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蘭寧 |
2012-11-05 19:21 |
(一) Lns
D T7*wS#z)h 绮罗生很喜欢意琦行。 ~I=Y{iM 绮罗生也很喜欢把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有格调。 )_7>nuQ6 可惜这两者,好像有点天生的犯冲。 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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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q( R^#@lI~ 一留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冲着他呲牙直乐:“其实格调和品位是天生的技能,琴棋书画的风雅不是后天学得来的。”他一边说,一边从身边的棋盒里抓起一粒棋子,“嗖”一声从柿子树上敲下来一个经霜的大柿子。
MGpt}|t- tY|8s]{2 绮罗生不信这个邪。绮罗生琢磨着,既然琴棋书画行不通,咱不是还有诗酒花么。喝点小酒赏点小花什么的,总要容易多了吧。一留衣跟着想了想,总觉得意琦行抱着盆花吟诗抒情的样子实在滑稽,想着想着就抱着肚子大笑起来,直接从躺椅滚下了地。结果两天后他瞧见意琦行真的一本正经跟着绮罗生抱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工具,开始对着一堆花苗运气的时候,拿手托了一个下午的下巴。 #qBr/+b Cby;?F6w 绮罗生一手死命把身后探头探脑的一留衣脑袋往下按,一边努力忽悠:“草木开谢有时,最是有信的君子。牡丹是花中之王,那便是更是孤标的王者。多了解一点没坏处,是吧是吧。” J^#:qk
一留衣挣扎出来点了个头,然后又被镇压了回去。 5z}w}zdg `:NaEF?Sj 反正不管怎么说,可能是意琦行一时短路,也可能是绮罗生描述得太动人,总之两人就这么搭上了伴,没事的时候一起在后院鼓弄那些花花草草。虽然多半是绮罗生在动手,但至少已经往他想要培养的方向迈进了一大步。 =+:{P?*} 绮罗生很满意。 -Z-f1.Dm5 绮罗生开始憧憬花开时节,喝着小酒赏着小花吟着小诗的有格调生活。要不然,有小曲可唱也成。 \nNXxTxX! [Nm4sI11 绮罗生最得意的,是一株叫“雪里红”的异株,据说专在冬季开花,红花映着白雪,要多水灵有多水灵。可惜他隆重介绍这株名品的时候正赶上吃饭。律弹铗瞧了瞧自己的筷子头,带了那么点疑惑:“雪里蕻?” bm~W
EX 绮罗生差点把一碗粥扣到他的头上。 Dim>
7Wbh dUrElXbXd {Azn&|%.t (二) 2F{hg% #N(= 3Cj
uF|3/x= 意琦行在练功练碎了第十八把长剑后,曾无限感慨地立在夕阳之下,颇有不胜凄凉的味道。 LkruL_E> 绮罗生很体贴地特意从住处走到那个鸟不生蛋的练功点安慰他:“这表明你的剑意在不断提高,而非你的眼光不好总是买到残次品……” 1$/MrPT(b 再之后,意琦行十分享受地被白团团的绮罗生拉着手拖回了家,心里头默默地给第十八把剑堆了个土包,动情非常:“辛苦你了……” g#]" hn ipnV$!z 第二天律弹铗去集市买菜,临出门时被意琦行堵在了一个隐晦的墙角。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意琦行终于很慎重地从兜里摸出一个荷包递给他:“照老样子,买最便宜的。” ))kF<A_MK 律弹铗心照不宣地接过荷包,还是没忍住多了一句嘴:“其实你没必要坚持养成系的,你看你省下来的钱,买一个媳妇儿都够了……” r|Z3$J{^" 那天律弹铗去集市的速度格外地快,一如流星划过。 >^Q&nkB"B 意琦行很淡然地掸了掸袖口上其实并没有的灰尘,仿佛在掸掉律弹铗脑子里那些只知道媳妇儿的龌龊思想。一留衣带着绮罗生埋伏在墙根围观了全场,末了很严肃地跟身边的老幺解释:“看到没,这就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的意思,养媳妇儿,太花钱了!” 5^<h}u9 绮罗生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仿佛踩着平整干爽的地面似的走了回去。 Y_&g="`Q jdZ~z#`(!: 培苗换土剪枝的好日子就那么几天,绮罗生觉得意琦行的剑坏得其实很是时候,早起一手抓着包子一手抓着人就去暖窖干活。意琦行理论上是个好劳力,吃苦认真还细心,可惜敢使唤他的人不多。一留衣对此的评价是:“你那张谁都欠你十顿八顿饭的脸给人的印象分太糟糕了!”然后看到绮罗生蹲在一排的花盆后面,对着自己“嗖”“嗖”地丢着小眼刀子。 +Mewo 'VyM{:8 不过绮罗生吃饱发呆,或者干活走神的时候,偶尔也会思考一下。他觉得,意琦行的剑总也使不住,究根结底还是跟自己的爱好太花钱有关,但他却从来懒得去想为啥自己的爱好要花意琦行的钱。他这么琢磨着,就顺口念叨了出来,然后看到一直在埋头苦干的意琦行一剪刀惊险万分擦着牡丹花的根蹭了过去,说出了那句他日后的名言:“剑者,器也,物尽其用罢了。” <#=N
m0S$ 绮罗生觉得这句“物尽其用”十分顺耳好听,爬出花窖去厨房喝水的时候,随手就抄起了一留衣杵在墙根的长戟。等下挖坑埋花肥正缺个顺手的家伙,真是得来毫不费功夫。 i$G;f^Z!Y
*K!|@h{60 RoA?p;]< (三) xJ^>pg8 {^mNJ 一留衣觉得今天自己起来得似乎有些晚,从半开的窗户望出去,院落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 TNCgaTJ{h “那些家伙,都去练功了么!”他嘟囔两句,抓了抓头爬起来,惦记着厨房里不知道有没有给自己剩下一口早饭,溜溜达达逛了过去。 ZRxZume<f
厨房建在了后院,老大哥样最爱操心的律弹铗解释说:“习武之人觉可以凑合着睡,饭不能不吃。要是建在前院,指不定哪天就被你们这群精力过剩的小兔崽子给拆零碎了。” }jt?|dl1 一留衣对此嗤之以鼻。就那几个家伙,刀光剑影扫起来,别说隔了十几步的后院,两里地外都跟遭了风灾似的好么?再说,谁是小兔崽子?你就比绮罗生那家伙大了几岁好么! 4'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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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 其实一留衣如此腹诽,无非是不高兴为了一口饭还要多走上几步路,想他筹划中最惬意的人生,应该是饭桌在面前,床在身后,八卦在耳边,要是再有个伺候自己日常起居的小童就更美妙了。 oVA?J%EK =L%DX#8 一留衣哈欠连天地在自家后院漫步,一脚踩上了一堆软绵绵的泥土。踩到的一瞬间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不小心拐到了茅厕。再定睛一看顿时恼了:“绮罗生,你不要把你的花土花肥到处乱堆好不好,我的袜子本来还能挺一个月,这下子不洗不行了!”一边嫌恶地用鞋尖在一大堆黑黝黝的花土上踢来踢去。 (fNUj4[ 眼看着堆出一个尖顶的花土被他折腾得快要七零八落,一道剑气扫过来,精准地钉在了他脚后跟两分外的位置。抖着土渣子从暖窖里正往上爬的赫然是万年没啥表情的意琦行,手里拎了个柳条筐,装了半筐剪下来的牡丹弱枝。 ,g-EW
jN 见到是意琦行,一留衣也不嚷了,饶有兴趣地蹲下来跟他平视:“你竟然没去练剑,难得难得,绮罗生在下面?”
]V %.I_ 他有意无意地挡了意琦行爬上来的道,意琦行脸色都没变一下,直接举起手,一篮子花枝败叶就要往他脑袋上倒下去。一留衣“刺溜”一声蹦开了,冲他嚷嚷:“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讲不讲卫生啊有没有公德心啊,小绮罗那么乖巧的孩子,再跟你混下去就毁了……” KoE8Mp 他嚷了一半,剩下的声音被自己掐死在了嗓子眼里。意琦行身后的花窖口子,又冒出一个白团团的绮罗生,手里拄着自己那柄长戟:“坑我挖好了,那堆花肥先递给我,我好埋起来……一留衣,你起来啦!” 'E/*d2CDM( h~&gIub 一留衣心情破碎地掩面奔走:“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H gTUy[( 4c
oJRqf= !CXt*/~ (四) =PRx?q`d gmIqT
f “牡丹其实是一种娇贵的花种!” u p.Q>28r “所以,你是终于不耐烦了打算把它们塞到炉子里当柴火么?” ]{"Br$ 几个人屋里的烘炉都被绮罗生搜刮了,外面大雪隆冬冷得厉害,干脆在一留衣的牵头下,一起挤到了绮罗生的屋里取暖兼闲磕牙。 Q-ni| 绮罗生对这几个不请自来的货比较牙痒痒,但是拿了人家的烘炉手短,一边碎碎念着“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听到”一边埋头去伺候自己的花。 7g
R@$(1Z ]k9)G* 其实这事的源头,还是那株号称专在冬天开花的“雪里红”。 4}_O`Uxh 绮罗生一心惦记着窗外白雪窗内红花美滋滋的小日子,结果地利人和是有了,老天爷不给面子,跑肚拉稀一样瞬间就冷了个彻底,鹅毛大雪把方圆盖了个严严实实。别说异种牡丹“雪里红”,就是异种的雪里蕻,也给冻回去了。绮罗生心心念念着自己忽悠意琦行的话,花开有信是吧,信呢?被冻成冰溜子了! `D9]*c
!mO 绮罗生怒了,既然老天爷这么不给面子,他决定逆一把天。其实说白了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办法,无非就是拿暖烘烘的屋子伪造个小阳春。想意琦行那般的人都能忽悠得住,何况一盆花。 6KD `oUx x~.:64 说到底,这老天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你真怒了,他就软了。那株“雪里红”果真红红火火映着一地的白雪开了个热闹。绮罗生非常之满意,摆了小酒,拉了意琦行赏花。身后一排抱着各自烘炉飞奔回屋的人影,速度快得可比抱着自家的媳妇儿。 V"p!Bf C6O8RHg 这花真是好看,翠叶红香,开得又风流又大气。两个人中间摆了花,又摆了酒。绮罗生忍不住想说:“不如你唱个小曲给我听……”话在舌头上转了一圈,还是没胆说出来。 (D@A74q\' 然后意琦行开口了。 Gpm{m:$L 意琦行说:“不如你弹个小曲我们听听助兴。” 66^ycZCH 绮罗生内心死命咬着小手绢,一肚子眼泪地搬出了自己那架古琴。
:2njp% K3\#E/Ox wApMzZ(X2y (五) vG \a1H PW3GL3+ 牡丹花开得好看,但谢得更快。本来就是错乱了天时忽悠得人家开了花,也怪不得一晚上之后就要谢了。 aM7uBx\8 5 绮罗生自个也清楚,这么由着性子乱搞一气,对花是真没什么好处。所以大半夜的,他拿棉被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蹲在那打算真心诚意地送爱花一程。 sAg Kg=) 意琦行半夜起来解手,差点把他当贼揍了。发现不是贼后,拎了自己的铺盖烘炉,跟他并排蹲一起。 ?<G]&EK~~] n}s~+USZX 绮罗生冻得吸溜着鼻子还要跟他显摆一下:“花有信,我没说错吧。” M$0u1~K 意琦行那时候的脑筋比较直,想也没想,直接冒了出来:“其实比较像是‘烘炉有信’。”一记窝心脚正中绮罗生的心窝。 l>Ub!^; 绮罗生差点被他气吐了血,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冒。把被子一卷,跟个球一样就跑回自个屋里去了。临走的时候,还顺手抄走了意琦行的烘炉。 =)hVn ,39aF*r1Q 等到第二天早上,绮罗生还没爬起来,就听到院里一留衣在嚷嚷着:“下注下注,坚持一天的放这边,两天的放对面……” jy]JiQB 绮罗生气冲冲一把拉开了门,迎面糊上一张画纸,上面红红绿绿的乱七八糟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j5
g# M 意琦行一边打喷嚏一边跟他解释:“我觉得你喜欢那花,这么谢了怪可惜的……我画的不太像……” 7}*6#KRG 绮罗生又觉得,昨晚的自己才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冒。 DJP2IP /r12h| 一留衣终于把最后一句话喊了出来:“赌不会吵的放我这里,我通吃了哈哈!” _|"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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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_ S(\9T1DVe 绮罗生鼻尖通红地跟意琦行说:“这画画得真好,跟一副工笔牡丹似的,不过有些小细节要修改修改。”然后他拿出自个的笔墨,把那团红红绿绿的乱七八糟改成了一张水灵灵漂漂亮亮的牡丹图。翠绿的叶子,红艳艳的花瓣,好像那株“雪里红”开回了纸上。 .S(,o. 意琦行一边看一边夸他:“真好看。” u_7~TE3W " R8KQj 一留衣在门外揪着律弹铗死命摇晃:“看到没,学着点,学会了,你就能娶到媳妇儿了!” ho>k$s? SZJ$w-<z Xn~I=Ml d kD bhu^~B 7Sz?S_N/j P ~PIMkt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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