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7 【劍蝶】長篇－點七夕(更新20F，第21章,完結) 九脈峰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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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ekene

2016-02-17 14:05

這篇文前後起頭時間間隔差不多一年左右，是從玄狐殺進劍蝶間所衍生的文章，前段的部份大概五或六章前的先寫好，在這之後的部份是最近才開始又提筆的=="

所以故事段落風格會有些落差，有修改過，有新角色，新故事，不過主要是劍蝶的故事。
男女主角到第九章才會真正見面，全篇還在寫，未完~或許會超過二十章，破五萬字=="有點長，請多多指教。前面部份有些鋪陳還有些許構設如銀霜大婚了還有史家人之後設定的部份，因為這部份是關係到劍蝶兩人能否再見的段落，所以才這樣寫，也可能有作者本人私心，還有裡頭角色個性也可能跟原本戲裡有所不同，如不能接受者請跳過^^"

慣例，一次貼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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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情在心

猶記初時容顏，伊人相伴，劍飛鋒揚，纏綿耳語、你濃我濃，互訴情衷。

一縷清煙散去那浮生掠夢，如幻一場，該..面對現實嗎?不願，他不願，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啊!為何又在一瞬之間，狠狠地被剝奪了?

「劍無極，你欲往哪裡?」他的好兄弟，他永遠的好兄弟，銀燕跟隨在側，關心之情流之言表。

「笨牛啊!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你就..別再問了。」背過身，那把逆刃猶是鋒利，但背影卻滿是淒涼。

「但是..」他拉住他。

「你放心，我不像你，受了點傷就去撞壁自殺，我是個怕死的人，我..會活得好好的。哈、哈哈!」

那抹苦笑，聽來份外的心酸。

「劍無極!你..」銀燕不是不了解他話中的意思，但是──「我知曉你不是那種人，但是，我就是擔心你。」

有情有義，有友如此，夫復何求?
總還有值得欣慰之事。

「笨牛啊，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難道你要我現在笑給你看，你才會放我走是不?算我拜託你了…」他的語氣中有著無奈，也有著說不出口的痛楚。刀傷比不起心傷的讓人受盡折磨，非要把人傷得血盡淚枯。

「劍..」

「銀燕!」霜剛打水進來，見到此景，急急地上前拉了銀燕的衣袖。「他現在需要是靜靜，你就讓他暫時…一個人吧!」

「但是，霜我…」

「你們兩人好不容易能化開心結在一起了，現在是多培養感情時候，去吧!不用擔心我。」劍無極當了多年的推手，他這個紅娘還算是稱職的!見他倆終於如願圓滿，即便他之情再不能好，能看到他們幸福，此願也足矣彌補。

「唉，好吧!我讓你一個人靜靜，但是答應我，絕對不能一個人不告而別，也不准做傻事，更不能..」

「好了、好了，你再說下去，劍無極真正會被你逼上絕路。走吧!」霜受不了銀燕這愛叨唸的個性，究竟是傳自史家何人身上?思及他之父兄似乎都沒這毛病，怎銀燕就這樣婆婆媽媽的呢?唉。

她忍不住伸手拉走銀燕。

「霜，等一下..」銀燕就這樣邊唸邊被霜拖著走。

「別再唸了..」

「但是..」

「哈!」劍無極在身後看著他們如願廝守，感到欣慰。

想當初，他們也是經過幾番折騰才總算和好，當兄弟的，自然替他們欣慰與開心了。
他們離去之後，寂涼襲身。
他們幸福了，而他呢?仍是孤伶伶。

『劍…你快走、快走!』

『我不會丟下妳一個!』

『我能與主人同生，但我能與你..共死。』

『鳳蝶..我愛妳。』

我愛妳…我愛妳..

「啊，鳳蝶…鳳…」雙手依舊會顫抖，那日的情景一幕幕的又浮上心頭，她的血濺在他的臉上，鳳蝶微帶悽楚的笑意依然閉目就清晰可見，握不緊也拿不穩，劍、劍呢?為什麼，他會救不了鳳蝶?為什麼?為什麼?在心中問過不下百次的自己，究竟是他能力不足，無法保護身邊的人，還是命運又再一次的拿他開玩笑?!

在受一劍致命所傷，以為命休矣。
然而，如夢一場，他卻醒來，面對著眾人的關心與擔憂的神情，他反不是先問自己，卻是先問鳳蝶安危。然而…

『鳳蝶、鳳蝶人呢?』

『你先靜下來──』銀燕一把壓回他，雖然傷口作痛著，甚至一髮牽動於全身，血又滲出。

『我怎樣冷靜?鳳蝶、鳳蝶──』

『劍無極…』霜不知如何說，悄悄地別過臉，伸手抹去臉上掉落的淚水，不想讓劍無極發現，但這細微的動作，劍無極可沒忽略。

『霜!妳為什麼在哭?妳跟我說，鳳蝶人呢?』

『我..』

『你們為什麼都不告訴我，鳳蝶到底怎麼了?!你們明明知曉我擔心鳳蝶啊!鳳蝶…』劍無極見他們不說也不理的，怒火上升，上前就是揪住銀燕衣領，也不管傷口鮮血直流，他就是想知道鳳蝶現在是否平安、是否無恙?

『劍..』

『鳳蝶，已經死了。』嘎的一聲開門聲，走進一條昂然的藍色身影，手中的羽扇輕搖，臉上表情仍是保持著過往的淡定。

『你、你說什麼?!』

『不信，你可出去看。』

『鳳..』

如雷之擊!在看到那面無血色的嬌柔身影，衣著依然是那樣清麗與往日無異，人平躺在那鋪滿了鮮花床裡，卻是一動也不動的。
一瞬間，以為她只是睡著了，只是在捉弄他，當他靠近她就會醒來，也許就會跳起來對他大笑，但是──

『鳳蝶?鳳蝶?妳醒醒啊!妳一定是在騙我的對吧?』聲聲刺入骨髓的呼喚，卻喚不醒伊人。

我能與主人同生，但我要…與你同死。
那聲生死相隨之言猶在耳，但，為何結果卻是妳死我活?他不相信，也不敢面對這事實。

『鳳蝶在那口劍刺入你之心口半吋之間之時，施掌讓你昏去，那口劍轉刺入鳳蝶之心口，一劍之間，命便已去。』溫皇望著他一心呵護的珍寶，如今若娃娃般定立不動，毫無反應，不再會主人主人的隨身在側，心口怎麼著的..像塊大石般壓的沉。

『騙人的，這是騙人的吧!妳不是說..要同死嗎?為什麼，卻將我留下?』劍無極抱起鳳蝶，傷心欲絕，淚已不止，泣亦不成聲。

『是你，害死了她。』溫皇直指劍無極。

才大夢初醒般，恢復了正常之身，見鳳蝶而侍在旁，他有說不出的欣慰，他願意放下一切執著讓鳳蝶選擇自由，成全她的幸福。但這居然只是場夢，夢一場。怎不叫他恨眼前之人?

看著自己張開的手掌，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卻什麼也握不住，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若非為了救你，鳳蝶也不會犧牲。自頭到尾，你究竟為了鳳蝶做過什麼?你只是傷她的心，辜負她的期待，讓她日夜都為了你傷心難過而已。』

『鳳蝶、鳳蝶，是我害了妳…』他明白，都是他的錯。來不及挽回的過錯，這一刻，他是徹底的悔不當初!

『你還能為她做什麼?哼，廢物。』溫皇無溫的表情裡，有著滿腔的憤意。

『溫皇，你夠了!發生這種事，劍無極也是被害者，他是最不願見鳳蝶犧牲自己的人，你又何必咄咄逼人?』銀燕看不過去，出言阻止他。

他之不捨不下於他們半分，鳳蝶如他之親人，這世上唯一之親人啊!猶記那個還圈在懷中，會倔強的掙扎著他的親近、偶有一瞬發著甜甜笑臉，那一道暖流總是撫慰他徬徨的心。『是，他是受害者，鳳蝶卻是犧牲了生命。那你說，你們能還我一個活跳跳的鳳蝶嗎?』

『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那我不能怪他嗎?』

『你..』

『停止爭吵吧!鳳蝶姑娘恐是最不願見到你們這般模樣之人。』一抹赤色身影乍然來到，赤羽甫接獲溫皇恢復訊息便前來探訪，誰知一來便見到此景。

『軍師！』霜見到軍師來到，像見到救命使者一般。

『在死者面前追究誰對誰錯，鳳蝶姑娘若地下有知，能夠心安而去嗎?』赤羽見之，輕嘆口氣。昔日還曾出手助一臂之力，如同伴之誼，那個果斷精練的小姑娘，今日一見卻是──『讓逝著入土為安吧!』

溫皇一肚怒氣，頓化一半。
他也只是接受不了事實。
他了解鳳蝶的心，絕不怪任何人，也知曉阻止不了的結果，牽怒..只是想心口這一絲的疼痛能夠減輕，否則，自己將背負這份愧疚抱一生。他有能力，卻保護不了身邊的人。現今再說什麼又有何用?

銀燕上前，扶了劍無極，卻被他推開。

『…你們能給我與鳳蝶一點空間嗎?』他努力的擠出這些個字。

『師弟你…』神田跟著赤羽一同前來，曾經那個瀟灑的劍無極師弟，如今成這般失志，他心中怎能不感慨。

『我們先離開吧!』赤羽知道現下不是好時機，逐與神田先行離去，在行過站得一身筆直，沒有太大反應的溫皇身邊，淡淡的望了他一眼，似若有所語，又忍了下來，逐疾步而去。

銀燕與霜默默無語，也先行離去，他們不會放劍無極一人，但絕對的尊重他的決定。

佇立在不遠處的，唯剩那抹淡藍的身影，似在盤算些什麼，卻又不甘，內心反覆，似浪濤洶湧。
我該那樣做嗎?但，這樣做又有何意義?

溫皇內心閃過一絲迷惘，一個想法卻在心底漸漸擴散開來。

那日，他之會出手以劍十一對付玄狐，除了破解玄狐對劍的執著，當然也是為了救鳳蝶。而劍無極…雖然原本就不寄望以他與銀燕之力便能打退玄狐，但幾秒之差，造成這個結果，卻非是他意料之中，眼見劍無極以身為了鳳蝶擋劍，那一瞬，他有些衝動想阻止。但或許兩人如親相連心，鳳蝶先行做下了行動，一手推開了劍無極，換以身擋劍，眼見鮮紅的血噴散在空中，一片空白轉成滿滿的憤怒之意在那刻爆發，劍十一應聲而出，打落了那隻狂亂為劍而癡的瘋子，但..這樣的結果卻非是他所想要的啊!

『鳳蝶..鳳蝶..』

耳聞聲聲碎心的哭泣，再無心之人，恐也不能堅持到底了吧?

『劍無極，你註定欠我與鳳蝶一輩子。』

kenekene

2016-02-17 14:10

第二章－情飛意揚

三年後。

「光兒，不要亂跑!小心人多。」高大白色身影穿梭在人潮間，大手忙碌的抓著不安份的小手到處亂竄，樣子有點狼狽。

「啊啊..爹..那..」小小的身子剛學會走路就調皮得很，還不太會說話，只會簡單幾字咿咿呀呀的，看到前方似有什麼新奇的玩意兒，小手忍不住拉著大手往前跑，行動之快，讓後方之人疲於奔命。

「等、等等..不要去那邊!啊!小心不要撞到人。」為了護著那個剛學走路的小傢伙，他忙得汗流浹背，一手抓著，深怕一個走失，另一只手還要撥開人潮擠上來的窘境，根本無心也沒辦法好好看看這熱鬧的市集。

今兒個是八月十五，正是中秋佳節月圓人團圓時分。
街坊上辦了個熱鬧的市集，有風雅上船角品茗賞月的船客，琴者優雅撩撥樂聲，客棧裡人潮也如蜂擁般不斷，店家忙著招呼來客，呵呵笑的樂開懷，街道兩排上一堆賣著小玩意的攤販，玩的吃的一應俱全，應有盡有。

突地一個不小心，身邊撞來什麼，雖力道不大，仍讓他分神伸出另一隻手──「小心!沒事吧?」
銀燕一手護著他身前，面露關心的問眼前那…小兄弟。

見他頭上隨意綁個破布，一頭髮絲雜亂不堪，身著也十分破爛，看來似乎出身並不好，身形又那般瘦弱，定是沒什麼好日子過吧?!看來不過十歲大的孩子。也許是身為人父心理作祟，所以多少對這樣年紀孩子有些心生不捨。

「我、我..沒事..」小兄弟諾諾的回個幾句。

「真的沒事?可有傷到哪?」他擔憂他有沒有被撞傷了。

「真的..沒事…我..」小兄弟似欲言又止，卻又在一瞬間放棄，急忙的往人群裡散去。

「小…」銀燕一臉莫名，待再喚他之時，那小兄弟已不見人影。「這孩子──啊!光兒?」他似乎是忘記了什麼，突然記起，另一隻手已是空無一物。

「銀燕!」

「啊啊..爹…」

雖然聲音不大，但銀燕心似有所感應，在擁擠人潮中的一角，看到了嬌小的妻兒。少婦將髮用紅絲帶稍稍纏起，身著白衣襯著紅底滾邊。雖已為少婦，卻不減惜日風情，仍是美得讓人心迷。躦著人群而過，乍見她手裡還牽著二歲大的兒子，心一安，母子兩人朝著他輕輕揮手，臉上多了份戲謔的神情。

「為夫這樣漫不經心，只顧別人家的孩子，卻差點將我兒弄丟，該不該罰呀?」霜微微露出笑意，調侃了幾句，臉上盡是為人妻與為人母的幸福光采。

「我..我不是故意的。」被戳中窘點，銀燕一時詞窮。

「要是故意還得了?哈，說笑的。」霜知曉，她只是同他說笑。但是這個丈夫仍一如以往正經，一板一眼，開不了半分玩笑臉就紅。

光兒是兩人愛的結晶，取其名光謂之明亮之意，雖才二歲不到，身材卻承襲其父的壯碩，小小年紀食力卻是相當驚人，吸收之好霜瘦弱的一雙手抱不了多久就顯得吃力，銀燕從妻子手中接過兒子，一雙大眼與肉肉的臉頰有著其爹娘的血緣，那分明的五官如同一模子印出，亦有著史家人獨有的清秀樣貌。也許是太過舒服還是找到了安全港，此時周公爺爺不聽使喚的拉著他進入夢鄉，光兒軟軟的打了個呵欠，癱軟的賴在了銀燕那寬大的肩上沉沉睡去。

這轉眼間，都已經過了三年時間，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卻好像發生了很多事，也改變了很多的事，無法挽回的只能留待未來去彌補，只是，心中總是有幾分牽掛與遺憾，那個人的去向…他可安好?

「已經三年了，不知劍無極現在人在哪裡──」霜先開口提起了他心中的掛念。

「三年前他曾說，他要往山上去，要我們不要為他擔心、不要牽掛他。他說他不會做傻事，他只是需要靜靜，我也曾去找過他幾次，可是──」

「可是他都避而不見吧?」

「嗯。」

「他說他不要我們擔心，但是，不跟我們見面，我們就不能得知他過得好不好。愈是這樣，我們就愈擔心他。」往日的同伴之情，讓霜也不免有些感概。

「沒想到，鳳蝶的死對他的打擊這樣大，讓他連劍都放棄了…」

「我想，他不願再提劍，應該是怕觸碰傷口吧?」

「嗯。」如果是他，失去了心愛之人，怕也是一樣痛苦難挨吧!?

銀燕回身，空出一只手握緊妻子的手。
入秋的氣候不比熱暑，愈晚是愈發涼，微風拂來，霜依進丈夫懷裡，兩人相依相偎在月色之下，眼見著人來人又去，繁華匆匆，本是該歡樂團圓的佳節，但是月不圓人不齊，卻是令人心中多添幾分傷感。

除了劍無極，連溫皇也在那時便不見人影，無人得知他的下落，更不知他如今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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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年積雪不融之處的冰天雪地，冰寒至極，凍寒難耐。
嘎的一陣開門聲，走出一名妙齡女子。
她冷眼望向天際，白晝之時光明淨亮，日光照射，然而氣溫從來與氣候成反比，始終在極為酷寒之下，甚至更冷，冷到人根本無法居住。

「將門關上吧!妳不冷，我可是很冷。」屋內傳來低沉的嗓音，語氣中似帶著些抱怨又似戲言。

「你整天躺著不動，當然會冷。」妙齡女子輕哼一聲，不理會他的抱怨。

「這是什麼話?我與妳不同，妳身上有雪精，不怕冷，我身上沒這東西，不怕冷才怪。」他冷不防打了個寒顫，以證所言無假。人的身體可真是脆弱，像這種時候，他往往只能待在屋內，升起一點小火取取暖，要不照屋外那漫天飛雪的，一走出門鐵是不成冰才怪。

「若怕冷，被子就多蓋幾條吧!不理你了。」

「妳要去哪裡?」見她腳步輕抬，臥榻上的藍衣男子坐起半分，臉上閃過幾分憂心，又隨即以一派閒散蓋過。

「無聊，找雪鴒玩玩。」說罷，她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他眼前。

「唉，以前是這樣個性，怎麼會連現在也是這般嗆辣個性?真叫為父我傷心…」見之人影消失在雪中，輕嘆一聲，又懶懶的躺回他鍾愛的臥榻之上，享受著這片刻的安寧。「鳳蝶啊鳳蝶，三年前妳早該已死，若不是我預留後路，得知冰天雪地一奇獸雪鴒有雪精可使其復生，今日，我還能再見妳這般朝氣勃勃的樣子嗎?」飲了一口早已放涼的茶，茶放久了會有澀味，偏生他愛這股澀味。這味道就像在提醒著他，不要讓事情重蹈覆轍，不要讓無可挽回之事再次上演。

然而，一眛的制止她的去路這樣對嗎?
他是否又該告知那個傷心人，為他帶來希望，為鳳蝶的將來做個打算?

但是，他呢?
是否他也將會失去這一切?

「雪鴒!」鳳蝶輕喚著那隻在天際迴旋的異獸，雪鴒聽著，似有感應，緩緩的降落在雪地之上。

「嗚～嗚～」雪鴒收起雪白的雙翅，靜靜的縮在她腳邊。

「真乖。」她伸手輕輕撫摸著牠。

聽主人說過，三年前他們來到此地，欲要其雪精，便是雪鴒十年一化之精華。那時剛巧碰上百年一化，雪精將出之時便是雪鴒其氣最弱時，差點因為雪精衝破身軀而氣弱身亡，幸好遇上了他們，主人將其雪精抽出，也解救了牠之一命，雪鴒感念他們的救命之恩，從此像個無名的守護者，靜靜的在他們最需要之時出現。

「多謝你，救了我一命。」鳳蝶意外自己居然還能活下來，那一劍，分明中了她的要害，該奪去她的命。其實她也的確是個死過一次的人，但如夢一場，她奇蹟似的活了。

『鳳蝶..我愛妳。』

『鳳蝶…』

『妳一定要活下來，鳳蝶…我愛妳…我愛妳。』

一瞬間，她陷入了過往的回憶中。那聲聲句句都是真心的呼喚與告白，感謝上天能在那最後一刻，聽見他的真心，看見他的勇敢，這一生..真正無悔。

那個人，不知現在過的好不好?
可為了她的死，痛哭流淚?
可有…好好過日子?

「劍無極，我真想你…」

但，我已經不能再跟你見面，如果你知道我仍活著，你又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忽地，不遠處有一排身著雪白斗蓬的人影，穿梭冰林快步而過。而此時的雪鴒也似有感應，張開翅膀振翅而去。「雪…」
那些個雪白人影聽見聲響，往她這兒看，低頭竊竊私語，隨即消失在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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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別、別打我，請、請你原諒我…」

「叫你去偷，就偷這點錢?!」男子不由分說，一腳用力的踹下，也不管他只是孩子，禁不起這樣的傷害。.

「我、我..我怕…」被踹的孩子顫抖著瘦弱身軀，怕得一直往牆角縮去。

「你還跑?!看我不打死你才怪!」男子見他想跑，拳頭一舉就往他身上落下幾個。

「嗚..別…」

可憐的孩子就這樣被打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傷痕累累。

「哭什麼?!再哭我打死你!我呸。」男子往他身上吐了口髒痰，不屑的的哼了聲，轉身掏出偷來的錢數著，突然看到錢包袋上斗大一字～史，袋中還掉出一個似是白玉的寶物。「這個不知值不值錢?算了，明天拿去當鋪賣看看，哈哈。」

被打的淒慘的孩子不敢抬起頭，雙眼中露出的是長年受暴的恐懼。
此孩子名喚商兒，才不過十歲大的孩子，卻有著可憐的身世。爹娘在他小時就生了場病，臨死前將他託付給唯一的親人舅父李春撫養，偏這個舅父不務正業，成天不是喝酒就是賭博，但他也只能依靠這個唯一的親戚而活，但是…代價卻是要他去偷錢來養他，害怕被遺棄，害怕一個人的他，也只好乖乖昧著良心去做了。

商兒看著舅父那一臉貪婪，心中突然有些憤慨，想起今日在市集上遇到的那人，一個陌生人都會這樣關心他，可是跟自己有血緣的親戚卻是這般殘忍無情，怎不叫人心寒?

看著舅父打量著那塊白玉的算盤，商兒擔心那個東西不知對那人是不是很重要，萬一是他的親人遺留下的，那該如何是好?
商兒畢竟良心為泯。

思索著，商兒做下了決定。

kenekene

2016-02-19 16:59

第三章－情浮緣起

「錢包不見了?」霜問。

「嗯。」

「錢失事小，但裡面可有放什麼重要之物嗎?見你這般緊張──」

「這…」銀燕不敢說，怕東西失落，總是將身上該帶的東西全集中放在錢袋裡，當然還包括，霜在二年前送她的那塊白玉同心結──他太大意了!一定是在昨晚市集上給弄丟了，他居然一早起才發現。

雖然夫妻不過三年，但兩人相處許久早有默契。
霜見他面有難色，定是遺落了什麼更重要的東西，不想逼問他，以免失他尊嚴，她丈夫這牛脾氣愈是逼他愈是固執，她還是先靜靜觀察再說吧!

「如果沒有丟掉什麼重要之物就不用擔心了，以後要多加小心，市集人多，有時候不當心就會被扒手給盯上的，來，喝茶吧！」霜貼心的倒了杯茶給他潤潤喉。

銀燕見霜這樣善解人意，心中愈發的不安與愧疚。「我知曉，多謝妳，霜。」

她回了個溫柔的笑臉。
夫妻間不就是如此嗎?

「呃，咳!」大廳外，走進兩道白色翩翩身影，一個態然自若，一個憋著笑的，雙雙走了進來。

「爹親、大哥!你們回來了!」銀燕回頭一看，是離開已久的爹親與大哥俏如來。他欣喜的迎上前去。

「銀燕，我們有打擾到你們嗎?」史豔文自數年前升格做了爺爺後，重心就較多放家中，多與髮妻在山林中過著簡單樸實、閒雲野鶴的生活，武林之事就都交予兒子們去忙，所幸近年武林在眾人的努力維持之下十分和平，一家人倒也和樂的過著這難得的平靜生活。

「爹親與大哥難得前來，歡迎都來不及了，怎會打擾?」銀燕不解爹親與大哥為何會這樣說，一家人難得相聚，他自是歡迎。

「你們慢慢聊，我去泡茶來。」霜知道他們父子許久不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就先退下去忙了。

「白..白..」光兒一來就纏在俏如來大腿旁，咿咿呀呀的叫著他，似是很喜歡這個大伯，俏如來彎下身一伸手，張了嘴就往他手上咬去。

「光兒，不可沒禮貌!」銀燕見之，怕兒子剛發牙，咬傷了大哥。

「光兒是在叫大伯嗎?」俏如來摸摸他的頭，寵溺地任兒那不安份的小手，在他兜帽上東扯西扯的也不阻止。銀燕雖是家中三弟，卻是三人中最早成家的，對於光兒的出生大家都抱著興奮與期待，也甚為寵愛，只要一有閒時間，大家便會聚來這玩玩，儼然成為史家的新寵兒。

「看來光兒比較喜歡大伯啊，看到我這個爺爺都不理了，虧我還比你大伯常來看你呢!」史豔文心酸，從入門至今，光兒的目光就只在大兒子身上，卻嚴重的忽視他這個做爺爺的，心裡難免有些吃味。

「光兒一定是知道，大伯都會帶糖給他吃，不像爺爺兩手空空就來。」俏如來從袖中拿出了五顏六色的糖，意有所指的撇開一旁滿臉哀怨的爹親。也不知俏如來哪學來的寵小孩方法，每一次來，總能帶來好多的東西與驚喜給他這個可愛的姪子。

「小孩子剛發牙，吃多了糖不好。」史爺爺立即反駁。

「爹親，你這是在吃醋嗎?」

「我－精忠你啊…」

「爹親!大哥..」銀燕聽著他們爭著，尷尬的不知站哪邊的好。

「哈!說笑的。」

史豔文與俏如來默契十足的相視而笑。
這個傻孩子，成親多久還是這樣正經。
這個傻小弟，還是一如往常的單純。

「對了，我今日與父親前來，是要與你商討一事。」俏如來像是想到什麼，便說。

「什麼事?」

「解救小空一事。」

「啊?」銀燕一聽，有幾分愕然。

－　－　－　－　－　－　－　－　－　－　－　－　－　－　－　－

「臭小子，是不是你把我的白玉給掉包?!」李春一回到家就怒氣沖沖的。

「啊!是舅父回來了!」商兒在屋後聽到了舅父的怒吼聲，嚇得手都來不及洗，就趕緊抓了件破衣，脫逃出門。

「臭小子，你別跑!」舅父的怒氣在身後傳來。

他要跑，先跑了再說!
先在外面躲幾天，說不定等舅父氣消了，就不會打那塊白玉的主意了。
商兒護著懷中那塊白玉，像稀世珍寶似的。一個人沒目地的一直跑，跑的很遠很遠，遠到他都不知現在身在何處，睜開雙眼所見，盡是一片青色竹林。

「肚子..好餓。」摸摸咕嚕咕嚕叫的肚皮，不爭氣的發出了聲音。
從懷中掏出那塊白玉，有些沾上了髒汙，他用衣袖輕輕的擦過，不禁又想起那人──
在他偷了那人的錢包後，忍不住良心的譴責又回頭去找了那人，卻看見一家三口和樂天倫的幸福樣子，看著小孩安心的依偎在他父親的肩上睡去，他羨慕極了!因為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感受過。

「如果..我有個這樣好的家人就好了。」悲從中來。他從出生至現在，從來沒有感受過被家人疼那是什麼樣的滋味!那種感覺..想必很幸福吧?!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隨著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在他警覺身旁的異物靠近時，一張血口大開已經幾要將他吞沒!

「啊!什麼怪物!」他冷不防的往後退了步，躲開怪物第一次的攻擊。

「吼吼～～」

「別、別咬我啊!」但他畢竟是孩童之身，能躲得過一次已經了不得，躲不過第二次，怪物又很快地朝他左手咬了一口。

一觸到痛感，白玉從他手中掉落，商兒反應極快的往後退了步，伸手欲撿起白玉，怪物卻更快上前欲撲向他──此時，風中沛然的清風襲面而來，深藍色的衣袖在空中飄啊飄的，一身削瘦的身影罩住他瘦小的身軀，只是一轉眼，怪物便在他眼前倒落，一動也不動。

「你，沒事吧?小兄弟──」清亮的嗓音在他頭頂上響起，雖只是一下子，但，他卻把這人跟那人的身影重疊了。

「我..你..」商兒睜開雙眼，見怪物已經倒地，剛剛的驚嚇還未甫平。

「怎樣?被嚇著了?」嘴邊勾起一抹輕笑，有些玩味的說著。

他們果然是不同人!商兒不知自己怎會將這人跟那人看著是同一個人，也許是他們身上都有一種正氣，讓人無法忽視吧。自卑心作祟，被那樣瞧不起，他立即站起身反駁。「我..沒有!」

瞧瞧他發抖的雙腳，再看向那故做堅定的表情，這孩子…相當固執呢!就跟那頭笨牛一樣。「哈，來吧!」

「去哪兒?」

「你手上的傷若不快點包紮，要是受感染了，這隻手..可就不保了。」他出言嚇他。

「啊1我不要!」商兒大叫。

「那你就乖乖跟我走吧!我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不遠處。還是，你想留在這兒，等著成為下一隻野獸的腹中之物。」不等他跟上，他就先走人了，反正話都說了，隨他要不要跟上。

商兒怕極了，眐眐的看著那抹深藍色瀟灑身影慢慢離去，思索了下，最後還是只好認命的跟上了。「等、等等，你等等我啊!」

命運真是奇怪，在你未思及下一步該如何走之時，前方的路儼然已經為你設計好，你沒其他的選擇，你只有照安排的路去走，即便千百萬個不願，也只有如此。

「這樣就好了。」為他包紮好後，他一轉身，隨手開了壺酒，仰頭便是飲了一大口。

「多謝你..你在喝什麼?」商兒好奇的看他喝那東西，好像很好喝，突然口乾舌躁的。

「你要喝一口嗎?」他問。

「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他將酒壺塞給他，打了個酒嗝，在商兒將酒往嘴裡倒了一口之時，他又補了句話：「不要嫌苦就好了。嗝!」

「噗!」這是什麼鬼東西?!才一入喉，噗的一聲便將酒全數吐出，辛辣的滋味在嘴裡泛開，真是受不了!

「哈哈，酒啊!」見他那反應真是好玩極了!

「你..你拿酒給我喝?!我還是個孩子!」

「是你自己說要喝的啊!」他雙手一張，好似跟他無關似的。

「你沒跟我說是酒!」

「怪我咯?」

「我──」

他將商兒手中的酒壺取過，又大口飲了一肚子的酒。

「酒喝太多不好。」商兒見他喝酒的方式，不會太猛烈了嗎?聽人家講起酒這東西，淺嚐即可，飲多了…可是傷身。

「哪裡不好?」

「反正就是不好。」商兒堅持著。

「你真是囉嗦!跟那人一樣，像頭牛一樣。」說著，他還用手比了個牛的手勢，模樣真是逗趣極了。

「我才不是牛!」剛對他的正義之舉還挺佩服的，這會兒，全消失了。

「你是!而且你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不是!不是!」

「呃，好吧!你不是。」見他那氣鼓鼓的反駁，那樣子真是可笑卻又好玩，牛就是牛，再說下去衰的是我!他體會甚深。那頭笨牛啊──

商兒哼了聲，看著這四周的環境，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的屋裡，有桌有椅該有盡有，就是..少了點人氣的感覺。

「..這裡沒有住其他人了嗎?」

喝的有點微醺，他手指著他。

「我是說，除了我們兩人之外。」商兒再次跟他確認。

「沒有了。」

「沒了?那你怎麼會一個人住在這山上?」他好奇。

拿酒的手忽然停下，已經許久沒說過這麼多話，被問及關鍵，臉色條地黯沉下來。「你這樣好奇做什麼？」

「我…我只是關心。」商兒以為他生氣了。說不定，他也跟他一樣，是個沒有家的人…不，是沒家人的人。

「你又不知我是好人還是壞人，這樣輕易就付出關心嗎?」

「你會救我，就代表你不是壞人!我..寧願相信你不是。」

『你若有事就找我講吧!我會聽你說。』

『你看起來就不是壞人，是一個正義感多到沒地方放的好人。』

『劍…』

他堅定的眼神啊!
使他想起那個好友，那個兄弟。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可好?
三年一別，他們應是很擔心他吧!哈、哈哈。酒混著往事入了喉，酸楚一湧而上，為了不讓自己的樣子太狼狽，逼著自己將酒一口又一口的吞下，這才抑止了那份往事的苦澀。這是怎麼了，今兒個居然一直想到以前的事，不想去想的，卻偏偏如此輕易勾起。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商兒。」

「商兒，你想不想學功夫?」

「蛤?」

kenekene

2016-02-22 21:25

第四章－有情非情

「爹親與燕駝龍前輩查了相關書籍，多無所獲，卻在無意間得知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在距苗疆千里外有一處冰天雪地，出現一奇珍異獸，名喚雪鴒，傳說雖終是傳說，但聽聞此物百年一次，吐出之雪精可以治百病，甚至有讓人起死回生之功用──」俏如來接著說。

「那我們還等什麼?現在就去那個冰天雪地找尋雪精!」銀燕聽見此消息，欣喜若狂!當下就想出發去尋找。

「你勿衝動，畢竟那個地方不知是真存在否，為何翻越一切相關書籍，甚至史書也沒記載，讓人匪夷所思。」史豔文按住他，怕他再衝動行事。

「但是總是有一個希望，我..再也不想看二哥痛苦的那模樣了。」銀燕想起數年前，爹親曾在一處救回小空，當時二哥意識已全失，只餘一口氣，多年來依然如此，如活死人般地沉睡著，沒有醒來的一日，讓眾人每見他一次就心痛一分。雖然二哥以前做過許多不應之事，但他畢竟是他的家人，他不可能見死不救!而且活著才能為他所做的事贖罪。

「銀燕，我們知道你的心情，我們也很想救小空，但是此事萬萬急不得。」

「但..」

－　－　－　－　－　－　－　－　－　－　－　－　－　－　－　－

「好累…」商兒一臉灰頭土臉的，累的跪到在土上。

「就這麼點操練就累了?」

「我..我想要休息…」商兒不想被看扁，可是又力不從心。他又從沒學過武功，突然要他一天練揮劍千百次，體力怎消耗得了?!

「練完，自然就讓你休息。」

「可是..我真的累了…」

「快起來!」劍無極原本吊兒郎當的，唰地一下嚴峻起來。

「啊!我起來便是..」自從拜他為師後，照三餐操練是必須的，偶爾時不時還要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脾性，商兒真不知當初留下這個決定是對還是不對──

「把劍拿起來，再揮一百次!」劍是至高無上的精神，他不允許有人這樣輕視了劍。

「啊?師尊你是說真的嗎?!」

「兩百次!」

「我、我練就是…」商兒嘟起嘴，小聲嚷嚷著。

一次、兩次、三次….
商兒顫抖著手，一次又一次的揮著劍，卻是一次比一次還力不從心。
手好酸、好痛、好累….

忽見綠葉枝梗上，振翅而來一隻花紋彩蝶，停在花上。
劍無極失神的望著，思緒又飛得老遠，想起那個已經離開了的人…

『劍無極!』

『我等你回來。』

『你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嗎?』

「鳳…」不自覺想抓住那隻彩蝶，然而牠卻在感受到驚擾，振翅飛快的離去，消失在空中。

「師尊，你喜歡蝴蝶?」商兒好奇。

「不是喜歡..是..」

「那不過是隻普通的蝴蝶，到處都見得到啊!」

「她不是普通的蝴蝶!她──」劍無極有些接近歇斯底里的吼著。被逼著扯痛了往事的傷口，這一扯，傷口又淌出了血。「她在我心中，無人可取代。」

為什麼人總是要失去才珍惜?
為什麼總是失去才會將愛說出口?
為什麼明白了感情卻也來不及挽回?

劍無極啊劍無極，你為何這樣可悲?
握緊的拳頭是宣告自己的無能。
你還能做些什麼?

－　－　－　－　－　－　－　－　－　－　－　－　－　－　－　－

「真冷啊!」

雪白的斗篷罩著嬌俏的身影，伴隨一陣開門聲，飄了些細雪進屋，她輕輕拍落身上沾著的雪。「我看見人了。」

「啊?」他一臉不知她說個什麼的表情。

「我看見這個地方有其他人了。」鳳蝶再一次強調。
　　　　　　　
「嗯，所以呢?」他只有繼續裝傻的份。

「原來這個鬼地方還能住人!那你之前為什麼一直告訴我，這個地方住不了人?」　　　

「我沒說這裡住不了人啊!吾不是人嗎?」他搖著羽扇，仍是一付漫不經心。是能住人，但是..不是普通人。　　

「你說，住在這兒若非武功深厚之人，要否，也要擁有雪精之人才能生活於此。那為什麼，那些人能住在這兒?難道他們身上也有雪精?」

「唉，鳳蝶，妳總是愛打破沙鍋問到底。」　　

「我只想知道。」她原本就覺得奇怪了!既然有此地方，怎會住不了人?一定有什麼原因。

「此地名喚冰天雪地，顧名思義並非是一個妳想像得到的世界，住在此地的，都是他們這個世界之人，他們的體質生來本是如此，所以才能生存。」唬弄不了她，只好坐起身，將完完本本知情的事全都告知她。　　

「所以，只有此地之人才能生存?什麼意思?」　　

「聰明的鳳蝶，妳怎樣不知變通呢?我說過了，此地住不了人，能住在此地，若非武功深厚之人，或者身有雪精。再不然嘛，就只有原生原地在此地生長之人，才能生存。」就是如此簡單的道理。　　　

「怎會…」鳳蝶突然明白，卻難掩一陣失落。甫興起的念頭，卻又在轉眼間消逝──

溫皇沒有忽視她眼中的失落，他一直清楚知道，自復活之後，她的心不時會飄的，惦念著在某處的那個人。

所以總是找時間出去外面，說的好聽是去走走。其實，那個山頭上的方向，正是能夠遙望那個人所在之處，而那個方向，是距中原最近的一處。

他沒有感到憤怒，也沒有意外，那段最掙扎的日子早在三年前就消失，就隨著放下了。
只是，她的不老實洩露了她的心意，他只是個孤單的老人啊!怎就不多多關心他呢?寂寞啊，寂寞。

這種心情，就是被女兒拋棄的感受嗎?三年前是如此、三年後也是如此，早該看開。
好吧，時到如今，他也只能放下吧?

反正，時日無聊，多個人也好玩著點。

「哈!」

「笑什麼?」

「沒什麼。」　　　

「分明有鬼!」平時不茍言笑的他，雖然常漫不經心，愛拿她開玩笑，可當他一臉思索，笑出聲來，這表示，他心中必有什麼事情在進行著。

「吾一向以誠待人啊!哈。」

－　－　－　－　－　－　－　－　－　－　－　－　－　－　－　－

冰天雪地，是一個特殊之地。
終年降雪，冰寒酷凍。

在介於冰與雪的交融之處，分成一界線，一為冰國、一為雪宮，冰與雪的創立者曾是盟友，為此地建立繁榮現象，兩地相交甚好，大多數居民也頻繁來往兩地，原本充滿冰天雪地之處，卻是充滿歡愉與樂聲的地方。

此冰天雪地存在的時間無人得知，有人說十年有人說百年、甚或千年，但能生存於此的人與一般世外之人不盡相同，雖也有人的思想，體質卻是相當特殊，適合生存在極為酷寒的冰天雪地。傳聞是兩地創立者所造的居民，並非是經由女子生育繁衍而下的人類，雖也是人類之一，但冰天雪地的居民並不能出外地，一旦體溫無法適應外地之熱，便會受熱至死，終化為一灘水。

時至今，即便兩代的創立者皆已不存於世，後輩子孫仍維持著相交情誼。
然而在一日，初任雪宮之主～金雪吟卻遭橫禍，死於冰國境內，此事震驚兩處，雪宮便由其妹～金雪瑤繼任。冰國之主為金雪吟好友～冰笙所任，兩人友誼甚好，自小就相識，總是無話不談，分享著彼此的見解，是好友也是競爭的對手。聽聞金雪吟被殺之事大感意外與痛心，更為冰國含冤要為此事做調查，然而，兩國交好多年的情誼竟也在這一事下，逐漸產生了裂痕。

風吹鈴搖，雪花紛飛，飄揚一曲叮叮噹噹的樂聲。
冰晶般砌成的牆面，閃閃發亮，一面一面映射著雪光之下的優柔光輝，恍若來到夢幻世界。

「雪主──」

「查到兇手了嗎？」金髮在微弱的光照之下，美麗動人。

「血印沿著白聖之路一路到冰國的界線前。」

「終於…」

「但是兇手仍未──」

金髮女子重重的一掌落在桌上，「我要冰國血債血還!」

「雪主──」

金雪吟，是她的家人，她相依為命的兄長啊!
她身為一國之主，卻連唯一的兄長都保不住，那她還有什麼資格守護這個國家呢?
此仇，她誓報。
以讓兄長地下有知，能夠心安離開。

kenekene

2016-02-22 21:26

第五章－情思紛擾

「雪鴒!」鳳蝶手裡拿著塊餅，招著雪鴒過來。

「嗚～嗚～」

雪鴒振翅幾下，緩緩降落至雪地上，輕輕的啄著她手中的食物。
待在這裡許久，未見有人類生活在此，除主人之外，與雪鴒就最為親近，也多虧有雪精為伴，讓這漫長的日子還不致太無聊。

但前些日子她才發現，原來還有其他人生活與此，但那些人又是何人呢?
如果依照主人所說，是原本居住在此地的居民，那對他們這些外來客，會不會有什麼反應?是歡迎?還是排斥?

鳳蝶想起那日見著的那些人，神情木然，並沒有殺氣，或許只是意外在此看到不屬於此地的人吧?!

「那便是──雪鴒?」

「你..」

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站立了一個男子，在鳳蝶詫異之時，那人摘下了身上雪白的斗蓬，是名年少男子。眉眼清澈，五官分明，黑得透亮的髮絲因風而輕輕揚起，在雪白天色中閃閃發亮的耀眼，宛如冰一般的存在，只見緊閉的唇微微開啟：「雪鴒?」

怕生的雪鴒一見陌生人該是嚇得跑掉的，卻反而一點也不怕生，靜靜的佇立在原地低鳴著。「嗚～嗚～」

「怎會?」

「看來，你雖然是隻飛禽，但還知道此地主人是誰，懂得敬我三分。」那人走向雪鴒，行經鳳蝶身邊時，清新的冰雪之氣撲面而來。

「你是此地的主人?難道你是雪鴒的主人?」鳳蝶低呼。那股味道聞來讓人感到舒暢。

男子名喚冰笙，他伸手欲撫雪鴒，聽聞她的話，又說：「前者是、後者不是。」

「嗯?」鳳蝶不解。

「妳..是外人吧?」他轉過身，打量著她。「我沒說錯吧?我若非生存於此，怎會知道妳是外人?」

「我為何要告知你?你又如何證明?如果你只是隨便說說的──」

「這個應證，雪鴒最清楚。」

能接近雪鴒，除非像她一般，身上擁有雪鴒之精，要不..就是生存於此的人了吧?!
鳳蝶猜想。

「雪鴒之精…在妳身上吧?」

冰笙臉色突然一變，現場頓時捲起強烈的冰霜風暴───

－　－　－　－　－　－　－　－　－　－　－　－　－　－　－　－

他掙扎著。
為什麼，又是這個夢!

紫衫身影在一片白藏無盡之處，奮力的奔跑著，不時回頭看向後方，一臉驚慌六主無神，彷彿在害怕著什麼。『呼呼…呼…』
她擦去額上的冷汗，即便雙腳跑得發痠，已經接近精疲力盡。

『我必須跑、必須要跑，不能..讓那人追到。』她只有，繼續跑。

他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身旁，想抓住她，卻是徒勞無功。
『別再跑了，鳳蝶!我就在妳身邊呀!鳳──』

她卻恍若未聞，稍一個不小心，被路邊枯枝給絆倒。『啊!』

『鳳蝶!妳…』

劍無極上前想扶起她，卻怎麼也抓不到她人，正當他覺得奇怪之時，排山倒海的詭譎氣氛襲來，鳳蝶仰天一望，瞬間驚得睜大了眼───

『別、別過來…』

『鳳蝶，我就在妳身邊!妳聽到沒有?!』劍無極不信，跑到她身邊大叫著她的名字，但是她還是沒聽見。

『不要靠近我!走開!』

『妳到底在害怕什麼?鳳蝶、鳳蝶!』他的手透過她的身體，根本連碰都碰不到。

眼見危機逼近，她無處可躲，只好用雙手遮住了雙眼。『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鳳蝶!鳳蝶!』

「啊!」醒來後，他已是一身冷汗。是..夢?!

「師父，你…」

「怎樣了?」劍無極一抬頭，就瞧見商兒驚懼的眼神看著他。

「你做惡夢嗎?」

「咳!胡說什麼?」

「可是你剛剛…」商兒聽見他的叫聲，才跑來他身邊探視，以為他做了什麼惡夢。

「我不是讓你練劍去嗎？呃，頭真痛…」頭痛襲來，他搖搖頭，急欲清醒自己的神智。不讓那些過往牽著情緒走，又讓心痛更顯，說多了都是傷，次次都在打擊自己的無能，才使悲劇發生。

「師父，你..頭痛嗎？」商兒關心的問著，轉身倒了杯茶水給他。

「沒、沒什麼…」

商兒看著他腳旁有一些散落的酒瓶，知道師父一定又藉酒消愁了！雖然不知是為了什麼，師父要常常喝酒，但是──「師父，你別再喝酒了。」

「嗯？」

「人家說，喝酒傷身，也會損其腦智，這樣下去，遲早會傷害你的身體的──」

「你真多事!」劍無極一聽，跳了下床，他已經頭痛欲裂，那些什麼的義正言辭他都不想聽。

「我是擔心師父──」

「關心我?哈，你才認識我多久，就這樣關心我?小子啊，多花點心思在自己身上吧!」他拍拍他的肩，似乎神智有恢復好些。

「師──」

「讓我來驗收今日的成果吧!」劍無極提起立在門邊的劍，朝門外走去。

「啊?這樣突然….」商兒頓覺剛剛真是不應該叫醒師父的。

－　－　－　－　－　－　－　－　－　－　－　－　－　－　－　－

鳳蝶冷不防的踉蹌了一下。

「放心吧!我並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冰笙伸出手拉住她，隨即又恢復一臉和氣的模樣。

這人..真是令人捉摸不定。
鳳蝶打量著這人，看似溫文，卻又似有著不可侵犯的距離。
她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心裡總有些奇特的感覺。

「我都說了，我不會傷害妳，不用那種表情看著我吧?」似乎是看穿了鳳蝶的心理，表情變成一臉無奈。

「你現在不會，不代表之後不會。」鳳蝶沒有太多的訝異，跟在一個隨時都在玩命的主人身邊久了，大風大浪她不是沒見過，就自然不足為懼!但這不代表她就不會防範他。

「唉，罷了。」他兩手一攤，將斗帽穿回。「對了，妳叫什麼名字?」

「我有告知你的必要嗎?而且，問別人的名字之前，應該先說自己的名字吧!?」

「哈!」他先是一愣，後笑出聲。真是有個性的女子。「冰笙，吾之名。」

「冰…」

「再會了。」冰笙也沒多問，也不想再問，轉身翩翩然離去了。

來去宛如一陣風般。
留下一臉問號的鳳蝶。

－　－　－　－　－　－　－　－　－　－　－　－　－　－　－　－

──同心結，象徵情的信物。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此心只為你動，此情只為你傾，此淚..只為你流。

「你怎會有這東西?」

「師父，我──」

「這分明不是你的，說，從何而來?!」劍無極認得此物，那是一個女子送給他的好兄弟的定情之物，白玉下掛有同心結，代表他們永遠不變的情感。這樣重要的東西，怎會落入他人之手?

若不是方才與商兒練武之時，無意中自他懷中打落，他怎會看到此物?
說到激動，忍不住壓重了手上之力。

「我──」商兒不知如何說起，以前的他是個小偷兒，做了很多不好的事，連這白玉..也是他偷來之物!他無意將他侵占，但是時日過久，他也漸忘了此事，卻沒想到會被師父發現，看師父那表情分明怪異──難道此物與他有關?!

「你還不說嗎?」再問一聲，是他最後的底限。

「那是…我偷來的。」

「你偷來的?!你──」

商兒低下頭，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出。

劍無極愈聽，心上那翻湧的浪潮愈是無法自制，排山倒海的浮現腦海。

kenekene

2016-02-24 16:20

第六章－心有情結

鳳蝶啪的用力推開門，毫無預警的，臥身榻椅上的人著實嚇了一跳。

「這是怎了?」剛入口的一口薄茶，差點沒噎了喉。

「主人，我有事要問你。」

「何事?」

「你知曉除了我們之外，還有誰能接近雪鴒?」

溫皇見她是滿臉疑問又氣鼓鼓般，猜測她是否遇上了什麼人，或者，發生何事。
想幾句敷衍了事，但又想若是不好好解釋，照鳳蝶那剛烈的性格，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唉，養女不肖。

放下茶杯──「妳遇上什麼人了嗎?」

「…」

他一開口，就猜中了她的心思。

「否則，怎會來問我這事?說吧，發生何事。」

鳳蝶思忖了會，才又開口：「那個人…好奇怪。」

「那個人?!」

「雪鴒一向怕生的，可是，卻不怕那個人。」

－　－　－　－　－　－　－　－　－　－　－　－　－　－　－　－

夜很快的來襲。
望著月夜，繁星嘯過，過往…總在不經意間又迴繞在記憶中。
雖然不願，卻也無法消失。

『是兄弟，就是一輩子。』

『劍無極!我們會永遠等你回來。』

『記住，想回來就回來!』

「雪山…銀燕。」手裡纏著那個同心結，內心也必是糾結，曾經熟悉，亦是有義，曾有風雨，亦隨之化解。

可，心中那份沉重是為何?
是不願面對的那事嗎?
曾經遠離，為的是歇那口氣。想要忘記這一切，卻愈感困難重重，刻在心上的，哪有說忘就能忘。如心口上劃了一刀般，那傷口不見癒合，卻在午夜夢迴不時反覆的折磨著，糾纏著，抽痛著，愈是想忘，愈憶起自己的無能，如蛆附骨。曾想一了百了，卻又憶起伊人遺世前的囑咐，所以至今，仍戰戰兢兢的掙扎著，茍且偷生。

在生不能解脫、死也無法選擇之下，他開始用酒痲痺自己，讓心得到短暫的喘息，雙眼終不再整日睜著無法入睡，有了片刻的放鬆，因為唯有在夢中，才能與伊人短暫的相會，傾訴這滿腔無以言語的衷情。即便醒來依然要受孤獨與冷寂的空氣侵蝕，那樣的快樂，雖然頹廢不堪，也令他漸漸能從昔日傷痛之中，得到一絲慰藉與活下來的勇氣。

其實也想過回去找他們，可自覺如今這般模樣，怕是見著了也傷心，倒還不如懷念著，惦念著。至少仍是他們心中那個有情有義亦樂天知命，行俠仗義的劍無極，而不是要靠酒才能活一口氣，何其的可悲!可是逃離了視線，卻逃不了命運。商兒的到來，又重新開啟了命運的轉盤，也許，終是該面對的逃不了。

憶起那張臉再看見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心中竟有幾分莫名的期待。
是會嚇住還是狠狠的送他一拳，亦或者是──

「同心結──如今你是不是著急的找尋它之蹤影呢?哈!」

－　－　－　－　－　－　－　－　－　－　－　－　－　－　－　－

「在冰與雪的交融之間，分成一界線，一為冰國、一者雪宮，冰與雪的創立者曾是盟友，為此地建立繁榮現象，兩地相交甚好，大多數居民也頻繁來往兩地，原本天寒地凍的地方，漸漸充滿歡愉與樂聲。」

溫皇栩栩的說著，鳳蝶靜靜的聆聽。

「可是有一日，這兩國卻反目為敵。」

「為何?」

「大多數會由朋友演變成仇人，不外乎權，或者利，或為…情吧。」

「所以，這兩國便沒再來往?還是..」

「我在此地居住又不長久，不了解此地之事，也不是兩國的居民，怎會清楚這事呢?再說了，這與我們無關。」說著，溫皇又懶洋洋的躺回椅上，手裡翻來一本書，便不再開口。

「是這樣嗎?我覺得，至少雪鴒之事不可能跟他們無關。」鳳蝶暗自想著，既然雪鴒現在與他們在一起，雪鴒又不怕那個人，那麼，一定也跟這兩國有所關聯，隱約感覺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鳳蝶啊鳳蝶，有時候不要去想太多，莫管他人霜雪之事，才不會惹事上身啊。
溫皇心想著。

三年前，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人從死神手中救回，若是再發生事端，他可真無能為力了。
畢竟雪精只有一次存活機會，絕無二次。而僅存的珍貴雪鴒，也唯有眼前一只，也許世上仍有，但雪鴒並非尋常異獸啊!雪精百年才僅有一化，就算再尋得，也非人人體質與雪精皆能相融。排斥者，仍是回天乏術，雪精功能便隨之失效。

此能使人死而復活之獸，絕對少有。
一旦消失傳出，必會引起世人之爭，將會對這個地方帶來極大的戰火。
到時生跡不存，將遍野烽火，這漫天雪景──還能維持多少的生機?

－　－　－　－　－　－　－　－　－　－　－　－　－　－　－　－

也許是許久未居往人潮之處，多年後，竟感幾分不自在。

「客棺，要買好吃的蜜桃嗎?」

「不..啊，還是給我幾顆吧!」收了東西，付了錢，劍無極見這一籃的甜蜜，希望會未這許見一見帶來生疏的化解。

「師父，咱們這是要往哪?」看著大街人來人往的，商兒不免好奇問著。

「不是說了，要找尋我的故友。」

「哦!」

「你一路上已經問不止十來次。」也不知商兒這樣心煩氣躁的是為了什麼，一路上總是左顧右盼的，似在擔心驚惶著什麼。

「我──」商兒不能明說自己的身世，怕為身邊之人帶來麻煩。

「你若不想說，便不要說。」他不說，劍無極大致也能猜得出幾分。

師徒之間，好比父子。
劍無極雖與商兒相識不久，兩人之間還是處在半生不熟的，但收他為徒是真心，如果他真有何困難，身為人師，自也有義務助他。

商兒不是不相信師父之能，但是，心有顧慮就怕帶來不必要的事情。
更何況，如果他那般低下的身世被他所知，不知師父做何感想，待他如何眼光?其實相處這段時間，商兒已是習慣了師父的忽冷忽熱，雖有些莫名，但能感覺得出師父是真心待他的好，教他功夫，要求甚高，都是真心的，這份卻是過去那段心酸日子求之不得，所以理當更為珍惜。所以也更擔心失去。

「但別忘了，我是你師父。」劍無極見他想得出神，出手敲了下商兒的額，微彎的嘴角洩露了他的心緒。

「…是的，師父。」

「跟上吧!」

說著，人這就到了。

－　－　－　－　－　－　－　－　－　－　－　－　－　－　－　－

「這裡..很冷。」忍不住發顫的嘴唇，即便穿上層層厚重毛衣，依舊抵擋不了極端的酷寒。「這種地方真的能住人嗎?」

「既然有記載，那便有一線生機。」

「嗯，如果真能找尋到那個奇蹟，那麼，二兄便有救了。」

「銀──」

一前一後的兩抹雪白昂影，在風雪中，幾近要與之融為一體。
踏著綿密深厚的雪，稍一不慎便深陷，雖有練武體質能護持，但在此地，卻是一步與一步間都顯得艱難。更別論呼氣，更難。

「大哥，我知曉你想說什麼，我明白不要抱太高的期望，但是──」他拍落沾得一身的雪。「為了二兄，我一定會盡力。」

「你能這樣想便好。」迎面撲來刺骨的風，穿透了絨帽間。此材質已是父親所選最為厚實的保暖之物，卻也難以抵住此地的極寒，俏如來不禁也有銀燕同樣的疑問，此地…真能有生機嗎?!

愈是深入，風寒愈是加劇，雙眼被逼得睜不開，忽然間一陣刺眼，金色光芒瞬間出現，卻又快速消失。

「那是什麼?」

「難道是──」

翻閱書閣之中無數的名書，皆無法找得，卻在角落中，有一不起眼且不知名書籍上記載著….

古有一奇獸，名約雪鴒。
其身巨大，面與傳說中的鳳凰似有幾分相像，身有雙翼，雙翼雪白瑰麗，張開強而有力。性不如鳳凰般炫目，姿優雅如雪，其性如霜，懼生之最，非常人能靠近，更別論看見其真面目。更有詳述，其血能補氣，也能做為藥引。其肉食之味甘。但雪鴒最使人難得是其雪精，有起死復生之用。卻是無人見過。所以傳說終歸傳說，雪鴒之說終少有人知，所以古書記載更是少中之有。而如今──

「雪鴒乖，怎樣了?如此躁動?」一雙粉膚柔夷安撫著不安靜的獸兒，漸漸地，在她的溫柔言語呵護下，放下了尖銳的雙翼。

聽聞其聲自此傳來，俏如來與銀燕探聲一望，就在視線交接之時，詫異聲驟然同時。

「鳳──」

kenekene

2016-02-24 16:21

第七章－久別之情

長廊上，一大一小的人影，前後追逐著。
後頭的人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奈何小小身影依舊宛若未聞，初學走便不受控制的四處溜。

「別跑、別跑，要是讓你爹爹跟娘親知道，會挨罵的。」

「啊呀呀..呀呀..」

「說什麼呢?」

「讓我瞧瞧這小伙子──」

一雙健碩的手突地橫空抱起四處亂竄的嬰孩，一下子雙腳未及地，便慌亂的揮舞著，雙手跟著亂拍，不經意的抓住一撮藍色髮絲，一個用力就是讓抱得人直喊疼。

「你──」

「吆，力氣挺大的嘛!養得這樣肥肥胖胖的，白白嫩嫩的，你爹娘給你吃得伙食一定很好。小傢伙，知道我是誰嗎?」

來人聲音俊朗，鏗鏘有力，一雙清澈眉目，更顯氣概昂揚。
看著眼前陌生的面孔，他口中的小傢伙反不露懼色，卻是睜著大眼好奇的盯著眼前之人觀察著，小小年紀似乎還不知險惡亦或不覺什麼危險，沒多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巴著對方的臉上先是左搓右揉，後又拉又扯的，玩出心得了，開心的直吃笑。「啊啊..哈哈..」

「喂喂..!!快住手…」一臉錯愕不及反應，他出聲制止，可卻像是火上加油的。

「啊啊…呀呀…」誰知那兇手玩上癮，見有機可趁、有油可揩，非但不住手，更是變本加厲。見著他湛藍的髮絲甚為可口，抓了一大把往嘴裡塞，又咬又啃的，糊的那男子臉上一大片唾液，簡直慘不忍賭。

「別別吃啊你!你…」英雄氣概頓時全失。

「你..你快放下小少爺啊!別欺負我家小少爺…」一旁的ㄚ環乾著急著，可是又手無吋鐵，眼前之人掛刀佩劍的，深怕他一個對小少爺不利，只敢發出微弱的求救聲。

「妳看清楚是誰欺負誰的好嗎?」劍無極一轉頭，臉上多了幾條的抓痕，狼狽不堪。

「這──」ㄚ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這個情況還真分不出所以然，掙扎著不知該幫誰時──

雨音霜聽見聲音過來，覺這背影熟悉如故人，卻沒想到──「劍無極?!」

「啊，霜!好久不見了。」來者一轉身，露出了久違的笑意，那個劍無極──真的回來了。

「見著我像見鬼一樣，那表情是怎了?」

「沒、沒什麼，只是…太久沒見了。」霜不露痕跡的擦去眼角的淚水，分不出是欣喜之意還是久違之誼，久久無法自己。憶當年，他們三人成行，常是這樣吵吵鬧鬧的，一同出生入死，尤以銀燕與劍無極最為相好，雖然歷經一些誤會也得以釋懷，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的，只是誰會想到發生了那事…

「別哭、別哭，不知情的人以為我在欺負妳呢!」劍無極拍拍她安慰著。三年了，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霜與銀燕已成親，這是他預料中之事，還生了個孩子，這他猜得著，他們能幸福一直是他希望的，相互有意之人，成家立業是必然。只是沒想到三年了，他們居然也才生了一個兒子，笨牛也不多努力生幾個!搖頭嘆氣的同時，一轉頭，見商兒與他們的孩子玩著，大的竟被小的欺著東拉西扯，最終也逃不了跟他一樣的命運。真可怕，史家人的基因啊!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對了，銀燕他..人呢?」

「你來的真不巧，他正巧出遠門了。」

「去哪兒了?」

「這──我也不知怎麼說!不然，你先在這住下來，說不定過幾日，他們就回來了。」

「不急，反正我這一趟回來，就沒打算再走的。」

「真的?!那太好了。」霜一聽，簡直大喜。雖不知劍無極是為何原因回來，但能再見故人已是甚為欣喜之事，也不多問。又怕多問，他會再次一走了之，橫豎思索了幾些，才按奈住滿腹的疑問。

「嗯!」劍無極想起懷裡的同心結，此行也是為送還此物而回，思索著要交給霜還是那只笨牛，但是只要一想到笨牛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嘴角就禁不住上揚。

「在笑什麼?」霜不解。

「沒什麼，你們夫妻最近應該沒有弄丟什麼吧?」他飲了口薄酒，雖未上癮但多年的習慣早已難改，幸好霜也早有準備，他才得以解饞。

「嗯?」

「沒什麼，還是等銀燕回來吧!」要是因他的無知造成倆夫妻爭吵可就說不過去了，這等重要之物，呵呵，還是留待它的主人回來再還吧!

－　－　－　－　－　－　－　－　－　－　－　－　－　－　－　－

「原來，這不是傳說。」俏如來眼見事實，才知傳說非傳說，而是真實存在的事實。

「坦白與你們說也無妨，這勢必不會是永遠的秘密。」

「那前輩…」

「你心中必是有很多疑問想問我吧?好吧，那你就說吧!我若知道，便無不盡的告知你。」溫皇放下手中的典籍，正襟危坐。

俏如來見小弟杵在門邊，不發一語，想來他心中更有許多想問的事，又或者，在想著什麼事。「這個問題，我就代小弟問前輩吧!」

「嗯。」

「所以鳳蝶姑娘，是食了雪精，才死而復活的?」

「是。」

「那為何你們不回中原呢?」

「回中原?。」溫皇換了個動作，半身斜椅著臥椅。「非是不想。」

「那是───」

「俏如來，你難道不覺奇怪?」

「嗯?」

「既然雪鴒世上少有，雪精又能使人復生，那怎可能有簡單的生活方式?你注意到這兒的氣候了嗎?」

「此地極寒，書有記載，適雪鴒此異獸之存。」這是他僅能知曉的事了。

「是，但你可能不清楚的是，一旦食了雪鴒之雪精，那其體質便與雪鴒為一體。從此，也必需以極寒之氣維生，否則，雪精一旦觸及溫潤氣候，那人便會隨之而亡。」

「你說什麼?」銀燕一聽，握緊了雙拳。

「所以，鳳蝶姑娘才不能離開此地。」俏如來總算是明白，以寒為生、以寒為存。兩者是相行的。

「那你們為什麼不..至少捎個消息回中原，那麼劍無極就不會──」

「前輩必是怕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吧?」俏如來及時做了解釋。「雪鴒本是傳說中異獸，更甚少為人知，如讓此事傳出去，眾人得知雪精奇能，那…此地將必不再安寧，那鳳蝶姑娘之安危──」

「我承認我是自私了，當初為使鳳蝶復活，我千方百計才能尋得雪精，也得知此物稀有，若是流出世外，戰火將延燒此地，所以選擇不說，便能不說，至於劍無極──他是如何了?」三年間，他也是好奇他的下落。

「他──早不知去向了。」只要閉上眼，就能想起三年前離開的他，那個背影有多落漠與悲憤，銀燕一想就難過。

「不知去向?我還以為他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以死解脫。」不知怎地，聽見劍無極並不是去尋死，他心中卻有幾分釋然，但是口頭上卻仍固執的不願承認。

「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難過!他有多自責!不能保護自己所愛的人，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廢人，你竟然還希望他去死!」銀燕一聽，差點就要動手。

還好俏如來及時阻止了他。「銀燕!」

「沒錯，既然無法保護身邊的人，等同廢人，還活著做什麼?」溫皇沒停止卻火上添油。

「你!」

「前輩──你們──」俏如來嘆了氣，也不再說上什麼。

回程上，兩兄弟不發一語。
最後，銀燕也是忍不住開口。

「大哥，你真的相信溫皇所言?」

「非是相不相信，眼前，也不能不信。」俏如來沒多做表示，目前也只能如此。

「什麼意思?」

「前輩說了，雪精只能救死去之人，而且是在半日之間，但你我皆清楚，小空並不是。」

「可是──」銀燕不想放棄一切有可能的希望。

「前輩既然知道雪精能使人復生，了解的必然比我們還要多，所以也就不需太過懷疑了。」儘管心中仍有疑慮，但俏如來也信前輩之言並不無道理，這事，他們的確知情甚少。再者，多方面探查才能有更多的情報可尋，現下，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且，你不也想把那消息告訴劍無極?」

鳳蝶還活著。

劍無極的消息一直是他想知道的事。不知他人好與否?雖然倆人不是真的有血緣關係，卻遠比真的兄弟還要親。「但是，不知道他人現在在哪，就算想告訴他，天涯海角也難找。」如果他知曉了此事，心情又會是如何?必是高興到痛哭流涕吧!

「你不是常常說，凡事只要有心，有心就能成功。」俏如來淡淡的笑了，小弟雖不聰穎，但性卻真。他也時常受小弟的鼓舞，才能在這紛亂的武林繼續勇敢面對各種的困頓。

「呃，是!有心就能成功。」經長兄一提點，銀燕便清楚了。有些事不要太較真，也不用看的老遠覺得難以實行，只要相信自己，任何事皆不是難題。

「小空之事，咱們再另想辦法吧!」

「嗯!」

雖然兄弟間平時甚少見面，但是有需要時總是會互相，情感也遠比一般兄弟更為深厚。雖然之間發生了許多事情，但也總算求得相聚，如今，就只有剩救醒小空一事，三兄弟就能真的團圓了。

馬車一路行至家門口，兩人一下車，便見明月高掛。

「今天是十五嗎?」

「嗯。」

「莫怪明月如此圓──」

－　－　－　－　－　－　－　－　－　－　－　－　－　－　－　－

他們帶來了中原的消息，帶來了那個人的事。
聽見劍無極自那日便失去蹤影，生死不明，雙腳竟不由自主往雪地而奔。
心絞著一份沉，三年了，一直想要見著的那個人，卻是不知去向。
任飛雪撲面刺痛，極凍之氣侵心，仍無法停止這些紛亂。
但到一處，眼見暖陽射地，心一緊、眼一縮，一口氣喘不得，不支頹地。

「劍..無極，你在哪裡…」

只餘輕微卻又無法盡訴的啜泣，悠悠迴盪在雪林之間。

kenekene

2016-02-29 18:36

第八章－情危

一頓飯若不能盡興，莫名被吵擾，那種心情有多令人扼腕。
因為肚子餓到翻滾了兩圈，被一吵，菜涼了，哪還有滋味入口?

「來的若是能看的，至少這頓飯賠得有意義，但若是一堆不中看又不中用的，這頓飯..嘖嘖，還真叫人食不下嚥。」

「哼，把人交出來，饒你免死!」一群蒙面人出言威赫著，完全不知眼前惹到是什麼樣的人物。

「吆，口氣挺大的!饒你免死──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對你說的吧?!」在餓到快要前胸貼後背，心情已經很糟，一桌好菜莫名被人翻桌的那種感覺，相信經歷過一次，就不想再受第二次。更何況，還是被一堆名不見經傳的小咖這樣做，心情更是不爽了。

「你，找死!」眼見武器就要落在頭上，卻一個眨眼時間，武器已經離手，人已被把打至地上打滾。

「唉，真是不夠看。」他連武器都還沒上手呢!

「看我的!啊!」另一名又接著上。

「太差了。」他閃過攻擊，一拳再擊落對方的武器，然後再送他一擊，倒地。

「再來!啊!」蒙面人不死心，幾個連番上陣攻擊，以為人海攻勢能打退他，卻都徒勞無功。

就像老鼠遇上貓一般，儘管來得多，可惜這隻貓訓練有素，空手赤拳應付還綽綽有餘。
劍無極簡直要忍受不住，這些人雖然不長眼，倒也勇氣可嘉。
被打倒了，繼續站起來跟他拼，再被打倒了，繼續再來戰，來來回回數回，劍無極打得都意興欄柵了。

「還要打嗎?」

「劍無極，小心!」背後傳來叫聲，他一個轉身，三兩下就把那攻擊化為繞指柔。

「唉呀!好痛。」那人鼻青臉腫的喊疼。

啪啪啪…
啪啪啪…
場外觀眾看得直拍手叫好。
不用看也知道那掌聲自誰而來，一大一小的，才剛見面就混得跟哥兒們似的。

「你們啊──」才不過一轉眼時間，來的幾個蒙面人就被打得落花流水，顯見劍無極離開的這三年，武藝非但沒有退步，還精進了不少。

「可惡!」

突然間，不知哪竄出來的蒙面人，見霜背對著有機可趁，一舉刀就要往她身邊砍下──

「霜，小心!」

「霜，小心!」

幾乎是同時發出聲音的，霜只覺耳邊一陣刺耳聲呼嘯而過，本能避開攻擊，在她手中暗器未出，眼前卻閃過白色身影自後方先抓著了她，將她推至一邊，然後一藍一白身影交錯而過──最後她跌進一個白色身影懷中，這不過短短幾秒時間，有驚無險。

「銀燕?你們回來了?」霜一抬頭，就見他擔心的神色。

「霜，妳沒事吧?你們──」剛剛差點沒被嚇出一身冷汗。銀燕剛進門，見家裡似乎是多了幾個生面孔，還有自家那隻在旁邊看熱鬧看的不亦樂乎，一點不知危險上門，真不知要做何反應。如果他們再晚一點回到家，不知會變成什麼模樣了。

「沒事、沒事，這些宵小我一個人也能應付得了。」她收了收衣袖，不著痕跡的將暗器推回。

「剛剛不知是誰差點被攻擊了?」

「這是意外嘛!」見銀燕那一臉繃得緊，待會兒有得解釋了。霜尷尬的露出笑。

「發生什麼事?」俏如來也跟著銀燕身後出現。

「大哥沒事的，不知哪來的蒙面人出現，突然攻擊我們，還好有人保護了我們。」霜上前解釋著。

「這人──」銀燕一見湛藍身影背對著，有幾分的熟悉，卻又似曾相識，驚覺自己有幾分的躊躇，不知為何，每向前踏出一步，愈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那人開口後，終於一切明朗。

也許是太過緊張，也許是多年不見，生疏了，不是有句話這麼說著：近鄉情更怯，愈是近故人愈加欲語還休。

也許，便是形容他當下的心情。

「這個同心結…可是你的嗎?雪山銀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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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嚇過一次之後，鳳蝶也就知道那不出聲的腳步會是何人了。

「妳不怕我了?」冰笙一臉玩味的說道。

「我為何要怕你?」鳳蝶連理都不想理他。

「哈，很多人都怕我，但妳是唯一不怕我的人。」冰笙眼底露出了難得的欣賞之意。此等傲氣的女子世上少有，除了那個人，她是第二個。

「我為何要怕你?」她又說了一次。

絕冷冰笙，是個比冰還無情無義之人。眾人皆知。
還有人認為他沒血沒淚，是個冷血動物。這些話他聽過不下上百次。所以身邊自也無可親近之人。

他大概能了解她話中之意。
她確實是沒有理由怕他。也可能，她比起其他人更不怕惡勢力吧!這樣說。

「我跟你沒什麼交集吧!」鳳蝶意興欄柵的說著。「你又來做什麼?」

「與妳做個朋友不好嗎?」他假裝親近的坐下她身旁。

「做朋友?」

「嗯!咱們交個朋友吧?妳姓什麼名字?家住何處?有何興趣?還有──」

「哼。」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有需要這樣嗎?」見她不僅興致缺缺，還一臉嫌煩的態度，自尊頓失半分的他，見著就使不上氣。「給點面子吧!我是真心真意的想跟妳交朋友。」

「哈!有這個可能嗎?」所謂交淺所以言也淺，沒有必要有交集的人就不需要再來往了。他說的是滿口真心誠意，眼底卻是冷漠、淡然，心緒更是難猜，這樣的人會與人交朋友，實在無法想像。即便有，也絕難真心。

「的確是──不可能。」冰笙先是愣了一下，回見徘旋在天際的雪鴒，向牠伸出了手，雪鴒一縱而下，俯坐他身邊。

「你應不是只來找雪鴒玩的吧?」鳳蝶總感覺此人怪異，行為奇怪，也話中有話，所以也不敢與他太過接近。但雪鴒一向怕生，卻與他如此無防備戒意，所以她也難以判斷他到底是邪或正。只有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了。

「妳聽說過嗎?」

「嗯?」

「雪精的傳說。」

「雪──」他又再一次的提起雪精的事，不免引人之好奇心。「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冰笙意有所指的看著她。「雪精在妳身上吧?」

鳳蝶並不想隱瞞，也沒覺有什麼好躲的。
該來的事遲早會來的。只是納悶，他是如何發現雪精在自己身上的?「是，那又如何?」

「如果說，我要妳身上的雪精──」他張開了雙掌，似要朝她發功。

雪鴒卻在此時躁動了起來，雙翅大張拍打著雪面，發出了尖銳的低鳴，似是在預告危險逼近的意圖。「嗚～嗚～」
雪白急飛，冰霜如雨，在空中捲起一層層長浪。
剎那間，將他們包圍著。

「這是──」

「是雪鴒的保護機制，牠在保護我們。」冰笙說著。

鳳蝶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情形。

冰笙的臉色轉的難看，雙目注視著遠方，似是知道有什麼靠近，但又無力回天。「待會兒能逃的話，就盡量逃吧!」

「什麼?」

「要是讓他們找到妳的話，不只是妳，連雪鴒也都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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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隻雪白銀牙在雪中疾速奔馳著，銀面獠牙，似在找尋著什麼獵物。
那張牙舞爪的樣子，怕是見著也會退避三舍的吧!

「往那邊!」身著一身銀白衣裳女子，見其方向何行，便下令隨行。

「是!」

「一定要找到──雪鴒，將雪精帶回，復活金國的主人。」

原來這一群人是金國派出之人，為其不久前而死的國主──金雪吟之命而來。
現今國土為其妹金雪瑤繼任，為其兄之死而四處查著案件，卻遲遲未能有突破。其妹一來為造其兄之命奔走，一來為查其案心力交瘁。奈何種種物件直指冰國為最大嫌疑者，至此，兩國多年的友誼正式宣告破裂。
既然已無法挽回，那就只有選擇開戰。

另一處，一抹水藍人影一反往常，竄出門，朝一方向疾奔。

kenekene

2016-02-29 18:37

第九章－情無悔

該來的事終會發生。
只是沒想到，移山倒浪會是如此快的不及眨眼。
以為是夢，再次閉眼又睜，卻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的事實。

「劍…劍無極?!」

「是，是我。」握在手中的溫度是真實感受，有幾會兒，差點誤認是錯覺。

挨手觸碰那張臉，雖然因霜雪侵襲顯得冰冷，但這分明是人，非是幻影。「真的…是你，劍無極?!」

相顧無言，只有相視而笑。
滑落的冰晶是喜極而泣的見證，微顫的唇低訴著綿綿細語。
一場的生離死別，如是再度重逢的滋味，兩種情緒，兩種感受，是苦亦有甘，味中夾雜苦澀。
澀味褪去，是回甘的清然。

以為是夢，但太真切，難分辨真偽。
如果這是夢，那麼寧願身在夢中，也不會再鬆開這雙手。
因為失而復得，所以更為珍惜。

兩額相互貼近靠著，相依相棲，相擁著再別的親密，耳邊呵著暖熱的氣息，情意一時紛紛，心緒不能靜。

「鳳蝶，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妳。」過於激動的不能控制自己，在眾人告知她仍在世這個消息之時，他曾不信，也充滿驚懼、懷疑、大笑。害怕勾起往昔，翻起刺心蝕骨的痛，讓心難以再度喘息，無法自我。原來流血的傷並未隨時間而癒合，血只是乾了，一旦撕裂又會淌得滿身，支離片碎。

然而，人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哪管是上刀山亦者下油鍋，即便地獄已遭一回，依然無畏。
只要能尋得那失去的答案，就算再次下地獄，也不過爛命一條，再失也只有如此。

也許上天仍待他不薄，過去他怨過天恨過地，為何總是奪走他身邊最重要的一切。
曾樂天知命，當是人生的考驗，再苦也不過如此。
苦中做樂，吃苦當做吃補。
硬證了總是關關難過關關過，上蒼讓你失去了，必會在哪裡補償你。

「我也沒想到，我能再見你一面。」靠著他的背，鼻間有他獨有體味，清如水、湛如藍，這便是她熟悉的劍無極。

「妳會想我嗎?像我一樣，日夜都想著妳一樣。」

「想，怎麼不想?」她坦白而直接。

得到她的答案如此直接，似有幾分錯覺，以為是他人的捉弄，可是──「我以為妳會像往常一樣，唸我無聊，要我別鬧著妳玩。」

「我是這樣的女人嗎?原來我在你的心中是這樣的形象。」忍不住，吐了幾句怨言。

「沒、沒，妳當我是在嘮叨吧!可別這麼想。我就是給天借膽，也不敢說妳什麼。」他搖頭，怕她受了氣，也捨不得她受氣，就是他悶了，隨口唸上幾句罷了。

「劍…都什麼時候了，我會像你一樣無聊嗎?」傻瓜一個。老是想著這種事，真是一點長進也沒!

「…我哪兒無聊?」剛剛那浪漫的氣氛去哪了?劍無極不禁微微蹙起了雙眉。有種挫敗感。

「現在不就是?問我你哪兒無聊，這真的無聊。」還用得著問嘛!

「鳳──」他著急著欲解釋，卻被阻下。

「一般人不應該是歡喜再見，開開心心的嗎?可是，你好像很不情願…」

「沒啊，我高興都來不及，哪有不情願的!」他用力的解釋著，都不曉得為了今天與她的相會，他努力了多久，壓抑了多少情緒，才能一個字一個字的吐露，怕是見著她，話也不成句，稍一不住，心口便翻滾萬千。

「那你為什麼這付表情?」

「我──」突地恍然大悟，眼見鳳蝶眼中戲虐的表情。「鳳蝶，妳又捉弄我!」

「哈!」其實鳳蝶也不是想捉弄他、開他玩笑，只是瞧他一臉的緊繃，想讓他放鬆一下而已。誰知他如以往般，只要她說上什麼，他就像孩子般戰戰兢兢，深怕惹她生氣。她不喜歡他怕她，她就喜歡他那率性、自在的做原本自己的模樣，那才是她喜歡的劍無極，她心中欣賞的那個劍無極。「好啦，別氣，我也不是有意的。」

先是打了他兩下，又來摸摸他的頭說沒事，這樣變化之大，劍無極怎麼能接受?!

「生氣了?」

「….沒。」他不敢的。

沒生氣?可總有些小彆扭的吧!?
嘴巴嘟的這高，都可以掛上一斤肉了。
鳳蝶還會不了解他嗎?

「劍無極，其實…我很想你，是說真的，這你不能懷疑我。」她輕輕的拉了拉他的衣袖，企圖軟化他。

「..還有呢?」他小心翼翼的問著。

「還有啊，剛剛很抱歉，是我不好，不該惹你不悅的。」

軟玉溫香的話誰不心軟，聽著這番話，他噎了口口水，幾乎有衝動想將伊人抱個死緊。
可是，男兒膝下有黃金、胸有氣概萬千，忍著、忍著。

「…哼。」他最想聽的一句話，她都還沒說呢!

「還有一句話是我最想對你說的──」

髮香搔背，耳語廝磨，怎堪美人投懷送抱，卻眼而不視?
不待她再說，俯身便是深情一吻。
鳳蝶啊的一聲，被掩蓋在無言之中。
劍無極得逞的瞇起了雙眼，終貪佳人芳香，如願以償這許久的慾望。

小人行徑這可不是嗎?
有意無心的推拒無用，軟綿綿的掌反使兩人結合的更為密切。
暈暈沉沉間，攀上他雙肩，熱情回應了分別許久的思念。

－　－　－　－　－　－　－　－　－　－　－　－　－　－　－　－

原來在鳳蝶遭受到一群不明物所攻擊之時，劍無極便被銀燕帶來此地，一來就這樣剛好，救上了鳳蝶。
但其他人呢?

漫天飛雪散去，赫見冰笙擋在眼前。

「你身為冰國之主，就算與雪國有恩怨，也不該幫著外人!」

「我幫著外人?我誰都沒幫。」冰笙淡然的說道，彷若身為局外人似的。

「你當我們眼睛瞎了嗎?剛是誰出掌救了那個姑娘離開的?」

「今日之事，雪國不會就這樣算了!」

幾名來自雪國之人，出言不客氣。
說罷，便憤怒的駕著雪國的坐騎快速離去。

見她們急駛而去，頓時如釋重負。
冰笙沒有什麼話好說的，反正這場戰爭遲早是要來的。
他本欲離去，一個聲音開口阻下了他的腳步──

「閣下便是──冰國之主?」俏如來出聲。

冰笙側身一看，近日這冰天雪地還真不平靜，外人愈來是愈多了。「嗯，你們都是外來人吧?」

「在下無意冒犯，是我們打擾了。」俏如來深知踏入他人之地，禮在先，才好行事。

「沒事，但是此地不宜久留，你們還是早早做個打算吧!」他意有所指。「如果還要活命的話，這種地方就別再待著了。」

「這話是──」銀燕不解，以為他指的是這兒冷的關係。

「我們不會在這待太久的，請你放心。」俏如來制止了銀燕的疑問。也明白他的話中有話。

「那便好。」見這名白髮男子與另一名黑髮男子有所不同，一個直接毫無隱藏性情，一個卻內斂穩重，手持佛珠，是修佛之人嗎?可見眉宇之間卻有幾分不凡，想來也是不簡單人物。

「今日多謝冰主相助。」俏如來心裡亦有相同感受。

冰笙整了整衣袖，卻什麼也沒再說便離去。

「此地的人，怎性情這樣古怪?」來像一陣風、去也像一陣風。像銀燕這樣直來直往的性子，還真不能習慣。

「人家都說沒事了，來到外地，也是多少遵守著他人的規矩為上。對了，劍無極與鳳蝶姑娘呢?」

「啊，剛就不見人了!劍──」銀燕一轉身，哪還見那兩人的身影。

－　－　－　－　－　－　－　－　－　－　－　－　－　－　－　－

「冰國之主嗎?」溫皇拍落一身的雪，許久未出外，凍氣立即入體，寒得他不得不運功護身。「真冷。」

鳳蝶現下應該沒有立即的危險了吧!哼，那個臭小子。
溫皇拿出袖中羽扇，欄柵的靠回椅上，立馬沖了一沏熱茶給自己。

剛剛感應到鳳蝶有險，逼使他不得不出門，誰知俏如來他們一行人又來到此，還加了個…劍無極!
哼哼，這小子，都幾年不見，見他武藝是有精進不少，可毛毛躁躁性格還是一如往常，連句話都沒說、連個招呼都沒打，一來就當著他的面拐走自家女兒，舉起劍的手未在詫異中恢復，兩人便消失當前，猝不及防，身上的袖子被利刃給劃破一口，還好及時反應沒有中傷，真是可惡啊!他倆一定八字不合，絕對不合。

愈想愈是不甘心，好好的女兒，就這樣讓人給叼去，叫他顏面何存??
真是給天借膽，要是敢回來，不給他點排頭吃他不叫溫皇!
心痛啊。

思忖了會兒，見剛那場景，此地怕是要不安寧了。
他最擔心的事終究還是要發生。

「劍無極，現在的你最好有絕對的能力保護住鳳蝶，否則──」

kenekene

2016-03-03 08:53

第十章－情在不能醒

『你說…鳳蝶還活著?!』

『劍無極，你、你就先別激動，你..聽我說…』

他沒激動，反倒是說的人，猶豫的神情不知從何說起，斷斷續續，聽得模糊。
鳳蝶還活著，鳳蝶還…

『銀燕，別說這些會使我燃起希望的話啊…』

『我沒有騙你!是真的，在一個雪地上，我們看見了她，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鳳蝶姑娘就站在我的面前。』銀燕略顯緊張的神色，怕是說錯一句話，眼前的人又要掉頭離去。

『…』因為接受的太過突然，反而一時，劍無極不知做何回應。

『我知道你可能也不相信，也很難相信這個事實，但是此事千真萬確，大哥與我同行，他也見著了。』銀燕篤定的道著，甚至搬出了俏如來證明。

『俏如來…』他知道銀燕這性子，他不會說這些話來騙他。但當年事實擺在眼前，確認了不下千百次，握在手裡的冰冷，那已死之人…如今要他相信死而復活的消息，那這分開的三年，不是證實了自己的愚昧無知，平白錯過了。若是如此，他會更加的恨自己。

『你就相信我最後一次，跟我去那個地方走一趟，好嗎?』

去或不去?

－　－　－　－　－　－　－　－　－　－　－　－　－　－　－　－

雪地裡的夜來得快也特別的漫長，溫度也更為的冷冽。剛出門外，強風便侵入身窩子裡，凍得人直打哆嗦。
憶起剛知曉鳳蝶未死的消息，他初時難以接受，甚至懷疑，又氣自己的錯過。
最後，他才終於肯面對事實。

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才願來到這兒。
雖然不過幾天時間，卻覺輾轉數年。

「哈啾!」怎背後一陣涼風吹來?無來由地，打了個寒顫。

「怎樣了?」鳳蝶出現身後，見他雙手攏在身前，以為他冷。「冷嗎?」

「是啊，冷。」但不是因為此地冷的那樣，而是──

「別著涼了，吶!」鳳蝶不知哪取來的大衣，貼心的替他蓋上。她的體質有雪精護著，所以不懼寒，但他不同，即便有功夫護體，但平常人體質哪忍得了這裡的寒天凍地的?

「鳳──」

「不是冷嗎?」

「啊，是啊。」鳳蝶以為他身子冷，所以──啊，難得的福利呢!劍無極暗爽在心底。

聰明如鳳蝶，怎會不知他心思?!

「別一臉傻笑，真蠢。」

「鳳蝶──」

他整個人都快靠上她了，還好鳳蝶閃得快，沒讓他得逞。
這人真是不能待他好呢!一得意就露出尾巴來了，真是的。

「大衣不夠暖啦!」他嘟嚷著，撒起孩子脾氣，就想討她注意。「可不可以抱妳啊!抱著妳比較溫暖啦!」

「不行。」說這話都不害臊的嗎?

她伸手抵住他不安份溜過來的雙手，這點力氣她還是有的。

「為什麼?!」都這種時候還不給抱，太不解風情了吧!他發出了抗議聲。

「沒有為什麼。」

「可我冷!我好冷!」

「那去升火吧!升了火就不冷了。」

「鳳蝶──」

「不准討價還價啊!整間屋子裡都沒光沒火的，你再看看我們倆，被雪打得渾身溼的，你不出點力幫忙說得過去嗎?還是你想我們倆都病了不成?!」她說的也不無道理，雖然她是不畏冷，但還是肉做的身軀，一個沒注意還是會生病的。

「這可不成!我去升火。」怕她病了，劍無極自告奮勇撿了些雪地上的柴火，三兩下就把火升起來了。

「真行啊!還怕你燒不起來這些柴火呢!」速度之快，鳳蝶都要看傻了。

「小看我!我可是使命必達的劍無極。」

「是、是。」她不能同意的更多了。

劍無極升完火後，轉身用自己的衣袖擦了塊乾淨的地方給鳳蝶坐，一個小小的貼心舉動，鳳蝶卻全看在眼底。
他一向如此，總把最好的給她，卻老是自己辛苦著。
傻瓜啊!可她就喜歡他這樣。

「別忙了，過來這坐吧!」她拍拍她身邊的位子，招手他過來。

「好。」

柴火升起，四周頓時明亮了起來。
難得能跟鳳蝶單獨相處，這下身邊總算少個主人礙手礙腳的，心裡竊笑著。
唉呀，對了，溫皇──

「鳳蝶，咱們就別理妳家的主人了，我們雙宿雙飛吧!」偷偷牽起她的小手，如意算盤在心中打著。

「我怎麼忘了主人了?這可不行。」他沒說，她倒也忘了。

不知主人現在如何了?想到主人看見劍無極那一臉活見鬼樣，她想想，還是不要告訴劍無極了。說不定主人現在正在氣頭上呢!他倆一向相處不來的，雖然偶爾也有很合的時候，不過是偶爾，只有偶爾。

「為什麼不行?」

「你明知道的。」

「對，我就是太清楚了。」得意不成，反而失望了。反正是早知道的結果。

「主人不止是我的主人，他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們不能放下他不管的。」鳳蝶知道，他一定又覺得自己比不上主人，對自己沒自信，所以她一定要跟他好好解釋清楚。

「啊，這我知道。」

若不是溫皇以雪精救活了鳳蝶，他現在哪還能再見她呢?
說直接的，不管過去兩人有什麼恩怨，就算看對方都不順眼，但這點上，他是真心感謝溫皇的。
只是心裡又有一些嘔，這可不是嗎?要早告訴眾人鳳蝶沒死的消息，這三年就不用這樣苦苦的數日子過了。

他絕對是故意不說的。

「明兒早我們再回去找主人，跟他好好說，你的態度要好一點啊，不要再跟主人吵了!我想主人他不會說什麼的，劍無極你聽到了嗎?」劍無極不知何時，整個人靠上她的肩頭，連她說話也不應一聲，該不是睡著了吧?「劍──」

「鳳蝶，我累。」他打了個呵欠，然後就趴她腿上去，閉了眼沉沉睡去。

「你──罷了。」

見他倦得很，她也不發嘮搔了，也就任由他去了。
這些年來，他真的吃苦了不少。臉是瘦了，氣色也有些差，不經意還瞧見他髮絲中有幾根白髮，像孩子一般的待他，溫柔呵護著。卻在見到這些歲月的痕跡、歷練的過往，心有幾分揪著，難掩翻滾的霧氣濛了自己眼前一片模糊。
一如以往，他總是等著。不管她曾經傷害過他，他還是堅持著，也許是那份毅力感動了她的心，她也就義無反顧的跟著他。雖然幾番被命運捉弄，然而會留下來的人依舊在那兒等著，不會輕易放棄。

若是天被黑暗覆蓋，那他必是做那個為她點燈、守燈的人。

「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小聲的在他耳邊低訴著，不讓那聲音的顫抖，驚擾了他的安眠。

－　－　－　－　－　－　－　－　－　－　－　－　－　－　－　－

「冰主?」金雪瑤憤怒的撒滿一地的玻璃碎片。「他竟敢壞我好事?!」

「那雪主要如何處理之後的事?」

「冰主都出面了，雪主要再奪得雪精，也不易吧?」雪瑤身邊的侍女兼護衛～碧櫻開口。

「真是可惡!殺兄之仇我都還沒找他問個清楚，居然..插手此事，冰國真要與我國為敵嗎?」種種證據指向冰國是殺兄之敵，然而在未水落石出之前，她不想帶著誤解去破壞過去的曾經，畢竟他們是一塊長大的玩伴，曾是那麼的要好，若非兄長之死，那麼他們不會走至此成陌生人。可如今過去情誼早不復存，他更明著幫助外人，那是否證實殺兄之仇，果真是冰國所為?!

「雪主，冰國都這樣待我們，我看是沒將我們放在眼裡，妳也不需要顧念過往的情份了。」另一位侍女～也是身兼護衛之一的紅玫也跟著抱不平。

「我看，就是冰國殺了我們的前雪主，絕對沒有錯!」

「就是、就是。」

碧櫻憂心忡忡的看現任雪主為此傷神，自小她便與前雪主倆兄妹相依為命，扶持了這個國家，雖非大盛，人民倒也衣食無缺，安居和諧。兄長之死對雪主造成的打擊有多大，這陣子夜不成眠，日也難食。加上雪主初上任，朝中有一些不安份的大臣正蠢蠢欲動的策劃反叛，內憂與外患，實令人心力交瘁。

「妳們都別說了，雪主自有主張，不需要我們為她出主意。」她是侍女中待在雪主身旁最久的，也是最了解雪主性情，善解人意又明是非的碧櫻，總能在適時，為她分憂解勞。

「可是──」

「我知道了，反正既然事以至此，也沒什麼好說的。」金雪瑤嘆了氣，既然冰國不顧往日情誼，那她也實無需留情。

「雪主──」碧櫻搖頭，該來始終逃不過。

「碧櫻，紅玫，妳們都下去吧!這幾日就先整頓雪國中的兵力，再找個時機，務必要一舉打下冰國，連雪精──也要討回來!」

「是!」

可是她們卻未見，隱藏在暗處，有一囂張的嘴臉正得意的露出笑。
彷彿在嘲笑著詭計得逞。

kenekene

2016-03-03 08:54

第十一章－情有可原

一早起，神清氣爽的。
雪白柔和的光線射進屋內，溫暖的使人捨不得起身。

「昨夜還下的那一場大雪，今兒個就停了。」

「是啊，我們也該回去了。」

「這麼快?!」

「嗯?不想回啊?」

「呃，不是啦!只是有急於一時嗎?」

說着這話的人，臉上寫著一付不願。

「不是說好了，要跟我回去見主人的嗎?」鳳蝶雙手叉腰，斜睨著說著那些話的人。

「知道，我當然知道。」劍無極伸伸懶腰，能晚一點去見那人是多晚。一想到他會丟什麼問題來給他，就忍不住頭皮發麻。老丈人的心理啊，真是難以測度。

「還有，銀燕他們還在等著我們呢!我們也不能讓他們擔心著，得回去報個平安。」

「啊，對!得回去找他們。」因為太高興，反而忘了這事，突然有些心生愧疚。

「所以這是願意回了嗎?」

「回，當然是要回嘛!」

鳳蝶淺淺一笑，千嬌百媚生。
拉起他不甚情願的手，緊緊的牽著，往另一頭的方向而去。

－　－　－　－　－　－　－　－　－　－　－　－　－　－　－　－

整夜未歸。
從初時的擔心，再來發怒，慢慢地，最後平靜。
這些情緒，他一向控制自如，不露於色。

「劍無極他們怎麼還沒回?」

「也許等下就回來了。」

「也不知是怎麼了，竟然整夜都沒回來，要是發生了什麼──」

「坐吧!銀燕，別繞來繞去的。」說的人是俏如來，見小弟急得是如鍋上螞蟻，有些好笑，卻又不忍喝止他的行為有多讓人玩味。裡頭的溫皇前輩都沒他來得著急，想必是知情了一切，還是隱藏了另一面的情緒呢?俏如來不敢多問，也不好問起，畢竟這是他們自家的事，身為外人也不好說上什麼。

「回、回來了!」銀燕才被勸坐下，這遠處就瞧見兩條身影緩緩而來，又激動的站了起來，扯開嗓門的喊著。

雖是隔了道門，但屋裡的溫皇依舊聽得一清二楚。
舉起羽扇，輕輕地煽呀煽的，愜意的一臉，其實心中盤算著什麼，根本沒人知道。

「你們沒事吧?」銀燕上前關心。

「沒事、沒事，讓你們擔心了。」劍無極搖頭示意。「而且鳳蝶有我保護著，不會有事的。」

「既然你們都沒事，那便甚好。」俏如來見他們和好如初，也替他們感到欣慰。

「你們也不說上一聲，就整晚都沒回來，讓我們在這等到急得要死，幸好平安無事。」銀燕一向快人快語，坦白直接，什麼心事都不會隱藏。

「因為太高興，就什麼事都忘了。抱歉，害你們這麼擔心。」劍無極拍拍他的肩，以表歉意。昨夜的確是一場美夢，美的使人不願醒。

「你們要再不回來，我想銀燕就要把整個冰天雪地翻過來了。」俏如來不禁開起自家小弟玩笑。

「大哥──」

「説笑的。」

「就算他想翻，我看一年半載也翻不完的，到那時候，我們都被這些雪掩成雪人，哪還能活?!」劍無極也跟上調侃銀燕幾句。

「劍無極，你!」銀燕不經意的又說出他常說的那句口頭禪。

「哈!說笑的。」

相視而笑。
許久不聞的笑聲，那一抹輕鬆，是自三年前至今日的殷切等待，終於不容易盼來的。
劍無極他──真的回來了。

「對了，我那個老丈人呢?」不聞其聲也不見人影，劍無極納悶，以為他會衝出來跟他大拼特拼的。

「前輩他──」

「主人!」鳳蝶上前推開了門，見主人一如以往的仰臥在椅上，手持著書本，平靜的五官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回來了?」視線仍在書上，語氣平淡。

「主人，我們──」鳳蝶欲言又止。

「你們?」

才在說時，劍無極就跟著出現在鳳蝶身後，「好久不見了，溫──」

「嗯，是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否?」聽到那玩世不恭的聲音，差點沒把書本捏碎。溫皇平靜如許許的和風，氣定神閒的坐了起來。

「啊?」那個心機超級重的溫皇居然也會關心他，還這樣好聲好氣的，見鬼!絕對有陰謀。「呃，很好啊!」

「見到你好，那我，便放心了。」

嚇!
老丈人眼睛本來就小，嘴角還微微上揚了四十五度，根本就讓人揣測不到他現在的心思。
這種令人全身起雞皮疙瘩的感覺啊，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最希望我永遠不要出現嗎?我還以為你會想趕緊趕我離開呢!」

「見到你，歡喜都來不及了，怎會趕你?」

「你真的是溫皇?!」他嚴重懷疑。

「千真萬確。」確實如此。

「但是我認識的溫皇可不是什麼好人好事代表，而是──」

「劍無極!不准你這樣說主人。」鳳蝶搥了他一下，出聲制止他。要是惹主人不開心，可有得他苦頭吃了!這點鳳蝶最是清楚。

「我沒說錯啊!」劍無極討皮痛的又多話了一句。

「你再說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說笑的嘛!」鳳蝶要他別說，他便不說了。本來這趟來這也不是找老丈人吵架的嘛!

哈、哈。
這麼多年不見，你那長嘴依舊是如此的…不討人喜歡。
溫皇沉著氣，見這小子歷練是有了，可這性子一樣是輕挑的叫人不忍直視。

欠教訓啊!
無妨，溫皇這有的是耐性，絕對會好好指導年輕人如何為人處事，將其歪風糾正，讓天下盡於和平大同的。
思索著該如何做的同時，見其兩年輕人之間似是有微妙的變化，想來誤會是釋清，這也算是了卻自己這些年的牽掛。
但也僅止於此。我溫皇的女兒，哪有這麼簡單就能拱手讓人，這代價──就看你的表現了。

「這樣吧，劍無極你若能達成我三個條件，我便承認你是我的──」

「條件啊，說吧!」不待他把話說完，劍無極便一口答應。只要能與鳳蝶在一起，上刀山下油鍋都不怕了，還怕得著老丈人出的難題?!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天才劍者劍無極呢!

見他胸有成竹，溫皇心中更是樂。
玩遊戲就是要有人配合著一起玩，這玩起來才有樂趣，要是唱獨角戲可就沒啥趣味了!特別是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子!這不玩的叫天喊地的，怎對得起這身名號。
想著就使人更加的愉悅了。

－　－　－　－　－　－　－　－　－　－　－　－　－　－　－　－

熱情過後，總覺得自己有些犯傻。
沒事答應他什麼三個條件，結果第一個條件一出，他就有些後悔了。

『第一個問題非常的簡單，想一想，在這個冰天雪地，遍佈都是深厚的白雪，無一滴生水，如果今日你”同時”要飲水、沐浴、洗衣，你要如何做?』

『這不簡單嗎?要飲水，直接鏟雪來不就好了?』

『我要的是”水”，而且，沐浴與洗衣，用雪這行不通。』

『這──』

劍無極坐在雪地之上沉思。
其實雪融便能成水，但這種極度低溫至人都不能居住之地，盼望融雪是絕對不可能的事。連日光都難以祈求，更別論融雪了。
不過又總覺得這事沒這樣困難，想著想著，他是不是疏忽了些什麼?!

「好冷。」雪地的極風凍得他手腳都僵了，呵了幾口熱氣，這才暖和了許多。

這樣坐下去也不是辦法，劍無極起身打算活動活動筋骨，活絡一下全身血液，才好疏通思考。
他拔出腰間佩刃，往天際咻咻劃了幾刀，一回身，一劍劃去，劍痕劃上樹幹上，又一劍，落在另一樹上。
不至一刻間，劍招已來回數百。

「少年人，見你劍法這樣好，能不能行個好事?」不知哪冒出來幾名老人，朝他說著。

kenekene

2016-03-06 22:46

第十二章－情勢逆轉

「你是外來人吧?我們是住在此地人民，多年依賴砍樹升火，才能在這雪地上生存，但我們老了，要再砍樹對我們的體力而言，是件費力的工作。」其中一名滿臉白鬍，慈祥善目的老人指著樹說著，此人名喚長河。

「是啦，剛剛看你劍法這樣好，想必砍樹對你來說，輕而易舉。」另一名說話的老人，則是眉尾有兩道長眉，樣子十分福態，笑起來連眼都不見，名叫黃石。

「你們要我幫忙你們砍樹是嗎?」對他來說，砍樹不成問題。「這沒問題。」

不待他們再開口，劍無極再度提劍，一口作氣，連續砍落三棵樹。
他一向熱心又樂得助人，既然是老者們的需要，他自是能幫則幫。

「年輕人你人真好，砍了這麼多給我們，看來可以好久不用出外砍樹了。」

「是啊，我這一把老骨頭也禁不起天天這麼折騰著。」

老人們笑的開懷，紛紛將砍下的樹再分劈著小塊，好搬運回家，可惜他們因為年邁，砍起柴來動作也略顯像老牛推車般。

「讓我來吧!」劍無極見他們緩慢的分著那些，還不如好人做到底，一次將那些木頭給分劈小塊。

「這、這..怎好意思三番兩次讓你幫呢…」

「不礙事的，反正都給你們砍樹了，乾脆也就替你們將這些木頭給分成小塊，不費多少時間的。」他倒不在意這些，能做就盡量做，我助他人一分，哪天有需要時，別人也能助我一分，人與人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那就…拜託你了。」

「年輕人就是有體力，咱們可比不上啦!」

老人見了，也不好婉拒他的心意，就放手讓他來做。
除卻剛剛那兩位，還有其他五名老人，名各叫松梅、珠玉、平遼、海山、青淮，每一位都是年過半百。

「好了，我給你們綑成一束一束這樣，那你們要搬也輕鬆點。」劍無極流了一身汗，總算是大功告成。

「真是多謝你啦!年輕人。」

「還沒問年輕人叫什麼呢?剛剛見你似是在煩惱著，是在想什麼?」松梅老者也是個熱心的老人。

「既然你幫了我們這麼多，你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的地方，就儘管開口吧!」珠玉與松梅是七名老人中的女性，其餘五名則全是男子。

「我叫劍無極，剛剛啊──」劍無極突然想到，既然這些老者是住在此地之人，那必是相當熟悉此地的生活，說不定，他們會知道如何得水的方法。「可否借問，你們可知道如何在雪地中得水?」

「得水?」

「哦，這還不簡單!吶!」只見其中一名老人拿了一綑木柴放在他手裡，要他收著。

「為什麼要給我木柴?!」劍無極一頭霧水。

「說你是年輕人呢，怎麼會不知道我們這意思啊?」

老人們呵呵笑出聲，有人拍拍他的肩要他多想想，然後抬起一地的木柴便欣喜的離去。

「給我這捆柴是要我燒火嗎?」燒火?思緒豁然開明，未及言謝老人們的指點，已見他們身影離去好遠，劍無極只好將謝意放心底，他日有機會再來道謝。

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居然悟不通，平白浪費了好些時間。
還好天不絕人之路，總有貴人出手相助!

－　－　－　－　－　－　－　－　－　－　－　－　－　－　－　－

「你這是在做什麼?」鳳蝶好奇的問，他一回來就杵在灶台那，東跑西忙的不知在做些什麼。

「升火啊!」劍無極將一塊塊的木頭往爐裡丟，一會兒吹一會丟的，弄的滿臉都是土灰。

「主人的條件，你想出來了嗎?」

「嗯，我知道了。」

「那你現在是──」不懂他升火是要做什麼。

「我就在解答啦!」難掩心喜，頭一次覺得自己這樣聰明，什麼條件?幾百個條件來他都不怕!哼哼。不過也多虧那群老人的指點，他才能想到。

「見你這樣高興，是胸有成竹了?」她露出笑意，體貼的為他擦去額上的汗。

「當然啦!為了妳..啊不是，是為了我們幸福的將來，我一定要努力的。」

「你又在那亂說什麼了!」真是不能稱讚，一褒就得意忘形了。不過，他能這樣努力，她自是欣慰，也感動於心。

「我沒有亂說啊!」

「別過來，你看!火都快熄了。」見他又要往她這兒躦過來，忍不住出聲提醒他。

「唉呀!」

沒個注意，差點讓火給熄了。
劍無極馬上又丟了好幾塊的木柴進去，竄地，大火熊熊。

「你是想到什麼方法了?」鳳蝶也跟著幫忙補柴火，倒是不知他指的方法是什麼，便問了。

「這個嘛──就是用火燒水啊!既然妳家主人說雪不能飲，又不能拿來沐浴，更無法洗衣，那勢必是要雪化成水才能得水，但是這種氣候雪又不可能平白化成水，所以只能用燒的啊!雪一經火燒開，便能輕易化成水，溫水可飲、熱水沐身、冷水能洗衣，這不就完成三件事了嗎?」

鳳蝶聽了，有些不可置信。「難得啊，你怎麼想出來的?」

「別小看我嘛!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我可是天才劍者。」

「這跟水好像八竿子打不著吧?!」她吐槽他。

「鳳蝶──」

「我說笑的!做啥那付表情呢。」看他原本笑的一臉痞痞的，瞬間就垮下來，實在逗極了。兩人一來一往的，鍋中水的溫度不斷升高，而他們之間的情感也愈漸增溫、緊密。

溫皇剛巧走出門，見天際裊裊白煙升起，繞至後院，就見他們在那升著火。
見大鍋裡沸騰至冒煙的熱水，嘴角微微上揚。

「我還在擔心這小子答不出來第一道題呢!看來是我小看他了，哈。」

－　－　－　－　－　－　－　－　－　－　－　－　－　－　－　－

鳳蝶剛梳洗好，坐在鏡台前梳起髮。這幾日來，日子過得甚是幸福，雖然依舊是吵吵鬧鬧，但卻心滿意足。
也慶幸還活著的自己。

鏡中映射出劍無極那張臉，表情又多又是好玩，他總是那樣輕易能使她又氣又覺得好笑。對他，真是半點輒都沒。

只要她說一句，做個什麼，對他而言就像天搖地動似的。總是說著～只要她開心，他也就開心的話。問他委不委屈，他卻也從不在乎這事，主人的要求，他也盡心盡力的去完成，自己餓不餓都不要緊，卻會第一個把飯盛給她。
真的覺得她好，他也就好。

這麼全心全意待她如初，倒是讓她覺得…對他有愧疚。

「這個傻瓜啊──」

「妳在叫我嗎?」

背後傳來那吊兒郎當說話聲，鳳蝶不用回頭便知那聲音的主人是誰。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呃，剛剛。」劍無極不知何時跑進了她的房裡。不敢說的太明，要是一開始就坐這等她，不被挨著打加滾出門外才怪!

「剛剛?」她不信。「你該不會我還沒進房裡就等在這兒了吧?」

這麼神!
鳳蝶簡直可以去當算命仙了。

「怎麼可能?!真的是剛剛。」鎮定、鎮定啊!

他換隻腳翹起，心神不寧的樣，分明是有鬼!

「誠實招來!不然──」

「好、好!妳別動手，剛洗完澡又動手動腳的，一會兒流得滿身汗可會生病的。」他只不過是想瞧瞧美人出浴是怎樣的，常聽人說起，沒見過嘛!難免有幾分好奇心，相信鳳蝶不會怪罪於他的。

事實證明，坦白從寬並不會得到什麼好處。

雪夜裡，月色朦朧，雪又開始落下。

kenekene

2016-03-06 22:47

第十三章－情見乎辭

「疼!」

「活該!誰讓你亂來的。」

「我只是想──」

「想什麼?!」

「沒、沒什麼…」女人心啊，真是奇怪!揍了你兩下，一轉身又給你抹藥擦傷的，是不是跟鳳蝶分開太久，不然怎不知她又練了什麼..化骨綿綿掌什麼的，一下子給你苦頭、一下子又賞你甜頭吃。

「好了。」真是的，老是這樣亂來!

「我只是想..想來給你梳個髮嘛!哪知妳還沒回來，我等著就不小心睡著了。」這點是真的，他連梳子都給準備好了，誰知她不領情。

「那你還出聲嚇我?」

「我沒想嚇妳!」說罷，他的雙眼露出了迷情之色。「我只是聽見妳在叫我，很自然的便應聲了。」

「傻瓜嗎?」鳳蝶板起臉。

「啊?」

「說你傻瓜呢!」她何時叫他名字啦?她明明是叫那個傻瓜!

被罵傻瓜他卻反倒一臉不在意。「沒關係，反正，我是傻瓜。」

吆?
平時喊他傻瓜都會用力反駁的，今天是吃錯藥不成?!
不對!她又沒給他餵湯吃藥的。

「說我傻瓜，那我就做妳的傻瓜。」

只見劍無極一臉邪邪的吃笑著，鳳蝶不及驚呼，已經被一手連人帶進他懷裡，差點沒尖叫出聲。
居然忘了這傻瓜，最會耍些小技倆了。

「劍無極──」

「噓、噓!妳家主人就在隔壁間，要是大聲嚷嚷可會把他招來的。」食指抵在她粉唇前，小聲示意著莫要招來老丈人，那可就麻煩了。

「那你還不放手?!」

「不放、不放的。」

「你!你什麼時候這樣賴皮了?!」

她愈是掙扎，他抱得愈緊。
反正他就是傻瓜，對她傻的死心徹底，無藥可救。

「鳳蝶啊──」

「又有什麼事?」算了，爭不過他，也就隨他抱著了。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吧?」

「想些什麼?」這事還得問?!他不是早清楚了。

是清楚了，也確定了。
只不過午夜夢迴時，總會怕三年前那場惡夢再起。
這是他永遠的傷，至深的痛。也許是失去過太多，親情、友情他都曾經失去，雖之後失而復得，卻反而不敢再多期待些什麼，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慢慢的將傷口補起，驚惶一步再失，將跌入萬丈深淵。

過於缺乏安全感，必要一而三的證明，握在手裡的是真實，而不是虛幻一場。
這樣的他，有得到幸福的資格嗎?

「疼嗎?」她用力捏了他一把，讓他清醒點。「會疼就不是在做夢，要是不疼，我不介意出手打得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需要這樣的..暴力嗎?!」見鳳蝶這樣認真的神情，知道她不會說假的。

「當然，你當我是什麼樣的女人了?!我會隨便任人這樣碰的嗎?再說了，主人的條件你既已接受，難道想半途而廢?!」

「沒有，怎麼會?!」他不敢的。

「看清楚了，如果你要我給你確定的答案，那必是肯定的。」撥著他有些凌亂的髮絲，溫言蜜語撫平他眉間的糾結。「如果你仍心存疑問，覺得難安，因此無法入睡，我不介意時時刻刻的提醒你～這個事實。」

他是對自己沒自信，才要她一再的證明對自己的感情。因為突然，所以才措手不及。可是聽到後，又莫名心花意開。頓覺自己像是來找麻煩的。明明近在眼前的幸福，卻還在擔心這、擔心那的，這不是自找苦吃嗎?但是鳳蝶說了呢!如果他心有疑慮時，她就會一直對他說，對他表達心裡的情感。

啊啊!好像中了邪似的，這種要飛上天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啊，算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多少心滿意足，再挑剔下去，只怕鳳蝶手中的劍十就要打過來了。

「你是在找我麻煩嗎?」一下這樣、一下又那樣，反反覆覆的，把她也弄糊塗了。

「沒呀，沒這回事!」

「沒這回事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我、我不好意思嘛!」

「得了吧!」手指戳了他額頭一下，鳳蝶提醒他還有未完之事。「明天還有得事做呢!可別太得意啊。」

「明天?」

－　－　－　－　－　－　－　－　－　－　－　－　－　－　－　－

差點忘了，這才完成了第一道考驗。
那第二道呢?

「傳說中肉可食，亦可治病、補身、健骨，但傳聞其獸難尋覓，要找到需碰運氣，尤其牠生長在艱山峻嶺之處，人類難以觸及，生物絕跡罕至，除非奇蹟，否則──」

「你怎就不直接明說，到底要我找什麼?」說了一長篇廢話，是在繞口令嗎?劍無極打斷他的話。

「若是不將話聽完，我怕你第二道考驗過不去。」年輕人便是年輕人，這樣沒耐性。

「笑話!」

「好吧，既然你不想聽，我也不說了。我的第二道考驗依然很簡單，那便是──你若有本事，就拔下一根雪鴒的羽毛。」如何，簡單吧!?

什麼簡單!?簡直是叫劍無極去送命。
鳳蝶差點沒嚇的從椅上跌下。

「主人!雪──」鳳蝶本欲說上些什麼，卻讓溫皇一個眼神阻止了。

「沒錯，我要他找的就是雪鴒。」

「喔!那我這就來去。」沒想到劍無極也不囉嗦，反而是一派鎮靜的接收了問題之後，便瀟灑離去。

「一路保重。」哈!

「劍──」鳳蝶阻止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主人!你明知雪鴒不輕易接近陌生人的──」

「鳳蝶啊鳳蝶，只不過是取一根羽毛，別緊張成這樣。再說，我不是說了，他若有本事，有那個心就能成功。」溫皇一臉計謀得逞、等著看劍無極出糗的樣子，如果劍無極有知，他這樣拿他的命來玩，兩人鐵是一言不和先打了起來再說。

「可是──」這叫她怎麼不擔心。劍無極的反應也叫她奇怪!居然連半點抗議都沒有，難道他真有準備還是有自信能做到?!不對啊，他分明初來乍到，怎麼可能有辦法呢?!

－　－　－　－　－　－　－　－　－　－　－　－　－　－　－　－

劍無極行走半刻，原本的輕鬆自如，在經過一片樹林，冽風劃過枝頭，吹起片片雪花，不經意的打落至他的肩頭上。

拉緊了厚重的毛衣，他回頭一望，竟杳無人煙，入眼盡是冰天雪地，荒涼至極，哪有什麼奇獸的蹤跡?!連隻蚊子都沒有!終於他忍不住按耐多時的激昂，無法抑止的洶湧浪濤，用盡了吃奶的力量，吼了出聲──「溫皇!!!」

怒吼聲迴盪在樹林間久久，竟震起一波不小的地動。

雪鴒的羽毛、雪鴒的羽毛…你當是騙三歲小孩，走兩三步就能找得到的嗎?!還是隨意在路邊就能撿到的～～

以為他不知雪鴒是什麼樣的動物，奇獸嘛!他怎會不知，既稱是奇獸，那那有這樣好找著的?!若不是來此之時，聽銀燕他們說起，他還真傻傻的一問三不知。

這絕對是他的惡作劇!絕對是。

kenekene

2016-03-11 14:04

第十四章－情生奇蹟

「在那!」

「快把牠射下!」

咻咻兩隻飛箭穿雲而過，劃過天際一道刺眼的光。
但見一物搖搖欲墜，先是坎入樹頭，後又掙扎擺脫，輾轉掉落至雪地。
乍然，血跡飄散至雪中，染成瑰麗的珠紅。

－　－　－　－　－　－　－　－　－　－　－　－　－　－　－　－

「雪鴒到底會出現在哪裡?」

劍無極幾經思考，能想到的方法都想過，但既是奇獸，尋常方法一定行不通。
在這個林中找了這麼久，連人跡都不見，更別論野獸足跡，還哪來的雪鴒?!行至一處，停下腳步，似覺哪怪，突地仰頭一望，天邊浮現抹詭譎的烏雲往這聚來，天色也愈漸暗了下來。

「那是──什麼聲音?!」

低鳴聲輕輕，細微到不仔細聽也不會發現，似是哀鳴又似是求救。
聞聲而往，愈是靠近，聲音愈是接近，突然一道身影疾速繞過眼前，本能反應，提起劍，電光石火間，雙方已對招數十回!

「又是外人!哼。」女子掩面，手持利刃，言語中似有不屑。

「姑娘，我與妳無冤無仇，一見人就殺來殺去的，這也未免太過無禮吧?」劍無極一臉莫名其妙。眼前之女子殺意甚重，雖然掩面，但眼神卻是極為陰冷狠毒。

「外人無需多言!喝。」

說罷，女子又急攻向前，劍無極雖無意傷人，但為求自保也持劍抵擋、回招，但見女子招招凌厲又疾速無倫，根本不留對方絲毫喘息機會，一式比一式更加綿密、緊接，讓人應付的吃力。可是沉寂多年的他早也非當年，這些年他雖頹廢過日多時，劍依舊在手，見對方一個攻勢過來，他輕易轉身避過，便是回招數十，最後一劍以疾速無倫劃去，削下對方肩上一戳髮絲，女子詫異憤怒之間，他趁此機會，以反手之力，將她擊得老遠。「啊，出手太重!」

「一個外人竟有這樣身手!」女子一時氣順不上來，猛的咳了好幾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妳沒見過比妳更行的罷了。」他突然心生好奇，此女子武功如此高超，又聽人說起女人打起架來最是可怕，無所不用其極，假如她跟鳳蝶打起來誰贏誰輸?啊，不對，他在想些什麼?!寒意竄上腦門，那畫面簡直美麗的令人膽寒啊!要讓鳳蝶知情，可少不了一頓好看。

「可惡!」女子無法受辱，氣憤難當，趁他分神之際，欲上前給他一擊，卻驚覺風中有詭譎氣息逐漸靠近，便作勢罷手。「哼!下次絕不放過你。」女子環顧四周，也不戀戰，一轉身便急急離去。

「喂!怎麼這樣就離開了?莫名其妙。」劍無極原本一臉興意盎然，頓時全失，只好姍姍收起劍。再抬頭，這才發現前方雪地上有一灘血跡，他上前一觀，跟著血跡而行，赫見一旁佈滿霜雪的草叢中似有異物，撥開一瞧──「這、這難道是雪鴒?!」

「嗚嗚…嗚..」只見雪鴒頹倒雪地之上，低低哀鳴。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　－　－　－　－　－　－　－　－　－　－　－　－　－　－　－

「沒茶了。」羽扇搖啊搖的，卻不見那人有動作，他輕咳幾聲，依舊不見面前之人回首，只好一聲輕嘆。「唉。」

「主人?」似是查覺了，鳳蝶回過頭喚著。

「鳳蝶，沒茶了。」他手指向杯，有些無奈的口氣說著。

「喔!」她只是應了一聲，卻沒有其他動作，擔憂的眼神禁不住又飄向遠方。

「唉。」一聲沒聽著，再嘆第二聲再沒感覺的人也該有反應了吧!

「主人，你怎了?」聽他嘆了又嘆，鳳蝶這才回復注意力，上前關切。

「鳳蝶，我都說沒茶了，妳不會幫我加個茶水嗎?」一臉極其哀怨的溫皇，這口都乾到不行了。以前那個乖巧又聽話的女兒上哪了?這人都去得老遠，心也跟著飛去，做爹的心怎會不嘔呢?

「喔，我這就去。」鳳蝶提了茶壺才要去，卻被溫皇喊住。

「唉，不用了。坐吧!妳站一上午了，腳不酸嗎?」心不在焉，辭不達意，人在心不在，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主人我──」

「擔心劍無極是吧?我知曉妳擔心，但是，如果妳永遠放不下，那麼他永遠也不會成功，妳知道為什麼嗎?」

鳳蝶不解。

「妳的擔心，會成為絆住他的理由。」見鳳蝶如此失神，他也只好好言開導幾句，如果那小子這樣的脆弱，那別說讓鳳蝶嫁給劍無極，他也沒資格當他的女婿!他的女婿不是人中之龍，至少也要耐得住磨練，能守住一片天的佼佼者。「既然你們已經選擇答應我三個條件，那麼，妳就要與他同心，要相信對方，如果妳抱持著懷疑，怕他出事，擔心他有什麼意外，只是會讓他的路更加裹足不前，因為妳掛心他，他──也同樣。」

溫皇觀天象，內心思忖著。
他會不知她擔心什麼嗎?但劍無極那傢伙，性格太過浮躁，雖然三年過後劍法有所提升，也愈趨沉穩，卻總是覺得欠其一，總是容易自得意滿，要是這次不好好挫挫他的銳氣，要如何能上另一層次?

人不能永遠停留在一個時候。

「同心固然最為重要，但信任亦是不可缺，雖然說是簡單，但就相信他吧!」

「我知道了。」聽了主人一番話，鳳蝶了然於心，既然選擇就要相信，相信他能成功，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　－　－　－　－　－　－　－　－　－　－　－　－　－　－　－

「喂，聽話!別──」為了讓受傷的雪鴒聽話，劍無極吃足了苦頭。看他一邊的翅膀上滿是鮮血直流，想替牠包紮，哪知雪鴒這看似溫和的野獸，卻是如此的難以馴服!他都喚了牠幾聲，好聲好氣的，但雪鴒就是不肯安份。雪鴒急躁的振翅欲飛，奈何受了傷根本沒法，一下子強甩著雙翅，一下又跌落在地，來來回回，撞了傷更沉。白雪被牠的血濺的一地紅，然而血也未止，劍無極看在眼裡，焦急在心。

「靜，靜靜!聽話，我不會傷害你。啊!」他試著幾次的溫情喊話，看看牠能不能停下來些，但依然徒勞無功，還被牠的雙翅拍得老遠。「真是麻煩啊!」可是又無法放下不管。

劍無極拍掉一身的雪，見四周也沒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工具，現下身上就一把隨身的佩刀，總不能亮出刀劍嚇牠吧?!此法不可行，成功率該也不高。既然是怕生之獸，那麼以脅迫的方式必引起更大的反彈。想想還是作罷。

「我說了不會傷害你，能不能靜個幾分的時間，讓我好好替你包紮傷口?」

「嗚嗚…嗚…」似是有些累了，雪鴒低鳴聲音漸漸小了下來，體力也漸失。

「嗯?」劍無極試著往前靠向牠幾步，才要碰上牠時，雪鴒又一陣騷動，彷彿在警告，生人勿近。「唉。」

他可真的是無能為力了。

「我想救你，你卻讓我碰都不給碰，你──怎麼跟鳳蝶那性子這麼像呢?」一樣的傲氣，一樣的避人遠之，但認識後才知道，內心如此的熱情、倔強的外表下藏著溫柔的一面，你是不是也同她一樣性情?唉，他想鳳蝶了。

「嗚嗚…嗚..」雪鴒持續的哀嚎著。

他心有不忍，決定再試一次。
他取下了懷中的佩劍置之一旁，雪花紛紛，心緒莫名被牽動，不知怎地，竟勾起與鳳蝶初遇時的情形。初看相厭，再見卻是傾心，那是刻在心上永遠也難忘的回憶。然而當時他們卻也沒想到，這一路走來歷經重重，曾經想要放棄，卻又燃起了希望，幾次反複之下，也是累人，但也許上天憐憫吧!該是你的終是跑不掉，失去的繞了一大圈依然回到自己身邊，該是告知世人，要有顆珍惜的心，因為誰也不知道，此時的幸福，下一刻會不會失去。

劍無極很感謝，上天終未遺棄自己。

觸碰的手未被拍落，沾上鮮血那一煞那，雪鴒似是感應到他想傳達的訊息，對牠的誠意，竟安靜放軟了下來，乖乖的雌伏在他腳邊，也或許不知是累了不想反抗，又或因為此時心意相通了。劍無極見之，眼神露出欣慰，幾次輕柔的手勢撫摸雪鴒之背，縱然雙手沾著血跡斑斑，卻不以為意，也沒什麼好在意，耐心的使雪鴒放下戒心，逐漸地，在他的安撫之下，雪鴒卸去心防，慢慢的睡去。

「乖孩子，安心的睡吧!」

一旁有幾片雪鴒掙扎掉下的羽毛，劍無極想起溫皇交代的第二個條件。

kenekene

2016-03-11 14:04

第十五章－情絲入扣

三月的雨總是來得又急又快。
使人猝不及防，撐起的傘擋不住突然的大雨，只好任其打在身上，浸溼了衣衫。
固定好樹枝後，總算是安下一顆心，這樣即便風雨再大，也不用擔心樹枝會被吹倒。

「這場雨下得真大。」銀燕拍拍衣物上斗大的雨珠，收拾好東西之後就匆匆進家門，腳下還踩著水漬。

「我煮了些薑茶，趁熱喝吧，要是著涼可不好。」善解人意的解語花及時送上煮好的薑茶，惹得眼前之人一片笑意。

「既然是妳煮的，那我可得喝多一點。」

「喝多了可是會上火的啊!別貪嘴啦。」霜笑笑，提醒著。

「兒子呢?」銀燕一口薑茶，一邊問著，身子一下就暖呼呼起來。

「剛剛睡了。你這是上哪去了?」剛剛不是打著傘出去，怎麼淋著雨回來了?

「咳咳，我怕大雨打落屋頂，就上去瞧瞧，沒事的。」銀燕臉上有些不自在，似乎是在刻意掩飾著什麼。

「嗯?」霜低頭，見銀燕鞋上沾了幾片梔子花的花瓣，這人粗心得很，一點也不知掩飾，夫妻都幾年，朝夕相處，知他個性木納不擅表達情感，有很多話他不想說或者說不出，她也就練就一套貼心的應對，了然於心，凡事也就不多問。「衣服都溼了，待會去洗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吧!」

「嗯，這場雨說來就來，還真不小。」

「現在是三月天嘛!氣候總是多變，一下子冷又一下子熱的。」霜想起劍無極一事。「不知劍無極與鳳蝶姑娘現在如何了?有沒有好好的?」他們都好久未見，總是使人有些懷念過去的情誼，如果一切順利，希望哪天劍無極帶著鳳蝶姑娘平安回到中原後，幾人能再聚上一聚，聊聊往日。

「嗯，放心吧!一定會很好的。」銀燕倒是不怎擔心，劍無極那個性，是不會再讓鳳蝶姑娘離開他身邊的。銀燕也寄望劍無極要將自己的幸福抓得牢牢的，不要再讓遺憾發生一次。

說著，雨就停了。
天際悄悄出現一道彩虹，似乎在預告雨過天青。

－　－　－　－　－　－　－　－　－　－　－　－　－　－　－　－

「羽若冰晶，透如薄翼，這便是雪鴒的羽毛。」溫皇手裡握著雪鴒的羽毛，反覆觀視，似在研究又像在暔暔自語。

「你說你遇上人攻擊雪鴒，可知是誰?」鳳蝶給劍無極端來清水，讓他清乾淨身上沾到雪鴒的血跡。

「沒看清楚!那女子以巾掩面，說話嗆辣，身手不凡，招招皆狠毒。我想，出現在雪地裡，應該也是此地之人。」劍無極伸長了脖子，等著讓鳳蝶伺候。

鳳蝶本不想理他，一手別開他靠過來的臉，那臉上盡是得意，但想想又作罷，畢竟他才經歷一場危險回來，回頭一看，卻見那臉上又是露著乞求的表情，不知做反應之時，手已經主動替他擦拭起，是好氣又是好笑。「別那付表情!怪煩人的。」

「鳳蝶～～」他趁機偷偷靠她肩上取暖。

「別逼我打你啊!」差點手上的帕子就往他臉上照顧了。「是說，為什麼那人要傷害雪鴒呢?」

「我也不清楚。」劍無極不以為意，知道鳳蝶害羞，打是情、罵是愛，他也習以為常。太過溫順就不是鳳蝶了。

「還好雪鴒無恙，只是受了點皮肉傷。」

雪鴒經過劍無極巧手包紮後，傷已無大礙，只是可能耗費了極大的體力，至今仍未醒來。也不知劍無極哪來的力氣，居然把大他體積兩倍大的雪鴒給抬回他們的住處，說是不放心，怕那些人又來襲擊雪鴒。

鳳蝶一轉頭便瞧見劍無極露出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心跳幾拍，或許，自己也是動心於這樣單純良善的他。

「唉。」溫皇突地嘆了氣。

「主人，怎麼了?」鳳蝶聽見，問起。

「我最擔心之事，終是要來了。」

「主人?」

「你們看天上──流星穿越、烏雲罩頂，乃是不祥之兆。」

「如何說?不過是尋常烏雲罷了。」劍無極不覺有異，這怕是大雨將來之前兆吧?與什麼煞星還是不祥，有哪點關係!

「哈，如果真是這樣就好，那便是我多慮。可是，我在這不過三年時間，從未見過有此樣的景象。」羽扇輕搖，仍是一派從容，但說話的語氣卻是加重了幾分。「這裡，連雨都未曾下過，更別說這片烏雲了。」

主人一說，鳳蝶心裡也隱約有些不安。
的確，這裡未曾出現過這樣的景象，今天居然反常，這是為什麼?她想起數日前曾做了一個夢，雖只餘記得幾個片段，但那幽暗詭異的氣息，還是壓得人回想起都覺得沉重。

見她神色有異，劍無極一手搭上鳳蝶背後，安撫著她的不安。「不要再胡說了，沒有的事，卻要說的這樣嚇人，又不是七月半，難不成會有鬼呀魔的跑出來嗎?!」劍無極不信此道，也不覺恐懼，人若行得正，就不用怕邪魔歪道。不過老丈人大概是禍事做多，難免想得也多，就說了，人別想做壞事，總有一天會害了自己!劍無極想著直想笑。

「不知該說你是聰明還是傻，還是過於多情，可知雪鴒非是尋常野獸，你卻將牠帶回，殊不知，牠將會為我們帶來紛爭。」溫皇冷眼撇了他一道。焉會不知他有幾根皮毛，還會不知他心思?!

「關雪鴒何事?難道你認為是我帶回雪鴒，才帶來這些異象?」

「你若是這樣認為那便是。」雪鴒本是世上少有的奇獸，有存在之處便會有奇象發生，也許好也許壞，但是吉星卻沾上了不明的穢氣，那便可能發生大事。

「也不知是誰叫我去取雪鴒羽毛的。」牽拖異象是野獸的問題，無稽之談，簡直莫名。

「但我沒有叫你將牠救回。」

「難不成我要眼睜睜看牠流血乾至死亡嗎?」

「你可以救牠，但沒將牠帶回的必要。」

「你..哼!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眼睜睜放下牠不管。」愈說愈叫人氣的。劍無極非是無知，只是受人點滴當以泉回報。鳳蝶受雪鴒之救，此情此恩，他永記心頭。況且，常人看到被人欺負者，都會出手相助，更何況是一野獸。

鳳蝶見之，一時不知要如何勸解兩人。
這一吵起來沒完沒了，護著誰都不是。主人占的卦象一向沒有失準的，言之鑿鑿必有其理。但劍無極也不無道理，總不能放下雪鴒不管，畢竟她的命是雪鴒所賜予，就算會因此惹上麻煩，野獸也是一條珍貴的生命，不能見死不救。

「那你最好做點準備，此地馬上要不得安寧了。」

「是誰要對雪鴒不利?」

「時候到了，你自會知曉的。」溫皇不把話道破，反正該發生時，自是會發生，挑得太明，只是徒增變數，眼下最重要的事還是完成他該做的事。「既然你已完成第二個條件，那麼，就剩這最後一個條件了。」

「話又說一半，哼。」

－　－　－　－　－　－　－　－　－　－　－　－　－　－　－　－

晚膳過後，劍無極出來探親雪鴒的情況，見牠依然在夢鄉中，睡得極為安穩，呼吸平順，如此安靜的狀態，也格外令人感到寧靜。

「居然這麼會睡?嘖嘖。」摸了摸雪鴒受傷之處，有幾支羽毛脫落，顯得幾分狼狽，卻不減身為奇獸的光華，雪鴒此等生物還真是讓人驚嘆，不可思議。再觀其傷口，似有逐漸癒合之像，這樣短的一晚時候，難道牠自身帶有癒合傷口一能?「這樣的奇獸會帶來麻煩?我才不信。」

「嗚嗚..」

祚聽見鳴聲，劍無極以為牠已清醒，卻只是雪鴒短暫的喘鳴聲，也許是他吵到了牠的安眠。

「劍無極!」鳳蝶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

「鳳蝶。」

「雪鴒還未清醒?」

「嗯，大概是體力一時用盡了吧!妳過來瞧瞧──」他向她招手。

「怎麼了?」鳳蝶上前往劍無極手指處一看，雪鴒的傷口比白天時還要縮小了一些，這是怎麼回事?「傷口居然漸漸癒合了?」

「嗯，我猜，雪鴒是不是本身有自癒一能?或者，牠現在的入睡是在養息，當牠醒來，傷口是不是就會完全癒合了?」他思索著。

「也許有此可能。」經他一說，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

「我曾聽人說起，有些生物受傷非要用藥用法去治，而是牠們本身就帶有自療之能，在未及生命危險之際，是不會啟動此能。」傳說都是聽從傳聞而來，如今證明事實就在眼前，非空穴來風，倒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如果是這樣，也能解釋為什麼雪鴒昏睡至今了。」

「雪鴒此生物還真是特別，擁有救人起死回生之能，連自身所中的傷也能以自身之能而癒，還好不是尋常生物，性情又非嗜血殘爆，要不，這世上有誰能治得了這樣的奇獸?恐怕人類都無法生存在牠爪牙之下了。」

似乎是聽到他們的對話，雪鴒動動身子，振落了掉在身上的雪，緩緩睜開眼。

「吵醒你了嗎?」鳳蝶一個上前，輕撫牠。

「嗚嗚..」雪鴒似是享受，又像與親人相聚那般撒嬌著，傭懶的模樣甚是討人憐愛。

kenekene

2016-03-13 22:17

第十六章、情人眼裡出西施

在那人將雪鴒帶離之後，冰國之主冰笙自另一邊悄悄出現，眼見一地血跡，雙眉不禁攏緊，隨著情緒的波動，雙手握拳，力道愈是壓緊，翻騰到幾不能控制。

為什麼非到這個地步不可?
難道是身為一國之主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如此的無可轉寰，就只能提刀相對嗎?
那麼，過去那些點滴又算得上什麼?

他不想如此，又無法袖手旁觀。
彎下身，觀察著四周那些凌厲的刀法，刀刀狠勁十足，一刀比一刀要深，如果對應之人武功不足，亦或反應不及，怕是幾刀便要見血削骨，慘死在其下。

「此等刀法，與雪國脫得了干係嗎?」卻又見一處石塊上，有他感到陌生的刀法。「嗯?」

－　－　－　－　－　－　－　－　－　－　－　－　－　－　－　－

「等等..你說第三個條件是什麼?!」乍聽到第三個條件，劍無極有如雷轟頂。

「依然很簡單!如果你能打贏鳳蝶，那我便同意你們的婚事。」為免他喊冤，他不介意重複一次，說的自己像是個局外人，完全的忽略劍無極臉上那愈來愈難看的表情。這心情怎這樣的愉悅呢?

「你別鬧了!」要他跟鳳蝶打，三個字，辦不到!

「我說正經的。」再正經不過了。

「你根本就是想看我笑話吧?!」

哪兒的話?!溫皇有種被刺傷的感覺。
不過這麼說，也好像不無道理。

「條件都說出，接受與否，端看你自己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罷，他又一貫的動作，看書、躺臥，理都不理他去。

「我不接受!」

「不接受我也勉強不了你，可是──」溫皇臉上寫著不接受條件也可以，但是鳳蝶也不會嫁給你，自己看著辦吧!

眼見劍無極就要爆青筋，鳳蝶及時出現，欲阻止他們。「劍──」

「…可不可以換條件?!」他垮下臉來。

劍無極還在想，老丈人的第三個條件會是什麼，反正一定又是極為刁難他的事，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對!根本就是一定會找麻煩到底，哪知會是這樣的條件，簡直變態!鳳蝶是他心愛的女人，要他怎捨得打?!不成不成，他絕不會答應的，死都別想他會打心愛的蝶蝶。

「潑出去的水，收得回來嗎?」當然是無條件，只能接受了!

「你….」

「難道你怕打不過鳳蝶嗎?」溫皇挑起眉。

「才不…」說這什麼話?他堂堂一個大男人，若是輸給自己心愛的女人，那還怎麼保護她，算什麼男人?!

「哪就接受吧!」眼見他跳入圈套，溫皇心裡有些許得意，想當他女婿哪這樣簡單!當然不過五關斬六將，得到他的認同才算數。「鳳蝶，去拿武器出來吧!」

「喔，是。」鳳蝶乖乖聽話，進屋裡拿武器去。

「鳳、鳳蝶…別照做啊!」眼見一發不可收拾，連鳳蝶都接受了這個條件，他似乎也沒有可置喙的空間。

但，跟鳳蝶打，他真下不了手。
可鳳蝶呢?

「劍無極，接招吧!」鳳蝶一出來，威風凜凜，宛如戰場的鬥士，一手持武器，一手做預備動作，疾風吹起她的髮絲，堅強美麗的英姿著實令人讚嘆。不對!現在可不是高興的時候。

「等…」鳳蝶竟這樣爽快的答應了。

不待他再發一語，鳳蝶迅速衝上前，武器彎如圓月，利如冰刃，向他揮去，劍無極嚇了一跳，急忙避開，一撮髮絲被削下。他瞪大了眼，依他所知鳳蝶的性情，知道她不會手下留情，但還是驚嚇大於理智，久久不能平復。

「鳳蝶…」

「劍無極，亮出你的劍，認真與我打!」她可是來真的。

「可是…」

「你若不亮劍，我可是不會留情的!受傷了可別怪我。」她句句是真，說得到、做得到。

「但是..」

劍無極沒個住意，她另一只手握了拳，迅速賞了他腹部一擊。

「鳳…好疼。」

「還是你以為你沒有武器就可以贏得過我?!」

這拳可真結實!劍無極吃痛的彎下腰，冷汗直流。
他當然沒有看輕她，可是，出了劍這問題可就大了。

劍無極愈閃，鳳蝶愈是逼近，而且一次比一次來得快，快得讓人不及眨眼!
劍無極還是只敢左閃右躲，先是避開了一刀，又是一刀，雖然都巧妙地躲過，但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

在他思索該怎麼應付她的逼近之時，兩人且戰且行至一處，劍無極身後抵著樹前，有些許雪花落至肩頭，冰涼的滋味滲入肌膚，顫起一陣寒意，他仰頭一望，白雪覆滿整個枝頭，心生一計，引誘鳳蝶攻至他身前，在她的刀快要砍下來的同時，施以絕妙快速輕功避過，那刀不偏不倚的陷入枝幹裡，刀勁令樹頭產生搖晃，瞬間動彈不得，不一會兒，從天而降的白雪霹靂啪啦的全砸在了鳳蝶身上。

「啊!」鳳蝶一聲低呼。

「鳳──」劍無極回頭一望佳人，卻叫他一時噤聲。

慘慘慘，他當下只有這個感想。

「劍無極!」

「鳳蝶妳別生氣，我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鳳蝶拍掉頭頂一片雪，模樣極為狼狽，雖然她現在體質不畏冷，可是此地的雪極為冷寒，滲進肌膚一接觸便化水，溼得她一身不快。「你最好是不知道!明明是你引誘我到那樹邊，還讓我砍了樹，才會讓那雪全落在我身上。」

「冤枉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事至此，他只有裝蒜到底。

「你再狡辯!信不信我打死你!」鳳蝶被他惹火，用力拔起了樹上的刀，一臉氣憤的又朝他攻去，打得他措手不及。

「別…鳳蝶，控制妳的火…」劍無極才要拔腿而跑，卻見剛剛那被砍的樹唰地倒落在鳳蝶身後，發出巨大聲響，他吃驚的張大了嘴，無法置信。

一旁的溫皇倒是悠閒。
像是個局外人，看著熱鬧，臉上的表情似是在隱忍什麼，只好絞著自己的衣角憋著，卻在見到劍無極那一臉的錯愕，禁不住大笑。「哈哈!」

劍無極從頭寒到腳底，似已有覺悟。「暴力是無法解決事情的。」

「那就拿出全力與我應戰。」

「我──」被一挑動，劍無極也本想抽出劍，卻又突然收劍大叫。「不對，我們為什麼要打?簡直莫名其妙。」

「你不打?」鳳蝶瞪大眼揪著他問。

「對，不打。」男人就要堅定立場、堅定意志，無意義的事，為什麼要做?

「你真的不打?」

「不打。」他搖頭，堅決反對到底。

「我再問最後一次，你打是不打?」鳳蝶已經氣的咬牙切齒。

雖然鳳蝶鐵定是會暴怒的，但是做為一個有尊嚴、有骨氣的男人，就要有拒絕到底的勇氣。「不──」

在他話未說完時，就見一團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來，啪的重重地打在他俊美的臉上。
一時無言。

半餉之後，頂天立地的藍衣男子佇立風中，衣袖輕飄，默默無聲，唯有一感受。
好…冷!

一旁觀戰的人笑的不計形象，無法停止。

kenekene

2016-03-13 22:17

第十七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刺眼的光線逼了雙眼睜起，醒來卻見身下之人一動也不動。

「劍無極!醒醒啊!」鳳蝶拍拍他的臉，卻毫無反應。

依稀記得倆人打到一處，而後，不知怎地雙雙墜到坡下，劍無極以身護住了她，所以她毫髮未傷。
但是劍無極卻是──

「劍無極!別再裝了，快醒來啊!」焦急寫於言表，不管她怎樣喊，他依舊是無動於衷。

不會吧?從上面到下面不過短短三尺間的距離，怎會──
也不管自己沾的滿頭雪，急到要逼出淚水，心焦如焚，卻突感腰間傳來怪異的觸感，顫了她一身。

也許是天生反應極佳，來不及控制，手已經出去，要收為時卻已晚。

－　－　－　－　－　－　－　－　－　－　－　－　－　－　－　－

劍無極一臉無辜，聽見她的叫聲，還未完全反應，想安慰她，手一伸不知碰到何物，立馬被賞了個痛快，瞬間完全清醒。

「對、對不起…」鳳蝶歉意滿滿的朝他說著。

臉上掛著火辣辣的印記，狼狽不已，簡直倒楣的不能再倒楣了。「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碰到鳳蝶妳的──」

「閉..嘴，不准再說了。」鳳蝶臉紅尷尬的不願再提起。

今天一定是他的衰日。
他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手，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看什麼?」

「沒、沒什麼啊!」腦中剛剛掠過那一些什麼奇怪骯髒的東西，全消失吧。不過，剛剛他們倆是怎麼跌下這來的?劍無極想著，突然板起臉說著：「鳳蝶，妳輸不起。」

「我怎麼輸不起了?」

「剛剛，明明妳是輸了我，卻惱羞成怒，最後居然還用這樣卑劣的手段想贏我。」

「我──」鳳蝶想著，剛剛她是氣極了，才拿雪球丟他，誰讓他不認真跟她打，還想出一些有的沒的歪點子，所以她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也不對!「都是你突然地就撲上來，我們才會滾到這兒來的!」

鳳蝶這才想起，他們明明在上面打的，怎會滾到這兒來。她是挖了雪丟他，結果就看見他滿臉錯愕，捲著滿身雪整個人發瘋似地撲向她來，兩個人就這樣扭在一塊，滾了下來。

「可妳也不能用這種方法，想贏也不是這樣的。」太卑鄙了。

「你還敢說!剛剛不知是誰抓了狂的撲過來的。」

「明明是妳不對在先!」

「我──」

「快跟我道歉。」

「你別得理不饒人啊!」鳳蝶被逼得不知該說什麼反擊。

裡子可以輸、面子不可失。
哼哼，這是身為劍客的驕傲。
彷彿還可以耳聞老丈人那不計形象的笑聲，迴盪整個雪地。
可惡啊。

「都怪那人出的餿主意!」上去之後，一定要好好回報他這點事。

「你想做什麼?別亂著啊!」鳳蝶抓住了他，不讓他上去，想也知道他想幹什麼，她才不會讓他去。

「鳳蝶妳別抓著我!我一定要上去跟他打一場不可。」挽起袖子，劍無極想著就惱，愈想愈氣，沒事出什麼跟鳳蝶打的歪腦筋。

「你如果敢傷害主人，我…饒不了你。」

「鳳──」他一轉身，就見鳳蝶認真到不能再認真的樣子，忍不住又犯了病。「好吧，反正主人對妳最重要。」

「你胡說什麼?!」鳳蝶抓起一把雪，往他身上丟，委屈的再不行終於哭了出來。

「鳳蝶妳又──為什麼哭了?」

他不知，她這條命能撿回來，是主人付出多大心血才將她救回的。
如果不是主人，他們此生已經無緣。主人於她有養育的情，亦有救命的恩，不管他過去做了多少事，她都不會離開他的。然而傻腦筋的劍無極卻不懂，老是拿自己跟主人相比，愛情與恩情根本不一樣啊。老這麼鑽牛角尖，如此對自己沒自信，這樣對他們的感情沒把握。

看見她哭，心軟了一半。
也不是真要對她的主人做什麼，就這麼難過嗎?

「別哭了。」彎下身，將她攬進自己懷裡，好言的安撫她。

「你老是讓我擔心…」邊啜泣著，還不忘抱怨他幾句。

「是，是我不好，對不起。」

「是你不對!你都忘了是誰救我的，還說要去找主人算帳..」

「我說說的，不會真的去找你的主人算帳的。」

「說說的也不行!」氣的她搥了他幾拳。

「好、好，都不說了，只要妳別哭了就行。」劍無極吃痛的忍下她的粉拳攻擊，不知什麼時候她變得這樣愛哭了?相識這麼久的時日，沒見過幾次她哭的，也少見這般脆弱無助的模樣，雖然這樣子惹人憐愛，不過，他劍無極的女人，可不讓她受半點委屈的!他怎會不知主人對她的意義，不是不知感恩，不是吃醋更不是沒自信，只是..有些被忽略了，感覺不爽而已。將她圈緊緊的，靠著自己的厚實，這點安全感，他還是給得起的。

「三個條件既已結束，我想妳的主人，也該給我們一個交代吧。」

「..嗯。」

「哈－啾!」

「你不會著涼了吧?」

「…」

－　－　－　－　－　－　－　－　－　－　－　－　－　－　－　－

「妳們說，雪精便在那女子身上?」金雪瑤與其幾名護衛佇立在山頂，表情凝重地注視著底下的他們。

「是。」

「她身邊那位劍客──」其中一名護衛瞧見了劍無極，有幾分面熟。

「怎麼了?」

「那日，就是此劍客阻止了我，我才殺不了雪鴒。」

「哦?連妳都打不過，可見此人武功一定不差。」

那護衛一聽，握緊了拳。
似隱有不甘心。

「傳令下去，兵分兩路，一方殺了那只雪鴒，引出其他的雪鴒，發現其跡務必生擒。另一方人馬，去擒來那名擁有雪精的女子。」

「是。」

在眾人離去之後，碧櫻停了步。「主子，真要殺了雪鴒嗎?」

「如果不殺牠，難以誘出其他稀有雪鴒，沒有雪鴒的雪精就救不了兄長。」金雪瑤亦不知這樣的決定是好是壞，但為了兄長、為了雪國的未來，她也只能這樣做，不放棄任何的可能，多一個希望總是好的。

「可是，雪鴒乃是冰天雪地稀有之奇獸啊!」更是兩國見證下的傳說，如此作為，可對得起故人?!碧櫻不忍見主子犯下這濤天大錯，更怕毀國之言會上演。

「別說了，我心意已決。」

別無選擇，就只能依循命運給的路走吧。

kenekene

2016-03-17 15:55

第十八章、情變

萬里雲霧間，一片蒼茫睜眼不可見，不知身在何處、不知此為何地。
詭異之氛繚繞周圍，耳不聞聲，目不見人影，只有水滴緩緩打落石上，逿出迴音，循聲而往，卻怎麼也不見。愈是想探望出路，愈加徬徨，心底激起不安，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沒注意時，雲霧已由白轉為烏，面目可憎，抬眼一處，發現一只拉起弓箭的手蓄勢待發，想出聲之時，無情射出了一箭，在箭穿過雲霧而過，突地清明，卻見一女子回身，樣子極為眼熟，似是朝他露出了笑，箭──正中了那女子心口，嘴角邊流下如珠血絲，仰落塵地。

「鳳──」醒來時，已是滿身冷汗。

一陣嘔吐感讓人不適。
劍無極眼看四周，這不是鳳蝶跟她老丈人住的地方嗎?他怎麼回到這的?
剛剛那場夢，對了!鳳蝶人呢?
想起身，卻在雙腳觸地時一陣發軟頭暈，又靠回床上。

「..怎這樣的暈?」

「你醒來了。」一人手持羽扇，走了進來。

「溫──」

「你可總算是醒來了。」臉色凝重，語氣中，似有些許怨氣。

「鳳蝶呢?我怎會在這?」劍無極覺有些不對勁。

「你說呢?鳳蝶為了你，犧牲自己，就是要保住你的性命。」哼。

「什…」難不成剛剛那個夢不是夢，而是真實的事?不可能的啊，他還記得鳳蝶與他一同回來，然後他──好像昏了過去，之後的事他就不記得了，這路上是發生了什麼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給你個痛快。」握緊了扇柄，氣勁握在手心未發，得了便宜又賣乖的臭小子!欠打的。

「鳳蝶、鳳蝶呢?!她人在哪裡?!你快說啊。」見溫皇神色冷峻，不疑有他。不顧自身不適，上前抓起他的衣袖，急切的想知情鳳蝶的下落。不停地在心中告訴自己，不會有事的，三年前的遺憾已經失去過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他..承受不了啊!

「你──」

「劍無極，你抓著主人做什麼?」鳳蝶端著剛煎好的藥，一來就看到他們倆個拉拉扯扯的，以為他們又起了爭執，急忙上前阻止。

「哦!鳳蝶，他醒了。」溫皇不著痕跡的推開劍無極，拉回自己的衣角，低頭望去，壓重的力道給絞皺，皺了皺眉，整整自己亂的一身，咳了兩聲，完成鳳蝶的交代便轉身優雅的離去，留給小倆口獨處的空間。做人厚道點的好，玩笑不能開過頭的。

「主人多謝你。」

「這是怎麼回事?」劍無極還在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鳳蝶這不是好好的站在自己眼前嗎?可剛剛溫皇為什麼說鳳蝶犧牲自己，要保住他的生命──

「藥煎好了，趁熱喝吧!」鳳蝶沒注意他的怪異，盛了湯藥到他跟前。

「溫皇你──啊啊!」在鳳蝶將藥送入口，給燙了一下，總算是清醒。

他又被狡猾的溫皇給唬了。

－　－　－　－　－　－　－　－　－　－　－　－　－　－　－　－

「哼，這只能怪你沒點防備心。」門外的溫皇聽著那震怒聲，心裡有幾分痛快。

溫皇也沒說錯，鳳蝶為了他，犧牲自己的時間煎藥，日夜的照顧他好幾天，這臭小子，這只是點小小教訓，誰要你搶走我的女兒!
這還只是開始，將來有得你受的。

「哈、哈。」想想，這樣的日子倒也挺愜意的。思索時，眼尖的見一抹人影閃過門邊，開了門，卻早已不見人跡，只有燒過的藥爐，仍冒著白煙。「這般快速的身手，真是來得好快啊!」

門外雪已停，卻見地上不落足印，這等輕功可謂上乘。
該來的遲早會出現，雖早有預備，但不知對方實力至何地，敵在暗、吾在明，也許一舉一動早已被監視。再者，裡頭那小子正在病體之中，不知能出得幾分力氣，雖說戰面上他一人便能抵數個，但是鳳蝶需要人保護，他不會再讓鳳蝶受半點傷害。

三年前之過，帶來的衝擊太大，若非雪鴒之助，焉能有挽救的餘地?
給劍無極的三個條件，明著是考驗兩人的情感，更貼切說，是想看他們為雙方做到什麼地步，雖說是早知道的答案，仍不免帶著些憂心，如果劍無極夠堅定，就能守得住。這小子雖非期望中女婿人選，但努力有餘、心意甚篤，再鐵打的心也會被打動。

雖不言明，心中早已認定。

－　－　－　－　－　－　－　－　－　－　－　－　－　－　－　－

數日後。
劍無極終又恢復了意氣風發。

「躺了好幾天，終於可以下床了。」在病床上躺了許多日，病體總算是好些，雖然偶有感覺胸口有一口悶氣吐不出，心想或許是仍未復原的原因。這些天雖說能得鳳蝶細心的照料，但這般不能來去自如的真不像他，還是能下床走走的舒服。真不知老丈人怎那麼喜歡一天到晚躺著不動，一把老骨頭的都不痠嗎?!「來去瞧瞧鳳蝶飯煮好了沒。」

「哈－啾!」

「主人!你也生病了嗎?難不成是被劍無極──」鳳蝶正準備晚膳，卻見一向健康的主人竟然噴嚏連連，不禁關心地問。

「不是，總覺得耳朵好癢。」那小子哪能影響得到他?這感覺，八成有人又在背後說他壞話吧。

「啊?」

「我看，是你的仇人在想你吧!」劍無極一來，就調侃他幾句。

「是啊，那人該不是你吧?」溫皇也意有所指的還他一句。

「呸呸，我才不會想你哩!哼。」想得美。做夢也別想!

「也不想想是誰照顧你的，忘恩負義的傢伙。」

「都是鳳蝶在照顧我的，與你有何關?又哪來的忘恩負義了?!」

「是我吩咐鳳蝶要照顧好你，要不然，你還能活到現在?」他說的理所當然。

「那還真是──出一張嘴，真行!」這種便宜也要強佔，劍無極簡直不能忍，還想加以唾棄。不過，他也沒什麼好吃虧的就是，至少得了鳳蝶這些天來全心全意的關心與照顧。思至此，忍不住嘴角上揚。

「唉。」一臉蠢樣。

「可以吃飯了。」鳳蝶端了最後一盤菜上桌，在廚房口就聽見兩個大男人的唇槍舌戰，誰也不讓誰，這脾性都像孩子，簡直令人頭疼。幽幽的嘆了氣，這兩個就沒一刻讓她覺得省心的。「還吃不吃飯?」

「喔，吃，鳳蝶辛苦做的當然要吃!我要吃上好幾碗，把前幾天的都補回來。」劍無極不理對面坐的人多使盡的瞪他，眼下肚子正餓著，自是祭五臟廟為先。才夾起一塊肉，冷不防腳被踢了一下，瞬間肉離手。「啊!」

「浪費食物。」溫皇冷冷的挑上一句。竟然不把他放在眼裡，他也不給他好日子過，哼!「怎麼這麼不小心掉了呢?不想吃?」

「呃?沒、沒的事。只是…」劍無極還未反應過來，一頭霧水，也以為是自己的不小心，鳳蝶也看著他，一臉想問他你是怎麼回事的表情，怕她不高興，他又夾起一塊肉往嘴裡送，胸口這下卻像是被人打一拳，一口氣轟過來，竄地呼吸不上急咳起來。「噗!咳咳..」

「這是怎麼了?我去倒水來。」想是他病體未癒，鳳蝶起身去廚房裡倒水來。

「身體若未癒，就別勉強著。」溫皇見鳳蝶去廚房，心裡愈發懊惱，這小子..又讓他得了便宜!

「溫..你…」這一掌..太不對勁了吧!?

「怎麼了?要是不舒服，就回床上躺著吧!」

「踢我腳的人是你吧!?還有，剛剛那一掌氣勁──咳咳!!」分明有鬼!一口未平、一口又起，撇見溫皇眼中不經意流出的笑意，他才知道這根本是老丈人的無聊惡作劇。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卑鄙。他還是個病人呢!

「沒憑沒據的，不要隨意冤枉人。」他刻意以扇掩面，眼神卻是露出了蹊蹺。

「明明就是你!」

不好!玩過頭，笑意都要藏不了了。溫皇輕咳兩聲，恢復一派鎮定，眼見鳳蝶端水而來，露出滿臉的無辜。「我是關心你，你若嫌我多事，不說便罷。」

「分明是你搞的鬼!別一臉不承認。」劍無極氣憤的拍了桌，裝什麼可憐。

「劍無極!怎麼又跟主人吵起來了?」鳳蝶一來，眼見他朝主人大呼小叫地，便執問起。

「鳳蝶，我──」啞口無言。

「我們難得能聚一塊兒吃頓飯，你就不能別跟主人鬥嗎?」

「不是啊，是剛剛他──」

鳳蝶揪著他瞧，憶起自己也承諾於她不再跟老丈人吵，不令她為難，想了想只好忍了下來，忍一時風平浪靜，反正以後時間多得很，這筆帳先記著，以後再慢慢討回來，哼!

劍無極一坐定，就見溫皇滿是得意如風似的朝著他笑。
那表情像是在忠告他，想跟我鬥，再等一百年吧!
哼。

kenekene

2016-03-21 23:25

第十九章、情心真意

十五天。
來至此已過十五天。
長年冰天雪地，清煙杳杳，雪晶爍爍，散在天際，好比一幅美麗圖畫，此地不似人間卻彷若仙境。

直覺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原來人間真有未可知的奇妙。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怎能相信?
但若此地不是這樣極寒的氣候，也許，是最適合人所居住之處吧。

『她是死而復生過一次的人，體質自不比常人一般，因為雪精護體，所以她不畏冷，能適應此地氣候。但你與她不同，你我皆是常人一般的軀體，若非有武功護體，否則，常年在此生存絕對困難，但這又非是絕對的。』喝了口茶水，他又接著說：『我不知以我們常人在此地長期居住，或者會有什麼影響，以我來說，已經居住三年，唯有在下起大風雪之時，有輕微的頭疼之感，除此還沒發現有什麼異樣。你可有感覺什麼狀況嗎?』

『我?沒什麼感覺。』他搖頭。

『也許是你來此的時日太短，尚未有什麼異狀發生吧!這方面，還是多加注意，別鐵齒我給你的忠告。』

『哼，這我知道。』他不是那麼不識時務的人。

昨日溫皇找他說了些話，現在想來，也有幾分道理。此地氣候實在不尋常，極冷又是無世上生物可生存的地方，又為何會存在人間，卻又為何存在人間卻少有人所發現，還有存在於此的那些居民又是從何而來，包括稀有的雪鴒，一切的一切，皆是謎題重重。不過他不太想深入思索這個問題，總覺得知道的愈多，就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反倒是對前兩天那場夢，耿耿於懷。不知是不是什麼的前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最怕是這樣的結果。

太久，實在太久了!
心中的問號驟生，不知白雪何時落至他的頭頂，將黑髮堆成白，手握成拳稍使了些力，卻感些許麻痺，眼有重物壓著擋住了視線，逐漸看不清，伸手已不能見五指，鼻間愈來愈難以喘息，然而耐心等待的人仍是屹立不搖，任強風刮起了揚天飛雪依舊不悶不坑，掩埋成堆。

不知多久後，總算有人出現。

「這兒怎麼有堆雪人?」見門口堆起一座小雪山，好奇伸手碰了一下，卻冒出顆人頭，嚇她一大跳，卻在看清那人的臉後，大叫一聲。「劍無極，你在這做什麼啊?!」

「我..在等妳啊。」用那抖到不行的嘴，盡最後一絲力氣說著。

鳳蝶只能無言以對。

「我都說了，去看一看雪鴒，外面雪又那麼大，也不在屋裡就好，要是又染上風寒可怎麼好?!」鳳蝶一邊沖著熱水，一邊氣極的唸著。

「本來是沒下雪的，哪知才一會兒功夫就──」劍無極邊打著哆嗦，吸了吸發紅的鼻子，一臉委屈的任她罵著。喝著鳳蝶遞過來的熱水，總算是暖和多了。

「只一會兒嗎?」她凌厲的目光看向他。

他噎了口水，說：「…半個時辰左右。」

「要是再病了，我可就不理你，你就自己照顧自己!」哼，也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前陣子才生了場大病，病根都還未除，也不擔心自己身子能不能撐得住，老是這樣，讓人不能放心的…都不知她心裡會擔心的啊!她絕不會跟他說她的擔心，省得他又得意忘形，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鳳蝶，妳別生氣…我知道錯啦!妳原諒我好嗎?」見她似乎真的發怒，他也認真檢討自己這樣的確會讓她煩惱。

「哼。」鳳蝶轉身不理他，逕自回房裡去，沒多久，又走了出來。「披上吧!別再讓人擔心了。」她給他拿了毯子來，讓他裹著，嘴上雖唸著，心裡還是待他好的。

「鳳──」才站起身，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劍無極甩了甩頭，隨即又恢復。

「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哦，沒什麼，沒事。」該不是又病了吧?或者是還未痊癒吧!?劍無極不以為意，因為現在的他，滿心期待的是七日後的大婚，終於在排除一切難關，老丈人有心無意的放水下，雖然不願正面承認卻也無可反對，總算與鳳蝶兩人能開花結果走至這一步，他日夜期盼的幸福就在眼前，說什麼都不足以形容現在的心情。

『另，我希望你能有所覺悟──鳳蝶這一生是註定無法離開此地了，所以你必須犧牲自己，一輩子就只能住在這地方，如果你真的將她放心上，我能對你唯一的要求，那便是盡你全力保護她、照顧她，不再讓她受到傷害，如果這些事你都無條件願意接受，那我便同意你們的婚事。』

即便老丈人不說，他也早就決定了。
牽起的手是不會再放開的，從心而行、隨伊而往，願從今以後執子之手，白頭到老，如願以償，相守一生。

然而命運多舛，無法事先預料，又豈會輕易放過任何人，沒料到的是大意的結果，卻終招來死厄一場。

－　－　－　－　－　－　－　－　－　－　－　－　－　－　－　

「我說過，會讓你們為我滅族滅親一事，付出代價的。」

女子一手尖銳的長指，割過石碑上，如同那濃烈的恨意，深深的烙印在心頭，化解不去，也無從消滅掉。
一處之地，淒涼萬分，周圍佈滿了雜草，草上落有白雪層層，撥開枯枝，有幾座小小的墳頭落在其中。有心人故意的掩飾，所以此地少有人跡，也無人發現，原來此地埋藏了過往仇恨。

詳述到數年前，介於冰與雪間，有一小族居住，子民約百名，當時冰與雪國兩國合一，此小族獨立而居，不問世事，然而冰雪兩國卻介入其中，強奪他們的自由，造成族毀人亡的慘劇發生，此女子..便是這場傷害下的倖存者。

「可恨的冰宮與雪國，這筆滅族之恨，我勢要向你們討回!」

女子頭有一朵鮮紅豔玫，如同她懷著怨懟的心一般，猙獰似魑魅魍魎。
前冰主已亡，冰宮與雪國間已產生縫隙，目的已達成一半，那麼接下來──

－　－　－　－　－　－　－　－　－　－　－　－　－　－　－　

左揮右舞，翻身如浪，恣意瀟灑身影。劍鋒向地畫上半月，滿地白雪被挑起，飛散上空轉成一漩渦，轉眼，如天女散花落向四方，形成雪花飛舞景象。後疾如風、又迅如電，回身躍起，輕點樹身幾下，一翻而下，劍鋒颯颯。

恰如往常，耐心的等著她回來。
一個人時候，他就是專心練著劍，劍也是唯一能使他靜心的事情，在山中那段生活，他也是靠著劍渡過這漫長歲月，像是心靈上與精神的寄託。細數這些日子，往往有種回想起來歷盡千帆的滋味，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就當是人生的考驗吧!慶幸的是還能尋回初衷，抱得幸福而歸。

劍無極練劍了一會兒，停下稍做休息。
距大婚只剩四天時日，喜帖也發出，托人為鳳蝶量身訂做的嫁衣也將在明日午時送到此，等不及想看鳳蝶穿上新娘裝的樣子，是會有多嬌媚動人。然後，到那時，便可以期待起往後的生活，鳳蝶會為他生孩子，最好是一男一女，兩個恰恰好，嗯!兩男兩女這樣也很好，他喜歡小孩，家裡小孩多一點總是比較熱鬧，但是鳳蝶不知肯不肯生這麼多?!等孩子大了，他還可以教孩子劍法，鳳蝶為他們燒菜煮飯，他稱她妻、她喚他夫，一家和樂融融的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好像也是挺不錯的呢!

得意竊笑的同時，抬眼乍見遠處雪煙起，隨即發出磅地巨響。
初時他沒有多感，此地雪山處處，以為是雪堆掉落聲響，但無來由一股心悸，敲動心口，那個方向分明是──「啊，鳳蝶!」

－　－　－　－　－　－　－　－　－　－　－　－　－　－　－　－

粉袖快刀，兩名女子交會在雪地上，兩把利器互相交會發生尖銳聲響，碰出熾烈火花，一來一往步履迅捷，雪地被踏的凌亂，揚起雪煙瀰漫，喝聲四起。

「妳是何人?為何要攻擊我?」鳳蝶抵住眼前的刀，被攻的莫名。

「要怪，就因妳身體裡的雪精。」蒙面女子招招凌厲，刀刀不留情，一刀快過一刀，絲毫不留人喘息空間。

「雪精?」鳳蝶一時詫異，被揮了一刀，劃破了衣袖，還好她反應快，趕緊退了幾步，才不至讓她傷著自己。難道此人也是為她身上雪精而來?怎會如此?這個消息少有人知情，除了主人之外，在此生活三年也從未走漏，就算真為雪精而來，那麼這三年間早就該來，何必至今日才來強奪?!鳳蝶不甘勢弱，回身也敬一刀，差點削落蒙面女子的面紗。「妳是要我體內的雪精?!」

「哈，我要妳的雪精何用?!只是，我也不可能讓妳有機會活著，去救了別人。」

「雪精已在我體內，如何能再去救別人?!」

「廢話少說!反正妳與妳體內的雪精都不可留。」

「簡直不可理喻!」鳳蝶想解釋，然而此人卻根本不予理睬，彷若失心瘋似的，招招都想取她之命。

不至半刻間，雙方已對百招，兩人實力皆在伯仲之間，一時難以勝負。
蒙面女子見無法取勝，突生狡詐，假意示弱，步步退後，讓對方放下戒心之時，卻是一個旋身，踢起雪花，煙霧漫漫，掩住了鳳蝶的視線，然而，卻舉刀畫空而過，以無比之快的速度射去一刀，鳳蝶也以刀抗刀，卻不知這只是聲東擊西，蒙面女子繞至鳳蝶身後，一連落下好幾掌氣，鳳蝶一時受創不及回應，又被那女子自胸前襲了一掌重重的，頓時口吐朱紅!

「啊!」

「哼，再吃我一刀吧!」

「簡直..莫名其妙!」鳳蝶也不是軟弱女子，雖受了點輕傷，戰鬥力也不減，見那人又猛攻身前，刻意放低了姿勢，已其之心還彼之力，腳一抬，正中她下顎。.

蒙面女子吃疼的退了幾步，心中怒火沒消反長。「妳!可惡!」

女子憤怒至極，暴躁如雷，將刀插入雪中三分，使力的畫開一刀又長又深的雪痕，兩旁的雪被一推而上，飛上天際，形成急促的漩渦，全面圈住了鳳蝶身軀，鳳蝶詫異欲逃避時，腳反被對方勾住，致使她重心不穩向後傾倒，蒙面女子眼見機不可失，上前欲取她之命，鳳蝶舉起刀迅速抵在身前，兩人力拼力，不甘勢弱，利刃不過距離彼此三吋間，稍一不瞬，刀便會滑過誰的頸上，成下刀下亡魂!

可惜受傷在前，鳳蝶即便武功不差，與對方猶能戰至五五分，但體力不斷的流失，加上對方不留喘息步步的逼近，終也有氣空力盡時!

此時，那女子眼露猙獰，揮落鳳蝶手中彎刀，心一狠、刀一抬，就要刺入她心口──「去死吧!」

塵沙彌平，鮮血滴落，來人以掌止住了兇猛的刀，在掌心上畫下一道深入見骨的刀痕。

「劍無極!?」鳳蝶看清眼前之人，是最熟悉的面孔。

「鳳..」

蒙面女子激起劍無極的記憶，此人刀法似像數日前傷害雪鴒之人，刀法殘酷，又狠勁十足，不對!根本是同一個人。

痛楚很快襲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自身傷口血流如注，幾下就把那女子踢飛得老遠。

kenekene

2016-03-30 13:38

第二十章－情碎

坏土之上，映上一縷幽魂，形透如幻，捉摸不著，難以形容，是鬼或魔，亦或不存天地之物。天色已晚，黑夜罩頂，伸手再不見五指，不復光明，只餘獨涼，微雨浸染塵土，斷枝雪凍，四周透著詭譎，怨氣戚戚，口一張，白煙輕吐，似笑若悲低吟著，可感寒意紛紛，方圓百里，無一生機──

「又是你!又是你來破壞我的好事!」

「我劍無極的女人，豈是你能動的。」撕去一塊衣角略微包住傷口，雖然右手受傷，但左手仍可用，他無畏無懼，誓以命護住身邊之人。「這邊，絕不讓妳越過一步!」

「劍無極!你的手──」鳳蝶上前關切他的傷口，方才那一刀又狠又深，不知有沒有傷到要害。

「沒事，不用擔心。」知道她的擔憂，劍無極故做輕鬆一笑，將她拉至身後，以身擋在她前，並小聲囑咐：「鳳蝶，妳退至吾身後。」

「但是你的傷──」

「不要擔心!我一個人可以應付得來。倒是妳，沒事吧?」

右手傳來麻辣的痛感，不敢去看那一刀有多深，說不疼也是騙人。比起手傷，方才驚惶的心差些停止!
若不是聽見雪崩，急奔而至，就差那幾毫米的距離，如不是自己的即時，那一刀…也許她便會再次命喪黃泉。三年前的錯失，致使遺憾，這一次，他是說什麼也不會讓憾事再發生!心如死灰一次便夠，若是再守不住自己想守護的人，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誓言既起，承諾已下，已是沒有回頭路。

這條路，他不會重蹈覆轍。

「我沒什麼!你可別逞強，若是不行──」說雖如此，但鳳蝶可不這麼輕易就放心得下，他的傷…還淌著血啊!

這樣說，可是看扁他啊!他轉頭對她露出以往那個一派輕鬆爽朗的笑意，不讓思緒影響她清麗的面容，她的笑，就是他最大的力量來源。「行，怎會不行!也許該讓妳瞧瞧劍無極這三年的訓練，可不是白練的。」

「什──」

「都什麼時候，還在打情罵俏!?哼!我看我乾脆送你們一塊上西天好了。」蒙面女子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將他們除之而後快。

「這句話正是我要說的，敢動我家蝶蝶，我才饒不了妳!」他不打女人，但是，像這種心腸歹毒的女人，他一點也無法施予同情!更何況，居然想傷害鳳蝶，更是饒不得。想著，握劍的手就更加緊了些。

「在你說這些話時，應該先想想你還有沒有力氣打再說吧!」蒙面女子冷哼了兩聲，絲毫不把他的威嚇放在眼裡。無知的小子，中了那一刀焉能全身而退!?

「什麼意思?劍無極──」鳳蝶低頭瞧見劍無極的右手掌血流不止，纏著的白布上，已經泛出黑漬，驚呼出聲。「難道刀上有毒?!」

「劍無極可不是被嚇唬大的，上刀山下油鍋，那件事沒經過?如果妳以為這一點毒就可以致我於死地，那就太小看我。或者，妳根本沒自信贏得過我，才會下毒!」果真是最毒婦人心!剛剛就覺得不對勁了，以為是刀勁太深所致，血才不停，隨著逐漸失去知覺，五指不能彎曲，這毒…早已侵入心脈!好殘的毒。

「我本無意爭對你們，但誰讓你們這麼多事!我只好，就一併送你們上西天。」三番兩次出現破壞她的好事，上次殺雪鴒一次，這次又來，既然自找死路，也休得怪她。反正擋路者都要死，既然想死，就一次給個痛快!

「既然如此，總得告訴我理由吧!妳殺雪鴒、奪雪精的原因究竟是為何?救人?或者害人?」既然要死，就要死得明明白白的!劍無極反問她。

似乎是被觸動了什麼，原本面目可憎的蒙面女子，眼神突然一反傷感。「雪鴒..本就是不該存在的!若不是牠，就不會引起爭奪，更不會…害了我族子民滅亡...」

＂雪鴒雖帶來生機，亦是有害之異獸，可致生、也可致死。＂

劍無極思起救回雪鴒那日，溫皇對他所說雪鴒的來由，以及因雪鴒而起的戰爭──

『那一年，不知名族長因摔落山崖而亡，雪鴒初現，令人驚嘆之餘，族長竟奇蹟似的復生!之後幾年間，為那族落帶來復興與一片和平，但因為光芒太過耀眼，引起有心人覬覦，但也可能是不懂收斂其芒，雪鴒原本就不是該存在於天地之間的生物，族民發現了雪鴒的異能，其雪精可使其死而復生，起了貪念，於是便成了眾家必爭之物，兩兵交奪必有所傷，終有人該為此犧牲，付出代價!才一轉眼光陰，便帶來那族落的敗亡。此時南北兩方勢力，一者雪、一者冰，兩國趁勢崛起，雪鴒成為兩國的神獸，原本通往中原之路，也因此封閉起來，這其中關係，你難道不覺奇怪與玄疑嗎?』

『難道..』劍無極一陣吃驚。

『其實，罕見寶物本就是必引起爭奪之物，人人必懂的道理，再簡單不過，但又有幾人勘得破?!』人之最初，總有幾分的慾望，但本能可以控制，其心亦能求得幾分滿足，但若貪得無厭，終將自食惡果，任由慾望驅使，最後下場便是成為慾望的奴隸，墜入無邊無涯的地獄。溫皇對此道理深信不疑，人啊，還是過得簡單的好，愈是複雜～麻煩愈是無窮。

『可是，雪鴒還真是無辜，這本不該牽罪至牠身上。』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對雪鴒來說，還真是冤枉。劍無極嘆。

『是無辜也好、有意也罷，最不應該的，是他們起了貪婪之心，才會引起這一連串的敗亡，怨不了任何人。而雪鴒，雖是無辜，但細想…若是牠未出現在此，那麼，眾人又是會如何呢?也許會一如以往，和諧的生存於此吧!?』如果本來什麼都沒有，這些爭奪也就不會存在，回歸最初，一切安好。

怨不得任何人，也怪不得雪鴒。
雪鴒的出現，只是引起人的貪念，人的貪念一旦啟動，將無窮盡，卻醒悟得慢，等到造成傷害時，也早已覆水難收。如果能掌握得宜，那麼是好是壞，結果便會截然不同，而這，也不過一念之間造就。唉。

「妳莫名其妙吧?這分明是你們自己起了貪念，才會害了自己，竟然牽連無辜的雪鴒!」菩提本無物，明鏡亦非臺…什麼致生致死，狗屁一通，從頭到尾，就是貪心兩個字!如果沒人起了邪念，沒想要佔有雪鴒，又怎會讓原本的和平導致滅亡!?雪鴒的出現，根本成為他們口中脫罪的理由。動物也許俱有靈性，但絕非是人心利用下，來為非做歹的工具!劍無極不能接受拖罪理由，竟是讓一隻獸物承擔罪果。

「胡說!都是雪鴒害的!早有族人說過雪鴒是不祥之物，牠就是不祥..害了族人為了牠自相殘殺，最後卻還成為雪冰兩國的靈獸，太可笑了!」蒙面女子接近歇斯底里的說著。早已刻入骨骼的恨意，又豈是三言兩語便輕易化消!?太難、太難了。即便有所質疑，然而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為杜絕禍端的可能性，倒不如一次全部除盡，也不用再見傷害再起。「像這種可怕的生物，我絕不容易讓牠繼續存在，包括她體內的雪精──我都要一一除之而後快!」

「妳──我不會讓妳得逞!」劍無極用力抵著她上前的一刀，絕不讓她跨過他身後一步。

大石能鐵鎚敲碎、巧木亦滴水化腐。
人一旦沉淪在自我幻想出來的世界與編織的想法中，便難以拔除，也難以打醒，即非三言兩語能點得通，既然如此，那便只有依靠本能，以暴制暴!劍無極舉劍便是三式入手，現場頓時雪花亂飛，蒙面女子亦不甘示弱，揚刀應對，雙方武器交擊，鏗鏘作響，身影迅速來往數回，一劍削掉髮絲、一刀落下布衫，轉身又是一回──劍指耳旁三吋而過、刀略胸前五分。大約十招過後，雙方稍做暫做喘息，氣勢一凝，蓄勢待發。

踏步而起，又發動下一波攻勢!兩人凌躍上空，一刀一劍在空中揮灑，一時刀光劍氣四射，銳利的使人睜不開眼。劍勇如廝、刀悍如電，一時五五分，難以分勝負。然而這三年的沉澱，劍無極可不是白過的!他落下至地，再縱上空，以下之勢攻上位，逼得女子連連被劍勁退後幾步。凌空踏步迴旋之時，劍無極雙腳抵上樹枝，而後再借力使力，疾速向前攻去，快如陣風，劍氣如雲流水勁隨氣發，悍若猛獅，招中藏百式，蒙面女子不急應接，武器強碰，刀被掃落離手!劍無極趁勢，舉手化掌，將她打落──

「難纏的小子!都受了傷，還這麼會打──」女子跌落在地，險站不穩。

「認輸吧!別再做這種事了。」劍無極希望一切到此為止。

「哈、哈哈!我才不可能認輸!」蒙面女子擦去嘴角邊一絲血，眼中有傷心亦有憤怒，怨氣無解，一心未明，既然如此，只有勝敗中求答案。「事已至此，我就有必死的絕心，就算你放過我，他日我還是會來殺你們!」

女子向前與他狠狠對上一掌，劍無極及時以掌對掌，退後的同時，突感體內有一團熱氣而起。
不知是受傷緣故還是小看了她，幾招下來感覺她與之前對招那次，功力似有增強，令人開始拙於應付。手一回，掌又來，刀劍置於一旁，現下是掌與掌的力拼，對掌之間，氣勁落在雪地與一旁樹上，震落白雪，撼動枝幹，頓時漫天飛雪飛舞景象。再以勁吸起雪，借雪施力，回以柔化剛，剛柔並濟，掌掌盡化。

女子見他一手傷重，便招招攻傷處，劍無極也非無智，閃身而過，躲過渾厚掌勁，再以另一掌接下，回以掌力，來來回回數回。幾次過後，無法勝負，彼此暫緩了腳步，劍無極稍退了幾步，而且注視她雙目艷舞、紅珠邪光，面目漸漸猙獰可怕的模樣，似有入魔態勢，難道她學了什麼邪術亦或..服了什麼增強功力的藥丹嗎?!劍無極不敢大意，他只能依一手應戰，而且現下血流不止，再不趁快結束與她之戰鬥，恐體力逐漸流失，到時也難以應付。他一腳緩緩向後移去，欲再趁勢攻擊，可是──

蒙面女子卻是停下按兵不動，口中開始唸著似是什麼咒語，頓時火光四起，邪豔沖天。隨即，一陣揪心的痛扯著劍無極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抓著!一口氣快順不過，疼得他彎下身施不出半點力氣。

「啊!妳..」莫非真是邪術?!可惜他本身只習劍，對於術法根本一竅不通。

一時的難分，一瞬的勝負。

「你若以為我會像先前那樣敗給你，那可就大錯特錯了!」蒙面女子髮色漸變赤且豔，面貌也起了變化，愈漸似妖又像魔般，五指一伸，長甲黑指嚇人。「為了讓雪鴒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我費盡心思，就算變成如今模樣我也絕不後悔，不該存在的生物就不該留著，你們還是乖乖受死吧!」

「劍無極!」鳳蝶見之，以刀旋斬向蒙面女子，奈何根本不起半點作用，刀反被她一手輕易揮落!「怎會…」

女子輕笑，雙手一揮，雪地竟燃起了莫名冷光紅焰，將他們倆人包圍在其中，隨著咒語而起，劍無極心痛難當，硬生生嘔了一口黑血!一抬頭，卻覺頭暈腦震，意智漸漸煥散，但他仍舊挺身護在鳳蝶身前，一手用劍持起，卻是顫的幾快握不住，另一手便是握得死緊，讓傷口的痛提醒著自己，不可讓其越雷池一步，也好讓自己保持這僅存的清醒。「誰也…不能越過這一步…!!」

施咒之力緩緩驅動著兩人，將他們身子漸吸上前，劍無極見之，將劍插入雪地五分，雪被捲上空，形成強大的漩渦，其力強勁的讓人應付不從心。女子見其難纏，更加催重施咒之力，紅光與青色光芒大作，狠狠的揪住劍無極的心不放，疼痛難當，又極心交瘁，魂似要飛散!

正當兩人命懸一線時，突然間，一道絕冷冰霜，高傲的白色身影與瀟瀟水藍色的高雅身影，雙雙來到。一者以術抗術、一者長指輕柔，兩人一左一右，各擊於一掌，猝不及防，女子後退數步，瞬間化消劍無極與鳳蝶身前的氣勁。

「真是好險!」雪煙消盡，乍見羽扇輕搖的溫皇。

「冰宮之主!?」蒙面女子訝異來者。

「鬧劇也該結束了。」冰笙冷眼撇向她，隱藏的赤紅髮色，可感幾分熟悉，此女子應是雪瑤跟前的護衛..紅玫吧?!一個下臣竟有此功力，但如此作為，害人又害己，無疑是做賤自己。

「關你什麼事!?不，都是你們冰宮與雪國所害，否則，我族也不會淪落至此!」紅玫瘋狂吼著，已然神智不清。術已入心，心已隨術而矇了雙眼。恍惚間，似乎聽見淒楚的陰魂、幻魅的哀鳴，在耳邊繚繞，幽幽泣訴，好不冤枉!紅玫分不出真實或假，早已崩潰，病入膏肓。站不穩的步伐，微微顫抖的殘弱身軀，全然將自己推向懸崖的彼一端。

「一個人若是見好即正、見壞則會走偏，妳心術不正，還將罪牽連他人，甚至殃及無辜，天也不會饒了妳。」還好那日他追蹤了那奇異的刀法，接連幾天，一一得知訊息，才趕得急來此阻止一場噩禍。

這滿地的殷紅，觸目驚心。四處皆有衝擊過後的刀與劍痕留跡，枯葉斷枝，雪印紊亂，可見剛經過一場兇狠的戰鬥。

「哈哈哈…簡直可笑!你們一個個都該死!該死!」她所揹負的，他們又能懂嗎?仰天大笑，紅玫向他攻擊，刀刀取其要害。

冰笙先只守不攻，不瞭解其解之前，亦不敢輕舉妄動。然而紅玫卻是毫不留情，招招愈見兇狠無比!幾回下來，力道不減似是更加威猛，紅玫一個旋身，刀削過冰笙白淨衣身，冰笙訝異，突感這刀法熟悉不已。這刀法果然是…原來那日攻擊雪鴒之人是她!冰笙睜了眼，記憶浮現腦海──「是妳殺了前雪國之主?」

紅玫輕笑。「你現在才知道太晚了，所以我說你們都該死!一個貪字啊，他不該枉想找雪鴒，企圖想抓住雪鴒以延其命。還有如今的雪國之主也別想求得雪鴒助其復生，因為我會一一破壞你們的妄想!讓雪鴒從此消失，再也沒有雪鴒!」

「真是可怕的執念。」溫皇搖頭說著。

「呃!」劍無極又嘔出一口污血，隨之四肢攤軟，向後倒去，所幸鳳蝶即時扶住他。

「劍無極!」

「怎會傷得這麼重?」溫皇上前一觀，把了他心脈，又見他血流不止，頓時眉心皺起，面色凝重，這可真是難纏的問題。雖早有預防，卻不及阻止，他早該知道鳳蝶會是最先被鎖定的目標，鳳蝶既然有危，劍無極就不可能袖手旁觀，卻沒想到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事…!!溫皇一連點住劍無極周身幾大要穴，暫時穩住他的心脈，可是此毒已入腑，恐是…無力回天。

「主人，劍無極他──」鳳蝶仰望主人，露出了萬分的擔憂。

「我沒..事..鳳蝶，妳別擔心。」自己的狀況自己最清楚。知道鳳蝶會擔心難過，劍無極逞強的挺直了身子，佯裝一副沒有大礙，明明蒼白的臉幾乎要昏厥過去，一手還拉著鳳蝶的手，對她笑著，要她安心。她的笑，才是他此生最大的渴求。

溫皇見之，隱有不捨之心。
要妳以命保護住鳳蝶，這點你倒是做得足。但是，你自己的性命呢?

「既然妳堅持不回頭，那也無需留你性命。」冰笙說著，不再容情，兩指合併，瞬間揚起雪沙，化成尖銳的利刃，一一射向發狂的紅玫。

紅玫頓時受創，血濺而出，連退了數步，卻又心有不甘，施起術法攻擊冰笙，冰笙不與硬拼，閃了幾次，消耗她的耐性與體力，幾次下來她耐性漸失，落入圈套，冰笙見之，再度以指點雪，化雪為冰，如先前又更加綿密的利刃，像鋪天蓋地般襲向她，毫無空隙，打落她的面紗，不留她半點生機!紅玫再次口吐朱紅，卻仍是不屈。冰笙雖擅術法，但也非無所不能，面對紅玫愈戰愈瘋狂的神態，只能一邊守一邊趁隙而攻，然而，卻依舊對她不起作用，明明傷重、卻還能戰，這到底是何怪異武功?冰笙訝異之餘，雙方戰局一時僵持不下。

「咳咳..咳..可惡!」劍無極無力起身，視線已然模糊，心卻是毅立堅決。世路難行，衷心所望，只有一個信念，這個想法未曾改變，亦未曾動搖，未經風何曾雨?再難的路，亦是貫徹始終。一瞬似看見女子的空門，他努力讓自己清醒看清，眼前清明朗朗，思緒從所未有的鎮定，心裡默唸，求上天賜這最後一次好運，禍害不除，蒼天何忍!?顫抖著手舉起劍，用盡全身力氣，將功力聚集在一點上，使出畢生所學，霎時沛然正氣衝天，隨之發出了強悍劍氣向她而去，紅玫詫異之時未叫出聲，只見劍氣劃開她的身軀，赤紅血燄噴向天際如絕豔的紅玫灑落，發出了撕心裂肺，睜眼未及看清被誰所殺，最終化為塵埃，含恨消逝在人間….!!

「啊──!!!」原來紅玫之身，不過是一點冤魂所化，如今終解脫這份束縛。

煙消過後，只留遍地殘跡。

氣空力盡的劍無極，再也支撐不住，往後倒落雪地!手上的血仍是不停，毫無知覺，黑潮蔓延至整個手臂，未見消停，侵蝕著他的意念，在最後僅存一點自我時，可見嘴角輕揚，彷彿聽見他口中反覆唸著───「鳳蝶..，我終於..保護住妳了。」

「劍無極!」

雪雨起，白花落。
殘霞落日映照面，餘夕催得朱顏改；可聞晚風似泣訴，何見東風向西風。

真心依舊，命..逝矣?

kenekene

2016-04-11 13:32

第二十一章－情殤。情終

塵歸塵、土歸土，逝者終要歸其安寧。
生者悲鳴，墓前跪拜，佛語輕喃，西方極樂。

「你便安心去吧!以後..我會照顧自己的。」女子拜別親人，神情哀戚，過往不如一坏黃土，歷歷在前，唯今只餘自己，只能堅強活著，以報慰逝去英魂的惦記。

一手搭上女子的肩頭，像是給她力量般，也象徵著未來的路一同扶持，一同前行。曾經仇視著彼此，終化誤解，歸向平和的日子，冰天雪地今日是一個斬新的開始。

「回去吧!妳的子民還在等妳。」冰笙輕喚佳人，紛爭結束後，他與她，都還有更多的事要做。

「我知道，再等一會兒，我想…跟兄長再說幾句話。」金雪瑤愧疚在心。被兄長之死蒙蔽了自己原本良善的本心，紅玫之過亦是她之錯，如今只能安心讓兄長下葬，在墓前懺悔著自己的過錯，期盼一如兄常初始心願，保有冰天雪地安全長存。

「那我..就陪妳吧!」他腳不動、身不移，靜靜的守在她身旁。

這塊地方是他們出生也是成長之地，從今而後，兩人會一同攜手守護此地。

－　－　－　－　－　－　－　－　－　－　－　－　－　－　－　－

「這又是要上哪去了?」

「我出去一會兒，晚些就回來。」

「鳳──」

看著離去的倩影，溫皇想留也留不住。
不知過了多少個黑夜白晝，一如既往，每天都去那兒，不為什麼，或許是想發洩一些心中的悶氣還是什麼，自那日之後，她便如此。溫皇不知勸說多少，屢屢擔憂，然而最是身在失心中的人最難喚醒，他輕嘆氣，也不禁怪罪自己，如果早一步，也許結局不會如此。雖早有預料，也有所防範，然而，誰又能料算到下一步命運的安排會是如何呢?

清風梢來雪如冰氣味，如今的冰天雪地已復不同，微光自雲霧透出，雖然寒冷依然，卻是少了殺戮氛圍，多了幾分平和。企盼已久的安寧，這一刻終有好的開始。

但是對鳳蝶來說，也許..這並不是最好的結局吧?

－　－　－　－　－　－　－　－　－　－　－　－　－　－　－　－

鳳蝶爬上了坡，一抬眼，耀眼的光線自林間映出，夕陽餘暉的殘陽，折射雪地雪光粼粼，此景難得，可惜只有她一人獨享。

自劍無極離開之後，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子，數個月也是半年時候?沒有細算，沒有太多的思慮放在傷感，只是靜靜的過著每一天，日復一日，每天都來此，三年後與他重逢的這裡，總想著，或許他的身影會再一次出現在面前，奇蹟會發生，她真的這麼想著，每天都抱希望期待著，因為那傢伙總是出其不意的出現，那次是，這次一定也會是－－

「雪…」

雪鴒的身影突然徘徊在天際，自那日之後，此地回歸和平，雪鴒的世界便自由許多。
乍見雪鴒身邊又飛來另一隻，體形較小，羽冠紅潤，與其成雙成對的，這也是那日之後得來的驚喜。原來雪鴒存於此地早已古遠，正確來說，冰天雪地是雪鴒的故居，只是因為境外之人侵入於此，破壞了雪鴒的生存，雪鴒才逐漸勢微，為了保護血脈延續，多半雪鴒遷移至連冰天雪地人民都難以企及的深處，隱居多年，只有擁有雪精之人才有幸見之，因為一旦服了雪精便是得雪鴒之血精一同，視為同脈，但此幸運之人並不多，屈指可數。也正因如此，雪鴒之傳言並不得書面記載，更鮮有人知，還需依賴此地一群愛好和平的族民所助，雪鴒才得以無憂的生存下去，重現光華，延續命脈。

所以即便身在此地一生無法離開，她亦無怨。

境外世界到處都是戰火，人類的私心與貪婪，算計與報復更使人心寒，遠不如此地的單純美好。也許雪鴒真是有靈性生物，才會刻意遠離人群，選擇獨居，又讓冰天雪地難行難存，若是雪鴒現於世，那麼和平將難有，煙硝火舌、戰聲四起，不敢思索這會變得多可怕。經過一事長一智，才知平凡的可貴，雖然淡淡，但世人多難求得，原來這初衷便在心，只要捨得俯拾皆是。若捨不去，那便是受其操控，終難有自由之時。

「雪鴒，咱們一同..守護這塊地方，你說好不?!」

雪鴒停下俯在她身前，乖巧的聽著她說話，偶爾還會舔舔爪子那可愛模樣逗趣極了。鳳蝶仰躺在雪上，注視著天際一片清澈，白雲透的泛光，溫暖如廝，以前瞧這片天，從未感到如此清澈，而今，也許是戰火瀰平，還諸天地和平，所以現在看來，格外感受不同。

「你說，劍無極會再出現嗎?」

「嗚嗚…」雪鴒低鳴幾聲，似是回應她的話。

「聽不懂呢!如果你說會，那我就姑且相信你說的吧!哈。」她輕輕撫著雪鴒，眼見快日落西下，再不回去，待在家裡的主人恐又要對她叨唸起來了。唉。

『妳是妻、我為夫，今天之後，明天開始努力生一堆!』
『劍無極!你又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啊!我要跟鳳蝶生一堆..唉吆!別打、別打，疼呢!』
『誰讓你不正經!』
『哈哈，我說笑的嘛!妳願意..嫁我為妻嗎?』
『哼。』
『心愛的蝶蝶別氣，我愛妳。』
『你..真不害臊!』
『我說過，我會保護妳一輩子，我要永遠跟妳在一起──』
『劍..』
『好好活下去──』

人又非沒知覺，只是未及傷心處，一思及，兩行清淚便不受控奪眶而出。

那日簡單的辦了場婚禮，在天地的見證，兩人終結為夫妻。一心所願，白髮到老，然而短暫數刻，卻是他們最後僅存的回憶。毒已難抑、血已流盡，鳳蝶無力，只能眼睜睜的抱著劍無極逐漸冰冷的身軀，看著他闔上雙眼，再也不動，再也無法回應她一聲。原來，失心的感覺竟是這般沉重，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日以繼夜反覆的折磨，三年前的他嚐過，所以才會遠離人群，獨自承受。而如今，卻依舊是獨留她一人。

他守住他的承諾，會保護她，然而這一生卻少了他在身邊。

「劍無極..你真是個徹底的傻子…真傻…」

「咳咳!」

見荔枝散落一地，來人頭疼不已，八成又是那個貪吃的好兄弟供獻來的。
眼見她逐漸隆起的小腹，已有近三個月身孕，卻還如此不忌口吃這種容易上火的東西，要不是見著這一地慘狀，突然見她倒在地上不把他嚇得再次出了魂不可!雖然頭痛，但也捨不得罵出來。此時，他正思索著如何叫醒夢囈的她，一個不好，可有得人受了。

「劍無極..傻子..」

劍無極摀著想笑的衝動，見她張牙舞爪的，不知是夢到了什麼，難得能見她如此糗樣，還是等會兒再叫醒她好了。「居然連在睡夢中也叫著我的名字啊?蝶蝶，平時說妳害臊，沒想到妳這樣想我!」他向前仔細的聽著她說些什麼，卻是愈聽臉色愈難看。

「該死的劍無極…可惡..笨…」突然，鳳蝶開始咒罵起來。

「呃!」最近他還是挺安份的，也沒做什麼惹她不快的事，難道是生氣昨天沒哄她睡?!好歹他也是會累的時候，偶爾找個藉口，這不能怪他的嘛!天天哄著人，也是要休息的。還是前幾天沒讓她去找雪鴒的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初有身孕，為了她身體安全著想，小心謹慎點不給她出門，好好在家養胎這不是有心之過，情有可原的可不是!?

聽一些有經驗的老人家說起，女人初孕時心情是比較不穩定，難道是因為這樣?!在這兒生活得久，與居民們間都有相當熟識，一些前輩們也會好心的教他一些觀念什麼，該注意的地方，看來自己懂的事真是太少了，還得找他們請教請教的。

「嗚嗚..劍..」睡夢中的鳳蝶，突然啜泣起來。

「鳳蝶、鳳蝶!」劍無極擔心，輕輕的搖起她。

「劍…」

「這是怎了?怎麼哭了?」見她那般，劍無極禁不住擔心。

鳳蝶被搖醒，臉上掛著兩道鹹淚，一見劍無極，居然嚎啕大哭起來。「嗚嗚…嗚嗚…」

「呃!別哭、別哭，這樣對身子不好，有什麼事妳好好說，有我在這兒呢!」劍無極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見她一下咒罵一下哭的，八成是做了惡夢什麼的，不忍的抱起她，輕輕拍她的背哄著。

「%&*@#$*_&*◎....」

「什麼!?我聽不懂…」

鳳蝶氣急起來，使盡的搥著他，邊哭邊打的好委屈。「都是你!都是你!我又夢到那天的事，你這傻子!嚇死我了…」

原來──劍無極不知如何回應，只能任她出氣，反正他也是習慣，男人大丈夫疼妻子的就是。
那日的事，他也說不上來，但這不能怪他啊!他真的是鬼門關前走了一趟，好不容易才能撿回這條命，這都該感謝雪國與冰宮兩國之主的相救吧!當時他已近彌留狀態，便只剩一口氣，雪主金雪瑤來到先以雪冰封他的傷處，再以雪地地氣助他恢復微弱的意識。而體中之毒，也因為冰封的關係，暫緩漫延。冰主與雪主分別運用極凍與至寒兩招獨門功夫，將毒氣抽出而後冰封，不讓此毒再有機會沾染冰天雪地，又以雪鴒之血補他流失的血氣。而後，他可是在冰天雪地別有洞天的那處，冷到不像話的冰川穴地狠狠躺了近數個月的時日，休養調息氣脈與精神，好不容易才醒來恢復如今的安好。

不過，也許也多虧上天的庇蔭吧!?在眾人皆說存活率也許只有一分，他卻奇蹟似的活了，而他一醒來就去找她，從那日到現在，也早已過近一年了。

「我說啊，鳳蝶──既然知道我對妳這麼重要，那妳就要對我好一點才是啊!別動不動就要踢我下床什麼的，我是個男人，老是這樣，像話嗎?」他藉機抱怨起來。不知是不是有了身孕的關係，鳳蝶老是不願意跟他同床，要是抱不到人，那比死還痛苦!就算不抱不親的他也是可以接受，他要求不多，但至少讓他可以看著人的嘛!

「你還說!你明知我現在有──」

「我知道，我怎會不知道呢!我很安份的，不親不抱沒關係，至少要讓我看得到妳人嘛!」他要求不多，至少視線所及這點，他是絕不妥協的。

得寸進尺呢!鳳蝶嘖了聲。「你現在不就看到我了!?」

「這不一樣!夫妻本來就是要睡一塊，才會恩恩愛愛的，哪有新婚就分房的道理!?」劍無極低吼出聲，抗議著。

「你..又胡說!不害臊嗎!?」說到床第之間的事，鳳蝶就開始臉紅。

「不、不，夫妻本來就是要多培養感情的，所以今天晚上──」不過，他就愛看她這付手足無措模樣，比起兇巴巴時候的她，有如天壤之別，哈!

「不行!」鳳蝶一口否決。

「我什麼都還沒說…」

「不行就是不行!你別想來!」

「我不依!」

「再吵就讓你睡地上!」

「鳳..」

歲月靜好，吵吵鬧鬧的日子偶爾也很好。
雖然是悲傷的開頭，所幸，這結局還是圓滿的。

～完～

amin-amin	2017-03-22 13:19
故事寫得好精彩！！ s6<`#KFAg 明明劍蝶配早就出現了，但其同人文卻不好找 S^\|Uzc 感謝樓主寫的這篇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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