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28 【狼温/狼任】余灰不可燃（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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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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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8-28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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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8 【狼温/狼任】余灰不可燃（完结+番外）

狼温/狼任（没错我承认了我是狼人）

这不是一个好故事，可能还会有点长

感情也不是好感情

人也不是啥好人（指温皇）

以及这标题显然是双人格设定

以及本次会尝试新的写法

（一）

要说么，这关系始于一个玩笑。

时间有点久，千雪孤鸣记不太清了，只隐约记得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他跑去找温皇喝茶，那时他还很年轻，饮茶饮不上道，三两口就推了杯说算了算了。温皇握着一卷典籍看得正欢，似乎是《疑病录》，不薄不厚的一册。他在其中一页留神许久，颇为得趣，弄得千雪孤鸣好奇心起，主动问他内容。

“这嘛……”

照常是先卖关子，但既然开了口，到最后总是会说。于是苗疆狼主拿出与他结识后逐渐增长的耐心，等待神蛊温皇的发言。

“书中写了一种奇症，患病的人会忽然陷入昏迷，醒来后，病人会疯狂爱上第一眼见到的人，无论是男是女，年老年少，即便是路边乞丐，又或是仇人，也会爱得毫无理由。病人会十分偏执，严重者认不识自己的家人，一心只想与所谓的‘爱人’在一起，对阻挡者则视若仇敌，甚至刀剑相向。”

如果是以后的千雪孤鸣，听到温皇说这么多话就该意识到有危险。但现在，他只觉得像是听故事那样事不关己，还饶有兴趣地问接下来会怎样。

“唉……，”温皇叹气，“还能怎样呢，如此偏执，且不说树敌，光是对心力的消耗就难以承受。不出三年，患病之人必然会死，偶有例外，也是天生缺陷。”

“什么缺陷？”

“他是瞎子。”

“嗯……”

千雪孤鸣陷入沉思，温皇静观他神色变幻，问道：“好友有何想法？”

“听起来不像病，倒像是……”

“蛊毒。”

“哈……，”温皇摇了摇羽扇，“好友所见略同啊。”

“激发人性恶念，强化负面感知，寻常药物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再加上，爱上第一眼所见之人的无聊特征，更像是痴绝蛊的特性。”

痴绝蛊是种凶恶蛊物，中蛊之人会对施蛊者惟命是从，有些豢养死士的门派世家会培育此蛊，但因培育时间过长，炼制极为艰难而逐渐失落。苗疆王族虽有黥卫，但苗王曾也对此法加以寻找，是以千雪孤鸣有所耳闻。

“正巧我最近闲来无事，自己研制了几个蛊方。”他笑眯眯地从袖中取出一个方盒，轻轻打开，内中装有三粒药丸，早等好千雪孤鸣似的。一者幽蓝，似有淬毒，一者碧绿，形如翡翠，还有一粒赤红如火，带有点点金纹。“好友可愿帮我一尝？”

“尝？是要怎么尝？”千雪孤鸣低头观察一番，不得方法。

“自然是……亲身一试。”

温皇说得气定神闲，千雪孤鸣则是脸色大变。他抓起茶杯匆匆饮下一口，心脏紧张得砰砰跳，说话时都难免有点结巴。

“温……温仔啊，你……你是要我吃哦。”

“是啊。”

温皇轻拂羽扇，松松掩住下半张脸，眯着一双笑眼望他。好像只要用些礼貌，挖一个坑再请他跳下去的行为就变得理所当然。

“这很危险呢。”

千雪孤鸣内心十分拒绝。天知道这几粒药丸效力如何，再看它们颜色各异，显然所用配方也是大相径庭。到时服下，若是真如书中所说还好，万一差错，他千雪孤鸣一觉醒来见人就杀，怕不是还未出神蛊峰便被温皇结果了，传到苗疆，丢脸得都入不了皇陵呢。

“诶……我又不是让你全试了，你挑一颗，权当助我试药。我自己也吃一颗，可算公平。”

千雪孤鸣想了想，心道温皇应该还有些分寸，不至于完全复刻书中的药力，于是边叹气边选了一颗。低头间肩上红发垂落下来，千雪孤鸣便选了同色。温皇见他已选，自己也捻起一颗，盒内只剩一颗碧绿的。

“那这颗呢？”千雪孤鸣问道。

“无妨，”温皇已将药丸放入舌下，忽而扬声，“蝶舞——”

“别呀。”千雪忙阻止，“你的侍女没什么功体，万一出事……”

“那又如何？”温皇淡淡地问。

“你怕她爱上你么？”

“好嘛好嘛，”千雪无奈，“不过是要人试药，都入你的瓮了，一颗两颗有啥区别。”

他拾起碧绿药丸，两粒药丸躺在他掌心，红的让他忐忑，绿的让他心慌，索性一闭眼直吞下去。他一噎，那厢温皇已倒好了水。千雪迅速灌下两杯茶，免去自己后悔的时间。

温皇置身事外，轻哼一声，似是很满意，笑吟吟的模样更显风雅。

“好友果然爽快。”

“哼……这句话要是夸我酒量，我还会高兴一会儿。夸我吃亏，我可开心不起来。”

千雪孤鸣敬谢不敏。

“咦？我分明是夸好友乐于助人啊。”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千雪扬扬手，“倒是说，这药效何时发作？不会要等很久吧，被这里的暖风吹着，我都有点困了。”

“困了么？”

千雪以手支额，闻言微笑。

“有一点，但还撑得住。”

“无妨，闲云斋不差好友一间房。”

“这我倒是不担心，只担心你不会带我过去，现在睡过去了，明天醒来说不定还坐在这里。地方再大有什么用，派不上用场……”

说到后面声音渐低，千雪打起呵欠，只觉眼皮打架越来越睁不开，索性枕了胳膊斜躺下去。午后艳阳被树冠遮挡，散下也不剧烈，星星点点遗漏的光束在石桌上落许多白子，而黑子则被温皇执在手间。

“好友？”

他将落在千雪孤鸣红发上的一枚枯叶捡去。原是秋天了。他想道。

“……嗯？”千雪半梦半醒中听他发问，挣扎着回应一番，却又叹气，“说什么公平……你吃一颗，我吃两颗，还不如给我全试了。”

“心机温仔你啊……干脆别告诉我，全化进茶里让我喝掉算了，说了这么多话，可真不像你呢。”

他心里坦荡，全无心机地睡过去，面容平和。温皇等他睡熟了才说：“耶……那不是失掉了抉择的乐趣？”

温皇摇了摇羽扇，蓝色长羽轻柔拂过千雪孤鸣的脸，很轻，很阴凉，像蛇的腹鳞，冷冰冰地贴过来，爬作一团。千雪睡梦中打了个寒噤，不自觉往袖子里躲避，梦境往下一拉，便一头沉了下去，春秋大梦，一时难醒。

[ 此帖被流景在2021-10-01 17:2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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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3)

1樓發表於: 2021-09-05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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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千雪孤鸣醒来时屋内漆黑一片。

窗外雨声霏霏。

“嗯？今天不是个好天吗？”

他有点迷惑地爬起来，正欲点灯，却觉有个人影坐在桌前。他心一跳，随即意识到这是温皇，于是抚胸松了口气。

“我说，温仔你一个人黑黢黢地坐在那里干什么，也不点灯。黑着很好玩哦。”

隐约有风掠过他眉角，料想是温皇在摇扇。

“都夜里了还扇什么扇子嘛，不好好睡觉到别人房里是要做啥。”

微风一顿，温皇的声音含着笑意。

“欸……好友，这可是我的闲云斋。是谁在谁的房里，可要分清楚哦。”

千雪一听他这么说话就头大，连忙认输：“好啦好啦，都是你的啦。不跟你争，下次去苗疆半夜遇见我也别喊撞鬼。所以……你跑过来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告诉我知啦。”

“那我要点灯咯。”温皇说道。

“啥呀，点灯还要预告，你是要点爆竹哦，还怕吓到我。”

火光微微一闪，随即烛焰跳动，暖光照亮方寸间不远的距离。温皇持了灯烛稳步走来，重重光影笼上他眉眼，映得他眉飞鬓斜，目如秀水，一时间千雪竟有些陌生，疑心自己错看成任飘渺。

“耶……好友盯着我的脸看什么。”

温皇凑得更近，千雪仔仔细细再审阅一番，确确实实是神蛊温皇不差，他便放了心。说来奇怪，虽说他与任飘渺也有结交，但任飘渺对他的态度比之温皇要差得多，话少，冷淡，三两句后便不多说。好像是承接了温皇对人际往来的所有不悦似的，性格十分……特别。

“我刚以为是任仔呢，想着他难得出来，得多看看，免得连他什么样子都忘了。”

“千雪想见他？”温皇将灯烛摆在床头，笑意温然。

千雪孤鸣摇头：“不用了。我跟他的交情还不到打扰他的程度。倒是你，明明你们是同一个人，态度怎么还差这么多。你不能跟他说说吗，下次我来时起码请我喝杯茶。”

“他就是那样，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

“习惯是一回事，相处是另一回事。我们认识之初他就那样，现在还是这样。我总觉得还没跟你完全成为朋友啊。”

温皇笑着叹气：“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他的心意，我不能控制。毕竟我们，是同一个人啊。”

千雪听出他话有深意，但不愿听得太明白。太明白了，对感情是一种损害。于是他仅是跟着叹气，将谈话引入正题。

“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不会只是聊天吧。”

温皇闲手拨一拨灯芯，烛焰亮起些许。作为神蛊温皇，他有一双很美丽的手，白皙、修长、看似无害，但翻覆过来，是满手的剑茧，杀机暗藏。

“千雪你醒来后感觉如何？”

千雪孤鸣活动一下身体：“没什么感觉啊，很轻松，休息得很好。”

“那对我呢？”温皇将灯火移近了些，“同往日有什么不同吗？”

“没啊，不还是以前那样。唉呀……，”千雪这才想起试药的事情，莫名有点紧张。“原是为这个，可你干什么搞得这么神秘。连盏灯都不留给我。”

温皇轻笑：“我可是一直在这里陪着你，是好友迟迟不醒，害我都走不了。”

“啥呀？”

“怕你第一眼看见别人啊。”

秋雨总是缠绵，打在窗上也很小声。他们之间靠得极近，因此温皇说话声虽然不大，千雪孤鸣依然听得清清楚楚。温皇的话看似玩笑，内在却有一股认真。但这认真，不是常人所以为的认真，而是一个小孩说要研究一只蝴蝶的认真。

你觉得，那孩童会如何对待那只蝴蝶呢？

千雪心里怪怪的，不由想起少年时跑去海岛游历，涨潮时分四面涌来海水，立足之地渐渐淹没，水漫膝盖，那种孤立无援的心情。

“有效吗？”千雪问道，“你不是也吃了？”

“我还未睡呢。”温皇说，“因为千雪你说着话就睡过去了，我只好先照顾你，毕竟是大夫嘛。”

“哼……”千雪孤鸣嗤之以鼻，“真是大夫就不会这么理直气壮地叫人试药了。”

“所以，达成什么样的效果才算成功呢？”

“这嘛……，”温皇沉吟。他虽是苗疆人，容貌却秀逸，光雾一映，面上便有中原里所谓文人墨客的风流神色，“成功，当然是千雪爱上我咯。”

他看向千雪孤鸣。

“有爱上我吗？”

千雪孤鸣心里嗡嗡的，好像有一千只蜜蜂在飞。他实在搞不懂温皇在打什么算盘。想质问，又有点漏气，毕竟是自愿吃的，也不是被迫，只得勉强干笑：“哈哈……哈……唉……我也搞不懂啊。”

他笑过一阵，见温皇的目光还在盯着，渐渐笑不下去。

“我哪知道啊……要我说就不该让我来试，我们是兄弟，我肯定是爱你的嘛。有什么意义呢。”

大概没料到他如此直白，温皇竟也愣了一愣，不过他很快便笑起来。

“所以说，你是觉得无所谓才这么爽快地试药。因为……无论试不试药你都已经爱我了。”

千雪孤鸣简直想捂耳朵。

“别爱来爱去啦。”

“明明是千雪你先说的。”

“你说得字正腔圆，害得我想不听都不行。你倒要捂耳朵。”他把千雪的手扒拉下去。

“你是魔鬼吗温仔！”千雪大呼，“专门来折磨我。”

“是啊，”温皇振振有词，“谁叫你爱我。”

“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你把任仔放出来吧。我不想跟你交流。”

“我不。”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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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1-09-05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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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他二人闹了一会儿，温皇便显出倦色，以袖掩口遮住小小的哈欠。

“你困了。”千雪说，便吹了灯火要下床。温皇拉他衣袖，笑道：“无妨。”

待千雪静下来，他又说：“或许我也想先看见你。”

千雪没多说什么，往里头让了让。窗户掩得虽严实，还是免不了泄露一点残光。那光泽顺着红发流淌到蓝发上。

温皇一沾上床就像个死人，一动不动，千雪替他掩上被。被褥间残留的体温还有余热，温皇一向不太与人亲近，此刻便有些僵硬，感觉上就像被千雪张开臂膀围住了似的，热烘烘，不太寒冷的季节里，反而有些累赘。他胸内烦闷，隐约感到事态发展不如意料中有趣，但同时却兴起忍耐的美德，想要一探究竟。须知养蛊不易，神蛊温皇却最善蛊术，正是他的性情正与世间难得之物相合。一旦有了意愿，便不惜代价，纵使到手后弃如敝履。

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千雪让给他，自枕了手臂面墙去睡。习武之人的呼吸沉缓平静，温皇听熟了，也觉十分催眠。他闭上眼，再睁开，屋内已有了光亮，一夜清静无思。

千雪仍睡着，只是翻了个面。沉睡的人是最好解读的。神蛊温皇专注地看着他的脸。但千雪孤鸣……某种程度上来说，千雪是无懈可击的。他对温皇毫无隐藏，就算掬起一捧细细观察，也是如水的通透，再看下去，再看一眼，看到水中映出的自己，反而要对自我起疑了。

温皇见他眼球滚动，似是要醒，不吝于一声提醒：“好友，天亮了。”

千雪孤鸣从床上爬起来，伸个懒腰，一张床躺两个人太勉强，他一身骨头咔嗒咔嗒地响。温皇还未阻止，他已打开了窗，雨后清新的空气随天光一起涌进，把温皇的睡意吹落大半。他摸了扇子遮在脸上负隅顽抗，被千雪孤鸣一把夺去，附带一声责备。

“醒了还睡，是怕命太长哦。”

失了羽扇，温皇用袖掩面，一心不理。千雪见状推搡一把，他惯于用刀，所习宝典武学也是聚力一点，手劲极大，往要穴上一按，十分见效。温皇被他一揉，全身都清醒过来，睡意全无。

“感觉怎么样？”千雪孤鸣问道。

“嗯……”听他关心，温皇心里一软，面上便带了笑意。真有种蛊术见效的错觉。

但三颗药丸中只有一粒是他所配蛊方，而他选给自己的那一颗，不是。

从三颗里选中的几率不低，亦不高，神蛊温皇留给千雪孤鸣的局总是留有余地。但千雪总是过于相信，以至于过于放心，每每一脚踏入，正中预设好的陷阱。每到此时，神蛊温皇便遇上难题，到底该不该伸手拉他上岸呢。

温皇作势思考，千雪孤鸣的目光追随而来。孤鸣一族的血脉在他身上表现十分显著，他的眼睛十分之蓝。温皇将扇子取回，轻轻往千雪脸上拍了拍：“好友为何这般看我？莫不是很期待？”

千雪翻起白眼，心道温仔果然无可救药。他率先起床，招呼侍女打水洗漱，将湿乎乎的面巾拍到温皇脸上。

“看你样子就知道没事。”

“不过，温仔你不行啊，三颗没一颗成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温皇失笑。他倒还有闲心在意为何不起作用。

“未必然。”

温皇起身下床，长发披在背后，他将双手浸在温水里清洗干净，才寻起梳子梳头。他这人慵懒又讲究，不爱动就算了，性情也挑剔，千雪好心替他梳过两回头，不是嚷着扯了头发就是梳子碰了耳朵。千雪把梳子一扔同他呛声。你真挑哦。要不要我带府里的侍女给你梳头？该死的挑剔人长眉一挑，开口就是冷嘲热讽。耶……我可不是尊贵的王爷，担不起。气得千雪好几天没去找他。再想起来时，便从宫里带了把玉梳送他，算是和解。

便是温皇手中所拿的那把梳子。

“这不是试出好友十分心爱我么。”

千雪听得眼前一黑。他就知道温皇不会善罢甘休。这人捉到一点弱点都要搬到台面上游戏一番，越是窘迫，他越觉得好玩。故而此时万不可示弱，否则就等着被他嘲笑到老死的那一天吧。

千雪脖子一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没错，就是这样。如何，你很欢喜？”

他着实很懂，即使是温皇也有点招架不住。温皇挽了一半头发，另一半落在左肩，他自舒散发间半回了头，双目沉凝，若有所思。

“你看，不是起效了？”温皇说道。

千雪先是迷惑，反应过来才觉好笑：“啥呀，都说了不是药丸的问题。我之前什么感觉，现在就什么感觉。没变啦。”

温皇淡淡睨他一眼。

那一眼像冰片磨的小刀，很锋利地切割过来，千雪自觉是集市上的野兽被拎起来利索屠宰。皮毛几何，心肝几何，他自己都弄不清的事情神蛊温皇比他更明白。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是什么感觉呢？”温皇还在追问。

千雪孤鸣大早上的冒出汗来。

“啊……这真难说……感觉这东西，你也知道是很飘渺的嘛。”他乱七八糟地说着。“你看你，又懒又挑，还天天捣鼓些危险品，动不动就把任仔放出来到处去挑战，我真担心你哪天遇上危险。唉……我嘛，只是放心不下你啊。”

温皇握着玉梳挽起另一半长发，隔镜观望千雪孤鸣神色。确实，确实是不作伪的真情。他犹豫一霎，镜中人也蹙眉。好像这一点真情当真让他有所动摇。可惜了。温皇垂下目光，微微而笑，气定神闲。

“我倒不知，千雪好友对我还有此种心思。”

“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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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1-09-06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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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写的太好了！！！这个千雪和这个温A太可爱了，他们好配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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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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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3)

4樓發表於: 2021-09-06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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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怎样，狼主觉得我不配？”

温皇束好了头发，摇着羽扇悠闲走出，清淡的天光里他面上还沾着未干水意，眉目一派湿润。

千雪欲争辩，往前追去两步，见温皇站定了等他，眼光落处，禁不住向后留了半步。他低头看着那半步，正好是一块石板的宽度，一点点青色的苔藓落在上面，雨后潮湿地腐败，却带点生机。没有阴影，没有障碍，但它就是突兀地空在那里。不算什么的距离，好像永远也跨不过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千雪将视线移到温皇脸上，波澜不惊的神色，他看不懂。“为什么就不能直说出来？我是会对你怎样哦。”他抱怨道。

“嗯……，”温皇懒洋洋地摇着扇子，羽毛蓬松地在风中飘扬。“说不定，我只是想要有人爱我而已。”

“越来越离谱了！”千雪当然不信。“温仔求你了，别吓我。我真的很怕你吃错药了。”

温皇只是微笑，他侧目看一眼千雪，眼角亦带着笑意。“怕什么。”他说得轻松。“如果没点波折，岂不会很无聊。”

千雪反驳：“无聊无聊，你天天就是无聊。难道我顺你的意就有趣了吗？对你来说，岂不是更无聊？”

温皇脚步一顿，略略沉思，竟是点头赞同了。

“好友说的很对。如果事事都随我心意发展，那才是真的无聊。所以我还在期待有人能出人意料啊。”

他话意曲折，弯弯绕绕，千雪孤鸣却有种本能直觉，隐约有所预感。温皇似乎很希望那药丸起效。可无论起不起效，千雪孤鸣对待他不会有分毫差别，他对他本来就不计得失、不求回报。再多，还能多到哪里去呢？温皇安然若素，实际上却步步紧逼。千雪眼见他要把两人推到危险的悬崖上去，他是可以不动，温皇也不会逼迫。但如果温皇非要跳下去，这纽带真够坚固吗？千雪不由得有点怀疑。他有信心，但遇上温皇，也不是那么有信心。

千雪孤鸣思考半天，差点就要说破，但转念一想，倘若顺水推舟，做实这段关系，苗王岂不是不能再逼他与外族联姻了？为了不失去还珠楼在中原的情报网，他大哥必然要让步，如此他自可做一世的闲散王爷，自由自在。

寻不出什么问题，千雪抬起头。

“好啊。”他说得轻飘飘。

“什么好？”

“你说什么都好咯。”千雪孤鸣耸耸肩。

温皇眯起双眼：“此话当真？”

“不然还有假哦。”千雪拍拍胸膛，“一言既出，自然驷马难追。”

温皇挑眉，歪了头去看他，神色淡薄如水。风穿过树叶，发出很轻的声音，在这窸窣响动里他弯了弯唇角，因为到了要笑的时候，故而赏面一笑。

“感觉不太真挚。”他一边说一边往小径走，千雪跟上他。昨日的雨水坑坑洼洼地拦阻，温皇走了两步，又嫌弃不走了。

千雪瞥他：“你就很真挚了？”

温皇又笑：“这回你呆得久，不回去么？”

一开口就是要送客，肯定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但千雪孤鸣努力想了一遭，还是没想到问题出在哪里。温皇面上带笑，提出的要求却不容拒绝。千雪只好整整行装准备离开。

“温仔我走了。”

“不送。”

温皇敷衍摇扇权做告别。

下山时积水已干，一场秋雨打下不少黄叶，踩上去沙沙的。原是秋天了。千雪孤鸣走到山下，回头一望，神蛊峰白云飘渺，同此地主人一般不近人情。中秋前再过来一趟吧。他想道，转身便回了苗疆。

佳节的前一天千雪孤鸣跑来神蛊峰。温皇挑眉看他，颇为惊讶。往年这时候千雪都会留在苗王宫，他们之间感情再笃，比上血亲兄弟，还是要差一点的。千雪带了几项自己府上收的礼，正忙着堆到温皇面前。蝶舞端了茶来，顺带将礼物收走。此时天气已凉，山上温度更低，但阳光灿烂，又是一个好天。千雪坐下来休息喝茶，抬眼是天高云淡，迎面是秋风凉爽，十分快意。

“你怎么来了？”温皇奇道。

千雪瞧了瞧他身上睡衣，外头披着件长衫，大概是刚起。

“你怎么又一个人过节？”

温皇不答，只将书翻过一页，不知在看什么。千雪扯了下封面，看到不是上次那本才放心。

“这次跟我回苗疆吧。”千雪说。

然而温皇似有不悦，眼睫密密垂着，一缕目光也不肯泄露。千雪无力地跟上一句：“你本来就是苗疆人嘛。”

温皇自是不理。

千雪孤鸣抱了肩看他，自己也有点气恼。温皇跟块钢板似的，软硬不吃，他自己热过了头，对方还不领情。一气起来，他非要达成目的不可。于是嘴巴自动地说出那几个字来：“你不是要人爱你么？”

“我来找你，你又不肯，你在想什么呢。”

温皇终于舍得放下书了，目光却很缓慢才移到千雪身上，像是水面的涟漪，层层漾开，传达出责备的意思。千雪为这点摸不着头脑的缘故心毛毛的。

“我以为……，”温皇停顿，“我们并未谈拢什么。”

千雪真要急了。

“我不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是这个意思吗？”温皇故意向他确认。

智者常用的方式，拉长尾音，明知故问。

可惜对千雪孤鸣完全无效。

“啊不然呢？”千雪理直气壮反问回去。

温皇脸上渐渐浮出一点笑意。他说：“那……你亲我一下。”

原先兴奋起来的千雪站定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温仔到底想干什么呢？从认识他开始这问题千雪孤鸣想过不下于一千遍，但总是半途而废。他是认真的吗？不是玩笑吗？还是他是在认真地开玩笑，或玩笑得很认真？

千雪孤鸣满脸迷惑地往前踏步，抓住温皇的肩膀。其实喝醉了耍起酒疯来，比这离谱得多的事情他都干过，但清醒的时候真的很难下嘴啊。他直白地叹气，被温皇听见，于是被翻了白眼。千雪咬咬牙，低头吻了下他的头发。

“可以了吧。”

“嗯……”

抑扬顿挫的“嗯”，千雪孤鸣算他默认。

“快去换衣服。”

“嗯嗯嗯。”温皇随口搪塞。

千雪十分不放心：“不准穿睡衣。”

“我跟王兄说了你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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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1-09-07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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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好故事，感情不健康，不是好人

（五）

苗王宫并不是陌生的地方，里面大部分人他都认得。还珠楼地处苗疆，也算所辖一份子，加上他、狼主、罗碧三人名声在外。温皇的出现虽令人讶异，却不是完全不合情理。因此议论也仅是小声，窸窸窣窣的，像养在罐内的蛊虫，噬咬着毒草和死去同类的尸体。

用来招待的是桂花蜜，千雪不太爱饮，自去寻别的酒喝。他不在，桌上气氛便冷了些许。苗王、北竞王、罗碧，一时都无话可说。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温皇以扇掩面，尽量不表现出嘲意，但桌上暗流涌动，却比他的表情明显百倍。猜忌的苗王，为身世所累的藏镜人，笑而不语的北竞王，连同他侍女姚金池都一脸心事。一时没有人再举杯。所有人都在等唯一能缓和的那个人，他来了，这些人才能围坐着有话说。他不来，不过一场鸿门宴罢了。

“我来了，诶，藏仔站着干什么？”

说人人到，千雪孤鸣拎着几壶酒走过来。罗碧正要走，见他来了，方才坐下。众人饮过几巡，仪式到位，便各自散去，剩下便是苗疆王室的家宴。

苗王带着苍狼先去后花园，北竞王咳嗽几声，颇为不适，自请不去。千雪当然要与他王兄一起，特意寻了温皇让他去罗碧那里做客，免得又是无聊。温皇摇摇头，看向北竞王。这位身体孱弱风姿华美的祖王爷着实趣味。千雪两边看了看，挑眉：“虽说我不觉得你们能处的很好，不过……王叔他有恶疾，我是治不好。温仔你要愿意，可以帮他看看。”

“当然。”温皇微笑，温文有礼。

“请。”

北竞王也笑，甚有风度：“佳节如此难得，何必浪费此地月色。一年里相聚不易，还是莫提小王的病体了。”

他们相视而笑，笑得千雪孤鸣背后发毛，算是野兽的敏锐直觉。他还是决定别参与进去，拎了未饮的酒往后花园走，迎面遇上给北竞王送醒酒茶的姚金池。千雪走得快，先一步刹住脚步，姚金池虽是慢行，还是将将撞上，手中不稳，泼出些残茶来。

“千雪王爷。”她柔声见礼。

千雪孤鸣伸手欲扶，她便像受风吹低的花枝一般摇了摇头，婉拒了他的帮助。

风中有很浓的桂花香，不知是酒气还是真花。千雪深吸一口气，嗯唔一声，说：“好香。”

姚金池抬目看他一眼，微微带笑，指了指他身后。千雪不明所以，一回头，原来背后新栽好大一颗桂树。

“什么时候我们苗疆也种起中原的树了？”他笑问。

姚金池含笑欲答，忽有一阵风起。她护住杯盏，一时不察，金黄的花雨已落了一肩。

千雪离树更近，更是落得满头满脸。桂子小而轻，落入发里不易清理。他自己抖搂半天还是弄不干净。姚金池便取了帕子替他拍扫。许多年之后，这块白帕上仍褪不去记忆里桂花的香气。

北竞王站在屋里看着这一幕，笑意不减。确实很能忍。温皇优哉游哉地摇扇。

“天意真是不公平啊。”

“温皇先生何出此言？”

“哈……有人费尽心机谋算的，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还有什么公平呢。”

北竞王也“哈”了一声。若是千雪孤鸣在，大概会说：“你们哈来哈去，哈个头哦。”

“毫不费力就得到的，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他看向温皇，“不是吗？”

温皇笑而不答。

北竞王说：“我还记得，千雪小时候养过一匹狼，它很凶，却允许千雪接近。他们感情很好。但……春天里的某一天，山谷里传来了同族的狼啸，那匹狼便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狼主一定很伤心。”温皇说。

“倒也不是。小千雪……那时他还是个半大孩子。他说，再养一匹不会走的就行了。”

“哦，还有此等趣事？”温皇的羽扇一停，“狼主未曾跟我提过。”

“是啊，后来他确实得到了一匹更好的狼，那匹狼，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他，也永远不会与他为敌。”

温皇凝住目光。北竞王所指显然是罗碧。

“不过，该走的，总是会走。是吗，温皇先生？”

“总会有一些事情发生，就像那天山谷里的狼啸，撕裂表面的和平。”

“如果让你来选择，你会让这声狼啸在什么时候发生呢？”

你会让这声狼啸在什么时候发生呢？

好问题。

不过，现在还太早了。

“到了时候，自然会发生。”温皇说道，“急不得。”

“是啊，幸好小王一向善于等待。希望这机会，不会来的太迟。”

话意已尽，便无须多言。

姚金池推门进入，依次对两人行礼，奉上解酒的汤药。温皇先前在宴上仅是浅尝，丝毫未醉。他婉拒了姚金池的好意，但接踵而至的是苗王的传召。倒不如醉了。他看一眼佯醉的北竞王，收了羽扇随侍卫前往。

苗王坐在殿内等候，大殿两边站着两排亲卫，都是生面孔，一身冷森血气。温皇漫不经心环视一番，看向苗王。

“苗王便开门见山吧。”

“千雪同我说了。”苗王说道。

这一点出乎温皇意料。千雪比他想的要认真。

趣味了。

他独立阶下，云淡风轻。

“那……还有需要温皇补充的吗？”

苗王冷笑：“任飘渺，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他喊的是还珠楼楼主的名字，一个可以给苗疆带来更多利益的名字。“千雪孤鸣是苗疆的王爷，你应该也清楚。”

“温皇铭记在心。”

“既然你清楚，就该知晓有些算计不该使用，有些代价你付不起。”

“哦？这让我更感兴趣了。”

苗王眉目隐怒，但压制了下去。他若在此地杀死任飘渺，于狼主和藏镜人都不好交代。而且，千雪所说之事虽然荒谬，但……如果能以为契机绑牢还珠楼，不失为笼络人心的一步好棋。只可惜，在千雪孤鸣的所有兄弟之中，他最信不过，便是温皇。

一个没有目标、意向不定的人，不该与之同谋。他与千雪孤鸣关系越深，越是变数，须得及早铲除。

他抬手，便有侍从端来杯盏，恭敬送到温皇面前。

“这是什么？”

老苗王阴冷的声音从殿上传来。

“一杯好茶。”

显然不是好物。

“没有人可以强迫神蛊温皇做不愿意的事情。”温皇说道。

“哈。”老苗王冷冷一笑。“世事无绝对。”

“你只有两条路。”

“喝下它，等死。”

“或反抗，我杀你。”

温皇看向苗王，依然含笑，心内却在计算对上虚空灭任飘渺胜算几何。困兽犹斗，无人会坐以待毙。

“这样的布置，尚困不住我。”

苗王说：“你可以杀出殿外，逃出王宫，然后与整个苗疆为敌。”

温皇收敛了容色，这代价着实出人意料。

“有必要吗？”

“有。”

王座上的老苗王目光如刀，岁月不曾削减过他的狠厉。

“千雪孤鸣是苗疆的王爷，我的兄弟。”

他苍髯白首之际，千雪孤鸣还是风华正茂。如兄如父的伴育之恩，一时让温皇也有所感触。

苗王说：“他信你，我不信你。”

“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但……”

“他把不了的关，我来替他把。”

“他杀不了的人，我会替他杀。”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苗疆。”

“我并不想伤害苗疆，”温皇说，“不过，世事无绝对。”

他端起杯盏，望着澄清的茶色，闻不出毒与药的气味，便一口饮下。

“虽然你是为了狼主。但威胁温皇，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苗王表情却是稍松。

“你……”不是全无感情。

但最终他只说：“下去吧。”

“我会什么时候死？”温皇问道。他已笃定茶中无毒，此举仅是试探。

苗王说：“该死的时候，任何人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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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1-09-09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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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一年里难得一见，千雪自是痛饮。苗王姗姗来迟，他与苍狼已喝得半醉。月上中天，苍狼伏在臂弯里睡了，酒力上冲，脸颊绯红。在座的两个长辈便放低了声音交谈说话，不多时也散了。

“千雪。”临走时苗王叫住他。

“王兄？”

苗王深深看他，拧紧眉头，但并未说什么重话。他只说：“你自己掂量着来。”

千雪孤鸣有些尴尬，他想王兄必然已看出他的心思，借温皇的壳子躲避王室的不自由。但，他能躲到何时，退一万步，便是苗疆放过他，温皇也能放过他吗？不过是，另一种的不自由。

“无论如何，你是王弟。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但有时，正是这一点不自由，人才有了归处。

千雪骑马回府里，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剩下的在身体里化成感慨，不由唏嘘。

王兄认为温皇在利用他，相信温皇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可是，他何尝不是在利用温皇，用他做借口逃避一些不愿意的事情。关乎自己的时候，人都是自私的。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自私竟然相合。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很难说他是对了还是错了。只能说，现在所有人的目的都达到了。

他得到王兄的宽宥，苗疆得到还珠楼的情报，温皇得到……名为千雪孤鸣的好玩的游戏。

千雪孤鸣有所自觉，但还不够自觉。

千雪回去的时候温皇已经躺在床上。今天的活动量对他来说，算是颇多，早早闭了眼养神，但还未睡。听得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睛。千雪孤鸣换衣洗漱回来，见卧榻已被霸占，一时有点无语。

“那么多房间，非要睡我这间？”千雪说。

“那么多房间，只有主人这间被褥最舒适。”

这倒无法反驳，千雪孤鸣常年不在府内，许多房间早已空置，也只主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得知他要回来，屋内摆设都更换一新，床褥更是分外柔软。千雪曾与罗碧行军，席天慕地是常事，生活上并不讲究，但温皇反而很喜爱。千雪也随他去了。他左右看看，觉得有点奇怪，见温皇肩上衣衫整齐，便问：“你睡觉不换衣的吗？”

“麻烦。”温皇说，“好友可愿代劳？”

“你……”

温皇唇边含笑，面上笼一层暖光，眉目盈盈。千雪孤鸣不能发火，只能更加无语。他一把想掀开被子，却被温皇抓住手腕。晃动烛光下，他看见温皇额上有汗，而体温异于平时。

“你怎么了？”

“去问苗王。”温皇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

“我从王宫回来才发热。”

千雪反手按他腕脉，心中一凛，转身欲走。谁料温皇手指不松，硬是被拉出床铺些许。

“我去给你找药啦。”千雪去掰他的手指，温皇掌心火烫，炽热地绕着手腕咬一圈，好像整只手都被吃掉了。

“不需要。”

千雪停下试图脱身的动作，他看向温皇，一脸难以置信。

“我不懂。”他说道。

“你不行？”温皇挑高长眉，鬓边星星点点的汗迹，粼粼闪光。

“别激我，这不好用。”

“其实我知道，你并不爱……”

温皇捂住他的嘴。

“不重要。”

千雪孤鸣碧蓝的眼睛瞪着他。仿佛今天第一天认识他那样看着他，沉默的。

有什么东西掉在他脚上，千雪孤鸣低头去看。被子边吐出一条蓝色的腰带，蛇一样，盘在他鞋上。

千雪孤鸣背后一阵悚然，说是意动，害怕的心情可能还更多些，心里闷得很。温皇躺在床上，像团野生的沼泽，拉动他、吞噬他，要他陷落。千雪抿紧嘴唇，温皇于热气熏腾里观视他的神色。千雪孤鸣英俊的面容上从不缺乏少年的倔强。他是不会被岁月打败的那种人，亦或者他是岁月中存在的本真。

“我真有那么差？”他喃喃自问，“还是说，换是罗碧，你……”

“别说了。”

千雪不愿意他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他脱掉外衣，赤裸着拥上来，倒比温皇的身体还要热点。

温皇散开手脚，终是可以不动了。他松口气。任凭千雪拉开他里衣的系带。直接碰触时他身体一僵，但很快，僵硬被药性掩盖，变成懒洋洋的欲望。

“来。”

他的手搭上千雪的肩，下压，不容许拒绝。这具身体却背离主人的意志，虽然滚烫，但封闭不开。干涸。千雪将手指从他股间抽出来。温皇的身体像一支断流的水脉。没有源头，也就不会流通。一瞬间他觉得这热度和喘息也是假的，是智者的伪装。但温皇用力掐住他肩膀，十指深深扣入，指尖是濒临失控的青白。千雪忽然有些不敢再伸手，他怕这其实是筑高的堤坝，一旦摧毁，便一泻千里。

他支起温皇的腿，给自己留出更多空间，分神望一眼地下，蓝色衣衫委顿成团，昏暗中幽深的阴影。

千雪忽然觉得冷。像有把刀贴在后颈上那样冷。青色的锋芒贴着皮肉，阴森的凉，一点施力的下压，隔断头颅的警告。那是神蛊温皇的手，按住他，引他往他要的方向走。

他的游戏。

他的命运。

竟然如此相合。

“你太慢了。”温皇说。

他的腿贴在他腰侧，耐心地诱入，而后如蛇般缠紧。汗水让他摸起来光滑湿润，但住了手便粘腻。于是千雪孤鸣如蛛丝上的猎物般黏住了，他难以呼吸。他埋进温皇的身体，贴心地滑入，并不流血。温皇无论四季，身上总是阴凉。但现在，是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火热触感，紧窄、压逼，却是十分真实的温皇。千雪一口气哽在喉里，额上蒸出一层细汗。

他进来得太快太冲，身体难以承受，内脏几乎翻个位子，温皇一时欲呕。他想到伤口，剑十穿透的伤口，刀刃捅入，抽出，无甚差别。人与人的交往通常如此，磨砺、拉锯，总有人要先示弱。

“温仔……”

千雪的脸贴在他鬓边，暖融融。温皇嗅到桂花香，放轻了呼吸。不痛，还不太痛。他宽慰对方。千雪没说话，只急促地喘息，双臂更加用力地箍紧他。他的呼吸扑在温皇耳后，又转而没入发间，牙齿一点一点地啃食，不痛不痒。

“再不快……药性都要过了……”温皇替他挑起一缕残发，“那时候，我才会痛啊。”

千雪身体一僵，再动作时便用了些技巧，散漫地挑动。温皇反而有些抵抗。因为……太过千雪孤鸣了。太容易提醒他，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枚好用的棋。

“我是发现，你真任性……”

千雪咬他的耳朵，漫及脖颈和肩膀，一寸一寸地逡巡。掌心下的身体弹动着，一尾活鱼甩着残水在蹦跳。温皇软倒在枕头上，微微抽搐，表情空茫，见千雪看他，脸上半笑不笑。

真破碎的躯壳，连感觉都变得痛。千雪孤鸣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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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1-09-10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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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不健康，不是好人

（七）

任飘渺驻足不前。

不出去吗？

温皇摇扇而来。

任飘渺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他们都感到了下身的异样。温皇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任飘渺盯着他。

缘何这般看我。温皇颇感无辜。

无聊。任飘渺说。

生命，本就是一场无聊的旅行。温皇顿了顿羽扇，又说，千雪弄痛你了？嘶……确实，如果我的感受就是你的感受。

下次我会提醒他。

下次？

是啊，下次。

温皇瞧了瞧任飘渺的脸色。

你很讨厌？可是，我看你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嘛。

若不是勉强接受，他已经死了。

既然可以接受，那你出去啊。温皇将他朝前推了推。要杀他，我不拦你。

他会死。

凭千雪的根基，你没有那么轻易。何况这里是苗疆。

而且，你不觉得，如果他早上看到的是你，他的神情一定会非常、非常的有趣。

任飘渺沉默了。

沉默代表着，他也觉得这样做，千雪孤鸣的反应会非常、非常有趣。

许久之后，他说：下次。

下次？

任飘渺未应，身形逐渐隐入意识深处。

温皇睁开眼，眼前是千雪孤鸣沉睡的面容。他居然能够安枕。温皇倒有点佩服了，一时后悔没有把任飘渺推上台面。趁千雪孤鸣未醒，温皇将手腕贴至他颈后，两只蛊虫彼此感应，突突跳动，似有交流。

现在开始，方为养蛊的第一步。

千雪孤鸣眼皮跳动，他要醒了。

温皇懒洋洋支了额，静待好一会儿，千雪的呼吸却慢慢平稳了。他想了想，躺平了自己，背过身掩上被子装睡。不过片刻，千雪起身，把地上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挂好，多半是温皇的。他自己则坐在椅子上发呆，似乎很受打击，连上衣都忘了穿。

他不高兴。很明显。虽然痛的是温皇。

不久，他终是调试好心情，换了一身衣服叫醒温皇。

“打水来给你洗洗吧。一会儿送你回还珠楼。”他强颜欢笑。

温皇半抬了眸子，不温不火地应声。千雪的脸瞬时垮了，他垂头丧气地坐在温皇面前，摇摇他的肩，低声问：“你是不是想杀我的心都有了？”

“耶……怎么会？”温皇欲摇扇，却发现手中空空，有点不习惯。再细看五指，指缝里都浸了血。这些血不是他自己的。温皇将目光投向千雪孤鸣，然而此人一无所觉。

“我只是……顺水推舟，做实这段关系，为狼主派上一点不经用的立场。”

他望着千雪孤鸣蓝色的瞳孔，从容笑问：“你……得到想要的自由了吗？”

乍听只是普通的询问，但若深想……千雪孤鸣就呆在那里进退两难。他心里有一种惶惶的感觉，像雨前阴暗的天空，一场改写他命运的暴雨正在无声酝酿。而他不会有任何屋檐遮蔽，在他轻易拥抱了温皇之后。这个琢磨不透的男人会剥去他最后一件铠甲。为了好玩。他见过的。说着好玩两字，就剥除乌龟的壳甲，戳弄里头软肉的更年少的温皇。

他的神情根本没有费心遮掩，所有情绪便一览无余。温皇细细品味，用目光一粒粒捡拾表情的风味。真好玩。他不自觉地微笑。在这纯粹的微笑里，千雪孤鸣更加凝固、更加烦恼，他自暴自弃地垂了头，抱着脑袋拒绝看见温皇。

“真有这么烦恼？”温皇支起身子，下体酸麻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脚趾，他默默忍耐着。

面前那颗红色的脑袋点了点。

“那不如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温皇提议。

千雪抬起头，面容迷茫但眼神坚定。

“不行。”

“你想好了吗？”

“嗯。”

温皇啧了一声，又确认：“你真的想好了吗？”

千雪觉得烦躁：“啊不然你是给我挖了陷阱哦，问来问去的。我就告诉你，就算是陷阱我也跳了，摔死我也认了。别再问了，不然我真的要后悔了。”

后悔？迟了。

利用温皇，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千雪，你做好准备了吗？

晚间又遇上任飘渺。

入睡前的几毫清醒，并不能支持他们太久的谈话。任飘渺一般不会出现在此时。温皇不由感到惊讶。

伤。任飘渺惜字如金。

温皇了然。

影响你练剑了吗？

会不影响吗？任飘渺反问。

适当的付出，会有相应的回报。温皇轻轻抚摸手腕，皮肉之下，蛊虫在血脉中嘶叫。待养熟了，你我都会有所精进。连同千雪也是。

若失败呢？

若失败，那就再来一次。

依然选他吗？

有何不可呢？

任飘渺不再应答。

温皇故意做叹气状。

毕竟，找一个我们都能接受的人，真难啊。

不仅如此吧。任飘渺侧目相望。同一人的两张面孔蒙着意识的云雾，彼此隔岸观火。

也是，容温皇修正。

找一个不能对我们造成威胁，却又能让我们接受的人，十分之难。

然而这么苛刻的条件，他竟然符合。该说是，天运吗。

下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以感情为饲的蛊物，当对方的意识产生抵抗的时候，稍有差错便前功尽弃。但这种意外不会在千雪孤鸣身上发生。他确实信任温皇，毫无设防，不过一梦待枕，蛊虫便深深植入，速度甚至比培育此蛊的温皇还要更快些。

不像是好运气。任飘渺说道。

你并未阻止我。分明也玩得很开心。

别太过火了。任飘渺提醒道。

光用眼睛看着的人，说这种话，是否太高高在上了？被压在别人身下承受的，可是温皇本人啊。

……无需此物，任飘渺依然可以突破。

但……会慢。

任飘渺一静。

诚如温皇所说，会慢，而他等不及了。

门被轻轻推开。

听到响动，两人在意识中看向外界。

他来了。温皇说道。

与此同时，他们都感到有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了脸颊。

要醒吗？任飘渺说。

温皇摇头：还是不要醒吧。

你会错过他的表情。

我不想错过他的声音。

万籁俱寂中，他们听到狼主的轻语。

他说：温仔，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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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21-09-10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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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一人的两面彼此提问，答案依然笼在云雾中不见天日。若是真能水落石出，或许人生还会多一点确定性的趣味。可惜许多事情就是这样沉在水里，而手中仅有无饵的鱼竿，再怎么殷切希望，除了愿者上钩之外，还能祈求什么。

千雪提出一个颇深刻的问题。温皇说道。你有何感想？

我的想法，需要问吗？

温皇轻笑：虽然你的想法便是我的想法。但刚刚那一刻，你确实想到了跟我不同的东西。

我想的是，我与千雪已结识了十年。而你想的是……

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是任飘渺先认识千雪孤鸣的。

再回到最初的问题。温皇说。为什么要选他。

你的答案，跟我的答案，真的一致吗？

任飘渺看向他，眸中是冰冷的紫色。

他说：本应一致的结论，却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在说谎。

嗯……是吗？温皇的尾音含着笑意。只是，不知道说谎的人，是你，还是我。

该你了，我要休息了。温皇说道。

任飘渺便走出云雾。

先是听到了雨声，风铃一般奏响在檐下。而后是湿润的水汽轻轻拂面，混杂茶香与酒意，他睁开眼，看见半开的窗外秋雨绵密，千雪孤鸣坐在窗边，把酒临风。身下是躺椅，铺了厚厚毛毡，柔软地能把人吃进去。一盏灯昏昏地燃，火光被雨水吹微，辨不清时辰，只觉得大梦初醒。

“咦？”千雪孤鸣听有动静，便回头，见醒来的是任飘渺，脸上一诧，“怎么是你？”

“很讶异吗？”任飘渺说道。

“外面在下雨呢。”千雪孤鸣用酒壶指指窗外，“你又不能练剑，出来干啥。当然也不是说你不能出来，只是很少见，所以我很惊讶。”

“他累了。”任飘渺从榻上起身，朝窗外望了望，只见烟雾迷蒙，山谷空阔，细雨打湿青松，水墨之意缓缓铺陈。

为什么会累，始作俑者心知肚明。千雪脸上挂不住，便别了头去看雨。任飘渺看着他毛茸茸的后脑，被心烦意乱的主人抓乱。

“什么时候了？”他并未多做纠缠。

“该吃晚饭的时候了。”千雪孤鸣说道。

“倒是说，你老不在还珠楼真的没问题么。”

“你觉得我会不做准备。”任飘渺反问。

“哈，”千雪孤鸣复饮一口，“温仔做事总很周全，去苗疆之前他应该就安排好了，我倒是无所谓，就怕你的代楼主和副楼主见了要叫不妙。不过嘛……现在王兄已认定我们的关系，将来还不知会让还珠楼提供何等情报。聪明的人啊，这时候就要脱手了。”

他侧目一望，见任飘渺也看他，便展颜一笑：“将来是不是只能在神蛊峰见你了？”

“如何？”任飘渺说道。

“不如何，”千雪摇头，“只是在想，之后要找你，就可以少跑一个地方了。”

任飘渺不言，朝他伸出一只手。

“干啥？”千雪孤鸣不解。

“酒。”

千雪孤鸣摇摇酒壶，里头不剩多少，他还记得任飘渺的讲究，从暗格里取出一只白玉杯来，倒了七分满。

“喏。我从苗疆带来的，不知道你饮不饮得惯。”

任飘渺递至唇边，酒香凛冽，于是浅抿一口。

“烈酒。”

“我就知你喝不惯。这是军中的酒，很烈很辣，不习惯的人会觉得喉咙痛。不过我这壶，是经过改良的，所以还算好，若是任仔你喝到原版的，可能会一口吐掉哦。”

“你跟谁都这么熟么？”

任飘渺将酒杯放在鼻下闻香，此酒虽烈，入口利似刀剑，但咽下后，却有淡淡回甘，确是好酒。

“喂……”千雪瞪大双眼，“你跟我讲这个是生分哦。我跟温仔认识多久，就跟你认识多久。更不用说，我先认识的还是你呢。”

“何况……，”他的声音沉下去，像浸在水里，听得不是那么真切，“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你们是同一个人，我有必要跟一个很熟，而跟另一人生疏吗？”

“你真正跟我很熟吗？”任飘渺淡淡看他一眼。

千雪孤鸣笑道：“我知道你心计深沉啦，不用再提醒我。我不是说了，是陷阱我也认了。你肯定也听到了。”

他将壶里剩下的酒尽数饮尽，颇为痛快，语气也变得更轻松。

“老实说，任仔你还要好一点，至少你，并没有那么爱玩游戏。”

“你怕了。”任飘渺说。

“别把自己说得很可怕的样子嘛。”千雪孤鸣用空酒壶与他碰杯，清脆的一声响，“我不觉得怕。虽然我……可能真的不了解你。”

“而且，你不是也投入地很开心。”千雪说道。

“何以见得？”

“若是不愿意，你就不会出来见我了。”

任飘渺阖了阖眼，白色的睫毛雪一样覆盖，寒霜冷冽，凛然不可侵犯。这副模样同千雪孤鸣最初遇见他时毫无差别。

在刚认识他时千雪常常会想，温皇和任飘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一个红尘中人，一个不涉红尘，但后来，他却觉得理所当然，温皇和任飘渺，当然是同一个人，就像浪迹江湖的狼主，与苗疆的千雪王爷一样，是一个人的两面。只不过，人们通常会有一个最认同的身份，而其他都是构筑于这身份上的装饰，但任飘渺，或者温皇，真心实意将自己分为两面，完全不同的容貌，完全不同的追求，连性格气质也大相径庭。虽然心里明白，千雪孤鸣对待他的态度，也不能保持一致。任飘渺，实在太过飘渺，即使如此对他对坐，仍像是随时可乘风归去般难以捉摸。

“无人征求过我的意见。”任飘渺说，“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千雪孤鸣一笑，深深看进他眼底，笑意里带着释然的心情。

“没有了。”

临岸风雨吹乱他肩上发丝，千丝万缕系于一身。

“当温仔做下决定的时候，我早就没有这机会了。你明白的，你们，从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就像你的剑。”

或是他的蛊。

“既然知道，还来。太蠢。”任飘渺说道。

千雪不用心，随口答应：“嗯嗯……我不否认你聪明绝顶，不过要跟蠢人玩游戏，你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哈哈……奇怪，这话我一定不会对着温仔说，但对着你我就能说出来。果然是……直白的威胁比绕着来的威胁更容易应对？”

任飘渺慢慢啜饮杯中剩下的酒，品评道：“此酒若是冰镇，或许风味更佳。”

千雪便笑：“那冬天我带几壶来给你冰在雪里吧。或者你可来孤雪千峰找我，那地方的雪经年不化呢。”

“嗯？”

“怎样？”

任飘渺说：“你对我的态度改变了。”

“因为关系改变了啊。”千雪孤鸣说道。

“你适应的倒很快。”

千雪摆摆手：“没差啦。只要人还在，你是温仔还是任仔，有差吗？我们是兄弟还是情人，重要吗？”

“不重要吗？”

“我觉得无所谓。”

“我在乎的，只是人。你就算变成小虫子我也会找个罐子把你装好带回苗疆养的。”

任飘渺微微弯了唇角。

千雪大惊，他抓住这一点微小笑意，无异于从沙漠里掘出黄金。

“你……你笑了。”

“我没对你笑过吗？”

“那是温仔。”

“他的笑，从来只在脸皮上，我猜不出真假。不过我希望，你现在这一笑，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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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3)

9樓發表於: 2021-09-12 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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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不健康，不是好人

（九）

这一年，千雪孤鸣花了很多时间留在神蛊峰。他认清了闲云斋里种植了三十二种花木，收获了一树秋果，夜雨灯下新学了几种棋路，最后仍是落子而输。他读了四五本书，看了七八种蛊，自制了两三丸药，捧一抔雪覆盖，雪下埋着苗疆的烈酒。他练熟了刀法，精进内功，时进时退，好似不曾移动，但年底再试，在不动用皇世经天宝典的情况下，竟能与任飘渺的剑式平手。于是任飘渺唇角微动，难得一笑。

这一年过起来比往年平淡。千雪孤鸣咬着酒杯遐思。屋内炉火熊熊，暖得让人生汗。他瞥一眼斜倚卧榻、面映融光的温皇，又觉这一年天翻地覆，全然不同。

“不觉得热吗，火也太旺了吧。”千雪坐到离火炉远一点的地方去，推半扇窗。北风呼一下吹起来，温皇啧一声，往身上又盖一层被。日前才下了雪，地面有些霜冻，从此处可望见凌寒的梅，任飘渺以此练剑，无双分开花间的雪。

千雪无语：“好歹是习武之人，怎么如此怕冷。你是蛇哦，要冬眠。”

温皇懒懒应答，眼皮耷拉得睁不开：“我一向是大梦过冬，要不是因为好友你在，我现在已然入眠。”

“哈，”千雪便笑，“你要是困，就换任仔出来，他不疲，我乐得看他练剑。”

温皇动作一顿，微微掀开一丝眼帘，看了一眼千雪，又闭上了。

“你们最近关系进展颇佳。不亏是好友与我自己啊。”

他以袖掩口，打了个呵欠，千雪孤鸣从善如流地关窗，走过来把被子拉到他颈边，密实地压下去。

“呀……千雪，我要不能呼吸了。”温皇奋力挣出个下巴来喘气。

千雪不理他，只说：“是蛇就好好躺着，闷不死你。”

温皇笑了笑，任他施为，千雪确实挺会照顾人的。虽是在躺椅上，四面被角也压得严实，边上还留了一些余裕，不至于无法动作。

“差不多……，”千雪打理好了温皇，活动了下肩膀。见温皇笑眯眯看他，便自夸起来，“不错吧，我可是大夫哦。”

“我身边的人，像王兄和藏仔，都是受伤多得很，要不是就是身体不佳，像王叔。对了，还有苍狼，这孩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别看他现在安安静静，小时候也是很皮哦。”

“你经常照顾他们？”

“什么叫经常，简直是天天，每时每刻。差点忘了算你，懒虫……哦不，懒蛇一条，以前到冬天，你还没这个窝的时候，我哪次不是到处找你，把你塞到王府里睡觉。真怕你冬眠醒不来呢。”

千雪一边说一边去拨弄炭火，火太旺了，他怕有隐患，见杯里还有残茶，便捡了几块木炭出来泼灭。遇水的炭火嘶嘶作响，真像是一条蜷在桶里的火蛇。千雪觉得有趣，刚想回头告诉温皇，却见他眼眸闭合，已是睡去了。

果然是蛇。千雪摇摇头。他小心掩门，放轻声音，独自走出房门。寒风吹面，却不算冻人，只嗅得风中梅香阵阵，凛冽香气如削薄剑刃，轻柔拂过面颊，仿佛是任飘渺拈花的剑。风至，人停，剑尖立一朵梅，绯红嫣然。

他走向梅树，犹能看见无双剑锋过处的残枝，剑气留痕。

温皇一睡起码要两个时辰打底，狼主和藏镜人一直对此人的构造极为好奇。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人有这么多觉要睡，除非在梦里他经历另一段颠倒人生。后来他们得知任飘渺亦是温皇，这疑虑才逐渐消解。毕竟，要担负双倍的清醒，耗费双倍的睡眠也显得理所当然。

但是……千雪站在软榻旁边，望着温皇沉静睡脸，而外面天光欲熹，心想这还是离谱了些。

他想叫醒温皇，可温皇确实睡得很沉。其实，就算一直睡下去又怎么样呢。他在心里为温皇开脱。就这样，沉默地入眠，没有算计，没有游戏，甚至连不知真假的笑容也不需要，只是这样睡着，他多安宁呢。

千雪吹熄了蜡烛，室内唯有窗纸里渗出的光，映着雪色，洒向人间时也是冷清的，照得他疏秀眉眼。温皇很衬月色，而任飘渺更适雪光。月下清泉，或是雪夜寒月，似乎都是很容易融化的东西。然而他又很怕冷的模样。

千雪忍不住笑了。

睡吧睡吧。他抚了抚被子。温皇在底下扭转了身子，枕在手臂上，蓝色衣袖往床下垂落半片。唉……千雪叹气。你说看看，本来睡相那么好的人，一躺上床就板正的像个死人，端端正正，一动不动。近来不知道跟谁学的，喜欢上枕枕靠靠的，总要枕着点什么才踏实，是说这样醒来后手臂肯定会麻。他千雪孤鸣睡相不好，可苦于此多时。

他寻了个枕头塞给温皇，下了帘子遮光，环顾四周，方觉万无一失。他在神蛊峰盘旋已久，再待下去恐怕王兄要生气，于是踏着薄雪回转苗疆。

走到山下，千雪仍是照常回头眺望，青色山峰点缀白雪，也算浓淡相宜。想到除苗疆外，他还有个可以歇息的地方，心头不由一暖，倒有些盼望再回来的时候。只希望那时温皇醒着，笑面迎他，别再睡了。

他走后不久，温皇便醒了，见天光大亮，屋内无人，也知晓这人已回去了。他掀了被子，慵懒起身，望见墙上映一方清影。原是三两株梅被插在窗边，枝条绰约，尚有一点未散的香意。千雪孤鸣不会插花，因此仅是从任飘渺削断的花枝里捡了几枝完好的摆着。屋内暖热，一时雪融，寒梅泣露。

温皇上前推了窗，似乎仍能看见那个笨拙拾花的影子。

确实该出去走走了。他想道。

流景：
http://www.lofter.com/blog/jingrujiu
http://weibo.com/u/3695601194（有时会开放点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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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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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8 【狼温/狼任】余灰不可燃（完结+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