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3 終耽美文學三十六雨 - powered by phpwind.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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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裡不一

2014-12-03 00:00

「」：現在
『』：過去

山頭高低起伏連綿曲線，一望無際的雪白，雪花飄飄，落至手心，手一握，張開已化成水，仰頭遠望，雪花調皮黏在臉孔上的細毛，似活生生的雪人，身後接連不斷的腳步孤伶伶刻印雪地，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他一人，空寥寂寞。

一步一步向前，模糊不清的視線出現一個小小物體，走近探看，是個被絨布包裹的嬰兒，抱起軟軟的小身軀，軟嫩小臉紫青冰冷，測頸子脈搏細微跳動，施加內力試圖暖嬰兒身子，卻無任何反應，甚至脈搏也停了，他將嬰兒放置地面，撫摸圓肥臉頰：「可憐的孩子。」他欲起身，正巧嬰兒眼皮半開，一大一小相望。

二十五年後。
青城派－武林中的正道門派，教養出的弟子多受好評，此門派武功在江湖佔有一席之地，尤其是白曄華身為掌門人名聞遐邇，具有頗高之地位。

朔風凜凜，樹木染成一片白，寒冬凍的人頻頻發抖，動物躲在溫暖的窩過冬，不同於夏天的吵雜悶熱，顯得沉寂冷冽。白曄華身著白衣就坐石椅，凝望蒼涼乾枯樹木，憶起過去種種。

七歲男孩抱著他的膝蓋，抬頭漾起天真無邪的笑容，他寵溺摸摸男孩柔軟髮絲，隨後抱起他問：『名字為師幫你取，你想取何姓？』嬰兒時期至現在，他仍叫男孩小名，此時該幫他取正名了。

『我要姓魚，我要像魚能在水中呼吸，這樣我就不會怕水了！』男孩燦爛的笑，兩頰有著小小的酒窩，極為可愛。

白曄華笑了笑道：『那你姓于，剛好跟魚同音。』白曄華撿起樹枝在地上寫〝于〞字，男孩看了之後點頭，開心的說好。

兩個弟子在遠處清理小路上的積雪，看見白曄華凝視前方，兩人小聲說話。

「師父又發呆了。」身子略矮的弟子扁嘴道。

「自從那惡人離開門派後，師父常常這樣。」個子高的弟子回答。

「真搞不懂他有什麼好，背叛師門加入魔道，在外做盡壞事敗壞門派名聲，現在出去我都不敢自報名門。」矮個子越說越不滿，掃雪的力道變得更重。

高個子聽完後連忙道：「不要再說了！小心被師父聽到，師父耳朵很靈的。」兩人不再說話，低頭掃雪，而白曄華已沉浸在回憶中。

『師父我好累，可不可以休息？』男孩個子抽高，已是個小少年，日積月累的日曬，他的皮膚變得黝黑發亮，此時的他蹲著馬步，在大太陽下全身是汗。

白曄華沒有回答，反而撿了一塊小石子射向小少年的膝窩，原本快挺直的膝蓋瞬
間往下，他忍住疼痛和疲憊，繼續蹲馬步。經過一個時辰後，小少年受不了痠痛，雙腳跪地，白曄華說了一句話直接走人。

『到我房間來。』小少年兩手捶著大腿舒緩痠痛，沒多久站起身子慢慢走到白曄華的房間。

推開門，入目的是白曄華坐在床邊，手上拿著一瓶藥罐，小少年自動自發走到床位，直接坐上去，捲起褲管露出結實小腿，很自然的放在白曄華的大腿上。

白曄華有手挖著藥膏，塗抹小腿，突來的冰涼讓小少年發出舒服的嘆息聲，而白曄華開始揉緊繃的肌肉，技術熟練的推拿。小少年盯著那白皙的雙手，他能感覺到薄繭摩擦皮膚，粗粗的觸感他不討厭，反而很享受。

『師父技術真好。』小少年瞇眼享受他獨有的待遇，白曄華按摩漸漸往上移，然後彎起小少年的膝蓋致使腳掌踩著床鋪，臀部也跟著往前移，方便按至大腿下側，搓揉僵硬的肌肉，似無意揉到靠近臀部的點，頓時下半身一緊，小少年趕緊阻止：『那裡不用了！我自己來！』

小少年欲縮腿，卻被白曄華一手抓緊道：『換另一隻。』淡然眼眸看著他，小少年不敢違抗，只好聽從命令。

白曄華那雙看似纖細的手指卻充滿力道準確按著酸軟的穴位，緩慢上移，快接近臀部時，他突然轉身分開小少年的大腿，身子卡在中間，抬起左腳懸空掛在左臂上，揉著半邊臀肉，小少年嚇一跳，他正處於開始思春的年紀，白曄華摸到他敏感部位，很怕產生感覺，尷尬的不看近在眼前俊美面孔，最近的師父好奇怪，常有一些怪異舉動。

『師父！夠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小少年窘迫道，白曄華停止動作。

『明天抽背論語。』聞言，小少年獲得解脫立即下床：『是！』然後一溜煙的跑走。

高個子和矮個子兩人各拿刷子和木桶，口鼻蒙著一塊布，望著大門被潑灑糞便和丟雞蛋的慘狀，已司空見慣，但仍忍不住想抱怨。

「這些人吃飽撐著沒事做，老是潑糞丟雞蛋，有夠缺德！」矮個子用力刷門板，嘴裡不停的碎碎念。

「沒辦法，誰叫我們有個惡名昭彰的師兄，殺人擄虐，搞得民不聊生。」高個子聳肩道。

「唉！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師父放縱他，只因他是師父最疼的徒弟，這點我替二師兄感到不滿，二師兄功夫越來越上層，可是師父一次也沒有稱讚過。」

「可不是嗎，誰都無法取代他在師父心中的地位。」

『你寧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此時的小少年已是弱冠之年，稚嫩的輪廓變得立體深邃，是個陽剛英挺的青年，眼帶傷心不服直視白曄華黑瞳。

『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你不該結交魔道之人，若其他門派看到會誤以為你和他們有勾結。』

『他們想法關我何事，我欣賞他們的作風和率性，魔道不是每個都是壞人，怎能以偏概全！』

白曄華臉色鐵青道；『當初不該讓你下山，你也不至於交到壞朋友，變得如此叛逆。』

『師父，我對你太失望了。』青年眼神冷漠，轉身逕自離開。

白曄華望著離去的寬厚背影良久，然後衣袖一甩，房間燭火熄滅，一片黑暗。

兩人面面相覷，對於跪在大門前的婦人感到不知所措，本來兩人邊聊天邊清洗，不料來了位婦人要求見師父，這讓他們很為難。

「大娘，不是我們不願意，而是師父拒見任何外人，就算是佛祖他也不見。」

「拜託小哥們試試看吧！不管什麼樣的條件我都答應，拜託你們！」婦人面帶愁容，跪著哀求甚至頭叩地。

兩人見婦人做到如此地步，心生不忍，高個子道：「別叩了，我去就是了。」

「謝謝你們！謝謝！」婦人又是磕頭連忙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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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她跪了三天，給她食物也不吃，如果她出事了，我們可要負責啊。」

「若是這般，我倒希望師父會她一面省得麻煩，不過她找師父是為何事？」

「誰曉得。」

兩人如往常打掃庭園，發現前方有個人影，待那人接近他們時，看清來者面孔，下意識問好：「二師兄，歡迎回來！」

二師兄表情嚴肅問：「跪在外面的婦人是誰，究竟發生何事？」兩人經事情經過一一說明白，他聽完後，緊皺眉頭。

「我去找師父。」語畢，兩人望著二師兄離開的背影，矮個子對高個子說：「請得動嗎？」

「我覺得不太可能，之前有門派求見，二師兄勸告師父也沒用。」

「那不一樣，前幾次是因為他們想剷除惡人，請求師父出面清理門戶。」

「說那麼多，看下去不就知道了。」高個子有點厭膩在同一話題打轉。

大概過了一刻，白曄華經過庭園，二師兄跟在後頭，兩人看到後非常驚訝以至於忘了向白曄華問好。

「天啊！師父出來了！」矮個子不敢置信，甚至仰頭望天是不是要下紅雨了。

白曄華單手負在身後，一派高人模樣，婦人見狀站起身子，突來一陣暈眩，軟腳貼地，白曄華對二師兄使眼色，他立刻回廚房準備食物。

「求掌門別再讓你徒弟為非作歹，我的孩子和…丈夫全被魔教一夜之間消滅，現在崑崙派…只剩…我一人，我…我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好沒意義…」婦人語氣虛弱哭訴，眼角流下兩行淚痕，令人不勝唏噓。

白曄華不發一語表情緊繃，婦人見他沒有反應，又道：「你很疼愛你徒兒吧，那你應該能理解做父母的心情，孩子就像我心頭上的肉狠狠地被切掉一塊，那多痛呀！」婦人低頭哭泣，泣聲擾人心緒。

白曄華閉上雙眼，難道我就不痛嗎？握緊拳頭，睜眼道：「請夫人向武林盟主傳達本門派近日將拜訪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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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後。
武林傳出攻打魔教消息，江湖之人無不議論紛紛，聽聞白曄華終於出來願意配合其他門派，由武林盟主率領大眾預計短期間內進攻，所有人拍手叫好，期望未來不再受魔教欺壓。

夜晚的天空掛著稀疏黯淡星星，營造一股淒冷悲絕的氣氛，漆黑的房間寂靜孤獨，入眠的白曄華異夢連連，或許是因為即將面對的殘酷，使得他睡眠比往常更加不穩。

白曄華手持利劍指著青年，他一貫冰冷神情難得帶點怒氣，青年盯著劍身反射的光芒，無所畏懼道：『第一次見師父動怒，好新奇。』

『你當真不後悔？』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反悔，況且木已成舟，來不及了。』

『荒唐！當初教你的禮義學到哪去，竟然和魔教同流合汙，你有想到後果嗎！』白曄華氣得眼睛充血，萬萬沒想到他們第一次發生爭執的夜晚，從那時起再也沒見到他。如今外界傳得沸沸揚揚，白曄華的徒弟背叛師門離經叛道，還成為魔道教主，本來他不相信謠言，今日一見，竟讓他如此痛心。

『沒什麼好說的，動手吧。』青年神色鎮定，語調淡定。

『于‧浩‧然，你太讓我失望。』語落，利劍直刺喉頭，流了一滴血珠，盯著那艷紅的鮮血，他不忍再刺進去，收起劍，兩手抓起于浩然的衣領，彼此能感受對方的吐息，白曄華不自主瞪于浩然的嘴唇，他湧起一股衝動想狠狠吻著他直到窒息，然後劈暈關他一輩子永不見天日。

可是他做不到，只能強逼視線移到于浩然的眼睛，看到執迷不悟，就算打他罵他也沒用了，雙手放開，黯然道：『你好自為之。』

待白曄華身影成一小點，于浩然喃喃自語：『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

隔日。
各大門派與魔教怒眼相向，此刻北風呼呼作響，冷卻不了因仇恨燃燒的情緒，氛圍殺氣騰騰，雙方精神緊繃專注敵方下一步的動作。

于浩然站在前頭巡視地面，我方屍首遍野慘不忍睹，他閉關數日今日出來竟是如此慘狀，心中怒火翻滾：「好個名門正派，趁本座閉關偷襲，這就是所謂的正義人士？」于浩然尾音上揚，怒斥帶頭之人。

「對付魔教不必講求正當手段，更何況你們卑劣無恥，用盡殘忍手法殲滅好幾個門派，和你們比根本是小巫見大巫！」盟主正氣凜然道。

于浩然冷笑回答：「既是如此，我們來場正當比試，你們派出一人和本座比武，贏的話我們退出中原永不踏入。」

「好！」盟主爽快答應，身後眾人讓出一條路，白曄華從後頭走出來，兩人迎面眼神交會，于浩然開口：「五年不見，師父外表仍沒變。」白曄華已過不惑，樣貌依舊清冷俊美，而于浩然成熟俊朗氣勢逼人，不再是小時候青澀的模樣，對此白曄華感覺眼前之人只是剛好跟他徒兒同名的陌生人。

白曄華不語，直接拔劍攻擊，于浩然移步閃過劍氣，發一道掌氣，劍一劃輕鬆化解，下一瞬間，快速移動至于浩然面前，出劍速度快狠絕，于浩然反應極快低下身子，單腳欲掃白曄華下盤，利劍立刻轉個方向往下刺，于浩然見狀立即收腳，拉開距離，但還是被劃一道傷痕，鮮血汩汩流淌，于浩然仰頭大笑，眼神已是入魔之態，白曄華又驚又怒，沒想到當年的決定讓他越走越偏，下定決心使出全力，速戰速決。

白曄華縮短距離攻擊對方弱點，不料于浩然早已醞釀內力集結掌氣擊向白曄華胸口，來不及閃躲，只好運功防禦硬生生接招，作用力下倒退幾步，圍觀的群眾大驚，剛才那招接下必死無疑，沒想到白曄華毫髮無傷，實力高的可怕。

見于浩然神志不清全身內力散亂，亂無章法攻擊，白曄華利用此點故意露出空門，引誘他上勾，果真如他所願上前進攻，抓緊時機砍斷左右腳筋，于浩然跌倒在地，劇痛疼的他身子蜷曲，白曄華趁此扭他雙臂使之脫臼，然後點他暈穴，現場一片喧嘩。

魔教見教主慘敗，紛紛驚慌逃離現場，有些門派瞧見直接追殺殘黨，魔教幾乎全數殲滅，同時，白曄華抱起比他健壯的身軀，在他懷中像是破爛的布偶，殘弱不堪，盟主出聲提醒：「白掌門勿忘三天後的約定。」白曄華看他一眼後直接走人。

＋＋＋＋＋

第三天夜晚。
白曄華凝視躺在床上的于浩然，伸手撫摸他的臉，從額頭滑落至下巴，然後停在柔軟的嘴唇，食指來回磨蹭，彈性十足的觸感驅使他在那輕輕落下一吻後，開始拔掉于浩然身上的針，為了導出體內的邪氣，他連續三天晚上針灸使出內力引導邪氣慢慢驅散，以致於耗太多內力搞得臉色蒼白精神不濟，但他甘之如飴。

白曄華扶起他，坐在身後，將他背後倚靠在胸膛，擁抱入懷撥開烏黑髮絲露出黝黑頸窩，他摸著衣領下微露突出的鎖骨，右手放置左側頸子往右壓，低頭順著線條由上往下輕吻，最後在肩膀上用力一咬，咬痕滲出血液，舔著豔紅吸吮進腹中。

白曄華滿足揚起難得一見的笑容，點他穴道，于浩然緩緩睜開眼，熟悉又陌生的擺設映入眼簾，他動動身子發現腰間被一雙手緊緊抱著，轉頭瞧見白曄華用溫柔的眼神望著他，他有一種錯覺好像回到小時候。

「我的內力……」于浩然試圖運功卻發現內力耗竭。

「你的內力在入魔時已散盡。」聞言，于浩然自嘲道：「師父常言邪不勝正，我可真是體會到了。」白曄華沉默，靜靜地聽他一言一語。

「我的腳不能動了，師父砍斷我腳筋？」于浩然轉動腳踝卻完全不能動，他回望白曄華，眼神告訴他答案。

「師父想讓我當廢人？」于浩然不太在乎的問，突然想到什麼又接一句：「那些自以為正義的門派呢？他們肯就這樣放過我？」

白曄華仍是不答，但這次直接吻上不停發問的唇，緊勾對方舌頭不放，強迫共舞，甚至壓倒于浩然躺在軟綿床鋪纏吻，直到他盡興兩人唇分開間連著銀絲，他正視于浩然那吃驚的表情，他選擇轉移視線盯著于浩然的耳朵，沒多久于浩然大笑。

「哈哈哈……我墮入魔道，師父喜歡男人，而且還是自己的徒弟，真是絕配呀！」

「如果外人知道師父的癖好，說不定師父的名聲會跟我一樣差，遭眾人唾棄！」于浩然神情瘋狂，每字每句帶刺，刺得他胸口發疼。

「對不起，我寵壞了你。」白曄華哀傷看著他，于浩然一愣，隨後安靜下來。

于浩然眼神渙散望著上方，白曄華撥開他額頭髮絲在上頭輕吻，于浩然凝聚視線對上白曄華黑亮的眼瞳，現在只剩師父陪著他，抑或說從以前到現在只有師父陪伴他，不離不棄。他閉上雙眼，不想看見任何事物，白曄華摟著他的腰，兩人側著身子面對面，于浩然自動埋首於他胸前，白曄華摸著頭似在安慰小孩子般輕聲說：「好好睡，我會陪你到明天。」

＋＋＋＋＋

最終。
高台上，于浩然跪在前方中間位置，俯視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全部一致仰頭探望，他無視底下眾人恨意的眼神，他只看到一身白衣清冷面孔，兩人視線相交，于浩然對他唇語道：「我‧不‧後‧悔。」于浩然被彪形大漢壓著脖子在地，隨後高舉刀子往下瞬間，白曄華轉身，現場驟然響起熱烈歡呼聲，而他留下兩行晶瑩悄然離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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