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夢說虛舟 |
2013-09-19 17:04 |
江雨霏霏江草齊， 六朝如夢鳥空啼。無情最是台城柳，依舊煙籠十裡堤。 #T\Yi|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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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靜謐無聲，屋外的雨聲接連不斷，今年的中秋節烈霏是賞不到那輪皓白的圓月了。 }$D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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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點了一支又一支白燭，那豆大的火光多起來便把屋裡照得亮如白晝。他又拈起香放進鎏金纏枝的銀爐裡，點燃了熏香用的炭餅，然後縷縷青煙幽幽升起，氤氳了一屋子的香氣。 GA&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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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坐在桌子邊，一手摩挲著華美的綺羅耳，一手撐著腦袋，凝視著桌上的玻璃瓶。懸浮在液體之中的是一雙眼瞳，像是與之對視一般，也是直勾勾地朝著烈霏。烈霏平生最喜歡的除了九千勝的耳朵便是這雙眼睛。失去生命的眼睛已然失去了它的光彩，就是這樣烈霏也依舊喜愛。他總是想著綺羅耳有一天會被人奪走，然而這雙眼睛卻是實實在在的為自己擁有。 $@m)8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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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雙眼睛的主人全身灰撲撲的，他們僅僅在一個雨天，一間茶寮有過一面之緣，繼而一起走過一段路。現在這個青年人死了，被自己用鐮刀割下了腦袋，那雙眼睛也成為了自己的。烈霏卻開始不能自已地想著青年人。當年，他無時不刻地想著九千勝，現在卻無時不刻地想著一字鑄骨。想起那一滴眼淚感動了自己的淚，想起了他淡薄的表情。自己好像還有什麼缺憾，心裡空空落落的。 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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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祆撒大神是在責怪我的無能。”烈霏對著玻璃瓶喃喃低語，火光映著他的臉，暈開一片昏黃，耳邊暗淡的鬢髮隨著他無力低垂的腦袋落在高挺的鼻樑上，掩去了眼底蔓延的陰霾。 !eb} j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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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雨聲驟大，劈裡啪啦的聲音打在烈霏的心間，打皺了他的眉頭。 CPR v"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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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鑄骨的眼睛已經是我的了，祆撒大神難道不開心嗎？”綺羅耳被他揣進了懷裡，空出來的手隔著玻璃觸碰那雙眼睛，“離開身體的眼睛確實不美了，再也流不出世間最美的淚水，祆撒大神是因為這個責怪心奴嗎？” v IB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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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屋子裡除了烈霏自己在沒有第二個人，自然沒有人回應他，烈霏沉默了，複注視著玻璃瓶，眼神卻漸漸發直，最終眼瞼也抵不住倦意而合上。 *2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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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的時候，屋子裡有好多人，慢慢的這些人都不見了。月圓人圓，無月無人。烈霏繾綣在夢裡，眼角倏而滑落了淚水。 .<`W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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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站在白色的霧靄中，手邊沒有鐮刀，他低頭盯著自己的手心看了一會兒，忽然綻開了一個轉瞬即逝的微笑，接著便往霧靄的深處邁開步伐。他走了一段路之後，那些白霧漸漸散去，腳下的山道明晰起來。道兩旁盛開著鮮花，雲興霞蔚，豔麗非凡。 y/'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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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是曾經的渴求，現在卻是一種束縛，游遍山河，看透人情，卻是連心念的花香也不得不錯過，連一點的歸屬感也得不到。” eF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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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突然想起了青年人說的話，又望了眼兩邊的鮮花，不禁莞爾一笑。 1$,t:/'-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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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一直明白自己的方向一樣往前走，走過了幾個曲折的歧途小路，還是繞回了大道，最後停在了一塊平地上，頓時豁然開朗。 _!FM^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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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沒有下雨，撥開雲霧之後天邊正掛著一輪圓月，月色如水，流瀉遍地的光華。落在茅草屋，鮮花圃上，也落在青年人的肩頭。 Q;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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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鑄骨就停在他自己的鮮花邊，閉起眼睛，鼻子湊在豔麗的花冠邊，嗅著香氣。花冠裡面有時候藏著小蟲子，他也不在意，潔白的手指時不時拂過嬌嫩的花瓣。 `?{Hs+4P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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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美人的畫面美好的止住了烈霏的腳步。烈霏心裡空落落的地方忽然被人撕扯開來。良久，他一個箭步走了過去。 wv,,#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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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恨？” JL~Q E-pv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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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鑄骨睜眼，湛藍的眼眸在融在月色裡，透出了異常美麗的神采。那雙眼睛深深印在烈霏的心上，掉在空落落的地方。他緩緩地站了起來，開合著嘴唇道： ?DVO\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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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恨。” B`Q.<L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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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最討厭的就是現在這樣的心情，掌控不了也消不掉。他眯起了眼睛，道：“你的眼睛最終還是我的。” 7I;G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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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鑄骨同他對視，卻緘默不語。只是單純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暴雨心奴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們本是黃泉有別，如果不點燃黃泉香，暴雨心奴怎麼到得了仙山。暴雨心奴是一字鑄骨一生行路中偶然遇上的一場怪誕之雨。如今路到了終點，這場雨怎麼還未停歇？ cvn4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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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點了黃泉香？為什麼？”一字鑄骨問。 A.9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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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沒想到他的問題，登時一愣，很快狂傲地回到：“自然是為了來這裡告訴你頭顱被割下來，身首異處的醜態，還有被挖去眼球的痛楚咯。”烈霏最喜歡看到別人絕望的神情，但是一字鑄骨一直是個例外，他甚至比九千勝大人更淡然，也不為自己所說的有所變化。烈霏想了想，又拋出了一句話：“你最擔心的正道貌似也不怎麼好哦，你就這樣被我殺掉了。” LV:o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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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鑄骨還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這一點惹得烈霏不高興了，那樣子好像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一點恨意也沒有的樣子。他走過去就那樣貼著一字鑄骨，雙手自然地環住了對方柔軟的腰肢。即便如此放肆，一字鑄骨仍然無動於衷。 3j.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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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氣嗎？不討厭我嗎？不想殺了我嗎？你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啊。”烈霏低沉地的聲音在一字鑄骨的耳邊回蕩，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耳廓間。 _>HX Q6H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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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心奴我並不厭惡你，亦不恨你。”一字鑄骨平穩地敘述著自己的心情，：“我以命換招，本就活不了了，你的鐮刀只是斬斷了玉鞋的機緣。”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一字鑄骨才明白過來，不管玉鞋的機緣盡或不盡，他都找不到自己的骨頭，因為那本不存在，不存在的東西走遍天涯都找不到。人活著需要一個支撐的信念，玉鞋令他不得不行路，找骨就是那個信念，容忍著數十年的旅途和疲倦。 u(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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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擁著一字鑄骨，靜靜聽著他的敘述，一字鑄骨說了無數遍的不恨，但是他就是無法理解那樣的情緒，不恨也不怨，那究竟是什麼感情呢？他執著地問詢始終得不到答案，不管一字鑄骨說多少解釋都不是他心裡的那個答案。烈霏直覺中有個答案，能令人喜悅到戰慄。 8k'U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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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做的都是正法天鑒早已經安排好的，連心境也是一路上有意生成的，這樣被規劃好的又有什麼喜悅的。”但是做的好事多了，我就想能不能在玉鞋機緣盡之前再多陪你走一段路，以身飼魔呢？一字鑄骨把最後一句話咽了下去。 uR"s 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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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恨我嗎，真可惜你已經死了，如果你還活著，我定然要狠狠地折磨你，怎容你那麼輕易地死了。”烈霏冷哼一聲，狠厲道。‘ L>{E8qv>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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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鑄骨本來是任由烈霏擁著，現下卻伸手抱住了對方，惹得烈霏身子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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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恨就是不恨，若恨，只恨遇你太遲。”這情感變化的突如其來，一時間烈霏茫然。一字鑄骨也不明白自己的感情從何而起，或許是在茶寮裡落在眼裡的那張陰翳慘白的臉。 N s9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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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把頭深深埋在對方的肩窩，即便語氣再兇惡邪魅也生生被折去了幾分，：“你若早些遇到我只會被我折磨的更加慘罷了。”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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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鑄骨輕笑道：“或許是吧。” /s6':~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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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來賞月吧，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年十五就這麼圓了。”一字鑄骨輕輕說到。 T4T_32`X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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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可。” hC}A%_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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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果真陪著一字鑄骨看了一個晚上的月亮。那份耐心甚至連九千勝大人也不曾享受過。但若九千勝大人接受自己了，怎麼會享受不到？這一切都是定數，你追我趕，周而復始，活在這世上，活在這煉獄上。 >8 2Q!H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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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烈霏便要回去了，他心上的洞終究填不滿，只能空空落落的陪著他。人啊，都是貪婪的動物。 J),7uk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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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從手臂延至脖子都酸痛無比，原來他枕著自己的手，在桌邊睡了一夜。日上三竿，香銷爐冷，銀爐裡殘留著炭餅的碎屑，那塊黃泉香倒是燒得乾乾淨淨。 {AI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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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骨仔不負眾望被砍線了TUT寫完茶寮，第二周就被打臉了，但是我對這對奇葩西皮的愛卻越來越深了。感覺到後面把霏霏寫傲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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