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2 【草如】轮回‧杀手传说末章 16F 布布文學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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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竹莞爾

2014-05-16 13:31

楔子

上辈子是个神棍还是有些特别的优势的，例如，你可以记得上辈子许多的事情，那些遗憾的，幸福的，铭刻在你心中最为珍惜不肯忘却的，你在这辈子可以找寻它们曾经的印迹……就像如月影，在轮回之后，在这一辈子，他是记得的，记得的，不是很多，唯有一个天草二十六……

这辈子的如月影虽然不再是一个神棍，不能欲知天命，不可以面容永驻青春，十年如一，也不可以与天地万物交谈，也不能预知部分未来，他不是再同神托者般神秘缥缈的人物。但是，他自己却很满意，因为他还记得那个人，虽然上辈子能够欲知天命，但是却依然还是错过。有时候，知道太多太早，会疲惫于心，只能冷眼看待所有的待定命数的发生，却什么不能改变。有时候，这种欲知却无力改变的钝力心痛让人几乎无法承受。

但是如月影却依然还是承受着，上辈子，他再一次回到天草二十六身边，是为了自己那个带着凡俗自私的心愿，他的愿望，只是为了看着那个人慢慢长大，直到那个人能够改变命运，不再受限于注定好的宿命，看着他一世平安……

上辈子虽然如过往烟云，但是如月影还是依然记得那个人，记得他有时口是心非的愈是关心却愈是疏离毒舌的举动，记得他目光灼灼却又故意闪躲的那一丝慌张，记得他那浪子潇洒却又体贴细心的个性，记得他的一举一动，一笑一气，还有……他曾经对自己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最后的一夜，他背对着自己，一字一句的说，“是朋友也好，是什么都好，你活着，无论什么状态，我都会等你到天长地久；你若死，同时赴死。黄泉路上也不孤单！”说完，看着他拔剑离开，去勇敢面对自己宿命的背影……那时的自己是如何的表情呢，自己现在已经记不得了，记得的，唯有那个洒脱勇敢的背影。

傻瓜，说是等我天长地久，可是你知不知道天长地久有尽时，有时候，等待太久真的会寂寞的……所以，这一辈子，我不想再等待了，来找你，找到你，然后再不放开……

毛竹莞爾

2014-05-16 18:39

第一

如月影今夜又一次失眠了，他失眠的时候总会想起上辈子与天草二十六的最后一夜。那时的天草说过要等自己一辈子，无论是什么关系。其实现在想起，真的觉得那时的自己很傻，明明在乎，却得顺应神棍的要求无欲无求，其实那时的自己爱天爱地爱万物，为什么就不能爱他呢？是因为自己早已知道那时自己与他的结果，不想再让他难过，还是因为自己深藏在心底某处的脆弱？
说不清，道不明，如月影觉得有些烦恼。

的确，现在的他可以烦恼，为了上辈子一些有完没完的因果天命，现在的他是个平凡人，经常会为了曾经铭刻却又错过的幻影整夜整夜的失眠。如月影自己也说不上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虽然再看不透命运的注定安排，但是这一次却可以毫不犹豫也无怨无悔的放手一搏。
如月影坐起来，看着没有拉上窗帘而泄露的那半分清冷月光，叹了一口气，下了床。

如月影一失眠就会独自到街角自动售货的便利店去买一份葱油饼，那个时候虽然是半夜，但是总会有补货车来到店外补充货几。所以如月影总能买到新鲜的葱油饼。

喜欢葱油饼是有原因的，因为他还记得上辈子和天草在一起的时候，天草就常常弄出煎糊了的葱油饼，虽然饼层上带着焦糊的黑色，剥掉那层煎糊了的饼皮，里面的味道却异常的好。
现在的他虽然经常吃葱油饼，但是总是认为这里皮黄酥脆的葱油饼比不上天草在上辈子煎糊了的好吃。

吃着吃着，如月影觉得有些不公平了。
因为这一次是自己心心念念着那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丝毫不知，而且人海茫茫，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何时在何地才能遇到那个人，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还会喜欢自己，还会等着自己，就像这辈子自己喜欢他，等着他一样。
虽然心里有些不平衡，但是如月影还是释然了，毕竟上辈子是自己先离开了他，欺骗了他，让他等了自己无尽无头的一辈子，念叨了自己一辈子，所以，就算这一次自己等他一辈子，念他一辈子，找他一辈子，也是值得的。

可是，如月影吃下最后一口葱油饼，抬头看着有些冰凉的月光，正要从靠着的墙立起身子走人，却在那一瞬间猛然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从墙头飞身落下，身影急速洒脱，瞬间遮挡住了那轮清冷的月，如月影还没有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那个黑乎乎的影子就撞到了自己怀中……
如月影现在不是什么天字第一号神棍，当然不可能未卜先知，也不可能有着什么神功护体，这一撞把他狠狠的往刚要离开的墙壁上一压，刚吃下独自的葱油饼差点就要被挤出来……如月影很没形象的一阵反胃，咬着唇压抑住那股欲吐的感觉好不容易抬起头，却看到了那一双在黑夜中依然闪亮如星子的双眸……

“你……”如月影第一次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那人发愣。
那人猛然从天而降一个身形不稳撞入了如月影的怀中，双手无意却很合适的正好停放在如月影的胸前，这时那人有些紧张的起了身，“抱歉，美女……”边说着边拿开了手，却突然又眼光一变，“啊？你……不是女人！？”
如月影每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对自己说时，总是很无奈，但是这一次除外，如月影看着那人，很灿烂的笑了。

手中有些热，如月影低头一看，那是些暗红色的液体，不由变了脸色，“你受伤了？”
那人点点头，“抱歉，撞到你了……”
如月影目光一冷，“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伤了哪儿？”
那人表情一怔，但是看着如月影难得透出寒气无表情的脸庞，明明美得很，为什么看着那么瘆得慌，于是一张口不由吐露出了实话，“肩膀。”
如月影一看，那人肩膀果然受了伤，大黑晚上的，那人穿着一身比黑夜还黑的衣服，还真是很符合古时的夜行衣，他肩上背着一把枪，那枪被眼尖的如月影看清了那是最新的精确到0.1的wst博朗狙击枪，上面有着最先进的消音器与散热管，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受伤了！

如月影二话不说，直接拉着那个人拔腿就跑，那人被如月影大劲的拽着跑，虽然肩上的枪伤不是很严重，也就是擦了一层皮流了一些血而已，但是被前面这个美得好像女人——不对，应该是比女人还美的男人这么拽着跑，肩上的伤不禁有些痛。
还来不及问出别的话，有些茫然恍惚之间自己就跟着美男人来到了一栋公寓前，打开了门，他被拽了进去……

如月影把天草二十六带回来后一刻也没歇着，忙着找药棉绷带消毒水……找到后来到天草二十六前，对着他说，“脱了你的衣服。”声音不大，魄力十足。天草不由乖乖脱了衣服，然后如月影很利索的把他的肩膀给包扎好了，包扎好后，如月影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还好，只是皮外伤。”

天草看着眼前这个过于热情的人，虽有满肚子的疑问，但是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看着眼前人有些呆。
如月影忙了一通之后，才觉得两个人似乎只是自己单方向的唠唠叨叨说个不停，这样好像太多舌了～如月影这样想着，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
而天草二十六也没有开口，只是定定看着如月影，沉默……渐渐地弥漫在两个人之间。
恢复了平常的状态的如月影一点也不多舌，可以说他这一辈子是个话少沉默又腼腆的人。

于是，如月影不知道该如何对天草二十六开口，也不知道该不该对天草二十六说说两个人从上辈子纠结到这辈子的事儿，他还在乱七八糟考虑着一些有的没的，就听到天草二十六在他身边近近的问，“我们……好像见过？”
如月影猛地一抬头就正好撞上那带着热度明亮的眼神，就好像是上辈子的天草二十六，有点张狂很多洒脱些许别扭更多热忱。一样的眼神，一样的容貌，一样的他，于是如月影笑了，“见过的。”
谁知道如月影一这么说天草二十六就紧张了，“什么时候？”
“很早之前。”如月影看着紧张的天草二十六，其实心里很明白他为什么会这般紧张，现在的天草二十六是个杀手，看着他那比黑夜还寂寞的行头和那杆高级得不能再高级的精确狙击枪就可以知道。若是一个杀手在不自觉间已被他人暗中熟知，这无疑算是个危险的境地。
不过，如月影并非是天草二十六所猜的是个危险人物。相反，这一世的如月影纯良得不能再纯良，平时就连话也很少说的沉默务实的人。像今夜这样拉着别人疯跑带回住所的情况属于第一次的例外。

“是吗，我说我对你怎么有着一种熟悉感，原来是见过面了。”天草二十六目光清亮的看着如月影，很习惯的露出嘴角一丝笑，“今晚你算是帮了我的忙，再说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既如此有缘，我也不瞒你，我是个职业杀手，”如月影看着他，耳边传来了熟悉的那个名字，“叫做天草二十六。”

“为什么你要叫二十六？”如月影下意识的问出口，心口不由一纠，这辈子的他，该不会……也患有心悸症？！
天草二十六倒是大剌剌的捋了下头发，很随意的回答，“因为在我那个组织里我算是辈分轻的，排行第二十六，所以就称二十六啰。”
还好还好……如月影无声的在心底舒了一口气。

如月影低头舒了一口气，再抬起头却发现天草正盯着自己看，如月影有些不自在，扭过头，问，“你呆呆的看什么？”
天草二十六对着如月影再靠近了些，很认真的说，“我发现你比女孩子还要漂亮。”
如月影一听脸就忽地红了。

的确，这辈子如月影就算不再是个神棍，但是他仍然还是很漂亮。眼睫虽然不如上辈子那般长得神秘，但是和平常人相比，依然还是显得太长了，而他的长相和上辈子一样，所以天草二十六称赞他漂亮的确是据实所说。
如月影脸红红的模样很可爱也很漂亮，让天草二十六那么近距离的定定的看着他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天草二十六无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时如月影抬起眼看着他，让看着如月影有些入迷的天草二十六一下恍过了心神。
自己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直勾勾的盯着那个陌生人出神？
自己杀手的身份很明显已经暴露在这个人的面前，但是自己并没有想到要如何让面前这个人封口，却还在想着这个人很漂亮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明明很危险，但是却毫无意识！
天草二十六一下惊醒了过来。

他一把轻轻推开如月影，背起枪就要往外走，“抱歉打扰你了，你就忘了今夜的事情吧！”天草二十六边走边说，没有看到如月影那一瞬而过失落的表情。
“那边是阳台！”如月影看着天草二十六走的方向不对，连忙叫住了他。
但是天草二十六根本不在乎，“我知道。”

一句话完，他就阳台上翻身跳了下去。
月黑风高，身影一闪而过，轻飘飘的消失了声响。
如月影一个人呆呆站在阳台上，看着那早已融入黑夜的黑色身影，发起了很久很久的呆。

渥野	2014-05-16 23:55
有點張狂很多瀟灑些許彆扭更多熱忱......噗，樓主形容得真貼切，阿草真的是這個樣的呢~ RzQS@^u*F0 才第一章，兩人之後又會在什麼機緣下碰面呢？這次換神棍揪心阿草瀟灑走人了，真是所謂風水輪流轉也~

毛竹莞爾

2014-05-19 11:27

引用
引用第2樓渥野于2014-05-16 23:55發表的 Re:05.16 【天草二十六×如月影】轮回‧杀手传说第一 1F : {}&f\6OI%
有點張狂很多瀟灑些許彆扭更多熱忱......噗，樓主形容得真貼切，阿草真的是這個樣的呢~ QYw4kD}
才第一章，兩人之後又會在什麼機緣下碰面呢？這次換神棍揪心阿草瀟灑走人了，真是所謂風水輪流轉也~ = M{CZm

是呀，神棍讓小草相思了一輩子，這一次他從一開始也思念著尋找着等待着小草了^^
小草就瀟灑多了，讓如月這一次多主動一點點嘿嘿
兩個人很快就會見面了，畢竟神棍也等待了那麼多年嘛……
謝謝渥野的回覆与小花哦^3^

毛竹莞爾

2014-05-19 11:30

第二

明明是安静得没有声响的夜风，天草二十六穿梭其中，贴身的黑色衣服发出细碎的响声，他只听到自己有些慌乱的心跳声。
第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天草二十六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兆头。

东弯西拐的回到了自己那小而舒适的住宅里时，天草二十六放下背上的狙击枪，靠着墙壁坐下，随手往地上摸起了一支烟。
在地板上任何一个想要烟的地方都可以摸到烟，这是个很有天草特色的公寓。
天草二十六的烟瘾不大，但是他却喜欢随手得到自己想要东西的熟悉满足感。
点燃烟，冒起了几缕浅白色的烟圈。
天草二十六吐出了一口烟，便不再吸了，他手指夹着烟，任烟那样燃着。
天草夹着烟的手指很好看，修长的手指伴着烟圈有着一股优雅感，但是天草二十六的心情却没有那么洒脱。

他是杀手组织的排位第二十六的杀手，职业年龄最短，但是现在价码最高的也是他，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从无失手，干净利落，雇主们很喜欢他这样的风格。

天草二十六平时很喜欢从容不迫的感觉，他总是选定时机从高台上一枪精准无差的把子弹射入目标的心脏，然后背起狙击枪，很潇洒的从高台上很有技巧的跃下。

天草二十六总是喜欢在夜里行动。

按理说远距离的高度精准射击本来难度就高，再加之夜里视线不明，失败机率更是大幅增加，没有杀手会选择在夜里远距离高台狙杀，除了天草。
所以说，天草二十六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天草二十六在夜风中架起自己的狙击枪，然后静静地等待目标的出现，再用夹着烟很好看的手指扣动扳机，再把枪背在背上，迎着疏朗的夜风，从高楼攀沿着像个夜行者似的跃下。

天草他从不把狙击枪拆了再走。他每一次都只是把枪背在背上，就这样回去。
暴露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天草总是选择在夜间行动。

有一次，杀手组织里的老大问他为什么不拆枪？
天草笑笑，点燃了一根烟，说，懒得。

这句回答让周围的大家齐翻白眼。
但是这的确就是天草二十六的风格。

但是今夜发生的所有，都不像是天草二十六的风格。
虽然任务完成，但是自己也挂了彩。
自己挂了彩就算了，还被另一个人看到。
被另一个人看到就算了，还被那个人带回了家。
带回家就算了，竟然就被他识破自己的杀手的身份。
不，那也是自己主动坦白的。
不过，像自己这样背着狙击枪又穿着夜行衣似的黑色衣服，要想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真是难了。

所以天草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
一向警惕性很高的自己，今夜竟然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着一个陌生人就这么走了，而且那个人是一个长得比女人还美的男人。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寻常。
是自己看到那双很美的眼睛失了自己的心神还是月光太晃眼，让自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手指上夹着的烟快要燃到了一半，家里的座机电话响了。

天草另一只手接起了电话，“二十六？”
电话那一头传来组织老大的声音。
“嗯。”天草简单的应了一声。
“已经清理了。”那边的话语一样的简洁明了。
“嗯。”天草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仍然很答得很随意。
“受伤了？”那边突然问。
“没事。”天草终于多说了一个字。
“那挂了。”
“嗯。”

天草放下电话，想起了肩膀上已经包扎好的伤，有些恍惚，那个人……究竟该不该处理呢？
按理说，看到杀手执行任务时的目击者都必须按照组织的规矩来对其永远的封口，但是，天草这是第一次被人看到，也是第一次受伤，更是第一次被人带走，这许多不同意义的第一次让天草的思维逻辑有些乱，还好组织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与那人的见面，不然的话，那人很有可能就已经被秘密无声的处理掉了。

算了，那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对自己产生危险的人，毕竟……他的包扎技术很好，天草摸了摸肩膀上扎着的绷带，另一手顺势把烟灭了。

三天之后，顶楼高级餐厅。

天草二十六坐在大大的落地窗边一边看着灯火辉煌的城市旋转夜景，一边用刀慢慢切着碟子里的烤牛肉。
夜，渐近变浓，夜色里，有着让人着迷的情人眼眸的摇曳温柔，也有着看不见的罪恶在悄悄上演，明与暗，美与丑，善与恶，交替轮番上演着一出精彩戏码，不是很有趣么？

所以天草二十六很喜欢在夜间行动，想要用温柔的子弹为这个暧昧又多情的黑夜增添一抹血色的暗痕。

组织里属于天草二十六的“经纪人”来到了。
他是个西装革履很有风度的中年人，有着一双很容易让人深陷其中的眼睛，那样的人，看起来明明很年轻，但是脸上却有着一种故事性的沧桑。
真是个骗人的货。

天草是这样讽刺他的。
但是经纪人却只是笑笑而已。
别看他是杀手组织天草的经纪人，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如今大名鼎鼎的律师。
白天为别人主持正义，夜里接单买凶杀人。真是个冠冕堂皇的面具矛盾体。

坐下，朝着天草二十六移过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天草不动声色的收下。
“新任务的委托金我已经打入了你的账户，完成后全额进帐。”
“知道。”天草尝了一口牛肉。
“天草……”经纪人在对面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
“？”天草没有出声，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你今天好像不同。”经纪人慢条斯理的说。
“有吗？”天草二十六奇怪。
“有，你平时话虽也不是很多，但是绝不会像今天这般少。怎么，上次你的任务出了点差错你就沉默如此？”经纪人摇了摇自己手中的酒杯。
“你觉得呢？”天草懒得解释，于是反问。
“不至于，”经纪人看着天草二十六，“即使出了差错，你也完成了任务，你至今还是那个从不失手的百分之百的高金杀手二十六。”
“完不成我就退出。”天草二十六简明的说了一句。转过视线看着窗外的夜景，不再说话。
经纪人嘴角边浮出了一丝微笑，起身，离开了。
天草依然一个人坐在窗边，品酒，用餐。

毛竹莞爾

2014-05-21 16:02

第三

每个杀手入行时，都会许下自己退行的条件。
天草二十六记得，那一次，是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
老师站在自己身边。
“天草，你这样不拆枪很容易暴露你自己。”
那时的天草笑笑，“哦？”
“你对为师说的话总是不上心。小心第一次就直接暴露然后死掉。”老师很乌鸦嘴的在一旁说。
“不是有老师你站在我这边嘛，有你在，我这个当学生的没那么容易挂。再说了，当杀手还怕死吗？”天草调整了一下枪架。
“是杀手就不怕死吗？真是扯淡！”老师有些怒，“谁告诉你这些混帐话的？”
“你的老相好。”天草调好了枪架细微的距离。
“……”老师哑言了。顿了顿，又开口，“他就是爱扯淡！要不然怎么到了现在还不能退出！”说道这事老师就一肚子火气。
天草那时真的是想笑又不敢笑。

老师的老相好也是个杀手，很扯淡的在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时许了个要遇上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女人就退行。但是谁知道他纠纠缠缠的和自个的老师好上了，出了柜，自然不可能喜欢上什么女人，于是，老师的老相好是一辈子都不能退出杀手这个行当了。
对于此，老师真的很恼怒。
而这个事，也成为了杀手行的一个很有乐趣的故事传奇。

天草表示自己能够理解老师心底那冲天的怒火。
老师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又说，“天草，你这样夜里行动很容易失败。”
天草看着周围的光线，满不在乎，“这是我的风格，不是说每个顶尖杀手都会有自己鲜明的风格？”
老师又一次怒了，“有自己鲜明的风格也要在行动成功的前提下！你就这样挂掉了还谈什么狗屁风格？！”
天草细腻的抚摸着自己狙击枪上的十字瞄准镜，每一个微细到一毫的差距都会造成不同的结果，天草很有耐心，他细细的调试，不允许出现一丝丝的偏差。
“就算挂掉了也要有自己鲜明的风格。”天草抬起了头。
“又是什么他妈的混帐话！你才第一次出任务，谁教你这些有的没的！？”老师是真怒了。
“你的老相好。”天草十分冷静的回答。
“……”老师又一次沉默哑火了。

风，吹过高台，吹乱了老师的长发，随着发出猎猎声响的风衣显得很拉风。
天草可没有那么潇洒，他的长发扎了起来，冷静而沉默。两个人，没有人说出一句话。
目标久久没有出现，还是老师忍不住开口了。
“天草，你要许个什么愿？”
“唔……”天草难得陷入了沉思，“失败的话，就退出。”
“这是你的退行愿望？”老师讶异。
“对。”天草点了一支烟，却没有吸。“一颗子弹，不行，就是失败。”
“搞不好你这第一次就可以直接退行了，白费我那么花心思的教你。”老师显得很泄气。
“哈，”天草从天台上扔掉了烟，“你就对我那么没信心吗？”
“你这样吊儿郎当的，谁能打包票？”老师的发吹过脸颊，视线在黑夜中有些迷茫。
“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个百分之百天生当杀手的天才。”天草二十六重新俯下身子，对着十字瞄准镜。
“但是后天你却没有百分之一的努力。”老师简直痛心疾首。
“哦？”天草笑了。

子弹无声的射出去。
穿过目标的心脏。
暗红的血，溅出，在夜空里绽放出一朵妖异的花朵。
在月影之下，多出冷漠的诡魅。
老师在一旁看着那超过四百公尺的远距离的目标突兀的倒在月色下，转过头，看着天草二十六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草二十六背起枪架上的狙击枪，黑色的风衣就要融入黑夜里，唯有目光在夜幕中灼灼亮着，有着年轻无法遮掩的张扬气息。

远距离，高尺度，黑夜中。
三个杀手必须避讳的条件天草二十六全部占据。
所以说，他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杀手。

天草对着自己的老师做了一个手势，然后转身离开。
他站在天台上看着天草的背影。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天草。
对他说，小子，你这天才除了杀手，其他的做什么都是浪费你的生命。
的确，百分之百的天才杀手——天草二十六。

毛竹莞爾

2014-06-05 10:47

第四

天草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打开了牛皮信封。
拿出任务。
看了，又点燃了一支烟。

依然天台，黑夜，风很大，夜很浓。
月黑风高，适合杀人。
当然，说那句话的人并没有想到杀人的条件是在距离目标三百公尺的顶楼高台之上。
若是那个条件，那个人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可是那个人并不是天草二十六。

天草细细调整了枪架，又对了对十字瞄准镜。
耳边传来高台肆意张狂的风声。
天草俯下身，静静地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然后，扣下扳机！
拿起枪，背好，转身离开，回去收钱，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这一次，天草转过身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
天草有着那么零点零一秒的怔住。
身后的这个人悄无声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这样的人，除了天草二十六的老师，这还是第二个。
而且这个人，天草二十六是见过的。

一身月白的风衣在有些黯淡的月光下还是很显眼。
面容比女孩子还要漂亮。
包扎的技术很好。
靠近他会口干舌燥。
盯着他会让自己分神。
天草记得他，那夜拉着自己狂奔为自己包扎伤口的那个人。
那个人——叫什么？
天草二十六琢磨了一下，但是好像自己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

背着枪，站在高顶天台上，面对着见过一面，似乎还有点动心的那个人。
两个人之间洒落了些淡色的月光，还有呼呼的风声。

如月影开口了，“好巧。”
“不巧。”天草二十六很是实在。
“那个，我是来散步的。”如月影撒谎实在不擅长。
“是么。”天草对着他点点头，打算要走。
“我的名字叫做如月影。”如月影看着天草二十六就要走过自己身边，连忙对他说。
“这里危险，快离开。”天草二十六面不改色，但是和第一次相比，似乎多出了一分冷漠。
“我……”如月影还没有把话说完，天草二十六又冷淡的补充了一句，“快走。”

如月影就这样看着天草二十六背着他的狙击枪从这座高楼的天台翻越至另一座对面的天台，两座高楼相距差不多有三米，从夜风中穿过，余留下几分冰凉。

如月影觉得很憋屈，明明这辈子不用顾及那么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又好不容易遇到了那个能够让自己变得无所顾忌的那个人，可是，采取了主动行动却遭遇对方的冷漠对待。
真是怎么得罪了他？如月影不太明白。
上一次他眼中还有着上辈子的神采，但是这一次他对自己完全只有杀手的冷漠。
等等！
如月影好像明白了什么。
杀手？？

天草二十六飞快的从这条街巷无声的飞奔到另一条小路，他的风衣比黑夜更黑，而天草自己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回到公寓，他放好狙击枪，脱下黑色的风衣，又坐到地板上，随手摸起一根烟。
没有点燃。
天草在发呆。

他在想自己究竟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自己的行动会被另一个不是杀手组织的陌生人看透，并且跟踪。
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而让自己不自知，这个人已经算上很可怕了。
该不该处理掉？
天草犹豫了。
想想杀手黄金法则与杀手职业道德，好像并没有说要铲除杀手行动目击者的规定。

既然没有规定，那就不必纠结了。
天草如此这般安慰自己。
但是，那个人——叫如月影对吧？
天草不知怎地，对那个人，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余款打过去了。”坐在天草二十六对面的“经纪人”说。
“知道。”天草二十六吃了一口面前的意大利面，含糊的回答。
“这一次，没出什么问题了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还好。”天草并不想说出自己与那个人的相遇，虽然那个相遇让人背后生寒。
“这是下一个任务。”经纪人把新的一个牛皮信封往天草二十六那边移去。
“依然价码最高，”经纪人笑，“二十六，你的一颗子弹太值钱。”
“……”天草没有接话，而是自顾自的大口吃着意大利面条。

高台上，环顾四周，没有人。
天草知道，这个时候，这座大楼的顶楼是锁着的。
可是天草是怎么上来的？
对于这个问题，只能笑而不答了。

架好枪，调试好远距离射程焦距，静等夜色降临。
天草喜欢风，尤其喜欢夜风。
带着沉默野兽的静寂，是爆发前一秒的潜默。
天草喜欢这样的等待。
但是今天，天草吹着凉风，心中，却平静不下来。
为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天草回头看了身后一眼，没有人。
没有反应。
看不出天草二十六他的心绪。

等待，扣下扳机。
拿起枪，背着，走人。
转过身，定住了。

那个人笑靥如花，看着天草二十六，“好巧，我也喜欢在高台上散步。”
“可惜我不是散步，是工作。”天草想多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多说。
“我这样一连两次看着你杀人，是会被灭口吗？”如月影看着天草，露出一丝笑，问他。
“你现在离开或者还……”“可惜了，我刚才发现有一个人在另一端看到我了。”如月影打断了天草的话。
天草二十六的眉头紧蹙了。
他奇怪的看着如月影，心底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干什么。

是要自己解决呢？还是等组织解决？
天草的发丝飞扬在夜风中，黑色的风衣也作响，让他的心，有些乱。
算了。
天草心中在那一秒之一的时间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大步上前，来到如月影面前。
如月影静静的看着他。

天草二十六走过了他面前，擦肩而过的瞬间抛出了一句话：
“跟着我。”

天台的门被如月影打开了，这一点天草心里清楚，但是他是什么时候打开的，那就不可考察了。
既然这个人曾经算是帮过自己，那么自己是怎么都不该向他下手的。
天草心里有着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眼前这个漂亮的叫做如月影的人，总不像他看起来那么简单。

如月影当然不简单。
他跟在天草二十六身后，穿越着大街小巷，自己白色的风衣飘逸得好像染上了月光。
心情很飞跃。
只是查清了他们杀手组织的规定，果然，天草还是不能硬下心把他给处理了。
起码两个人有了进一步的接触。如月影很满意。

到了天草二十六的公寓。
如月影环顾四周一圈，没有说话。
“说吧。”天草二十六放下背上的狙击枪。
“说什么？”如月影想要装傻。
“为什么一连两次跟踪我？”天草二十六在如月影面前坐在地板上，靠着墙，没有摸烟。
“我只是碰巧就在那散步。”如月影看起来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但是他却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很清晰。

“算了，”天草二十六卡住了话，看着如月影，“上次是我欠你的。”
如月影嘴角勾起来，浮现一丝笑。他现在发觉天草二十六到头来其实一点都没有变。
越是关心，越是在乎，就越是冷漠疏离。
和以前有些毒舌又别扭的他没什么两样。
剥去那层有些冷漠的外表，其实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心比任何人的都要温柔。

我找到了你。如月影在心底此时此刻说，就不会再放开。

天草二十六已经站了起来，走向厨房，“你要吃什么？”话语简洁，没有多余的对白。
其实这辈子的如月影不再是个神棍，所以说话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圈圈绕绕，雾里来云里去的。
“葱油饼。”如月影看着天草二十六的背影一顿，“怎么，你不会？”

事实证明，其实天草二十六还是会煎葱油饼的。
只不过，糊了一些而已。
仅仅而已，没有其他。

如月影吃着天草二十六的葱油饼，想起上辈子也是这样，天草二十六一边在身边皱着眉不多话，偶尔开口就批判自己身为神棍的没有追求，只会胡说八道的故意绕圈子。
这一次的天草二十六也坐在自己身边，大口大嚼着糊了表层的葱油饼，话也不多说，只是吃着饼。

如月影侧过脸看着天草二十六，简洁明朗的侧脸线条让天草二十六看上去很好看。
看着看着，如月影有些苦恼，想想上辈子是天草先喜欢上自己，那么这辈子呢，他会不会还喜欢自己呢？
那时的天草二十六十年前喜欢上了自己，十年后，自己回去了，他依然喜欢自己，那么这一次是不是自己也要十年后再回来，他才像上辈子那样向自己表白？
可是今日不同往昔，十年……回来后搞不好自己都老了。如月影嚼着葱油饼，叹了叹气。

天草二十六发觉了，问，“你叹什么气？”
“没什么。”如月影咽下饼说，转念一想，他是在关心我？想着眼神忽地一下又亮了，“你在关心我？”
“现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然要关心你。”天草二十六淡淡的说，还没等如月影有所反应，他又接着说，“毕竟上一次我欠你。”
后面的这句话让如月影有着那么一些不爽，但是他没有表示，只是看看天草二十六，接着大口吃饼，再没说话。

毛竹莞爾

2014-06-21 16:55

第五

吃完了葱油饼，天草二十六起了身，对如月影说，“去洗澡吧。”
如月影还没有开口问些什么，天草二十六边走边说，“浴室在那边，衣柜里有衣服，你自己挑合适的浴袍，你穿什么型号的衣服我现在给你出去买……”

如月影在天草二十六身后绽放的笑容越来越大，可惜天草二十六一直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原来这个家伙看起来冷冷的，其实心倒不粗。
如月影回答了天草二十六的问题，便独自走进了浴室，打开水，冲起澡来。
水很温和，流过如月影的身体，好像是个无处不在的拥抱。
就像天草的。
虽然上辈子到这辈子，天草二十六从来没有给自己一个拥抱，但是在自己的意识里，总是觉得他的拥抱就是这般的温柔。

洗了澡，如月影穿起浴袍，走了出来。
天草二十六开关门的动作很轻，轻得让如月影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去，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出来时，客厅里已经放好了大包小袋，里面是各种不同的衣服，但是天草不在客厅。
如月影走过去，拿起衣袋，开启袋子，拿出衣服。
看看，不由笑了。
所有的衣服都是和上辈子一样的柔白色系。
审美一样吗，那么会不会很快就喜欢和上辈子一样的自己？

如月影还在想着，天草二十六从自己的卧室里走出来。
手上抱着被子枕头。
看着如月影手上拿着自己刚买的衣服发呆，奇怪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像很喜欢浅白色？”如月影看着天草二十六问。
天草的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他稍稍怔了一下，才开口，“只是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色调。”
“你这是做什么？”如月影看着天草二十六把抱着的被子枕头一起放在了沙发上，铺开。这是给我睡的？”如月影接着问。
他发现了天草二十六的公寓除了一间卧室外并没有其他的房间。
“不，这是我睡的。”天草二十六简答道。
“那我……？”
“我的卧室。”天草二十六指了指那边的方向。

如月影看着天草二十六，不知是该无奈还是温柔的笑。
天草二十六没有听到如月影的答话，动作着的他停了下来，抬起头看了看如月影，这一看，就愣住了。

如月影刚刚从浴室洗澡出来，微微敞开的领口让天草二十六清楚的看到了如月影颈脖的肌肤，那刚洗浴后温暖的热气，让如月影原本就晶莹的肌肤好似添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在灯光下显得半明不昧，散着银白色长发的如月影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脸庞上也染上了柔柔的粉红色，长长的睫影下更勾起了几分魅惑。
天草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心里一些有的没的念想就这样突然往上冒。
天草二十六觉得自己有些窘迫，但是如月影却丝毫没有察觉，他只是还在想上辈子的天草二十六和这辈子究竟有着什么不一样？
还在发着呆，天草二十六就突然站起来，抛下一句话，“我去洗澡。”
“哦。”如月影呆呆的应了一句。

其实作为不是神棍的如月影果真不太容易，作为一个普通人，不能猜透天草二十六的半点心思，只是模糊的凭着上辈子熟知的天草本性来慢慢一步步的试探，小心翼翼的接近。可是看着天草好像越来越冷漠的模样，如月影还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天草洗的是冷水澡。
冰冷的水哗哗的冲下来，让他躁动不安的心绪稍微平静了一些。
天草觉得最近的自己可能是睡得不好导致了有些神经衰弱，要不然，为什么会作出这么一些大脑脱线的事情？
组织肯定发现了如月影的事情，而解决这件事的方法还真是有些……天草闭上眼睛，不去想了。

出来看到如月影坐在铺着被子的沙发上。
天草有些不满，“你这是干什么？”
“我觉得我还是睡在这吧，这也挺好的。”如月影好不容易等着天草二十六从浴室里出来，才和他说。
天草脸上一冷，“这是我睡的，你，回卧室。”
“没那必要，”如月影还是坚持，“我不能占了你的床。”
“那是我的床，我爱怎样安排就怎样安排，不想睡就是不想睡，想让谁睡就让谁睡。”天草二十六的语气更是不好。
但是如月影依然很倔，“睡哪里不睡哪里是我的事情，也是我自己的坚持。”
天草二十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火了，嗓音突然大了大说，“从今天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我的事不是你的事。你必须听我的，但我不必听你的！”
如月影听着天草强硬的语气，有些委屈的眨了眨很漂亮的眼睛，垂下眼睫，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

夜里，如月影还是乖乖到了天草二十六的床上去睡觉。
盖着天草二十六新买回来的被子，如月影倒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想想杀手法规，心里明白，不是自己躲在天草二十六这里就可以解决问题。
琢磨了又琢磨，快天亮时，如月影总算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天草倒是睡着很快。
早上八点时，座机电话响了。
天草二十六接起电话，“嗯？”
“二十六，你接收了那个目击者？”组织老大的声音在那一头低沉响起。
“嗯。”天草的语调依然平静，似乎并不觉得那是一件什么事情。
“按照组织的一些内规，那个人对于你似乎有着威胁性。”老大好心提示，“是否已经处理了？”
“没那必要。”天草很直接的说。
“可是，对于组织，似乎很有那个必要。”老大在那边说，“要不，按照十三的规矩来？”
“好，就按十三的规矩来。”天草二十六放下了电话。

起床，洗漱，做早餐。
吃了自己那一份，再把另一份放在桌子上，微波炉就在厨房，那人应该会自觉一些吧，天草二十六想。

走出去，没有背枪。
天草二十六其实是个很宅的人。
平时出去买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他很少出去。
更别说像这样白天悠闲的来到一座市中心的最高大楼上。
阳光很好，但是天草二十六却眯起了眼。

组织的一些事务有着不同的人负责，而保证组织杀手身份的安全是由十三负责。
快枪十三，也是组织里的一把好手。
同样也是高远距离的狙击杀手，但是十三对于天草二十六却有着不可释怀的隔膜。
因为天草是个天才。
黑夜里的狙击无失误的记录。
十三也从无失误，但是他执行任务的时间，是在白天。
夜里……抱歉，十三的维生素Ａ大量缺乏。

杀手法则里有规定不能爱上目标，也不能爱上委托人。但是，却没有规定不能爱上行动目击者。
所以，真的有杀手爱上了自己行动中无意的目击者。
按理说，这种情节应该是个有波折但结局美好的杀手与少女的美好故事，但是——组织里有十三。
不是每个杀手，都能按着规矩挑战十三的。
十三的高远程狙击的技术，不是每一个杀手都可以匹敌的。
所以，曾经的那些目击者都按着十三的规矩被处理掉了。

但是天草二十六不同。
十三很是期待二十六这个对手。
曾经私下他对天草二十六提出过比试，但是天草拒绝了。
理由是这不是付钱的买卖，对于工作外的无用的事没有任何兴趣。
十三对此更是郁结。

还好，有了这一次机会。
十三给枪上好了子弹。
天草二十六来到顶楼。
从不考虑风向速度大小的两人终于站在了同一个地方。
远距离的狙击极限为六百公尺。
但是天草的记录早已超出了六百公尺，而十三的也一样。
不同的是，天草是夜里，十三是白天。

那么这一次呢？天草二十六第一次在白天进行射击，会不会比十三更远？
十三静静地看着天草来到身边的另一柄狙击枪前。
“天草，你还是来了。”十三的语调听不出他是何种情绪。
“嗯，为什么不来？”天草二十六看着十三笑笑。其实，对待同行，天草一直都是大条而有礼的。
“那就开始吧，我早就期待你我之间的较量了。”十三嘴角终于显露出一丝笑意。
“……”天草这一次没有回答，而是俯下身。
七百公尺之外的一条路上有着一辆行驶着的红色小轿车，车顶上放着一只苹果。而两个人的目标就是车上的那只苹果。

超过极限的狙击距离，快速移动着的车辆，极小的射击目标。这一切都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比试。
十三看着天草二十六对着十字瞄准镜，慢慢的移动着狙击枪，调整着细微的角度。自己也俯下身子，手指，扣上了扳机前。
风声掩住了两个人呼吸声，天草二十六脸上依然一片平静，十三心里隐隐的期待着。
风声，呼吸声，心跳声……
十三心中膨胀的焦灼喜悦感越来越强。
一、二、三！
扣下扳机！！
子弹飞出！
穿越风，穿越时间，穿越杀手的热血！

七百公尺之外移动着的苹果被分成两半！
十三转过头，看着天草二十六。手中的枪，紧紧抓住又放松……
“天草二十六，你赢了。”十三眼中没有不甘，只是平静。
他自己知道的，自己的那颗子弹，只是擦过了苹果的表皮，十三的判断不会错，自己锁定的目标是否成功，他自己是知道的。
输了，也心服口服。
像天草二十六那样不计时间，地点，清场，随心所欲的杀手也唯有他一个了。其实，就算没有这一次的比试，他或许也是知道的，但是……还是让自己更心甘些吧。

“拜。”天草对待同事一向很有礼貌。
“你喜欢他吧？”冷不防十三的话语突然响起在天草身后。
天草怔了一瞬，没有回转身，也没有回答。
“那么漂亮的人，不奇怪你会动心了，换了谁，都会喜欢上他的吧？”十三继续说。
天草还是回答了，“这，不用你来管吧。”本来应该是反问的语气，但是让人听着，却是冷淡的肯定句。
十三笑了，但是没有说话。

天草往楼下走时，再一次无奈：“你怎么又跟来了？”

毛竹莞爾

2014-12-14 11:31

第六

把天草二十六带回自己的公寓后，天草二十六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仿佛在那一刹两人经历的生死之后，关系突然有了某种默契。

天草二十六来到如月影的公寓后，基本上每一天都是由如月影照料着自己的生活起居，每一天如月影都会推着天草二十六到外面去晒太阳散散步什么的。而如月影的饭菜虽然做的不及天草好，但是凭心而论那也算是不错了，所以天草每一天过得还算滋润。唯一有些不足的是，两个人虽然现在住在一起，但是谁也没有提到那一天的那个关键问题。两个人好像是朋友般南天北地的漫天随谈，但是却没有一次说起那个关乎感情的问题。
天草二十六现在的态度虽然恢复了平时那样的调侃有些懒散的态度，偶尔打趣如月影那比女人还美的脸庞，但是却没有一次敢于直视如月影的眼睛。
就连天草二十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态度究竟是在逃避什么，或者，在找寻什么？

很快天草二十六的伤好了。
如月影没有说伤好之后的事，而天草二十六也很配合的没有提起什么，只是那一天，天草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来到如月影的房间前，正想敲门，没想到门一下就打开了，如月影打开门，看着天草二十六，好像知道天草是要对自己说什么，于是他笑笑开口：“天草，先去喝杯茶吧。”
天草二十六点点头，跟着如月影一起走到了客厅。

如月影的公寓不像天草二十六的，宽敞，明亮，充满着淡淡的暖色调，让人看着，有一种家居的温馨感。
两杯冒着清香热气的绿茶，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你要回去？”如月影开门见山的问。
“我的伤好了。”天草二十六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杯清茶，回答道。虽然是这样看起来很随意，但是他心里其实有着一些混乱说不清的思绪，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
“哦。”如月影淡淡的说出了这个字，“知道了。”
没有挽留，也没有失望，他就是这样平静的回答，一时间，天草二十六涌起了几丝酸涩可以称上落寞的感觉。
这是什么？难道就是之前自己担心混乱的心思吗？天草二十六突然觉得自己有着那么一些可笑。
接着如月影接着说，“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会坚持回去，所以并不会再坚持你留下，不过，就算你离开了，我还是会去找你。”
天草二十六一听，有些讶异有些不解，“你会去找我？”
“嗯，”如月影看着天草二十六认真的点点头，“就会像上两次一样，会去找你。”
天草二十六怔住了，“为什么？”
“因为，”如月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想要看你一世人。”
是的，这是上一辈子的承诺，也是这一辈子的追逐，就算这一世人你不会喜欢我，不会接受我，我依然会遵循上一辈子的承诺，再也不会骗你了。

“你……”天草二十六不知道自己该用哪一种表情去面对如月影。
“我喜欢你。”如月影看着天草二十六，轻轻说出了这一句。
“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我喜欢你。”是的，喜欢你，经历了太过漫长的时间，对你的那种感情却依然不变，找寻那么久，坚持那么久，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让你真正的能够接受，不过，无论如何，我依然站在原地，依然等着你，就像是上辈子你等待我一样。

“我……”天草二十六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我，很抱歉，我还是要离开，但是，我很希望我不是一个人离开。”
如月影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天草二十六没有说出答案，只是站起来，俯过身，如月影抬着头看着天草二十六的影像在自己的眼眸中越来越清晰，他闭上眼睛，长长的扑簌的眼睫要比蝴蝶的蝶翼还要美丽，嘴唇柔软，有着另一温热柔和的触碰感，虽然只是一瞬，可是他们却等待了轮回的两世……

有些事，还未开始，就已经注定结果。
有些事，直到结束，还没有寻到结果。
一些事，不必说，可是结局显然。
一些事，说清了，但是还是纠缠几生。

天草二十六的答案是什么，他没有说，只是用一个无比轻柔的吻去表达。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如月影的呢？
是面对他美丽的面容觉得口干舌燥的瞬间，是回过身看到他微笑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瞬间，是两个人站在门前等待答案的时候，或者是就要等待子弹射穿死亡想到他的那个时刻？其实，也许在他从墙上飞跃而下撞进他怀中的那一刻，看到如月影的第一次，他就喜欢上了他。
越是喜欢，越是冷漠，不想让那个人接近自己这个不属于他的冷酷的世界，就此想要忘了他，可是，一次次的相见，再一次的生死瞬间，他才知道，十三问题的答案，自己早就找到了。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那个温柔的答案而发展得理所当然。
天草二十六与如月影一同回到了自己那个小公寓里。
回去的那一夜，有着月白的光，从没有拉上窗帘的窗口流进屋子里，温柔的照亮了温柔对视的两个人。
没有语言，只有深深的眼神。
手，慢慢抚过那人温柔细致的脸庞……
吻，也越来越热。
吻过他的额头，吻过他的长长的眼睫，吻过他柔和的唇，往下，越烈，越热。
这个时候，天草忘记了自己是谁，只记得自己喜欢的是谁。
老师曾经说过，作为一个杀手，无论何时都不该忘记自己的身份，这是保持杀手理智的根本条件。
最危险的理智，最渴望的情感。
够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足够了。
渴望，拥有，然后再不分离……
夜，太深。
衣衫落尽，白玉纤细的身体被他环抱着施与一次又一次的热情，热吻，爱抚，自然的进入……
如月影在天草二十六的吻中无声的在眼角落下一滴泪。
天草，上辈子我们彼此之间欠下的一个拥抱，是不是已经结清？
那么，这辈子的呢？

天草二十六伤好后开始显露出自己的厨艺，每一天会弄一些稀奇古怪却又很好吃的菜肴，也会在一起饭后手牵手去散步，也会与他一起去海边看月出，听海风，也会夜里温柔的爱过后相拥入眠。这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就像所有相恋的人一样，生活平淡却又甜蜜。

天草二十六喜欢如月影，是真的喜欢，喜欢看着他笑，喜欢看着他又是微微撅着的模样，喜欢他看着自己专注的神情，也喜欢夜里他迷醉喘息着的样子……所有的一切，他都是如此喜欢。
天草开始接任务。
因为这是一个杀手的本职工作，也是天草二十六作为天才杀手的最本色的演出。
只不过，现在的他，在执行任务时，总会与如月影一起。
如月影站在自己身后，安静的等待着自己一枪解决目标，然后牵起他的手，两个人在夜里奔跑，笑着，回到公寓。
每一次回到公寓后，天草二十六总是迫不及待的要吻如月影，吻着吻着就激动起来，两个人就这样从公寓的门口一直纠缠着滚到床上，一起倒在床上时，两个人早已是不着一丝的，天草看着如月影在自己身下泛着粉红的面颊，目光迷离水蒙蒙的，就再也控制不住的疯狂的要他，一次又一次的，最后在沉沦中入睡……

如月影喜欢天草二十六，一直都是，但是，他并不真的喜欢看天草做着杀手的工作。
天草是个天才，但是作为杀手很危险。
如月影记得上辈子的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天草二十六慢慢长大，一世平安，但是好不容易到了这世人，还是无法看着他永远平安。

那一夜，没有任务，但是两个人还是来到天台上吹风。
长风衣一黑一白，在夜色里，弥漫着无限的温柔。
天草二十六很自然的握着如月影的手，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洒满月光的城市。

“天草，”如月影还是开口了。
“嗯？”天草二十六轻轻应了一声。
“你不要再做杀手了，好不好？”
一句话，虽然很快的消散在清朗的夜风中，但是却激起了天草心里不一样的感觉。
“为什么？”天草二十六讶异转过头看着如月影，“如月，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如月影看着天草，眸子里掩隐着淡柔月色，“天草，我希望看着你一世平安，但是杀手这个职业太危险，我希望和你过着安定平静的日子。”
“安静平静的日子？”天草眼中升起疑惑，“可是如月，现在的就是很安全也很平静啊，你这样和我在一起，很没有安全感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每一次很为你担心。”如月影的手指与天草二十六的相缠，“天草，你退出杀手行的限定是什么？”
“哈，我觉得我是不会退出的，”天草二十六笑笑说，“因为这个条件我永远都不会达到。”
“是什么？”
“失败。”
“失败？”
“对，是失败，但是失败对我而言是不可能的。所以，不会退出。”夜风吹起了天草二十六的长发，有着意气飞扬，有着放肆到诱惑的张狂。
“如月，相信我，我不会失败，更不会危险，你就好好与我在一起好不好？”
“天草，不是这样的……”如月影不知道怎么和天草说。
其实，真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要和你平平静静，去过上辈子一直可望而不可及的日子，没有血腥，没有危险，只有你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如月影慢慢放开了天草的手，“天草，你的确不会失败。”
说完，独自一个人往前走去。
天草看着如月影的背影，手心里，只有冰凉的空气，心里，好像空了什么，如月，你这是怎么了？

ceylin88	2014-12-16 23:16
草如....转世了一定要甜甜蜜蜜地在一起！

毛竹莞爾	2014-12-17 08:35
引用引用第9樓ceylin88于2014-12-16 23:16發表的 Re:12.14 【草如】轮回‧杀手传说第六 8F : b2H6}s"=w 草如....转世了一定要甜甜蜜蜜地在一起！ vkLG<Y ['j,S<Bu~ 一定会的哟！^_^

毛竹莞爾

2014-12-27 16:04

第七

天草二十六独自一个人站在天台上吹了很久的冷风。
他不明白为什么如月影一定要他退出杀手行当？
他也不明白两个人在一起和自己做不做杀手有什么关系？
只是想要看着自己一世平安吗？
天草二十六突然笑了，如月影这样说，好像一个老人家的口语。

只是天草不知道，这个老人家的愿望，就是如月影上辈子的唯一一个愿望。

天草二十六回到两个人的公寓，如月影已经在两个人的大床上睡下了。
天草洗浴后轻轻的爬上床，如月影侧着身子睡觉，天草二十六从旁边环抱着如月影，在他耳边低声说，“抱歉，如月。”
如月影其实还没有睡着，他睫毛轻轻抖了抖，张开眼睛，“不用道歉，我没有生气。”
“让你一个人就这么回来了，对不起。”天草二十六说完在如月影脸颊上轻柔落下一吻。
如月影转过身子，天草二十六的额头相抵，眼睫垂下，却没说什么。

天草突然说，“如月，我们结婚吧。”
“什么？”如月影微微有些惊讶的睁开眼睛，长长浓密的睫毛下那犹如珠玉般明亮的眼睛在黑阴里显得尤其明耀，如月影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天草二十六。
“我说，我们结婚吧，好不好？这样一来，你就会有安全感了，对不对？”天草二十六轻轻侧翻身，压在了如月影身上。
“天草，你喜欢我吗？”如月影看着天草问。
“喜欢。”天草二十六说着在如月影唇上落下一吻。
“那么天草，你喜欢做一个完美杀手吗？”
“不是喜欢，而是必须。”
“天草，若有一天，你失败了，你会怎样？”
“如月，没有那一天，我永远也不可能失败。”
“天草，枪和我之间，你会选谁？”
“如月，这不是一个单选题，为什么你就不能让我边当一个杀手边和你在一起呢？我做不做杀手都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你身边，为什么你还是不满足呢？”天草语气有些激动，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如月，你知道吗，在我拿起枪的那一天，那一瞬，我就在心底对自己说，我从此必须做一个完美无缺不允许有任何一丝失误或者失败的杀手！这是我的愿望，也是我退出的条件，可是你是否知道，失败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天才的意义是存在创造于属于他的传奇，要是我失去了这一切，那么我曾经拥有的所有，又有什么意义呢？”
“天草，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天才，也不是每一个天才都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
“可是如月，我却不想失去我拥有的意义，也不想失去你。”
“那么，天草，你爱我吗？”如月影又问。
“……爱的。”天草回答了，抱紧了怀中的那个纤柔的身体。
可是你更爱你曾经拥有的一切。如月影在天草二十六的怀中微微苦笑。
天草，你可知道，你虽爱，却不够。
可是我呢，若是爱，又会爱到什么程度？

咖啡店
对面坐着的沉默的两个人。
面前的咖啡一动未动，只是久久的沉默着。
终于，其中一个开口了：“那么多年了，你还好吗？”
“嗯。”
“这一次是……？”
“接单，指定杀手，二十六。”
“二十六？最贵的完美杀手。”
“是他，没错。”
“好，我知道了，那么，目标是谁呢？”
“照片上的人。”

夜幕下的顶层高级西餐厅。
“二十六，这是这一次的目标。”
“嗯。”天草尝了尝鹅肝，“这里的酱不错。”
“二十六，你依然没有变。”
“怎么？要变得什么样才算变？”
“没，就是觉得，你就这样保持下去也不错。”经纪人坐在他对面，笑了笑，突然问：“天草，你有恋人了？”
“唔？”天草二十六稍微惊讶，“你也知道了？”
“并不否认，看来是真的啰？”经纪人抿了一口红酒，“听说很漂亮？”
天草二十六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这个目标也很美，你可千万别忘记了杀手条约，对目标动心了。”
“拜托，我心里有人了，其他的人，我可不管长得什么样的。”天草语气显得不同以往的认真。
“好了，天草，就这样，虽然这一次时间宽裕，但是可别超期。”经纪人站了起来。
“哪一次逾期了？”天草挑眉。
“那就好。”经纪人拿起自己黑色的真皮公文包。

天草二十六带着以往的那个牛皮信封回到了两个人的公寓。
和往常一样，如月影在厨房里做饭。
天草二十六走进了厨房，从后面搂紧了如月影。
如月影没有挣扎，只是把头稍微往后偏，依靠着天草二十六的肩膀，这是一个很舒服的姿势。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直到如月影开口：“要把汤盛出来了。”
天草才把如月影放开。

吃完饭，天草洗好碗就和如月影一起如平时一样牵着手去散步。
“今天你又接单了吗？”两个人走着，如月影突然问。
“是，又接了一单。”天草说着，紧了紧握着如月影的手。
“怎么了吗？”如月影看着天草，天草看起来好像不太有精神。
“没什么。”天草视线转到一边，态度似乎有些敷衍。

入夜，如月影看着天草二十六静立在窗外，银色的月光撒在天草的身上，让天草看起来有着一种寂寥的感觉。
如月影上前，拥住了天草二十六。
“天草……”如月影在耳边轻唤。
“如月。”
“为什么今天不打开信封？”
“嗯。”
一直以来，天草二十六接了任务，都会在如月影面前直接打开，但是这一次，他没有。

天草应了一声，接过如月影手中的信封，深呼吸，打开了信封。
两人的目光都一起投注在那个信封的名字上。
如月影轻轻“哦”了一声，笑了笑。
两个人不再说话，只是沉默。
直到如月影说，“去睡吧。”
天草转过身，一把抱起了如月影，大步往房间走去，关上门，掩住了里面的旖旎风情。
信封，被随意的扔在了窗台的地板上。

两个人还是像平时一样的生活，白天两个人腻在一起，出去散步，逛街，吃一些稀奇古怪的食物，晚上走到天台吹夜风，也会到海边看那里满满的月光……
信封上的日期，距离截至日期越来越近……
但是天草还是没有作出最终的决定。

那一天，天草二十六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还有一天，你要什么时候行动？”
电话那一头，天草沉默着。
电话那一头又说，“这一单，你若是不接，到时候会有其他的杀手直接接单。”
“什么意思？”天草二十六总算开了口。
“就是说，这单子的目标人成为了下一次竞标的目标。”
“你！”
“别激动，听我解释，也就是说，又有一个人对你的目标下了杀手订单，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指定杀手，而是以高额资金进行一次杀手竞标。”
“……”天草二十六再一次沉默。

杀手组织里的确有着这么一种杀手形式，最难以解决的目标买家并不指定杀手，而是在限定时间内哪一位杀手成功就可以得到这笔单子的全额高金。这是杀手里的一次竞赛，也是一种夜色里不动声色的荣耀之争。
而这一次，若是天草不接单，那么，在天草逾越时间那一天，所有的杀手都可以接下这笔任务，那么谁都可以直接干掉那个目标。
即使天草不出手，那么也有其他人替他出手，毕竟，这两笔单子，不是同一个人下的。
天草久久沉默，最后“我会的。”

这一句话到底代表着什么，没有人理解，直到那一天。

天草二十六与如月影在夜里再一次紧紧相拥相吻，不舍得分离，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激情热烈，好像要把这辈子的所有的感情都在这个夜晚燃烧殆尽。
情到深处，如月影喘息着在天草耳边说，“我已经找到了我喜欢的那个人，你可以杀了我。”
……天草没有答话，只是更动情的深吻着如月影。

high寶	2017-02-13 17:29
毛竹大人您好～ `gSqwN<x% 超級好看的草如文 Z<;am 這一對真的讓人印象深刻又很心疼 c"H*9u: 阿草一定是很愛很愛如月的嗚嗚嗚 rK9X68)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 xOp8[6Ga' 希望大人回來撒土完坑 "~> # ;x{ 賜給草如一個甜蜜的快樂結局吧 58ev (f 毛竹大人千萬要手下留情 Yx>=(B 不要賜死如月哦 OxZw;yD 坐等下文

裴度喵嗚	2017-02-27 00:11
看到如月對天草說會去找他、看他一世人的時候，感動得要哭……！ g#2Q1t,~U 後面在一起生活的片段真的好甜，希望他們能平安幸福地一直在一起！ 5~5d%C^3k 謝謝大大的文！

碧卿	2017-02-27 20:44
啊呀，他们可真好，特别好 mhv {6v 虽然知道小草肯定下不了手杀如月，可是还是紧张了一下！ 9\|jk=`4UK 买小草杀如月的人是如月自己吧？ -NGY+1 小草失败之后他们可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吗？吗？吗？【亮晶晶眼看作者太太

毛竹莞爾

2017-03-22 16:18

第八

天草二十六来到了这一座废旧大楼的天台。
冷风凛冽，空气中带着冰凉的气息。
这样的夜，总是让人太过清醒。
有时候，太过清醒对人来说是一种残酷。

天草二十六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
所有的事件发生条件，一样不少。
夜。
废旧大楼的天台。
如月影。
杀了他。

天草二十六看着站在天台边上的如月影。
月白的风衣迎风而动，依然温柔。
如月影转过了身。
看着天草。
眼神犹如昨夜般温柔。
勾起了天草心底的某些情絮。
昨夜他从沉沉温柔的梦境里醒来，吻了吻睡在自己怀中的如月影。然后轻轻起身，来到窗前，打开了那个再一次封好的牛皮信封，里面有着下一个目标的名字。
月光很凉，燃起了温柔的火光。那个名字消失在火光中。
其实他一早就知道。
如月影也知道。
那一天，是两个人一起打开的这个信封。
只是看了之后，两个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依然每天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手牵手的去散步，一起弄奇奇怪怪口味的菜肴，一起大晚上的到海边看海上的月光。
直到昨夜。
如月影吻着他时，说，我找到了我喜欢的那个人，你就杀了我。

天草不语，只是更激烈的吻着他。
早上，天草二十六在窗边的桌子上看到了那张纸条。
上面写着时间地点。
于是天草如约而至。
来到这里的，不只是天草二十六一个人。
许多杀手，一起湮没在看不见的四周大楼之上。

天草接到电话，因为另一笔奇怪的单子，下一笔的单子，目标也是如月影。
若是天草放弃，那么其他杀手就可以接单。

天草没有多想，只是来到可以结束一切的天台。
风很大。
人依旧。
但是似乎，又不太一样。
心中的情感变了。
但是杀手的天职没有变。

天草抬起枪，深深呼吸了一下。
对如月影说：
“这个机会，给你。”
如月影看着天草二十六：
“什么机会？”
“你可以走，在我开枪之前，走得多远就走多远。”天草按耐不定的心神说。
“我不需要。”如月影笑笑，“就算我跑得再远，你的第一颗子弹依然能够让我结束一切。那么累人的无用功，我才不干。”
天草似有怒火，“我叫你走。”
如月影摇摇头，“最后一点时间，天草，你可以换点别的说说。”
“不要逼我。”天草二十六的眼很冷，在黑夜中有着野兽危险的光。
如月影没有动，他也看着天草二十六。
“走。”
如月影没有动。
“走！”
如月影还是没有动。
天草的狙击枪适宜远距离瞄射，但是如此近距离，并没有说过不可以。

天草二十六举起了枪。
“快走！”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如月影笑了，比月光还要耀眼动人。
天草一时晃了神。

看着眼前这人，明明只是注视一瞬，但是却好像是从上辈子就开始这么深深的注视着他。
天草二十六的头有些痛。
手指放在扳机前，开始微微颤抖。
看着如月影，心里头开始有什么东西开始复苏，记不得，记不得……明明什么记忆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心里看着他还是那么的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如过往烟云消散一空，但是这个人的影子，却有着这般清晰的感觉。
天草低着头，手，再不可抑制的颤抖着，枪，也在抖动。狠命咬着唇，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开不了枪！

“天草，你不开枪的话，别人就会开枪。但是，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上。”如月影终于开口了。
两个人都知道，四周的天台上，有着三大不同组织的杀手们伏击着，若是天草失败，那么他们就会直接采取行动，枪击了眼前这个所有人的目标。

没有退路，没有任何退路。
四面八方都是看不见的枪口对着他。
如月影的心口前，是天草二十六的枪口准准的对着，没有一丝偏差。
但是此刻，天草的枪却在颤抖。
若是他放弃，那么他就是失败。
百分之百天才杀手从此退出。
但是即使他退出，那么两个人依然还是没有活路。
任何一个杀手，都在等待着那一刻。
那一刻或许是天草开枪的瞬间。
那一刻也许是天草失败的瞬间。
那一刻也可能是自己迅速扣下扳机的瞬间……

太多太多的瞬间值得等待。
这个夜晚，太过精彩。

每个人都凛住了心神，无声的潜伏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之中。

天草很明白，若是自己弃枪，就等于放弃了这笔任务，那么其他人就可以不违反杀手法规的来对如月影进行狙击。
谁会是杀手天草之后的第一快枪？那是每个人的期待。
也包括天草。
只不过，他现在还是没有打算放弃手中的这把枪。

如月影看着天草二十六。
或者，这个答案对于自己已经足够了。
得到了上辈子的温暖。
也得到了这辈子的拥抱。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不是上辈子爱的还不够。
只不过是这辈子爱的还不深。

“天草，开枪吧。”如月影看着天草二十六，平静的说。
天草没有动。
“开枪吧。”如月影微微笑，“天草，做最好的你。”
天草的手，止住了颤抖。
但是还是没有开枪。
他看着如月影，一点一点，看得很深很深。要把他的所有都刻在自己的心底。
如月影在等待。

得到就要失去，这是谁规定的残酷的法则？
犹如最美丽的冰凝花，在接受日光温柔的拥抱就注定是自己消失的开始。

一个性命的赌约，哪怕是输了，那也值了。
如月影闭上眼睛。

天草二十六看着如月影，这个人，这个人！自己喜欢是这个人！自己目标也是这个人！
天草咬着牙，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弹无虚发！
砰！砰！砰！鲜血四溅！
砰！砰！砰！手中的枪支纷纷掉落！

所有人都知道天草二十六的枪法有多准。
但是却没有人能够知道天草二十六的枪法有多快。
除了此时。
除了此时！

放弃了，放弃吧。
为了这个人，为了这个人！
天草那一瞬间，早已在心底作出了决定。
退出有什么？失败又算什么？只要这个人还在自己身边。
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需要什么多余的解释吗？

如月影在枪林弹雨中绽放了一个笑容。
明耀如月华的笑容。
他听到了枪声，看到了挥洒在黑夜里的鲜血染成的花。
眼前的这个人，用一把枪，为自己和他开出了一条路。
就像上辈子的最后一夜的他。
那么洒脱，那么无畏。

如月影记得，在记忆里，在梦境里，天草对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说，你活着，无论什么状态，我都会等你到天长地久；你若死，同时赴死。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这辈子不需要等待了，如月影笑着。
这一次，换我对你说：
活着，就天长地久。
死了，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谁的子弹在喷发？
谁的鲜血在飞溅？
砰！砰！砰！
一个温热的怀抱。
一个温柔的亲吻。
是血？还是泪？模糊了谁的脸？

天草，我等到了你……
如月影在天草二十六的怀中笑得如此璀璨。
从天台上落下，两个人的手，一直都是紧握着的。

再也不必管了。
杀手的职业生涯。
也再也不必想了。
今日在哪，明天又在哪。
死也罢，活也好。
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就这样，不分离。
……

毛竹莞爾

2017-03-22 16:19

末章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有传说。
但是很多杀手都可以铸造属于自己的传说。
例如那个夜。
那一把枪，那一个人。
没有人可以打破的传说。

在天台上，在夜风中。那一个人，那一个百分之百天才的杀手，扫荡了三面围击的杀手，鲜血随风纷飞，但却没有人在他手下丧命。他精准的每一枪把对方手上的枪打掉，但是却没有取对方的性命。如此精确，没有失误。让所有人不得不佩服。
他是个天才杀手。
除了他，再没人可以担得起这个名号。

那一夜，他为了另一个人放弃了自己的任务，退出了杀手行。
然后，他为了那一个人，以一对多进行枪击战。
最后，身上所有子弹用尽，他抱着那个人，两个人从天台上随风飘落……

结局？
这就是结局。
传说的结局就是传说。
无可考证。
他们呢？
最后怎么样了？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杀手们拖着伤从楼上下去，但是地面上并没有那两个人的踪迹。
活了，死了，被人救走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最后的结局是怎样。
就像一个传说。

咖啡店
“这是违约金。”坐在对面的那个人将一张支票从桌子上移过去。
“多谢。”他轻轻一笑。
对面那人眼神中，闪过了几丝心绪，依然平静的说：
“谢什么？”
“那一夜，楼下的安排是你准备好的吧。”
“举手之劳而已。”
“还好吗？”他看着对面的人问。
“不错。”那人笑了，“白天大名鼎鼎的伸张正义的大律师，夜里就是个买凶杀人的杀手经纪人。说实话，我很喜欢这样的角色转换。”
“那就好。”他诚心的说。
“他知道吗？”对面的人突然问。
他也不讶异，仿佛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点点头，“他知道的。”
“一开始？”
“或许吧，他是个天才杀手，不是吗？有着异于常人的直觉，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
“和以前一样，他知道这辈子的我，就像我知道上辈子的他一样。”
“……”那人搅动了一下杯子里的黑咖啡，顿了顿，才说，“其实，第二笔单子，是我下的。”
“我知道。”他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知道？”坐在他对面的那人有些惊讶抬头。
“嗯，是知道。”他目光依然温和，却无关感情。
“我……猜想他一定会选择你，但是……还是忍不住下了一个赌注。若是意想之外，你死在他手上，那我就去找你。”那人目光多了情愫，一直以来没有改变的情愫。“可是，他还是如我所想般的选择了你。不过，若没有第二笔单子，他要如此退出，可能没有这般彻底。”
“的确。”
“恨我吗？”那人有些苦涩。“我买杀手去杀你的。”
“还是多谢，若不在那个紧急的情况，他可能不会那么下定决心的选择了我。”他笑了，想起了那个人，笑得很是温柔。虽然，他知道，那个人无论什么情况下最后选择的还会是自己，但是那个意外情况，让自己看到了那个上辈子挥剑无畏的他，还是如此感谢。

“他……现在如何？”对面的人发问。
“还好了，伤慢慢痊愈了，只是不能再拿枪。”他轻轻说。
“抱歉。”
“抱歉什么，你救了我们，是我们对你有亏欠才对。再说了，他不再是杀手，拿不拿枪的，也无所谓了。”
“也是。”
“那么，我先走了。”他站了起来。转头看看那边街头，“他在外面等着我。”
“再见。”那人看着他。
他看着那人，还是没有说出那句再见，或者，再也不见，这也是个不错的结束。

他看着如月影走出了咖啡店，那条路的街头，天草二十六在等着他。
如月影很快的走到天草二十六身边，两个人，很自然的握住了彼此的手，如月影的头轻轻靠着天草二十六的肩膀，说了句什么，两人都开心的笑起来。
有微风，如月影淡银色的头发有几缕凌乱。
天草二十六把那几缕发丝拨好，再轻轻落下一吻，吻上了如月影那长长的眼睫。
如月影白皙的脸上浮现了些许红晕，好像在害羞。
咖啡店里的他一动不动往那里看着，舍不得眨眼，看着那个如此漂亮的人。

天草二十六看着如月影粉红的脸颊，笑得很爽朗。
两个人，就这样相依着慢慢走远。

他再看不到那两人的背影，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自己笑了，有些突兀。
这不是自己曾经期盼的结局，但是看到他很好，也就为他高兴。
很愚蠢，也很无私。
只是喜欢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不喜欢自己而已。

曾经情感的痕迹也许可以随着时间而渐渐变淡，但是绝不会轻易忘记那个美如月影的人。
他那夜看着从高楼坠落相拥的两个人，嘴角那么多的苦涩。
明明看不清那两个人的表情，为什么却如此清晰的觉得他们是在笑呢？
而自己的脸上明明没有一滴泪水，为什么却感觉自己是那么的伤心？

不过，还好，还可以看到他笑，就算是那个笑容不是因为自己而绽放。
破旧的大楼，下面空无一人，自然是好做一切安排的。
看着那两人手握着手的被迅速送离，自己的心，不知道是该喜该悲该嘲讽还是该无奈？

那一段曾经没有结果的感情，只是自己一方的独白表演。原来，早已随风而逝……
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THE END

毛竹莞爾

2017-03-22 16:24

引用
引用第12樓high寶于2017-02-13 17:29發表的 Re:12.27 【草如】轮回‧杀手传说第七 11F : 2Pow-o*r
毛竹大人您好～ /|q.q
超級好看的草如文 f7YBhF
這一對真的讓人印象深刻又很心疼 dq,j?~ _}
阿草一定是很愛很愛如月的嗚嗚嗚 I+=+ ,iXhB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 V'hb 4}@
....... i/j53towe

回来啦，完结了，他们会好好在一起幸福生活的，o(*￣▽￣*)o

毛竹莞爾	2017-03-22 16:25
引用引用第13樓裴度喵嗚于2017-02-27 00:11發表的 Re:12.27 【草如】轮回‧杀手传说第七 11F : G54 J'Z 看到如月對天草說會去找他、看他一世人的時候，感動得要哭……！ (+c1 .h 後面在一起生活的片段真的好甜，希望他們能平安幸福地一直在一起！ {j=` 謝謝大大的文！ yQuL[#p dgL>7X=7 喜欢就好，~ o(￣▽￣*)ブ

毛竹莞爾

2017-03-22 16:26

引用
引用第14樓碧卿于2017-02-27 20:44發表的 Re:12.27 【草如】轮回‧杀手传说第七 11F : AH|gI2
啊呀，他们可真好，特别好 #obRr#8
虽然知道小草肯定下不了手杀如月，可是还是紧张了一下！ 6$6Q AW0+f
买小草杀如月的人是如月自己吧？ ]QhTxrF"
小草失败之后他们可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吗？吗？吗？【亮晶晶眼看作者太太 g:>'+(H;

会，他们会超级无敌的幸福快乐生活下去，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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