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3 【俏燕】行路難五 20/F 九脈峰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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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屁股

2015-10-25 15:19

#你們沒看錯，就是俏燕，就是這麼冷的西皮，就是這麼任性
#理想的是十章結束，最多十五章
#人物OOC
#求同好！求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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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夜色如墨，霍府內卻亮著一束束幽明火光。

十數官兵手持火把，魁梧筆直的身影彷佛是前來索命的陰曹鬼差，而為首的更像是勾魂散魄的白無常。

妖異雪發與慘白的皮膚在黑暗中顯得更為怵目淒厲，繞身寒氣凝固了熾烈火光，他把自己藏在黑如影子的披肩之下，模樣消瘦得好像黑袍子裡只包裹著一副白骨。

一股子沉沉死氣，如幽靈，如行屍，如魔魅，靜待吞食罪人血肉的時機。

「犯人霍圖，與匪徒合謀殺害豫州知府梁錦言一家四口，大理寺卿俏如來奉命緝拿犯人歸案。」

平靜無波的音言猶似一道加諸犯人身上的詛咒，霍圖多年來為朝廷官員賣命，做盡殺人滅口的血腥事，早已料到如此報應，刺客一旦伏法就當自盡，絕不供出主顧，否則家室必遭報復，所以他也不僥倖求饒，揮揮手上的樸刀，答得乾脆痛快：「你們若是有本事，或許還能提著我的人頭回去！」

霍家上下的江湖兄弟聽得此話，都拔劍出鞘大開殺戒，士兵們翻手就往敵人身上點火，另一手持劍招架，血花和火焰激起了刀劍相擊的死亡號角，與人們的慘叫和咆吼，交織出一場暗夜中盛開的殺戮饗宴。

兄弟們在煉獄火海中廝殺，霍圖的刀鋒卻直指退到一旁置身事外的俏如來。

摧枯拉朽的刀法如陣陣狂風纏身，俏如來卻只守不攻，靈活身法像蛇蝮一般難以捉摸，電光火石間霍圖對上他那雙陰鷙的黑瞳，殺意正從幽深似枯井的眸底匍匐而出……

霍圖心裡一寒，正欲止住攻勢回防後退，不料俏如來步走八卦，繞往他身後，揚手便擒住他的咽喉，套上生死符的五指如同厲鬼尖利的指甲，紮入喉嚨割開血脈，霍圖險險掙脫，後者並未善罷甘休，勒頸的手轉而緊抓肩頭，五指深挖皮肉，然後在他再度抽手欲退時，順勢在手臂上拖出五條深可見骨的血痕。

尖銳的痛楚直逼霍圖棄刀，但破裂長袖下的血臂仍然本能地捉緊武器，他暴喝一聲揚刀還擊，穿雲裂帛的刀招蠻橫直接，然而俏如來半人半鬼的身影飄忽虛渺，十招下來又只作擋架，霍圖行走江湖數十載，算是身經百戰的死士，卻不曾見過這種步法吊詭的邪門武學，彷佛自己正與一頭惡鬼戰鬥。

一人猛攻，一人固守，俏如來在快密如網的刀光中，只有幾度還手，卻招招狠毒，憑一把匕首對抗寬厚的樸刀，仍能出手如風，直取命門。霍圖雖能勉強避開，然而暴烈的招式大量消耗力氣，血流不止的手臂已幾近脫力。

攻勢已漸趨疲弱，霍圖亦自知不可久戰，刀式越見雜亂，他咬緊牙關，運刀劈向來者左肩，俏如來飛出匕首直插胸口，虛招逼使霍圖收刀閃避，而與此同時，俏如來的拳頭已迅疾殺向他頭臉，穿在手上的鐵蓮花，挾著暴烈的力勁，刺向他的雙眼——

「青、青兒不見了！相公，青兒不見了！」

千鈞一髮之際，婦人呼天搶地的喊聲重重錘落霍圖的心臟，鐵指虎的寒芒在他眼前閃爍，他卻只是失神呆立。

俏如來見狀撤去殺招，把方才的兇狠淩厲，都藏回廣袖闊袍之內，又回復文弱抱病的姿態，彷佛未曾展開這場惡鬥。

婦人慌惶地撲向霍圖，他瞬即回神，抬起灌滿怒火的雙目盯著俏如來，沉聲大吼：「都住手！」

眾人應而停戰，目光皆落在俏如來身上，而他卻一言不發凝望霍圖，後者怒得發顫，駭人殺意比生死一線時更為洶湧，「前門放火殺人，後門就偷去我的孩子，這就是你們大理寺的手段！？」

「大理寺如何處事，不必由你操心。」

「俏如來，禍不及妻兒！」

「當日你為了阻止豫州知府上奏災款貪賄一案，滅他全家，為何就沒有想到這句話？」

俏如來的聲音輕如晚風，被一室火光映得森白的臉容冷峻如冰，他揚揚手，著手下上前逮捕霍圖。

「放心，若你願意說出真相，我定保你妻兒性命無虞。」

X

俏如來回家歇息時，已是清晨時份。

他安置好霍圖的孩子，與霍圖達成協議，以防他向巡獄守衛大肆張揚親人被脅持一事，按例捉拿疑犯後需立案報告廷尉平，雖然也急不著這一時三刻，但俏如來仍執意要備好所有繁文褥節。

並非他為了肅清罪惡不惜夙興夜寐，而是哪怕他只是出了芝麻綠豆的小紕漏，也會成為別人彈劾他的資本。

然而人無完人，就連他父親也敵不過小人讒言，他又怎可能真的做到滴水不漏。官場上的莫測風雲，甚至比和匪徒生死搏鬥來得驚險。

不知從何時起，與人交往變成一場鬥爭，權力的攻防戰，必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俏如來疲憊地打了個呵欠，馬兒也沒精打采，放軟了腿，慵慵懶懶地前行，俏如來沒有催趕，由著牠慢慢走，山林傳來鳥語雞鳴，他往遙處的農田望去，農夫已早早起來，拖著三兩耕牛拉犁耙地。

俏如來想到了某人，不由自主的笑起來。

他記得往日與那人見面，必是在邊城的圍場，那兒只有一望無際的草原，他倆總喜歡放開韁繩，縱馬奔騰，亦不曾擔心絆倒摔傷，掛慮迷途忘路。

唯獨與那人相處，卻如馳騁於一馬平川，彷佛一切憂愁，皆會被拂過耳邊的塞外烈風牽走。

X

甫踏入正氣山莊，小丫鬟阿梅便趨步走出來，沖他神秘兮兮地笑，又領走他的馬帶回馬廄，如今正氣山莊只剩他一人，時常拜訪的親朋好友亦多半不在了，他遣散了過半下人，只留下幾個服侍史家多年的僕人打點家居。

當中阿梅年紀最少，老僕都把她當作女兒寵愛，從不用她如此早起，俏如來不知這小女孩又在打甚麼壞主意，但自己已筋疲力盡，便不作多想。

他步向睡房，乍見門扉半敞，又頓時警惕起來，他任職大理寺卿數年，見盡了世間殘暴齷齪之事，總比常人更敏感些，他套上了鐵指虎，另一手握住藏在袖裡的匕首，才謹慎地推門而入。

蠟燭燃燒了一整夜，只剩下一汪殘有餘溫的燭淚，有人伏在桌上，睡得香甜。

俏如來就愣愣地佇立著，久久沒法回過神來。

直至阿梅捧著水盤來到，「哎，睡著了，怎麼我才出去一趟他就睡著了。」

俏如來回頭，訥訥地開口：「他……」

「噢，小少爺昨晚深夜就回來了，他說事前沒有告知你，所以想等你回來才睡，沒想到你現在才回家，我跟他說了一些家裡的事，一說就是一整夜，剛聽到馬蹄聲，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先出來迎接你，讓小少爺在你睡房待著，可他應該是累壞了，一轉眼就睡著了。」

兩年平定吐蕃叛亂，三年北拒韃靼。俏如來大半生都待在京城，剿匪捉賊是等閒事，卻不曾上過戰場，金戈鐵馬離他遠之又遠。

他偶爾會在徹夜不眠處理公文的時候，想起正隨著叔父藏鏡人西征北討的銀燕，想起塞北入冬時的刺骨寒雪，想起千軍萬馬呼嘯奔騰時所翻起的滾滾黃沙，心裡便像踏了一個空，得去祠堂上香，祈求祖先保他平安凱旋，才會繼續工作。

他過了五年戎馬生涯，他也過了五年漫長的等待。

俏如來那個憨直的弟弟已經脫胎換骨，高壯得撐得起沉重戰甲，他悄然無聲的坐到銀燕身邊，輕手撩起他的披頭亂髮，晨光涼薄，像一層水墨，淺淺勾勒出銀燕的睡容，在他清正濃秀的眉目上略施淡彩。

那人仍然改不了皺眉頭的小習慣，風刀霜劍把他的輪廓砥礪得剛毅硬朗，倒與藏鏡人有幾分相似，可此刻這位少帥卻像是某只冬眠的小獸，狼狽又勞累地躲進別人家中睡覺。

如此的安寧恬靜，如此的毫無防備，彷佛又是回憶中的稚氣少年。歲月如針，在他心頭穿縫上連綿不盡的牽掛，如今總算能把思慮都拆開來，化作繞指溫柔，細細磨娑銀燕的髮鬢。

被晾在一旁的阿梅終於忍不住開口，「大少爺……呃、這個……小少爺還沒有梳洗，身上都是塵垢，要不——」

「把水盤和毛巾留下來吧，我替他梳洗便可。」

阿梅如獲大赦，放下衣物和水盤便不再打擾他們，俏如來蹲下身來，替銀燕脫了戰靴，摘去凱甲，用濕毛巾抹了抹他的頭臉和手腳，銀燕在軍營生活多年，觸覺敏銳，得時常保持警戒性，這番動作應該足夠讓他醒過來，可他就像是三天三夜未曾閉眼，竟睡得昏沉，連被俏如來抬到床上都沒知覺。

天色已亮，兩人才剛落床，俏如來卻毫無睡意，看著銀燕酣睡的臉龐，倒覺得自己已在夢中。

pinyuguzhu	2015-10-25 16:13
同好在這兒【舉手！ jYE<d&Cq 捉到一只俏燕小夥伴XD還有糧吃 pm`BMy<5PU 開心！ {8`V5: 好喜歡這種江湖風格的俏燕啊，銀燕居然是在西北跟著藏爹XD好想看這兩個的戰場日常，性格這麼像一定非常投緣！ o,}`4_N\|\| 大哥的武力值棒！ .;nU" a3' 搬板凳前排坐好等更新~

汁汁	2015-10-25 17:10
XD啊啊终于吃到俏燕粮了！！！ BSU%.tmI 以前其实怀疑过银燕是藏仔的娃_(:з」∠)_

kukui030308	2015-10-26 17:05
俏燕我吃(浮上來 w6cW7}ZD, 之前有看過大大幾篇文 d<,'9/a> 不管是故事設定和人物性格刻劃我都很喜歡 cJ^:b4j 真的有給我在看出版小說的感覺^^ u[Ij4h. 期待下章

琉希	2015-10-26 20:47
喜歡俏燕!!!!! ZjB]pG+ 大大加油~ sfo+B$4\| 不過話說，大理寺不是只管判案嗎? cM\|!jnKm 緝捕犯人是六扇門或是刑部的事吧?

煙屁股

2015-10-26 20:54

TO pinyuguzhu

抱住同好！在北極圈不產糧會餓死的XD
見你這麼勤奮我也不好偷懶
哈哈哈我就是喜歡江湖風，不過這不全是江湖風，朝廷鬥爭比較多，
如果可以還真想寫闖蕩江湖的俏燕，天下第一槍雪山銀燕啥的
鏡子和牛一定很好玩，鏡子應該也疼他的，兩人在軍營常常打架副將怎勸都勸不住
至於大哥的武力值我是有點怕OOC了，不過我還是很想大哥武力值能上升一點，
所以選擇讓他使有點取巧的奇門兵器，反正大家都說他的佛珠是手指虎，
那就直接讓他用手指虎和指劍好了

TO 汁汁
俏燕糧雖然不多但還是有的！比如你樓上就有寫很可愛的俏燕
即便叔父和銀燕不是親父子，但如果他們能相處多點時日，
應該能情如父子，說不定銀燕更適合在藏鏡人的教育下成長，
把他教成第二個藏鏡人好了(住手

TO kukui030308

很意外呢竟然有三個小夥伴吃俏燕XDDD
我還以為會沉底沒人看
哎竟然有看過我之前的，這段時間一直在浮沉，
寫作上有障礙，能聽到這樣的回覆真高興，謝謝喜歡，好感動啊……
我會繼續努力的

煙屁股	2015-10-26 21:04
謝謝喜歡XD 2,^U8/ 是的大理寺應該是專管刑獄和審理案件，刑部也是類似的， /V"6Q'D 而六扇門是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的合稱(隨不同朝代而有出入 tm\|YUat$]r 因為想讓俏如來動武抓人，同時也想他查案審案所以只好這樣了OTZ I*`;1+` 職級那些我也是亂掰的，如果混淆你了好抱歉OTZ

煙屁股

2015-11-05 15:03

二、

常言道：虎父無犬子。

銀燕乃左都督羅碧的義子，自幼與兵士為伍，一同集訓一同吃苦，羅碧對他更是格外嚴苛，親自管教他習武騎射，研讀兵書，每回征戰必定把他帶在身旁，生死殺戮的場面也從不讓他迴避。日子有功，銀燕年紀小小便已磨練出一副錚錚鐵骨，眉宇間自有一股肅殺之氣，驍勇非常。

然而銀燕再如何強悍，與兄長俏如來相較之下，也不過是一個力氣大的稚子。

史豔文位及三孤，國事繁重，妻子早逝，長子和次子都由佛堂僧人撫養，二子早慧，玄妙佛經皆能參透一二，心性也被佛堂香火所薰陶，慈悲和順。小空尚有幾分孩子的淘氣，俏如來卻是年少老成，才思敏捷，與長輩談論經書學術都應答如流。

銀燕自知駑鈍，學識不如他倆，心裡對他們是由衷敬仰，尤其是有幾分長兄威嚴的俏如來。

小空體弱不常外出，鮮少與他見面，俏如來倒是一年能見上數次。銀燕平日在武場摔打慣了，不收邊幅，接待兄長前卻肯定會沐浴梳洗，穿戴整齊，說是大哥學佛，不宜沾有沙湯戾氣，怕影響他修行。

俏如來聽言，笑說了他一句傻弟弟。

臘八寒川，他們在火牆前談天說地，共飲一杯熱茶；初春狩獵，他們在草原上砌磋武藝，共騎一匹駿馬。大年夜裡，銀燕趕回京城守歲，巿集鼎沸熱鬧，萬頭攢動的街巷直叫他迷失了方向，而俏如來總會在不遠處提著燈籠，等著領他回家。

燈火映照那溫潤笑顏，像一陣輕薄新雪，細細敲打他的心頭，綿軟涼意漫入胸腔，思念就此靜下。

年年歲歲，所想所求不過如此。

只道都是少年時，今非昔比。燈早就滅了，俏如來，從好久以前，就不再等他了。

X

聚斂眉山中，是一裊如煙似霧的疏冷，也許還有絲縷情緒掩霧飛過，銀燕沒抓得住。

因為他印象中的俏如來，永遠都是和顏悅色，這般複雜深沉的神緒，他六年前見過一次，現在又見一次。

「軍令如山，這道理難道還要我去教你？」

「戰事已了，大家都能回鄉休養，為何就是我不能！」銀燕對上俏如來陰霾不散的眼眸，又著急地補道：「我知道義父自有他的道理，但家裡發生這樣的事，我怎麼可能坐得住？」

「按軍中規矩，未得批准擅自離營者皆為逃兵，你身為將領也敢違逆帥令，可有想過折損軍威，可有想過將來如何服眾？」

「這些我都清楚，但這裡不是軍營，是我的家！在家裡你也要跟我講軍法嗎？」

他打了五年的仗，一回邊邑便聽聞史豔文被罷黜流放，與他關係緊密的數位良臣亦受牽連，史家家道中落，文士將此事寫入童謠諷刺朝廷，連每家每戶的小孩也知道的事，他卻居然一無所知，阿梅昨夜說的每一句話，都能使他心如刀絞，他瞭解俏如來的苦心，但越是瞭解，便越是意會到固中的情份疏減。

銀燕自幼生於羅府，只算得上半個史家人，不請自來確實唐突，思來想去，不欲為難俏如來，又低垂著倔強的眉眼說：「我只是想回來看看你，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走，有事情，你盡管找我幫忙，沒事情……沒事情那我就在京城住一陣子，不打擾你的。」

話雖如此，銀燕仍是氣結難平。同羅一役中因強闖敵陣拔旗易幟，而被戲稱「小蠻牛」的少將軍，斧鉞刀劍尚不能逼他後退半步，在俏如來這裡卻是三言兩語就紅了眼眶，滿是委屈，若是被將士看見，恐怕又要給他起綽號了。

不過委屈歸委屈，這頭牛他定是攆不走的。俏如來柔腸百轉，不知該歡喜還是憂愁，輕嘆一聲，想撫摸他的髮頂，可手伸到半途，又硬是轉成拍拍肩頭，「不用走，這裡是你的家，但若二叔的人來找你，你就得跟他回去，行不行？」

銀燕愣了愣，料想從邊塞趕來也需十天八日，當即點頭如搗蒜，心裡才踏實下來，便有人跑來敲門。

「少爺，你睡醒了嗎？有人來找你啊！」

銀燕嚇得整個人從椅子彈起來，慌亂地東張西望，似乎是想找地方躲起來。

俏如來倒是習以為常的應了一聲，他看著銀燕瞎忙一會，直至銀燕半隻腳踏進衣櫥，嘗試縮肩弓背把自己塞進狹小的空間裡去，他才上前把銀燕拉住，關上櫃門，隱忍地笑道：「你放心，不是羅府的人，去吃早飯，然後陪我到大理寺走一趟吧。」

X

大理寺明鏡堂內，一人負手而立，頭戴獬豸冠。

獬豸為上古神獸，公正不阿，善辨曲直，頭生獨角，傳說能以角頂撞理虧不義者，於是取獬角為法冠之形，提醒執法官皆須明察秋毫，忠貞職守。

可在這朝堂上，真正戴得起這頂法冠的人有多少？又有多少人能識破虛實，尋得世間種種真相？

「你找我。」

那人轉身瞧向來者，白髮如雲，面相如玉，氣質溫和，怎看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即便已與他共事數年，但每回相見，她仍是不得不感歎人心叵測。女子冷笑一聲，「我追查半年也找不著線索，你好容易就給我逮住了人，不愧為白無常俏如來，破案如有鬼神相助，而且行事隱密，全都見不得光。」

女子挑起劍眉，目光凜冽，俏如來平淡回答：「只是秉公辦事。」

「好，豫州知府一案算我力有未逮，半年仍然結不了案，得勞動你來出手，那麼賈氏又是怎麼一回事，大清早鬧上大理寺，指明要找你，這事情與你脫不了關係吧？」

俏如來輕皺眉頭，正欲言就被人搶白，「叉玀姊！」

叉玀抬頭張望，登時面露驚喜，趨步迎上銀燕，「哎，你這小子怎麼也來了？藏鏡人捨得把你放出來嗎？」

羅碧是苗王的舊將，與苗王胞弟千雪孤鳴交情甚篤，銀燕更是經常到苗王府玩耍，跟苗王子蒼狼青梅竹馬，叉玀曾是苗王親衛，看著兩人長大，算是半個保母，對其寵愛不在話下，但是違拒軍令非同小可，銀燕不敢告訴叉玀實情，只能尷尬地撓撓頭，「我……我昨天才回來。」

「聽說這次剿滅叛族你表現不俗，立下不少戰功，大概是快要升職了，」叉玀拍拍他的肩頭，目含欣慰，「一會兒有沒有要事？不如與我一同去苗王府，蒼狼若是知道你回來了，一定高興得不得了。」

「這……」銀燕偷眼瞥了瞥俏如來，「我想跟我哥聚聚舊，還有二哥，他不知到哪裡去遊玩了，我也想找找他，至於蒼狼……我改天再找他。」

叉玀聞言沉默數許，神色驟變凝重，「對，也是時候聚聚舊，讓你知道你這個好哥哥做了甚麼大事。」

她步回俏如來面前，字字鏗鏘，句句有力地說：「史豔文勾結上下私營軍火一案，俏如來不單沒有維護他，還親自找尋證據，力證他貪斂無度、結黨營私，提議三司會審，讓堂堂少博落得流放邊疆的淒涼下場。默蒼離以亡命水毒殺關西八衛一案，俏如來更是不留活口，直取人稱「鬼才參知」的頭顱。」

叉玀戲謔地勾起唇角，「一個是父親，一個是師尊，一個位極人臣，一個統領墨家，恰好的，都被他們最親的人扳倒了。你這大哥，本事可真不少。」

「俏如來既為大理寺左少卿，定當盡忠職守，鏟奸鋤邪。若我因為罪人是摰親而存有私心，包庇姑息，受人非議，我無話可說，可我只是依法辦案，大義滅親，反被扣上陷害他人的罪名，你不覺得強詞奪理嗎？」俏如來目光波瀾不興，徐徐反問：「你我同為少卿，你若認為我冤枉了史豔文和默蒼離，為何當時又不拿出證據，幫他們洗脫嫌疑？」

「也許他們並非無辜，但我能確定這兩樁案子另有內情，你所說的也不全是實話！」

「那就請叉玀大人查明真相！」

俏如來俯身執禮，音言真切，彷彿是誠心希望叉玀能翻案，她對這副虛偽的說辭厭惡不已，怒極反笑，「哈，銀燕，我看你也快成都督僉事了，到時候就是二品大官，又是藏鏡人愛將，手握兵權，你得千萬小心，有人，可是專門對付朝中大臣，而且不熟的不吃！」

銀燕默不作聲，只是悲慟地握緊了拳頭。

「銀燕？」叉玀又喚了一聲。

他急忙回神，瞧瞧與親姊姊無異的叉玀，又瞧瞧親兄長俏如來，對方並未回望，他又只好收回目光，艱難地答：「他是我大哥，我相信他。」

叉玀無奈地嘆了口氣，心裡不忿，走到銀燕跟前，給他一記爆栗，「你啊，就只知道你大哥，小時候喜歡做他的跟屁蟲也算了，連現在長大了還是如此。」

銀燕被她說得耳根發紅，又是窘逼又是悶納，「叉玀姊，我哪有……」

「那你叫我回來是所為何事？」俏如來不欲重提往事，叉開話題。

叉玀回頭瞟了俏如來一眼，端肅神情，「賈氏不見了小孩，說是要你來查，這只是小案，該由順天府負責，我請她回去，可她說你見過她之後，就知道為何要由大理寺出馬。」

X

俏如來領了官馬，準備前往賈府一探究竟，銀燕被叉玀拉住，聽她訓話幾句後，趕忙追到馬櫪去。

「大哥！」

俏如來帶了一匹馬給他，銀燕卻只站在原地，沒接過韁繩。

一別五年，萬水千山，多少信鴿都無法飛越的距離，多少信箋都無法承載的改變。他不知道是何事能逼迫俏如來至謀害親父，手刃恩師，他更不知道俏如來決定下手，內心痛苦掙紮時，是否也只能獨對殘燭，暗自煎熬。

戰場如官場，銀燕平定叛亂，打了一場勝仗，那俏如來擊倒兩位權傾朝野的大人物，痛失兩位親人，是算贏得漂亮，還是一敗塗地？

俏如來拉過他的手，把韁繩放入他掌中，「之前雲南暴動牽連甚廣，我下令封查苗王府，所以叉玀對我頗有微言，他又是大理寺，習慣對事事存疑，但大家都只是憑本心辦事罷了，沒有衝突。」

「大哥，」銀燕反捉住他的手，「我信任你，但我不想被蒙在鼓裡。」

指掌相握，俏如來感覺到他長滿厚繭的手粗糙而溫暖，昔日兩人攀爬高杉看風景，銀燕便是如此抓緊他，把他拉到樹枝上，穩住他搖搖欲墜的身軀，讓他不至於攀高失衡，直墮地面……他恍神片刻，忽然一笑，「你既然被蒙在鼓裡，為何又相信我？」

「我相信你的操守，也相信大理寺的法眼，若是證據確鑿，你便當以法為先，但證據並不全然代表真相。」

俏如來眼光泠泠，仰天長歎，頭上正好有雪絮飄落，如漫天紛飛的冥紙，不知是要祭奠何人。

「法眼法眼，若法度敗壞，法眼，也不過是一雙誣陷忠良的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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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回爆了點字數，希望大家別嫌棄！

霜子

2015-11-05 16:21

耶！見到難得的俏燕糧！！
其實我不太喜歡同人裡有原創角色，但看作者的大人的文卻沒有問題！

這種回到家，看到掛心的那人心中就歸於平靜的感覺真好，彷彿外界紛擾都是不存在。
這一段特別喜歡，能感受的俏哥心中的柔軟與珍惜。

and被呵護的小少爺銀燕好可愛啊wwwwww

shanmay604	2015-11-05 16:22
啊啊啊啊啊俏哥！這是一個虐的節奏嗎qwq U&mJ_f#M 一回是父親，一回是師尊，俏哥到底獨自承受多少痛和煎熬啊qwq

煙屁股

2015-11-07 19:07

To 霜子
謝謝回覆，因為背景跟正劇不同，還是免不了用上原創人物，
你不覺得不自在就好
思念能以很多種形式存在著，有些很激烈，有些很平靜，俏如來是個平靜的人，
所以當所思之人回來了，應該就這反應吧XD

To shanmay604
虐大哥的是正劇才不是我呢~(被打)
對於心善的大哥來說，這必然是痛苦的過程，
但這份痛不單不會使他倒下，反而會讓他堅定去走日後的路。

pinyuguzhu

2015-11-16 12:19

原本爬牆掉進金光坑就是因為對隔壁棚的特效大招對轟審美疲勞，於是被黑白的武戲擊中萌點，簡直愛死了金光的各種小細節。無論是文戲還是武戲，到現在還是會被很多可能別人覺得微不足道的小設定而感動。
看到行路難，一開頭就是緝凶霍家，文中的大理寺卿黑袍俏如來與霍圖纏鬥。
這這這、這就是當初把我倫敦大橋後背摔扔進坑的味啊！
一下子有回想起來高中躲在被窩裏，打手電讀租來的金庸小說的日子了。
而且用指虎的大哥簡直帥到炸裂……
為了工作而身心俱疲的大哥看到牛犁地居然也能想到某人而笑出來……這種糖粒簡直令人欲罷不能
回家突然看到自己剛剛還在思念的人就睡在眼前，呆愣愣的大哥也超可愛啊！這樣聰慧冷靜的人，就是想看他犯傻。而在戰場軍營警惕機敏的牛被大哥擺弄來擺弄去也不會醒，這樣無需言語的信任與默契，甜的簡直像是麥片裏的葡萄乾，吃到多少次都不會膩。
第二章的銀燕設定簡直、簡直、簡直XDDDD居然真的把他塞去二叔那裏哈哈哈哈！
這兩只性格這麼像，日常相處肯定超級有趣的啊！腦補一下就覺得啊人生圓滿了……而且兩個都是‘弟弟’嗯~~純陽灌弟~~
被大哥趕回去軍營的委屈紅眼圈牛真是好可愛……往衣櫥裏鑽的牛也是好可愛……牛怎樣都可愛……大哥你居然看他已經要往裏鑽了才阻止他，好壞XDDD！！我喜歡！！！
信任大哥的牛記得要一直堅信下去啊，再堅強的人也需要有能撫慰苦楚的人，能忍痛不代表不會痛，如果面對黑暗時候心中的光也熄滅，那會是怎樣的孤獨……
法度若敗壞，那麼法眼也不過是一雙誣陷忠良的毒眼。
講出這種話的大哥心中應該是已經有自己的目標了吧，期待接下來的劇情，無論是會因為想起來銀燕而發笑的大哥還是在朝局中言辭犀利的大哥，都好喜歡。
果然還是別人的腦洞好吃【掩面
PS:喜歡‘鬼才參知’這個名號
PPS:想看反派(隨便哪個反派都好)說“雪山銀燕？藏鏡人家的那頭牛嗎？”這樣的臺詞XDDD或者大哥評價銀燕“初生牛犢不怕虎”這樣XDDDDD【我的野望

煙屁股

2015-11-19 19:59

%微神紫向

三、

賈家乃書香世家，其子弟皆是文人雅士，禮部郎中賈平之曾與朝中幾位大臣，於私營軍械所一案中上書奏言力保史豔文，卻落得包庇黨羽的罪名，被貶為禮部大使，賈平之是心高氣傲之人，無法伸張正義，便乾脆辭去官職，開設學館教書。

讀書聲琅琅，銀燕在私塾外望著學子背頌千家詩，俏如來見他看得入神，便打趣問：「知道他們讀的是甚麼嗎？」

銀燕想到自家兄長滿腹經綸，自己卻連小學童也會唸的詩詞都不懂，登時紅了臉，羞愧地垂下眼目，搖搖頭，「不知道。」

藏鏡人認為儒道經學對行軍打仗並無助益，所以禮節詩書統統不用銀燕學習，史豔文不同意，親自聘請塾師到羅府教導銀燕，藏鏡人卻嫌老先生阻礙孩子習武，直接把人攆走，兩人更因此事吵了一架。

銀燕自己倒是沒所謂，只覺得詩書比兵書艱深，字詞生澀難解，記不進腦子，於是俏如來每回與他見面，都會挑幾本簡單的書文和有趣的志怪小說，跟他一起閱讀，後來更教他四書五經，當起三弟的小老師來了。

晝日銀燕都拉著俏如來遊山玩水，到夜裡才會老老實實坐下來讀書，燭影幢幢，俏如來靠在他身邊，伴他細看過千古興亡，聖賢事跡，教導他處世之道，道德禮節，也讀過方間奇聞異事，銀燕鍾愛寫山河美景的遊記，看完老是誓約旦旦的說，日後要帶他下江南，看小橋流水，紅牆青瓦，然後揚帆出海，到異鄉去……

少年總有幾個少年夢，俏如來知道世事無常，只求家人安生，卻不知自己是一盞古燈，點亮了銀燕的夜夜長夢。

「但是大哥你教的我全都記得！我可以背給你聽！」

「當真？」俏如來挑起眉梢，「那就背詩經吧。」

某年元宵夜，銀燕買了一盞泉州方燈送他，卻不知燈籠上提了一首情詩，是詩經裡擊鼓的頭兩句，銀燕看不懂，俏如來便湊在他耳邊，輕輕吟頌後三句，死生契闊，與子成說……自此銀燕就再也不敢細讀詩經，唯一記得的，也就是這一首。

而銀燕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憋了半天也擠不出半個字兒，耳根子紅得快燒起來，俏如來嘴角含笑，那副窘迫不已的英武眉目，一如當年元宵夜。

「抱歉，剛才忙著準備午膳，待慢兩位了。」

賈氏拄著木杖一跛一跛的走過來，清秀的臉龐還冒著薄汗，她出身寒微，雙腿不良於行，侍奉賈家多年，性情溫厚，幾年前賈平之妻子病逝，被納為繼室，生下一兒一女，甚得賈平之寵愛。

俏如來上前作揖：「不要緊，倒是辛苦夫人了，令尊下落不明，夫人仍能處變不驚，打點府上大小事，真是不容易。」

賈氏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也不辯解，「請兩位隨我到書齋吧。」

賈府簡樸，庭院也只有幾株柳彬，唯獨書齋裝潢雅致，藏書海量，為免日光照入室內，使書頁變黃褪色，書齋置於府內幽暗陰涼之地，平日除了賈平之，鮮少有人出入。

書齋裡有人在等候，那人身穿素灰吳服，一頭亂髮束成馬尾，抱劍而立，俏如來一眼便認出男人，遂沉斂目光，銀燕察覺他神色不妥，也暗自提防。

「原來是神田先生想見我。」

豈料神田京一劈頭便朝他鞠身作天揖，「請大人救犬兒一命。」

X

「已是兩天前的事了，小孩們告訴我，課後龍太郎和他們在後庭蹴鞠，他把球踢遠了，跑出去大街上找，然後再也沒有回來。都怪我沒看好他們，才會讓孩子遛出去，實在——」

「夫人莫怪責自己，龍太郎玩心大，素來只有內人管得住，若不是有夫人幫忙，犬兒也沒有機會拜入賈先生門下，何況此事定是有人蓄意謀劃，根本防不勝防。」神田京一握緊了手中破爛的球囊，「昨天有人把蹴球送到我府上，卻沒有留下其他訊息。」

俏如來接過球囊查看，內裡只有作填充之用的毛髮，「你既為西劍流六部，此事也許與西劍流有關，是否已告知赤羽先生？」

「軍師大人不在中原，我也不想驚動到他，我已派手下四出調查，但仍是不放心，」神田京一揉揉眉心，難掩憔悴憂忡之色，「順天府的人，又怕是只會落井下石。」

俏如來淡淡一哂，笑容像一壺陳放多日的茶水，冷而無味，「先生卻覺得我可信。」

「誰不知大人鐵面無私。」

此話若是假意，便是譏誚，若是真心，也是譏誚，可不管是哪一種，俏如來自問也受不起：「先生讚謬了，這證物暫時由我保管，行嗎？」

「可以，大人已經有頭緒了嗎？」

「沒甚麼，跟你想的差不多，」俏如來把蹴球交給銀燕，「你師弟，東劍道道主。」

「我相信劍無極，只是他的人，我拿不準。」

「明白，東劍道交給我辦就好。」

「那就有勞大人了，若有其他需要，請儘管吩咐，」神田京一站起來又是一揖，「過往西劍流與史家不共戴天，皆因各為其主，如今我們只是江湖幫派，不涉朝廷鬥爭，然而血債深重，我願盡我一切作補償，令弟的修羅幫若需要幫忙，我也可略盡綿力，以贖罪過。」

「先生言重，」俏如來拱手還禮，「西劍流助淮安水師剿滅水匪，將功抵過，陛下已降恩赦，你又何罪之有，更無補償之理，你此話倒是讓俏如來惶恐了。」

「當日我們擄走令弟，現在犬兒被拐，此乃天道承負，若是無罪，何來報應，哈……」神田京一唏噓歎息，「真是悲哀。」

X

半天的功夫，正氣山莊已是遍地銀白，屋簷上有霜雪簌簌落下，飄零入史家空門。

「阿梅，去備火盤，銀燕，快把外衣脫下，你全身都是雪。」

「二哥到底怎麼了？西劍流為何要抓他？是甚麼時候抓他的？西劍流又是甚麼東西？他們跟我們有仇嗎？我怎麼全都沒聽你說過！」

銀燕從賈府回來一路都在吵吵嚷嚷，俏如來見他沒在聽，便動手摘下他的披肩，替他撣雪，「江湖黑道，為非作歹，前幾年還勾結朝廷官員偽造銀鈔，被父親發現，父親想借此機會隡除西劍流，雙方惡鬥一場，鬧得滿城風雨，他們殺了不少人，還脅持小空，逼迫父親讓步。」

「那二哥他……不行我現在就——」

「哎，你聽我說，」俏如來捉住他的手，輕手拍去他髮頂上的雪粉，「小空在病重之時落入西劍流手中，他們為了保住自己的籌碼，請了一位東洋大夫替他續命，後來西劍流潰敗，他們命那位大夫治好小空，算是賣我們一個人情，現在小空說不定長得比你還高呢。」

雙生子猶如一魂兩體，共榮共枯，銀燕與他緣淺，聚少離多，卻也因此更惦記這二哥，聽到他經歷過生死一線的關頭，先是蒼白了臉色，知道他安好無恙，又是比自己打勝仗還要高興，大悲大喜就在這一句之差，俏如來都笑晏晏地看在眼內。

「那我更要去看看他！」

「去，但不是今天，這樁案子也需要他幫助。」

「啊，對了，給，」銀燕把蹴球球囊還給他，「其實為何一定要大哥你去查？」

「因為順天府尹齊敏是尚同會的人，尚同會本來只是一群好古玩字畫，風花雪月的朝臣權貴，父親在朝的時候，鎮得住他們，現在沒人管，他們就猖狂，想要插足江湖，可西劍流退出了官場，江湖仍由他們作主，神田京一自然不會讓他們乘虛而入。」

「這個簡單，他們直接跟叉玀姊說明白就行了。」

俏如來失笑，「你的叉玀姊是甚麼脾性，你還不知道？她嫉惡如仇，眼裡容不下一顆沙子，江湖幫派總免不了作奸犯科，跟她報案，等同自首，到時候孩子找回來，他爹卻要坐牢子了。」他斟了一杯熱茶給銀燕，「若是從前，我也會跟叉玀一樣，但是今非昔比……江湖還需要西劍流跟尚同會抗衡。」

「你這麼說，尚同會也有嫌疑啊。」

「聰明。」

「不過抓了人又不開條件，是要鬧哪一齣？」

「有可能提示已經留下，但我們沒看懂，或者是神田京一有所隱瞞。」

俏如來的長指輕輕磨娑粗糙的牛皮球囊，雪睫下的眼眸，如墓陵裡一束被吹滅的燈火，妖魔已蠢蠢欲動，「還有可能，犯人只是純粹想折磨他。」

煙屁股

2015-11-19 20:23

看到长评好感动，感动哭了……
其实我也是因为黑白龙狼的武戏入坑的！
那是我头一次看布袋戏，就觉得艾玛惊为天人，怎么能把动作细节做这么好，
这是再真的特效也没法比得上的。
自己是特别喜欢打斗，大哥在正剧不常点武力值，所以我就写了一下下XD
把牛给了二叔也是觉得他们一起生活会好玩，所以就这么写了XD
最後你的愿望我也好喜欢！初生之犊这形容太可爱了，我想一下，看以後能不能用上

pinyuguzhu

2015-11-19 20:36

【藏鏡人認為儒道經學對行軍打仗並無幫助，所以禮節詩書統統不用銀燕學習，史豔文不同意，親自聘請塾師到羅府教導銀燕，藏鏡人卻嫌老先生阻礙孩子習武，直接把人攆走，兩人更因此事吵了一架。】
這這這、這種母親認為要全面發展但父親認為沒必要於是為孩子的教育問題吵架的夫妻的即視感！XDD二叔果然很疼牛啊居然會為了這個跟史豔文吵架2333333被趕走的老先生一定覺得滿腹委屈吧！
老先生：你們夫妻兩個溝通好了再來好不好！浪費老夫時間！
【少年總有幾個少年夢，俏如來知道世事無常，只求家人安生，卻不知自己是一盞古燈，點亮了銀燕的夜夜長夢。】
這句好、好、好……啊啊不知道怎麼形容，感覺很值得回味。反復讀了好幾遍，每次都能腦補出新內容。銀燕跟隨叔父在邊疆征戰的時候，會在夢中重回與大哥燈下同讀的那些夜晚嗎？可還記得少年時承諾大哥同看的那些風景？
教導銀燕讀書處事的大哥好溫柔……
但是……居然用詩經調戲牛！大哥好腹黑！
XDDDD史家的白衣果然剖開都是黑瓤的！
【「誰不知大人鐵面無私。」
此話若是假意，便是譏誚，若是真心，也是譏誚，】
這種藏在話頭裏的針尖麥芒真是好棒XDDD
後面相談完事後神田的口頭禪也真是感慨的恰到好處，這種江湖味真是太喜歡了
劍劍要出場了嗎XD好期待啊！
【「你這麼說，尚同會也有嫌疑啊。」
「聰明。」】
啊啊被大哥誇獎了(*′艸`*)

霜子

2015-11-20 15:26

哎呀好溫馨吶，有種史藏一起教養小孩的感覺，再加上精忠大哥，銀燕小公子愈來愈萌了>///<
一直覺得銀燕很崇拜大哥，每次正劇裡看向大哥的眼神都讓我感覺大哥是他心中最棒的人，大哥的教導他一定是認真學習並牢記在心

那個…湊耳邊念情詩，俏哥高招，果真深藏不露，看得我嘴角上揚www

落衣紅蓮	2015-11-28 20:58
我就過來頂一頂，敲碗等更新。XD

pinyuguzhu	2016-02-01 21:49
我就是来悄悄的頂一下……催個更OwQ

natalieu084	2016-02-04 06:21
我也來頂一個！！！！！！！！！！！！！

煙屁股

2016-02-04 10:46

四、

「凡是能人異士，不分五湖四海，不論三教九流，大理寺來者不拒。」

當年大理寺就憑這一句話，把心懷天下的江湖豪傑都網羅其中，英雄好漢無不以投身大理寺一展抱負為夙願，皆唯左少卿俏如來馬首是瞻，可惜當時俏如來太過稚嫩，難以招架思想保守的老官員所投來的明槍暗箭，牽起了一場風波，送了兩條人命。

郭箏世代為官，仕宦於大理寺已有些年日，今月上旬進官六品寺副，但因為不小心得罪了上司，歸入常被人戲稱「鬼寺」的左寺。

一位白髮武者領他前去正氣山莊拜見俏如來，郭箏之前因西劍流之亂，與俏如來有過數面之緣，覺得此人詭譎多變，沉默寡言，墨黑的眼珠子經常陰惻惻的盯著人看，再者俏如來與家父師尊反目成仇繼而動殺機一說甚囂塵上，讓人更感膽寒。

然而在正氣山莊等著他的，卻是一位白衣儒雅的君子。

白髮武者作揖，「萬雪夜見過左少卿大人。」

佛堂內香火縈繞，素衣男子眉目靜詳，郭箏驚疑地頻頻偷眼望他，心想俏如來這傢伙是不是修了妖法擾人耳目，但又怕冒犯上級，還沒看清楚又急忙撇開目光，假裝四處張望。

「郭箏見過俏如來大人。」

「想必這位就是我們新上任的寺副了。」俏如來從禪墊上起來，手拈佛珠，「如今左右寺各自為政，勢成水火，為了避嫌，若非要事，以後不必回寺，到正氣山莊來覆命即可，還請寺副多多擔待。」

「諾。」

「這次請你倆來，是想知道交托你們的差事可有進展。」

「啊，這個……」郭箏窘然撓腮，慚愧道：「稟大人，沒查出甚麼，我去逐一查探過學童和下人的身份和背景，也沒可疑，學童畏生，不敢多言，我為了套近乎，跟小鬼們玩了一場蹴鞠，但也是白費力氣，未有發現線索。」

「蹴鞠……」俏如來沉吟片刻，「他們可曾把球踢出庭外？」

「沒有啊，孩子們腳法很妙，連我也贏不過他們，而且學堂後院很寬闊，用不著在牆下踢球，賈先生又嚴厲，他們都很小心，不敢亂來。」

「既然如此，為何當日鞠球會被踢出去？」

「大人的意思是……」

「有可能是小孩子故意為之，也有可能是他們的鞠球被換了，重量比以前的輕，力度拿掐不準。」

「我明白了，屬下這就去查。」

「有勞寺副了。」俏如來見郭箏逃命般的離去，好像這裡是白骨遍地的鬼地方，也沒有多加辯解或斥責，轉而問萬雪夜，「你查得如何？」

萬雪夜把一本記載苗蠱的書冊交給俏如來，「球囊裡的頭髮有一股臭味，是屍臭。」

俏如來輕輕蹙眉，「那是死人的頭髮？」

「正是，為免招惹亡靈，商人通常不用死人頭髮製鞠，多以獸類或是活人頭髮填充，而牛皮和死人頭髮正是牛皮蠱的主要材料，把牛皮泡爛以養蛆蟲，遂取蟲和頭髮磨成粉末，便可下蠱，此蠱專毒小孩，服用者會嘴角長瘡，輕則四肢無力，重則長期昏睡，不致死，但形如活屍。」

「有治療方法嗎？」

「蠱藥之事，屬下也只是一知半曉，聽說此蠱需以施蠱者的精血才能解，也有傳言只要有名醫診治引導蠱蟲排出即可。」

「那就請你按著書上的方法，」他的指尖輕輕磨娑著那一頁足以承載人命的蠱毒方子，抬眸仰望佛陀莊嚴中帶幾分肅殺的面容：「替我養蠱。」

「諾。」

X

觥籌交錯，笙歌鼎沸。

從未見過如此盛宴的銀燕，本想揣緊出生入死的好伙伴嘯靈槍壓壓驚，隨即記起自己沒有帶槍外出，又不自在地扯扯衣袖撓撓頭，別扭得像個布偶不在懷裡就慌怯的小孩子，「大哥……人家沒邀請我，我又不認識他們，不如我在外頭等你吧，免得到時候出醜，有損你的顏面。」

「我不就跟你說過？她是兵部尚書的獨生女飛淵，與當今太子青梅足馬，情同兄妹，平日閒來無事喜歡辦家常酒宴結交朋友，為了攀附太子不請自來的人可不只你一個，你不用多慮。」

「太子！」銀燕驚呼一聲，頓覺失禮，環望四周見無人注意，才拉著自家大哥的衣角低聲說：「不行不行，千雪叔老是說我好的不學，都專挑乾爹的毛病學。」

俏如來配合他凝重的模樣也端出一副凝重的神色，「甚麼毛病？」

「愛得罪人呀！不過義父是有心，我是無意，我一會兒不小心說錯話那怎麼辦？哎、哎大哥你別笑，你認真聽！」

「放心，你走這一趟，是幫了我大忙，你不陪我，我倒是不會進府門呢。」俏如來牽著他的手繼續走，「進去之後，你就知道怎麼一回事。」

俏如來沖他狡黠地眨眨眼睛，然後肅容負手踏入酒宴，賓客見到他如見鬼神，原本酌酒笑談的興致都蕩然全無，變得噤若寒蟬，有不少心虛的已經打算從後門溜走，大抵是以為白無常找上門來要犯人了。

他就在有人要站出來替主人掃他出門之前，溫和一笑謙恭作揖：「舍弟銀燕剛回京城閒賦數日，又聞飛淵姑娘擺酒宴，所以就帶他來拜候一下姑娘，晚輩今天休沐，別無他想，諸位可別誤會。」

語畢，寂靜中便有一把響亮的女聲接話，「慢著！是羅帥家的那頭戇牛啊？」

礙於藏鏡人素來與史豔文交惡，將士從不敢稱呼本名，銀燕這小名又因嬌氣如女子被武夫嫌棄，所以軍中上下無不喚他作牛，笨牛大牛蠻牛每天都變著前綴來戲弄他，他早就聽慣聽熟，自覺地忽略了，倒是提到「羅帥」二字使銀燕不由得繃緊了皮，挺起胸膛，強自扳出一副威武的架勢，免得有辱藏鏡人的聲威。

「在下雪山銀燕冒昧拜訪，打擾姑娘了！」

飛淵一雙剪水秋瞳滿是發現寶藏般的歡喜，目光來回巡逡在銀燕和俏如來身上，大理左寺俏如來她早有耳聞，雖然她爹親告誡過她比女人還俏的男人要不得，但飛淵倒認為要是不找比自己更好看的男人，那是嫁他何用，不過如今殺出了一個雪山銀燕，英姿颯颯俊朗魁梧，就差在沒騎著白馬迎娶她。

「銀燕大哥！你忘了我啦？」飛淵熱情地摟住了銀燕的臂膀，「我小時候在獵場上見過你！你跟羅大人匆匆來到，射了一箭，就讓禁軍姚統領和他兒子被人笑話了好一段日子呢！」

銀燕迷茫地唯唯喏喏，顯然是忘記了，但俏如來卻記得清楚，當日苗王邀好友到獵場狩獵比武，姚統領也讓兒子姚沖小試牛刀，藏鏡人有急事稟報苗王，策馬趕來了獵場，會談之後恰巧見姚沖站在射台把玩小短弓，便著銀燕也射一箭。

他不由分說接過藏鏡人手上的長弓，騎在馬上射了一箭，正中靶心，當時他年紀比姚沖還少，卻已挽得起強健男子才能開的強弓，所騎亦是軍馬，臂力眼界的差異不言而喻，眾人莫不稱奇。

藏鏡人對苗王行了軍揖，便領著銀燕馬鞭一揮，揚長而去，大概是連姚統領的臉色有多鐵青也沒看一眼。乾爹心裡歡喜得緊，倒是苦了親爹，在場的史豔文急忙打圓場，還受了姚統領一整天的冷嘲熱諷。

當時俏如來並不好武術，卻也因為這絕塵而去的身影，對騎馬和箭術提起了興趣。

「哎喲今天是甚麼個日子，連羅少帥都來了？」

胖墩墩的男人徐徐步近，摸著一把鬍鬚笑呵呵地說，銀燕蹙緊了眉頭，甚是不悅，正運用他的小腦袋思考來者何人，俏如來就在銀燕耳邊細語：「齊敏，順天府府尹。」

「那……」

俏如來意會他的心思，笑說：「尚同會的人馬，你做自己就好。」

銀燕得到俏如來的批准，隨即作揖回道：「見過齊大人，但銀燕不姓羅，本名史存孝，大人誤會了。」

天下人皆知史豔文有子精忠仗義，藏鏡人有子雪山銀燕，可銀燕也自覺是史家人，然而他不知道此話一出，聽者耳內卻有別種含意。

齊敏瞟了俏如來一眼，圓潤敦厚的眉目依然帶著笑意，「不忘根本，史將軍果然孝順，唉，不過……遠道回京，始終是難以一家團聚。」

銀燕想到流放異鄉的史豔文，不自覺的握緊拳頭，「我會想辦法替父親洗脫冤情！」

「將軍且慢，令尊一案，由左寺大人親審，證據確鑿啊。」

銀燕瞧瞧俏如來，不賈思索的又說：「我也相信我大哥。」

有了銀燕這句話，俏如來才開腔攬過沖他而來的唇槍舌劍，「新春將至，又是百家百戶辦年貨的時候了，晚輩不奢求團聚，只求今年能與弟弟一起過節，而不是到處奔波。」

「那……」齊敏故作深思之狀，歎喟道：「我看是難了，左寺大人，你把自己逼太緊了，本可好好的休息，可惜呀……」

「可惜的是……這世道，」俏如來笑晏晏的掃望過在場眾人，彷彿在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豺狼盡冠纓。」

煙屁股

2016-02-13 06:39

五、

「我看齊敏你是喝醉了，大理寺有此賢能之士，天天捉賊拿犯忙個不停，是我們的福氣，你這老頭子一副懶肚腸不思進取，還有顏面說教後輩？」

朱林一手托著雀籠，一手搖著青陽摺扇，身上穿戴都是精巧的絲綢玉帛，朱林襲封其父爵位梁國公，以喜愛華美裝扮與珍禽異獸著稱，為人古怪，卻頗有才幹。

西劍流一案罪名坐實後，史豔文便捲入風波，俏如來亦自顧不暇，便是由朱林出任審刑司，負責判刑及清算贓物，當中未有蓄意包庇與他有交情的親貴，恤獄慎刑，沒有趕盡殺絕，才能暫時壓住又一個想延伸爪牙至朝廷的尚同會。

梁國公哄近俏如來，盯著他眉心的朱砂印端詳了好一晌，合攏摺扇正要往他額上敲去，就被人牢牢捉住了手腕。

他移目瞧瞧，俏如來身旁站著一個牛高馬大的漢子，聽到俏如來喚了一聲「銀燕」才鬆手，可半身已擋在自家兄長前面，神色肅煞，一記記鋒利眼刀直剮他刷得粉白的臉皮，梁國公轉而饒有興味地打量他，抿過口紅的薄唇勾起陰陽怪氣的笑意。

「舍弟愚昧冒犯，請梁國公恕罪。」

「愚，戇也，憨厚剛直，是好事，」梁國公擺手示意俏如來不必多禮，「小牛犢若是脾氣不強，恐怕左都督也不會認他作兒子了。」

眾人聞言哄笑，梁國公望著並肩而立的史家二子，忽然又唏噓地嘆氣：「有史少帥你在，想必雲十方在天之靈也是放心了，」他沉吟片刻，眨眨眼又戲謔地笑：「不用怕俏如來老是被齊敏這群老油條欺負。」

宴會上大家都只想縱酒作樂，刻意不續談這話題，訕笑地敷衍過去，銀燕卻愣了愣，捉住了俏如來的臂膀追問：「雲前輩怎麼了？發生何事？」

銀燕不認識雲十方，只知道此人是大理寺卿，與俏如來志趣相投，和右少卿何問天三人共事大理寺。原來以為右寺易手叉玀只是平常調遷，不過如今聽得雲十方已死，他便是再遲鈍也看得出端倪。

齊敏見俏如來沉默不語，便接話說：「史將軍你有空該多去大理寺，那兒經常鬧鬼，將軍縱橫沙場殺敵無數，身上煞氣重，正好替左寺大人驅鬼僻邪，讓何大人和雲大人別老是在左寺流連，陰氣過盛對人也不好，都禦史大人這幾年惡病纏身，就是例子啊。」

「咳咳，小王最近好多了，有勞齊大人關心。」

「確實要驅鬼，不過是齊大人的順天府，自古以來鬼神奉天命賞賢罰暴，誰善誰惡，老天爺最清楚，看來齊大人沒有讀好《墨子》，回去得用功讀書，多多請教我老七才是。」

北競王輕裘廣袖，雍容爾雅，伴在他身旁的欲星移亦是嘴角含笑，氣質溫和。

但眾人卻是避之唯恐不及，靠近的幾位低頭敬禮後也急忙退開，兩人形如孤島。

梁國公打趣地說：「小姑娘，你好大的面子，六扇門都給你請來了，連我的壽宴也沒你這麼有架勢。」

「噢，莫非國公是想邀我們仨去你的壽宴？」

「呃……朱某家裡有不少猛禽走獸，若是牠們掙脫了籠牢，傷到王爺，朱某就百死莫贖了。」

北競王與欲星移相視自嘲一笑，他們當然是知道梁國公的意思，大理寺俏如來、都察院北競王，與刑部欲星移乃當今三法司之首，合稱六扇門，三人看似溫厚謙和，然而北競王曾上奏彈劾自己的摯親苗王顯穹孤鳴，使其死在刑場上，欲星移在打擊同門默蒼離餘黨時也不遺餘力，俏如來的作為更是眾所周知。

欲星移尚有鱗王與鐵軍衛正副統領鐵鏽求衣、風逍遙幾位好友，其餘兩人在朝中人緣極差，若是他們三人出席，大概梁國公的壽宴就沒有人願意來了。

北競王是當今聖上特旨為都禦史的郡王，欲星移是二品官，地位都比齊敏這三品府尹高出一截，態度與剛才對俏如來亦完全不同，「屬下見過競王殿下、欲大人，兩位大人一同來把酒談歡，真是難得啊。」

「誰說我們是來喝酒的，我們是來查尚同會——」欲星移舉杯笑道，「查你。」

欲星移這個玩笑一出口，客人就走了大半。

X

三人移步到湖上亭閣小酌交談，以免隔牆有耳，欲星移替北競王斟滿了酒杯，自己和俏如來則喝清茶，「就這樣把銀燕留在酒宴？」

「難得回到京城，在官賈親貴面前露個臉也好，」北競王裹緊了狐氅，接過俏如來遞上的手爐，「況且他走過這一趟，大家才會知道少將軍在藏鏡人麾下打天下，可一顆心還是惦著史家，還是向著他兄長，不多留一陣子讓他們試探試探，還怕被人以為只是客套呢。」

「是飛淵姑娘想跟他多聊一會而已。」

北競王與欲星移但笑不語，三人因為工作常有來往，雖算不上是推心置腹的好友，卻也是知根知底，默契相當。

俏如來頻頻往酒宴的廳門望去，回頭見兩人在笑，輕咳一聲低頭喝茶，「兩位大人來此是要查探何事？」

欲星移吃了一顆葡萄，酸得輕皺眉頭，「我打聽到八卦，齊敏的小妾前幾天生下一個男嬰，但是嬰兒沒多久就夭折，他的小妾之前已經小產過好幾次，知道還是沒保住孩子，受不住打擊，瘋了，整天胡言亂語，有人還說看到她拿著剪刀捅傷了齊敏。」

北競王續道，「所以我們就來看看，是否真有其事。看來是沒有，齊敏素來圓滑，今天卻存心要跟你過不去，說話中氣十足，不像是受了重傷。」

俏如來摸著茶杯杯沿出神地思考，「可有人替齊夫人診症？」

「死了，聽說是自縊而死。」欲星移答。

他撫摸茶杯的指尖頓了頓，又呷一口茶。

「不過齊敏也沒心思哭啼，最近西劍流在荊州又劫了尚同會一批字畫，他正忙著拷問牢子裡那幾個西劍流刀客，他們還打算安排明年的年貨由東劍道和還珠樓押鏢，」欲星移給俏如來添茶，笑道：「看來你們倆又有事要忙了。」

「玄之玄不見蹤跡，赤羽信之介又忽然回去東洋……俏如來，」喝了幾杯酒的北競王臉色更顯蒼白，「你怎麼看？」

零碎的念頭隨著一道道情報而雜亂地堆砌層疊，俏如來長籲一口氣，站起身來，憑欄張望湖邊景色，沉澱思緒，恰巧與不遠處的人對上眼光。

廳堂傳來樂聲與談笑聲，好不熱鬧，銀燕卻不在其中，只靜靜地站在湖邊的長廊等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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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酒會，東華門外的巿肆也是熙熙攘攘，俏如來走在前頭，銀燕隨後，兩人一路無話。

走到家門，銀燕望著門前已被大雪掩埋的鶴門燈，忽然覺得此地無比陌生。

他應該歸屬何處？他熟悉關外大漠孤煙，他二叔與軍中將領號角一響便會縱馬提槍戰個粉身碎骨，勝仗的大醉一場敗北的馬布裹屍，軍人心思亦是如此簡單，若是情投意合便要赤誠相待，若是憎厭敵對便要拔刀相向，痛痛快快，明明白白。

他在軍營中如在家裡一樣安心自在，回到家，卻發現自己只是外人。

「銀燕？」

已進家門的俏如來回頭喚他，他愕然抬頭，竟退後了一步。

「小空被西劍流抓去，你說他回來了，病也治好了，所以用不著告訴我，那雲前輩呢？何前輩呢？大理寺變天，為何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連邊關守將都知道父親被貶黜，為何我這親兒子卻不知道？」

「那是父親的意思，至於大理寺，當時你身在戰場，我不想你分心。」

銀燕眼底裡有滾灼的情緒在翻湧，俏如來心頭躁動，正想以探案為由打斷這話題，銀燕便開口。

「如果他日我戰死沙場，是不是也不用告知你，好讓你專心捉賊審犯？」

俏如來凝望著他通紅的雙眼，又想起舊日秉燭夜讀佛經讀得滿眼紅絲的少年。

——「之前我到訪鹿山寺，主持說寺院守衛一職都由和尚負責，所以我想多學習一下，免得他們說我沒有慧根，不肯收我為徒。」

鹿山寺位處漠北荒涼之地，與世隔絕，是修道之人嚮往不已的淨土，俏如來被長輩問及志向時，曾言欲皈依剃度，長居鹿山寺，從此不問世事，不染紅塵。

只是玩笑一則，銀燕不旦當真，還學起枯燥乏味的經文，打算隨他一起當和尚。

血氣方剛的少年，鐵馬冰河中仍站不穩陣腳，尚未戰出個名堂來，天地如此遼闊，山河如此壯麗，屍山血海也鎮不住他的雄心壯志，又何談歸隱出世，何談木食山棲。

銀燕必定也思慮過，他只是簡單地覺得長伴兄長身邊，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俏如來在那一刻，才意識到一切應該到此為止。

相隔多年，銀燕又走在他面前來，銀燕如今已高大得不容他拐彎抹角輕輕帶過，卻又依然那位是尚未開竅的少年人，以為所有疑問都能自他身上得到正確答案。

俏如來思來想去只落得一聲嘆息，回去緊握銀燕的手把他帶進家，但他只站在原地，把幾個油紙裹住的肉包子塞到對方懷裡去。

「我在酒會裡吃過了，你還沒吃東西，剛才在路上買的，還燙手，」他垂眼望著俏如來抓住他的手，「我……我想去外面走走。」

俏如來沒有反應，掙紮著該不該就此放他離開，此時就有人十萬火急的跑來。

「大人！霍圖逃獄了！」

natalieu084	2016-02-13 16:44
更新了啦！你最近很勤奮啊！！！！XDDDDDDDDDDDDDDDDDD

煙屁股

2016-02-13 18:01

啊原來我一直漏看了這一條……
真的很感謝暮影你，總能給我無比的動力！
史藏的養兒方針不同XDDD只是吵架已經很好了，不過事實證明二叔是對的，
那牛腦袋用來讀書還不如多練練槍XD
大哥就是辦正經時總不忘逗逗銀燕XD
神田其實當初我還怕寫得他太沉實了，不過想想是不見了孩子這種大事，
也沒法讓他不沉實。
謝謝回覆！

angelu	2019-02-12 16:44
俏燕好少见！我是不是来晚了…感觉笔者好久没登陆了，呜呜呜

酒醒已日暮	2021-07-12 12:59
神仙大作，好喜欢大大的文风，期待还能看到更新。

roro3333	2022-03-10 15:38
好有意思的文啊很有江湖武侠的气氛啊坑了真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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