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0 聖誕禮物 (主素釵) 琅琊文庫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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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issky

2014-12-20 22:33

聖誕禮物 (主素釵)

“你相信世界上有聖誕老人嗎?”

童蒙時期，躺在病床上的葉小釵頭一回聽母親提起聖誕老人後，母親這麼問他。

許久之後每逢聖誕節前夕，這句話總會被葉小釵掛在嘴邊，由成年乃至壯年，都不曾改變過這個習慣。

曾經有人問起葉小釵為什麼這麼執著於這句只有孩童時代才會相信的一句話。

“也許是因為我相信聖誕老人真的存在吧!”

那日，葉小釵如此應答。

帶著惡疾出生的孩子，童年多是寂寞，葉小釵便是那其中之一。

從葉小釵有印象時開始，他經常見到的是醫院白色的天花板，醫院獨特的消毒水味道則成為他孩提時代的惡夢。

心靈深處有兩個顏色是葉小釵極為厭惡的色彩，白色是謂其次。

具有多重臟器的毛病，位在單人病房長年的寂寞裡，幼時便自夢境目睹血腥畫面的葉小釵，變得比尋常小孩更為纖細敏感。

記得每晚他總發惡夢，夢見許多人環繞在他身邊，怒意勃發的眼神每夜都在他身上流連，周身人身上沾滿血腥味，一張張猙獰的臉孔就像要把他拖進地獄般，每夜鮮明地讓他幾乎分不清現實與錯覺。

刺目的血紅色，是他最為恐懼的顏色。

那段時間因為總是睡不好，又怕惡夢成真而沒有食慾，他向父母求救，只印象每一回都是相同的答案。

“小釵不怕，那都不是真的，乖乖再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漸漸地他就不再提起自己的夢魘，即便對父母也愈發話少，其餘人更是難以得到他的應答。

直到四歲那年的平安夜，那是葉小釵第一次見到聖誕老人的日子。

病床床頭懸掛著大紅色的襪子，媽媽說只要他乖乖睡覺，每一年的平安夜聖誕老人都會在紅襪裡頭放上乖小孩的禮物。

半信半疑地闔上眼睛，其實葉小釵並不愛那襪子掛在床頭，那會讓他聯想到充斥夢境的鐵鏽味，卻也不好拂逆了母親。

那日晚上葉小釵沒有意外地又見著了尋常的夢境。

慣性地抱著頭躲在角落，卻覺得那些充滿了惡意的視線仍然切割著身體，更防堵不了彷若真實的腥味滲入鼻息。

忽爾。

「你要吃糖嗎?」伴隨著清和嗓音，一陣淡雅陌生的香氣拂入鼻頭，這是葉小釵的夢境裡除了嘶吼聲之外，第一次有人喚他。

“紅衣紅帽人，兩道白眉毛，白髮白鬍鬚，帶來禮物一包…”依稀記得近日很愛播放的歌謠，眼前的這個人打扮和歌裡詠唱的聖誕老人有些相像。

大紅色的長襖包覆著整個身子，有著兩道奇異地白色漩渦眉，一頭銀白色的髮絲綁成了辮子順著右肩垂到他身上，手裡拿著一小包糖果，遞向蜷縮在地的自己。

除了看起來很年輕、沒有鬍鬚和禮物很小很小之外，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聖誕老人吧!

「聖誕老公公…?」這樣稱呼，連年僅四歲的他都覺得不合適。

來人升起笑意，沒有否認葉小釵對他身份的疑惑，只是拍了拍葉小釵的頭。「我不是老公公喔!要叫哥哥。」

「聖誕哥哥。」順從地隨著眼前人的說法稱呼他，沒想到對方笑得更加開懷。

「哈哈哈，這樣聽起來好奇怪，你叫我白蓮，好嗎?」掌心一縮一張後，彷彿魔術般，原本尋常地糖果，變成了一朵花形的棉花糖。

「白蓮…?是聖誕哥哥的名字嗎?」

「蓮是一種花，長得像我手上這顆糖一樣，不過花是從水裡長出來的唷，因為我喜歡這種花，所以如果你這樣叫我，我會很開心。」

「蓮是花，那哥哥的名字是什麼?」

「哥哥的名字不好記，等你長大了再和你說。葉小釵，吃糖好嗎?吃了聖誕節的糖糖，就看不見妖魔鬼怪了。」四兩撥千金地轉開了話題，再度向葉小釵遞出掌心裡的花糖。

「好。」一聽見不會再看見恐怖的人影，葉小釵立即伸手取走蓮花糖，忙不迭地嚥下。

然後一陣天旋地轉，他只記得自己夢裡最後一眼所見，不再是鐵灰色的天空，是他常常透過窗戶看見的藍天白雲。

眨眼，小小個子從棉被鑽出頭，望向床頭的紅襪，裡頭裝著包裝精美的禮物。

護士來巡房的時候，便說放在襪子裡的玩具是聖誕老人給他的禮物，雖說他年紀還小，但還能猜測得出放下那玩具的人必然是每晚來看顧他的母親。

沒有喜得玩具的興奮，坐在病床上的葉小釵只想著夢裡的白蓮為何似曾相識。

就如同白蓮給他的保證，聖誕夜的晚上他再沒看見那些可怕的景象，他只看見蓮站在水池邊，給許多盛開的白花澆黑色的水。

「那是什麼?」

「這嘛，就是昨天說的蓮花喔!」抱起稚嫩的葉小釵，讓他伸手觸碰嬌嫰的白蓮花瓣。

「它們好香。」好奇地撫觸著蓮花瓣特殊的紋理，與蓮花靠得極近的葉小釵肺裡吸進了花的芬芳，讚嘆著於他而言新奇的香氣。

「喜歡嗎?」

「喜歡。」被素還真抱在懷裡，葉小釵感覺一隻溫暖的大手輕輕拍撫著背，讓他舒適地有些倦意。

一直到他失去意識，他總能聞到那股香氣，還有白蓮帶給他的溫度。

從那日之後，每次夢境裡果真不再有令人恐懼的景像，而有了白蓮的身影。

即使過了聖誕節，白蓮仍然身穿那套紅色連身長襖，雖然那顏色依舊刺目，可是葉小釵在往後的日子裡，漸漸地不再排斥這種鮮豔的色調。

每晚葉小釵都透過夢境窺見遠離塵囂之外的山河風景。可不論他們身在哪裡，蓮身邊總會有白色的蓮花，一朵、兩朵…，為數不定，他總是每日為他們澆黑色的水。

但是隨著這種不再發惡夢的日子愈多，他終於發現白蓮的臉色日異蒼白，而身邊的白蓮花香漸漸地也不如最初見時濃郁。

「你不舒服嗎?」有些擔心地摸著白蓮的額際，就像母親時常對他做的那樣。

「葉小釵，白蓮是有一些不舒服，所以暫時不能再陪你了，如果你有乖乖的話，那些你害怕的東西就不會來找你了。」

「騙人，爸爸、媽媽也這樣說，可是每天晚上我還是會看見那些恐怖的人。」思及過往他向父母提起夢境時的回應，葉小釵極度反彈。

「白蓮保證，不會有了。」

「如果還是有呢?」

「那我會保護你的，保證!」蹲在葉小釵身前與之對視，白蓮眼神裡寫著誠懇。

「打勾勾!」

「好，打勾勾，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可以再對著鏡子嘆氣喔!」笑意盈盈地拍拂著葉小釵的髮頂，白蓮伸出小指和葉小釵對勾，以示證明。

自那日起，很長時間葉小釵便不再有夢，日日酣睡至破曉。許是睡眠充足之故，向來虛弱的身體也多了點體力，能夠面對接續而來的手術。

當母親告知他排定的手術日期，坐在病床上的葉小釵面上雖顯鎮定，心裡恐懼感卻油然而生。

特別偶爾醫生和父母以為年紀尚淺的他聽不懂許多病況，而在他面前小聲討論他的身體之後，葉小釵每每都臥在薄被裡緊緊咬著下唇，不想讓父母為他擔心。

一個月後，竟又開始發夢。

血腥味甚重的土地上，與他相對的人拿著武器對他張牙舞爪，沒有防備力的他只能任由那些邪氣的眼神打量他，用那些鋒利的武器剖開自己。

即使身體四分五裂的痛楚在日曉時終會消褪，可是日夜無眠的後果反應在葉小釵消瘦的身體上，讓醫生再度考慮是否推延手術時間。

五歲那年的平安夜，他以為將再度忍受襲身的痛。

再見那身紅長襖，幽幽蓮花香氣衝散了漫天血氣，那頭銀白色的髮絲這一回披散在頸間，在一派殷紅裡異常醒目，為他排開了劍襲的疼痛。

「葉小釵，吃糖嗎?」手心裡平躺著第一次相見時的蓮花糖，對著葉小釵笑問。

偏過了頭，嘟嘴不願和白蓮多說句話。

「氣我嗎?」

怒哼了聲，是對白蓮不守約定的責怪。

「別生氣了，雖然白蓮沒有遵守約定，可是會引來這些可怕的東西，是因為小釵也不守約定的關系唷!」

「我才沒有對著鏡子嘆氣!」搶走白蓮手上的糖，反駁白蓮所說。

「在心裡想也不行喔!」牽起葉小釵的手，白蓮站起了身子，葉小釵的視線一瞬變得開闊，那些傷害他的人不再存在，一直以來的殺伐聲也聽不清晰了。

「啊…」眼前所見，是無邊無際的花池，白蓮花挺立其中更勝以往之姿。

「喜歡嗎?」同樣的問題，白蓮再問了一回。

欣喜地點頭，葉小釵轉身便鑽進滿池蓮花中間。

腳踩著一池清澈，卻沒沾得濕氣，伸手撫觸著朵朵清蓮，只覺得那滿心鬱鬱，心裡長存的恐懼感皆已無形。

站在池畔旁，笑看著葉小釵在池間跑跳，終至疲憊而睡下。

「葉小釵，好好睡…。」

眼簾突睜，眼前還是那片冷白色的牆，哪還有適才夢裡的清蓮滿佈。

他明明就知道那是夢，可又真實地不若夢境。

最終五歲那年的新年前，歷經了一場大手術的葉小釵已能如尋常人般，擁有自由的權利。

身體雖有宿疾，但已無礙日常。

每日夜裡，白蓮仍然伴著他，害怕、難過皆有他能開導他，欣喜愉悅時也都有他能與之分享。

而白蓮仍是每日不忘為那池蓮花澆上匙匙黑水。

陪伴只有半年為期，這是後來葉小釵計算出來的規律，那時的白蓮都已憔悴地讓人難以忍見。

再見，都在平安夜那日，這是他每年最期待的時候，唯有那日的白蓮，才是一年風采最盛之時，葉小釵總認為和白蓮的相見才是聖誕老人送給他的禮物。

接連在父親、母親連年意外死亡，身體狀況再度惡化、被親戚當成人球惡意排擠的童年，他總要在無夢、惡夢、有白蓮的夢裡不斷循環。

白蓮是個很博學多聞的人，長在惡劣的環境裡，若非有白蓮為導，葉小釵數度以為自己無法像常人般上學、應付交際。

可是當年紀長大，葉小釵開始對白蓮握在手裡的黑水感到疑惑，也開始懷疑白蓮消長的原因。

「你為什麼總是要替蓮花澆上黑水呢?這應該不是好東西吧!」

「你見過真正的蓮花嗎?」

葉小釵點點頭。

「萬物本有它們的生長輪替，可長在這裡的白蓮卻不會，既然突破了輪常，總有它們要面對的代價。」

「如果不澆這種黑水，那它們會怎麼樣?」

如此一問，白蓮良久不語，直到葉小釵等不及晃了晃他的袖子，白蓮才開口回應這個問題。

「如果不澆這種水，那我便不知道白蓮如今存在這裡的價值了。」

話語微苦，站在身側的葉小釵卻聽不出，那句白蓮指的是人，還或是花。

隨著歲月增長，葉小釵也已經進了國中，距離他第一次見到白蓮的日子已經接近十年。

那一年，葉小釵猜測那些黑水也許與他的夢魘有關，所以他發誓讓自己堅強，或許只要自己變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只要他不再需要依賴他人，或許白蓮便不會再因為他的夢境而受傷害，那他們能夠見面的日子是否會愈來愈多呢?

仍然在平安夜裡，他們相見。

這次白蓮看他的眼神，是欣慰，可還有一種莫名難言的情緒。

「葉小釵，吃糖嗎?」還是那抹溫柔的笑靨，白蓮張開了掌心讓葉小釵拿走那顆蓮花糖。

「你長大了呢，葉小釵，已經不適合送你糖果了。」看著空蕩的掌心，白蓮語裡多有惆悵。

「雖然我不喜歡吃糖，可只有你給的糖，我一輩子也不會拒絕。」緊擒白蓮的手，當他年紀愈大，才明白自己已對這個只出現在夢境裡的人有了感情。

「哈，就算你不這麼說，白蓮給得起你的，也只有每年這一塊糖罷了。」沒有掙開葉小釵的掌握，反手亦握緊了葉小釵尚還年輕的大掌。

「不，你已經給了我太多，反倒是我只是帶給你麻煩。」

「你說聖誕老人的存在，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為了讓小孩們得到喜悅吧!」如果是故事書裡的聖誕老人存在的意義，約莫如此吧。

就像以往一樣，摸了摸葉小釵的髮頂，白蓮一句也沒回話，只是笑意盈盈。

如果說希望得到什麼種回報，我希望能夠一年一年地看見你平安成人、立業、成家…

十八歲那時候，白蓮陪伴他的時間幾乎整整一年，這讓葉小釵心裡有種特別的喜悅。

又是平安夜，這一日白蓮仍然是那套專屬於節慶裡的紅色長襖。

「今年沒有糖嗎?」沒看見素還真如常向他遞過的蓮花糖，葉小釵有些悵然若失。

「在你存在的世界裡，你已經成年了，所以如果再送你屬於小孩子的糖，反倒我是失禮了。」掌心一翻，是葉小釵偶爾在古裝劇裡才見著的一小罈酒。

「一直以來沒向你提過，你一點也不適合穿這套衣服。」即便白蓮身上那件紅襖並非尋常西洋式的聖誕裝，但和白蓮便是不搭。

既名白蓮，還是白色比較適合他。

沒料及葉小釵會突然對自己身上的紅襖有意見，登時怔忡了下，才又輕輕地揚起了笑。

「我也覺得不適合呢!」就在葉小釵眨眼之間，白蓮已換了裝，是一套雪白的軟袍，就在當下他們腳下踏足的也不再是蓮花池。

暮遲夕陽下，縷縷金芒在河川上波光閃爍，雖非是耀人的日初，一時也迷濛了葉小釵的眼睛。

破開泥封的醇酒，散發著陳年酒香，白蓮率先就口飲下一口，續而遞給了葉小釵。

雙雙坐在夕陽下，擁攬夕照，看著身邊僅是一口酒力便已雙頰駝紅的白蓮，這種景象讓葉小釵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接過了那罈酒，他才正喝了第一口，便覺右肩一緊，白蓮已倒在自己側身睡得沉了。

這大概是他頭一回不是以他睡著為結尾的夢吧!

撫摸著白蓮色如鴻雪的臉頰、頸子，然後攬緊了白蓮的側腰。

他戀上了一個夢，夢裡有他和一個名為白蓮的男人。

聖誕節當日，他又開始了無夢的日子，原以為白蓮只是更換了和他相處的時間，終會再度出現在他的夢裡。

沒料及，自此他竟不再做夢。

他多想要有夢，即使是惡夢、即便引來了邪門妖物，同樣也會為自己帶來魂牽夢縈的那個身影。

可是就算他如何想做夢，除了無法成眠之外，便只有睡醒…

直到某日他才想通，白蓮為了排解夢魘而闖入他的夢境裡，而拼命為了白蓮堅強的自己，已經不再受精神壓力所困，也讓白蓮不必再守著那個懦弱的葉小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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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笑，你的心意，我懂了。 Ur ])*#
可是，是不是太晚了呢?

捂著眼，葉小釵低低地笑了聲。

狹長的甬道盡頭，站了一個佝僂的身影。

長長的勺子為過客舀起一碗碗湯汁，湯汁充滿了人生的酸甜苦辣，飲盡了，回顧前生一回，便成一片空白，讓下段生命去寫下記憶。

幾度輪迴奈何橋，他已能熟悉地和孟婆打招呼。

「你就別來浪費我的湯了，喝了再多卻一點也沒把該忘掉的捨去。」沒有費事的為素還真裝填那碗湯，因為於他而言那是非必要。

「世界早都變得與過去不再相同，您也該換換湯藥，興許會多點效用。」

「如果你的執念不曾減退，便是讓孟婆為你換再多藥方也是枉然。」身著紅色長襖的青年不知何時站在素還真背後，為孟婆接話。

「哈，我給你們多添事了。」

「去見他這麼多回，你身上執念的色彩不減反增了。」魂的形體在於前世，而顏色則代表了對人世眷戀的種類。

「一旦不見，更是思念，執念哪有消彌時呢!」若是能夠輕易忘記，那麼執念可還稱得此名?

「你要在這裡等他嗎?」

「除了和他共進退，不知如何才能讓我甘心遺忘。」縱然素還真面上帶著笑，站在奈何橋邊的他總是不鬱。

「那就等吧!等到他來了為止。」

人生歲月幾何，長不過上百寒暑。

既然白蓮替他守過那十餘年的夢，為了不讓他盡棄前功，抱著再無法與白蓮相見的遺憾，葉小釵仍然努力過盡這一生。

只可惜，到了最後不見那日，白蓮也沒記得告訴他名字。

有人說，走到奈何橋時需要記得與自己有關係者的名，來世才能相逢，若真如此是否他與白蓮又要錯過?

「你相信世上有聖誕老人嗎?」抱著剛收養的孩子，葉小釵輕聲的問他。

「哪有什麼聖誕老人呢!那不過是大人哄小孩的方法罷了。」青稚的孩子小大人般的否決了葉小釵的想法。

獨力撫養幼子成人，汲盈一生，垂垂老矣時雖是兒孫滿堂，也沒再見過最想見的那個人。

「葉小釵你有想見誰嗎?」病院裡，葉小釵的養子看見他伸出手來比劃，試探性的問起。

「聖…誕老…人。」

他的養子聽了一愣，實在不明白自己的養父為何一生都對聖誕老人如此憧憬。

六十九歲時的平安夜，他的養子特別換上了聖誕老人裝，為他送上一份禮物。

年輕時用眼過度，現在他早已看不清前物，只瞧見了那身鮮明的紅豔。

他笑，笑出了眼淚。

在聖誕節那日，揮別了人世所有挂礙，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通往酆都的路無人指引，但有一道光引著魂魄前行。

甬道上，空蕩無物，遠方只有一個人站在路旁，路前方是一座橋，想必是奈何橋。

「紅色是思念的顏色，你牽掛最深的人是誰呢?」甬道旁站著是一道英挺的身影，身前雖然擱著一鍋烏黑的湯，卻沒伸手為他舀起，只問了他無法回答的問題。

而那人身上所著便是白蓮與他相見時那套紅色的長襖。

葉小釵微愣，怔怔地喊出那個直到最後也沒忘記的字辭。

「白蓮…」

「你這個人真是彆扭。」青年面無表情地唸了句。

以為這個人說的是自己，才正想為所說辯駁幾句，便在紅色的身影後頭，覷見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人。

「素還真，來世還望你指教了。」

一名，敲破了對前世記憶的隔閡，素還真與他最後一夜的情景剎時與前緣重合，讓他禁不住向前環住了素還真。

那日夕陽之後，為了護住素還真，他嚐盡被千刀萬剮的非人疼痛，最終換來天人永別，以及為他傷心發狂的人。

「你這個渾蛋!」忍住揮他一拳的衝動，只是咬牙罵了素還真一句。

「生氣了?」

「難道還不能嗎?」但他怨的是自己。

想必那十幾年的夢魘，也是一日一日地切割著素還真的靈魂吧!

「看在我等了你許多年的份上，饒我一回吧?」笑著討饒，素還真凝視著葉小釵那雙有他的黑瞳，一掃數十年陰霾。

前世緣深、今世緣淺，但他從來無法抗衡那張帶著溫和笑意的臉。

「走吧!」雖然奈何橋很窄，還是足可兩人並肩而行。

「等一下，這個送給你們。」雙雙接下孟婆湯之時，青年忽地喚住兩人，將手上的紅繩遞給了他們。

「多謝你，也謝你那十幾年紅襖上的元神獸，才讓我能停擱於葉小釵的夢。」向他道了聲謝，素還真將紅繩綁在彼此腕間，繩在綁緊的瞬間消失，已然刻入魂魄裡。

「那不是月老的紅線繩嗎?」望向走在奈何橋上的兩個人，已久被晾在一旁的孟婆才對玄同問道。

「確實。」

「即使他們都喝下了孟婆湯，但執念太過，不可能完全忘卻對方，你又何必多此一舉。」這兩個人著實折騰了她一陣，就算現在等到了人，要說她的湯藥能發揮全效，她也是不信。

「縱然魂魄裡仍有記憶，但不代表他們能很快相見，紅繩能讓他們離得更近些。」

「這是太子你的私心吧!」

「是。」他向來不否認自己的感情。

「既然如此，何不自己去追，反倒成全他們?」

「只要一直站在奈何橋旁，我就能遇見他的每一世，陪著他們紅塵輪廻，才是真正必輸無疑。」

「其實真正彆扭的是太子你吧!」唉唉嘆了兩聲，孟婆繼續站在奈何橋前為魂魄們舀湯。

“情”這一字永磨人啊!

隔了很久，終於又寫出一篇文了，太久沒寫完全沒有以前的筆感，寫出了這種莫名中西混搭的東西
然後剛好在前面望到有人跟我題名一樣，冏…

還有在看劇的人應該看的出後面亂入的人是誰…
不過猜到了沒獎品~

823096552	2014-12-27 01:27
莲叶相随是希冀也是允诺，纵使生死轮回，亦无悔。。。。好甜TAT 7]Qxt%7/> 话说玄同的元神兽居然还有这种作用？！以及玄同是在等紫色余分吗？

瓔美子	2014-12-28 11:57
小釵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做惡夢身體又不好(都是作者的傑作) VF11eZ" .?CaU 不過還好素素出現在夢中以至於小釵可以暫時忘卻疼痛 m4h)Wq Wn6m$= 雖然恩年後素素又出現在小釵夢中所以2人還是很有緣份的，不是嗎 6bs-&Vf \|qguLab ( 繼續期待樓主可以多寫寫這2人更多互動的故事

豐月	2018-05-22 11:36
這讓我不知道該判定是刀還是糖了，因為兩者都有，作者你的文筆好棒...直接兩者一起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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