，正好就借著機會給我了，大哥你要不要試上一試？”搭訕者孜孜以求絲毫不倦怠。

    “不用。”

    “名刀就是不同，用起來感覺精進很多，下次如果父親再有好刀，大哥你可要把握機會啊。”

    刀無形越聽越火大，煩至極點陰邪而笑，晃悠著讓樹枝懸懸欲墜的氣質又多了幾分，這才懶懶地身一側按住刀無我不知所謂的刀柄，“二弟，你膽子越來越可以，這算是在試探我的本事？”

    未等答復，刀鞘中閃出的寒光暫態便劃開了正要迎接陣雨的夏日午後特有的濕重。確實是把好刀。淩厲氣勢刺得無我根本來不及作任何抵抗，身影相近交錯間他步下才一動，刀刃就已徑直架上了距頸動脈不過方寸的位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逮到機會，刀無形毫不客氣地把剛才害他白日夢成泡影的一連串長笑半口氣不少地扔還回去。神清氣爽地又就近謀了片地方擺回出刀前的姿勢，他指尖勾出個詭異的弧度掉轉刀鋒，繼續成功地讓無我保持了僵直不敢動彈的狀態：“二弟，你這樣的膽子算是被父親認可過了？真是可笑！”

    “我……”

    “你不過是個養在深閨的少爺，沒有殺人的膽量，沒有替父親打天下的氣度，就想能一舉成為父親的左右手高人一等？哈哈哈哈真是不記得自己排行了。”

    十六歲的刀無我大氣不敢喘地盯著長他兩歲的兄長，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了這個喜怒無常的大哥。事實上他很費解，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為什麼大哥對無心總是愛理不理連“懦弱無用”說得都嫌麻煩，對他則是冷嘲熱諷一會一變精彩絕倫。脖子上駕著刀，不知道說什麼又會招來附加的麻煩，他決定還是神遊天外片刻比較妥當。

    當然如果他知道刀無形現在正因為無名之火而認真考慮如果自己手一抖會有什麼後果，他大概不會如此篤定地聽人由命……

    “無形，你又在幹什麼，那是你二弟！”

    嘖。

    每次父親出現得都真是時候啊。

    就在身為大少主的藍衣少年差不多思考成熟了的時候，天下封刀的主席大人一聲喝止如願而至。

    何謂氣度？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至親亡故而不無謂悲，為人讒言害而不輕怒。而現在一個頭快有兩個大的刀無極覺得這裏面至少還得添上一條“孽子作亂而一忍再忍”。

    說到長子，大多的反應都是可靠沉穩家族事業接班人。他這個大兒子從小看起來就長得挺聰明一副相貌，溫潤的眉眼君子的氣質敏捷的身手哪樣不是他年輕時候的翻版……咳，扯遠了。但是這種構造在他身上，偏偏溫潤中隱隱透著暴虐嗜殺，謙和裏掩蓋著不耐不滿，即便是當著他作為父親的面也從來懶于偽裝一下兄友弟恭的親和場面，于外人外事則更不必說。要是再管不住他，天下封刀主席之位他刀無極恐怕要坐得愈加如針氈般難安。

    所以今天再看見自己的二兒子被大兒子用刀逼著不知道在做什麼，刀無極突然深刻地想哀歎一句養子不慎難為人。

    “哈，要我承認這樣的二弟與我同樣繼承了父親的血脈，才真是讓人寢食難安。父親你太大驚小怪了。”

    神色張揚的大兒子手指松都不松地橫刀仰臥悠閒以對，一如既往地不把呵責放在眼裏。

    刀無極臉色不易察覺地變差了點，攔開無我，重重按住無形持刀的手腕：“為父教導過你多次，身為兄長須知禮義孝廉，為何屢教不改？”

    “屢教不改”“無視家訓”類似的批判從來傷害不到罔顧禮法的人，更何況是從小聽著父親的訓斥、防禦如遊戲點數般一層層加厚上去的刀無形。他垂了垂眼瞼，整個人立即陰邪了三分，錯開刀無極目光的側臉從嘴角到眉梢彎出一個無人可見的詭異笑容。

    “父親你真是錯認了二弟的本事。朝之原本就是一柄他無能駕馭的兇器。與其讓二弟為其所困，為何仍不願意將這柄刀送給我？”

    “你二弟小你兩歲，刀法能有你七成造詣亦是不易。若非因此，明日的試膽大會我也不會邀天下共聚。”

    “七成？刀無我，你能比得我七成？”

    一邊觀演的“二弟”終於從不知哪個邊邊角角挖回了自己的意識，魂不守舍地“啊？”算是表示聽見。無形冷哼一聲，氣不打一處來，手指不易察覺地一動已經扣緊了手裏傳聞中的利器。剛要發力卻驚覺刀無極的手依然沒半分鬆懈地扣住了他的脈門，即便他突然發難也沒能撼動那種沉重的壓迫感，反而是這種動靜讓在地形上佔據了絕對優勢的“對手”多放了幾分目光在他身上，手裏力氣又加了兩分，似乎猜到他心裏到底在考慮著什麼不可見天日的計畫。

    不知道是不是父親一意護著無我的態度弄得他有點火氣，或者是父親有了好東西只知送給無我卻想不到還有他這麼個大兒子在一邊的現實激得他開始狠狠在意自己的存在地位，刀無形咬咬牙，決定這一場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提住一口氣，手裏的刀刃掉轉，右手使力捏得連皮下血管都隱約可見。暗暗較真的決定瞞得了誰也瞞不過既有血脈聯繫又是當下對手的刀無極。刀主席蹙起眉頭，嚴肅神情又厚重了七八分，暗沉了聲音喝止：“無形！”

    不愧是天下封刀的主席，更不愧為我刀無形的父親。制止不懷好意的動手根本是遊刃有餘。反倒是從一開始就暴露了目的的自己，佔據的下風地位讓人不得不承認心餘力絀。
識時務者，為俊傑。

    所以在無我眼裏，剛燃起烽煙的戰火甚至都還沒來得及齜牙咧嘴席捲去池塘中正以無賴相死死扒著綠葉不肯退場的殘餘荷花，就已經被蓋盡了囂張氣焰消匿無蹤了。當事人之一和另外一個當事人之一加上他這個事情的起因，就在院子裏自由地神清氣爽地互相乾瞪眼。

    “哈哈哈哈哈，天下封刀果然不簡單。刀無形領教了！”

    雖然沒有外人在場，但是聽著組織未來的繼承人……或者說繼承人之一，講出類似山賊挑別人寨子前的宣言，見多識廣的刀主席和據說“養在深閨”的刀二少主，都有點“他最近是在瘋狂迷戀武館聽人說故事吧”的錯覺。只見著無形扔下手裏那柄朝之毫不客氣地張狂而笑，見過大場面絕對算不上少的刀無極心底卻在此時驀然冒芽了某種真實無比的不安。

    “無論如何，刀家最終能讓人刮目相待的一定是我刀無形，最終能輔父親成大事的也必定是我刀無形，無論二弟還是三弟，都不可能比得上我對父親的重要。明日的大會，我就證明給全天下的人看！”

    於是次日，天下封刀大少主刀無形，十八，一刀得名天下。

序完

[ 此帖被納米x白在2010-08-17 23:4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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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米x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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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1樓發表於: 2010-08-09 10: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一章

    武林中人，情比金堅，義薄雲天，沖冠一怒為臉面。生於江湖世家，爹媽第一句話就定了“不蒸饅頭爭口氣，挨打不報仇跑回家也要踢出去”的家訓。這一點上，作為一個武林正派組織，天下封刀的家教一貫很好，極好，好得不能再好。

    刀無心默默地低著頭，大氣不敢喘一下。他武藝不是一個差字能形容的差，但是家規他可是記得刻骨銘心——一來這種東西文縐縐甚對他胃口，二來他也一直在明知故犯想記不牢都難。瞅著空看一眼臉色比墨水還黑、背著手正眼都不看他的父親，又瞅著空看一眼站在一邊一臉擔憂卻沒說話的母親，最後目光停留到一邊低眉順眼裝無知的左護法禦不凡，刀無心不敢有大動靜地側過臉朝他做口型，估計差不多是左護法救我類似的話。禦不凡默默地摸了一下鼻子，再偏頭看看主席，暗想他這麼知趣的人，這種情況還是裝聾作啞的好。

    “刀無心，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給我省心。”不知過了幾盞茶的時間，主席大人終於從剛開始的脾氣中緩了過來，但從他對自己兒子長期只有眉頭緊皺一個表情以對來看，養子無能的情況大概短期內是不可能有改觀的了。刀無極暗暗歎了口氣，揉揉有點僵直的面部肌肉，盡可能和顏悅色。

    “哈，自己無能還說得那麼好聽。當初給兒子起名字的時候，你可沒管得上要他省心不省心！”當事人還沒來得及有反應，站一邊當娘的看不過去自己親骨肉受委屈，一開口語調便帶上幾分譏諷，“為人父你到底如何有心，問問你自己吧！”

    刀無極歎氣。

    人人都想天下封刀的主席何等威風，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家庭問題簡直已經調和不過來了。自從小兒子出生，夫人便對他的主張種種不滿，加上大兒子橫行霸道為人意氣少用大腦，小兒子一心從文卻又不諳世事容易惹是生非，他也只有二兒子一個稍微文武雙全知行得體點的當安慰了。

    所以其實他已經習慣了每天等著需要他出馬善後的事情了，這次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但是這次絕對是最棘手的一次。

    無心的未婚妻被搶了。

    說好聽一點，叫做“君曼睩姿色動人遭覬覦，與未婚夫攜手出遊釀慘劇”，而事實上，無孔不入的江湖小報明天的頭版頭條一定是“封刀三少主手無縛雞之力，撿回一條命全靠未婚妻以身相抵”。刀無心武學方面的無能，與刀無形的叛逆翹家、寒光一舍主人萬年不露臉的癖好並稱武林當今三大怪談，而封刀的出名很多一部分也是因為該組織一下就占了這怪談的三分之二並且正努力吞併那剩餘的三分之一——這種魄力，不是所有門派都能有的。

    倒楣的三少主這次可是衰到了家，他一面恨不得滿腦子都是曼睩現在到底有沒有出事會不會危險，卻又不得不分出一點腦細胞來維持專心接受訓話，免得神遊天外太明顯又是被父親一頓教訓。禦不凡扇子展開又折起，有點頭痛地想主席的家務事，為什麼總要他這個外人在場的時候討論。家醜不可外揚，避嫌，避嫌啊。

    “喲，弟妹這次可出名了。我這個當大哥的還得替她高興高興，全都托我這個不中用的表弟的福氣，明天刀家斑斑劣跡又可以多寫一筆了。”

    “大哥……”無心還沒來得及為自己分辯點什麼，一家之主怒色又重幾分，狠狠一拍案桌提高了音量：“夠了，刀無形，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刀家所謂的劣跡難道你添得不夠嗎！”

    嗤笑一聲，才趕回來的大少主一身風塵尚未撣落，按著刀柄眉間神氣絲毫不減，嘲諷語調依然：“不管丟哪一家的臉，我倒是從來沒有丟過父親天縱英才笑古今的豪氣，從來沒有毀過封刀多年苦心經營。倒是表弟，實在愧對你的少主兩字。”

    刀無心有點不知所措地抿抿嘴唇，他不知道自己哪一點又得罪了這個喜怒無常的大哥。“我只不過……”

    “只不過是呢，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不住，所以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的懦弱無能跟你那個只知忍讓的父親一樣，哈！”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在場其他三人皆是神情一變，尤其夢如芸，臉色青青白白煞是好看。無形撇撇嘴無視這個名義上的母親，伸手捏住無心下巴，指腹擦過他臉上劃傷的時候故意加重了幾分力量，笑裏面帶上幾分不懷好意的齜牙咧嘴：“再怎麼不中用，好歹也冠了個天下封刀的名聲。到底是誰膽色如此了得，我還真好奇想見一見。”

    “此事與你無關，無我會去查。”

    “父親！你……”

    許久未吭聲、任由大兒子氣勢萬鈞地回來鬧騰了好一通的封刀主席終於開口，一句話就塞死了刀無形所有的聒噪。刀家大兒子一句話在嘴裏說也不是咽也不是，他不甘心地一跺腳，語調裏帶上了幾分著惱：“在你眼裏，小弟就比我這個長子強那麼多嗎！什麼事都是刀無我先去刀無我先出面，明明最能幫你的人是我！”

    這話句式內容都如此熟悉，刀無極看著他這個兒子俊秀的面容忽而有片刻晃神，腦海裏浮現的是三年前後花園三人對峙的場景。作為父親，他自認一碗水端平，沒有偏著誰護著誰的意思，偏偏這個大兒子不知道是哪里在彆扭，出口的話三句兩句都是在怪他太過心慈手軟，或是抱怨自己得不到父親重用。

    “這件事並不簡單，或許根本是沖著天下封刀而來。如果你真的希望幫得上父親，就暫時消停一點。難得回家，再要造點事端實在是沒必要。”沒弄清他這個兒子究竟在想什麼之前刀無極選擇避重就輕。他轉過身走下臺階，伸手拍了拍大兒子的肩膀以示安慰。

    刀無形才愣神了一秒想著父親今日居然變得那麼親切，就發現自己又被言語間躲閃過了重點。他氣惱地拍開刀無極的胳膊，絲毫不在外人面前給自己父親面子：“一次一次都是這樣，父親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既然你不信，刀無形也不再求著你信！你的二兒子那麼厲害，還要我回來做什麼！”

    話畢，抬袖揚手，一張泛黃的字條應勁力而出，精准地直直嵌進了堂上木匾。“天下封刀”金光閃閃的四字瞬間被順帶而過的力道劃開了長長一道口子——不知情的人要是當場看了，真還要當這個藍衣藍發的清秀少爺和封刀有什麼滅族大恨不共戴天，今天是來砸場鬧事的。門匾被毀，對一個幫派而言再無更大的恥辱可與之相比，在場所有人甚至都不敢抬頭正面去看一幫之主的反應。但誰料刀無極極好地維持了他的氣度，只是皺了皺眉，連望都沒有再向牌子望一眼，就完全當他兒子是個來砸場子的無知少年一樣。

    “讓你出色的二兒子去擺平這件事吧，父親。”近乎咬牙切齒地憋出這麼一句，刀無形恨恨地摔門而去。

    大少主真是走到哪都能帶來腥風血雨，太壓抑了。

    身為唯一在場的外人，禦不凡眼見著這一切，心想這個時候不借機會跑了再後來恐怕還得聽更多他不想聽的東西。知道得太多永遠不會有好下場，清官難斷家務事哪。所以他欠欠身，回告一句家中尚有事就把麻煩場面撇了個乾淨，根本也都忘了他今天來，原本是想跟主席打聽一個人。

    也所以他一出門，就懊惱地用扇子敲了敲頭。真是鬼迷心竅，給大少主這麼一鬧連正經的都給忘了。

    正在猶豫間到底要不要回去再多事一次，耳邊卻突然多了金戈交錯的聲響。說話聲音雖然不重，但是那熟悉的語調和冷哼不難猜出是誰一出門不過幾步又惹上了麻煩。眼珠一轉，左護法退後幾步躲至大門側，朝守在外面的幾個護衛比劃了個撤的手勢，自己則手腳利索地物色了棵枝繁葉茂的樟樹，向下看。

    鬱鬱蔥蔥的綠葉在盛夏的縱容下瘋狂地伸展著遮蓋交錯，完美地掩蓋了圍觀者的身形。沉浸在交戰中的兩人都沒能分心意識到上面多了雙盯緊的眼睛，也或者是因為兩人都太過投入的緣故。刀無形刀法極快，一時又在氣頭上，招招不著常道邪門異常，但來人居然能絲毫不落下風。一杆三叉劍將周身守得密不透風，明明隨時可以轉守為攻卻又連著放過好幾個空隙。看起來，倒像是刀無形自己隨便抓了個人來洩憤一樣。

    “哼哼哼哼，功力不差，讓人興奮！”紅衣打手一甩手中兵器，自劍柄至劍尖燃起的火光點亮了周圍茂盛的野草。正是植物瘋長的季節，青草中的水分帶起燃燒的灰燼混合成嗆人的煙塵，迷得人一時睜不開眼。退後幾步，他橫劍身前，血紅的人禍隱隱作響，散發出的凜冽氣勢將二人的戰圈相隔開來。

    “哈，話說得好聽。既然敵逢對手就好好打一場，偷偷摸摸混進封刀來還指望全身而退嗎！”刀無形一時中了暗算，以袖遮掩努力睜大眼睛尋找對手的身影，嘴上還半點不讓。辨別出那略帶嘶啞的聲音就在自己身前不遠，他速度抬手就是一刀。

    “你以為憑這樣沉不下氣的性子能贏我嗎？要打，還是等以後有命再來吧。”來人陰惻惻笑了兩句，只聞鏗鏘一聲，卻是把手裏的三叉劍扔到了地上，“今日我來，不為武力。放下兵器已經是我最大的誠意。”

    煙消霧散，刀無形穩定了下呼吸。無所畏懼者如他，現在再回想起來都有點後怕。迷了眼睛被暗算，要是對手真有殺人企圖現在是什麼情況還真說不準。幾丈距離，他看得清對手的相貌：不是被他最近砸了場子的誰家少主，不是被列在父親死對頭名單上的誰家公子，不是他沒來得及趕盡殺絕的妖道角。這張臉很陌生，功夫也邪門。他自詡瘋刀，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眉毛形狀奇怪的武者有幾分狠勁。

    “你想如何？”

    “賣天下封刀一個人情，有你們想要的消息。”皺起的眉頭給紅衣殺手平添了幾分深沉，不過他開口說話之後，一切感覺都成了錯覺。沙啞的嗓音聽起來殘忍而狠辣，不像是個善主。而更重要的是，此人看似衝動，卻言而後行，謀而後變，顯然經過精心準備而來。樹上禦不凡嘖嘖嘴，低調地晃了一把扇子，饒有興趣地盤算起如果是自己，該怎樣用說辭讓他們衝動易怒的大少主自投羅網。

    天下封刀四個字正紮在刀無形的氣頭上。他收起佩刀冷笑：“哈哈哈哈，我當是什麼事！天下封刀與我無關。有什麼交易要做直接進去找主席大人，或者去找那個長了白白淨淨臉、看起來賢良淑德的刀無我也可以。”

    “哼，想不到你這個當大少主的還沒辦法自己拿主意，我果然看錯人。”來人跟著冷笑一聲，句句挑釁，“既然得不到父親的重視，還那麼生氣做什麼。不就是想翻個身正個名嗎？你的小弟有多厲害，能讓你連還手都沒膽量？”

    “你！……刀家的家務事與你無關！”被一語戳中痛處，刀無形原本俊秀的臉瞬間變了顏色。被外人指手畫腳的感覺實在太差，更何況對方連他在想什麼都猜得一清二楚，除了拿自己的身份來說話之外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哼哼哼哼，如果封刀想找回君曼睩，不如到臨山古照探探究竟。”來人不欲多話，說賣人情就賣人情，事情辦完拾起地上兵器轉身便走。背對敵人乃殺手大忌，但不知是恃才傲物還是對自己的情報太過自信，他居然連背後空門都整個暴露在對手面前。刀無形忍了再忍，才控制住自己暴怒的情緒，沒有秉持他以往斬草除根的作風。

    “留下名姓！”再拔刀，氣勁掃過腳下石磚路，硬生生竟從角落切下巴掌大的一塊來，直直朝對手背心而去。紅衣殺手頭都不回，手裏名為人禍的三叉劍一個翻轉，石磚在還未觸到劍尖之際便已經化為粉末，準確而又不失分寸。

    “百罹刑跡。不過你知道了也已經是多餘。”

    “真是夠棘手。大少主這一點就爆的性子，要被人利用起來實在簡單。”枝頭，禦不凡看免費戲看得過癮，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袖子裏摸出摺扇敲了敲肩膀，“當屬下真不容易，小地方呆著腰酸背疼的……”

    眼見著大少主在自稱百罹刑跡的殺手走後原地猶豫了很久，距離遠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禦不凡相當確定他現在不會好過。押一打顏真卿真跡的絲絹面扇賭，刀無形一定會擅自行動往臨山古照去。

    這還沒來得及把話想完，那邊事件的主角就已經行動了。看著藍衣少年一跺腳橫刀而去，贏了自己跟自己打賭的左護法很是得意地笑了笑，再笑了笑，揉揉有點酸疼的腿一邊準備下樹。然後突然他冷不丁聽到，就在耳後不遠處的位置有人哈哈輕笑了兩聲。什麼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好戲看得入迷，居然完全沒意識到會有人靠近，還被毫無察覺地近身到足以被取性命的距離。

    情急之下，武者的條件反射讓他抬胳膊護住面門心口，一邊縱身擇路後退。但是也因為情急，禦不凡徹底忘了自己現在站的地方不過寸步，這才一抬腿就毫無準備地失了重心。暗叫糟糕的同時，一雙手很好心地伸過來扶住他的腰，把他已經傾斜到枝杈外面大半的上半身撈了回來。

    “哈哈哈，原來是右護法，久見了。”

    嘴上這樣說著，禦不凡心裏可一點沒覺得這種情況下的久別重逢值得提倡。首先他自己偷窺別人的不良行徑被抓了個現行，其次被發現的時候他還一點沒有理直氣壯的樣子，反而狼狽地被人救了一把。最重要的是，他這才打算著要像主席詢問右護法的去向，還好沒多此一舉，善哉善哉。

    所以他話音裏帶上了幾分尷尬，摸摸鼻子掩飾了一下，朝自己許久未見的同僚微笑再微笑。

    來人也不跟他客套，年輕的臉上久別重逢的笑意一閃即逝，嘴角上揚，棱角分明的臉帶上幾分邪氣：“確實是好久不見了，左護法。被留在封刀替主席看女人的滋味不差吧？見你氣色，可比我餐風露宿的要好許多。”

    話裏到底幾句真心幾句譏諷，被譽為人精的禦不凡自然不會聽不出來。扇子一甩遮住下半臉，他眉眼彎彎帶出一個不讓半分的調侃：“話雖然是這麼講，對付女人需要耐心細心連哄帶騙再加上套話的本事，像你這樣說句話都要打結又一點不斯文的人實在是不適合，不適合啊。唉，替人頂掉髒活累活還被怨怪，右護法真讓人傷心。”

    被“頂掉髒活累活”的炎龍很是沉默地看了看自己一身磨得近乎掉色的深色衣袍，又看了看他同僚半點風沙不沾的雪蠶絲袖口，頓時生出強烈的、口頭便宜根本討不回的不平衡感來。

    “我們需要見面就這樣假惺惺地互相試探嗎？左護法。”

    “也不知道是誰，出去一趟學了一腦子陰陽怪氣的說話。即便身為武將，右護法你實在也很懂得什麼叫與時俱進。”不為人察地扭動一下腳踝，禦不凡保持著和顏悅色。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現在這個姿勢站得有多辛苦，主樹幹分叉的位置不過成年人兩個手掌那麼大——他物色的時候也沒打算著給別人再讓位置。但是現在，增加一個人的負擔意味著他必須把重量全都轉移到能踩實的一隻腳，以及毫無自覺依然扶著他腰的手上……

    “右護法，我向來不會在腰間藏什麼值錢東西的。”拿扇子柄敲打一下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的胳膊，禦不凡口頭反抗。

    “我想也是。”

    炎龍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帶頭跳下樹。青衣書生沖著他背後吐了下舌頭，跟著風度翩翩地也下去了。“走之前對任務緘口不談，現在都辦完了，還不能給你親愛的同僚我稍微透露那麼一點點嗎？每次不冷不熱的，真讓我有一種深深的被排擠的感覺。”

    天下封刀的右護法半年前消失苦境，倒也沒引起江湖上多大的動靜。一來封刀一貫以低調著稱，很少能讓沒有背景的外人閑嘮點高層們的家長里短——當然對於主席那一家因家庭問題而聞名四海的除外。二來即便內部人士，熟悉的也是那個多事多話愛開小差的左護法。炎龍的存在感之低多半得歸咎于他常年在外執行點神神秘秘的任務。對於這一點，愛玩的禦不凡其實是相當不滿的，留在封刀好吃好喝清閒日子過著哪里比得上借著出公差的藉口遊山玩水順便還能逞逞英雄。每次一提到這個，他就眉頭皺得死緊，唉聲歎氣。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太容易跑偏，左護法你能混到這個份上嗎。”炎龍絲毫不給他面子，每次出發前都少不得對屢爭機會不得的禦不凡說道兩句。看禦不凡可憐兮兮，他神清氣爽，把平日口舌之爭中的吃虧盡數討了回來，連本帶利。

    “也難怪，身為主席的義子待遇到底兩樣。差別對待……”

    “不過這樣想想，像我這樣有個親切的父親還有個可愛的小妹的人，對你也沒什麼可羡慕的。你看你那幾個兄弟的麻煩，三少主啊大少主啊……”

    “對了右護法我跟你說啊，小妹她最近……”

    金髮的右護法無奈地聽著話癆同僚久別重逢的“見面禮”。他早該知道走之前的幸災樂禍會有報應，但是都過去半年了，想不到禦不凡居然還真能記恨那麼久。難道這半年當中他每天晚上哀怨沒好日子過的時候都會把自己的事情拖出來想一遍，說不定還紮個小人貼個符咒“保佑”他走路磕碰遇人被坑？想到這裏，炎龍不由自主有點毛骨悚然地摸了摸脖子，心想左護法大人沒有下狠手，實在是心地仁慈，阿彌陀佛。

    正想著，臉頰邊就傳來輕微的觸覺。他慌忙回過頭來，表情嚴肅認真莊重。

    “天色未暗，右護法你就神遊天外，這種情況我可以上告你精神疲憊注意力渙散防禦力低下，不適合長期操勞哦。”禦不凡拿扇子拍他臉，一副“我為你好，現在情況很複雜你再開小差隨時能掉小命”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剛才那個自稱百罹刑跡的人看起來來頭不小，武功來路也詭異，大少主給他三言兩語就攛掇了。你查還是我查？”

    “知道是攛掇，你還在上面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地看得入神。根本是浪費時機。”炎龍不甚贊同地搖搖頭。

    一貫自稱笑定千秋的人說起話來從不知道什麼叫窘迫。他哈哈一笑：“我要是下去了，現在你我還能這麼和平地在這裏久別重逢嗎？留著性命見你早在我的預算中了，大少主的事情就要向後排排。”

    炎龍皺了皺眉，心跳快兩拍。

    禦不凡說話向來都是沒心沒肺，講過忘過的。所以他也一定不會去注意自己到底無意識間不小心說了些什麼。但是這種“你排在大少主前面”的無差別重要論還是讓他破天荒地怔了一怔，醒悟過來之後居然有點手足無措。

    “這種藉口，還是留著等到辦壞事情的時候再去跟主席解釋吧。既然左護法你惹上了麻煩，當然沒有理由把麻煩再推給我。我還要去交代任務，不陪了。”速度地一連串把要說的話說完，右護法有點狼狽地避開同僚笑吟吟的視線，轉頭進了封刀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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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eep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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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0-08-09 12: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哈哈哈哈哈沙发沙发～GJ！主媳威武大少主威武右左的同僚爱太有爱了捧脸><无意识说了暧昧的话这段子美～右护法羞涩了羞涩了（喂喂）话说你名字怎么被和谐掉了=___,=难道被人抢先注册了么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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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阿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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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0-08-10 06: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阿阿阿阿阿阿ˇ無形的戲份好多阿(感動)

看到刀無極父子就抱著碰運氣心態進來了，

說實在的ˇ要看到這麼刀無形主役的文，實屬不易XD

期待接下來的發展ˇ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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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米x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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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0-08-11 01: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二章

    依山而建，秉持古風，質樸無華，自省為先。臨山古照之名由此而來。不是多豪華寬敞的庭院，多花哨高調的裝飾，更沒有酒池肉林夜夜笙歌或是兇神惡煞的門神。相反，門庭冷清透露著即便盛夏也遮掩不住的蕭條。直到傍晚的陽光給這個平靜的山莊勾了圈輪廓，才隱隱現出點靈動的色彩。

    此刻，庭院的木門打開，小徑上散佈的荒草在突如其來的空氣流動中響起了沙沙低語。開門的粉衣女子正要邁步出去，卻又聽見屋裏傳出爭執來。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這種理由，任誰聽起來都覺得可笑吧！”率先發難的是個年輕公子的聲音，聽起來正在氣頭上。

    粉衣女子有點哀怨地扶額。她家公子真是喜歡惹事上身，撿回來個人也不知道交代一聲，自己跑去外邊風雅了麻煩卻扔在家裏，也不管撿回來的是不是個兇神惡煞的匪徒，萬一醒過來要砸場子，她們這一群弱女子可怎麼是好。

    最近麻煩已經夠多的了。先是紅牌姐在天老爺門下的賭場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跟個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的人結了梁子。結果那個紅毛天天守在賭場門口等害得紅牌根本不敢出門，每天在家唉聲歎氣說宅著實在太不符合紅牌女俠的本色實在痛苦等等等等，聽得他們幾個耳朵都快生繭子。接著沒幾天，又是白楊出門探訪朋友的時候路遇幾個小混混，因為面容清秀被錯認成姑娘。結果那幾個采花大盜被看起來文弱實際脾氣暴躁的白楊揍到不能自理，這幾天天天仗著家裏那一點勢力四面八方找流氓上門鬧事，雖然不成氣候但也足讓人頭疼。這次撿回來的這個藍毛小子看樣子又不是個善主，一醒來就直接把他們當人販子看待，簡直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看著小路盡頭一個衣袂飄飄的身影由遠及近，眉頭緊鎖的解語終於舒了口氣：“雅少，你可算回來了。”

    那邊廂上演著家主人歸來的溫情場面，這邊的不速之客正在鬧彆扭。繩子捆著，還被手拿鞭子的姑娘盯著，場面極其讓人容易往不好的方向聯想。

    “命是你自己的，雅少救你回來已經很客氣了，現在看來真是我們自找麻煩！”手拿鞭子的正是最近煩不勝煩的紅牌。心情不好說話自然也不會太客氣，這個時候送上門，刀無形簡直快成了洩憤活體，被捆起來灌藥已經相當是小意思了。當笑劍鈍進房門的時候，她正對著死不低頭的封刀大少主陰森而笑，那笑容讓周圍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這樣躲著可不成，紅牌。剛才天老爺叫人來傳話說你要再這樣躲下去，百罹刑跡就要拆他房子砸他賭場了。”

    一提到這事，紅衣姑娘原本神采飛揚的臉立馬就變了顏色，聲音也低下去幾分：“雅少，你怎麼一回來就帶噩耗……天老爺那麼多江湖朋友，這點小事還怕不成。”

    被稱作雅少的臨山古照主人意味深長地看著紅牌笑了會兒，扇子在手心敲了敲：“俗話說，壞人姻緣被馬踢……”

    “成了成了我真是自找倒楣，明天就去，他就不能消停會兒嗎！”紅衣姑娘來不及等話說完，生怕自己又聽見什麼煞風景的句子，扔下手裏一直攥著沒能成功揮出去的鞭子一改平日鎮靜的大姐氣質頭疼腦熱狀出門去了。隔著門板就聽見方才粉衣的解語輕聲笑了兩句說紅牌姐你今天真是驚慌失措得厲害，稍後又外加紅牌語焉不詳的嘟囔。

    直到門外動靜似乎都聽不見了，臨山古照傳說中風雅無比的主人才恢復了正經的神色靠近幾步，伸手在刀無形眼前晃動了幾下示意他回神。“這一覺睡得真長，我還在擔心這位少俠你要是睡死在笑劍鈍的床上，這筆帳可該怎麼算才好呢。”

    寬大的袖子邊距離封刀大少主的臉不過幾寸距離，袖口點綴的羽毛微微掠過他鼻尖，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刀無形鼻子小小酸了一酸，惱怒地往後仰了仰腦袋，隨即後腦勺傳來的鈍痛感讓他齜牙咧嘴了好一會兒，危機感如雨後春筍一樣從心裏鑽了出來。

    “誰會死在你床上，暗算人算什麼本事！快放開本少主，否則我一定讓……”

    咦？

    刀無形愣了愣神。話說到嘴邊卡住的感覺非常不好，但他還真卡住了，卡得半死不活噎得相當難受。眼前一張斯文儒雅的臉帶著笑耐心地等他把威脅的話說下去，但是他一個“讓”字讓了半天，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究竟是想抬出誰當後背。

    保持著要說話的口型，被人嚴肅認真近乎學術性地關注著等下文，刀無形覺得自己臉有點燙，半天沒憋出一個字來。繃緊的臉部肌肉開始小範圍提出抗議，整張臉的神色看起來扭曲詭異。他回盯著笑劍鈍的臉，狠狠地盯，順帶對天發誓這人現在一定肚子裏笑到內傷了，不然為什麼嘴角帶笑眼神誠懇，一副欠了人幾輩子的債然後良心發現的歉疚表情朝他看？！

    “咳。“也許被人盯著看的經歷確實不是那麼好玩，即便處事淡定的雅少也覺得是時候開口轉移重點了。他輕嗆了一下，攏了攏富麗堂皇的袖口，把摺扇藏進懷裏。

    “其實，這位藍衣服的少俠，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看吧，不出所料，果然來了。刀無形冷哼一聲，自誇一句自己英明神武。

    “停洲在綠柳堤邊發現你的時候，你滿臉鮮血，神志不清，氣息微弱，隨時都可能一命歸西。”屋子主人言語吞吐面露為難之色，似乎在考慮著怎麼措辭才能將這種破壞風雅的畫面描述得不那麼難看不那麼血腥不那麼讓當事人深感被看去了最丟臉的畫面而跳起來揍人。但是很遺憾，修養好跟文化好是兩碼事，笑劍鈍恰恰屬於用文化好來掩飾自己修養中的惡趣味的人。所以把話說成這樣其實是他故意的。也難怪刀無形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最後控制不住自己火爆脾氣就要跳起來打人……未果。而那個時候，笑劍鈍剛好說到“你半途醒了一次，神色茫然和摔壞了腦子肌肉不受控制一模一樣……”

    不文雅的說法，學名也許跟阿茲海默症雷同。（穿越了喂！）

    想不起來自己身為封刀大少主的大少主狠狠地拽緊自己手腕上的麻繩怒目而對：“你說什麼！”

    “我是說，也許你不小心摔到了頭，所以暫時腦子不清醒。會好的，別擔心。”笑劍鈍安撫似地沖他笑笑。這次，哪怕是自認身處險境的刀無形都覺得這個笑容裏面應該沒有要害人的意味了。意外到來的安全感倒是讓他稍微怔了怔，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緊張了錯怪別人。但是當黑白相間長袍的公子四處張望了一下，提起邊上一把長刀朝著他的方向走了幾步，刀無形強忍著頭疼腦子還不清醒，反應異常激烈地抬腿朝笑劍鈍的小腿橫掃過去。

    “你，你要怎樣！”

    “殺你。”

    “你！“

    “……你覺得可能嗎？”笑劍鈍自娛自樂的斷句騙得對手上當，自然樂得開心。看看他長髮飄飄衣衫整齊的樣子再看看自己滿身血污，刀無形瞬間有種被人站著俯視的低微感。受制於人，他咬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這筆仇暫且記下！

    “費了那麼大工夫才救活的，再弄死實在不是笑劍鈍為人作風。”長刀一挑，還不待大少主眨眼，手腕上指頭粗細的麻繩就斷成兩截。重獲自由的囚犯反應也是極快，不等血液不流暢的胳膊緩過勁來，縱身就靠近了笑劍鈍身側抬胳膊反手一扣，這個方才出言不遜的傢伙性命就落入他手，只需稍微一用力保持個數十秒，天下一代大俠天刀笑劍鈍估計就氣絕身亡在這陰暗潮濕的傍晚了。

    “哼，你實在天真得可愛，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死了別怪我，只怪你自己命不好吧。”他恢復原本的狠辣，冷笑兩句算抵掉之前口頭上被占去的便宜。

    “你不覺得弄死我，自己要走出這臨山古照也是很困難的事情嗎？”大俠作風，笑劍鈍自信能言語上取勝，方才也根本沒打算抵抗，這功夫他還能臨危不懼地去摸出扇子。但是他接下來只覺得脖子上力氣加重幾分，一時間連氣都喘不過來。刀無形警惕著半點不讓，出言警告：“別亂動，我不是在說笑！”

    “好好好。”

    天刀公子認命，無比之認命地舉起雙手示意自己跟一朵大喇叭花一樣純良無害：“既然這麼不放心我，不如把我武器都繳走手腳捆起來，那樣即便我本事通天，也不可能再出什麼么蛾子了。”

    刀無形眯起眼睛看他，仔細掂量這麼做的效果與合理性。他知道自己面前這個人從剛開始就表現出了極其強大的讓人不信任的感覺。別看他笑得溫柔氣質又好，倘若不謹慎點說不定自己又功虧一簣死得淒慘。最後他踢了踢笑劍鈍膝蓋，又抬抬下巴比劃了一下剛才捆自己的繩子的方向：“自己綁！我沒那麼多手騰出來給你製造逃跑的機會。”

    “唉，犯人明明也有人權，我這真是……”

    不待他話說完，刀無形的手又扣緊幾分。被制住的人說話都快困難，一邊靠著斷斷續續的進氣嗆咳著說話，一邊無奈地進行生平沒做過的高難度動作——自己把自己捆起來。

    “碰上你這個連道理都不講的強盜，我真是三生有幸，錯算良機啊。失策，失策。不過就不知道現在這樣捆完之後，你預備如何呢？”

    刀無形怒目相對外加冷哼：“閉嘴，別打擾本少主思考！你覺得都到這樣的情況了自己還能跑嗎？知道自己危險就乖一點，說不定我還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真是天真得可愛，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要是我一不小心手滑了你我換位，到時候我還能放過你嗎？”暫時不得不屈於他人的天刀公子完全沒有臨危的樣子，還好整以暇原封不動地把剛才刀無形刺他的話照著句式語氣學了個遍。更可氣的是，他這學得比刀無形的還像還更有力度，無論是多出的那分調侃還是柔中帶剛的威脅都更加讓人心頭一驚。原來版本的創造人這下徹底給戳中暴躁點，直接就要置至今為止仍然說話一點不知道客氣、口頭便宜占盡的人於死地。

    “稍等稍等，現在殺我，你可是虧很大哦。”

    哪想到剛要下手，命懸一線的天刀公子突然搶先一步說話。刀無形天不怕地不怕地哼了一句，沒打算搭理他。但哪想到笑劍鈍以身法快而出名說話居然也有他動武時候的風範，舌頭一點不打結氣都不換一連串話就扔了出來。也許也是因為快要送命的緣故吧……

    “現在的你一想不起自己家在哪里二想不起自己究竟為什麼會來這裏更加無奈的是連對自己下手的人都不記得沒有我這個當時唯一的目擊者的供詞敢問記憶出現問題的大少主你是要預備如何回家呢？”
    “你敢威脅我？”被戳中死角的大少主危險地湊近他臉，眉頭很嚴肅地皺著。但是悲劇的是作為一個臉部輪廓過於秀氣的男人，在殺氣方面他就比普通少俠少邪們遜色了好多，故作凶相的時候效果自然也打了相當的折扣。笑劍鈍看在眼裏正又差點要管不住自己的嘴，但想到先前的兇險，還是決定不要逞一時之快。

    “哪里敢談威脅，我這說的都是事實。何況為了保住一條命，適當用點技巧是必要的。笑劍鈍活到今天，江湖上名聲也不算小了，雅少的說法不是白來。”他說得誠懇，“你看，既然想要回到該回的地方，相互間的信任是最必要的。大少主是聰明人，應該明白該怎麼做才對。”

    “所以呢？”

    “所以我們應該從殺你的兇手開始查。”從被制住開始到現在終於在刀無形的臉上看到了緩和的思索神色，笑劍鈍長出一口氣，心想這次實在差點就玩得太大了。親切地拍拍即將成為合作對象的藍發少年，他不顧對方橫眉冷對繼續笑得人畜無害並且直接進入要點：“對於當時的情況，你還記得多少嗎？”

    “我只記得我被人打暈了。”

    “武功招數，內家經法，面貌長相，哪怕是用的兵器，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你要不要來嘗試一下後腦勺被人狠狠敲中的感覺？能符合那種效果的除了擀麵杖可能就是磚頭了吧。都快被敲傻了我哪里還能記得別的！”刀無形一拳頭敲在他後腦相同的位置，語氣與面色都顯露出強烈的不耐煩，“少在這裏拖延時間廢話，本少主時間寶貴。如果三天內找不出我的身份找不出害我的兇手，你依然是替罪的對象！”

    “唉，好好好。但是你總要給我思考的餘地，給我調查的時間。無論如何，麻煩大少主幫個忙把繩子解開吧？剛才下手時候狠了點直接打了死結……”

    “拿去，自己動手。”秉承一貫“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原則，懶得幫忙的刀無形撿起地上方才被用來給自己鬆綁的長刀扔過去。既然消除了敵對的立場成了暫時的同盟，他也不再麻煩，四處看了一遍找了張椅子坐下，擱腿抱刀大爺狀看起來又有點滿腹心事：“給本少主上茶。”

    脫離險境的臨山古照主人松了口氣無奈笑笑。真是一會兒一變，這樣的少主啊，難得一見。

    距離天下封刀不遠的煙波江畔，一個身影抱酒壇而坐。長長的身影在月色下映著，青色衣袖翻飛更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然而烈酒入喉，任誰也會覺得這塵世紛繁複雜，俗事牽絆幾多愁，借酒來澆，卻總也澆不透。

    喝悶酒從來不需要情調，即便是天下封刀風雅出了名挑剔的左護法也懶得再管那麼多繁文縟節。酒壇兩個抱著痛飲，不說能飲出那種拿柴刀剪徑的劫匪氣勢，卻也給平日斯文的人添了幾分豪爽。

    可惱的是煩心事依然煩。喝酒不可能真的長醉不醒，更何況他根本沒打算真喝倒。醉意朦朧之間一雙手按上了他的肩膀，他也來得及挑起眉毛對來人一笑：“右護法，這個時候來這裏，如非陪酒，又是為何？”

    話原本只是調笑，但是炎龍認真地看了禦不凡一眼，居然點了點頭：“許久不見，一起喝一杯也不妨事。”隻字不提自己的來意，倒讓禦不凡大大驚奇了一下。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還是早點講明白了好。本著謹慎處事的原則，他決定先發制人。

    “右護法，這酒是我錯拿了你的？”

    炎龍坐下來側過臉看他，看得禦不凡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相信自己這個問題絕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吧……那是你兒子缺教書先生想請我？”

    “我沒有兒子。”

    “夫人纏著你要出遊，所以最近想跟我換班？”

    “我不曾娶妻。”

    “昨晚上賭錢輸太多把自己押進去了今天缺錢贖身？”

    “說笑了，左護法。我現在還衣冠楚楚地坐在這裏與你喝酒，顯然還沒有窮到把自己都賣掉的地步。”

    “哈哈哈哈！”話對到這裏，禦不凡跺腳笑得直不起腰來，攥緊手裏扇子就要習慣性地敲上炎龍額頭，“笨了吧，有功夫的人就算輸得連自己爹媽都不認識了也會想到辦法全身而退。右護法身手一流，怎麼還可能陰溝裏翻船？想吃霸王餐，這苦境有多少平民老百姓能擋得住你？”

    炎龍伸手握住正在自己眼前晃得危險的摺扇微微一笑：“如果是左護法，大概就不容許我那麼放肆了。天下封刀怎麼也算個正道組織，搜刮民脂民膏似乎不妥。”

    “好假好假，右護法你一趟出門真是收穫頗豐，連這種官話都能說得臉不改色心不跳。”禦不凡抽回扇子朝他扮了個鬼臉。兩人雖然分為左右護法，見面卻從來沒有同事間冠冕堂皇的生疏感，多半也要歸功於他從來沒在炎龍面前樹立過自己正經的形象。炎龍被逗得“噗”地一笑，拿手裏酒罎子抵抵禦不凡胸口：“這麼晚在這裏喝酒，看樣子大少主的事情辦得不順？”

    左護法捂胸口傷心怨念地盯了他一會兒，才哀哀歎了口氣：“你這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習慣還真是幾百年改不了……”

    料定刀無形一定會往臨山古照而去，禦不凡並沒有急著跟上。以大少主那麼急躁的性格來要去尋仇根本沒有人攔得住。在真相未明之前，自己也沒有有力的證據說服他住手，去了無非多生事端。何況他堅信那個叫做百罹刑跡的殺手來絕對不是賣人情那麼簡單。如果封刀被人利用了，他該做的是把陰謀者抓出來，那麼即便大少主把臨山古照掃平，天下封刀也可以在這次的事件中至少佔據一個無辜的角色。

    人走了許久，他倒是一點不著急，順著一路被人禍殘留下的火星灼傷的痕跡追去，走了許久才隱隱約約聽到人聲。

    “然後？”

    禦不凡說到一半停住了，皺起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東西，久而久之就神遊天外忘了他一旁還有個聽眾，聽到炎龍發問這才驚覺過來。“啪”地打開扇子，他遮了遮自己被酒氣熏紅的臉頰故作從容：“然後當然是沒來得及找到人的老巢，線索就斷了。臨山古照我也去拜訪過，據說最近根本沒有陌生人出入。這事情真是奇了又奇，右護法你說是不是？”

    “我看這事情奇了又奇的地方不是大少主和線索的無端失蹤，而是有人故意岔開話題。”炎龍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禦不凡，你我之間立場相同交情深厚，還有什麼需要隱瞞的？”

    “咳咳咳……你……”

    名字的主人從來沒有聽到過禦不凡三字作為稱呼從這個一貫公事公辦的人嘴裏喊出來過，如今一聽，著實被添了幾分親密感的說話方式一驚，酒還沒下去就先嗆進了喉嚨。肇事者無辜地伸手幫他拍著背順氣：“我說的有錯嗎？”

    “哈哈哈哈……右護法，我所說的字字屬實，可沒有半點欺瞞的意思啊。你這樣的懷疑可實在是讓人傷心。”

    “既然不需要我幫忙，那也無妨。只希望明天主席問起來，左護法你能繼續如此從容不迫氣度非凡，那才讓炎龍真正佩服。”放下手裏的酒壇，金髮右護法站起身拍拍禦不凡肩膀，笑得有點不懷好意，“到時候要是哭著回來，可千萬不要怪我這個當同事的沒充分發揮同僚愛。”

    隱隱帶著威脅意思的挑釁言辭倒讓禦不凡一忘之前失態的尷尬。他拉開兩人距離，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也跟著站起身，陰惻惻地哼了兩聲笑得比炎龍更加不懷好意。

    “到最後哭的還不知道會是誰呢。右護法，這次我算是負責外出任務了，按常規，封刀內部事務該輪到你才對，這麼好的鍛煉機會，我相信主席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內部事務，內部事務，內部事務……這四個字到底代表多少繁瑣的日常小事以及隨時隨地可能出現的鬧事嘍囉，最重要的是，主席夫人一如既往刁鑽的差事派遣，已經是封刀人盡皆知的秘密了……

    才在口頭上占了上風就又立馬身陷火坑自救不能的炎龍心底默默淚流滿面。

============================

這麼冷的配對也有人看實在是好感動。。撲住樓上和樓上上轉一圈並撫摸2樓失眠君（喂）這文沙發可好搶~雷人的事情總要有個墊背的才行><拽住一起面對流言蜚語（喂喂）另外我的名字那就是個俗而有力的悲劇。。“某”字是被和諧的，淚流

謝謝阿錚的花><其實這篇文叫做除了父子其他配對都是惡趣味當不得真之拆官配大全（抽飛）大少主真的很可愛XD不過真的很有可能被我越寫越殘所以不要打臉，掩面。。父子的段子還是苦手。。哎。。

[ 此帖被納米x白在2010-08-11 02:0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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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eep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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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0-08-11 11: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扑上沙发打滚～右护法这型真魅力啊><看俩人相处这么和谐以后老夫老妻了一定也很温馨><能跟这两位老人家做邻居就好了（喂你想得太远了）为了达成夕阳红下坐着摇椅慢慢聊的美好结局不要大意地上吧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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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阿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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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0-08-11 22: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诶嘿ˇ其實我只是為了小無形，配對是何物我本來就不在乎XDDDDD

同人不就是越囧越萌(誤)

其實我一開始進來看到父子，不確定是哪個兒子XDDDDD(因為有三個嘛)

只是想說，寫兒子是必寫點家庭，說不定大兒子會出現XDDDDD

其實我只是刀無形單體本命而已(當然最好是受)，

其他配對要拆便拆唄XDDDDDD

還有，看到雅少出現，我還偷偷興奮了一把，

因為之前看到有人寫雅形之後，我就萌的要死

最後，期待作者後續ˇˇˇ

不管是什麼配對，大少爺都繼續活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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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米x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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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0-08-12 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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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次日，禦不凡被窗外嘰嘰喳喳的鳥鳴聲吵醒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刺眼的陽光不帶客氣地闖進他還迷迷糊糊沒聚焦的瞳孔上，導致他老眼昏花了好一會兒都沒發現自家小妹站在床前端著茶杯怒目而視的樣子。

“這絕對叫自作自受。誰讓你跑去喝酒，還宿醉！”一身刀衛武裝的玉秋風對自家大哥橫眉冷對，比他更有長輩的架勢，“我一早爬起來出早操，哪里想到禦不凡你身為左護法居然一覺睡到午飯！實在太沒有敬業精神了。”

聽到敬業二字，偷得浮生半日閑還沒睡醒的左護法哀嚎一聲扭頭就要作蝸牛狀。眼看情勢不對，玉秋風撲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被子阻止他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企圖，扭打間居然還很順便地把另一隻手裏的茶杯穩穩當當半點不搖晃地端到禦不凡面前：“哥，你再裝，我讓你床鋪和你一起喝醒酒茶！”

欺軟怕硬人之常情，何況家有小妹初長成，彪悍之勢異于常人。禦不凡乖了。

一邊揉著脹痛的太陽穴起床，他一邊無奈地歎氣：“小妹，我記得你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玉秋風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少囉嗦，家裏當大哥的從來不知道讓人省心，爹不管你我還管不了你？跑出去喝酒還敢喝到淩晨回來，春雨當年失戀都沒見像你這樣！主席今天肯定被你們兩個氣到了，一個兩個翹班都跟玩兒似的，簡直沒組織沒紀律。”

“兩個？”

“還有誰，你和右護法唄。你說昨天是不是跟他久別重逢喝花酒去了今天才兩個一起倒？再有下次，哥你的月錢扣得估計都不夠給家裏買青菜了。” 秋風一面絮絮叨叨給自家大哥遞茶一面真相，卻沒注意到他哥從聽說右護法也翹班了之後就開始有點心生疑惑。

右護法也沒去？不應該啊，今天大好機會，他應該非常期待看到左護法面對主席的詢問張口結舌，說不定結束之後還可以順帶好好臭自己一頓。再說了，昨晚上喝酒的主力軍又不是他，那兩罐子基本都進了自己的肚子，怎樣也輪不到他頭疼腦熱託病不上班。聽小妹的話又不像是奉命出去辦事了，身為一貫記錄良好的屬下他也有這一天，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禦不凡你又在發什麼呆呢，回神回神！”

當哥的被自家妹子直呼姓名看來不是一兩天了，發生這種情況回過頭來依然能神色不變關注他的重點：“小妹，喝花酒這種事情你是怎樣知道的，下次別老是跟春雨他們勾肩搭背，好的不學壞的一學就會大哥壓力實在很大，沒把你培養成大家閨秀實在無顏見娘……”

秋風瞪他一眼，表示身為前途一片光明的五好青年自己不跟他一樣貧，收拾杯子就出去了。

屋子裏只剩下禦不凡一人。天有點熱，就他整理好衣服的這一會兒功夫，沒有一絲一毫微風的空氣已經讓人悶出了一層薄汗。摸出才裝進袖口的扇子出來搖了搖，禦不凡思前想後越想越奇怪。最後他突然覺得自己多管閒事得也有點莫名其妙，炎龍的事情與他一直以來似乎沒什麼關係，他怎麼就突然關心起這個失蹤了大半年的同僚的行蹤來了？

也許是昨晚的對話讓他覺得有點心神不寧，這會兒想起來，那事出無源的月下共飲更加不像做事嚴謹沒情調的右護法會幹出來的事情。難道是為了讓自己麻痹大意然後再瞞著做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或者他這次出去是被人收買了回來反將封刀一軍？更或者回來的根本就不是他半年前的那個同事闇武刀炎龍？更更或者其實為了滿足主席離開封刀遊山玩水的期待，炎龍和主席已經對調了所以現在披著右護法皮四面八方逍遙去的其實是刀無極？更更或者……

“哥你又開始了。讓你少看點稗官野史，哪個幫的幫派之主跟小說裏似的抓包屬下當替身自己滿世界玩兒去的？”秋風從半掩的房門外探過小半個頭來，撅著嘴似乎不滿他磨磨蹭蹭，“自言自語音量太大了，你這個肚子裏藏不住事的大哥，快點出來吃飯！”

“好啦好啦，這就來。”禦不凡悲劇地敲敲前額，再次警告自己少來幾次原發性妄想，收了扇子推門進大廳。

結果可好，一頓飯功夫，上至玉刀爵下到包括他小妹在內的四大名流，都看出了禦不凡魂不守舍心裏一定在盤算著什麼。筷子抬起又放下，菜沒夾到飯也沒見下去，秋風看在眼裏，吐吐舌頭，給春雨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同時踩了禦不凡腳背一記。誰料受害人麻木不仁，保持著若有所思的深沉表情繼續折騰他的飯碗。吃完之後，四人當中名字最容易被想歪然後拿來當笑柄的夏雷跑過去猛拍他肩膀，禦不凡回頭親切地微笑了一下，詢問發生何事。

左護法以往明明很親切很好相處的，今天為什麼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被選出來當炮灰的夏雷頂著一背同事們威逼利誘眼神心裏默默流淚。

“秋風說沒事出去轉轉有益身心健康，左護法你忙了那麼久，也該好好放輕鬆才是。今天一早我就看到右護法穿了一身夜行衣，提著他那把標誌性的刀跑出去了。”

“也許他順便忘記了大白天穿夜行衣比不穿衣服還要容易被發現。”禦不凡站在窗前搖晃扇子，過了一會兒又沒了聲音，看樣子是十二分的心不在焉。平時觀察敏銳，這時候卻完全沒有注意到背後一群不明真相的群眾在比劃手腳無聲地交流什麼。

雖然偶爾抱怨刀無極待遇不公，那也只是口頭牢騷隨便說說而已，這次卻完全不一樣。從大少主失蹤開始已經兩天，右護法又行為反常，他卻完全不知道事情到底不對勁在什麼地方。上次匆忙間搜得不夠仔細，也許他該再跑一趟臨山古照？不過相比刀無形的行蹤，炎龍鬼鬼祟祟更讓人疑心。同事一場，他還暫時不大希望這層關係出什麼問題。

“秋風，如果明天我沒來得及趕回來，替我跟主席告假。禦不凡心系封刀安危，身負重任，為不負主席所托，定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先立業再成家，三過家門而不入……”

“假。行了大哥你快去吧，有空囉嗦這些說不定現在都跟上右護法了。真不知道主席為什麼這次一反常態放心讓你……”

禦不凡訕笑兩聲，也不再貧嘴，換了身襯得他路人氣質更加路人的粗布衣服，唯獨那把風流倜儻的扇子還是收到了袖子裏，趁著天色尚早熟門熟路地往所謂的“右護法離開的方向”跟去了。

“父親。”

“無我，上次交代你的事情有眉目？”

“困難。字跡不可辨，這種大海撈針的查訪實在難上加難。對手若有意隱藏，大可讓街邊走販代寫。至於內容，無我就更加猜不到了。父親你與何人交惡，能記仇至今？這事情大哥應該最清楚，其實……”

刀無我抬頭看了看刀無極的臉色，猶豫片刻還是說了下去。

“其實父親不該把大哥氣走，大哥他也是一心……我以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家庭倫常和睦至上。大哥他既然回來了，至少是想跟父親好好溝通的。更何況眼下情勢，如果確實有仇人針對封刀，大哥一片心被這樣冷落了難保不會為人所用……”他說著說著，卻一眼瞧見刀無極的拳頭慢慢握緊，心裏也開始有點著慌，“無我不是忤逆父親，只是大哥對無我而言也是血親，從小能力也比我強。如果大哥能回來助父親，封刀想必會有另一番作為。”

“儘管父親將右護法視同己出，右護法的成績也是大家有目共睹，但……”

不知道今天是哪根筋搭錯。二少主在心裏狠狠拍了自己兩巴掌。明明只是來報告個工作，話匣子一開居然就收不住了。回想來他大哥對他小時候欺負得也不少，眼下自己居然在這裏替完全不知道愛護幼小的兄長說話，怎麼著也乖得過了點。惹火父親，他說不定得被大哥牽連得更慘。

這次倒是他想多。

刀無極看了自己二兒子一眼，非但沒有被衝撞了的不悅，甚至還笑了笑，從座位上站起來拍了拍他的頭頂，一如小時候誇讚他一般：“不計較過往，氣度不差，我刀無極的兒子果然都是有擔當的。”

刀無我等了半天下文，未果。

這下可好，一句偏離主題的褒獎，把他原本可以繼續勸下去的話統統堵回了腹中。封刀二少主噎了一下，心想父親看起來好人好人的，說話功夫倒是半點不漏。這樣聽起來，倒是像自己故意作出同情大哥的樣子來騙取父親的讚揚了，如果再因為這個節外生枝，不知道大哥又會怎麼想。啊啊啊父親你能不能配合一點……

“希望父親能好好考慮一下，無我還有事情要辦，有空再陪父親說話。”最後他不得不暗暗歎了口氣，把滿心的不安壓了下去，行了個禮離開大堂。一臉頭疼的神色看在刀無極的眼裏，讓他也皺了皺眉頭，心裏沉了幾分。

樹大招風。

作為如今苦境聞名的刀門，天下封刀確實是所有想要有所作為的刀客嚮往的地方，卻也更會是各種野心家盯緊的物件。人多眼雜，暗算難免，點名道姓的找麻煩他見得也不少了。原本他倒還並不太在意，只是如今各方勢力壯大，滅境、上天界、火宅佛獄哪怕是死國都有意杯分天下，與這些力量相比，聚集了從小苦練刀法以求進步、缺少些先天血統優勢的普通人的封刀就要弱得多。一旦烽煙再起，苦境正道勢力各自為戰，他自然是入侵方關心的大頭。別說是與其他境界勢均力敵，僅僅自保都怕不夠。還怎麼提他個人的雄圖霸業？

一直以來，他都扶持無我逐漸接管封刀大小事務，而他這個二兒子也確實不負所望。只是刀無我品行正直，道家禮法行事規矩無一不做得無懈可擊，當一個正道門派的氣場足夠，而少的那幾分邪氣和狂妄，倒在他一直叛逆的大兒子身上展露無疑。

無我說得不錯。如果刀無形能好好聽安排，他封刀的大業指日可成。然而利刃用不好會傷手，太過桀驁，缺乏沉穩，對於他這個從小就沒能摸清底子的大兒子，刀無極從來不敢輕易做決定，而這一拖就又拖了十年，拖到父子反目，言語三句便有兩句不和的程度。

“右護法人在何處？”

“主席，右護法一早就出門了，似乎說去協助左護法尋找大少主的下落。”

“知道了，你下去吧。”

所以他重用炎龍，也就是看中了他表面不說話的幾分陰狠勁。至於禦不凡，一樣是腦子好使立場卻與他千差萬別，能別跟他作對已經很夠客氣了。暴露野心去拉攏一般說來品行都很正的人，需要冒一定的險。

“其實父親不該把大哥氣走，大哥他也是一心……我以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家庭倫常和睦至上。大哥他既然回來了，至少是想跟父親好好溝通的。”

“無論如何，刀家最終能讓人刮目相待的一定是我刀無形，最終能輔父親成大事的也必定是我刀無形，無論二弟還是三弟，都不可能比得上我對父親的重要。”

父慈子孝，血濃於水，哈！刀無我，你太天真。境外之人又怎麼會對苦境這些虛妄的血親關係有任何興趣。刀無極攥緊案上鎮紙，表面平滑的大理石折光，深黑色的底上映射出微微亮起血紅色的雙眼。他沉聲一笑，內勁半點未動，指節收緊幾分，再收緊幾分，有成年人半截胳膊尺寸的石塊已從中間裂出長長一道縫隙，從“壽比南山”的比字中間穿過，如同分出了兩柄匕首，觸目驚心。

“主席，啊……那是三少主送給您祝賀壽辰的禮物，為何……你！”

“你不是都看見了嗎，想知道得更多，可是需要相當的代價。”

“代價”二字方出口，拇指指甲嵌入方才握出的裂縫，掀出半塊銅錢大小的尖利石片。來得不是時候的冬雪還有點愣神地盯著自己頂頭上司陰鷙的雙眼，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卻突然覺得一股強大的危機感迎面而來。驚訝之下，他已錯失最佳的反擊時機。才抬起半分的胳膊又重新落了下去，鮮血從眉心插進的碎石邊緣滲出，染紅了年輕刀客引以為豪的一身戎裝。

“主席……”

最後一刻的神色定格成了不甘不信不願。瞳孔中印著他一直以來尊敬崇拜的師長，而那人該有的慈善寬宏，卻都被眼間的血色陰影蒙上了難以言說的可怕。冬雪最後一分意識只來得及模糊地想到，四大名流對他而言，或許不過是個笑話……

“啪、啪、啪。多年未見，兄長依然好身手。我還想如今名震苦境的天下封刀會有怎樣的作為，看到刀主席本人這才恍然大悟。”變故方生，不待才下了殺手的刀無極緩過神來想好善後事宜，廳堂大門就迎來了另外一名不速之客。摺扇敲著手心，腳下步子看似不緊不慢，卻能顯出來人相當有壓迫力的一身功夫。此刻，這位衣袂翩翩的年輕公子面對著被自己看見殺人現場的封刀主席依然笑得很風雅。

“原來兄長如此不希望看到我，連這通報的小小刀衛也要遷怒。看來為了天下封刀的人口數量，銀戎下回還是把這些苦境的規定省了好。”

“原來是天刀，久仰大名。”刀無極聞言半點沒有吃驚。他把眼神從冬雪屍體上移開，轉而對著來人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不知這次前來，有何指教？”

“上天界逃犯熾焰赤麟，或者，現在叫你主席比較合適。”笑劍鈍客氣地抬手鞠了一躬，也不繞彎，“前陣子臨山古照來了位客人，我猜你對他一定很有興趣。因此特地捎來一點客人的隨身物件，不知道主席有沒有意向和我作一個交換？”

說話間，他已解下腰間佩刀舉到身前，恰巧能讓刀無極看清楚的位置，也不等刀無極發話究竟是否有意一觀，像是對自己的籌碼胸有成竹。出人意料的，那並非笑劍鈍平日裏從不離身的天刀。這柄刀似乎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鞘，刀身胡亂纏繞著布帶，倒更像是為了方便持有者背負，而並非有意掩藏自己的鋒芒。儘管並未對敵，刀身周圍的暴戾已經讓空氣中開始積蓄起無聲的不安來。

赤冶，刀無形的佩刀。

“如此有特點的東西，主席不應該不認識。”

刀無極苦笑一下。

怎麼可能不認識。當初因為佩刀問題，大兒子責怪他這個當爹的偏心把名刀朝之給了小弟，一氣之下再也不願意接受他任何的安排。試膽大會之後不久不知是哪個晚上，無形隻身一人離開了家，沒有帶任何值錢物事，就連平時用趁手的兵器也扔在了院子裏。無論他是不是上天界叛徒，無論他有沒有把苦境臨時的家庭放在心裏，那畢竟還是他的兒子。未來價值還沒有利用，現在丟了實在太可惜。刀無極一面這樣告訴自己，一面瞞下了所有人，交代了封刀諸多日常瑣事之後沿路找尋。丟了蹤跡，就一個方向一個方向逐一打聽過來，完全如走失了兒子的慈父一般。這一段經歷，夢如芸不知，無我無心不知，他那個叛逆的大兒子更加不會知道，這多少，算是他盡了一點做父親的心意。至於真心的成分在裏面占的分量，恐怕他自己也給不了答案。

後來，再後來就是一個月之後了。又是如同他走失的那個深夜一樣，只是這次並非悄無聲息。刀無形渾身沒有一塊整潔地出現在封刀大門口，踢著門板說讓刀無極給老子出來！等刀無極看到他的時候，他手裏擎著這柄煞氣比朝之重過百倍的兇器，刀身妖冶的紅光還在無力地企圖攀上持有者的手臂。父子二人就這樣對視了良久，最後刀無形冷哼了一聲。

“父親，你看清楚了。我不需要你幫助，一樣可以做到你希望兒子做到的事情。小弟他與我依然差得遠。不止七成！……現在我去睡覺了。”

如果當時在場沒有其他人，他大概會因為無形那稚氣未脫的最後一句賭氣而好好笑一場？不過他大兒子個性暴力的一面不僅踢掉了封刀的大門，還踢醒了全封刀上至副主席下至小雜役，全場揉著眼睛不明所以看熱鬧的甚至還有副主席那才剛能扯著大哥的袖子把路走穩的小女兒。所以沒有發生的事情，不作不合理的想像。

“不錯，這是無形的刀，赤冶。十八歲那年，他闖進藏封這把妖刀的月族禁地，一路帶著它連躲帶打避開各方正道邪道的追殺回到天下封刀。那次確實帶來了相當大的麻煩，不過也由此，封刀與月族不打不相識，最後月王發話說無形能駕馭這柄凶刀，好過讓它埋沒，還可能要冒它再次落入不軌之徒之手的危險。也算誤打誤撞的機緣。”刀無極點點頭，面對笑劍鈍隨即收好了一切回憶裏的情緒，“無形離家這許久，原來是去了臨山古照拜訪。他若與雅少交好我當然放心，怕只怕他暴烈心性未泯，給你添不少麻煩了。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情，還勞煩將他儘早趕回家來。”

自稱“銀戎”的刀客笑得眼角彎彎，一副話裏有話的樣子，卻又不直說，而是習慣性地拿扇子敲了敲手心，順著刀無極的話講下去。

“大少主的性子確實不好相處。笑劍鈍出於人道主義精神，路邊看到他被人打至重傷所以好心將他帶回家休養，以便給主席一個交代，也好借機討個人情。怎知道大少主一醒轉就把笑劍鈍當成綁匪，不但言語間不客氣，還大打出手。我家那些古董架子床板，可都大大遭殃了。這筆帳，我又該向誰討去呢……”

“哈，說笑了。天老爺家產萬貫，有這樣一位好友，區區古董床板算得了什麼。想必天刀壯士不會為幾個小錢跟天下封刀過不去。”刀無極知他必有所求，也不再套話。冬雪的屍體還在地上，不早處理，只怕撞見這一幕的人更多，到那時真是徹底超出他控制之外了。

“既然想討人情，你我何必再繞圈子。大少主對於天下封刀的意義，恐怕多少與你所想有點不同，能談多少，全看你我對對方的估計。”

笑劍鈍似乎有點訝於刀無極的坦白。他皺了皺眉頭，握著扇柄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談判當中上風與氣勢是主要，他原以為刀無極被撞見殺人會讓自己占得有利的心理優勢，或許是他低估了對手。同為上天界龍族，何況能當上叛徒，也不是普通膽識可為。

“看樣子主席對我的調查也是不遺餘力。既然要直說，我也不客氣了。但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情我還是要告訴主席一聲，以免如你所說，你會估計錯自己的籌碼。”笑劍鈍拍了拍手裏的妖刀，刺耳的尖鳴被布條蓋住，聽起來不是那麼可怖，但透過這種沉重的力勁，刀無極可以想像之前它曾遭逢怎樣的惡戰。

“你的大兒子，已經不記得他是天下封刀的大少主了。”

刀無極很努力地克制自己聽到消息的訝然以及突如其來的不知所措，但是這一瞬間，他的大腦還是空白了幾刻。他看著笑劍鈍鎮定的神色有一時恍惚以為這只是對方的伎倆，然而再想到他那驕傲的大兒子時刻不離身的佩刀也被人拿來當籌碼，無論怎樣不信，他也半點不敢掉以輕心。天人交戰一番，他最後還是在心底歎了口氣，面上露出些許疲憊之色：“你呢，你想跟我要什麼。”

天刀收手，將赤冶刀重新系回腰間，片刻恢復了俠風熱腸的武林高手氣質，就連臉上表情都沒有半分破綻。寬大的衣袍在氣勢恢宏的封刀大堂中仍不顯絲毫弱勢，能此番全身而退，他可是作好了充足的準備。

“很簡單。我要以苦境，爭奪上天界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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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撲住樓上和樓上上一人嘴一個並踩住沙發上的~有人看實在是好感動，謝謝失眠君和m君的花呃不過貌似現在失眠的是我了><右護法人很不錯的（霧很大）不過你確定要跟如此鬼畜（？）的炎龍同學當鄰居哦會死哦會死哦會死哦會死哦桀桀桀把坐著搖椅看成輪椅還想這太不吉利了。。自抽T__T

同人越囧越萌XDD我喜歡這個~~恭喜你踩對了這文確實是父子主西皮雅少當情敵（被扇子抽飛出去）大少主也是越暴躁越萌啊我喜歡他狂的時候><當然拆拆拆之路不由分說我一定會加油的！大少主會活躍到他掛的那一天！（喂喂喂）哈哈玩笑玩笑~

存稿終於放完了接下來速度要慢了悲催哭著滾兩圈下去睡覺。。。不過我是絕對不會坑的的的的

[ 此帖被納米x白在2010-08-14 05:1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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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eep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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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8樓發表於: 2010-08-12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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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这个点还没睡，撂倒抽打～失眠君这名的真意是为了激励恋床的人挥剑斩情丝嗯="=不要紧不要紧有左护法在担心啥米～=V=有友爱善良的左护法坐镇，还怕妻管严不从么么么～噗哈哈哈轮椅也适合懒人，带轮子的可以一整天不用动=V=
雅少要争气啊TVT哪怕不能把主席圈圈叉叉也不要惨亏啊><写文辛苦了加油加油～期待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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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米x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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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9樓發表於: 2010-08-14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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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上天界兵權，他還真開得了口。這麼有自信手裏的籌碼嗎？”

無關造化所在，是中原最為荒涼的山脊陰側，夜半森森鬼哭伴隨著長居此地的護林人房中零星燈光流傳成駭人聽聞的故事，讓不管是過路人還是獵戶對這片山石嶙峋的荒地都採取敬而遠之的態度。也因此，沒有人曾經發現某個幽深狹窄的入口通往一個孳生著陰謀和罪惡的所在。

“人太自負總有一日會栽得很慘。如今天刀自認事事在握，給他一次教訓並非難事。只是……”

“怎麼，現在這盤口你還會顧慮兄弟之情？”

“哈。”

“那就是父子之情了？看不出來，刀無形在你心裏地位也不算低嘛。難道你就比較喜歡這類捏兩把會反抗的？刀無我太溫順，滿足不了你的征服欲嗎？”

“閉嘴。滄海平，你可以一如既往不把道義倫常放在眼裏，別把我和你混為一談！”

主人聞言，原本沒有表情的人皮面具上咧出一個譏諷的弧度，由嘴角到眉梢，滿滿寫著笑話二字。

“兩個虛偽的人談論倫常道義很有趣，從和刀無後聯手暗算醉飲黃龍到現在，我等這一天可等好久了。”蒼白的手指劃過牆上隔層陳列的典籍，最後在一本深褐色封面、提起來約摸有磚頭厚的東西上停下了。書脊上陽文印了“秘本”二字，在昏暗的燈光下不仔細看還真辨識不出。滄海平將它從書架上取下來，遞到刀無極面前晃了晃，不懷好意一笑。

“無需，上面的東西，我早知道得差不多了。”

“是嗎？要我說，至今為止血統流失可是你最大的敗筆。不管你那三個兒子繼承了你多少，即便分毫，都有可能讓你在吞併其他刀龍的時候落下風。”

“天下封刀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插嘴。”背手而立至今沒有轉過正臉來的封刀主席聲音沉悶，說的話倒和他那個倡狂的大兒子異曲同工。滄海平自討沒趣，將手裏的抄本塞回書架不起眼的角落，提高了嗓子似乎有點著惱：“與我無關？一根繩上的螞蚱，你的今天明天都要靠我，現在與我翻臉，實在沒把髓浪屍舟放在眼裏！我可從來沒想過你也有如此不明智的時候。”

刀無極握緊了拳頭。

“最近提到兒子你似乎就開始焦躁，這個趨勢對我而言很美麗，對你而言卻是致命。”人皮面具下的臉依然喋喋不休，譏諷帶著幸災樂禍的目光如芒刺背，讓他很有回身一拳上去的衝動。但誠如滄海平所言，此時不理智，除了於事無補更是雪上加霜，想幹大事，至少忍下這一回。

“不是沒有彌補的辦法。留錯了地方的血脈，收回來便是。”

噢。

眯起眼睛看著自己的合作物件，無關造化主人意味深長地發出一聲感歎。能說出這番話，他可以相信刀無極並不是在敷衍。人道虎毒不食子，眼前這個中原正道刀門之主卻可以將自己的兒子作為前途大業的墊腳石，如此都能下手恐怕沒有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與虎謀皮的行為是否會讓自己枉費心機，或者甚至危及自身，他現在也是時候好好考慮一下了。

“天刀的要求與你並無矛盾。暫時而言，統一苦境可能存在的抵抗也是你需要做的，何妨迂回一遭讓刀無形先回來？”

“想來你不會擔心我兒子的個人安危。”雖然不指望滄海平那樣的人能被自己觸動，刀無極還是帶點譏諷地回看他一眼，“如果是擔心我的血脈那太多餘了。即便天刀知道這些，自視清高的人也不屑於做如此有違人性的事。倒是你，口口聲聲緊盯刀龍一脈所為何物，我還真沒想通。”

“合作，各取所需，我並未逾矩，你不必太敏感。”滄海平冷哼，“刀無極，不要忘記我不是你天下封刀的世外高人，管再寬也請你有點限制。刀無後的後人不該如此沉不下氣。”

“今日而來你難得滿口道義人性，難道心裏有負罪感了？自我犧牲保護苦境是你畢生的追求？算了吧，我比誰都清楚你這一輩子到現在如何有悖人性。現在清高，不覺得太晚了嗎。”

清高？從知道滄海平的陰謀一代又一代詛咒著刀家每一位繼承人之時起，他的字典裏就從來沒有獨善其身這四個字，清高一說又從何來？被挑釁到現在，刀無極終於覺得閉口不談過於給人得寸進尺的機會了，他沉勁按上鋪著四境戰力對比圖的石桌，語氣一改之前的內斂客氣：“說得不錯，一根繩上的螞蚱，未來我需要你襄助，不代表你不需要靠我達到自己的目的。太得寸進尺，滄海平，你自己要想清楚刀無極究竟是不是任人宰割的冤大頭。”

“除了外敵，封刀之事你最好少管，前任副主席。”“前任”二字加重了語氣，刀無極心裏很爽地看到滄海平憤怒握緊了拳。他可以想像面具下面那張死氣沉沉的臉是怎樣一副咬牙切齒的態度，又是多想置他於死地，可惜，在他力量耗盡死於同族口腹之前，這個沒有特殊血統的普通人恐怕根本別想有絲毫出頭的機會。

他的事情，他的兒子，當然不管別人什麼事。想借此謀利的，都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最後掠過腦海這樣的思想，刀無極搖了搖頭甩掉不必要的猶豫，俯身下去看那張集合了四境機密的兵力圖。

外出回家的笑劍鈍悄無聲息地跨過臨山古照齊膝高的籬笆，用上了點輕功踮腳跳過院子裏多種多樣的花木，小心著不讓鞋尖沾到任何可能暴露他行蹤的泥巴。微風輕撫著沿路栽種的柳樹枝條，帶起了夏天特有的乾燥，刺鼻的感覺讓他不由得抹了抹臉，耳邊卻傳來了不甚清晰的交戰聲。

“我有……你……閉嘴……”劈裏啪啦。

“……囉嗦……好……賭……”叮叮噹當。

“鬼……”

“幾天……”

支離破碎的片段聽在耳裏格外引人遐思……咳不是，胡思亂想，天刀公子瞬間在腦子裏生成了幾個補完版本的對話。聲音的主人他自然是認識的。一個是他們家最女俠最江湖義氣最坦率可愛的紅牌姑娘，另外一個，聽起來似乎就是那個不幸惹到她的紅毛小子了。形狀奇怪的眉毛，上挑的邪魅眼角，總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情，卻意外的固執。

紅牌雖然身負武功，但畢竟不比練家子，招式來去間僅足自保，要占得上風怕是差得好遠。笑劍鈍皺了下眉頭，捏住感覺越來越不適的鼻子，聽聲音判斷了一下方向，決定支援。

後院。

從邊上繞過去應該不會太驚動屋裏的人……不過說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夏天那麼久了，怎麼今天才突然乾燥得呼吸都有點嗆？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從皮到骨頭瘮得慌，嗆得讓人忍不住想……

“阿嚏。”

有殺氣！一直警覺著的笑劍鈍聽聞背後預料之外的聲響，腦海條件反射地跳出這三個字。驚詫之下動作再次慢了一步，瞬息萬變的局勢永遠不會等待反射弧長度出眾的人，更何況是敢把麻煩收留在自己家裏、似乎有所企圖的好事之徒。敢玩火，起碼得備個水庫，指尖還沒觸到腰間佩刀刀柄，他知道自己已經遲了。

如天刀公子所願，一柄刀穩穩地架上了他的脖子。

連讓他把想怎樣想完的機會都沒給，背後那個被自己噴嚏聲出賣的小子就已經動手了。默默瞥了眼自己無辜被刀氣截斷的一縷頭髮，笑劍鈍深刻理解了什麼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外面世界很精彩嘛，大清早躡手躡腳跑出門，又故意帶錯刀，是什麼道理？”同樣覺得鼻子難受的刀無形也空出一隻手來摸了摸臉。與這裏的地主不同的是，他直接把這一切歸結為眼前這個滿嘴不說真話的人在搞鬼。笑劍鈍心裏明媚地哀傷了一下，嚴肅下來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

“臨山古照來了不速之客，可否給笑劍鈍一個面子，你我之事暫且放下？”

“可以。”刀無形倒是出人意料的爽快。冷哼，收手，天刀入鞘，“赤冶還我。”

話出口，兩人都愣住了。笑劍鈍試探性地在他面前揮了揮手：“你記得這刀……叫什麼？”
封刀大少主持續有點愣神地盯著那柄人前人後都不知收斂的妖刀。腦海中模模糊糊的印象總是不期而至，讓他脫口而出的恐怕不是記憶恢復，而更可能是當年滿身累累傷痕和被父親差別對待的不忿。顯然在這個問題上得不出結論的刀無形有點惱羞成怒，劈面架住笑劍鈍沒收回的胳膊，另一手摸到他腰間結扣，氣勁掃過，布帛撕裂的聲音入耳伴隨著愛刀的失而復得。笑劍鈍沒反抗，任他強搶，面上一片高深莫測意味深長的笑容，居然對這位時刻威脅自己性命的暴戾少主沒半點防備。

“笑劍鈍你很好膽！”

“刀無形你夠熱情。”

“著什麼急？我這回離開，你休想再攔著出什麼陰損招。要是被我記起自己混亂的原因和你有關，以後怕是足夠有你熱情的時候！”大少主話說得陰邪表情做得十足，額上青筋卻隱隱有掩蓋不住的衝動。笑劍鈍把一切看在眼裏——包括攥緊的拳頭抽搐的嘴角焦躁的眉宇——然後他滿意了。

“陰損招根本不存在，笑劍鈍為人坦蕩恐要讓你失望。不過既然少俠執意離開，且讓我一盡地主之……”

刀無形不耐煩地一揮手，似乎有點害怕夜長夢多：“表面功夫不必，省著對付紅顏知己吧！……平白吃喝幾日叨擾了，你我相互都是麻煩，但願不會再見。”

被氣場違和的那句客套逗得一樂，笑劍鈍摸了摸腰間被撕裂的外袍，轉而帶點遺憾地歎了口氣。裂口估摸要有一寸半長，好好一件鶴氅就這樣報廢，看來下次還是穿樸素點才好。懊惱地看著刀無形話畢轉身直至臨山古照門口、轉身對著他刀鋒遙遙一指不知算作告別抑或是挑釁，他有了片刻失神。就這樣把到手的籌碼放走，會不會的確太過大膽？雖說面對失憶的刀無形，他與刀無極的勝算對半而開，但僅僅拿當兒子的重要性作賭，不敢說萬無一失，甚至連七成的把握也要建立在未知的因素上，這一點，實在讓一貫心思縝密的他頭疼。

“數日相處，少俠睡過我的床，摸過……這個好像沒有。吃過我親手做的飯菜，用過我的澡盆，還搶了我的裏衣當替換，這份情誼實在感天動地，何止露水姻緣。如今一別不知何時再見，無論如何，笑劍鈍待人禮數得周全，接受不接受是另外回事。”

刀無形越聽越覺得話題氣場詭異用詞不當，但說話方面他不學無術多年，憋是憋屈卻硬生生挑不出裏面的不對勁來。然而不等他打算自暴自棄地以類似“假惺惺個屁”的粗俗話反駁對方，臨山古照的主人抬抬下巴摺扇收攏，沖著屋後方向擊掌三聲，一語雙關，將他說話的機會盡數搶了過去。

“紅牌，送客。”

那一刻，前院主客兩人都清晰地聽到了兵器落地的輕響。

與此同時，另一邊那個穿得再華麗看起來也是樸素作風的人像是有心靈感應般地打了個噴嚏。

禦不凡揉揉鼻子，表情很是無奈。他現在所在的位置尷尬，一路循著煙波江而下，去最近的南屏鎮還有相當一段距離。天色一點不等人，說暗就暗，長庚星在夜幕中再如何閃亮，也不夠照見行路人身前百丈之距。

倒是有螢火蟲，星星點點的，順著水岸邊長勢兇猛的野草在水面附近上上下下，連接成小片曖昧的光暈。大團大團幽深的枝葉交映此間，伸展著黑夜未知的恐懼如觸手般蔓延攀爬，不知不覺就戳中無處可歸的人心底某塊軟弱的地方。

廢話半天，意思是，禦不凡開始心虛了。

天為蓋，地為廬，宿于野外其實別有一番風趣……前提，作伴的是可以將後背交付的過命兄弟，而不是一具只知道對你瞪大眼睛不肯瞑目狀似比竇娥還冤枉的冰冷屍體。夜路走太多總會碰到鬼。左護法僵硬地摸了摸橫在路邊草叢中、粗看沒有外傷死得乾淨的人，仿佛有種腦後一片落葉被大風卷過般的頹然。

路走得好好的，幹什麼要鬼使神差一樣扭頭去看草堆……

不過，若是在昏暗中看到大片幽幽的光點聚集在一塊兒，以他的好奇心，不去看是會後悔一輩子的——即使之後麻煩上身會讓他偶爾恨不得砍掉自己大腿。

借著久久縈繞不去的螢火蟲們微弱的光亮，眼尖的禦不凡一下就瞧出屍體手裏似乎緊緊攥著什麼東西。偶爾有靠近指縫的螢光照射，居然也會閃現出溫潤的光澤來，映得死者的指甲都似乎有玉石般通透。

君子不發死人財。老兄，我這是為你報仇收集線索，你千萬不可責怪我。禦不凡雙手合十默念三遍阿彌陀佛，扇子看准了屍體手上大穴狠狠敲下去。內力衝開了肩膀至指尖由於斷氣而僵直的經脈，用死前最後力氣緊扣的五指如機關重上油後般活動了。一塊柳葉形狀的東西“啪”地滑落到墨綠色的草皮上，圓潤地翻滾了兩周，那萬人迷般招蜂引蝶的氣場立即惹得周圍會發光的東西一擁而上，自覺地繞成圈開始打轉。

禦不凡驚呆，暗歎這年頭連蟲子都喜歡長得漂亮的真是天理何在。哀怨地搖搖頭，他揮手驅散了那群亂湊熱鬧的小東西們，伸手把那東西收到掌心仔細端詳。然而看第一眼，他就直歎世間無巧不成書。和田玉，略帶粗糙的磨光，鑿子刻畫的痕跡猶在，角落裏小小地刻了個“心”字。這東西即便苦集道滅四境合一也只可能有一塊，畢竟要仿三少主的粗糙做工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這塊玉，是經由刀無心親手取材雕琢送給未婚妻君曼睩的禮物上的一部分，上回三少主還專門找他詢問了接穗子的方法。一面之緣，鐲子兄你還記得我嗎？

玉石當然不會說話，也不抗拒自己背面已經結塊的漿糊，靜靜躺在禦不凡手裏。拾物者將它掉了個面，一邊感慨福禍難料。如果不是刀無心當時缺根筋地居然用漿糊粘來代替鑲嵌，他恐怕是沒機會在這裏意外發現君曼睩的行蹤。正胡思亂想著，手指被什麼柔軟的東西拂過的感覺讓他再次低下了頭，從玉石背面的漿糊裏撚出細長的白色毛髮。

這是……鶴毛？尾部有粘連過的痕跡……左護法這次沒有哀傷這年頭有錢人越來越不象話連鶴毛都拿來加工做裝飾。他皺起眉頭將屍體翻了個身，仔細看他臉。

首飾會在一個死人手裏，不外乎兩種情況。第一，有人將君曼睩從這個倒楣鬼手上劫走了；第二，這個冤死鬼收了君曼睩好處，跑來給封刀報信半途被滅口。無論哪種，君大小姐現在應該就在與此人交手之人手裏。而苦境有錢人，用得起鶴毛裝飾，風雅，和綁架案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據他所知除了臨山古照那位主人暫時還真想不起第二個了。但是上次摸到傳說中的賊窩，雖然沒正面交會，情況還是給他瞭解了個大概。臨山古照沒有下人，死了的這個面容陌生，看樣子猜測的第一種可能比較大？

天刀笑劍鈍敵友未明，此事拖不得。禦不凡默默誇獎一下自己的職業道德，決定改道。好在此處離翠山不遠，由江邊順著支流水文變化而行，再有兩個時辰大概可以到達目的地。夜色漸濃，倒是給他夜訪創造了絕佳的機會。

作了決定，趕路自然不必多費口舌。禦不凡將屍體拖入草叢原處，辨清了方向加快腳程。一路平靜，偶遇剪徑蟊賊權當活動筋骨的小插曲。比預期的還早了半刻，他看到了夜色掩映下臨山古照那圈齊膝的竹籬笆。

夜已深，臨山而建的私宅不透半點燈光，靜謐的黑暗籠罩掩去了白日看得見的蕭瑟，還附贈了幾分神秘感。確認了一下自己那把寶貝扇子收得好好的，禦不凡繞古照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看樣子都睡下了。最後，他瞄定了兩間相同構造的建築間連窗戶都不開一扇、看起來就很可疑的長廊。

對於天下封刀左護法而言，入室偷盜這種事實在大材小用，然而等身手不凡的左護法實際開始動手的時候，卻發現一個很悲劇的事實。

臨山古照的門板太破。

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換過了。禦不凡才輕輕按上門側，還沒使勁推，藏在長期沒潤滑的軸心處的吱呀聲就有爭先恐後現世的趨勢。這下他哪里還敢繼續動手，扶著門的手改扶牆，仔細地聽了一陣動靜，這才悲憤地盯著門板看了又看。

老兄，不想讓我進，也不需要那麼大的抱怨嘛。助紂為虐這種事古來就為人不齒，你又何必執迷。讓我救人就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千古功績記你一筆，萬古流芳由此而始呀。

門板以沉默表示對眼前人的鄙視。而在他再次企圖推開的時候，又死不悔改地哀嚎起來。
再嚎別要怪我不客氣，卸門跑大不了我下次再來。你可想清楚哦，拖延一兩天於我無差，於你……退休，沒勞保，賣去當柴燒啊當柴燒~

再次試驗，被威脅成柴火的門板聒噪如故。

軟硬不吃，禦不凡終於失了耐性。看樣子要想過這關非得造成點破壞才行。原本想神不知鬼不覺摸個底細——畢竟他現在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笑劍鈍一定與此有關，而現在看來，只能冒著誤傷的危險對不起天刀了。一手再次扶住門板固定住它原本的位置，另一手運氣掌心，朝著距離軸心最遠的位置拍下去。只一下，伴隨著絕對比吱呀聲輕得多的脆響，大門竟被他生生卸下大半。眼見動手成效顯著，禦不凡急忙抱住就要砸下來的半扇門架到一邊，自己閃身從開出的一人寬的入口進了房間。

然而沒等他眼睛適應屋內的黑暗，背後卻有微弱的光線照了過來。

“大老遠看到自家大門被卸了半扇感覺實在五味雜陳。一般的樑上君子可沒那麼大氣魄，偷東西砸場子一條龍服務。這位公子好身手好覺悟，出來一見吧。”

腳步聲在背後停下了。借著笑劍鈍手裏的油燈，禦不凡這才發現自己看中的其實是個酒窖。兩邊埋著的酒罎子偶爾有露出紙封著的壇口，紅豔豔地在通道兩邊排列得整齊。最重要的是，這裏只有陶瓷器皿，無一人。

“聽聞臨山古照主人好酒好客好風雅，這才頂著膽子來順點酒喝。如今有幸一見，方知傳聞絲毫無差。”突發狀況下他依然不慌不亂，轉身對笑劍鈍一拱手，“不問而取是為偷，得罪了。”

笑劍鈍端著燈看眼前一身普通百姓衣衫但說話文縐縐的偷兒，居然沒有一上來就興師問罪，反而笑了笑。

“幾壇酒如果能結識志趣相投的好友，實在是低成本高回扣。今夜月色不錯，有緣得見，門板的事情就不計較了。你我共飲一杯如何？”

原來笑劍鈍本就在乘涼。園中石桌上酒壺還在，杯中瓊漿印著月色確實別有一番風情。被抓包做賊的禦不凡被“請”來喝酒，酒喝在嘴裏心事放在肚子裏，仔細地把周圍景物端詳了個遍。

“我還從來不知道附近有關於我的傳聞。可否說來聽聽？”

“我是個偷兒，也算半個酒鬼，關注最多的當然是傳說中庫存可以喝十幾年的女兒紅還有如何揮霍也空不了的家產。只可惜技不如人，今天栽了。”禦不凡回神，裝模作樣地歎口氣，“富家公子哪里知道窮百姓的生活。好比……壺中冰始結，盤上露初圓；何意瑤池雪，欲奪鶴毛鮮。”

“哈哈哈。”天刀公子低頭看看自己難得低調的外衫，“天有不測風雲這話說的半點不假。早上起床時候，我大概永遠不會想到今日某刻那件鶴氅會被人扯出一條口子，也料不到酒窖大門會被一個小偷直接拆了了事。”

“看樣子今天臨山古照熱鬧得很，似乎不止我一個小人。”笑劍鈍不知自己無心的隨口一提讓對面這位冒牌小偷更加堅定了心裏的判斷。對方彈彈面前的瓷杯，清酒表面的水紋打散了杯中倒映的瑰麗夜色。

“所謂的小人，為何呢？”

意料之外的問題。本來只是隨口一說的禦不凡沒想到會被追問，只有隨機應變托著下巴現場開始想：“例如我，例如吃飯不給錢，再例如不分青紅皂白喊打喊殺的，就好比……”擱在桌面以下的手握緊了袖子裏柳葉形狀的玉石，他口氣倏地一變，帶上了點不善打算問點關於正題的什麼。

然而時機之神似乎覺得現在並不適合秋後算賬。才抬頭，沒出口的“君”字就在看到天刀突然變得鎮靜冷靜沉靜的臉色之後又咽了下去，改換上了驚疑的神色。笑劍鈍不作回答，警告的眼神掃過他身後，扇子往禦不凡肩頭一指，卻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好比現在這樣？”

禦不凡才明白地皮主人在說什麼，驚覺回頭的時候，刀光劍影片刻已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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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好抽風。。囧，翻牆時而好用時而不好用的我總是碰到好人品的事。。前天寫好的第四章到現在才發上來，順地打滾謝謝失眠君和阿錚的花><。迴旋踢掃翻失眠君抽打，我又到這個點了你是不是可想戳西我桀桀桀，你怎知道左護法不是夫管嚴！另外坐輪椅的都是殘障。。人士。。也許。。呃，你明白嗎快明白！雅少要把主席圈圈叉叉了標題之神會不會劈死我 = = 好害怕。撲住再滾兩圈劣者下去困覺了（素還真：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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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8.17 無妄之災（刀無極刀无形，炎龍禦不凡）11F更新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