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1 【雁俏】紅燭昏羅帳（完）九脈峰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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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空白

2016-02-01 03:55

×夜半無人，頂風作案，就是肉，沒什麼邏輯。

外頭飄著雪，雁王進來的時候，勁風夾帶了一地的冰屑，他連忙把門關上，將最後一絲冰冷的日光嚴實地擋在了殿外，裡頭又是昏沉沉的一片幽暗。空曠的寢宮深處，只點起了兩盞宮燈，鶴頂瑞獸，上頭罩了半透明的琉璃罩子，燭光昏黃，自雲母石刻的百鳥朝鳳屏的縫隙中透落細碎的光芒。

雁王抖落一身雪屑，雁王宮中火龍燒得旺，殿裡暖和得不消片刻狐裘上就蒸出水汽，他脫下大衣，隨意地掛到一旁檀木架上，往屏後走去。撩起綾羅織就的軟帳，便看見那人和衣躺在床褥上，羽睫輕顫，似睡似醒。他把手上提著的食盒放到床邊的多寶格上，層層揭開的盒中藏盒，最底下的卻是依舊溫熱的藥碗。清苦的藥香一下子從空氣中飄散開來，蓋過了殿內燃著的素雅熏香，雁王低下頭，推推床上之人的肩膀，說，“既然醒了，就起來吃藥。”

只見那人翻過身來，勉力地支起身子，雁王一手穩穩地托著藥碗，一手扶起床上的靠枕，好讓他整個人倚靠到上面去。對方看了他一眼，神色倦淡，目光流轉間，隱隱藏着一點防備，但見他遞來藥碗，卻仍是就著他的手乖乖地喝完。苦澀的湯藥入了喉，那人連眉頭都擰了起來，一口氣飲下，倒嗆得忍不住咳嗽。

雁王見狀，好整以暇地盯著那人咳得那張蒼白的臉上浮起病態的酡紅。他冷笑一聲，涼薄地道，“知道難受了？師尊當初怎麼教得你，你的謀劃天真得我都不好意思稱之為計謀，如此躁進輕信，凰後是什麼樣的人，在你以為自己有足夠籌碼跟她談合作的時候，就是你失敗的第一步。師弟，你不是每一次都能如此僥倖，單憑運氣蒙混過關。”

“咳咳……說夠了嗎，雁王。”那個被他稱為“師弟”的人，不甘示弱地橫了他一眼，回道，“我從來不曾相信過凰後，若非你插手這一局，凰後原本才是我真正要算計的人。”

“對我，你就更加不應該掉以輕心了。”雁王靠了過去，替他整理亂掉的長髮，一絲一縷，細心地為他攏到後面。“你明明清楚，自己最應該忌憚的人，就是我。”

“我也說過，雁王若不打算與我不死不休，那麼俏如來便不打算入你的局。”俏如來抬眼看他，眸底鋒芒盡顯，一字一句，皆說得斬釘截鐵，篤定無比。雁王望著他，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覺得那雙眼睛太過堅定，清澈澄明，叫人忍不住要生氣。

他隨手把藥碗一擱，傾身便以吻封緘，他咬住俏如來的唇瓣，用力地吮吻，純粹發洩一般。對方吃疼，掙動間，兩人身形一晃，衣衫帶著多寶格上放不穩妥的藥碗摔到了地上，瓷碗撞在地上清脆碎裂，聲音驚動了雁王，他才放開了俏如來一人氣喘吁吁地低著頭順氣。

“你這人，平素待人接物進退得宜，旁人也總說你溫和良善，怎麼到了我面前，就這般劍拔弩張針鋒相對？”雁王灣低身子，將碎片都撿到食盒裡，而後轉身就脫了靴子上床，他挨近俏如來，輕佻地捏住他的下頷迫使對方與自己對視，危險地笑道，“師弟，要學著敬愛師長啊。”

俏如來一臉不耐地瞪著他，卻不見得多麼生氣，他的臉上本就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如今紅燭羅帳下細細看來，又添了幾分似是而非的情動。“上官鴻信，你要做便做，莫要多費唇舌，浪費時間。”

兩人間晦暗不明的關係裡，情慾只佔了其中的一部分，俏如來本就清心寡欲，他也不是什麼急色之人，情事少有。但對方的習慣，雁王仍是清楚，他大抵最討厭的一件事，就是他在床上一邊開口教訓他，一邊拉著他胡攪蠻纏。他低笑一聲，輕輕地攬過俏如來，細細地吻上他的脖子，便真的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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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事後的兩人，仍緊挨在一起，濕漉漉的身體黏糊得讓人難受，藉著餘韻的意猶未盡，雁王親吻着懷裡人的肩窩。俏如來向來不拒絕事後的溫情脈脈，儘管他看著似乎累得昏昏欲睡，不過這些日子他睡得多了，這會兒反倒還清醒些。

雁王知道他有話要問，又大概不想破壞難得平靜的氣氛，便忽然轉而向外頭喊了一聲。只見黑暗中人影一晃而過，少頃，便有侍女帶著幾名下人，架著熱氣騰騰的大木桶進來了。他起身拾起地上的衣袍，隨便地披上，到外頭吩咐了兩句，才回過頭來，抱著俏如來去沐浴。

兩人一時無話，直到他聽見那人刻意掩飾過去的一聲悶哼，隨即回頭，一抹朱紅落在水中，剎那間消失不見。雁王輕蹙眉頭，片刻後又恢復尋常的模樣，“俏如來，你若尚有餘力慈悲為懷，乾脆這就到尚賢宮去見凰後，一償她當鉅子夙願好了。”

“這不過是一次失敗的代價，不勞雁王費心。”洗淨身子，俏如來伸手就要他將他扶出去，雁王看著他這般逆來順受的模樣忽然又覺得心煩氣躁，本不想理他，卻總歸是自己造的孽，他還沒有這般薄情。

“是，想必師弟與我必然十分有共同話題，從不介意失敗的第一步。”

“畢竟受你啟發，失敗不重要，一次的失敗，也許就換來下一次的成功。”他低眉順目地靠在他的懷裡，人畜無害似的，那張嘴，倒半點都不肯饒人，“俏如來從不介意失敗。”

“你介意的不過是失敗所要承擔的代價。”雁王冷哼一聲，把他整個人往床上一丟，又是聽見一聲悶哼，“悲天憫人，就好好記得該你痛的，還是要痛。”

“這點疼痛，我尚且忍受得住。”俏如來這般軟綿綿得彷彿隨便人搓圓按扁的樣子，最是讓人無處著力，雁王自覺討厭這一套，便湊了過去，將人重新撈回到懷裡，懲罰似地吻了上去。

一直到俏如來受不住地要推開他，方捨得鬆開些，說道，“你有問題就問吧。”

“羽國王宮裡，怎麼還能留下你的雁王寢宮？”

“我是禪位，又不是死了，留我一座宮室，也不過是隔三差五地命人來整理收拾便是，難不成還得拆了它？俏如來，你這問題問得愚蠢了。”

“我看你方才差遣羽國宮人，也用得得心應手，若你在羽國還有這樣的影響力，羽國君主不忌憚於你，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多餘的試探。”雁王懶洋洋地靠在靠枕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那一頭冰涼的長髮，說道，“換作是你，你需要忌憚一個已死之人？”

聽罷，俏如來沉默了一會兒，他都要以為他是舒服得睡著了，那人卻又忽然冒出來一句，“雁王宮裡，沒有梅花。”

“我不喜歡梅花。”雁王頓了頓，又接著道，“羽國王宮裡，只有雁王宮不栽一株梅花，你若想看，等身體好一點，我可以帶你去梅園。”

“為什麼？”

“又是試探？”

“只是好奇，但雁王非要想這是俏如來有意測度，那便這麼認為也無妨。也許將來你我終有一局，知己知彼總是好事。”

“哈。”他目光一沉，慢悠悠地說，“俏如來，你見過紅梅落在雪地裡的樣子嗎？不是一朵兩朵，是滿樹的梅花，鋪滿了整片雪地，那淒艷的模樣，就像灑滿一地的鮮血一般。”

“羽國內亂。”

“那一年死了好多的人，我也差點死了。”

“師尊救了你？”

“不，是冥醫。”彷彿一下子被拉扯到了遙遠的回憶裡，雁王又想起那一夜的雪下得好大，他冷得快要死去，血液從他體內不斷流失，模糊的眼睛裡除了白茫茫一片的天地蒼茫，什麼都沒有。那個時候，是路過的冥醫，在馬車裡向他伸出了手。“但從那一刻開始，我就入了策天鳳的局。”

說著，他緩緩地跟俏如來講述那段過往的經歷，他在九死一生之後，如何得到策天鳳的幫助，如何回到羽國王宮，如何成為一國之君，如何在策天鳳的教導下成為一代賢明的君主。這些他以為自己早就遺忘的事，每一樁，每一件，都仍是歷歷在目，不曾或忘。

“你仍在害怕嗎，瀕臨死亡的感覺？”

“不過懶得糾正的習慣。”想著重新栽上那些梅花，又要與那群朝臣瞎扯許久，那時候的雁王，早沒了昔日的耐性。他總是心不在焉地聽著底下人吵吵嚷嚷，卻不再興致勃勃地認真想著他們究竟吵些什麼，久而久之，他連聽都懶得聽了，端坐王座之上，麻木不仁。雁王宮十年如一日的空蕩蕩，他漫步在雪地上，看著枯萎禿裸的枝椏，渾然不覺漫長冬天的嚴寒與寂寞，只覺得，天大地大，竟也不過一脈相承的荒涼。“你還在猜嗎？”

“沒有。”俏如來冷靜地說道，“他們越是揣測你，越是輕易落入的算計，我不想費神去猜測你。我不過覺得，這座雁王宮，太大了，也太空了。”

“所以？”

“你應該保重自己，上官鴻信。”俏如來突然抬眼看著他，目如琉璃，無垢純然，“恐怕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不會如你所願地入局。”

“一介閒人，別的沒有，時間卻有很多。”聞言，雁王微微一笑，低下頭去親吻他的眼睛，“我等師弟，自是多久都無妨。”

完。

如果要我描述鴻兒跟教授的關係，我覺得鴻兒是因教授而死的，如果是俏俏的話，劇裡先不論，在這裡，大概能描述為，鴻兒能因俏俏而再次感受到“活著”這一件事。
以及我認為這對師兄弟裡，真的要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感覺輸掉的一定是鴻兒，我莫名覺得這人看似沒什麼可失去的，一副“我已無可戰勝因為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輸掉”的模樣，骨子裡實際上仍是情深不壽的那種類型。他做不到一視同仁，這一點，感覺怎麼想都好吃虧哦。無論對著教授還是對著俏俏。
但是俏俏在這裡仍是不願與師兄為敵，他大概多少猜到一點。往後可能還有續作，我一直企圖要讓白麵團再次登場，所以沿用了一些《不惜歌者苦》的設定，但完全當作是平行世界來看也沒關係！總之，有機會一定會在續作裡寫到白麵團的，至少是白麵團二世！啊，我親愛的白麵團！【誒！？
基友吐槽說我這篇的俏俏跟我寫缺俏裡的俏俏好不一樣的感覺，我一直試圖描述人與人之間的互動，我認為即使是同一個人，情況不同，反應也會有所不同。鴻兒與俏俏之間，多一點互相較勁的意味裡頭，俏俏比較具有攻擊性。可是喜歡的正是他們之間表面的溫情脈脈底下的暗潮洶湧呀！
標題也沒什麼意思，之前夢見的時候腦海裡就一直浮現這句話，乾脆就這麼用上了XDDD

乘月	2016-02-04 09:47
在关键时刻狠不下心的人输的可能性更大些，不然雁王的铸心也不会失败了。

一片空白

2016-02-04 20:19

引用
引用第1樓乘月于2016-02-04 09:47發表的 : aP#/%
在关键时刻狠不下心的人输的可能性更大些，不然雁王的铸心也不会失败了。 MfO:BX@$

說狠不下心也是，所以才做不到一視同仁。
不能說雁王不夠好，選擇他作為傳人，這件事上面我認為錯的人其實是教授。
如果雁王只是一個弟子，沒有鑄心這一局，也許事情就不一樣了。
雁王以後，對教授也有所影響，因此他才會選擇俏俏，並且在選擇了俏俏之後，才會是以這種指引方式來教導俏俏。

琉希	2017-03-19 21:59
做不到一視同仁....或許真的是雁王的弱點呢 mi[8O$^iJ 等後續輪到雁王的劇情時，搞不好這一點真的會試突破口 IhOAMH1 總覺得這裡的俏如來不算完全接受師兄，但師兄已經很愛這個師弟了

一片空白

2018-12-07 19:24

引用
引用第3樓琉希于2017-03-19 21:59發表的 : =E<H_cUS
做不到一視同仁....或許真的是雁王的弱點呢 C511hbF
等後續輪到雁王的劇情時，搞不好這一點真的會試突破口 9\c]I0)3p
總覺得這裡的俏如來不算完全接受師兄，但師兄已經很愛這個師弟了 v; R2,`[W

我總覺得到鴻兒的劇情的時候就差不多是鴻兒要掛的時候了…………
所以總希望那一天不要那麼快到來。但又對師兄弟之間的對決很感興趣，對鴻兒的過去更感興趣！

dianyi	2022-04-21 04:25
唉～大雁啊，俏俏喊你保重自己，目前剧情来看真的希望大雁别出来保平安

一片空白	2022-04-21 19:30
引用引用第5樓dianyi于2022-04-21 04:25發表的 : @OkoT: 唉～大雁啊，俏俏喊你保重自己，目前剧情来看真的希望大雁别出来保平安 8-B7_GoJ+B KmTFJ,i M fBj)HoHQW 啊，說句實話，我也希望新劇這種情況鴻兒還是別出來了……主要是劇情真的太爛了，難保鴻兒會被寫成什麼鬼樣子。

huanjunming	2022-04-24 02:10
大雁新剧你一定不要出来啊，出来等于换偶降智和破格，呜呜呜我想看你和俏俏可以重新刷墨世佛劫。

一片空白

2022-04-25 10:05

引用
引用第7樓huanjunming于2022-04-24 02:10發表的 : HyVV,q^E
大雁新剧你一定不要出来啊，出来等于换偶降智和破格，呜呜呜我想看你和俏俏可以重新刷墨世佛劫。 $_E.D>5^%7

說句老實話，現在的金光，偶也不行、造型也不行、劇情更不行，我巴不得鴻兒就此失踪算了。別來了。
不然真的可能氣到從此退坑…………

chenmo783	2022-09-19 21:16
好有意境w师兄弟相处一直都很耐人寻味，希望大雁好好的不要出来……

juanniaomitu	2022-12-06 16:57
大大好棒，写得真好，我也希望大雁不要出来了

于离	2022-12-30 10:02
太太写的好好，他们两个该怎么说呢，

谷物脆脆脆	2022-12-31 00:17
写的好棒，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情和欲交杂在一起，对彼此什么感情谁又说的清

fdybyfd	2023-01-29 22:55
太太写得好棒，新剧雁出来了，但是他俩还没正式见面，但是我好慌，编剧能不能写好他俩的对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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