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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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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成濤(一∼十一)
0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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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成濤,然後就是雨落,想來,他和雨天是有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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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在這漫長的一生中,每一幕讓他刻骨銘心的悸動和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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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伴著細細涼涼的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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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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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第一個雨天,是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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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映照著幾許陽光、幾許明亮的臉龐,摻著深刻的皺折,連揚起的眉角都是分明的魚尾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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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彎蔓延在嘴邊的弧度,從握住自己手心的大掌中,傳來很暖很暖的溫度,暖和地幾乎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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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灑在身上的冰涼雨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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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會著涼喔!」這是師尊對他u的第一句話,像春雨一樣,溫潤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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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睜著眼,看著眼前蓄著鬍的長者,用掌抹去自己臉上的雨水,然後,輕輕牽起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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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麼名字?」長者將他帶回一個舒適的住處,讓他換了乾淨的衣裳,並仔仔細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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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他在額前的傷痕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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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語,因為在遇見長者前,他並沒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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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傷,是那些孩子弄得?」長者看著他,白細的額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口,有的沁著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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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卻已結痂,但仍可清楚的看見自額前到鼻樑骨然後延伸至眼下,如水流紋般的淡色印記浮現在皮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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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首,甚至在長者溫暖指尖觸上印記時,輕微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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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嗎?」毫不掩飾的關心蔓延,長者輕摟著眼前瘦小的孩子,手掌慢而沈穩地拍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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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中的單薄身軀正抑止著莫大的悸動和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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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不願意做我的徒兒?」溫柔地,輕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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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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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滴強忍許久許久的淚,終於自發痛的眼眶滑落,滴在自己緊抿的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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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就是你的師尊。」長者厚實的掌撫過他臉上所有大大小小的傷痕時,疼痛彷彿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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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就是你的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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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那年,師尊這個名詞,住進他的心裡,成了他長長一生的開始,透進陽光,流入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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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光明之中總有黑暗,因為有光源所以才會有陰影,他賴以維生的暖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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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同時反射了一汪沈沈的暗幕,隨著光越亮,影,就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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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會明白,當我只是想在您的眸中尋找自己的倒影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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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只發現,您的眼光總是透過我,而凝望著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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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從來都沒聽你提過師承何處啊?」曾有這樣一次,四無君開口問道,連在旁飲著酒的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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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同時將注意力集中在被問之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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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來自好友的詢問目光,他也只是不發一言,將明媚的雙眸迎上二道關切熱烈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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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輕輕地,不自覺地,嘴角上揚,漾出一抹十分動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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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的,是四無純粹而直接的關心,是王隱想問又怕為難自己的貼心,於是,發自內心、真真誠誠的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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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竟美得教在場等答案的另外兩人,都看呆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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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學藝不精,怕是貶低了師尊之名。」微微低首,他別開相接的視線,仍是沒有給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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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你就是你,無師承亦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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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也對,只不過……無酒便是無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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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一時之間,他微微愣住,眼眶發熱,秋來風過後的細葉如蝶般飄下,落在三人身上,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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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笑說道:「欸,不染凡塵怎會無酒?」起手為好友溫酒,執筆再揮,四周景色瞬變為透人心涼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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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無星無月下,三人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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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一晚的他,是真正感受到了四無君和王隱交付在他心中的暖意深情,毫不猶豫地包容和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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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深深的擁抱一樣,讓他首次體會到原來朋友是可以這樣依靠、這樣舒服的,就算是師尊在他心中留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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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連回憶起來都會感覺疼痛的嘆息,也被這兩人爽朗的笑聲和喧鬧給輕柔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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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麼想得這樣入神?」不染凡塵的今夜比往常要來得熱鬧許多,原因無他,除了自己和離月,會踏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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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的人,也只有四無君和王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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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說,能踏進不染凡塵的人,只有四無君和王隱,因為他在不染凡塵外圍下了結界,外人是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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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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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帶著輕鬆的表情,手持羽扇,向兀自沈思的人走來,而一向不離身的二人組護衛,也被四無君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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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染凡塵的入口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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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染凡塵裡,四無君是絕對安全的,無須天之翼和絕燁的隨行,而另一方面,則是四無君自己私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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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保有這個不受凡俗而染的天地,想保有這個只屬於他們三人相聚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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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一些過去的事情罷了!……倒是天嶽軍師應是繁忙瑣事纏身之人才對,今日怎會有空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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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他鰾Y看著有如王者之態的友人,昔日的四無已是今天的冥界天嶽軍師,瀟灑依舊之外,又更添幾許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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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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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在不染凡塵裡,吾就只是四無君而已,四無君哪來得繁忙要事,還是說,其實是好友你不歡迎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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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呢?」四無君俊逸的唇線上揚,半帶玩笑語氣地望著倚坐在涼亭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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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這一說,倒像是在怪罪吾怠慢了客人啊!」語罷,他感受到了午後微風吹來濕潤的味道,好似在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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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著即將落下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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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四無君應該不能算是不染凡塵的客人吧!」客人!剛毅的眉梢微挑,四無君對於這稱呼十分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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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意,於是,逕自走進亭裡坐下,將羽扇往旁邊一擺,熟稔地煮起泉水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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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客人,那要算什麼?」看著四無君的動作,他不由自主地想笑,他當然清楚四無君不是客人,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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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可以算是不染凡塵的半個主人了,只是沒想到,眼前這已是天嶽堂堂軍師的人近乎賭氣似的行為,讓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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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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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將茶遞給坐在自己身旁的人後,並沒有忽略那人臉上閃過的輕笑,只見那人小心翼翼地品嚐佳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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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四無君才緩緩地開口:「算是不染凡塵的男主人,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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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照好友的說法,不染凡塵的男主人不就有三個了!」他先是愣住,隨即就被四無君的話逗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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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虧他還想得出男主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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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笑了,第三個男主人來了……」四無君端起茶杯,沒好氣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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挾著濕潤水氣的涼風旋起,王隱踏入時,外頭已是下起了濛濛細雨,但被結界籠罩的不染凡塵只是沾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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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而已,只怕再過些時候,也是要飄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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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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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皺著眉望著天,他並不喜歡下雨,只因他的好友在下雨時會變得與平日不同,一樣溫煦的笑容,卻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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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分閒適,而多了點淡愁,這樣的好友看起來好似有什麼憂心,但卻從不對人說,也不讓人為他分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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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手中的東西是不是可以讓好友比較開心的王隱,卻在一進不染凡塵時便傻住眼,愣愣地看著亭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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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喘氣的好友,而另一旁竟是悠涼自在啜著熱茶的四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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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你來了啊…第三個男主人…哈哈…」剛剛才將氣息平順的人一見佇足在亭子外的人,又毫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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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地放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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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怎麼回事啊?」王隱蹙著疑惑的眉頭望向四無君,後者只是聳聳肩,然後也遞給王隱一杯冒著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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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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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王隱,你手中拿的是什麼啊?」不染凡塵的正主兒深深呼吸後,立刻眼尖地發現王隱握在手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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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長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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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給你的。」王隱將那細細長長的錦盒擱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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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的?」他伸手把錦盒外的絹繩解開,然後半帶好奇半帶喜悅,小心地掀開盒蓋,裡頭裝得是一管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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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精緻的毫筆,筆帽端繫著淡黃色繡線結成的雲狀飾物,而由褐竹為體的筆身上,鏤著一行深蘊氣勁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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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雲萬里天。」他輕輕地,低低地,唸起那刻在筆身上的字句,彷彿在唸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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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又彷彿在對什麼人說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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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記憶中的師尊曾這樣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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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那一日也是如此,師尊帶著他到夜明峰上,山下清風徐徐,而峰頂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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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vUdM"
疾風如刃,但不管風如何強烈,師尊凝瞅著藍天的眼神,卻寧靜地幾乎像一面無波的水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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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搖頭,在師尊身邊近兩年的時間,他仍舊是沈默無語,而師尊也從來沒有問過他為何不說話,不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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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言,而是不知從何言起,也許是習慣了不開口不言語,索性就沈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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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有水千江月,是說天上有一輪月,大地上有水有江之處,只要平靜無波都能映照出那輪明亮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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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萬里無雲萬里天,則是指天空只要無雲,那麼鰾Y萬里皆是浩瀚長空,這樣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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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長鋏低頭看看身邊不語的徒兒,心想,對一個才七歲的孩子來說,這或許是太過深奧的道理了,於是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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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笑地說:「塵兒,知道吾為什麼替你取名為沐流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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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他酈_頭看著師尊如星夜般的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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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吾知道,你心中有江水、有長空,只要平靜只要無雲,就算是在流沙凡俗中,你仍然可以沐以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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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明亮出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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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以月光,而明亮出塵,是您對我的期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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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何我不停地不停地追著長空、掬著水月,卻還是一身塵埃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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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也許在我心中,根本就沒有江水、亦無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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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這詩句有什麼不對嗎?」王隱看著好友漸漸斂下的眉稍,心底一個著急,趕緊出聲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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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d,}YA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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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月江水映何物,無雲長天亦寂寥。」沐流塵垂眸淡笑,然後用溫潤的嗓音緩緩地唸出。
^}Dv$\;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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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N
^c[CyZ:a
濕潤的水氣蔓延到了不染凡塵之內,連風中的味道都改變了,微鹹微澀的雨水味襲來,淅淅瀝瀝地,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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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連綿不絕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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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成濤(二)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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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27c_<d3
2dV\=vd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如果結局不會改變,我寧願在遇上你的那時,就失去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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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過,花了長長的一輩子,來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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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師尊要出去幾天,你將這枝筆送到鎮上的玉老闆那兒,讓玉老闆將穗子繫上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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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8rh\Mvh
拿回來,一個人要小心點,懂嗎?」莫長鋏將一管精緻的毫筆置入木盒中,交給沐流塵,隨
%N_S/V0`
.5Z@5g`
即消失在遠方。
5KPPZ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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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BcK+
沐流塵愣愣地看著手上的木盒,他不喜歡師尊讓自己單獨到鎮上,不喜歡、很不喜歡,
(Ss77~W7
Drq{)#7
甚至可以說是恐懼,但對於師尊的交待卻又不可能放著不理,咬咬下唇,擰著眉心,他只好
S bqM=I+
[@l v]+@
一步步往山下走去,步向人來人往的鎮上。
XGup,7e9
Er+3S@sfq,
O |I:[S},
沐流塵和師尊所住的地方是距離小鎮幾里之外的山郊,對於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說,這樣
q!h*3mNm
G|Yp<W%o
的路程是遙遠了些,但沐流塵跟著師尊也有兩年的時間,不論是內力心法還是外武輕功的修
!m O] zn
h*X%:UbW
為都有一定的進步,所以,才花了半個時辰的腳程便來到了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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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aW@6LJF
f+88R=-u6S
他憑著記憶走到玉老闆的鋪子,才一踏進門,便聽見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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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47/k{
H=SMDj)s+
「是塵兒啊!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師父出遠門嗎?」聲音的主人走近沐流塵身旁,並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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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24U3ow
輕蹲下使自己和眼前的孩子同高,這人便是玉老闆,是個瘦瘦高高的慈藹長者,微笑時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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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線的雙眼,讓人很難對他有任何的陌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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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點點頭,將手裡的木盒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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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上穗子是不是,沒問題,你等等喔!…來,先在這裡坐一下。」玉老闆拉出一張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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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G
子讓沐流塵坐下,並給他倒了杯清茶,然後轉身將筆拿入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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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喝著熱茶,眼神只望著內室的布簾,對四周的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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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毫無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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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有些附近的孩子們注意到了獨自坐在櫃檯前的沐流塵,於是便湊近端詳,其中一
H4",r5q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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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較大而帶頭的孩子指著沐流塵額上的水紋印記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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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W0$t.
Z 2jMBe
「喂、你長得好奇怪喔,頭上為什麼會有一條條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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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e?$
n&&U9sf?
沐流塵沒有任何回應,還是直盯著內室布簾,連看都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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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不會說話?為什麼你頭上有一條條的疤痕?」見沐流塵沒有任何反應,那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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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孩子又再一次的出聲,甚至用手拍拍他的肩。
TTak[e&j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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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仍是不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又將視線轉回原來凝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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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9M6wS
,放在膝前握著茶杯的手,卻開始緊緊地,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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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1oeG&
YQsc(6
「你怎麼都不說話?真奇怪!」對於安靜的沐流塵充滿好奇心的孩子嘟著嘴,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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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DjzQT
卻是舉起了手指,欲往沐流塵的額間探去,但在觸上那水紋印記前的一瞬,就被沐流塵給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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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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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著警戒的雙眼看著對方,那警戒中卻也參雜了莫名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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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一定是妖怪,妖怪才會長出這麼醜的疤。」讓沐流塵這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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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孩子,將他眼底的警戒解讀成敵意,於是,孩童無心亦無情的口中,就射出了最毒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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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OC"a}Cq-
「喂喂、小朋友,你們怎麼在欺負我的小客人啊?那等等讓你們父母知道去!」就在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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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衝突要爆發時,玉老闆溫和但帶著威嚴的聲音出現,而孩子在此時也哄散而去,只留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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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緊緊握著杯緣的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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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這些孩子真是貪玩……塵兒,別放在心上,來,穗子繫好了…」玉老闆走近,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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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地將木盒交給始終是垂首的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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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我讓人送你回去呢?」玉老闆擔心地看著沐流塵,而眼前瘦直蒼白的孩子,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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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默默地,搖搖頭,玉老闆只好再嘆口氣說:「…唉…好吧,天快暗了,你自己要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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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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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酈_頭,輕輕點著,嘴角揚起難以察覺的淺笑,他知道玉老闆的關心,但是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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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過,男孩子要能自己保護自己,才有資格保護別人,所以,他要學著保護自己,將來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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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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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師尊當初給自己的想法,只是保護自己的話,也許,他就不會迷路,就不會在每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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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亂闖,就不會,傷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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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玉老闆的鋪子之後,他捧著木盒慢慢地離開了小鎮,就在郊外不遠處,他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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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群孩子圍著一隻全身藍羽的大鳥,那大鳥的一雙眼十分淩厲,嘴前的喙子也銳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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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應是受了傷的模樣,奄奄一息,任圍觀的孩子們拿著竹枝戳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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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隻鳥,我娘說,牠的羽毛是有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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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牠會不會咬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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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看起來一點也不可愛,好兇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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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走近那群孩子,發現了那隻受傷的鳥身上插著一隻箭,箭頭深深地沒入了鳥兒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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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羽毛覆蓋的翅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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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沒有多想,他只是憑著衝動走過去,蹲在那隻鳥的旁邊,先是輕輕地撫著牠未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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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部位,很柔很柔地把那隻鳥捧在手上,再將木盒挾在腋下,怪得是,那隻鳥居然沒有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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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反抗,就讓他抱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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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做什麼!趕快把那隻鳥放下!」所有孩子見沐流塵的動作都傻住了,只是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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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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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你,你一定是妖怪,不然怎麼可以碰那隻鳥!」早先的那個大孩子認出了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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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又見他手中安安穩穩地抱著怪鳥,一口便咬定了他是妖怪,而其他的孩子也直嚷著要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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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塵把手上的鳥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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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見自己被圍起來,只是微微顫抖著,手中護著鳥兒的力道往懷中收去,他看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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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但卻不願用師尊所授的武力傷了別人,正在忖度當中,一顆細小的碎石子往沐流塵的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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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砸了過來,他輕巧地閃躲,一個迴身撞開了一個孩子,然後緊擁著鳥兒開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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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他一定是妖怪…他一定是妖怪…」被撞開的孩子跌在地上,摀住腿上流著血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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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喊不停,其他孩子見這麼一哭便騷動起來,拿著木枝碎石就往沐流塵身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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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雖然腳步比一般人快許多,但抱著大鳥、夾著木盒的重量還是會拖慢了腳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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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丟來的東西仍傷到了他,而汗水和絲絲血水模糊了視線,他只好踏足一瞪,施了輕功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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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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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跌撞撞地在山中走著,天色已昏暗,他完完全全摸不清楚方向,只覺得胸口一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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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一看,原來是抱著鳥兒的力道太緊,連置在懷中的喙子竟刺傷了自己的胸口,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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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跡染了胸口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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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削的身子搖搖晃晃,沐流塵的髮散了、衣裳也髒了,臉上手上都是傷痕,他累地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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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幹坐下,輕輕地撫著懷裡的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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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一抹身影悄悄地接近沈睡中的沐流塵,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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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時,沐流塵原本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連忙再抱好手中的鳥兒,十分驚懼地看著眼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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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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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中的藏青鳥是有毒的,把牠交給我吧,牠會弄傷了你…」一個挺拔的少年立在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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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塵面前,皺著眉,望著他胸前染紅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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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聞言起身,順手攀折了根樹枝,當少年向前跨一步欲靠近時,他便習慣性地以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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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使出劍招向少年揮去,少年完全沒有料到眼前瘦弱的孩子會有攻擊力,沒有防備之下,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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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即被劃傷,鮮色的血微微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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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原本沒想過要傷人,一見到對方受傷後,嚇地立刻丟了樹枝,抱著鳥兒就是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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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是一口深深的山溝,踩空了一步,重心不穩,整個人就往溝裡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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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少年見人帶鳥跌下時,心中險些漏跳一拍,也不顧自己右眼的刺痛,連忙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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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躍下,伸臂攔著沐流塵的腰再以掌力一扣,便把人安穩在山壁旁的樹根上,然後又縱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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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把張著傷翅試圖飛翔卻仍在下降的藏青鳥抱在掌中,借著山壁的力量蹬回沐流塵安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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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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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給你…你沒事吧!」將藏青鳥放回沐流塵手中的少年輕聲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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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年,眸中迅速積起一圈又一圈水霧,搖搖頭,眼淚也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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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下,這一掉又嚇到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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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哭啊!…你叫什麼名字…」少年笨拙地擦去沐流塵臉上的淚水,卻是越擦對方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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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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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小小聲地,沐流塵開口說出了他的名字,但隨即而來的一陣暈眩,讓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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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意識前,只記得那少年又緊張又慌亂地叫著自己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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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了為什麼自己在不願言語的那麼多年後,突然又開口說話,尤其是當他嚐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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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鹹的淚水後,他就用這個苦澀的味道來記憶眼前的這個人,也許,當時的他知道自己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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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吧,突然想到,就算他死去,也希望眼前的這個人,能夠牢牢地記住他的名,他叫做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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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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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不曉得對方叫什麼名字,但如果真的就這樣離開,他也希望,這個少年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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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少數幾個,記得沐流塵這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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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他是真的,這樣希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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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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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雲起成濤(一∼五)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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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tV
那年秋天,沐流塵病得嚴重,許是胸前傷口滲了毒、發了炎,連著高燒數日都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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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來,他也只好昏昏沉沉半夢不醒地,在榻上躺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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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期間裡,大多時候是胸傷疼得讓他冒了一身冷汗,但唯一記得的,是一雙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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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的掌,一塊熱暖的帕子,在難受的冷汗之後,小心翼翼,輕輕地覆上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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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清涼晚風自窗口襲來,沐流塵不自覺轉醒,稍動了身,牽起已緩和許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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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s!J8!
傷處,但微微的痛楚仍教他不由得輕嚀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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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你終於醒了,傷口還疼著嗎?」帶著擔心的熟悉嗓音出現在沐流塵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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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而來的,是師尊溫厚的大掌探上前額,確定了無礙後,才放心似地,撥開散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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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前的淡黃色軟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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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的臉孔在沐流塵視線中,先是由模糊變得清晰,待瞧見了師尊眸底,疼惜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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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捨的神色後,那面容,又從清晰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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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哭了呢?」嘴上問得柔,心下卻是再明白不過,莫長鋏輕緩地拂去從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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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頰邊滑落的淚水,他怎會不明白那眼淚的酸澀,其實只是想被放在心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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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Is|B4,z
他的徒兒啊,怎麼都是一個傻過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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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鳥的這個,傷得夜裡夢裡都喊緊了師尊,而救人的那個,卻擔心得連瞧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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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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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尊…」哽著,縱然看也看不清師尊的臉,沐流塵還是用盡力氣喊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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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醒來就好。」莫長鋏溫慈地笑著,手撫上榻上那蒼白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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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後,沐流塵的身子算是復原了許多,從虛弱無力到能下床行走,話雖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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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三三兩兩的言語中,聽得出真切,但卻也聽得出有什麼事擱在心上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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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在想什麼想得出神,連該你走了都還不知道…」望著徒兒發怔的樣子,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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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鋏瞇起笑眼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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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師尊,我…我沒事…」一時間從沉思中被拉醒,沐流塵急急地取了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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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往棋盤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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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塵兒,你確定要下在這個地方?」莫長鋏看了自己徒兒下的棋子,笑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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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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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位置…不對嗎?」沐流塵再次看了看自己剛才離手的位置,黑子正好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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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白子,應該沒有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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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是對了,但,塵兒應該走的是白子而非黑子啊!」孩子果然是孩子,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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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心有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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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師尊…我…」尷尬的紅潮漫上沐流塵雙頰,話不成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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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塵兒莫慌,心底可否有事要和為師分享?」輕觸沐流塵軟細的髮,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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鋏堆著笑安撫著不知所措的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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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我…」低首不敢直視師尊的雙眼,怕著一望,就洩了心底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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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難道是什麼讓塵兒困惑嗎?」其實,莫長鋏早是知道了自己徒兒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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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的是什麼,只不過,他更希望聽沐流塵親口向他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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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困惑...」沐流塵抬起頭怯怯地看了師尊一眼,然後才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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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那天…有一個人救了我…但,我不知道他是誰,不曉得師尊知道不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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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謝謝他而已…」這話是越來越小聲,而頭也越說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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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說那個少年嗎?…呵呵…為師正好要介紹師兄給你認識,沒想到塵兒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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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先問起了。」莫長鋏起身,離開原本下著棋的朝水亭,面向不遠處的青山停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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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見師尊起身,自己也走到莫長鋏身旁,一臉疑問外加心急地,輕輕拉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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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隨風飄起的衣擺,低聲問:「師尊,您說師兄,指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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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行,他是你的師兄,也是那天救你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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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沐流塵覺得師尊的眼神,在提到師兄的名字時,變得很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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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沉重,卻也很放心很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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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同樣是代表信任,是師尊對自己未曾有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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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數日,沐流塵算是完全康復,除去殘留在體內的寒性毒素無法根治之外,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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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uwy
長鋏已准允他到處走走跑跑,舒活一下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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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個叫做蜀道行的師兄,卻仍未出現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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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過來。」近傍晚時分,莫長鋏喚著在朝水亭外練習吐吶養氣的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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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有事?」沐流塵來到莫長鋏跟前,輕然的黃淡色長掛繫上白色衣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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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著涼意的風中,小小的身子顯得格外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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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塵兒,夜裡涼了,要多加件外衣。」莫長鋏看了沐流塵身上的衣服,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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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關心地叮囑,見沐流塵點了頭才又繼續說:「你師兄在臨江峰練功,你把這東西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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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給他。」沐流塵默默收下從師尊手裡遞來的空刀匣,先是望著師尊一會兒後,才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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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刀匣往臨江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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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吾的希望啊!」莫長鋏凝視沐流塵走在黃昏裡的背影,嘴邊逸出一聲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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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不能再輕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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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峰,顧名思義就是緊臨著月心江的一處低峰,離莫長鋏的住處不遠,峰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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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百年老樹,枝椏茂密宛如巨傘,夕陽的光芒穿過枝葉,細細灑著柔和的霞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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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蔭外約三尺之處,有名少年舉著刀揮舞,舉手間,氣勁流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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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到達臨江峰時,日已沉下,藉著些許的月光,他看見了那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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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人嗎?」感覺到有人近身,蜀道行停下刀招,望去,就見一抹瘦小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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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站在夜色中,任再深沉的黑闇也吞蝕不了那身影散出的溫柔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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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走近些,蜀道行才認出那張想忘也忘不了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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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師,師尊要我拿這來給…你…」不知怎麼的,沐流塵見著了想見的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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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師兄,卻遲遲喊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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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謝謝。」接過刀匣,蜀道行只是低聲地道了謝,再來就只是望著沐流塵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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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低垂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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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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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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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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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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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兩人從難耐的沉默中同時開口,又同時讓著對方,沐流塵畢竟是孩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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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見著這情況有趣,忍不住地,就輕笑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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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麼?」那揚起的五官在夜裡,竟明亮得教蜀道行移不開雙眼,只好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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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VCuW!
訥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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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就是想笑。」開了口,原本停滯的氣氛開始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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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你的身子好些沒?」看到沐流塵仍是蒼白的臉色,蜀道行開口便是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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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UUkK?
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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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多了…只是,胸口仍有點疼。」沐流塵腳下玩著石子,頭低低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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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大概是寒毒去不了吧。」果然,藏青鳥的毒不是那麼容易解開的,再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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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年紀又小,自身治癒的能力還不夠完全,這要遇上濕寒的時節可就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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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師尊讓他穿這樣單薄的衣服怎麼禦得了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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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讓他一人來臨江峰,今兒個夜裡的霧氣是會讓他著涼的,如果身子又惡化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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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等等如果他一人回去,半路上要是發生個什麼,那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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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在想什麼啊?怎麼不說話了?」沐流塵見蜀道行沉默後的眉間,皺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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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心不在焉地,只好出聲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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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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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才一說完,便飄起了細細的小雨,連著江邊夜起的霧,濕涼的寒氣陣陣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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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行想也沒多想,一個拉扯,便把沐流塵帶進樹蔭下,環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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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沐流塵根本來不及反應,一個回神已坐在蜀道行懷中,看著細雨飄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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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著涼。」簡單的回答,覆蓋了所有沐流塵欲問出口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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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頭,輕抬首,少年右眼上長長的傷疤狠狠地劃過,沐流塵心底湧起一陣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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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發熱,而這樣的反應收入蜀道行眼中,沉默一會兒,只好笨拙的安撫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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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無礙,只是留了疤…其實,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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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能喊你師兄嗎?」沐流塵仰起臉,小心翼翼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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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當然,你是我的師弟。」蜀道行難忘那天抱著沐流塵染血的身子回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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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告訴他,在他自己懷裡的孩子,是自己的師弟,不可失去的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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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有別的師弟嗎?」這樣的懷抱很溫暖,沐流塵聽得到這個叫做師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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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胸口傳來令人安心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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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你是我唯一的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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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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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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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令人難以自持的名稱,令人難以拋卻的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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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溫暖,一旦貪上了,就再也失去不得,而寒冷的風雨,也就變的格外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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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唯一,就是屬於這樣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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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還會不舒服嗎?」不染凡塵內,見昏迷的人睜開了雙眼,沐流塵收回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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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身向前,柔聲詢問著此刻臥在床上的四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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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多了…抱歉,讓你麻煩了…」四無君看著落坐在床邊的人,帶著歉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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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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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是該抱歉,但不是因為讓我麻煩…而是…讓我擔心了。」彎起淺笑,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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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塵的表情半是認真半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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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接軍師一職,尚未樹立威信,做起事來確實讓吾有所力不從心…」四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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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起身子斜靠在床柱旁,露出苦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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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吾認為你該放開手去做,而非猶豫不前。」沐流塵步至桌前倒了杯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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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身,帶著盈滿笑意的眸子將茶遞給四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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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去做…好友的意思是…」也許是接收到了來自沐流塵眼神間傳遞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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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暖茶的瞬間,四無君已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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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真正的軍師考驗,現在才開始。」沐流塵點點頭,重新落坐在四無君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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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聖主將勢力整合的任務交予你,意在考驗,事實上也是在探你有多少能耐去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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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那些長老人物,甚至是,你有沒有使人心歸服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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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明瞭,謝謝你的提點。」四無君飲著手中的熱茶,再抬頭時,已恢復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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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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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天下事都會在好友的掌握之中。」一如過往,對你,只有未曾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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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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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那是因為,吾有你啊…」開懷的笑聲之後,是真正出自胸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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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那到底是好友掌握天下事,還是我掌握天下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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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是唯一能讓我無言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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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時空,同樣的唯一,沐流塵輕柔地對四無君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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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誰能永遠陪伴誰,但對我而言,所謂依靠,就像白雲伴著藍天,就像藍天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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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白雲,就像我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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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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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你確定要這樣做?」王隱像似是再次確認地,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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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確定。」瞇起笑眼,沐流塵倒像是個事不關己的人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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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的確認不是沒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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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染凡塵裡,三道身影圍坐在涼亭裡,如往常般地品溫酒、談笑語,只不過,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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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談的內容卻一點兒也不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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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前,從四無君開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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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想不到幽槐長老竟然計劃那麼周密,請君入甕,讓聖主自投羅網。」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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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一口飲盡溫酒,皺起的眉到是從方才到現在都沒舒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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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你早先替聖主做了聚魄回生術,否則天嶽就真的要改朝換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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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得趕在幽槐之前取回聖主的七魄,不然也是功虧一簣…」王隱一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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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目前四無君最掛心的事,但要靠他一個人取回,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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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用引魄石先植入鬼樓,再開鬼樓把魂魄取出。」四無君凝思半刻,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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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唯一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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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以開鬼樓,一定有別得辦法…」沐流塵一聽說要開鬼樓,立刻斷然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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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那神情堅決地令人不可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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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除了引魄石,我們沒有別方法先取得聖主的七魄,除非,偷入清聖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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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主七魄離體之處親自取魄。」王隱不解,何以沐流塵對開鬼樓一事反對地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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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才是最迅速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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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塵,開鬼樓有什麼隱憂嗎?」四無君望向沐流塵,認真地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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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用引魄石收聖主七魄雖然是最快速之法,但引魄石必需在鬼樓才能放出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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魄,再說鬼樓鑰匙向來在天一正道傳人手裡,並不好取得,況且,開鬼樓會橫生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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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太多,我們不好再擔其他的變數…」沐流塵清溫的嗓音徐徐說著,臉上的神情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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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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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再想想別的法子…」四無君沉聲說道,沐流塵從未如此堅持過,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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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的理由,四無君也就不執著非開鬼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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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清聖殿吧。」沉吟了一會兒,沐流塵靠向倚背,幽幽緩緩地說,嘴邊還微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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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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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王隱先是愣著,再來就是詫異地看著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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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倒是沒有王隱反應那麼大,但也將目光鎖在沐流塵細薄的身上,似是在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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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什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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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兩天是中秋,也是天嶽聖主七魄凝聚的最後時間,幽槐並不知道四無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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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聚魄回生術,我們可以趁那時進入清聖殿,取回七魄,盡量不要驚動清聖殿,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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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四無你還可以摸清楚幽槐的實力,知己知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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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說得有道理,也算上我一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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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是……」四無君猶豫了一陣,然後才看著沐流塵說:「中秋那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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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行嗎?」就是了解到對方固定會疼痛發作的時節,不得不擔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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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不會有事。」貫常的笑容漾開,像夜晚的皎月一般,明亮卻沒有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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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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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沐流塵最常說的話,即使是有事,他也卻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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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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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不會有事……」沐流塵撐著慘白的臉色,勉強地扯開笑容,微弱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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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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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閉嘴。」四無君扶著幾乎無力站立的人,難得一見的喝斥讓在旁的王隱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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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忙忙回到不染凡塵,四無君立刻把沐流塵抱入屋裡,並提貫真氣入他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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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減輕他的疼痛負擔,看著沐流塵所有的逞強都化成一顆顆晶瑩的汗珠,滑落在那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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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盡是笑容如今卻皺眉硬撐的面容上,四無君的胸口像是有千萬隻蟻蟲在啃咬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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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嗎?」終究又是緩下來的輕柔語氣,望著那人雙眼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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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多了…」慢慢地睜開了雙眼,恢復了些生氣,胸膛的疼痛也緩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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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模糊又清晰的身影在眼前晃啊晃,沐流塵伸出雙手試著抓穩那無法靜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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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身形,卻先一步,讓另雙暖暖的大掌,包裹住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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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要什麼我拿給你…」眸子裡的光幾許模糊幾許迷離,四無君懊惱地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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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那雙亂舞的手,緊張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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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事…我只是想,怎麼看得到你卻摸不到你…」攀住了對方的掌,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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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靜止下來,等目光慢慢地凝聚在四無君的五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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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夢,看得到、念得到,卻總是一碰就碎,一觸即散,我總是害怕你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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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這樣,所以,寧願站在你的身後,就算是冰冷,也是一種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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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沉默,想起了方才三人取得七魄之後,正使上輕功準備離去,習慣性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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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確認情況,才驚心地發現沐流塵竟落在後方,跪著身子,一手抓著地面,一手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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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五官疼痛地全皺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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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塵,你怎麼了!」發足急奔向沐流塵身邊,一手擁住他微微顫動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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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放心,我不會有事…」靠著四無君直挺的身軀,沐流塵輕喘試圖要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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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不安,但胸口發作的疼痛卻讓他連泛白著唇也扯不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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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這樣,他要做什麼,他要完成什麼,沐流塵都是在背後給他微笑,然後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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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赴的支持,他往前看,卻看不到沐流塵,轉過身才驀然發現,其實,沐流塵比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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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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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說話,你休息,我在這兒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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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今天,有月亮嗎?」沐流塵突然想起今天是中秋,趕緊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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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我不知道,剛才沒仔細看…」四無君無奈地聳聳肩,剛才,他整付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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