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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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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成濤(一∼十一)
0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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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成濤,然後就是雨落,想來,他和雨天是有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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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在這漫長的一生中,每一幕讓他刻骨銘心的悸動和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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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伴著細細涼涼的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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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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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第一個雨天,是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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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映照著幾許陽光、幾許明亮的臉龐,摻著深刻的皺折,連揚起的眉角都是分明的魚尾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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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彎蔓延在嘴邊的弧度,從握住自己手心的大掌中,傳來很暖很暖的溫度,暖和地幾乎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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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灑在身上的冰涼雨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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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會著涼喔!」這是師尊對他u的第一句話,像春雨一樣,溫潤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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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睜著眼,看著眼前蓄著鬍的長者,用掌抹去自己臉上的雨水,然後,輕輕牽起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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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麼名字?」長者將他帶回一個舒適的住處,讓他換了乾淨的衣裳,並仔仔細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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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他在額前的傷痕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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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語,因為在遇見長者前,他並沒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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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傷,是那些孩子弄得?」長者看著他,白細的額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口,有的沁著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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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卻已結痂,但仍可清楚的看見自額前到鼻樑骨然後延伸至眼下,如水流紋般的淡色印記浮現在皮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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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首,甚至在長者溫暖指尖觸上印記時,輕微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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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嗎?」毫不掩飾的關心蔓延,長者輕摟著眼前瘦小的孩子,手掌慢而沈穩地拍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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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中的單薄身軀正抑止著莫大的悸動和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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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不願意做我的徒兒?」溫柔地,輕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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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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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滴強忍許久許久的淚,終於自發痛的眼眶滑落,滴在自己緊抿的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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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就是你的師尊。」長者厚實的掌撫過他臉上所有大大小小的傷痕時,疼痛彷彿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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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就是你的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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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那年,師尊這個名詞,住進他的心裡,成了他長長一生的開始,透進陽光,流入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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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光明之中總有黑暗,因為有光源所以才會有陰影,他賴以維生的暖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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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同時反射了一汪沈沈的暗幕,隨著光越亮,影,就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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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D4Gv
您不會明白,當我只是想在您的眸中尋找自己的倒影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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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只發現,您的眼光總是透過我,而凝望著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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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從來都沒聽你提過師承何處啊?」曾有這樣一次,四無君開口問道,連在旁飲著酒的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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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同時將注意力集中在被問之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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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來自好友的詢問目光,他也只是不發一言,將明媚的雙眸迎上二道關切熱烈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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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輕輕地,不自覺地,嘴角上揚,漾出一抹十分動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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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的,是四無純粹而直接的關心,是王隱想問又怕為難自己的貼心,於是,發自內心、真真誠誠的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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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竟美得教在場等答案的另外兩人,都看呆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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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學藝不精,怕是貶低了師尊之名。」微微低首,他別開相接的視線,仍是沒有給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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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你就是你,無師承亦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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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也對,只不過……無酒便是無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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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一時之間,他微微愣住,眼眶發熱,秋來風過後的細葉如蝶般飄下,落在三人身上,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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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笑說道:「欸,不染凡塵怎會無酒?」起手為好友溫酒,執筆再揮,四周景色瞬變為透人心涼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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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無星無月下,三人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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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一晚的他,是真正感受到了四無君和王隱交付在他心中的暖意深情,毫不猶豫地包容和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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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深深的擁抱一樣,讓他首次體會到原來朋友是可以這樣依靠、這樣舒服的,就算是師尊在他心中留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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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連回憶起來都會感覺疼痛的嘆息,也被這兩人爽朗的笑聲和喧鬧給輕柔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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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麼想得這樣入神?」不染凡塵的今夜比往常要來得熱鬧許多,原因無他,除了自己和離月,會踏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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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的人,也只有四無君和王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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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說,能踏進不染凡塵的人,只有四無君和王隱,因為他在不染凡塵外圍下了結界,外人是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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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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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帶著輕鬆的表情,手持羽扇,向兀自沈思的人走來,而一向不離身的二人組護衛,也被四無君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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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染凡塵的入口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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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染凡塵裡,四無君是絕對安全的,無須天之翼和絕燁的隨行,而另一方面,則是四無君自己私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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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保有這個不受凡俗而染的天地,想保有這個只屬於他們三人相聚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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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一些過去的事情罷了!……倒是天嶽軍師應是繁忙瑣事纏身之人才對,今日怎會有空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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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他鰾Y看著有如王者之態的友人,昔日的四無已是今天的冥界天嶽軍師,瀟灑依舊之外,又更添幾許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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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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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在不染凡塵裡,吾就只是四無君而已,四無君哪來得繁忙要事,還是說,其實是好友你不歡迎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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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呢?」四無君俊逸的唇線上揚,半帶玩笑語氣地望著倚坐在涼亭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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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這一說,倒像是在怪罪吾怠慢了客人啊!」語罷,他感受到了午後微風吹來濕潤的味道,好似在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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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著即將落下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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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四無君應該不能算是不染凡塵的客人吧!」客人!剛毅的眉梢微挑,四無君對於這稱呼十分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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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意,於是,逕自走進亭裡坐下,將羽扇往旁邊一擺,熟稔地煮起泉水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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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客人,那要算什麼?」看著四無君的動作,他不由自主地想笑,他當然清楚四無君不是客人,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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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可以算是不染凡塵的半個主人了,只是沒想到,眼前這已是天嶽堂堂軍師的人近乎賭氣似的行為,讓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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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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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將茶遞給坐在自己身旁的人後,並沒有忽略那人臉上閃過的輕笑,只見那人小心翼翼地品嚐佳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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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四無君才緩緩地開口:「算是不染凡塵的男主人,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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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照好友的說法,不染凡塵的男主人不就有三個了!」他先是愣住,隨即就被四無君的話逗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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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虧他還想得出男主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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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笑了,第三個男主人來了……」四無君端起茶杯,沒好氣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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挾著濕潤水氣的涼風旋起,王隱踏入時,外頭已是下起了濛濛細雨,但被結界籠罩的不染凡塵只是沾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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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而已,只怕再過些時候,也是要飄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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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Sn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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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皺著眉望著天,他並不喜歡下雨,只因他的好友在下雨時會變得與平日不同,一樣溫煦的笑容,卻少
G{!adBna
Pgh)+>ON
了分閒適,而多了點淡愁,這樣的好友看起來好似有什麼憂心,但卻從不對人說,也不讓人為他分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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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X,xC-37y
正想著手中的東西是不是可以讓好友比較開心的王隱,卻在一進不染凡塵時便傻住眼,愣愣地看著亭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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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D(!1VG
笑得喘氣的好友,而另一旁竟是悠涼自在啜著熱茶的四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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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9Ja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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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你來了啊…第三個男主人…哈哈…」剛剛才將氣息平順的人一見佇足在亭子外的人,又毫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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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地放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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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怎麼回事啊?」王隱蹙著疑惑的眉頭望向四無君,後者只是聳聳肩,然後也遞給王隱一杯冒著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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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熱茶。
34s>hm=0.
Z0!yTM/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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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王隱,你手中拿的是什麼啊?」不染凡塵的正主兒深深呼吸後,立刻眼尖地發現王隱握在手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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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tPe&
細長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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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給你的。」王隱將那細細長長的錦盒擱在桌上。
@(I)]Ca%O
,.-85isco
FTT=h0t
「給我的?」他伸手把錦盒外的絹繩解開,然後半帶好奇半帶喜悅,小心地掀開盒蓋,裡頭裝得是一管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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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zuqm
作精緻的毫筆,筆帽端繫著淡黃色繡線結成的雲狀飾物,而由褐竹為體的筆身上,鏤著一行深蘊氣勁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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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dW#;]7+y
.p?kAf`
「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雲萬里天。」他輕輕地,低低地,唸起那刻在筆身上的字句,彷彿在唸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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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y5^nG
聽、又彷彿在對什麼人說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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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記憶中的師尊曾這樣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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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JKVN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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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那一日也是如此,師尊帶著他到夜明峰上,山下清風徐徐,而峰頂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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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UXoz
疾風如刃,但不管風如何強烈,師尊凝瞅著藍天的眼神,卻寧靜地幾乎像一面無波的水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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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vI1
E])X$:P?
他搖搖頭,在師尊身邊近兩年的時間,他仍舊是沈默無語,而師尊也從來沒有問過他為何不說話,不是不
(%^Bp\.02!
@o6^"
能言,而是不知從何言起,也許是習慣了不開口不言語,索性就沈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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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sbk&Yu
「千江有水千江月,是說天上有一輪月,大地上有水有江之處,只要平靜無波都能映照出那輪明亮的月,
{<}kqn83sT
^7O,Vk"Z
而萬里無雲萬里天,則是指天空只要無雲,那麼鰾Y萬里皆是浩瀚長空,這樣懂嗎?」
'@Q aeFm
p/GYfa dU
\/ 8 V|E
莫長鋏低頭看看身邊不語的徒兒,心想,對一個才七歲的孩子來說,這或許是太過深奧的道理了,於是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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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S@Q/s
微一笑地說:「塵兒,知道吾為什麼替你取名為沐流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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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他酈_頭看著師尊如星夜般的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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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吾知道,你心中有江水、有長空,只要平靜只要無雲,就算是在流沙凡俗中,你仍然可以沐以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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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明亮出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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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r=of5
沐以月光,而明亮出塵,是您對我的期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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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2D<7frbo
但為何我不停地不停地追著長空、掬著水月,卻還是一身塵埃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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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也許在我心中,根本就沒有江水、亦無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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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這詩句有什麼不對嗎?」王隱看著好友漸漸斂下的眉稍,心底一個著急,趕緊出聲問他。
1o;+.]B
bw8~p%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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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月江水映何物,無雲長天亦寂寥。」沐流塵垂眸淡笑,然後用溫潤的嗓音緩緩地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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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o)I#h
濕潤的水氣蔓延到了不染凡塵之內,連風中的味道都改變了,微鹹微澀的雨水味襲來,淅淅瀝瀝地,又是
T>&d/$;]
;^Vsd\ac0
一場連綿不絕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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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成濤(二)
二、
8I)66
1 f ]04TI
Cg/L/0Ak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如果結局不會改變,我寧願在遇上你的那時,就失去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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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Fu zCWj
也好過,花了長長的一輩子,來恨你。
ca@0?q#
[V ~(7U
')w:`8Tl
「塵兒,師尊要出去幾天,你將這枝筆送到鎮上的玉老闆那兒,讓玉老闆將穗子繫上再
XO+^q9
'ao<gTUbu
拿回來,一個人要小心點,懂嗎?」莫長鋏將一管精緻的毫筆置入木盒中,交給沐流塵,隨
H 3YFbR
`H6-g=C
即消失在遠方。
#Jv|zf5Z
Z~o6%_xe
Y '&&1R
沐流塵愣愣地看著手上的木盒,他不喜歡師尊讓自己單獨到鎮上,不喜歡、很不喜歡,
cF9bSY_Eh
W3s>+yU
甚至可以說是恐懼,但對於師尊的交待卻又不可能放著不理,咬咬下唇,擰著眉心,他只好
=B g
f"zXiUV
一步步往山下走去,步向人來人往的鎮上。
$<.\,wW*'w
5o 4\Jwt
;Bk?,g
沐流塵和師尊所住的地方是距離小鎮幾里之外的山郊,對於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說,這樣
luYkC@I@a
>4>!zZ
的路程是遙遠了些,但沐流塵跟著師尊也有兩年的時間,不論是內力心法還是外武輕功的修
?!=yp#
CM+Nm(|\,
為都有一定的進步,所以,才花了半個時辰的腳程便來到了鎮上。
t{#Btd
+G';no\h
F!*u}8/_!
他憑著記憶走到玉老闆的鋪子,才一踏進門,便聽見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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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是塵兒啊!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師父出遠門嗎?」聲音的主人走近沐流塵身旁,並輕
'thWo wE
InnjZ>$
輕蹲下使自己和眼前的孩子同高,這人便是玉老闆,是個瘦瘦高高的慈藹長者,微笑時瞇成
64Gd^.Z
~u-DuOZ8
一直線的雙眼,讓人很難對他有任何的陌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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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點點頭,將手裡的木盒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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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bX!,
「要上穗子是不是,沒問題,你等等喔!…來,先在這裡坐一下。」玉老闆拉出一張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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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L|WRe
子讓沐流塵坐下,並給他倒了杯清茶,然後轉身將筆拿入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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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H4#@]
沐流塵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喝著熱茶,眼神只望著內室的布簾,對四周的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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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CaiogiBg
人群毫無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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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b*|"Iw
開始,有些附近的孩子們注意到了獨自坐在櫃檯前的沐流塵,於是便湊近端詳,其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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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較大而帶頭的孩子指著沐流塵額上的水紋印記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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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2M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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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t)5b.PS
「喂、你長得好奇怪喔,頭上為什麼會有一條條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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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_ * 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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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沒有任何回應,還是直盯著內室布簾,連看都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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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X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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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不會說話?為什麼你頭上有一條條的疤痕?」見沐流塵沒有任何反應,那問話
`"@Pr,L
>\f'Q Q
的孩子又再一次的出聲,甚至用手拍拍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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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qok.h
0iS"V^aH
沐流塵仍是不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又將視線轉回原來凝視的地方
}4$k-,1S
!*I0}I ~
,放在膝前握著茶杯的手,卻開始緊緊地,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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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k^,iY(u
「你怎麼都不說話?真奇怪!」對於安靜的沐流塵充滿好奇心的孩子嘟著嘴,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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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Sp V2c5Q
卻是舉起了手指,欲往沐流塵的額間探去,但在觸上那水紋印記前的一瞬,就被沐流塵給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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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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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著警戒的雙眼看著對方,那警戒中卻也參雜了莫名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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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一定是妖怪,妖怪才會長出這麼醜的疤。」讓沐流塵這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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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孩子,將他眼底的警戒解讀成敵意,於是,孩童無心亦無情的口中,就射出了最毒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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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小朋友,你們怎麼在欺負我的小客人啊?那等等讓你們父母知道去!」就在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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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K !E
些衝突要爆發時,玉老闆溫和但帶著威嚴的聲音出現,而孩子在此時也哄散而去,只留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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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緊緊握著杯緣的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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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這些孩子真是貪玩……塵兒,別放在心上,來,穗子繫好了…」玉老闆走近,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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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地將木盒交給始終是垂首的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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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我讓人送你回去呢?」玉老闆擔心地看著沐流塵,而眼前瘦直蒼白的孩子,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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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默默地,搖搖頭,玉老闆只好再嘆口氣說:「…唉…好吧,天快暗了,你自己要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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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酈_頭,輕輕點著,嘴角揚起難以察覺的淺笑,他知道玉老闆的關心,但是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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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過,男孩子要能自己保護自己,才有資格保護別人,所以,他要學著保護自己,將來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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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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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師尊當初給自己的想法,只是保護自己的話,也許,他就不會迷路,就不會在每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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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亂闖,就不會,傷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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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玉老闆的鋪子之後,他捧著木盒慢慢地離開了小鎮,就在郊外不遠處,他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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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群孩子圍著一隻全身藍羽的大鳥,那大鳥的一雙眼十分淩厲,嘴前的喙子也銳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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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應是受了傷的模樣,奄奄一息,任圍觀的孩子們拿著竹枝戳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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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隻鳥,我娘說,牠的羽毛是有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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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牠會不會咬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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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看起來一點也不可愛,好兇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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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走近那群孩子,發現了那隻受傷的鳥身上插著一隻箭,箭頭深深地沒入了鳥兒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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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羽毛覆蓋的翅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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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沒有多想,他只是憑著衝動走過去,蹲在那隻鳥的旁邊,先是輕輕地撫著牠未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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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部位,很柔很柔地把那隻鳥捧在手上,再將木盒挾在腋下,怪得是,那隻鳥居然沒有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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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反抗,就讓他抱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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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做什麼!趕快把那隻鳥放下!」所有孩子見沐流塵的動作都傻住了,只是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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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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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你,你一定是妖怪,不然怎麼可以碰那隻鳥!」早先的那個大孩子認出了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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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又見他手中安安穩穩地抱著怪鳥,一口便咬定了他是妖怪,而其他的孩子也直嚷著要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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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塵把手上的鳥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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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見自己被圍起來,只是微微顫抖著,手中護著鳥兒的力道往懷中收去,他看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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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但卻不願用師尊所授的武力傷了別人,正在忖度當中,一顆細小的碎石子往沐流塵的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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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砸了過來,他輕巧地閃躲,一個迴身撞開了一個孩子,然後緊擁著鳥兒開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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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他一定是妖怪…他一定是妖怪…」被撞開的孩子跌在地上,摀住腿上流著血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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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喊不停,其他孩子見這麼一哭便騷動起來,拿著木枝碎石就往沐流塵身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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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雖然腳步比一般人快許多,但抱著大鳥、夾著木盒的重量還是會拖慢了腳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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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丟來的東西仍傷到了他,而汗水和絲絲血水模糊了視線,他只好踏足一瞪,施了輕功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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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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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跌撞撞地在山中走著,天色已昏暗,他完完全全摸不清楚方向,只覺得胸口一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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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一看,原來是抱著鳥兒的力道太緊,連置在懷中的喙子竟刺傷了自己的胸口,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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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跡染了胸口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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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削的身子搖搖晃晃,沐流塵的髮散了、衣裳也髒了,臉上手上都是傷痕,他累地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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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幹坐下,輕輕地撫著懷裡的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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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一抹身影悄悄地接近沈睡中的沐流塵,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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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時,沐流塵原本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連忙再抱好手中的鳥兒,十分驚懼地看著眼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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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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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中的藏青鳥是有毒的,把牠交給我吧,牠會弄傷了你…」一個挺拔的少年立在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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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塵面前,皺著眉,望著他胸前染紅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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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聞言起身,順手攀折了根樹枝,當少年向前跨一步欲靠近時,他便習慣性地以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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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使出劍招向少年揮去,少年完全沒有料到眼前瘦弱的孩子會有攻擊力,沒有防備之下,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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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即被劃傷,鮮色的血微微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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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原本沒想過要傷人,一見到對方受傷後,嚇地立刻丟了樹枝,抱著鳥兒就是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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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是一口深深的山溝,踩空了一步,重心不穩,整個人就往溝裡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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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少年見人帶鳥跌下時,心中險些漏跳一拍,也不顧自己右眼的刺痛,連忙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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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躍下,伸臂攔著沐流塵的腰再以掌力一扣,便把人安穩在山壁旁的樹根上,然後又縱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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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把張著傷翅試圖飛翔卻仍在下降的藏青鳥抱在掌中,借著山壁的力量蹬回沐流塵安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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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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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給你…你沒事吧!」將藏青鳥放回沐流塵手中的少年輕聲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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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年,眸中迅速積起一圈又一圈水霧,搖搖頭,眼淚也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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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下,這一掉又嚇到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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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哭啊!…你叫什麼名字…」少年笨拙地擦去沐流塵臉上的淚水,卻是越擦對方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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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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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小小聲地,沐流塵開口說出了他的名字,但隨即而來的一陣暈眩,讓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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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意識前,只記得那少年又緊張又慌亂地叫著自己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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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了為什麼自己在不願言語的那麼多年後,突然又開口說話,尤其是當他嚐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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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鹹的淚水後,他就用這個苦澀的味道來記憶眼前的這個人,也許,當時的他知道自己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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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吧,突然想到,就算他死去,也希望眼前的這個人,能夠牢牢地記住他的名,他叫做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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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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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不曉得對方叫什麼名字,但如果真的就這樣離開,他也希望,這個少年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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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少數幾個,記得沐流塵這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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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他是真的,這樣希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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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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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雲起成濤(一∼五)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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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秋天,沐流塵病得嚴重,許是胸前傷口滲了毒、發了炎,連著高燒數日都退
#v(+3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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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來,他也只好昏昏沉沉半夢不醒地,在榻上躺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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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期間裡,大多時候是胸傷疼得讓他冒了一身冷汗,但唯一記得的,是一雙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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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的掌,一塊熱暖的帕子,在難受的冷汗之後,小心翼翼,輕輕地覆上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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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清涼晚風自窗口襲來,沐流塵不自覺轉醒,稍動了身,牽起已緩和許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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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處,但微微的痛楚仍教他不由得輕嚀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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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你終於醒了,傷口還疼著嗎?」帶著擔心的熟悉嗓音出現在沐流塵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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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而來的,是師尊溫厚的大掌探上前額,確定了無礙後,才放心似地,撥開散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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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前的淡黃色軟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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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的臉孔在沐流塵視線中,先是由模糊變得清晰,待瞧見了師尊眸底,疼惜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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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捨的神色後,那面容,又從清晰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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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哭了呢?」嘴上問得柔,心下卻是再明白不過,莫長鋏輕緩地拂去從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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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頰邊滑落的淚水,他怎會不明白那眼淚的酸澀,其實只是想被放在心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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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徒兒啊,怎麼都是一個傻過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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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鳥的這個,傷得夜裡夢裡都喊緊了師尊,而救人的那個,卻擔心得連瞧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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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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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尊…」哽著,縱然看也看不清師尊的臉,沐流塵還是用盡力氣喊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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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醒來就好。」莫長鋏溫慈地笑著,手撫上榻上那蒼白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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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後,沐流塵的身子算是復原了許多,從虛弱無力到能下床行走,話雖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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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三三兩兩的言語中,聽得出真切,但卻也聽得出有什麼事擱在心上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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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在想什麼想得出神,連該你走了都還不知道…」望著徒兒發怔的樣子,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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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鋏瞇起笑眼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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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師尊,我…我沒事…」一時間從沉思中被拉醒,沐流塵急急地取了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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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往棋盤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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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塵兒,你確定要下在這個地方?」莫長鋏看了自己徒兒下的棋子,笑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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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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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位置…不對嗎?」沐流塵再次看了看自己剛才離手的位置,黑子正好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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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白子,應該沒有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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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是對了,但,塵兒應該走的是白子而非黑子啊!」孩子果然是孩子,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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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心有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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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師尊…我…」尷尬的紅潮漫上沐流塵雙頰,話不成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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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塵兒莫慌,心底可否有事要和為師分享?」輕觸沐流塵軟細的髮,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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鋏堆著笑安撫著不知所措的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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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我…」低首不敢直視師尊的雙眼,怕著一望,就洩了心底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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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難道是什麼讓塵兒困惑嗎?」其實,莫長鋏早是知道了自己徒兒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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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的是什麼,只不過,他更希望聽沐流塵親口向他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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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困惑...」沐流塵抬起頭怯怯地看了師尊一眼,然後才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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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那天…有一個人救了我…但,我不知道他是誰,不曉得師尊知道不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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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謝謝他而已…」這話是越來越小聲,而頭也越說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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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說那個少年嗎?…呵呵…為師正好要介紹師兄給你認識,沒想到塵兒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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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先問起了。」莫長鋏起身,離開原本下著棋的朝水亭,面向不遠處的青山停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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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見師尊起身,自己也走到莫長鋏身旁,一臉疑問外加心急地,輕輕拉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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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隨風飄起的衣擺,低聲問:「師尊,您說師兄,指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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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行,他是你的師兄,也是那天救你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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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沐流塵覺得師尊的眼神,在提到師兄的名字時,變得很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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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沉重,卻也很放心很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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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KR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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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同樣是代表信任,是師尊對自己未曾有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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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數日,沐流塵算是完全康復,除去殘留在體內的寒性毒素無法根治之外,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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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鋏已准允他到處走走跑跑,舒活一下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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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個叫做蜀道行的師兄,卻仍未出現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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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過來。」近傍晚時分,莫長鋏喚著在朝水亭外練習吐吶養氣的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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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有事?」沐流塵來到莫長鋏跟前,輕然的黃淡色長掛繫上白色衣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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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著涼意的風中,小小的身子顯得格外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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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塵兒,夜裡涼了,要多加件外衣。」莫長鋏看了沐流塵身上的衣服,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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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關心地叮囑,見沐流塵點了頭才又繼續說:「你師兄在臨江峰練功,你把這東西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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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給他。」沐流塵默默收下從師尊手裡遞來的空刀匣,先是望著師尊一會兒後,才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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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刀匣往臨江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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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吾的希望啊!」莫長鋏凝視沐流塵走在黃昏裡的背影,嘴邊逸出一聲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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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不能再輕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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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峰,顧名思義就是緊臨著月心江的一處低峰,離莫長鋏的住處不遠,峰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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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百年老樹,枝椏茂密宛如巨傘,夕陽的光芒穿過枝葉,細細灑著柔和的霞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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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蔭外約三尺之處,有名少年舉著刀揮舞,舉手間,氣勁流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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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到達臨江峰時,日已沉下,藉著些許的月光,他看見了那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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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人嗎?」感覺到有人近身,蜀道行停下刀招,望去,就見一抹瘦小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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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站在夜色中,任再深沉的黑闇也吞蝕不了那身影散出的溫柔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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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走近些,蜀道行才認出那張想忘也忘不了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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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師,師尊要我拿這來給…你…」不知怎麼的,沐流塵見著了想見的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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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師兄,卻遲遲喊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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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謝謝。」接過刀匣,蜀道行只是低聲地道了謝,再來就只是望著沐流塵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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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低垂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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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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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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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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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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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兩人從難耐的沉默中同時開口,又同時讓著對方,沐流塵畢竟是孩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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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見著這情況有趣,忍不住地,就輕笑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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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麼?」那揚起的五官在夜裡,竟明亮得教蜀道行移不開雙眼,只好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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訥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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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就是想笑。」開了口,原本停滯的氣氛開始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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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你的身子好些沒?」看到沐流塵仍是蒼白的臉色,蜀道行開口便是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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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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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多了…只是,胸口仍有點疼。」沐流塵腳下玩著石子,頭低低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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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大概是寒毒去不了吧。」果然,藏青鳥的毒不是那麼容易解開的,再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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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年紀又小,自身治癒的能力還不夠完全,這要遇上濕寒的時節可就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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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師尊讓他穿這樣單薄的衣服怎麼禦得了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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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讓他一人來臨江峰,今兒個夜裡的霧氣是會讓他著涼的,如果身子又惡化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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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等等如果他一人回去,半路上要是發生個什麼,那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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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在想什麼啊?怎麼不說話了?」沐流塵見蜀道行沉默後的眉間,皺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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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心不在焉地,只好出聲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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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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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才一說完,便飄起了細細的小雨,連著江邊夜起的霧,濕涼的寒氣陣陣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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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行想也沒多想,一個拉扯,便把沐流塵帶進樹蔭下,環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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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沐流塵根本來不及反應,一個回神已坐在蜀道行懷中,看著細雨飄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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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著涼。」簡單的回答,覆蓋了所有沐流塵欲問出口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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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頭,輕抬首,少年右眼上長長的傷疤狠狠地劃過,沐流塵心底湧起一陣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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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發熱,而這樣的反應收入蜀道行眼中,沉默一會兒,只好笨拙的安撫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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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無礙,只是留了疤…其實,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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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能喊你師兄嗎?」沐流塵仰起臉,小心翼翼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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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當然,你是我的師弟。」蜀道行難忘那天抱著沐流塵染血的身子回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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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告訴他,在他自己懷裡的孩子,是自己的師弟,不可失去的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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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有別的師弟嗎?」這樣的懷抱很溫暖,沐流塵聽得到這個叫做師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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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胸口傳來令人安心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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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你是我唯一的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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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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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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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令人難以自持的名稱,令人難以拋卻的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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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92e#AR
有些溫暖,一旦貪上了,就再也失去不得,而寒冷的風雨,也就變的格外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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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sNUT4
而唯一,就是屬於這樣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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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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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還會不舒服嗎?」不染凡塵內,見昏迷的人睜開了雙眼,沐流塵收回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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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身向前,柔聲詢問著此刻臥在床上的四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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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多了…抱歉,讓你麻煩了…」四無君看著落坐在床邊的人,帶著歉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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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_mo/D!D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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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是該抱歉,但不是因為讓我麻煩…而是…讓我擔心了。」彎起淺笑,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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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塵的表情半是認真半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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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接軍師一職,尚未樹立威信,做起事來確實讓吾有所力不從心…」四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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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起身子斜靠在床柱旁,露出苦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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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吾認為你該放開手去做,而非猶豫不前。」沐流塵步至桌前倒了杯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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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身,帶著盈滿笑意的眸子將茶遞給四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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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去做…好友的意思是…」也許是接收到了來自沐流塵眼神間傳遞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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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暖茶的瞬間,四無君已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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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真正的軍師考驗,現在才開始。」沐流塵點點頭,重新落坐在四無君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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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聖主將勢力整合的任務交予你,意在考驗,事實上也是在探你有多少能耐去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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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那些長老人物,甚至是,你有沒有使人心歸服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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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明瞭,謝謝你的提點。」四無君飲著手中的熱茶,再抬頭時,已恢復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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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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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天下事都會在好友的掌握之中。」一如過往,對你,只有未曾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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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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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那是因為,吾有你啊…」開懷的笑聲之後,是真正出自胸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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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那到底是好友掌握天下事,還是我掌握天下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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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是唯一能讓我無言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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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時空,同樣的唯一,沐流塵輕柔地對四無君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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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誰能永遠陪伴誰,但對我而言,所謂依靠,就像白雲伴著藍天,就像藍天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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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白雲,就像我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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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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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你確定要這樣做?」王隱像似是再次確認地,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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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確定。」瞇起笑眼,沐流塵倒像是個事不關己的人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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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的確認不是沒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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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染凡塵裡,三道身影圍坐在涼亭裡,如往常般地品溫酒、談笑語,只不過,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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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談的內容卻一點兒也不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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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前,從四無君開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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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想不到幽槐長老竟然計劃那麼周密,請君入甕,讓聖主自投羅網。」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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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一口飲盡溫酒,皺起的眉到是從方才到現在都沒舒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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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你早先替聖主做了聚魄回生術,否則天嶽就真的要改朝換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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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得趕在幽槐之前取回聖主的七魄,不然也是功虧一簣…」王隱一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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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目前四無君最掛心的事,但要靠他一個人取回,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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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用引魄石先植入鬼樓,再開鬼樓把魂魄取出。」四無君凝思半刻,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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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唯一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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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以開鬼樓,一定有別得辦法…」沐流塵一聽說要開鬼樓,立刻斷然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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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那神情堅決地令人不可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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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除了引魄石,我們沒有別方法先取得聖主的七魄,除非,偷入清聖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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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主七魄離體之處親自取魄。」王隱不解,何以沐流塵對開鬼樓一事反對地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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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才是最迅速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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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塵,開鬼樓有什麼隱憂嗎?」四無君望向沐流塵,認真地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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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用引魄石收聖主七魄雖然是最快速之法,但引魄石必需在鬼樓才能放出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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魄,再說鬼樓鑰匙向來在天一正道傳人手裡,並不好取得,況且,開鬼樓會橫生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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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太多,我們不好再擔其他的變數…」沐流塵清溫的嗓音徐徐說著,臉上的神情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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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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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再想想別的法子…」四無君沉聲說道,沐流塵從未如此堅持過,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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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的理由,四無君也就不執著非開鬼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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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清聖殿吧。」沉吟了一會兒,沐流塵靠向倚背,幽幽緩緩地說,嘴邊還微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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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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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王隱先是愣著,再來就是詫異地看著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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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倒是沒有王隱反應那麼大,但也將目光鎖在沐流塵細薄的身上,似是在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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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什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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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兩天是中秋,也是天嶽聖主七魄凝聚的最後時間,幽槐並不知道四無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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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聚魄回生術,我們可以趁那時進入清聖殿,取回七魄,盡量不要驚動清聖殿,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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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四無你還可以摸清楚幽槐的實力,知己知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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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說得有道理,也算上我一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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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是……」四無君猶豫了一陣,然後才看著沐流塵說:「中秋那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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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行嗎?」就是了解到對方固定會疼痛發作的時節,不得不擔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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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不會有事。」貫常的笑容漾開,像夜晚的皎月一般,明亮卻沒有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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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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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沐流塵最常說的話,即使是有事,他也卻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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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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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不會有事……」沐流塵撐著慘白的臉色,勉強地扯開笑容,微弱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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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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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閉嘴。」四無君扶著幾乎無力站立的人,難得一見的喝斥讓在旁的王隱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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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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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忙忙回到不染凡塵,四無君立刻把沐流塵抱入屋裡,並提貫真氣入他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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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減輕他的疼痛負擔,看著沐流塵所有的逞強都化成一顆顆晶瑩的汗珠,滑落在那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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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盡是笑容如今卻皺眉硬撐的面容上,四無君的胸口像是有千萬隻蟻蟲在啃咬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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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嗎?」終究又是緩下來的輕柔語氣,望著那人雙眼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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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多了…」慢慢地睜開了雙眼,恢復了些生氣,胸膛的疼痛也緩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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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模糊又清晰的身影在眼前晃啊晃,沐流塵伸出雙手試著抓穩那無法靜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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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身形,卻先一步,讓另雙暖暖的大掌,包裹住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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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要什麼我拿給你…」眸子裡的光幾許模糊幾許迷離,四無君懊惱地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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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那雙亂舞的手,緊張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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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事…我只是想,怎麼看得到你卻摸不到你…」攀住了對方的掌,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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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靜止下來,等目光慢慢地凝聚在四無君的五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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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夢,看得到、念得到,卻總是一碰就碎,一觸即散,我總是害怕你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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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這樣,所以,寧願站在你的身後,就算是冰冷,也是一種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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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沉默,想起了方才三人取得七魄之後,正使上輕功準備離去,習慣性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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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確認情況,才驚心地發現沐流塵竟落在後方,跪著身子,一手抓著地面,一手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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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五官疼痛地全皺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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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塵,你怎麼了!」發足急奔向沐流塵身邊,一手擁住他微微顫動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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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放心,我不會有事…」靠著四無君直挺的身軀,沐流塵輕喘試圖要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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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不安,但胸口發作的疼痛卻讓他連泛白著唇也扯不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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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這樣,他要做什麼,他要完成什麼,沐流塵都是在背後給他微笑,然後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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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赴的支持,他往前看,卻看不到沐流塵,轉過身才驀然發現,其實,沐流塵比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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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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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說話,你休息,我在這兒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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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今天,有月亮嗎?」沐流塵突然想起今天是中秋,趕緊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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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我不知道,剛才沒仔細看…」四無君無奈地聳聳肩,剛才,他整付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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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在沐流塵發白的臉上,哪來什麼神仙時間去看有沒有月亮,又不是嫦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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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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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正要阻止沐流塵起身,卻正好聽見外面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雖然很細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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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細微,卻清清楚楚地在耳邊繚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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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月亮不會出來…」四無君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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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是這樣,中秋月圓是騙人的…」大概是疼昏了頭,沐流塵竟像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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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鼓著腮幫子,又失望又氣悶的神情抱怨著,「…我就只看過一次,之後卻再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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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難怪每次中秋胸疼就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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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四無君靜靜地聽著沐流塵半垂眸半敘唸著,清潤的聲音開始飄飄浮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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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這人快要睡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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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是中秋就一定看得見月亮,還說什麼只要看見月圓,就不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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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模糊不清的話語,最後漸漸變成低語,然後終至只剩下深長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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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一笑,用掌撫過沐流塵白皙的臉頰,低低地說:「睡吧,我在這裡,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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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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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我在這裡,醒來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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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好像也是這樣,名為師兄的人,總在胸疼最烈時陪在身旁,就算是悶雨連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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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滴落,沐流塵只要一張眼,就能看見那張著急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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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不去睡嗎?」揉揉眼,沐流塵軟音問著,睡了大半夜,胸前的灼痛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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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散去,現在只是無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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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會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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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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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那師兄帶你去看月亮!」蜀道行開心地扶起坐在床上的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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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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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今天是中秋月圓,要去看看嗎?」走到床邊為沐流塵披上一件外掛,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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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探了探額前溫度沒事後,才安心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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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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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冷嗎?」蜀道行不放心地替坐在身旁的師弟攏好外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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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師兄,這月亮真美…是不是中秋月圓?」沐流塵輕輕倚著樹幹,半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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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看著江邊一輪明亮的月盤,呼吸著半帶清冷的空氣,覺得十分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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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中秋月圓都來看月亮,你的胸疼就不會發作了…」輕輕揉著師弟細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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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髮,蜀道行笑瞇瞇地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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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只要中秋月圓,就不會疼了?」沐流塵睜著明月似的靈犀雙眸,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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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提高音量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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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月圓,對著月亮什麼願望都會實現,當然毒也會消去,那就不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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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要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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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什麼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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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說許願說出來就不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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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你許,我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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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沐流塵,但願此生不再依賴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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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的願望還是被吞沒在深霧和夜雨當中,隨著每年不露臉的月亮,漸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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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自己許過什麼願,有沒有實現,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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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遇見四無君的那天起,沐流塵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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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藍天般的人,將會深刻地嵌入他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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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流般的陽光,撥開雲朵,灑落在不染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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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你好點兒了吧,昨天把我們嚇壞了!」王隱見到沐流塵走出來時,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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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已得知其恢復狀況,只是想到昨天,這人明知道快撐不下去,還硬是不肯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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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四無君那瞬的回頭,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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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讓好友擔心了……」清楚王隱話裡淡淡的責備,沐流塵也只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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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聖主七魄既然已拿到了,四無君,接下來應該就容易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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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生術已經聚合三魂七魄,接下來應該需要以屍根重塑軀體,是吧,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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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察覺四無君方才到現在不發一言,於是用手肘輕輕碰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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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錯,現在要緊的就是重塑軀體,只是屍根下落不明,再說身軀重塑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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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主的功體怕是要全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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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是難題嗎?該不會又是闖清聖殿那種層級的吧!?」王隱近乎哀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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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喊,倒是讓另外兩位原本沉思的臉色偷偷地閃了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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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到沐流塵和四無君兩人難以言明的微笑時,王隱不解地問:「幹嘛?你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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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在笑什麼?」怪了,這兩傢伙是怎樣,笑都笑地這麼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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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對了四無,聖主的三魂七魄已聚合,目前暫時沒什麼大礙,我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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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你倒應該先去處理幽槐的事,免得人心惶惶。」沐流塵正色說道,天嶽聖主名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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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失了蹤,身為軍師的四無君,應該有更複雜的問題要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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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我必須先回天嶽了,過些時候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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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多小心點…」沐流塵仔細地對四無君叮囑,而王隱也沉了沉臉色,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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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君頷首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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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們也是。」四無君露出自信的笑容,起身離開不染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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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我有事要出去,你先待在不染凡塵吧…」沐流塵目光凝視著四無君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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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方向,不急不徐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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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自己小心一些…」這是屬於朋友的默契,沐流塵不說,王隱就不會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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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因為他們知道沐流塵要說的時候,他自己自然就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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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我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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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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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前腳一踏出不染凡塵不久,王隱連茶都還沒喝就見四無君又折返回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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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君,怎麼你又回來了…不是回天嶽處理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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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說,七日之後是盛陰時,在那之前我會先去找屍根,所以想請沐流塵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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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佈個九天無日之陣…」四無君說著才往四周看看,好奇地問:「咦,沐流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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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他說他有事出去…不過沒說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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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了…嗯…該不會…」四無君斂眉忖度片刻,然後才急急起身離開,並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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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王隱道:「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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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兩個在搞什麼?」還是回頭喝茶吃小點心比較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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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化為一道光束來到陰森暗晦的枯骨峽道,一步步小心地走著,淡黃色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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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在一片屍骨橫亙的古道上,顯得極為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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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在一根根零散一地的枯骨灘上,沐流塵皺起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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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風,把向來愛乾淨的人給吹來我這兒亂葬崗了…」突然一道詭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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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起,隨著是一抹暗血色的人影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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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魅鬼束…好久不見…」沐流塵琥珀色的瞳眸映出了對方掙擰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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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無事不登三寶殿,不要說你雲濤夢筆是專程來探望我的…」口氣輕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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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勾起絕非善意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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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想和你借屍根…」沐流塵態度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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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屍根是我的功體,你認為你拿什麼來跟我借屍根…」血魅鬼束挑起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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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一身柔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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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什麼值得?」反問,沐流塵依舊是溫和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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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身,就很值得…雲濤夢筆啊…哈哈哈…」走近,視線直直地膠著在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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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褐瞳裡,邪氣地嗅著自那人身上飄來的淡菊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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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金,太過明亮的色澤,讓人有忍不住想毀去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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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可這樣一來,倒是你的屍根,對不上價值了…」面容上的笑靨倒是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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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沐流塵也抬起眸,大大方方地讓對方看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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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怎麼你都不會生氣…是幫別人的忙呢還是欠人恩情…」將距離拉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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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血魅鬼束舉起手,掬起散落在沐流塵肩上的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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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笑容一冷,沐流塵回身格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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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那吾要你的五分功體,作為換取屍根的報償,怎麼樣?」毫不在意的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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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細軟的髮絲,血魅鬼束輕挑地嗅起自己指頭上殘留的髮香,此時兩旁卻多出了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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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喪屍,團團圍住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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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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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來得及回話,另個顯然不是沐流塵發出的宏亮聲音就響起,接著是一道天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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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人影自天而降,恰恰落在沐流塵和血魅鬼束之間,起落的強勁氣流,震退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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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屍,連血魅鬼束都不禁搖晃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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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沐流塵有些驚訝於四無君的出現,而驚訝尚未平復,就見四無君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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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向血魅鬼束,然後反手一扳拉住沐流塵,只說了一聲「走!」,輕功一施,立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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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兩道光芒離開枯骨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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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很快地就回到不染凡塵,四無君看起來好像有點兒不悅地瞪著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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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兩個怎麼了…」王隱小心翼翼地在沐流塵耳邊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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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放心…」沐流塵仍是丟了個一貫地溫笑給王隱,然後才回頭對四無君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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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地笑了一笑,接著柔聲地說:「生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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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跟我說就獨自跑去枯骨峽道?」四無君帶著薄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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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早該猜到沐流塵要自己回天嶽的目的,是要支開他然後獨自前往取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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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沒想到,沐流塵竟然要用功體來換屍根,如此不愛惜自己的作法,不知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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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地,讓四無君十分不高興,他寧願拿不到屍根,也不要沐流塵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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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告訴你,你就不會讓我去了…」沐流塵收起笑臉,認真的說,「…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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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沒有辦法隨意調動天嶽人馬,何況如果讓幽槐知道你在找屍根,難保他不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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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心,與其勞師動眾不如就讓我去,幽槐不會懷疑到我這兒來……再說,我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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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拿功體跟他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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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無話可說,四無君知道沐流塵想的周道,只是,他實在是無法忍受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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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身陷危險的情況,甚至一度忘了沐流塵那看似單薄的身軀,其實是身藏萬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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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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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只要一扯上沐流塵,這顆軍師頭腦就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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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別氣了…現在倒是要真的煩惱了,目前我們不宜直接炸了枯骨峽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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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屍根等於無法取得…」沐流塵倒了杯熱茶給四無君,自己則在他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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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想別的辦法吧…四無君不是說過,就算用屍根塑身,天嶽聖主的功力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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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會盡失嗎…」王隱豪邁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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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除非,寄體重生…」四無君隻手捧著熱茶,表情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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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樣的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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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有一定修為的寄體會比較好,這對天嶽聖主自己的功體也大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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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回答,眼神看向也正在思考的四無君,「四無,你是不是想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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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禪天…」四無君彎起唇盼,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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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沐流塵有點兒訝異地看著四無君,後者卻是笑著點頭,「可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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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難度…而且,太冒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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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請你替我佈下九天無日之陣,罩住定禪天上方。」舉杯一飲而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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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君緩緩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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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好,我會先前往定禪天四周佈陣,七日之後,在不染凡塵開啟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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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們兩個真的要這樣做啊…」王隱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地說,見眼前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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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同時點點頭,才愣愣地說:「阿彌陀佛啊,大不敬喔……那,我只好在不染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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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沐流塵護法了……」有時候,最讓王隱感到毛骨悚然的,並不是任務的困難度,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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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跟兩個完全搞不清楚在想什麼的朋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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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此話一出,讓沐流塵和四無君同時開懷地笑了起來,也許,這就是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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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大不敬,明知有危險,還是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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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後的夜晚,沐流塵在不染凡塵升起法陣,端坐在五芒星印圖中央,神情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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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半刻間過後,夜空中開始掩去星月的光芒,沐流塵手執筆管輕揮,挾捲著輕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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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暈向定禪天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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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暈來到定禪天上方時,四無君已在四周等待多時,沐流塵佈下結界,卻在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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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碰到定禪天上方的日陽圖印時,反衝了極大的力量,一時沒料到,沐流塵只好提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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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元,以自身的真氣灌入光暈,才使陣法光印不會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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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四無君看準了陰盛的時辰,將聖主的三魂幡和七魄光珠帶進結界,借由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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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塵陣法的保護,讓聖主安全的進入牟尼上師的光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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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就這樣在外守著,而沐流塵的元氣也源源地自光暈散發出來,因為五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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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住了太陽的光芒,所以定禪天會在十二時辰之內都照射不到太陽,四無君稍微估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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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時間,自聖主進入到現在也已四個時辰,卻還沒有消息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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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遠在不染凡塵的人卻在此時感到一陣強大的力量在吸取自己的真氣,支撐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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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的沐流塵體力快速地流失,臉色蒼白,額上沁出了薄薄的汗水,雙眉緊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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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你怎麼?發生了什麼事?」王隱一見到此情形,立刻衝入五芒陣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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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動沐流塵,只敢蹲在他身旁,焦急地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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詢問得不到回答,王隱一舉手就要將自身的元氣輸入沐流塵體內,卻見沐流塵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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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格開,並艱難地吐出話語:「王隱,不可!…會被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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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你的內力在耗盡當中…」這下可真的急壞了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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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到外邊去,動內元…毀去五芒陣圖的一角,破了陣,光暈就會散…」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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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冷汗直流,氣喘呼呼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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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再撐一會兒…」王隱照著沐流塵的話,動內元毀去五芒星陣的其中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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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光暈立刻自定禪天上方消失,反衝力打回沐流塵身上,但原本在吸取沐流塵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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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的強大力量源也同時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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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王隱衝進陣內扶起虛倒的人,一掌按在沐流塵背心門穴,將自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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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力灌入他體內,「怎麼樣…好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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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多了…扶我進屋…」沐流塵臉色雖有好轉,但卻氣若游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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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二話不說馬上抱起全身無力的沐流塵,轉而進入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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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王隱把沐流塵安置在床上後,表情凝重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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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嶽聖主的寄體復生光…會吸取四周的真氣,我一時不察,被鎖住了光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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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沒事,稍微調息即可…別告訴四無…好嗎?」沐流塵氣息虛弱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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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歇著,我不吵你。」王隱沉聲說道,替沐流塵拉好被子仔細蓋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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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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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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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沐流塵傷得不輕,加上先前胸疾復發,恢復得也慢,王隱常常來探望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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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四無君,不知道什麼因素,卻是在那天之後一直不見其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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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Tl
E?m~DYnU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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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k-_&PR
VYyija:
--
=x~I'|%3
pO]gf$
丸子、輕風、非羽、kaimu_aki、星子、幻奕
yNu_>!Cp5
!Sq<_TO
謝謝你們的喜歡,這是雲起的第一部長篇
$ /VQsb
目前已經到十五集,雲起會陸續地補上來^^
AerU`^
如果有任何的意見,雲起很樂意和大家討論:p
_Hb;)9y
~lj~]j
qA*~B'
小嵐、夜冬華、布丁
A~ya{^}
OLw]BJXYaE
(抱)
=Q#I@SVp2$
i1iP'`r
看到熟悉的小嵐和布丁實在讓我很開心
D0. )%
畢竟妳們都是一集一集陪我走過來的朋友
+`y(S}Z
雖然某雲的文實在很會拖
A|A~$v("R
但有妳們的加油、我會更努力!
j0=6B
ZsGvv]P
當然、夜冬華的加油也讓雲起好開心
?vXgHDs^T
雖然看過了還特地給雲起鼓勵
=w2 4(S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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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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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3i^X9[.
-YoL.`s1
看到妳真開心,而且又不由自主想起狐狸咬布丁的文(遠目)
*D5 xbkH=.
M!&Hn,22
其實我也很想寫一個腹黑比劍子的小布丁
.qBc;u
不過卻是怎麼下筆,就只能寫出這個性有點兒難搞的小沐>.<
kR]P/4r
j,n:%5P\v
話說那個留言板
[lmF2
我不大會弄說(搔頭)
x6ghO-s
0B6!$) *-i
["Zvwes#7
沛沛^^
?_Qe45 @
A#U! KX
想不到在這裡能碰到沛沛:)
7Sdo*z
雲起成濤潑很久了
/$^Tou/v
只是發懶的我一直沒有把它的進度更新
IQqUFP$8g
再加上拖文拖得久
84ij4ZYe
可能要讓沛沛等文了:)
g_>&R58
r. 82RoG?G
最重要的還是謝謝沛沛一直的加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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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v l"8Oi*r^
o78u>O y
sXVl4!=l6
記憶太過鮮明,是一種煩惱。
xHgC':l(0
Eq-+g1a
層層疊疊的人事物,終究會抹去一個人最直接的感觸。
pBtO1x6x/
e5_Hmuk|
G,C`+1$*
進入冬天後,不染凡塵開始變冷,雖是抹上層淡淡的清霧,但卻四季美景依舊。
gL<n?FG4b
zx@!8Z
[@@{z9c
「好友,吾要謝謝你上回佈陣之助,因為後來天嶽諸事煩瑣,我無法抽身前來,
aH}/+Hu-
a4:GGzt
所以到今天才能專程來謝謝你,這一罈醉江南就當做謝禮如何?」四無君在冬末的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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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日子裡,來到不染凡塵,臉上神采飛揚,氣度依舊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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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 X."b2
沐流塵微微笑,接過酒罈倒出一小杯,淺淺嚐了一口便道:「濃而不烈、醇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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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滯,堪稱好酒……不過,我想請好友嚐得和這不同,可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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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這兒的酒總是跑遍大江南北也難尋得的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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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笑笑地將酒罈收起來,喚來離月,接過一瓶瓷壺,緩緩地倒入四無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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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杯子裡,淡淡清徹的琥珀色液體,美得像沐流塵眸子裡的顏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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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嚐嚐吧…」四無君接過酒杯,先是放在鼻端下嗅著,露出滿意的神色後,淺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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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嚐了一小口,讓酒液自舌尖滑下,流過舌根滋潤了喉間,「嗯,淡而芬芳,清而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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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這香味,餘韻綿延,而且還有點兒熟悉!……不知道這是什麼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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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釀……是用這一季秋菊做成的,還合胃口吧?」沐流塵再斟滿桌上的兩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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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輕柔地望著四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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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你親手釀的…難怪,好酒好酒…不知好友可否願意割愛?」四無君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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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起酒杯,不急著飲下,卻是一遍又一遍的聞著那酒香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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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罈酒就是送你的…」迎上四無君的視線,停了一會兒,輕輕一笑如蔓延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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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散開,「對了,我打算閉關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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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先是一愣,疑惑的問:「閉關?是為了未癒的寒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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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每到中秋至初冬,發作頻繁,老是這樣下去總不好吧…」信手拈起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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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石桌上的楓香葉,沐流塵突然想起,和四無君初次見面的情況,「…記不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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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是送了一片楓香葉給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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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很難得的,瞥見了天嶽軍師四無君,俊逸的臉上竟昇起了淡淡的紅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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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沐流塵,都那麼久的事了,怎麼你還記得啊,我都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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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說是忘記了,對那天滿山秋楓開地有多美一點兒印象也沒有,甚至是錯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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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楓香樹下,賞秋色的沐流塵誤認為是女孩子的事想也想不起來之類的,其實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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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謊,腦中的時空場景就又回到了當年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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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酒,洃F楓香葉…」沐流塵若有所思地,看著四無君那應該可稱為彆扭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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態,斂了笑眉,卻多了分不言明的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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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J&P[zV^
那瞬,四無君胸口一緊,酸酸麻麻的感覺,盈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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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知道沐流塵生得好看,但令他心底劃過灼熱的,並不是那張溫雅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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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那道清澈卻深刻的目光,像在訴說什麼似地,柔軟卻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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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到底是在訴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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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覺得近在眼前,卻又模糊不已,而真正糾葛的,是自己心底的那層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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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怎麼出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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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什麼…那,你什麼時候閉關?」連忙轉開話題,顯然技巧是拙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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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而沐流塵那張迎面而來的容貌,卻還是讓四無君臉頰昇起一陣熱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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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0o>
「還要再過一段時間…因為,我得先出一趟遠門,所以會暫時把不染凡塵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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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f[t
把視線自四無君臉上移開,沐流塵垂眸看著手裡持著的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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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Z-:?+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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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t\UA>
「出遠門?…要去哪兒?」今天不曉得是怎麼搞得,四無君突然很在意起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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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3IX
做些他不知道的事。
M@TG7M7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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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見一個人。」淡淡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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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D.5oS
「誰?」四無君話一出口連自己都訝然,那趕忙地追問實在不像平常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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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天寒出遠門,你自己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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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輕輕頷首,卻也沒說出四無君想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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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不需要…找人陪著去?」一方面是擔心著那人獨自遠行,另一方面則還是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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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在『對方到底是誰』的問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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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想一個人…」頓了頓,「…倒是你,天嶽軍師,這麼一整天都待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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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不要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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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zg3i*
「這兒又不是外頭。」四無君理所當然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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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早點兒回去吧,才剛重新組織過,需要多注意點兒…」沐流塵起身,背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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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四無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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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不打擾了…」沐流塵不言而明的趕人態度讓四無君有些不悅地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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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邁出了步子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沐流塵浸在晚霞裡的身影,嘆口氣,輕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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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遠門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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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不會有事。」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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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看四無君離去的背影,是害怕自己只是看著,就會不由自主地跟隨,不由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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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地牽掛,甚至,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擁抱那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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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映照在臉上的霞光,沐流塵深深呼吸,才能平復心口一波波高起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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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不說出來,是不是就代表它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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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的話,沐流塵希望心底的那份悸動,永遠封存在心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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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沐流塵的住處,四無君準備回天嶽,但在回程裡卻遇上了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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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你剛從不染凡塵出來啊!」王隱看著四無君來時的方向,「…沐流塵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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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嗎?他的內力恢復得差不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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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四無君摸不著頭緒,「好友說沐流塵的內力,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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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閃過一層不安和疑問,沐流塵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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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多的疑問在腦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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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想著,回憶那人剛才的一舉一動,除去臉色蒼白了點兒,身子消瘦了些,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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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還算是開朗,再說,如果是胸疼,應該是寒毒啊!為什麼又跟內力扯上關係?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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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沐流塵又受了什麼傷,但為什麼沐流塵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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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想一口氣托出沐流塵是為了佈陣所受的傷,但一時又想起沐流塵的叮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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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只好作罷。可是,不讓四無君知曉,他心底又確實不痛快,只好走近四無君,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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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搭著對方的肩,語重心長的說:「四無君,沐流塵對你而言,是什麼?…你不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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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我,而是想清楚,回答你自己就行,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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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王隱走遠的背影,四無君想著王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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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天嶽,交待了幾件事情後,便回到自己的書房,四無君閉上眼,就想到了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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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塵細薄的背影,淡金色的髮絲飛揚,一轉身,是如水的輪廓凝聚,而唇盼總是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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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那笑裡,有天有地,有江有月,有溫柔有堅強,還有……就是那抹令自己會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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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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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才是那道讓自己心底會微微抽疼的清澈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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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平風造雨四無君難得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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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不久前才見過了面,但那人的影、那人的眸,卻緊緊緊緊地,扣在心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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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君輕輕甩頭睜開了雙眼,沐流塵的影像是消失了,但沐流塵身上的味道卻又繚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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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間,仔細尋索才發現,竟是繫在腰間的那壺雲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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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一愣,片刻後才想起沐流塵贈酒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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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心意嗎?」四無君苦澀一笑,小心翼翼地撫著酒罈瓶身,那酒香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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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芳芳,心頭的刺痛越是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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拴開封口,四無君捨不得飲那罈用心、或許還有幾許淚滴釀出來的心意,鼻端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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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熟悉的味道,連著酒液的色澤,都是和那瞳眸相似的清澈琥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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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掩眸,讓那芬芳蔓延在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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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想念,就從此刻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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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微,但卻寒得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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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輕裝的沐流塵立在一處石塚前,傾身,拍開石碑上的塵土,撥去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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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師尊都不來看嗎?」輕輕地,聽不出語氣,只看得見沐流塵臉微皺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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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直了身,迎著冷風,沐流塵緊緊握著手上的筆,修長的指微微顫著,氣凝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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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勁一劃,曠野沙地蔓起煙塵,然後,沙地上出現一個勁力十分的『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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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為什麼要練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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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跟在師尊身邊學了一些內功心法之後,莫長鋏並沒有像教導蜀道行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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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以刀劍習招,卻總是以樹枝代之來教導基本外功,反而,是親手刻木做筆身,送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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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一枝精巧合適的筆。並且花了很長的時間讓沐流塵習字,無論在水邊或是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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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總是靜靜地,讓沐流塵去體會那筆力中的一撇一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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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一個練的字,是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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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字可以靜心、可以調息,可以專注視線、可以拿捏力道,還可以學會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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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長鋏輕拍偏頭思考的沐流塵,大掌包住那隻握筆的小手,帶點氣勁,挾著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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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紙上運筆,寫下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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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聽?」看看紙上的字,再看看師尊微笑的臉,沐流塵困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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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嗎?來,跟師尊出來…」莫長鋏拍拍沐流塵的肩,走到戶外,兩人散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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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崖旁,「塵兒,氣沉丹田,運走至指尖,然後閉上眼,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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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乖乖地閉上雙眼,讓師尊執起自己的手,伸出指尖,電流似的氣勁凝在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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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隨著莫長鋏看似任意,實則齊發內元的動作,劃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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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閉著眼的沐流塵,感受著指尖劃出的氣流,耳邊卻在一片寧靜中聽見了氣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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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向,風的勁道,師尊和自己體內的元力,以及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在臨江崖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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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練招時,舞刀所揮動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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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塵兒,睜開雙眼…」莫長鋏柔聲喚著,放下沐流塵的手,提起袖子,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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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沐流塵額前沁出的一片薄汗,「聽見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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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聆聽和沉靜中運起了莫大的內力,沐流塵只覺得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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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看著山壁上留下的『俠』字,微微輕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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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運筆的基本法則,其實和刀劍並無兩樣,所以吾讓你習字練筆…」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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鋏緩緩說著,而眼神橫越了沐流塵單薄的肩頭,瞥見了立在遠方的蜀道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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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累了,讓師兄帶你去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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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沐流塵順著師尊微挑的眼色,一轉身,就看見向自己走來的蜀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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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行小心地替沐流塵擦去頰邊的汗,輕牽著沐流塵的手,兩人相倂著走回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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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莫長鋏則是將視線膠著在兩人的背影,輕輕地嘆了口氣,「寧願一個人揹上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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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了塵兒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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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了我好嗎?」沐流塵立在墓塚前,清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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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不明白,為什麼師尊寧可把俠道的任務傳給師兄,也不願意讓他和蜀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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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揹負,他們明明就是師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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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比不上蜀道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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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時候,他應該是猜得到原因的,但他寧願不要知道這樣的原因,所以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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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刺傷自己的那一環,因為,他不要誰為了自己好,他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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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師尊的石塚後,沐流塵一個人回到幼時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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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峰斷崖邊的小屋雖已多年無人居住,但除了灰塵外,倒還算是收拾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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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椅子上的塵埃,沐流塵輕輕坐了下來,撫著那張陪著他渡過許許多多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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檜木桌,好多年以前,這裡坐著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親人,日子雖平淡,但卻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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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無憂的歲月,那時候,沐流塵只是臨峰斷崖上的沐流塵,不在江湖裡,只在山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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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往後的日子是他自己所選擇的路,雖苦,但痛是難免,因為他不想活在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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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羽翼之下,他不想讓別人來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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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那年生日時,他最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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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來…」莫長鋏溫煦地笑,「…吃了麵線之後,你就算長大了。」順手,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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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熱騰騰的麻油麵線端到桌上,並揮手將立在一旁多時的蜀道行也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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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愣愣地看著師尊,不大懂得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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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傻徒兒,這叫慶生…」輕輕撫著沐流塵柔細的髮,莫長鋏的心情顯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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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愉悅,「…因為不知道塵兒確切出生的日子,所以就以為師遇上你的那天作為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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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快十年了,塵兒也有十五歲了吧…吾都要被你們給追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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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沐流塵望著師尊,欲言又止,而莫名暖熱的情緒滑過胸口,他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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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師尊還記得他們相遇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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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啊…」莫長鋏說著說著,就從袖懷裡濤出一個細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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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盒交給沐流塵,「打開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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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小心地打開錦盒,裡頭擺的是一枝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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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的手握毛筆是最好看,最適合不過了!」莫長鋏欣慰地看著沐流塵執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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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毛筆,「……這可是你師兄去找來最上好的天香檀木製成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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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沐流塵轉身看著微低著頭的師兄,彎起唇盼,輕聲說:「師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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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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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快來吃麵吧,為師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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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麻油麵線,細細軟軟,雖然有點糊掉了,但吃下肚裡的溫度仍是溫溫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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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讓人想忘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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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深的夜裡,風停,卻開始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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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我願意以一生來貫行俠道,但是……塵兒他…」低頭,蜀道行低沉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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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比細細的雨還要飄搖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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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長鋏認真看著蜀道行,他知道,他的大徒兒作出了決定,「怎麼了,話只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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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要讓師尊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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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我…」蜀道行深深地呼吸一口,「我想,不該讓師弟揹上俠道,尤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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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空血劫即將到來的那時…那太沉重了,我一個人就夠了,…他,不該入江湖…,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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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師尊只教他練筆而不傳以刀劍的原因,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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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他有智流的資質,也有武流的資質…」莫長鋏背對蜀道行,徐徐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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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負起了使命,就是犧牲的開始,而這並不是我收徒兒的目地,我希望你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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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自己想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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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我早就以俠為此生之道,這是我選的路,我絕不會後悔…可是,師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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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這條路,會不會太沉重了……」蜀道行沉著擔心的神情,擰著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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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兒,告訴師尊,什麼時候開始,你對塵兒只喚師弟,而不喚塵兒?」莫長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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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面對蜀道行,眼裡沾上的光芒,如星一般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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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行沉默,黯黝的瞳裡看不出深藏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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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莫長鋏微仰著頭看著高峭的山壁上,留有沐流塵練字時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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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每一個都是俠字,「…對塵兒來說,我們是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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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家人,連繫了兩人,卻也劃出了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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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發一語的蜀道行一個輕顫,洩露了情緒,臉上的面無表情遮不住心底傳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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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又一陣,刺刺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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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我想…我是不是該離開了…」閉上眼,以為心底的疼痛會消散,但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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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人的笑靨時,又更絕望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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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想增加歷練的話,時候未到;但若你只是想避開塵兒,只要搬去臨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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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就行了,我不會讓塵兒過去的…」莫長鋏心疼地看著他的大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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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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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大師兄,怎麼你們還不睡啊…」挾帶著睏倦的軟聲響起,夜談的師徒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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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身,就看見沐流塵披著外掛倚在門邊,一手輕揉著未脫睡意的矇矓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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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行先是一驚,然後是瞥見沐流塵單薄的身子後又皺起眉頭,待舉起腳步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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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去替他再加些衣物時,心裡才驚覺似地,猛然停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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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你先進去,外頭飄雨正冷…我和你師兄等會兒就進去…」莫長鋏擔心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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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塵著了涼,只好攬著蜀道行僵硬的肩頭,快步走回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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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進了屋裡後,夜裡突來了一場大雨,挾著風挾著寒,洗刷了整個山谷,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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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開始,莫長鋏和蜀道行在臨江崖旁搭起竹屋,從此之後,蜀道行就獨自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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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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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莫長鋏會去探望蜀道行,甚至住上幾天,晴天時,蜀道行會在瀑布旁練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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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就坐在亭子靜心,只是,天氣一寒,他的心就又會飄回那臨峰斷崖邊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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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那躺在床上忍受著胸疼侵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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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是最難熬的日子,若沐流塵胸口疼了一夜,蜀道行就失眠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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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的夕陽染了整片山,天地盡是霞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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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居住了好幾天,不管是臨峰斷崖旁的小屋還是舊時與師尊對奕的亭子,都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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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懷念不已,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地,繞過了臨峰斷崖,當聽到月心江波動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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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時,才發現自己置身在臨江崖,轉身,便是那棵再熟悉不過的古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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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裡是…」低低地自言自語,沐流塵在古樹下站了好久,才徐徐地走入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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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旁的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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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意外地,竹屋一塵不染,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在固定打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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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履輕盈地走在屋裡,沐流塵仔細地環視四周,東翻翻西找找,這個他過去從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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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踏進的空間裡,有太多令他感到好奇和驚訝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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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方說,那根壓在書冊裡的藏青鳥羽毛,那枝放置在發黃錦盒裡的舊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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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開始不明瞭,他一直盡全力想要恨的人,為什麼留著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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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他留在竹屋過夜,遠行的疲憊和思索,讓沐流塵累地昏昏欲睡,漩進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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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他以為,會夢見師尊,他以為,會看見蜀道行,他以為,可以在夢裡探得一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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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的答案,縱然時光飛逝,某些壓在心底的疑問,終究是變成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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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沐流塵自己卻不曉得,在睡著又清醒了之後,以為無夢的一夜,卻是整晚低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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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唸著同一個名字:「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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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站在月心江旁,迎著清晨的淡霧,沐流塵看見了雲影疏處的藍天,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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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裡,便又想起了那如藍天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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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霧散去時,雲淡風輕,藍天,也就變得格外高闊明朗,連思念也跟著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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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懂嗎?」喃喃低唸,溫雅的嗓音差點要被吹散在江邊迴起的涼風裡,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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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語,不知道是要告訴自己,還是要告訴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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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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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地低語,沉沉地迴蕩在夜裡,望著床榻上的人,臉上猶未乾的淚痕,蜀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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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該嘆息還是該無奈,嘆氣,舉步走近榻前,撫著那張容顏,許久,才抱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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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薄的身軀,使了輕功,將人送回臨峰崖邊的小屋,然後,再自行慢慢地、慢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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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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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那樣的控訴,是痛,但追究到底,竟是自己所造成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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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討厭我…」忍著淚,紅著眼眶,沐流塵直直凝視著默默不語的蜀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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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管自己額前的傷口滲著血,仍是冷冷追問著,「…其實,你跟他們同樣,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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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臉上的印記,所以討厭我所以看不起我,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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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傷了,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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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冥界的血統,所以討厭我……所以搬來這裡、所以遠離我…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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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心,仍是咄咄逼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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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見那人搖晃了身子一下,隨即暈了過去,蜀道行一急,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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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於思考已作出反應,衝到了那人身邊,抱住那落下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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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皺眉,替那人擋去夜風,再自語:「你,會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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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著一片乾楓葉漫步在黃昏裡,四無君雖為了鬼陽六斬刈之事正在思索之中,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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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無意地走在通往不染凡塵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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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迎面吹來,手裡執著的乾葉,雖已乾燥,但卻還能發出淡淡的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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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沐流塵離去的那天,信手拈起的楓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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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映香葉,思念託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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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回來嗎?」看著一片楓木林的前方,四無君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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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離去的那天彷彿也是今日這般光景,不過算一算,其實也不過才十天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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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感覺上好像隔了數個月的時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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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這就是想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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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四無君自嘲地笑了一聲,想他堂堂天嶽軍師,何曾把任何事物掛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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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一心求霸業的他,怎麼樣也想不通,那種心心念念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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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也許他是知道的,只是下意識地不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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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麼,那罈雲釀,他飲不下卻也捨不得,僅僅是那道芬芳就足夠撩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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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千千萬萬的思緒,如果是朋友,會這樣的掛念嗎?如果是朋友,會這樣的心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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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僅僅只是朋友,為什麼他又會在反覆地自問之下,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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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罷了,這樣的反問,連四無君自己都沒有得到答案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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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我不能之事,無我不解之謎,無我不為之利,無我不勝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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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總是一遇上沐流塵,就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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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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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欲折回天嶽,四無君張開手掌,讓乾楓之葉隨風落地,搖起羽扇,大步地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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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不染凡塵所在的位置,四無君明白,有些事在平凡人的眼裡,是很容易就說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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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到的,但在江湖,一入無盡期,也許,明明知道,明明放在心裡,但,那也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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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知道,只能是放在心裡,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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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懂嗎?」四無君在乾枯之葉落下時,低喃著這句,半是疑問半是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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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不知道是要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要說給楓葉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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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照滿大地,染了江邊的思念,染了林裡的思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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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香樹開始落葉的那天,沐流塵回到了不染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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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洗去了一身的風塵僕僕,四無君翩翩的腳步便踏近了不染凡塵的境地,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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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這回的天嶽軍師似不若以往的悠然,而多了分憂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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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你怎麼了?」因為不想看到那張應該意氣風發的臉上,有了愁眉深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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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所以,沐流塵總是盡所能地,替他撫去眉間的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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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知吾者莫若汝…」搖擺羽扇,臉上出線了一絲溫和的線條,「其實,我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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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來這裡,是有事想麻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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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沒回話,只是靜靜地聽四無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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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可知天外南海?」四無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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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南海…」沐流塵沉了沉思緒,才回答:「嗯,有聽聞師尊提過,位在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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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外的一個神秘空間,其間的居住者有人、獸、翼、蟲等四個種族,經由冰河天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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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船,可穿越苦境與天外南海的界線,據說,天外南海的空氣較苦境稀薄,苦境之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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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若在當地,會受到速度上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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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收起羽扇,微微一笑,「不愧是沐流塵,不出居所,能知天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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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好友,先別急著褒獎,說說要我幫什麼忙吧…」沐流塵彎起嘴角,一派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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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自然地飲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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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答應了?」四無君帶著明顯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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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答應嗎?」溫溫煦煦地笑,那是沐流塵一貫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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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收到了沐流塵的允諾後,正色說道:「天外南海分傲刀天下和冰川刀城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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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勢力,兩城互締婚約,由傲刀城的三城主迎取冰川刀城的長公主,原本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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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久之前,嫁至傲刀城的公主不明原因地自盡身亡,三城主也因此失蹤,全傲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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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閉口不提此事,而就在前日,冰川刀城卻遭五名殺手在一夜之間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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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聽得專注,眉間不自覺輕蹙,「是傲刀城派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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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但這不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四無君頓了頓才又繼續說:「…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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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雖然是個化外之境,但其所深藏的神秘,總有一天將會和苦境有所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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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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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派人救回了唯一的生還者,也就是冰川皇族遺孤,芸姬公主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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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孤辰。」四無君徐徐地說,「…但是,他因為年紀小,又遭逢巨變,所以身心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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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於十分不穩定的狀態,不過,他卻是個練武奇才…所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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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我的工作就來了…」沐流塵莞爾一笑,會心地接話,「…替你醫治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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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孤辰,並讓他忘記他原有的身份,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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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跟你聊天就是如此痛快,知己,話不用說明,也能相通啊!」四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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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非常高興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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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很輕微地一震,在聽到知己那兩個字時,心底泛起了薄薄的酸澀,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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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的溫和神情掩蓋了那道苦澀,連四無君也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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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是要我過去,還是你要把人帶來我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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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想,要請好友到天嶽走一趟了。」四無君起身,微微彎身作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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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得沐流塵忍不住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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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天嶽軍師相邀,沐流塵怎會推辭呢?」跟著起身站直,沐流塵執筆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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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背後一擺,衣擺飄搖地像清雅的秋菊,不染凡俗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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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那就請吧!」四無君凝視沐流塵動人的神采,驀地轉身,接著輕輕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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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嘴邊擒著笑,直到深深呼吸後,才搖起羽扇,跨步邁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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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朋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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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也可以走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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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搭上冰川孤辰的手腕,凝神專注,片刻過後,舉手在冰川孤辰身上點了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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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大穴,隨即灌注了些許真氣入體,使得昏迷不醒的人,難受得嚶嚀出聲,接著,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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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根銀針順穴扎入,才一會兒的工夫就讓沐流塵額間沁出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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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四無君在沐流塵身邊坐下,輕聲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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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的外傷並不難治,但是情緒不穩再加上被刀氣所傷,導致心脈不是很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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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施銀針護住了他的心脈,但要消去他的記憶還須要另一樣東西…」沐流塵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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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看了四無君一眼,「…引元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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