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 09.21 Expansion 11,10F --]

三十六雨 -> 九脈峰 -> 09.21 Expansion 11,10F [打印本頁] 登錄 -> 注冊 -> 回復主題 -> 發表主題

冽玄 2016-05-23 22:28

  舊雨新知大家好(?)往下看正文以前,請看此處服用說明: eW8cI)wU  
  此篇的配對前期應該是俏如來→羽國公主,之後不好說(?)羽國公主是我私設的「雁如卿」,包含所有羽國背景,我在九算出場前就設定完成了……(燈冷←世紀悲劇) k$%{w\?Jf  
  所以雁如卿這人基本上就是霓裳,但當成我半自創的角色也可以,因此無法接受者,可以趕快避難XD ]#M"|iTR  
  最後提醒,若無法接受默雁前提又俏雁(白話文:學生愛上師母)的劇情,也快點上一頁,在此謝謝願意點進來內詳的每一位(標題我無法說明白是什麼啊啊啊啊)。 zdJPMNHg  
z!6_u@^-  
1 bnfeZR1m_  
ZiR}S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夢,又或者,那實實在在便是個噩夢。 LBG`DYR@  
n/;{-  
  夢裡,她被一抹純白包圍,肌膚隨著那纖塵不染的白,漫過全身後,一點一滴的灼燙起來。她淺淺喘息,蒼白麗顏蒸騰起瑰麗的粉紅,彷彿萌芽新生的柔韌草苗,渴望破土而出的急切,她的體內,也燃起了可懼可悲的欲念,然而她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悸動。 -btNwE6[.  
BPkMw'a:  
  為什麼呢?才方從腦海浮現的困惑,立即被近似於交合的詭異快感所取代,她一陣噁心,卻哪裡也逃不掉,耳邊響起自己絕望又淫浪的呻吟,全身都在痛,可又無法抗拒體內被充滿的愉悅……腦子變得混沌,她快要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可心底竟傳來自己澄澈平和的喚聲。 jW#dUKS(  
;0WAfu}#H  
  「蒼離。」 |h $Gs2  
=&pR=vl  
  接著夢就醒了。雁如卿在此時總是大口呼吸,急欲知曉那個險些被夢魘吞沒的自己,尚還存於這個世界。雖則如此,那等同她生命的人,卻已經不在。多少次,她想過要隨他而去……是啊,為什麼她沒有死去呢?太奇怪了。雁如卿與默蒼離,是碎骨剝筋、流血剜心刻在靈魂的羈絆,她現在不可能還活著。若果活著,必定是為了什麼而活。 TSFrv8L  
+jrx;xwot  
  「師母?」她緩緩轉過眼光,紫眸落定,便看見床畔白髮青年微微笑著,拿著她慣用的玻璃杯,倒了一杯溫水,「還好嗎?師母又做噩夢了?需不需讓冥醫前輩來診視……」青年燦眸微瞇,將注滿溫水的杯子放在床頭櫃,傾身將雁如卿攬了起來。雁如卿有些詫異,最終也僅是淺淺環著俏如來的脖頸,眼神卻未曾與他相對。「不用麻煩杏花。」她淡淡地說著,俏如來不以為然,將她抱往一旁梳妝台邊的木椅上,雁如卿側首瞧了眼鏡面,這才發現自己披頭散髮的,很是狼狽。 g[i;>XyP  
e[x,@P`  
  正要拿起梳子梳髮,便被塞了水杯過來,「喝點水吧。」俏如來依舊是那底笑,溫溫的,望著她的神情卻有種難以形容的沉著,好似在觀察著她什麼般。 ?:vg`m!*  
S3x^#83  
  雁如卿啜飲一口溫水潤喉,便見桌上的木梳被拿走,俏如來掬起她如瀑長髮,悉心梳理,這一切自然而然的動作,讓她無法適應。以前,默蒼離也總是靜靜的,端著他那張俊美卻森冷的臉蛋,以出奇溫和的動作,替她梳頭。 9*iVv)jd  
{0j,U\ kb  
  「俏如來……你每天都來,太麻煩你了。以後不必來了。」雁如卿歛下眼,清澈細柔的嗓音,失去了往日的溫朗煦暖,她對他的語氣,冷漠得彷似陌生人。可俏如來沒有停下動作,只是靜靜地凝視鏡中的雁如卿。她依舊如他們初次見面時,靜謐疏朗,平和知禮,在默蒼離身邊,明麗動人得彷彿能夠揉碎時光。默蒼離在世時,他總是無法坦然地喊著「師母」,不想自己的老師去世後,他倒是叫得歡快起來。 FsUH/Y y  
7V=deYt_p  
  不過,其實也無所謂吧。 5%(  
  他現在也只是──禮貌性地稱呼罷了。 _RcEfT  
  在默蒼離死了的那一刻,俏如來與雁如卿的關係就沒有關係了。 L`M{bRl+1  
1Mq"f 7X8  
  「師母……請節哀。俏如來會做好學生的本分,陪著師母的。」 gm]q<~eMW  
 @B{  
  我陪著妳。俏如來想著,指尖溫柔地撫弄著那秀麗的墨色髮梢,雁如卿默然無語,僅是微微擰起了漂亮的兩眉,俏如來看見了,但也只是看見了而已。 + q2\3REzx  
o$bQ-_B`  
  「師母,吃點東西吧,想吃什麼?」他輕巧地半蹲在她身旁,燦金色的瞳仁沁出點點微光,清楚倒映著雁如卿蒼白麗容透出的不喜來,可他專注入神,滿心滿眼,都只剩真誠。 mKM[[l&A  
Q +hOW-  
  「都好,謝謝你。」最後他得了滿意的答覆。 zk70D_}L  
++w{)Io Z  
\zcSfNE  
  雁如卿百無聊賴地挖著盤子裡色香味俱全的肉絲炒飯,緩緩送入口中。俏如來在她對面一邊喝著紅茶,一邊翻閱著關於學術研究的期刊。兩人並不閒話,宛若默蒼離在世時的光景,雁如卿一想到這裡,忽然什麼也吃不下了,於是重重扣下飯匙,低聲說道:「我吃飽了,謝謝你。」俏如來的廚藝自然不在話下,即使是這樣普通的炒飯,也細心的依照她清淡的口味進行料理,加了幾樣翠綠的蔬菜拌炒,爽口不油膩,可卻讓她喉間梗著什麼般,硬是吃不下去。 D3 +|Os)  
B7A.~' =  
  「師母才吃幾口……這就飽了嗎?」一直在喝茶空隙間注意著雁如卿,俏如來甚至連她究竟動了幾次湯匙都算得出來,「這樣會把身體搞壞的,再吃個小半碗吧?」那底清悅溫和的低沉嗓音,除了充滿真誠的關切外,仿似多了一些她所難以理解的……無奈。這樣的無奈,帶有她全然陌生的親密,意識於此,雁如卿神色未變,僅是端起盤子,起身進了廚房。 _j$V[=kdM/  
ZyU/ .Uk  
  外頭,俏如來的嘆息很淺,淺得好像要傳到她心底去。而她則一反平日悠然自得的神態,忙著要將炒飯倒掉,不想俏如來卻進來阻止了她,「我替師母吃完吧……如果很難吃,下次請告訴我。」說完,他伸手接過她端著的盤子,重新拿了一根湯匙,又走去外間,期間並未瞧她一眼。雁如卿低低舒了口氣,在流理臺洗了手,這才回到外間。俏如來其實準備的飯量並不多,他安靜地用餐,那頭雪白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背脊上,他臉蛋俊俏,五官精緻,眉宇間有著一股堅毅,襯著那總是溫潤如玉、清朗如風的神情與舉止,無論如何都讓人無法討厭。 0*^f EoV  
BB,-HhYT0  
  「抱歉,我是真的吃不下,並不是難吃。」雁如卿歛睫,倚在牆邊,她能感受到俏如來抬起臉,向她而來的視線,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柔和。 GXx'"SK9  
;,/G*`81B  
  「沒事的,師母想吃什麼,下回直說就好。」她性情本就不慣於扭捏造作,深知此點的俏如來,對於她直白的歉意也算是早有預料,她從來便是坦然無畏,笑容更是煦暖溫朗,老師的死,彷彿烏雲似的,深深籠罩著她……即使如此,雁如卿還是很動人。俏如來想著,咀嚼著自己做的炒飯,竟是味同嚼蠟,食不知味,心思飄得很遠、很遠,他想起之前雁如卿對他的態度。 Z^F>sUMR  
t re`iCH~  
  總是溫柔而寬和的,深邃的紫色雙眸,偶爾會閃爍著微光,在映照著那墨綠身影時,她的眷戀、珍惜、篤定,都閃閃發亮。理所當然,對他的關懷照顧……也是因為,默蒼離。 iw(`7(*  
/;TD n>lq  
  可俏如來並不嫉妒自己的恩師,對於恩師的死,他愧疚而痛心;但面對失去默蒼離而悲傷的雁如卿……他的心情,實在複雜得只能一笑置之。 t(,2x%{  
%,N-M]Jf  
  洗完了餐具,俏如來正欲收拾餐桌,便見雁如卿穿了件雪白碎花無袖洋裝,手拿著鵝黃色薄外套,烏黑的長髮被高高束在腦後,脖頸那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暈著淡淡的粉色,髮尾隨著擺動劃過,說不出的旖旎。 BR6HD7G  
RionKiN  
  「師母要出門嗎?」俏如來溫聲詢問,眼光落在她脂粉未施的臉蛋上,那嫣紅的唇微微抿起,輕輕「嗯」了聲。他一瞬闔上眼,按下了眼底湧動的未明,笑著道:「我陪妳去。」聞此,雁如卿抬睫凝視了他一會,才緩緩地說,「你應該接下了蒼離的課……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吧。」言下之意,是讓他不必跟。俏如來瞇起燦眸,只當沒領會,「是有很多,但畢竟是周末,陪師母到處走走,散散心,對俏如來也很重要。」 ]w)uo4<^J  
>SZuN"r8`  
  他發現雁如卿沒有擰起眉頭,甚至表情毫無變化,這不由讓盡得默蒼離真傳的傑出青年,感到有些好笑起來──她已經開始習慣了嗎? h9A=20fj  
_n*gj-  
  還是,她發現了什麼呢。俏如來在替雁如卿鎖上家門時,不無期待地想著。

冽玄 2016-05-25 16:16
2 Sr6iQxE  
|<YF.7r;  
  兩人出門到了巷口,便覺頭上陽光熱烈,曬得路面都冒著熱氣。雁如卿手心向下擺在額前,勉強抬頭瞧著太陽,一雙紫眼睛瞇起,雙眸因著強光掩映成了灰黑色,看不清她眼底流淌的清冷。俏如來只是微微側身,替她擋去些許日照。覺察於此,雁如卿垂下臉,默默地邁開腳步,俏如來方才提議是否開車載她去,雁如卿則說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不如搭公車從街上逛。 w `M/0.)V  
jN+2+P%OL  
  俏如來當下便應好,並沒有多說半個字。興許是天氣太熱的關係,他倆更沉默了些,青年雖不開口,眸光卻未曾離開身前人分毫。 6>d 3*   
78mJ3 /?rC  
  雁如卿只比他大了兩三歲,身形秀拔,容顏清麗不提,倒是儀容別有一番俊雅溫文,他還記著冥醫前輩講過,雁如卿在羽國時,甚至有不少女孩為她傾心。仔細想想,確實沒什麼奇怪的,畢竟她曾是坐上羽國領導者位置的不二人選,遇上了自己的老師後,一生所信所託所念,全被摧毀重建……可俏如來看得很明白,重生後的「雁如卿」,是默蒼離重要的人。縱然他永遠無法看透自己的老師,也大約能猜得幾分。 Xp|$z~  
. }tpEvAw}  
  「車快來了。」雁如卿側臉看他,俏如來點頭,兩人加快腳步走至站牌下,候車亭裡也有零星的幾人等車。俏如來本想讓她進去亭裡等,正要開口,便見公車已經緩緩停下,他們排隊上了車,興許是假日的緣故,座位已經坐滿,走道加上這站上車的人,差不多站了個滿。「師母……」他低聲喚著,伸手拉住雁如卿,雁如卿不解地望著他,但卻沒有立即掙脫他。 (yeN> x}_  
+zFEx%3^  
  「人有些多,站近點。」他稍微讓出位置,讓雁如卿靠近自己,不少乘客偷眼瞧著他們,俏如來算是見怪不怪了,雁如卿同樣是不甚在意的模樣,可他不知為何,竟對此情景不大情願。所幸雁如卿並沒拒絕他什麼,兩人靠得很近,只差一點便要呼吸相聞。 KC\W6|NtGj  
\y/0)NL\  
  因著公車行駛間的晃動,雁如卿時不時會蹭到俏如來肩頸處,此時她才發現他一直捉著她的手沒放。然而隨著走道上的乘客增多,她便沒心思提起,畢竟腳下一個不穩會碰到其他人,這樣權衡之下,給俏如來拉著比較安全些。不過……她算是頭一次跟俏如來如此接近。即便他在家中將自己抱起過,她也未曾與他面對面至此。 # b= *hi`E  
vns Mh  
  青年的下頷優美,幾綹白髮落在頸側,車上雖放送的強力冷氣,還是稍嫌悶熱,她伸出另一手替他將髮絲撥回身後,本還看望窗外的俏如來,立即轉了視線,卻見雁如卿神色坦然平靜,他正想說些什麼,不想公車忽然急煞,他未有半分猶豫,便緊緊摟住雁如卿,乘客起了小小騷動,似是有車輛闖紅燈,才致使公車急停。 p_sqw~)^%  
BI6`@}%7>  
  「師母?沒事吧……」俏如來輕輕問著,雁如卿倚在他懷裡,身上竟有些顫抖,「嗯……沒事。」她隨口應了聲,方才的急煞並非她驚懼的原因,而是……青年身上淡淡的清香,令人放鬆舒緩的氣息,平時不覺,然此刻完全靠在他胸懷裡,她居然能夠肯定── PPtJ/ }\  
,S3uY6,  
  自己對這味道,並不陌生。 7mS_Cz+cB  
5sMyH[5zY  
  不是因為跟俏如來相識長久,而是他們明明從來不曾有過親密舉止,何以她會對這算得上第一次的近距離接觸,有著很不好的感覺?在她記憶中,她跟俏如來不可能有過擁抱的動作,即便真的有,也是禮貌為主,會馬上分開;她並沒有靈敏的嗅覺,能可記憶起屬於俏如來的氣息……這代表什麼?雁如卿不敢想下去。 HtI>rj/\ x  
B{_-k  
  但事實是,她熟悉他……在自己不曉得的時候。 0Szt^l7  
(7P VfS>;  
  「師母,我們到了?」俏如來放開懷抱著她的手,環過她腰間的掌指帶有她未察覺的依戀。雁如卿沉浸自身所想,本就蒼白的臉容染上了死白,她嚙著下唇,默然頷首,在俏如來堪稱溫柔似水的眼光中,終於下了公車。 Fc"+L+h@W  
^#j{9FpPs  
B\7 80p<  
  她曾經以為自己人生最美的風景,莫過於羽國的安泰繁盛。 k$K>ml/h  
cNuBWLG  
  直到她遇見了一名青年,在下著綿密細雪的冬季時分,穿著一身剪裁合宜的雪白大衣,圍著平淡無奇的灰色針織圍巾,踏著石板路走向她所在的屋子──而雁如君靜靜端坐在窗前,像是等待了他一輩子。 _k5-Wd5Ypw  
9O#?r82  
  短短數月,這名青年便顛覆了羽國政府,更撕裂了她的一生。可為什麼,她不恨他呢?或許……是因為他總在距離屋子不遠處就先停下腳步,輕輕抬起頭,凝視著坐在窗前等待的她,安靜平和地歛去策天鳳的睿智與森冷。她能看出來,策天鳳只是類似代號的稱謂。代表他這人,卻不全然是他。 V^p XbDRl  
cU=/X{&Om  
  後來,青年將少女帶走了。帶離這個原本該是她翱翔自在的天空,剝奪了她擁有的財富、地位、名聲,從此成為「雁如卿」。她放下了過去與未來,只求每一刻有他的現在。 P0szY"}  
Nxt z1  
  最後,卻還是只能生離死別。 UXV>#U?  
NIOWjhi[Jn  
  不是不曾心痛。但更多的是心疼。這些年來,相戀相伴,再沒有遺憾,只是沒想過,離別如驟雨疾風般,又急又快。氾濫成災的哀傷與苦楚,是足以令人滅頂的絕望。 yNmzRH u  
K"ytE2:3  
  本來跟在雁如卿身後的俏如來,不知何時已與她並肩走著,街上有不少行人,琳瑯滿目的店面,目不暇給的櫥窗與各種設計不一的裝潢風格,吸引著人們的目光。然而雁如卿卻異常沉默地盯著鞋尖,逕自向前。俏如來也不曾開口,鎏金色的瞳仁盈著一點寂寥,卻沉浮著絲絲縷縷的冷,彷彿要看透了眼前這如水沉著、亦如朝陽煦暖的溫朗女子──或者,他其實再清楚不過了。 h]okY49hY  
*6*/kV? F  
  想著誰呢,為什麼要想?雁如卿果然還是只有默蒼離可想。無時無刻,俏如來都清晰意識到這個事實,他甚至不敢忘掉。謹慎,包容,寬和……以及小心翼翼。他一直以來都是得心應手,從小到大,史精忠都是這般穩妥謙和,懂事堅忍,更何況是現在? 0\^K\J ,.  
k;y5nXIlN  
  「若師母沒有想去的地方,我們不如去書局逛逛?」俏如來問得隨意,但已輕輕牽起了雁如卿的手,便朝對街的書局走去。他知道雁如卿因著默蒼離的緣故,養成了閱讀的習慣,在學生時期接受默蒼離指導時,他曾在其藏書中,看過不少手記,然而默蒼離的聰穎是常人不能及,就他所知,他的老師是極少親自寫註記在書本上的,可當他看見龍飛鳳舞的速寫字跡旁,還有一潔正齊整的字跡時,才終於明白默蒼離是為誰而寫。 E@$HO_;&  
E./Gt. Na  
  俏如來對默蒼離敬重愛戴之極,卻時常不住羨慕……假如自己也能為心中在意的那人,做這些細緻入微不過的小事,那也就足夠了。  w4p<q68  
i/WiSwh:  
  真的……足夠嗎? be{tyV  
~C2[5r{So  
  瞧著雁如卿漫無目的在書架間穿梭的身影,俏如來微笑的唇角,漸漸平淡下來。人都是貪心的,他也不例外……即使年少曾因為生母的緣故,修習佛法,可明白了妄念皆是其來有自後,如今要承認自己貪婪的心理,反而不那麼困難了。 lvZ:Aw r  
) bGzsb1\  
  「俏如來。」書局的客人不多,因此格外安靜,大家都是輕聲交談,雁如卿同樣低著聲音,與他對上眼。俏如來注意到她抱著一本類似地方文化誌的書籍,向他走來,「你看。」雁如卿自從默蒼離去世後,已經很久沒有對他露出笑容,他知道他現在的行為,確實不值得她一如既往的溫和對待──可他難免還是會期待,她對能在眼底流轉著期待與歡欣的時候,看他那麼一眼。 :>otlI<0t  
{VrjDj+Xy  
  俏如來接過雁如卿手中的書,有意無意地觸及了她柔軟的指尖,然而他眼光自然移到了書封上,雁如卿並未在意。書封上印著精美的字樣,果真是羽國文物誌。現下能讓雁如卿開心的,只剩故鄉了吧?遙遠得無法再回去的故鄉?不……她其實隨時都能回去,現在誰能阻止她回天空飛翔?就算俏如來已有無數個留住她的方法,又要怎麼關住她寬廣清澈的心? dy*CDRU4  
k%?A=h  
  除非……她能對他…… !NFP=m1  
v5o@ls  
  「師母想回去羽國嗎?」他翻看著印刷精美的內頁,揣想著上頭照片裡的景色,是否曾在雁如卿的腳下,不由揚起一抹舒心的笑。「沒有。」那盈著粼粼水光的紫眸黯了下去,雁如卿此刻隨意自在的模樣,如刀子一般刺進他心裡。「是俏如來失禮了。」雁如卿靜靜凝著他,只說了一句「到外面等你」便點頭致意走了。 %phv<AW  
c 7uryL  
  俏如來默默闔上書頁,沒事人般拿了去結帳。

冽玄 2016-05-30 22:45
3 6+[7UH~pm^  
7EAkY`Op  
  雁如卿出了書局,避開不斷有人行經的要道,逕自站在街邊等俏如來。 4h[^!up.7  
,HQaS9vBQ  
  不一會兒,便見那溫柔秀俊的白髮青年,抱著個牛皮紙袋出現在她面前,「師母……」雁如卿沒有多問,只當是他需要的書,別過臉望著越來越熱鬧的街道,詢問著,「你還有想去的地方嗎?」話一出口,俏如來無奈一笑,怎知雁如卿卻望著他,說道:「既然一起出來,你應該也有想去的地方吧。」 lx&ME #~  
*Q8d &$ ^  
  望著雁如卿幾乎沒有變化的淡然神情,俏如來卻從這句再平凡不過的話語中,聽出了她的真誠。他明白,雁如卿對人對事的爽朗實誠之感,是她最為純粹而細緻的特質。因為她從不恣意對他人生出偏見與想法來,她對人的關懷、包容,都是純淨而美好的。 bJE$ >  
D 4\T`j:  
  可這也表示,俏如來還不是雁如卿在意的人。 )0:@T)G  
jreY'y:  
  假如是自己的老師,雁如卿一定會不吝笑靨、從不鬆懈,所有的行為舉止,都是全心全意的溫柔,彷彿能把人淹沒,又要人在溺斃之前,陶醉於雁如卿的專注執著。 CL$mK5u  
9H<6k*  
  「那就──」俏如來微微牽起唇角,揚起好看的弧度。他自從清楚意識到自身心意後,便沒懷疑過自己可能產生「錯覺」。因為雁如卿就是雁如卿。她即便有著令人沉淪的魅力,那也只有她能讓自己沉淪,不會是別人不是嗎? O W12m{  
$iA`_H`W  
  「嗚嗚……」正想說出下個地點,俏如來便聽到一邊傳來孩童哭聲,似乎是跌倒了,身旁等待他答案的女子也同樣注意到了,沉著的紫眼睛望看著孩童與其父母,復又轉回他身上。他倆都聽見父母含藏心疼的安慰,應著孩子去速食店,吃點該是平常被禁止的油炸食物,這才令孩童稍感愉快,收了眼淚。 f`j RLo*L  
T?+xx^wYk  
  「師母,也想去嗎?」俏如來見此情景,有些好笑,又思及雁如卿的身世背景,恐怕沒進過速食店吧?於是真有些要帶她去的意思了。 Rz!E=1Y$  
rtz%(4aS  
  「我知道有這樣的店,但我確實沒去過也沒吃過。」可以想像,畢竟默蒼離對這種店根本不屑一顧。雖然知道這對雁如卿身體也不太好,不過……就去那麼一次,當作他們的回憶,並不為過。打定心思,俏如來便牽起她的手,此時才意識到,雁如卿都未曾有過明確的反抗或者質疑,只是在他牽著她的時候,雁如卿會凝著他瞧,目不轉睛的,「師母,我……抱歉……」 @"m? #  
uz1t uX_  
  在公車上能解釋成不讓她摔倒;在過馬路能說注意安全。那現在呢……他要說什麼才好?就說,俏如來想牽雁如卿的手,這麼自然而然的事情──他們之間,又真的「自然」嗎? h.6yI  
8L?35[]e  
  「嗯?為什麼忽然這樣說。」他以為雁如卿是故意詢問,不想他真從那深邃的紫瞳中看見疑惑,一時語塞,腦海突現一股衝動想要更親近她,比如擁抱她,再比如,吻她。 @Ooh}V#J  
gn? ~y`  
  以前,清楚體認到自己的心意放在了不合適的人身上時,俏如來想過要放棄,又因為默蒼離的緣故,他更抬不起頭來去爭取雁如卿任何一點關注。可不知從何時起,俏如來不但沒有放棄這種感情,反而不再掩飾自己的思慕與綺念,他想,默蒼離或者冥醫是看得見的。 PQ2u R  
ba3_5 5]  
  這世上唯一沒看見他的,也只剩下眼前這個人而已。 Iky'x[p,D  
#isBE}sT{  
  「沒什麼。我們走吧?」他將鬆開的手又握緊了,那底纖細柔軟的白皙掌指,好溫暖。他握過了這一次,以後也會想要再握緊一點,一直一直。 8yH) 8:w  
r)dT,X[}F  
  下午時段,速食店裡人潮不少,約莫是逛街累了餓了就來點餐,繼續邊聊邊吃。他們進店選了一個櫃台排隊,雁如卿眼底難得漾起一抹好奇,彷彿頭一次看見那麼多人在排隊似的。 $ #C$V>  
m.MOn3n]  
  注意到幾個穿著學校制服的年輕女孩打量自己,俏如來禮貌地掛著笑,若來人一直盯著他,他便點頭致意,絲毫不顯困擾不耐。他的家庭背景也不一般,待人處事的圓融平和,時常都是人們稱他最得其父真傳的地方。 : /9@p  
bQ=R,  
  「好多人在看你呢。」雁如卿跟他的老師同樣,都是話語簡潔之人,差別在於默蒼離總是一針見血,絲毫不浪費任何一個語言與文字的力量。而雁如卿則是瀟灑得神采飛揚,通常她的人所表現的眼神或態度,比語言和文字更能傾訴,因此她平時的寡言,反倒令人自在許多。 7 3k3(rZ  
!m$OI:rr  
  「讓師母困擾了嗎?」俏如來低聲問著,心中有些澀意,因著雁如卿向是少言,他並不把她所說的話當作閒聊,而是她對他感想的陳述。「你依舊從容應對著,我不是你,為什麼要覺得困擾?」雁如卿平淡地說著,當真沒顯現出半分不悅及浮躁之態。她說得很對,他確實已習慣了他人的目光,但是…… AG#5_0]P~  
.(  vS/  
  「那俏如來如果感到困擾、不知所措……師母,會怎麼做呢?」 {O6f1LuH  
  他不過是想問,想問問她。就算她拒絕回答,也無所謂。 `n7z+  
bgd1j,PWbW  
  「帶你離開這裡,出去透透氣也好。」 Got5(^'c  
  ──然而他卻得到了答案。 v!ULErs  
+gTnq")wnI  
iuq-M?1  
  「睏了?」輕如初雪,淡若清風的沉靜音嗓,自上方低緩而來。 }@V(y9K  
;h3uMUCml  
  湖綠色的髮絲拂過她的頰面,一股冷香漫過鼻尖,是她熟悉的氣息。雁如卿才頷首,便被出聲詢問的那人拉了起來,讓她整個人正對著他坐在懷裡。雁如卿輕輕倚靠著那人胸懷,安心地闔眼,濃密纖長的羽睫顫動,卻被那如蜻蜓點水似的細吻照拂,就是呼吸都漸漸寧靜、悠長……每一個畫面,都成了有溫度的記憶,刻在雁如卿心間。 un[Z$moN"  
K ^1bR(a  
  原以為幾個月過去,她便可以不再輕易因為想起默蒼離而悲傷。但果然……還是不行。明明理解了他所有決定背後的清醒決然,她應該更能去支持甚至是……接受這一切。可在他離世之後的時間裡,所走過的路、說過的話,卻彷彿飄散在空氣中,她連自己都把握不住。 16o3ER  
;KmSz 1 A  
  更重要的是,雁如卿根本不記得默蒼離意外身死的那天。縱然想過探究,但隱約覺察出身邊人事的變化,她僅能靜觀其變,尋找能拼湊出那天全貌的蛛絲馬跡。比如,俏如來就是個線索。只是她無從調查起,單從他對她的態度或者行為舉止,是可以發現不同,但失去默蒼離的不只是她,還有默蒼離悉心栽培的學生俏如來,以及摯友杏花君。她無論如何都沒理由放大自己的傷痛,逼迫他們向她說明什麼── s} ,p>8  
RaAi9b[/S  
  除非,在她身上發生的,不只有對默蒼離身死全無記憶這件事。 K.] *:fd  
u(?  
  俏如來與雁如卿領完餐點,便去二樓找座位,才上二樓,迎面就撞上了一名嬌小少年,俏如來微側身子靠在牆邊,穩住了托盤上的飲料,雁如卿上前扶住了少年,那少年一頭銀白髮絲,臉蛋稚氣可愛,神情還有些慌張,「不好意思……」她搖搖頭,瞧了俏如來一眼,發現他亦也望著自己,這才緩緩移開視線,輕聲問道:「沒事吧?」 v\t$. _at  
. #;ZM[v  
  少年聽到這話,顯出幾分訝異,很快便衝她露出笑容,「沒呢,正要去拿老師點的飲料──啊,我們那兒還有空位,一起坐吧?」雁如卿正要點頭,少年轉了轉眸光,終於看清了旁邊的俏如來,「咦?正氣山莊的大少爺嗎……那、那妳是老師的好友雁小姐?」能認出俏如來是正氣山莊主人史豔文之子,其實並不算稀奇,但從俏如來聯想到雁如卿,這過程倒是有些離奇。 :a}hd^;[%8  
5-bd1 !o  
  「你的老師……難道是冥醫前輩?」俏如來當真是一語中的,少年不由多看了他幾眼,開心回應,「是啊!我叫修儒,是老師指導的實習生,我先帶你們去找老師吧。」店內座位大多被人群佔據,三人一路走到靠窗的一角四人座,果見熟悉的藍色身影正隨意地翻看資料,咬著漢堡,修儒喊了一聲「老師」,杏花君抬頭便看見雁如卿及俏如來。 k:<yy^g$X  
JcZs\ fl9  
  「卿仔?俏如來也來了?」杏花君穿著齊整的襯衫與西裝褲,旁邊椅子上搭著脫下的醫師袍,桌上放著不少文件,略顯凌亂。「老師,我去拿你點的咖啡來,你們聊。」修儒乖巧地轉身離開,雁如卿望著杏花君精神的模樣,不由露出微笑,「杏花。」杏花君一愣,隨即笑罵道:「你們一個樣,來,快坐下,俏如來也別發呆囉。」 G7`7e@{  
l.lXt o.6)  
  雁如卿坐在杏花君對面,俏如來則坐在她身旁,「前輩怎麼會來這裡用餐?」杏花君指指外面,解釋自己待的醫院離這邊其實很近,值班結束便帶著修儒來吃點東西,晚點又要準備上工去了。說著說著,不住打量起雁如卿與俏如來兩人,問道:「你們呢?怎會來這?」雁如卿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慢條斯理地道:「沒事出來走走而已。」 2<y E3:VX  
8(D>ws$  
  「嗯,剛好假日,我就跟著師母出來。」瞧著身旁人沒有特別提及什麼,俏如來便從善如流,杏花君看著她臉色挺正常,就沒再多想,尋思著默蒼離的事情,確實讓他們都不好受,能遇到主動出外的雁如卿,也是好的。三人聊著最近的生活瑣事,包含杏花君收了修儒的過程,還有大醫院值班發生的各種緊急事件;俏如來也隨意提了學校工作、與學生們的互動等趣事。雁如卿專心聽著,不時問了問題,後面反而開始研究起速食的味道來。 u%#bu^4"  
dV8mI,h  
  「我就想哪裡奇怪,卿仔怎會吃垃圾食物……不會是俏如來帶妳來的吧。」看著白髮青年一臉心虛又無可奈何的模樣,雁如卿勾勾唇角,與杏花君相視一笑,「嗯,這也沒什麼的……杏花也沒少吃吧?」一聽這話,杏花君「咳」了聲,便見修儒終於端著咖啡上來了,「老師,人有點多,所以耽擱了一會。」邊說著,邊將咖啡放到杏花君面前,坐了下來。 GLt#]I"LY  
@Wy>4B^  
  這時雁如卿與俏如來才發現,這名嬌小少年,其實歲數跟俏如來差不了多少,都已經是醫學院實習生了。修儒本人對此相當坦然,一股勁講著杏花君帶他實習遇上的事情,談話一直都很熱絡,氣氛閒適寧和,卻讓人感到不大真實。 5FnWlFc  
^!1mChf  
  好似,默蒼離並未離開他們一般。 JMw1qPJQ  
nvxftbfE^D  
  「俏如來。」杏花君進洗手間正好看到在洗手的俏如來,喚了聲,便見青年抽了張衛生紙擦乾手,一如往常溫和知禮,「前輩有話要說?」杏花君默了一會,也洗了手,才慢悠悠地道:「卿仔真的沒事?這陣子我比較忙,沒什麼時間看她,倒是讓你費心了啊。」聞言,俏如來歛了眼色,只是微笑著,「哪裡的話,照顧師母是學生應該做的。」杏花君也沒覺出有什麼異樣,臉色沉了沉,又問,「她……真的忘了那天的事情?」 Q,Hw@ w<1  
7Rk eV  
  「我也不很確定。但她應該相信老師是意外死亡這件事。」俏如來說完,便垂眼不語,而後才聽得杏花君說道:「這樣也好……畢竟默阿蒼離又有誰能阻止?更何況是理解他的卿仔,恐怕也只能眼睜睜……」後面便說不下去了,俏如來靜了短暫的數秒,才澀然接話,「前輩……是我不好,當時沒能想出更多選擇。」 kh 1 7  
>"B95$x5  
  杏花君沒再開口,只是輕輕拍了俏如來的肩。 xRJv_=dT  
w:Tz&$&Y$  
<n>Kc}c  
Free Talk* "o`N6@[w ^  
;4Y@xS2M  
  因為有基友堅定的買兩本想要回家蓋泡麵,所以我發了印調,有興趣可填www窗是不會窗,就是會爆字數……(#

冽玄 2016-06-05 20:58
4 V(A6>0s$|  
a [iC!F2   
  與此同時,在用餐區的雁如卿與修儒,也隨口聊了幾句,大部分是修儒提問,雁如卿答。「雁小姐跟老師認識多久了呀?」由於跟杏花君的相識,大抵脫離不了羽國和策天鳳,這些往事距離現在似乎久遠非常了,可要當著外人提起,還是得有幾分斟酌,雁如卿尋思片刻,便道:「很久了,大概是我十來歲的時候。」修儒聽著,藍眼睛漾著詫異,「那可好久啦!難怪老師常常把默教授跟妳掛在嘴邊念叨呢!」  .-'  
I7nt<l!  
  雁如卿望著修儒毫無負擔的笑意,不知怎的忽然覺得輕鬆很多,頷首道:「如果沒有杏花,我大概也無法像現在這般生活。」話語中的真誠,讓修儒上了心,自己畢竟是要做醫生的人,自然而然就觀察起雁如卿的氣色,「冒昧請問,雁小姐從前有生過什麼病嗎?」 ,-&ler~[  
ngcXS2S_  
  雁如卿想了想,正要回答,便見與俏如來一起回來的杏花君,狠狠地拍了修儒銀白色的腦袋,語氣不善,「你問的什麼!誰讓你這樣問啦?」 H jbC>*  
Ni'vz7j  
  俏如來忙去看雁如卿表情,見其不以為忤,且還有意願回應,心中也著實對其從前遭遇有幾分好奇,便幫著說話,「前輩,修儒也是關心師母。」杏花君無奈嘆氣,回到位置上坐了,才盯著雁如卿道:「妳不想說也不用勉強,陳年舊事,有什麼好提起的。」 g9H~\w  
/);cl;"  
  雁如卿會意,知曉杏花君是擔心自己,倒也不掩不藏,坦然道:「並沒有什麼重病。倒是那段時間沒有與人接觸,造成了點生活障礙。」因為自己身分的矛盾,被胞兄長期軟禁,後來策天鳳發現她並設局救出,在重獲自由的同時,也不知不覺陷入了他的布局之中,直到最後,又有誰能料到結局? amK?LDf]  
i))S%!/r~  
  「那是老師跟默教授助妳重新適應生活的囉?」修儒見雁如卿大方的模樣,心底升起幾分欣賞,轉而看向杏花君追問,「老師你不自己說怎麼跟雁小姐認識的嗎?」藍髮男人不耐地搔搔頭,塞了幾根薯條進自己學生的嘴裡,「你就少問點兒。」雁如卿失笑,接著道:「沒有什麼,因為一些意外,我在那時剛好幫上了杏花的忙,之後他跟蒼離成為朋友,我們便一起來到這裡展開新的生活了。」 Lf&p2p?~c  
PtCwr)B,  
  或許那時,默蒼離早已料到他們的未來。 zJOjc/\  
mrX3/e  
  然而時至今日,雁如卿仍然覺得默蒼離帶她遠走這件事,其實需要莫大的勇氣與決心。不過這些在他超然睿智的眼內,都如塵埃般微不足道。也因此,他沒有一絲一毫猶豫,就給了她新的身分、新的生活,唯一沒有變的,是他們凝望彼此時的絕對。 gd R wh  
H*!j\|v0  
  「好啦,問完了沒?我看差不多該回去了。」杏花君拍拍少年的髮,力度極輕極柔,有著關懷與親暱,顯然是嘴上不說,心裡很看重這個學生。 |rka/_  
7Kn Z  
  「啊,都這麼晚了,老師你要不先回家休息?我一個人沒問題的。」修儒急急忙忙收拾桌面,俏如來與雁如卿見狀,也跟著幫忙將垃圾堆在托盤裡。「也好,我送送卿仔跟俏如來,晚點就過去,別自己瞎折騰。」說罷,杏花君撈起椅背上的醫師袍,俏如來頓了頓,遲疑道:「不用麻煩前輩,我送師母回去……」 G\?fWqx  
29 L~SMf  
  「你這些天陪著卿仔又要顧學校工作,我就送這一趟哪有差?」杏花君朝雁如卿擠眉弄眼,雁如卿淺淺笑著,端麗的眉目是真切的心悅,毫無半分疏離,不由讓俏如來心底一空,垂下眼睫不再多說,「謝謝前輩。」 iJk`{P_  
zy~vw6vu  
  四人一起出了速食店,修儒道別眾人要走路回醫院,被杏花君阻止了,「我車停在這附近的停車場,還走什麼路?順路把你丟在門口就得啦。」修儒表示老師有心,就跟著俏如來、雁如卿等杏花君將車開來。 RRqHo~*0  
.vj`[?T  
  「師母累了?」注意到雁如卿望著四周人流有些出神,他不禁出聲詢問,見那雙深紫瞳仁倒映著自己面容,微微泛起困惑,便聽得那纖柔音嗓響起,「還好,感覺好久沒見到杏花了。」俏如來有那麼一瞬間,好似看見了連自己都沒見過的雁如卿,即便這段時間與她天天相處一室,可每一次的眼神交會,都是新的悸動,儘管……他們的距離毫無變化。 w-2p'u['Z  
xI55pj*  
  「師母就這麼開心?」聞此,雁如卿終於將目光落在身側白髮青年的視線中,鎏金瞳眸澄澈如往昔,他的語調柔和得彷彿精工雕琢的美玉,找不到一點瑕疵,可她就是聽出他話間的試探之意。或許是不注意到也不行了。在默蒼離身邊這麼久,耳濡目染之下,她漸漸不同於從前,慣於「無所謂」的自己,而是懂得自持自重,體認身邊人的情感同時,也必須學會思考所有細節。 .dt7b4.kd  
6&S;Nrg9  
  從前的她,連自己都不在乎。直到策天鳳滿懷計策與決絕地踏入她心間。她才發現前面的歲月相當於白白浪費,所幸他們相遇,不算太晚。 iv2did4  
$*V:; -H  
  只是她迄今為止一直無動於衷,確實是因為她始終不明白俏如來的心思。他對她,有什麼目的?或者是為了什麼?雁如卿在觀察,卻也在抗拒。然而她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抗拒。面前青年的所作所為,以及步步緊逼得仿似監視的態度……都不得不讓她懷疑,她身上有秘密。 ^I@1y}xi  
YgNt>4K  
  而且這個秘密,只有俏如來曉得。 Wjn1W;m&g  
  「沒什麼,謝謝你今天願意陪我出來。」 n$g g$<  
  她說著,而後望見了俏如來黯淡下來的眼光。 tI|?k(D  
dq28Y$9~  
  ──從來,都只有願意不是嗎。 QU_O9 BN  
?~$0;5)QC  
d>*?C!xE  
  杏花君目送修儒回醫院之後,趁著停在路邊的這會兒,挑眉望向坐在後座默然無語的俏如來及雁如卿。不幸的是,從默蒼離到雁如卿,再到俏如來,都是安安靜靜的主,跟他這種時不時得說上兩句話的老人家是極為不搭的。但俏如來一向是體貼入微、做事周到的有為青年,應該不至於徹底無視他的聒噪吧?杏花君揉揉淺藍的髮,問道:「你們倆是怎的,這小段路也暈車了嗎?」 xAw$bJj~s  
&[f.;1+C  
  雁如卿搖搖頭,杏花君習慣性地嘆了口氣,她便笑了,「杏花才是,這是怎麼了?」他瞥了眼同樣拿著疑惑神情瞧來的俏如來,只得發動車子出發,「卿仔也就算了,俏如來你悶什麼呢?」雁如卿總是對自己的事情毫不關心,這點他從與默蒼離帶她適應社會生活的那段時間裡,就已切身體會。她人生大多的時間都只關注自己以外的人事物,父母、兄長、羽國、繼承人,人民、社稷、經濟、政治……最後只剩默蒼離。 m{  .'55  
1T a48  
  杏花君時常在想,或許默蒼離心裡也剛好只剩了一個雁如卿,所以才在最後關頭帶她走。在默蒼離還是「策天鳳」時,雁如卿還是「雁如君」時……杏花君幾乎知道現在的卿仔是必死無疑的。哪怕默蒼離對她存有感情,他也會視之為計策的一環,徹底利用至完美無缺。而默蒼離也成功了,杏花君看著局勢發展,實在不能放任雁如君不顧,何況,雁如君曾經救他一命。 H'Bor\;[>  
$73 7oV<  
  在他因藥物實驗鑄下大錯時…… NK2Kw{c"iI  
>KmOTM< {  
  「前輩,綠燈了。」俏如來出聲提醒,杏花君木然應了聲,一催油門,便漂亮地過了個右彎,毫無減速的意思。俏如來看看不甚害怕的雁如卿,還是決定握住那蒼白的手,果然見著了那紫色的眸光映出自己始終溫和的笑,不知為何,俏如來覺著自己虛假得可笑。 Gkv<)}G  
lG/M%i  
  「俏如來?你怕?」覺察俏如來的舉動,雁如卿自然便把話問出來,前頭的杏花君聽著,也沒跟俏如來客氣,當即噗哧笑了,只見白髮青年神色未變,淡然點頭,「嗯,師母小心些,前輩也是。」杏花君頓時變為乾笑,「剛才想事情有點出神了,抱歉抱歉。」 A9' [x7N  
 h%0/j  
  杏花君將兩人送至雁如卿家門口,俏如來道了聲謝,便先行下車了,想必也是知道杏花君是有話要對雁如卿說。「卿仔,明天我休假,如果值班結束就直接來找你吧!」雁如卿沒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藍髮男人看著就覺得有哪裡不同,當然,若全數歸究於她失去了等同性命的默蒼離這件事也說得過去。可雁如卿也並非一味沉浸哀痛,否則她又怎可能對自己老友那樣的人,付出全心全意? 'VcZ_m:  
4HQP,  
  「妳啊,真有事就說出來給我或俏如來知道吧?」杏花君注意著雁如卿的神情,也同時觀察著她,確實氣色挺正常,也依舊明豔漂亮,可就是沒有以前那般神采奕奕、泰然自若。「杏花,我只是困惑,現在的自己到底了解多少事實而已。」一針見血,這倒教杏花君不好回答,只能道:「卿仔……曾經身為妳的醫生也是妳的朋友,我希望妳無論如何都不要再受傷啊。」雁如卿抬睫凝視著他,眼光中卻沒有任何探究與猜忌,彷彿只是想記住他此刻的表情與語氣。 (lq7 ct  
Z{s&myd  
  杏花君又想起了默蒼離,這兩人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人,行事理念、作風也截然不同,可他們在神態氣息上,又無比的相似。那種堅定,是他杏花君學不來又無法放心的極端。因此,默蒼離離世,悲痛的同時,又了解誰比他更痛。大概也只有總讓他焦頭爛額的老友了。 -B-?z?+(O  
1OJD!juL$  
  做出決定的人,居然比承受結果的人還來得沉重,這是為什麼? .[%em9u  
/. GHR  
  因為雁如卿啊。羽國後來的報章雜誌,都大肆渲染死去的繼承人雁如君多麼深愛策天鳳,為他捨情捨命,為他剜心掏肺,誰曾去想策天鳳呢?不就是因為,雁如君明白了策天鳳的心意,才連性命都交付嗎? 3e4; '5q;  
P9= L?t.  
  「──我明白了。一直以來,謝謝你,杏花。」 w DswK "T  
  唉,他就是勞碌命不是?默阿蒼離你狠,把自己的命給孤單留在世上…… <NZ^*]  
2?9 FFlX  
  你自己不心痛,我可都心累了啊。

冽玄 2017-12-27 14:43
5 < 3C~<  
$zS0]@Dj  
  下了車,雁如卿與俏如來一起站在路邊,又一次向杏花君道謝後,便看著其開出巷口直至不見。雁如卿率先轉身走到家門前要開門,俏如來便在她身後輕聲問道:「師母,關於老師的遺書,妳知道在哪裡嗎?」 c6FKpdn%  
D%GB2-j R  
  這問題宛若一根針,很細密地扎進心底,並不會疼,卻格外痠麻,令人透不過氣來。但她確實知道默蒼離的遺書在哪裡,他們很早之前就交換過彼此的遺書,雁如卿記得自己寫得極少,因為所擁有的一切都留在羽國了,倒是默蒼離給她的,她沒聽默蒼離提過,也未曾自己去確認內容。 y`O !,kW  
]H<5]({F  
  「我知道。待會拿給你。」俏如來已經晚了幾個月才問起這事,也算是相當體貼她,這點雁如卿不會不明白。想必是他與杏花君先將「默蒼離」這個身分的一切權利財產都過給她,等到她的心理狀態好些了,才真正提起遺書之事。對於他倆的關心與照護,她打從心底感謝。因此沒有隱瞞俏如來,還想著直接找出來交給他,可俏如來卻又補了一句,「師母不必交給我,我不用親眼確認什麼,只要師母說就行了。」 |g<1n  
t)P5bQ+$u9  
  雁如卿聞言,反而回過身將俏如來認認真真地望進了眼內。面前的白髮青年在迎上她視線之時,有一瞬怔愣,卻不像一般人忽然被注視的尷尬……倒似是期待得到兌現的不可思議。「我知道了。其實我也一直沒有找出來過,現在正好整理出來。」她沒有道謝,彷彿只是一段再平淡不過的閒聊,然而那些神態語氣中的雲淡風輕,最是讓俏如來移不開眼。 ^Yz.,!B[  
ji QJ{yY  
  「天氣很熱,師母快進去吧。」雖是這麼說著,俏如來卻沒有挪動腳步,僅是安安靜靜地瞅著雁如卿,彷彿雁如卿凝視著默蒼離時的沉靜、純粹,以及── u&/[sq x  
RzCC>-  
  「嗯,我們進去吧。」 d#P3 <  
EN6a? }5  
  其實他們之間,從來就不需要答案。 jY>|>]4X  
 ?w6zq|  
  進屋之後,雁如卿逕自走去書房,停在其中一個書櫃前,抽出中間架子上一本平淡無奇的平裝書,仔細一瞧,才發現封面並沒有書名,而空白的牛皮紙面下方,端正秀雅的字跡寫著「故事書」。看來有些滑稽,翻開內裡才知道那不過是一般市售的膠裝筆記本,裡面每一頁卻被同樣的字跡寫下一則則篇幅不一的故事。 *)0bifw$&  
i(R&Q;{E^  
  全都是評價為不可一世、冷酷無情、我行我素、生人勿近……的默蒼離,親自創作的故事。雁如卿聽過每一則,也讀過每一個字,她知道這些故事沒有一個如童話般完美,但都真實得令人欣喜。然而,當時在羽國的策天鳳,已經將她看透,甚至可以用更為殘酷的方式,迎接他們的結局,可到了最後,卻是有人獨自坐在書桌前,靜靜寫下他想告訴她的一切話語。 6(Za}H  
7L~LpB  
  那時,雁如卿早已克服心理障礙,可以開口與默蒼離說話了,即使放任不顧,雁如卿也能夠很快地適應生活。但默蒼離卻說她讀得遠遠不夠多,經典固然重要,但若無法實踐思考,跟屍體毫無區別,不如不讀。 [=M0%"  
tdZ,sHY6  
  「妳作為屍體也有一段時間,若再不將功能激活,讓妳呼吸有何用處?」這樣說著的默蒼離,在別人眼裡依舊強勢苛刻,可雁如卿偏生覺著內心柔軟,好似已從默蒼離這番將她作為死人的言論當中,看見了他對她的關心與溫柔。 .3WDtVE  
62lG,y_L  
  思緒隨著書頁翻動而流轉悠長,直至中間一則講述凌霄花攀附著橡樹,依戀著橡樹,最後卻被暴風雨吹打衰敗的故事時,雁如卿發現之前的自己並未瞧見的異處。 9Fb|B  
XQL"D)fw  
  在結尾後,默蒼離寫了一行字「假如是兩棵橡樹」。 E^uau=F  
C@+"d3  
  ──一切的依戀與愛意,都必須存於對等的堅定之下。否則失去自我的愛,不足以稱為愛。 o=i)s2   
6&/H XqP  
  雁如卿默然片刻,想看下一頁默蒼離是否留下其他字句,便掉出了自己在找的一封信,默蒼離的遺書。她彎身拾起,蒼白的信封,沒有任何署名,上頭卻殘留著漸漸離她遠去的溫度。然而她僅是微微笑著,將其打開,雪白的信紙,幾行字,熟悉的親筆簽名及艷紅的章印。 k^3 ?Z2a  
FlJ(V  
  內容很簡單,只交代了雁如卿能夠擁有的財產,以及書桌抽屜最後一格,密封的資料必須交給杏花君;而擁有的全部藏書則交給俏如來處置。沒有其他多餘的話。指示清楚而明確,他能給她的生前已給得夠多,死後這些身外之物,就這麼幾行字打發掉,的確是默蒼離的風格。 P Z5BtDm  
'Gwa[ |6i  
  「師母?喝點水吧?」正尋思著要跟俏如來說明,不想白髮青年已端著一杯水出現在房門口,「休息一會再找也不遲?」雁如卿點點頭,向前遞了遞那張紙,俏如來自然意識到那是何物,並不急著問出什麼,只是堅定地將水杯交至她手中,替她把遺書摺疊好放在矮櫃上,輕聲道:「加了點檸檬,不知道妳喜不喜歡?」 rl-r8?H}  
V_Z~$  
  俏如來自然知道雁如卿口味如何,也只不過是習慣性地一問,雁如卿安靜地喝了一大口,覺得頭頂那股熱氣都消散了,便分外老實地道:「很好喝。」再抬頭想將水杯放在一旁,俏如來卻走至她面前,僅兩步就把她逼至書架前,她不明所以,只得一邊打量他的神色,一邊又喝了檸檬水。俏如來也不知自己為何要這麼做,他或許只是好奇她眼底的紫,在光線之下有多麼瑰麗明媚;又或許他想知道她的唇是否塗了口紅,那樣紅潤水澤,將她的膚色襯得格外動人。 ,4dES|)sP  
5Pmmt&#/Z  
  那無法收勢的念想,在看見雁如卿眼色後,變為訝異。那深邃而沉著的紫眸,透出了些許探究之意,讓他想起他們在公車上極為貼近時,她的臉色也十分怪異。 jP'.a. ^o$  
2q}M1-^  
  為什麼?難道她想起來了嗎?關於她或者他們的事情。 W\09h Z6  
s+Qm/ h2  
  「師母?」俏如來輕巧地從她手裡拿回已經喝完的水杯,雁如卿本來正專注看他,這聲叫喚不意讓她走了神,俏如來便湊上前,近乎要與雁如卿臉貼臉,不出意料,面前這英秀明麗的女子,竟毫無半分赧然,平靜地與他對視。 _nw=^zS  
gQy {OU  
  「怎麼了?」雁如卿緩緩啟唇回應,依舊保持著不鹹不淡的態度,俏如來本還猶豫著自己下一步的行為,見她如此,又覺著自己沒必要多此一舉了,距離拉開便問道:「老師他……可有任何需要學生效勞的地方?」俏如來這麼問,語氣中甚至帶有默蒼離在世時的口吻,不由教雁如卿怔了,「蒼離說,他的藏書都由你來處置。」 + $i-"^  
Gy {C*m7Q  
  俏如來沒有詫異,只是溫順地點頭,「這樣的話,我有個不情之請。」既然知道默蒼離已要俏如來接手這些書籍的去向,雁如卿自然是得聽俏如來打算怎麼做。 'G1~\CT  
y Q\K;  
  「……希望能在這待上幾天,整理這些藏書。」俏如來說得模糊,但實際上的意思很明顯,便是要住上幾天清點書目,這同時也意味著,他與雁如卿將同住在屋簷下,無論怎麼想,這都有失妥當,可在說出口之前,俏如來卻想得很清楚。 =L_L/"*rel  
@91Q=S  
  這對他或她而言,又何嘗不是個機會? 2w`kh=  
G<.p".o4  
&.k'Dj2hf  
  雁如卿拿著水果刀,慢慢將鮮紅的蘋果剖半再剖半,再放入透明的盤子中,附上叉子,才慢條斯理地端去客廳食用。俏如來已經回去了,就在她說出「請讓我想一想」這樣的話後,青年頓了頓,最後順著她的話,說道:「其實也不急著討論這件事。」之後便告辭離去。 TTjj.fq6  
h%e}4U@X  
  她即便立即答應他,也不過就是多了他的睡眠時間而已。俏如來與她獨處的時間,近來比杏花君還要長,兩人實在沒什麼好彆扭的,她實際上也無從提防他。畢竟,他是默蒼離極為疼愛的學生。光憑此點,雁如卿也很難拒絕他任何的請求。 fuJ6 fmT  
]'Y vI! r  
  可她確實在猶豫,只因為俏如來眼中,已沒有多餘的試探,而是一份沉穩莫名的坦然。好似他在那個瞬間,已然明白雙方極欲知曉的真相,只等她釋放機會。雁如卿只覺著俏如來沒有半分惡意,若真要加害她,現在的俏如來,一定不遜於策天鳳。 sW%U3,j  
G=4Da~<ij  
  然而所有的關心與維護,卻始終隔了層,是她覺察不出箇中道理,還是俏如來有所隱瞞? .<JD'%?"  
arf`%9M  
  她輕輕咬下蘋果脆白果肉,舌尖一抹冰涼甜味四溢,接著是一股恰當好處的微酸,將夏天的夜晚襯得格外涼爽怡人。正打算去陽台吹吹風,便聽到門鈴響起,在打開門前,胸口有些壓抑,假如是俏如來,那她還能夠說什麼? >o{ (f  
i9}n\r0=c  
  「哎?卿仔?」猶豫當口,便見門已自行打開,水藍腦袋探了進來,「還以為妳大晚上的去哪了呢?」雁如卿這才想起,以前默蒼離為了他們找他方便,就各配一支家裡鑰匙給杏花君及俏如來,不過兩人都相當識趣地按過門鈴才敢自行開門。 =x "N0p  
+gb2>fei&  
  「杏花……下班了?」看著藍髮男人疲憊地轉著肩膀,兼之打了個呵欠,便在他坐下後,將才剛切好不久的蘋果遞上,「吃點吧。」杏花君爽快地應了聲,便戳起盤裡的蘋果吃,兩人默然片刻,便互看起來,因著電視只是個擺設,所以在客廳的休閒娛樂只剩聊天跟看書籍雜誌,或者下棋。杏花君對這久違的大眼瞪小眼感到好笑,嚥下了蘋果後,才道:「妳是怎麼啦?安靜得像是妳才剛搬到這不久。」 }N; c  
>W 2Z]V  
  「俏如來因著蒼離的遺書所寫,希望住在這幾天整理藏書。」雁如卿也沒再客氣,直接便提出疑問來,然而杏花君卻只是挑眉奇道:「妳倒是難得顧慮起蒼離以外的事情啊?還有,蒼離的遺書妳已經看過啦?」雁如卿頷首,起身回房將已經自書房取出的密封文件拿給杏花君,「這是蒼離說一定得交到你手中的資料。」 |6LC>'  
K~$o2a e  
  杏花君微微一愣,很順手地丟在面前的桌面上,也沒去細看內容物為何。看著這輕慢的舉措,雁如卿並不生氣,她知道杏花君並不想她問起那份文件的來頭,所以他才表現得毫不在意似的。至於真實的重要性究竟有多少,默蒼離既然交給杏花君煩惱,那她完全信任其決定。 i|u3Qt5  
fd >t9.  
  「我並不會介意與他同住,畢竟這段時間,他天天都來。何況他是蒼離的學生,也是我們的朋友了,這些都不是問題。」那什麼才是問題呢?雁如卿自問著,她能問杏花君嗎?身邊最信賴的兩人,她如果想要知道什麼,直接開口總是會找到答案,可那些會是她想明白的真實嗎? U(5(0r  
@ ?y(\>  
  默蒼離總是說用思考代替發問,那就讓她先行思考發問的必要性吧! (n7 v $A  
e#`wsht N:  
  「妳這麼說……難道是覺得俏如來有什麼不同?」早在送他們回來時,杏花君就與雁如卿坦承自己有隱瞞的事情,可決不是要傷害她。而今發現雁如卿對俏如來的態度有所保留,令他忐忑起來,紙包不住火,總要有打開天窗說亮話的時候,可現在他不願讓雁如卿想起。 `T  $lTP  
Qg  
  「不……他始終沒有改變。」她與俏如來之間的距離從來不親近,可看著他追隨默蒼離學習,刻苦讀書,謙虛受教的模樣,也漸漸覺出他的人格品行的特別之處。 8EZ"z d`n/  
* bmdY=#7  
  擁有堅定心志,寬和良善、虛懷若谷,除非……他有著必須堅守的立場或原因。 i}Ea>bi{N  
UNLy{0tA  
  「真正在改變的只是時間罷了……卿仔,實話說,我的確有不想讓妳知道的事情,可我也不能因為『為妳好』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止妳繼續探究。」杏花君慵懶地撥亂了水藍短髮,重重嘆了氣,「畢竟沒有人能夠剝奪原本就該屬於妳的記憶……就看妳何時能夠想起了。」 \XwXs 5"G  
,vP9oY[n  
  「杏花?」雁如卿沒料到杏花君說得這般直白,但卻也間接確認了,她身上發生過連她自己都不曉得的事件,「所以蒼離的死……或是我為何忘記……」  $oK,&_  
MO)N0{.b  
  「沒錯,就盡妳所能去瞭解全貌吧,我想默阿蒼離也不想看妳殘缺了這塊記憶。」 %w7J0p  
Uxx=$&#  
  她想起默蒼離俊美無瑕的臉蛋,以及那底如畫眉目,處處透著不真實的冰冷美麗。 z<_{m 4I;  
w C]yE\P1  
  可卻在她真正展開雙臂去擁抱他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 reLYtv  
/Kb7#uq  
Mvoi   
*某年某月某日(其實是最近),被心之友兼本書編輯問起,什麼時候繼續更啊你(眼神死) `9b/Q  
然後赫然想起自己還沒貼完進度,暗搓搓的貼上。 C$ cX{hV  
接下來,額,我該繼續寫了……(毆)

冽玄 2018-03-06 10:40
6 t6_6Bl:  
j['Z|Am"l  
  「早安,好久不見。」那底纖細聲嗓自身後響起,俏如來回過頭,便見穿著白底藍格紋短袖襯衫,及牛仔短褲的鳳蝶走上前,腦後依舊束著高馬尾,一派悠閒。 Sai_rNRWB  
uc~PKU?tO  
  「鳳蝶,早安,今天是回來找指導老師?」鳳蝶之後想成為教師,因此現正處於大五實習的階段,由於實習學校同在市區中,得空便直接回來。 ?,NZ /n  
[(}f3W&  
  「嗯,你最近好嗎?臉色似乎很差。」俏如來泛起苦笑,回想著最近陪雁如卿好似有些過分了,到學校上課都靜不下心,「這幾天想調整狀態。」怎知鳳蝶卻眨了眨眼,盯著他好半晌才說道:「學弟妹都說你最近上課不太專心啊,是因為雁如卿嗎?」 jy{T=Nb  
DIodQkF  
  聽到關鍵人名,俏如來險些沒嗆著,只能一臉狐疑地望著鳳蝶,「呃,算是吧。」雖然一直知曉鳳蝶十分敏銳,何況她跟在溫皇身邊,甚至是默蒼離都直接稱呼其名。 %stZ'IX  
[qlq&?"  
  「她應該也不太好。你與其陪著她煎熬,不如先放自己一個假吧。」鳳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話語中的關切之意明顯,俏如來微微牽起唇角,喃喃說道:「是我做得太過了嗎……總覺得這樣下去,似乎難以收拾。」由於兩人都是要往教學大樓去,便不約而同放慢腳步,鳳蝶聽著他的話,也只是淡淡地說,「如果真的要收拾,投入感情時就該放手了。」 %).phn"ij[  
D:'|poH  
  「妳說得對。」可他根本沒有放棄,明白不可能,不可以,心裡頭卻還是放任自己沉淪,一邊小心翼翼地靠近,一邊期待著微乎其微的回應,多麼不切實際。 /ow/)\/}  
VcIsAK".4[  
  「但這種事情,本來也沒什麼對錯,就依照自己心裡的想法行事,總會有個結果的吧。」鳳蝶沒說出來的是,無論結果好壞,俏如來大概都不會因此改變。她發現俏如來的心意時,並不算晚,而某位正在醫院裡度假、自稱默蒼離朋友的神蠱溫皇,則是更早就看出俏如來對雁如卿的感情不一般。這樣想想,真正不知情的恐怕只有雁如卿。 7qA);N  
MzYTEe&-L  
  也就因為是知情人士,久而久之倒也覺察到俏如來真正的想法,加之個性使然,她便更不會多管閒事勸他別再執著。 cqr!*  
ymXR#E  
  「鳳蝶,謝謝妳。」俏如來側過臉鄭重地道了聲謝,「如果暫時不去想了,會不會看得更清晰呢。」望著俏如來面上淺淡的笑意,鳳蝶只是緩緩點頭,「或許吧……可我想多嘴一句,你也應該思考後續該怎麼辦了。」鳳蝶曾說過,他給她的感覺就像長兄一般,所以再如何寡言少語,和他談話時,總會表現出多一點關心。這也是兩人明明交集不多,卻時常保持聯繫的珍貴情誼。 t*y4)I !gR  
2fTkHBhn&  
  「我明白的……那妳去找老師吧,我上課教室就在這。」兩人道別,鳳蝶最後再看他一眼,俏如來擺手示意,還不忘補上一句,「替我向溫皇教授問好。」聞言,鳳蝶勉強抑制唇角上揚的衝動,低聲回應,「……主人可是等著看戲呢。」 2#C!40j&\  
G+AD &EHV  
  雁如卿結束晨跑,沖澡完畢後,倒了一杯牛奶出來,坐在餐桌上喝。自從那日在杏花君口中得到明確的方向後,她一直在思考要從哪裡著手讓自己尋回記憶。可也是從那天起,俏如來便沒有再與她見面,彷彿像是刻意為之,又或者,他忙碌於授課一時走不開。雁如卿難得恢復了獨自生活的輕鬆自在,然而家中少了那抹視線所向的湖綠身影,仍然不大習慣。 pm B}a7  
g"( vl-Uw  
  眼光緩慢的四下梭巡,像是在尋找默蒼離出現在每一處的畫面,又似是什麼也不看,只是單純瀏覽這間空蕩蕩的屋子,呼吸著唯有她一人的空氣。當她望見餐廳放著杯盤的玻璃櫃旁,小台几上,放著包裝眼熟的方形物事時,才想起來是俏如來自書店買來的書冊。 eV^@kI4  
8dq{.B?  
  是他忘了拿回去嗎?但如果是他所需要而購買的書,不可能這些天都沒打電話來詢問。 Ki}PO`s  
  很有可能是,俏如來刻意買來給她的。 RfDIwkpp  
1K^blOLXe  
  對於浮現腦中的揣測,雁如卿很有些詫異,卻又感到無比合理,於是便到台几邊,取過那本書,拿出櫃子抽屜的美工刀劃開牛皮紙袋,然而在看到書封時,她連呼吸都停滯了。 `23&vGk}  
C9x'yBDv  
  是那本羽國文物誌。其實市面上販售的版本不再少數,本本都是圖文並茂、印刷精美,甚至她單單瞧著封面,便能看見當地景物真實的空間與風貌。俏如來彼時問過她,是否想回到羽國,她回答「沒有」,又是為什麼俏如來還是買下這本書呢? 6 +^V  
-w=rNlj  
  他的心思,雁如卿在很久之後,也不一定能全部理解。 4z Af|Je  
Yi&;4vC  
  眼下這本書在手,雁如卿也沒客氣,當即一頁頁翻看,心中不只一次正視過歸鄉的問題,尤其在默蒼離亡故後。可她已經是雁如卿,若回到故鄉,也無法回到雁如君的身分,何況,她早已將一切放下。 UtG@0(6C  
p 9XHYf72  
  身在何地,都不及心隨著默蒼離的消失,而抽離,再抽離──最後,就連傷心也不見了。但現在的她,還有一件事必須完成,才算是對默蒼離有交代。 $iDatQ[  
#B"ki{Se*  
  晌午時分,門鈴響起。雁如卿終於闔上了那本文物誌。像是約定好的,她起身前去開門,這一次她無比確定是誰造訪。真正照面時,雁如卿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因在面前人不言不語的死寂之中,那雙鎏金瞳仁,深深倒映出她的模樣,那目光,絕望得如此溫柔。 2GXAq~h@  
$$<9tqA  
G{}E~jDi?  
  「請問,您就是師……母?」那話聲聽來如流水淌過石澗,低緩而清澈,令人心神怡然,可話語卻充滿著十足十的不確定,顯得怪異非常。 cQzd0X  
9z\q_ 0&i  
  彼時雁如卿正坐在默蒼離任職的大學裡,一處位於林間大道旁的長凳上,竟巧遇準備去上課的俏如來。那是他們第一次照面,場合雖非正式,卻勝在平淡無奇,教人無端生出幾分親切之意,雁如卿點點頭,並未多想,就問:「是蒼離的學生?」 7!hL(k[  
|^C?~g  
  髮色似雪的青年正色回應,舉止從容有度,已沒了方才稱呼她時的遲疑莫名,「是,您叫我俏如來就好。」雁如卿見他眉目清正,容顏俊好,氣質倒是半點不似在外有冷心冷情名號的默蒼離,不由多看了幾眼。然則她卻不知,俏如來亦對她有幾分好奇,在她純然淨透的眸光中,夾雜七分敬重三分打量之意迎視著她。而雁如卿意識於此,卻是格外淡然,兩人肯定都耳聞過對方的存在,初次見面有幾分思量在所難免。 ch1EF/"  
NS-u,5Jt  
  「你好,我是雁如卿。我並未在這裡任教,直接稱名字就行了。」對於俏如來如此有「自覺」稱她那二字,雁如卿心再大還是有些不自在,她從不願意在默蒼離身上得到任何虛無的名譽或掌聲,他們親密得不分彼此,卻也都是獨立的個體。 wd~e3%JM  
wJ1qJ!s@  
  「是俏如來唐突了,但不這麼稱呼您,是對老師不敬。」見青年溫雅俊秀的面容沒有絲毫說笑的意思,秀致的眉目盡是肅然,雁如卿只得頷首成全他的堅持,這才轉了話題,「你……與蒼離是如何認識的?」雁如卿自然聽過俏如來在默蒼離課堂上,有幾次堪稱奇蹟的亮眼表現,終於在學期結束時,得到默蒼離的應允,成為其指導學生。然而她會這樣問,不過就是純粹想知道俏如來如何看待這件事。如此簡單的念頭,卻讓不知實情的俏如來發怔。 oiJa1X  
7 ;|jq39  
  不知從何時起,外界報章雜誌、影視媒體諸多報導,都說史家大公子有乃父之風,如何耀眼、如何聰慧。可儘管有著溫文謙和等諸多溢美之詞包裝,實際上只是在讚他圓滑世故罷了。長此以往,在與人應對之時,再不經意,亦難免多想幾步,多留心眼。  9~ajEs  
k7>*fQ89@  
  這箇中滋味,只取決於此人根本心性。俏如來秉性正直之餘,也有著幾分少年氣性,可外在行事偏生細緻穩妥,這般衝突之下,更令他容易心思沉鬱,迂迴百轉。還以為雁如卿是在試探他的態度,只得乾澀地道:「說來只是我正好選修了老師的課程,有幸蒙其青眼……」 99G/(Z}  
b.47KJzt  
  在面前仍如初見般俊雅溫和的白髮青年,緊緊地、不帶猶疑地將她擁入懷中時,雁如卿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他們在學校的初遇。那時,俏如來外顯出來的情緒,有好奇打量的小心翼翼,亦有被問及默蒼離時的謹慎與忐忑。現在呢?雁如卿靜靜地回想,從她發現重於生命的那個人,意外死亡後……俏如來變得極為壓抑。 (k6=o';y  
K:z|1V  
  她從不認為自己有多好的洞察力,也不以觀察他人為樂趣。只是相處過程中,俏如來的思慮日益繁重,那些鬱鬱眼光,駐足在她身上的時間,越來越長。雁如卿不曉得他所想,僅能夠從這段時日所引起的懷疑去猜測,她身上只有俏如來所知的秘密──其實他想親口告訴她? hUSr1jlA  
&E.0!BuqV  
  「師母……」俏如來懷裡的溫度,以及他身上淡雅的男性氣息,她為何會有熟悉感?能肯定的是,默蒼離尚未離開的時間裡,他們絕不會似此刻一般親密得毫無分際。既然如此,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她忘記的「那段時間」。 e%`gD*8  
kR7IZo" q  
  那段時間裡,她與他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並且,超乎她的想像,造成如今他的隱瞞與……痛苦。想到這裡,雁如卿垂眸,沒有回應他的喚聲,只那雙抵在青年胸膛的蒼白掌心微微施力,想要分開彼此的擁抱,卻在令對方知悉後,腰際被用力掐住,將她按在了牆邊。 M ioS  
Se*ZQtwE  
  雁如卿不解地疑聲,卻聽見俏如來的笑,「我這麼做,讓師母不快嗎?」聞言,那在他眼底彷彿烙印的秀雅麗顏,依舊溫朗,依舊寧和,卻道出幾近冰冷的話語,「你這麼問,是因為這樣做令你感到愉快嗎?」她話聲平靜得像是日常閒談,還帶有一份真正的困惑。 mV@.JFXKP  
PDREwBX  
  「妳說什麼?」俏如來鬆開手心,雁如卿腰肢纖纖如柳,環在手下更是纖韌緊緻,肌肉勻稱,令人心猿意馬,卻讓他指尖猶如被針扎到似的麻痛。 ?'P8H^K6u  
vlw2dY@^  
  「沒什麼……只是想這麼問而已,之前你不也這麼做過?」明知她說的是之前抱起她至妝鏡前梳頭,俏如來還是臉色發白,琥珀般燦亮的眼眸,流轉幾許未明,一時之間居然無法回應她。然雁如卿渾不在意,側身關上那半掩的門扉,慢慢走進客廳,才道:「進來再想吧。」 .=3Sm%  
{G&K_~Vj  
  俏如來抿唇無語,再多的隱藏,也無法蒙蔽她堅定平直的眼光。 zu(/ c  
  那裡頭的純摯,仍舊僅有老師一人能領會嗎? !9356) cV  
TmH#  
9Vxsv*OR,  
*嗯,中冊內容開始了……請等等我orz。

冽玄 2018-03-07 16:19
7 ]]d9\fw  
KNC!T@O|{#  
  俏如來走進客廳,雁如卿那雙如墨浸星河的紫眸幽深,她神情卻一如方才,平淡得毫無變化。見她提起桌案上的開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俏如來幾乎是立刻傾身接過,並坐在了她身邊。他垂眼望看著透明的水,在玻璃杯裡映透了他白皙的五指,以及因為緊握杯身而泛起的粉紅,他啟唇,將那幾次險些衝出口的疑問,盡數吐出,「師母,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hV ['Awv  
7 '2E-#^  
  是不是想起來了?無論是那被稱之為「意外」的死因,抑或存在他與她之間的祕密……俏如來鬆開那不知何時緊蹙的眉宇,卻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g (ZeGNV8  
pTOS}A[dh  
  然雁如卿只是凝視著他的笑,緩慢而堅定地搖頭,「沒有。我只是推測,我和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在我遺忘蒼離死因的那一天,一併忘了。」話落,本就空寂的室內,彷似連空氣都被凝滯了。這個僅剩雁如卿一人守候的家,僅剩她為默蒼離守候的家……所有能看、能觸摸的一切事物,都讓寂寞無聲滿溢,又為何她能以孤絕之姿,撐起那本該崩塌毀壞的內心呢? t&mw@bj  
mc?5,oz;pz  
  妳的堅守,只為真相嗎? 64#~p)  
  即便獨自一人,妳也要找出真相嗎? 6NZ3(   
  那他為何不能給?就算說出了所有的事情,就算他最終還是要看著她離去…… qdCa]n!d  
  如果這是妳希望的,我有什麼不能答應的呢? D4}WJMQ7s  
kFHqQs aG  
  俏如來深吸一口氣,將玻璃杯緊緊地按在桌面上,克制自己從心底蔓延的顫抖,彷彿抽空了所有氣力,他無力的目光飄落在那張明麗的臉上。她依然美好,再大的風雨都無法摧折她,除非她自折、自棄,否則沒有人能奪走她此刻的堅毅。 !a[ voUS  
{}D8Y_=9\  
  「請……看著我。」俏如來冰涼的指尖,扣住了那纖細卻溫暖的掌指,他雖知此際自己的笑靨肯定比哭還更加難看,又不得不牽起笑來,「如果妳真想從我口中知道這一切,俏如來一定如實相告──只要妳開口。」 NVS U)#  
8 fVI33  
  雁如卿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心,煦暖的掌溫傳遞,她握了握那較自己稍大的手掌,與他平視的紫眼睛,未有即將得知一切的歡喜,反而多了一分鄭重,「那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KG'4;Z5J  
}pu2/44=W  
  「妳說吧。」俏如來闔上眼,彷彿已經知曉她要說些什麼,並且試圖平靜地等待宣判。 #i7!  
isj<lnQ  
  「以後不管我如何問你,你都不要說出實情。這是我不可磨滅的記憶,它只能是我自己的,不是你說,也不是誰說……是只屬於我的一切。」聞言,俏如來心下一動,睜眼去瞧雁如卿的瞬間,看見她飛揚的笑。不是禮貌的笑,不是溫和的笑,是真正因為舒適歡欣而笑。 }bIEWho  
-qs.'o ;2  
  在她心底,何人口述的真實……都僅是他人經歷過的真實。屬於她的記憶殘缺,並不會因為聽見他或者杏花君的事實,就能嚴絲合縫地將畫面重演。 ;pU9ov4)  
NJz8ANpro$  
  若是真正在她身上發生過的,必得是她親自拼湊探尋的。雁如卿所要的真相──或許從不是如何發生乃至發生經過,而是她該從這段記憶中領會到什麼。 Um9!<G=;  
gA2Il8K  
  俏如來又是沉痛,又是無奈。他頭一次不知該如何出言勸阻。面前女子心志毅然堪比默蒼離,他們想要做的事,誰都阻止不了。 CP7Zin1S/w  
xRv1zHZ  
  誰都,阻止不了啊…… ?fnJ`^|-r  
\hc}xy 0  
  「即使會讓妳受傷,也要去找尋嗎?」 5ii`!y  
<gZC78}E  
  他看著雁如卿如預想中頷首,眉目清亮,「已經不會再有更痛苦的事了。」 qX0IHe  
bV@53_)N2  
  俏如來在很久以後,仍無法想像她的心曾有多痛。 HMgZ & v  
  只知道那是無時無刻都難以描摹出來的酸楚,撕心裂肺又無聲無息。 }dAb} 0XK.  
*VIM!/YW  
  兩人距離上回相見已有數日,今次言談卻僅有寥寥數語。直至雁如卿就寢前,俏如來都沒再與她多提半句。而雁如卿確實說清楚自己的決定後,便沒在這上頭糾結了。一夜無話,各自回房間睡下,她難得沒有作夢,一覺天明。 u&STGc[  
zO9$fU  
  早上起來時,微涼的空氣縈繞鼻尖,雁如卿怔怔地望著天花板數秒,才把眼光移到空蕩蕩的身側。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她並不是第一回清晰體認這件事實,卻每天都像第一次看見無人的床畔,隨即湧現出無盡的疲累與無力感,曾讓她多次不願睜開眼。 H }uT'  
nDiD7:e7=  
  最初知悉那人死訊,首先想到的並非隨他而去──而是她為何沒有守好他、護好他,讓他遭到如此劫難。日夜積累的自責,沒有壓垮她,反而將她引導至更深、更遠的地方。 '#4ya=Ww  
oE"!  
  在隨他而去之前,她必定有什麼需要完成。無論是惜別杏花君、俏如來……甚至是這個再也無他的世界,雁如卿都已有最後旅程的覺悟。 fF_1ZKx+#!  
$*xnq%A  
  一旦她重新知曉自己該體會過的「事實」為何,她便能心安理得地放下這一切了。 w{F8]N>0<  
@-kzSm  
  雁如卿梳洗過後出了房,毫無意外看到了餐桌上的早點,她頓了頓,轉身到書房去,便見敞開的房門內,白髮青年穿著一件白襯衫及黑長褲,立在透落晨光的窗櫺前,翻閱著手中書本。小桌、地上則零散堆疊著書籍,此間靜謐,彷彿暖黃色的顏料輕描慢寫,將青年筆挺秀拔的身姿,鍍上一層微光。 }&y>g0$@  
. 2.$Rq  
  她望著,想著,遲疑著。這樣的寧靜為他所有,更為他與默蒼離所有。她不該去驚擾,只要看著便行了。哪怕她昨日還為自身認定的真相,而有所堅持……她也想在此時,守候著他。那個被默蒼離所珍惜、重視的學生,俏如來。 mmwwz  
, j'=sDl  
  ──可他卻還是發現了她。那樣自覺地,深刻地,看見她的存在。 u`gy1t `  
/ w_ Sc{  
  「師母,早安。」雁如卿頷首,提步走到他面前,在覺察到那比日光更濃郁深沉的鎏金瞳仁,幾近執著地凝視自己時,她眼底再次浮現他們肢體相觸的種種畫面。這些日子以來,她在意的,是她從何時起對俏如來熟習。未曾想過,她與他這些行為的合理性。 p %  3B^  
]B3 0d  
  可她始終不忍拒絕他的好意。不管他們在這件事中各自遭遇了什麼,承擔的事實皆是等重。因而雁如卿雖留心俏如來的言語舉止,卻未有一刻懷疑過他對自己的關心。 67 7p9{:  
_UjAct]6  
  此刻,亦然。 5>KAVtYvc  
e~'y%|D  
  「師母不先吃早餐嗎?」俏如來放下手裡的書,轉身在疊放書籍的小桌上,抽出了一份資料。雁如卿正欲開口,卻見他已經資料遞過來了,「這是老師名下財產的備份資料,昨天就帶來了,不過……沒來得及拿出來。」雁如卿見他如此,當即接過資料道:「沒關係。昨日是我說得太直接,但我本意並非拒絕你。」 M[Y|$I}  
7#MBT-ih  
  俏如來聽她這話,面上頗有尷尬之色,雁如卿越是坦然,便越是讓明白事由的俏如來為難。 :&6QKTX  
`Wn0v2@a(~  
  「我明白,能聽妳說出自己的想法就很好。」雁如卿望著他柔和帶澀的眉眼,不再就這話題說下去,轉了目光去瞧手中一疊整理好的資料。她翻閱了一些查看,俏如來在旁說了辦理的流程手續等相關事宜,「其實所有事情都是安排好的,我們也沒費多少時間。」 g}ciG!0  
_f|Au`7m  
  雁如卿點點頭,卻捕捉到一處不自然。默蒼離生前就將這些打理好不稀奇,但並不代表實際辦理的流程都已就緒,這些不都該是他過世後才開始處理的嗎? +]I;C  
p|(910OEQ  
  除非……他預先知道自己會死。連時間、地點都想好了。 /:ma}qG y  
Te$/[ `<U  
  雁如卿抱著資料,默然退開一步,她的聲音低微得像是沒有出聲過。俏如來卻知道她在問著一句話,「他多久以前就安排好了?」 KOhy)h+ h  
zi-zg Lx  
  俏如來微微彎起淡色的唇角,似笑非笑,似悲非悲,眼底映著她向來蒼白的臉色,與那被襯得更加明豔潤澤的紅唇。 %lv2;-  
+_:Ih,-   
  「一年前。老師一年前就安排好了。」 u$t*jw\fHg  
  聲音清淺,溫柔地撕裂了她的耳膜。 x"8(j8e  
"}7K>|a  
[ueT]%  
  一年,對他們而言,能有多久遠? a=p3oh?%-O  
#q==GT7  
  那不過就是俏如來剛成為默蒼離學生,她與杏花君開始與他熟識的最初。在那個當下,她相信沒有任何人能夠料想到,默蒼離會離開他們。雁如卿甚至比俏如來或者杏花君更為篤定,這件事必定是默蒼離自己的決定。哪怕在他臨死之際,也一定不曾猶豫遲疑。 1'c!9  
%3fHitCikc  
  可是,為什麼? &:akom8  
lCWk)m8  
  雁如卿抬頭,迎視著俏如來眼底的自己。她倏然鬆開了懷裡的資料,那麻木打印在頁面上的數字或文字,在她腦海都成了無意義的字串,複寫著誰都回不去的過往。 s,K @t_J  
zJ|Ek"R.  
  「俏如來,所謂的『意外死亡』,到底是什麼?」雁如卿竭盡全力,才能用著以往與俏如來說話閒聊的溫和口吻,問著她根本不願開口相詢的問題。 G{+sC 2  
d";+8S  
  這本是她該自尋的答案,她怎麼就問出口了? ~S"G~a(&j  
swi|   
  為什麼,為什麼啊── "4`h -Y  
vB/MnEKR  
  然而俏如來卻一反昨日的沉肅隱忍,明亮的燦眸,在注視著她這麼長這麼長的時光裡,竟流露出一抹濃重的哀戚,「請妳……一定要,相信妳自己……」 ^q FFF3<8  
,_u8y&<|I  
  如果他的真相不屬於她。 ;OPzT9  
  那什麼才屬於雁如卿?什麼樣的真相,才屬於她? -M%n<,XN0  
{(ey!O  
  雁如卿看著俏如來,看著他唇邊慘白的笑意,讓她不合時宜地想起默蒼離冰涼的指尖,劃過她的頰側,而後猛地扣緊下頷,溫潤的指腹沿緣而上,摩娑著她的臉龐,一遍又一遍,像是在臨摹般,還有一點兒挑剔。雁如卿早把默蒼離瞧到心底去了,從不對他發脾氣。可默蒼離卻對她格外嚴苛,有時還超過了俏如來。 aWOApXJ  
RBt"7'  
  默蒼離把她放在很深的地方,最好誰也看不到。可這世上就這麼巧,雁如卿想著他,每一次回眸每一次笑,都不是對著那彷彿神祇一樣堅毅到完美的外殼,而是他的心。 lG%oqxJ+ L  
+;:i,`Lmg  
  所以,她還有什麼不明白? n U$Lp`  
OR1XQij  
  在這一刻,她終於知道了。默蒼離交付給她的最後一件事。 [g&Q_+,j  
  「活著」。 cU%#oEMf<  
 <gf:QX!  
  不是與這個世界道別,不是在自以為了卻責任後尋死。 r A0[y  
  更不是行屍走肉,漫無目的──那樣就太愚蠢了。 78dmXOZ'_h  
  「活著」。 Zp- Av8  
xx!o]D-}  
  延續自己生的責任,完整自己餘下的旅程,甚至是看見未曾去瞧的風景。 P0' ;65  
  真的要活下去嗎?雁如卿笑了起來。 3_^w/-7`B  
  你真的想讓我活下去嗎? /A|ofAr)  
k5g\s9n]  
  蒼離。 WAqR70{KM  
  蒼離。 VI" ,E}  
  蒼離。 $'?CY)h{  
N5%~~JRO  
  「我明白了……」 o)"}DeV$&  
  若還有什麼值得相信,也不過就是雁如卿愛默蒼離。 9co -W+  
  而默蒼離也愛雁如卿──  ?o9l{4~g  
?kE2 S6j5  
  「雁如卿!」碰的一聲悶響,雁如卿早已旋身離開,撞上了本來半掩的門扉,速度快得俏如來連衣角都來不及抓住。他心跳幾乎要停止了,匆匆忙忙追出去,絲毫沒料到雁如卿會突然離開。 ` mALx! `  
  她那麼平靜,她那麼溫和,她那麼自制,她……怎麼會…… g@B 9i =  
  那麼悲傷…… \m5:~,p=  
N4)& K[  
  雁如卿拐過玄關,連鞋都沒套上,赤著腳一路往外跑。 (:Bo'q S  
\ {"8(ELX  
  她什麼也沒想,也什麼都不要。 )z7. S"U  
z7HC6{g%X  
  腳掌踏在路面上的灼燙,柏油路蒸騰著刺鼻的氣味,她不斷驅使雙腿邁動前行,卻在接近巷口轉角處時猛地拐了一下,向斜側裡摔了過去,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跌在路中央,迎面一個騎著腳踏車的路人被她忽然出現,嚇得鬆開腳踏車跌坐在路邊。 (Clf]\_II  
Lm,io\z  
  雁如卿看著對方驚恐的神色,無動於衷,雙臂撐起身子,想爬起來繼續走,小腿卻是陣陣抽痛,方才摔跤腿狠狠地擦到路面,碎石黏在腿面上跟傷口沾在一塊,她皮膚本就蒼白薄透,皮破以後血珠子還一顆一顆流下來,乍一看還真有些血淋淋。 j1**Ch/  
!Q#u i[0q  
  她毫無知覺般利索地站了起來,腳下有點不穩,耳邊響起由遠而近跑來的腳步聲,接著她被人使勁攬在懷中,力道大得讓她恢復了感知。急奔過來的俏如來也沒空看她臉色,忙不迭向路人道歉,也不知是雁如卿模樣太嚇人抑或真被嚇得不輕,對方只唸叨兩句便慢慢牽著車子走了。 sDJ5'ul  
OK3B6T5w=  
  「妳不要嚇我……妳要去看老師嗎?我可以帶妳去……」俏如來這時才認真打量雁如卿的臉色,忽然衝出家門不曉得要去哪裡,他在今天之前絕對想像不到,那麼溫朗平和,甚至還帶有灑脫任性的女子,會有如此失常的時刻。 |])%yRAGQ  
&/=xtO/Z{  
  「……不必了。」她淡淡地掃過俏如來溢滿憂心的神情,撥開他的手往回走,俏如來卻從身後抱住了她,「妳受傷了……」聞言,雁如卿無所謂地點點頭,連應聲都沒有。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俏如來也不想再說任何話了。 3i35F.=X,  
MW'z*r|,  
  他抱起她,一步步往回走。 Z#7HuAF{]  
r8^1JJ~\  
  雁如卿沒有表現出絲毫抗拒地倚在他肩窩,兩人走得艱難又沉默,眸光時而相接,青年的眼底滿滿都是她。 -W+dsZ Sv8  
<KHB/7  
  她的眼內卻沒有他。

冽玄 2018-03-11 23:18
8 @OwU[\6fc}  
 2HQHC]  
  俏如來望著床上人一張蒼白睡顏,無力地替她將被角掖了又掖。 *$^M E  
~@itZ,d\  
  他安靜地坐在床沿,那人悠長平緩的呼吸,與自己稍許紊亂的氣息交疊,試圖撫平心內湧現的重重波濤,卻在眸光流過沉睡人靜定得連睫毛顫動都沒有的柔和臉龐時,惶然失措。 Z;WqKIM#  
8 hWQ  
  掌指成拳,他睜著泛紅的眼,一眨不眨地,憂懼昏睡不醒的雁如卿這次將墜入永遠的沉睡。 6JK;]Ah  
4fP>;9[F  
  當初事發後她昏迷的那些天,無人知曉他的煎熬,一次次自問他是否真的做錯了,即使明白恩師最後的局,符合期待忍痛去做應該做的所有事情,卻還是傷害了一個自己最不願傷害的人。 ]6=cSs!  
'y'>0'et  
  不管基於怎樣的理由,即便不是為了俏如來喜歡雁如卿這件事,他,史精忠,從不認為自己能夠為了一己之私肆意對待他人。 rp(`V@x3  
/91H! s  
  可在雁如卿面前,他自私得那麼真實。 v,g,c`BjK  
;&J MBn]J  
  儘管繼承了默蒼離的睿智,受其悉心打磨而有了更敏銳的洞察力,如今在眼前綿延鋪展開來的,屬於他與雁如卿的種種……此生,都不可能有人為他奉送答案。 w5qhKu!1  
I>9rfmmTI  
  嘆息,兀自飄散在落寞的空氣中。 VMen:  
M}38uxP  
  俏如來如玉溫潤的指尖停留在被緣,一綹濃墨似的長髮擱在短短距離間。他伸手撫觸,四指為梳,梳開了那散落被面的髮絲,幾乎幻想著心中千萬糾結能藉此釐清幾分。 r"5]U`+  
S&.DpsK  
  雁如卿究竟明白了什麼? ;9u6]%hQTX  
;]<$p[m  
  回到家中,他替她包紮小腿,讓她換了寬鬆的睡裙,她沒什麼反應,躺下來便緊緊地闔上眼,他在喚醒她的猶豫裡,反覆回憶著他們稍早前的對話。 9H.E15B  
k`\DC\0RG  
  俏如來承認自己是帶著三分刻意,讓她曉得默蒼離早早做下安排這件事……卻實在想像不出,是什麼觸動了她的神經,致使她那般傷心欲絕地奔出家門。 Z~$&h  
.>CqZN,^  
  傷心嗎?可雁如卿的臉上分明連一滴淚都沒有。他是從何知道她的傷心欲絕? BT`/O D@  
ce+\D'q[  
  俏如來指腹輕緩地停在她臉龐上方,毫釐之差,卻似隔天涯。他為自己轉瞬的猶疑感到好笑,撫上那白透的頰側,該有的喜悅柔軟半點不存,唯一傳遞到腦中的僅有名為心疼的強烈痛楚,令他沮喪地半臥在那人身側。 -qx Z3   
%v}:#_va]  
  「妳還會醒過來嗎?」 p?Yovckm  
ly, d =  
  他輕聲問著,語調含情,宛若一句淒婉情詩。 ~^Vt)/}Q  
  即使要他埋葬不該有的盼望或思念,他只有一個請求。 -*?a*q/#nQ  
YW/Ye ID  
  醒過來,好嗎? sVh!5fby&  
M=0I 3o}J  
  雁如卿依然沒有作夢,無盡的黑暗包圍著她。四下闃靜,她記著她在房間睡著了,也許身旁會有俏如來的腳步聲,抑或呼吸聲。就算他人不在房裡,時鐘秒針走動的細微聲響,在靜謐的內室,總會有聲音的,卻什麼都沒有。 QD"V=}'?  
8a-[Q  
  然而她的身體很輕鬆。讓她想起羽國那場滔天大火,本該徹底切斷雁如君跟世間的聯繫,切斷策天鳳和雁如君存或不存的情意,而後結束雁如君的一生……可身在斷垣殘壁中,苟延殘喘的她,卻被救了起來。據說當時她陷入昏迷,有人一直守在身邊照顧她,可在那天到來時,她早已決意結束這一切。 I?F^c6M=  
Q&n  
  一個不想活的人,怎會意識到自己已經得到了下一段人生? q;B-np?U  
  屬於雁如卿的,亦是雁如卿與默蒼離的。 VQqEsnkz  
j g$%WAEb  
  直到如今,物是人非。 LZ\}Kgi(!T  
}.` ycLW'  
  她……想死。不是因為背負著家國子民的重任,也不是為了身上流淌羽國皇室的血液,這是她自己生出的念頭,確切而實在。 p|AIz3  
  但畢竟──只是一個念頭而已。 .&}}ro48  
hiP^*5h  
  有個聰穎自持,連自己的情感都能完全掌握,乃至把握住所有機會的人,他就算消失了,也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全心信賴她不會輕易捨棄生命的人。 ;Iv)J|*  
,gkxZ{Eh  
  隔著天地山海,也能感知到彼此心意的人啊,留下了傾盡時光思量,為她所有的專屬課題。 w6#hsRq[C  
dc%+f  
  「沒有我,妳下一步如何走?」那是一句質問,卻少了平日裡的苛刻,似是揉碎了冰雪,落在她心尖,清冽澄澈彷彿能映照內心。「如果你已走得很遠,請一定要等我。」她笑意淺揚,話語裡的真誠,像是沉澱在時間裡的靜暖,為那熟悉的背影繪下無聲的溫柔,「妳太慢了。」 wU+ofj; +I  
$?;aW^E  
  「就算走得慢,也一定會到你身邊。」 Kw-E%7gh4c  
  那是雁如卿對默蒼離,亙古不變的真誠。 c&F"tLl  
dw Aju:-H  
  心意已定,雁如卿淺淺嘆了一口氣,那飄散游離的神智終於找回了與自己身體的連結,令她能夠重新感知那個本不再有任何留戀的世界。屬於現實的沉重、無情流動的時間,在她願意睜眼的瞬間,都變得格外珍貴。 *K m%V l  
$&lS7}  
  那是……活下去的勇氣。 -Ux/ Ug@  
X$%RJ3t e  
  雁如卿面無表情地望著一片漆黑的房間,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清明。如果她踏出了這一步,那麼她將要完成、唯獨她能夠完整的事情,又是什麼? bU_9GGG|  
#l:qht  
  不該只是拼湊記憶那樣簡單。對於現在的雁如卿來說,即使再也無法知曉默蒼離身亡那日的細節,也不妨礙她在此刻選擇「活」。該承擔面對的這一切,若非得有個密不可分的關係,那就很有可能與一個人有關。 *qKwu?]?>  
JH<q7Y6!y  
  為何她如此篤信呢?雁如卿恍恍惚惚地想,那人對她的無微不至不亞於杏花君,倘使只為默蒼離這層關係,其用心未免太過。雖則她從不懷疑,更甚是心存感激,可她既與那人約定,必要支撐起自己、支撐起他給的所有,好好地……生活著。 =_Qt&B)  
]km8M^P  
  那麼她現在起就該細細思量與自己切身相關的一切。 j: ]/AReOL  
"R):B~8|H{  
  沉靜於黑暗中的紫眸流轉,她側首去瞧身邊那抹陌生又熟悉的氣息,在微光掩映下,依稀能辨識出那人披散肩頭的雪白長髮。 nm\n\j~  
#7gOtP#{  
  細微起伏的身軀,綿長輕淺的呼吸,那人睡得挺沉,怕是累壞了吧?雁如卿半撐起身子,伸出手觸摸那張臉,俊雅溫和,宛如清風朗月般的眉目,她其實瞧得很清楚,少年時期的她,還待過比這更加灰暗陰森的地方。只是未曾像此刻一樣,深深強迫自己記憶,以眼光不斷描繪著這與自己深深愛著的那人,全然不同的臉容。 [ &R-YQ@  
WWq)Cw R  
  「俏如來。」雁如卿湊近他,輕輕地、低低地呼喚,並不在意他是否甦醒,是否回應,僅是如同他們這一年相處的每一日,說著平凡瑣碎的話,「我已經不想再找那些遺忘的記憶,我想去做我能去做的、我該去做的任何事,繼續前進,繼續……活下去。」 w*Kw#m'U  
;:"~utL7  
  這是我的承諾,我對自己的承諾。雁如卿想到這,不由淺淺而笑。卻沒發現那面對自己側身躺著的青年,羽睫顫動,彷彿透出了一點晶瑩。  bQ  
{WFYNEQ[  
  在她輕輕收手之際,聽到了意料之外的回應,「師母……真的明白老師的意思嗎?」 =X-$k k  
m,*t}j0 7  
  雁如卿對此並沒有過多的驚詫,反而平靜地注視著那緊閉雙眼的青年,「是的。他留給每個人的都不同,我已找到他給我的……題目。」 .;*0odxv  
^$rt|]  
  她眸光輕揚,不意瞥見那輕輕顫動的身子,青年卻依舊沒有睜眼相看,「師母的題目是什麼?」連他的聲音都帶有幾許顫抖,撥亂了上一刻靜謐的氛圍,卻沒擾亂雁如卿半分心緒。 V-J\!CHX  
ScM2_k`D  
  「這是『屬於我的時間』。」如果她已經在前進的路上,又為何要停滯不前?尋找缺失的記憶,若只是想更輕鬆地放棄生命的話──當年誰也不會救她。自己都放棄了自己,自己都逃避了自己,還有誰救得了她? Z@~8iAgE  
Hhfqb"2on  
  所有雁如卿的一切,何嘗不是她最後面對的勇氣與決絕,換來了一點生機呢? y . AN0  
S}*#$naK  
  生與死的界線,在她身上,又何曾清楚分割過?倘若她沒有答應策天鳳的條件,進而脫出政府軟禁;沒有替杏花君承擔罪責;沒有為了羽國犧牲的勇氣…… )+\e+Ad}H  
C5;"mo-  
  她根本就不會有身為雁如卿的現在啊! SM0=  
HM ^rk  
  俏如來在她應答後的下一秒,終於睜開了眼。 EeL~`$f  
  「我喜歡妳,雁如卿。」

冽玄 2018-03-16 08:43
9 dR $@vDm  
~EX/IIa{  
  夏日尚嫌滯悶的空息,在寂夜裡沁涼入了心。 Q,)G_lO  
  如同那句不知穿透多少光陰的話語,竟似冰結成的刺一般,幾乎要讓整個空間的寧靜崩解。 k('2K2P  
{?eD7xL:-  
  俏如來帶著慘白笑意支起身子,雙眼適應了黑暗,早已見到那張蒼白卻明麗清婉的容顏,晦暗不明的紫眸沉沉,他在意識到她的目光停駐在自己臉上時,依舊不可抑制地感到一絲喜悅。 Z\LW<**b  
7j._3'M=Kc  
  雁如卿確實清醒了。如他所願,可為何他卻無視了該兌現的諾言?前一刻尚且誠心祈求著,她若能甦醒,自己將永久地深藏心意,絕不會輕易宣之於口。 \kC/)d  
m#'u;GP]k  
  這會兒俏如來無論如何也想不透,在他們於黑暗中相談的寥寥數語間,便逼得他不得不供出這最初的秘密,究竟是為什麼?是懼怕嗎?抑或打從心底明白她會在「自己的時間」裡,徹底遠離讓她失去默蒼離的一切?包含與俏如來那薄弱得根本不存在的聯繫。 w[]7{ D];  
-C.eXR{s  
  他與她走到如今這一步,全是因為這不知該何去何從的,念想。即使後來有諸多不可預測之事,又有默蒼離與俏如來的師徒關係推波助瀾,才造成眼下無可挽回的局面。 gIRFqEz@o  
b\6w[52m  
  但他一直想要表達,也一直無法傳達的,始終只有一句話。 `[CXx p  
  ──我喜歡妳。妳知道嗎? o2F6K*u}  
bha_bj  
  最是堅強不過的雁如卿,會因此而動容嗎?或者是露出驚詫、錯愕……甚至是厭惡的表情?他忽然很想開燈,在燈下望清面前人給他的任何反應,但等了片刻,雁如卿僅是坐起身來,靜靜瞧著他,說出的話,連半點懷疑都沒有。 wGb{O  
"64pVaT4  
  「原來……真的是你啊,俏如來。」 ?XW+&!ar  
!K6:W1  
  俏如來同樣靜定地坐在雁如卿身前,彷彿她從未開口。藏在身側的掌指悄悄緊握、鬆開,在床單上留下小片凌亂的痕跡,碎散如心屑。儘管她已不願探究記憶本來模樣,仍然能夠覺察到他有意無意間落下的線。或者,是在他也不知道的時候,已然連結起不尋常之處。 QeU>%qKT  
h*d&2>"0m?  
  「我身上的秘密,果真與你有關……那在蒼離死的那天,你一定跟我見過面吧?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見面呢?」 /I".n]  
&ec_jxF  
  「師母不是說,不想再找尋遺忘的事情了嗎?」俏如來抬起雙臂,輕輕放在她纖細的肩頭,那人的一呼一吸,未曾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而有絲毫滯澀。 va#~ \%`  
JWH}0+1*  
  「說不想找確實是實話。」雁如卿深深地凝著他,話裡帶著嘆息,「被遺忘的那天,恐怕是唯一能讓我們有超乎以往接觸的機會……所以我會不知不覺對你的氣息、身體感到熟悉,一定不是無中生有。我不想說出來傷害你,俏如來。」她越說,越堅定,越不忍,好似已然認定是自己傷害他。俏如來意識於此,捉著雁如卿雙肩的力道愈發使勁,像是隱忍著無盡的悲傷。 rP#@*{";  
:t9(T?2  
  「但是……真正受到傷害的人,我們所有人都在傷害的人……」俏如來垂眸,彷彿在這個瞬間,他連多看她一眼都已是奢求──  Q_M2!qj  
  「是妳!」可我卻無法放下妳。如果有什麼能使他遠離,或許她不會流露出傷痛欲絕的神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心碎。 Y@;bA=Du}  
Fda<cS]  
  「是我傷害了妳……雁如卿。」俏如來緊緊地將人攬入懷中,用盡了全力,也知道她下一刻必定離開自己。一切都是徒勞,他妄想能夠圈住她,何嘗不是將自己圈住? M.H4ud  
DHm$gk  
  當她說出她要面對屬於自己的時間,繼續前進、繼續活著,更加自由自在……他才明白,解開默蒼離的死局後,自己真正要做出的抉擇,是那樣艱難。 42Ql^ka  
574 b]  
  若要留住她,只能用這一生來爭取,連一刻也不能鬆懈。 + ZGOv,l  
  就算抱著滿身的痛楚傷痕,就算沒有一點點傷口癒合的可能,他也不放手。 b!_l(2  
'pZ~3q  
  「俏如來……為什麼這樣說……」雁如卿原先所篤信的推測,是她在蒼離出事時,做了什麼失常的行為,讓俏如來不得不阻止她。但身上被環得死緊的擁抱,與彷彿懼怕她消失的溫度,讓她徹底疑惑了。 ZhM-F0;`  
l,sYYU+iY  
  俏如來真正悲傷的……以及他的心意…… )M^;6S   
/`2VJw  
  「讓我來,幫妳想起吧。」 | ql!@M(p  
  那個改變所有人的夜晚。 Q;5aM%a`  
iY.~N#Q  
  雁如卿的耳邊響起極遙遠的雷聲。轟隆隆地在她腦海裂開一道縫隙,映出的景象是一重又一重的瓢潑大雨,包裹住不斷在一條道上奔跑的她,濕透了衣服,那些落肌膚上的雨滴,墜入心底泛起層層陰森的濕意。 uodO^5"-  
0~BQ8O=+mn  
  然而此刻她與俏如來所在的房間如此靜謐,偶爾只有俏如來親吻她雙唇的細微聲響,乃至他們唇舌相纏,呼吸相接的嘖嘖水聲,點綴一室空寂。他的吻時而清淺時而深沉,在她唇肉、舌尖尋覓嬉戲後輕巧掠奪屬於她的氣息。 9.PY49|  
H$\?D+xlf  
  雁如卿該推拒,可她沒有。她覺得這樣的俏如來並不陌生。如此可怖的認知已不再令她訝異,隨著他的吻落在頸側、鎖骨上,豔色的吻痕有著些許麻疼,她在他懷中輕輕喘息,像是不願驚動他的專注。 %l3RM*zb  
HHtp.; L/  
  在感受到溫熱濕濡的舌信向下舔吻至自己胸口時,雁如卿才發現他已解開了她胸前的鈕扣。自外頭回到家中換上睡裙時,她早已把胸衣除下,那片柔嫩雪白的肌膚在衣襟間若隱若現。 c3oI\lU  
j:U>V7Kn3~  
  她向一邊支著手臂,另一手揪著他背上衣料,任由那曖昧的濕吻落在胸脯上,寬鬆的睡袍已滑落一角,她不自在地想調整姿勢,猝不及防便被青年玉潤的掌指向兩旁褪下衣物,赤裸上身與之相對,雁如卿頰側暈著薄紅,不是羞也不是氣,只是單純為他的佔有與情欲所感染。 f~W.i]  
eYR/kZ %<  
  俏如來眼光流連在那圓潤挺立的胸乳上,攫取按揉,而後垂首在她胸側肌膚落下細吻,綿延而上,引得雁如卿歪著身子輕輕顫抖。但他的眼神與動作虔誠如祈禱,溫和深刻卻一步不肯相讓,她感受到身體的變化,被誘發的性慾如此真實,思考早已被拆成一股又股的絲線,串不成任何有意義的訊息,可她仍能讀到他無言的憂傷。 $0cMrf@  
Zad+)~@!tq  
  雷聲過後,雨聲漸響,她分不清是外頭的雨,還是腦中支離破碎的雨。夏季的陣雨總是來得又快又急,晚上濕過了地,至晨間也未乾透。 /A##Yv!biR  
xp><7{  
  俏如來溫柔地放倒了她,披散在枕上的青絲,以及他伏在她身上掉落的雪髮相融,似是一灘墨上的細雪,變化著淒冷的光華。他淡雅的體息,優雅不迫人的舉止,以及渴望與絕望並進的灼人溫度,都在此刻成為了困住她的一方天地。 ;|9VPv/  
@RT yCr  
  雁如卿眼也不眨地凝視著他,才脫下上衣的俏如來揚起淺淺的笑,除了紊亂的呼吸外,他神色與語調如常,「怎麼了?如果妳想起來的話,我不會做到最後的。」聽罷,她搖搖頭,伸手想去摸他的臉,卻在俏如來欺近自己之際,觸及了他的頸側。那裡有鮮活流動的血液,維持生命的呼息,令她有瞬間的茫然,不曉得此刻的自己能說些什麼,青年已再度開口,「謝謝妳……說出不想傷害我的話。不管是不是為了老師而說,我……很開心。」 xZ4\.K\f]  
1mA)=hu  
  她感覺到自己的雙腿被他堅定地分開,暴露最私密的地方,他輕柔的吻,不同於那日兇猛的雷雨,恰如春風細雨,在湖面上奏出一段優雅的漣漪。 4+l7v?:Pr  
vP&*(WfO)  
  她許久不曾有過這樣真切的感受,青年的憐惜在腰間、腿內印上點點梅紅,她壓抑著幾度要衝出喉間的呻吟,喘息漸漸急促了起來,體內不知饜足地滑出些許濕意。雁如卿半瞇著濕潤的紫眼,弓起的身子滿佈細密的汗珠,覺察到俏如來抵在腿間的熾熱,她難得有些手足無措。 1Kwl_jf  
(Grj_p6O  
  俏如來像是看出她的惶惑,傾身吻過那雪白的耳根,舔吮著溫熱的耳肉,在雁如卿微微繃緊的肩頭放鬆時,挺身進入了她。結合的酥麻快意如電流通過全身,雁如卿已非初經人事,很快便接納了青年的侵入,甚至被誘發出久違的欲求。 gxt2Mq;q~}  
I|iI ,l/9  
  雁如卿攀著他的肩窩,承受著身上青年一次又一次的搗撞,止不住的淫聲和他的喘息相交,俏如來咬著她的唇,下身則狠狠地頂入她的深處,雁如卿掐著他的背脊扭動腰肢,不知是迎合還是退卻。 y"7TO#  
TpMfk7-  
  ──那天,我對妳做了不可原諒的事。 US> m1KsX  
  在肉體交纏、慾望蒸騰的縫隙間,她似乎聽到他這麼說。     tDIzn`$ z  
,{zvGZ|  
  那日,她在雨幕盡處,依舊沒有找到默蒼離的身影。 ^{Syg; F=  
  俏如來繃著一張臉,和她同樣淋著雨而來。 i?*&1 i@  
  「俏如來!蒼離呢?他在哪裡?」她攔住了青年,在大雨中問得那樣堅毅執著。 @,zBZNX y  
  「……師母?請妳先冷靜下來,我會處理好──」 7B7I'{d  
  「告訴我他在哪裡,我見到他就會明白。」她毫不猶豫地繞過他,就要去找心之所繫。 UPJgT N*  
  「……不!我不能讓妳走,原諒我。」 8|yhe%-O  
  然後她不可置信地軟倒在俏如來懷中,最後的畫面是他悲戚的面容,濕潤的髮絲黏在頰側,漫天雨點飄散,她不知道那些流下來的水液,是否有她或他的眼淚。 R<JI  
  這是她所遺忘的俏如來。同時也是唯一能抓住默蒼離死因的線索。 F!aYK2  
P=u)Q _  
  可這一刻,她回憶起來的這一刻。 xx/DD%IZ  
  才終於領悟到比起記得一切、問出死因,還更重要的事情。 :i:Zc~%  
?\^u},HnE|  
  原來我一直讓你那麼傷心,俏如來。 Za=<euc 7  
A$1pMG~as  
  同樣的雨夜,令人分不清現實及虛幻的分際。雁如卿任由俏如來在自己體內傾洩思念與戀慕,直至外頭淅瀝瀝的雨聲漸歇,方才入睡。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如今又在她身上重演。 XUMCz7&j  
G_d ia6  
  俏如來所說的不可原諒之事,便是越過所有存在不存在的界線,擁抱她、親吻她,甚至是佔有她。從他那天壓抑的神情中,亦可想像出為什麼他非要阻止她去找默蒼離。 +{Q\B}3cj1  
rV2}> k  
  唯一的答案是,默蒼離在她來不及找到他時,就已經死了。 '@pav>UPD  
  她原來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著。 {9C(\i +  
D(Xv shQ  
  那之後,她便陷入了持續數天的昏睡。甦醒時,獨獨忘了那時的一切經歷,只能蒼白地接受意外身亡這樣的解釋。假如真是意外,她怎麼可能連屍體都沒見過?匆匆下葬抑或預先埋葬,雁如卿想要追究也不知該去責問誰。 I -;JDC?  
94K ;=5h  
  何況她才是最該被責問的那一個。 Of:e6N  
!pDS*{)E  
  雁如卿沉默地倚在青年的肩窩,分明渾身赤裸,卻感覺不到冷。那縱情愛慾的黏膩,附著在他們的肌膚上,就算洗淨了身子也洗不掉那些屬於她和他的氣味。自己的體內,充斥著另外一個人的氣息。這樣的事情,雁如卿從未細想,若是早些意識到,或許就不必讓俏如來為難痛苦了。 p8F|]6Z  
KZD&Ih(vC  
  「師……雁如卿。」青年的手順著她細膩的腰背滑下,停在她平坦的腹部上。雁如卿應了聲,稍微調整壓著他手臂的姿勢,卻被他抱得更緊,「妳討厭我了嗎?」他踰越了自己的本分,還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 wBeOMA  
w(mn@Qc  
  「我確實還無法明白你對我的感情。但……我不會討厭你。」雁如卿撐起身,垂顏看著那雙如琥珀般透亮的清眸,被她身體投下的暗影所籠罩。 xES+m/?KlZ  
39k P)cD  
  可她卻將他看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還要認真。 7a @V2cr@  
urtcSq&H'  
  俏如來心頭一動,低聲問道:「因為老師嗎?」本以為這個疑問,一輩子都不可能被他如此輕易地問出口,然而望著雁如卿平和溫朗的眉眼,他的心竟有那麼一霎擺脫了喜歡上她的悖德感。 pCpj#+|_)  
'*)!&4f  
  「你很在意我跟蒼離的感情?」聽到這話,俏如來下意識地搖搖頭,唇角不自覺地泛著一抹輕嘲,「如果沒發生那些事情,我並不打算做到這一步,也不會告訴妳這樣不堪的心思。」 #2cH.`ty  
lzxn} TO}  
  「為何你會認為是不堪的?」雁如卿問著,不自覺地蹙起了兩眉,極為嚴肅地思考他的話,「是因為身分嗎?如果只因為這個,難道你覺得我和蒼離的感情,也是不堪的嗎?」 Ea P#~x  
YK}(VF?&  
  俏如來幾乎是立刻坐起身,把她重新抱在懷裡,雁如卿並未動容,依舊堅定地注視著他,彷彿他若是不能回答出個所以然來,她便會一直等下去。 aD 3$z;E  
-R&h?ec  
  「不是!妳與老師……絕對不是……」直到將否定順利傳達出口,俏如來還不能想像自己方才的話有多愚蠢。默蒼離與雁如卿中間還隔著殺身之仇,甚至隔著整個羽國。他們是徹徹底底的仇人,可他們的感情卻是……永恆。 L;BYPZR  
]JhtO{  
  「……先這樣吧。等你心情平復之後,再告訴我你之後的打算。」雁如卿分開相擁的熱切,沒有特別的眷戀,卻是十足十的慎重。俏如來淺淺一嘆,裡頭有無奈也有渴求,最終都化為一點輕愁,「其實我只有一件事需要打算……」他看著她正欲下床的背影,上揚的唇角滿是苦澀。 MfYe @ ;m  
L^ +0K}eD  
  「請妳和我在一起。」

冽玄 2018-03-20 11:53
10 }i/{8Ou W  
kdW i!Hp  
  散落一地的書籍,被簡單歸整在背牆的寬敞書櫃前。 G~m(&,:Mu  
-lAA,}&+!  
  窗前的小几上,曾被青年翻閱過的書冊已然不見,潔淨桌面映照著緊閉的玻璃窗外幾顆滾落的水珠,昨夜留下的雨跡,在已然大亮的天光映射下,變幻色彩。雁如卿坐在默蒼離的書桌前,靠著木椅的扶手,靜靜發著呆。 c 6?5?_ne  
^2=Jv.2{|  
  纖塵不染的桌面上,放著那本「故事書」,默蒼離的字跡印透了紙背,還帶有幾分狂狷得散發不該有的熱度。彷彿她轉過眼光,便會望見那墨綠的身影立在身側,傾身替她翻開書頁,讓她從頭開始,毫不輕忽地直面心內所有疑問,包含自己既有的一切認知。 ? 4.W _  
x,p|n  
  「不准思考。」這話,默蒼離很久、很久以前,天天給她說上幾遍。奇怪的是,他寧可看她一直堅持己見,也不曾給她的錯誤進行強橫的「重點條列」。只是沉靜地替她寫著眉批,等到她終於講出自己內心的想法時,才會看她那麼一眼。 3>S.wyMR4  
B}?/oZW 4  
  「妳有答案與做法的事情,不需要再有多餘的疑問。那不會顯得妳更聰明,只是愚昧得令人厭煩。」 q<;9!2py  
  雁如卿從不懷疑他的話。 @${!C\([1  
  在遇上這宇宙中只有一個的默蒼離之前,從未有人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 Qh{=Z^r  
  看起來背負一切,看起來整個人生都是為了他人而活。 jj.yB#T  
6\E |`  
  所以為了與生俱來的使命、被無端賦予的諸多期待,無論是非對錯,一律承擔,一律堅持隱忍。雁如君的生命如此短暫,是應該的──這種毫無自我的人,活也是白活的。 *nH?o* #  
C[x!Lf8'  
  差別只在於,雁如君被策天鳳殺了。 H M76%9!  
  被一個她此生都無法逃避的人……理解了。 XPY66VC&_  
}. ,xhF[  
  現在,雁如卿獨自在這裡。她有了新的生活,光陰積澱而來的、深刻入靈魂中的點點滴滴,是她真正「擁有」的自己。她不是一個殼子,不是一個名稱,更不是個會行走的權力象徵。 <'gCIIa2  
v4qvq GK  
  雁如卿切切實實地呼吸著這個世界的氧氣,她甚至可以心隨意動,展現那些喜怒哀樂…… $jw!DrE  
AE<AEq  
  「那麼,妳真正的問題是什麼?雁如卿。」那人的眉眼端麗,好似被雪水沁透,可他的眸光在望著她的時候,熾熱如焰火燃燒的執著。 %K%8 ~B  
D|+H!f{k  
  「妳很清楚。」 4}NFa; M1  
  所以,只是因為懼怕心底的答案,就不敢說出口了嗎? F<^,j7@  
,:,c kul  
  雁如卿微微抬起頭,神情專注地彷似在望著一個一直注視的人,又似什麼也沒看,純粹跟隨思緒的流淌,在虛空之中與自己的意識相對。 .Q?AzU,2D  
j.m-6  
  不久前,初初聽得俏如來的請求,她並未立時回應,僅是來到書房後,關上了門扉。當下她幾度想要一口應下,卻發現自己在覺察俏如來的心意後,始終未曾檢視過自己的內心。 KIuYWr7&  
52:oe1-8  
  如果就這樣答應,她豈不是再一次自以為是、不計代價地「背負」他人期待了嗎? TuX#;!p6  
  俏如來要的絕對不是她的背負,也不是依照他的盼望,說出任何他想要的答案。 2 3>lE}^G  
H9 't;Do  
  ──而是雁如卿的真心相待。 np)-Yzr  
-gC=%0sp\  
  「……雁如卿。」房門被輕輕扣響,雖然沒有鎖上,但來人卻無開門的意圖。她移轉視線盯著門板,正想著是否起身主動請人進入,青年的聲音已然續道:「我先離開了,晚上再過來。」她下意識應了聲,對方自然是聽不見的,沒一會兒,卻聽他猶猶豫豫地提醒著,「記得吃飯。」 GLk7# Y  
5g/WQo\  
  聞言,雁如卿愣了片刻,不住笑了起來。 0"<g g5  
xorFz{  
  第四節下課鐘聲響起,廊上人聲吵雜,教室裡的學生都走得差不多了,俏如來則一如往常留下來給學生解答疑難。等到討論結束,預備下午第一節課的人已三三兩兩地進來用餐了,他才終於暢通無阻地走出教室門。 SmtH2%yI  
a_pkUOu6  
  俏如來下午的課也在第一節,只是教室不同。他一面走一面想,倒不是在煩惱「中午要吃什麼」,而是煩惱「某人有沒有吃飯」這樣的問題。路過林間大道時,抬頭一望便立時瞧見那道旁的長椅,一年多以前,他與雁如卿正是在此照面。 bggSYhJ?\#  
8LkC/  
  他沒有刻意去記這種事,至少每天經過此地,他從未像這樣想起雁如卿。那個時候,他一定也無法料到自己會面臨今日這種局面,甚至對她有了思戀。 `;i| %$TU  
 j)J4[j  
  喜歡上一個人,對俏如來而言並不容易。跟所謂的自恃身分、眼光獨特都無關,說到底,只是未曾去意識罷了,不代表他就真的無情無慾,扮演著眾人冀望的大公子形象。 (s"_NUj6  
N5~g:([k  
  又有誰能控制自己會喜歡……更甚是愛上怎樣的對象呢? 5V%K'a(  
27 Lya!/  
  俏如來一面沉思,一面在長椅上坐下,正欲打開水壺喝水,便見一雙熟悉身影走近,「欸,俏如來你是怎樣?改變角色設定了嗎?」墨藍髮青年舉止依舊張揚恣意,神情似乎永遠精神奕奕,未有一刻倦怠。一旁鳳蝶也打量著俏如來的臉色,附和著劍無極的話,「你精神不太好。」 o^>*aQ!7<D  
Gb8LW,$IT-  
  俏如來僅朝鳳蝶點頭致意,隨即笑靨淺淺,眸光上揚覷著劍無極,頗有深意地道:「我就算換了設定,也不及你在鳳蝶面前總是風格前衛呀。」極是溫和親切地直指某人追求多年不見進度,卻依然花樣百出的毅力。 *  y`^Fc  
Ebp8})P/~  
  「哇靠!你舌頭是裝備默教授給的新武器了嗎?」就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功力,鳳蝶都有些無奈了,抬手捅了捅劍無極腰側,「我待會要給主人送飯,你要一起去嗎?」 yqB{QFXO  
|e+I5  
  這話根本白問,讓劍無極跟著去醫院送午餐,那就是要和溫皇照面──完全是變相逐客令,劍無極早已習慣,只得摸摸鼻子道:「你們慢聊。」 BT`6v+,h7k  
JU"!qXQr  
  方才劍無極也是不經意提起默蒼離的,俏如來神情並無變化,只是眼底多有沉思,又是一副思慮深深的模樣,見此,鳳蝶卻是一針見血,「你告訴雁如卿了。」這下俏如來不得不苦笑了,她用的竟然是肯定句啊。 W]rXt,{ &  
Imv kB~8N  
  「她拒絕你了嗎?」俏如來一頓,望著鳳蝶的目光有了些許遲疑,「沒有……但她……」在那之後,雁如卿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直至他離開,都未曾相見。雖早有心理準備,可還是難免覺著難受失落。 ;r`[6[AG  
b7"pm)6  
  「這種事情,是能隨便回答的嗎?」聞此,俏如來瞬時沉默下來。即便不是應該一口答覆的請求,難道她就能……答應他嗎? tCA |sN  
s7&% _!4  
  或許是覺察到他忽然的沉重無語,鳳蝶復又道:「你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真正的問題並不在於她或者默蒼離,而是你自己。」 m ;[z)-&"  
 ~LkReQI  
  ──為何你會認為是不堪的? CZ1 tqAk-  
  彼時,雁如卿端肅神情,語氣慎重,言語堅定。明明是在問他,然而她的神態,其實早已告知他答案。 2Ie50U  
  這是他們,「真正的時間」。 NB16O !r  
  老師留給他的,不僅僅是生前給予的栽培磨練,更有在那一夜之後,所設下的最後一局。 g ,Q!F  
  這不會是她一個人的選擇,更有他的選擇,乃至所有人的決定。 qjTz]'^BpM  
  他現在所要做的,並非停滯不前,等待著被誰選擇的結局。 /T_tI R>  
U,g!KN3P  
  而是真正釐清自己的情感,誠實地去向她爭取── rWa7"<`p  
  屬於他們的時間。 [S$)^>0  
VsUEp_I  
  午後,明亮的日光躍入靜謐的病房,偶爾隨著風動而起的雪色窗簾輕飄飄地轉著圈,隨意繫著長髮的男子慵懶半躺在病床上,還搧著極為講究的青色鵝毛扇,端的是一派怡然自得。 ,g^Bu {?  
+IJpqFH  
  「真不愧是『好友』啊,十年前算計羽國,十年後將中原也拖下水,還再次把頭號受害人跟自己徒弟丟入火坑。」 (|bht0  
`[Lap=.' .  
  「好友?那是主人你自稱的吧。」坐在床邊椅上削著蘋果的女子,依舊盯著旋落而下的長條蘋果皮,不緊不慢地對床上人吐槽。 ]>:%:-d6  
pk"JcUzR  
  「可惜了,這次他留的謎底,將要窮盡一生找尋了呢。」說罷,男子微微打了個呵欠,細長的眸子流轉著興味十足的光芒,好半晌才慢悠悠地移至那張相看多年的年輕臉龐上。 9 X=#wh,q  
s-k-|4  
  而女子則淡淡地將切好的蘋果端到他面前,面無表情道:「主人,你也該收假出院了吧?」 S;*,V |#QD  
<!=TxV>}A  
x6F\|nb  
  -- iiRK3m  
  下次更新開始到完結,將會以一次3∼5回的方式發布。 gR1X@j$_  
  2018.03.31

冽玄 2018-09-21 09:36
11 J-u,6c  
+R*4`F:QJQ  
  杏花君好不容易熬到早上的門診結束,正準備把桌上冷掉的咖啡喝乾時,診間的門又打開了。他挑挑眉,還想著該不會是剛才走掉的護士回頭拿東西,便見那熟悉的人影閃進了診間,神態自若地帶上門,「杏花。」 A7: oq7b  
}KZ/>Z;^  
  「卿、卿仔?」他愣愣地放下咖啡,看著雁如卿坐到問診時患者坐的位置上,她梳了個頸側馬尾辮,穿著輕便的短袖短褲,手裡拿著薄外套,應是在醫院等了一段時間。 xaS kn  
6bqJM#y@  
  又是一陣子沒見,她的精神已然恢復了許多,有一剎那甚至讓杏花君回到了短暫而寧和的過往,有他、有卿仔、有默阿蒼離。意識於此,杏花君眼底轉過幾許未明,尋思著之前他讓雁如卿去理解自己忘卻的記憶……再看她難得到醫院找他,由不得他不多想,「妳今天來……是有事情要問我吧?」 uomFE(  
:  l]>nF4  
  雁如卿輕輕頷首,對他微微一笑,「我已經全部想起來了。」 _NZ) n)  
D Zh6/n#q  
  杏花君不知此刻自己的表情是什麼,想必是訝異有之,疑惑有之,偏偏生不出任何一點喜悅之情。就如同他那天直白告訴她,他並不希望她想起,如果回憶起來發現唯有荒蕪,這種痛楚還是交給他與俏如來去面對就好。 Q~*A`h#  
#0^Q UOp  
  可心底深處,始終明白雁如卿不是個會輕易停下腳步的人。她除了在自己老友面前格外堅持、實誠外,總是像現在這樣,堅定地一聲不吭決定好自己要做的、應該去做的,將一切處理好,並一力承擔所有事情。 flb3Iih  
yy #Xs:/  
  相識多年,一直走在後頭看著這對奇怪的情侶,也算是刷新了杏花君對於愛情的認知。 3b PVKsY  
A.<X78!^  
  「唉……妳想知道那天的事情?」雁如卿卻是搖頭,眸光甚至流露出一抹歉然,「去找蒼離的時候,我怕你阻止我,還直接將你敲昏了。」杏花君突然很慶幸自己剛才放下了杯子,不然一定得嗆著,「原來妳連這麼細節的事情都想起了……」 2$3BluK  
Z{ p;J^:  
  當時真正找到默蒼離的只有俏如來一人。 \,(tP :o  
8YYY *>  
  杏花君所知道的,俱是俏如來所說,其中不乏杏花君自身的理解與存疑。但那時最關心的莫過於雁如卿因打擊過大陷入昏迷,究竟是親眼看到那人的遺體,抑或遭遇了什麼……他在那段日子也曾揣想過,可雁如卿記起來的現在,他又不願意問了。 <[pU rJfTr  
^ 5GS !u"  
  雁如卿重新複述了那段日子到那一晚的情景,在說到她有遇上俏如來時,杏花君不免問了,「他沒跟蒼離一起?」她只淡淡應道:「沒有,我想……那時候已經事發了吧。」 pp {%\td  
"@ ox=  
  「等等、那妳為什麼會──」杏花君覺著事情跟他所想的不太一樣,雁如卿說的若是事實,那她為什麼會暈倒?俏如來跟她說了什麼?又或者,是誰隱藏了某件事沒有說出來。 W<9G wMU  
VUx~Y'b  
  「杏花。」雁如卿輕聲截斷他的疑問,轉而問起一個看來毫不相關的問題,「你已經看過蒼離給你的那份資料了嗎?」杏花君默了片刻,才蹙著眉道:「我沒有看過。」他本來也不想再憶及從前那些糟心事。雖是因此讓他與策天鳳、雁如君相識的契機,但也令他無端捲進了他們的計畫中,還在最後改變了策天鳳所安排的,最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執意救雁如君。 xds"n5  
,e>ugI_;*  
  「卿仔!妳……想要問的只有這個嗎?」望著她若有所思的神色,杏花君暗暗心驚了。雁如卿可能知曉他所遺漏的某些部份,又或者,其實雁如卿早在默蒼離忽然不見人影的那段時間中,覺出那人真正的目的? yp :yS  
xr6Q5/p1  
  這怎麼可能?她如何能夠眼睜睜地在尋找的過程中,平靜接受默蒼離將死的事實? Cg&1  
*w%;$\^  
  「是的。記憶既然已經恢復,我也不必問出杏花所知道的是什麼……蒼離是不會直接告訴我們答案的,我也有自己必須要面對的真實。」 QZwRg&d<o  
ob*2V! "  
  「妳先等一下。」杏花君站起身,凝視著已經穿上外套準備離去的雁如卿。 JG4&eK$-  
  他想起她在打昏自己之前,那焦心的眼神,以及那一句在他聽來別樣怪異的話。 {8"W  
J4co@=AJ  
  「杏花,對不起。請讓我去見他,見到他我就會明白了……」 x K_$^c.  
  見到默蒼離?她不是一直想要找到他,急得近乎癲狂了嗎? a%-Yl%#  
  為何要不斷重複著「見到他我就會明白了」這句話? r[\47cG  
^Xb!dnT.*a  
  見到他──她拚命尋找他,只是打算見他嗎? +osY iP5  
s5z@`M5'm  
  「卿仔,妳老實告訴我……妳是不是在那個時候,就感覺到蒼離一定會死?」 C8{CKrVE  
S"_vD <q  
  妳在找的,只是他的屍體。 n09|Jzv9  
  妳想知道,他為何會決定要死。 &7<~Q\XZbI  
  而不是想阻止他。 "#JoB X@yE  
i:z A(  
  ──妳與蒼離,真的都是很奇怪的人啊。明明感情這麼深,連國仇家恨都阻擋不了,卻偏偏能夠各自坦然走自己的路。難道是要別人替你們心痛嗎? gr-%9=Uq  
PH=wP ft  
  在與杏花談話過後,兩人還是一起去吃了午飯。由於對談的內容並不輕鬆,杏花君也被她突然說要請他吃飯的行為弄得有些尷尬,導致這頓飯吃得格外沉默。 I5D\Z  
m<076O4|`  
  最後仍是杏花君無奈搔著那頭淡藍色短髮,嘆道:「如果妳再想到什麼,或是遇上什麼事,不管我幫不幫得上忙,妳都別再沉默了好不好?」雖是一臉困擾,可更多的卻是擔憂。雁如卿亦明白自己確實讓杏花君十分擔心,當即應好。 )<Yy.Z_:DC  
s ^}V  
  直至打開家門時,她才想起早上有個人說過他會再來。現在還是下午,應該沒有那麼快。雁如卿邊想邊準備上樓將外出服換下,就在經過餐廳時,瞥見了獨自望著桌上冷掉飯菜的白髮青年,他神情很平淡,含笑看著她走來。 PB9<jj;  
[hiOFmMJZ-  
  她回憶起出門去醫院前,自己確實有看到桌上的餐點,只是沒有去動。還想起了他離開前說的那句「記得吃飯」。她有吃飯,可吃的卻不是他為她準備的。就連早前吃過的那盤炒飯,最後還是他自己吃完……雁如卿抬眸迎視著青年,覺著她再也不能這樣漫不經心了。 ll5Kd=3  
E3KP jK  
  「俏如來,對不起。」她微微垂首,鄭重其事地說著也許是俏如來最不願聽見的話語,可她的話音聽來卻無一絲為難或拒絕,像是真的為了某事而與他道歉。 )lW<: ?k  
,Qh4=+jwqn  
  俏如來有些訝異,倒是沒察覺雁如卿是因為她再次忽略自己的關心致歉,轉而說出想了一整天的話,「該道歉的是我才對。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對妳做那樣的事了……但如果可以,我想陪在妳身邊。」 <LLSUk/  
}k ,Si9O  
  「那樣是不行的。」雁如卿卻是用比道歉更加嚴肅的神態,一口回絕了他的話。俏如來心下一動,還未感到難堪難過,對方已然續道:「你不知道我的心意,時間久了,我的存在只會更令你痛苦。」 FEP\5d>  
xt-;7  
  俏如來萬萬想不到他能夠知曉雁如卿對他的想法,就在這個不太平常的下午。他們前些天的混亂,在她記起一切以後,突然有了他未曾期待過的進展。雁如卿能說出這樣的話,就代表他或者他們之間,已經讓她有所決意。 'i@Y #F%D  
Yhx~5p  
  可他依舊不敢確定……雁如卿打算如何做。 X' 3F79`  
ZERd#7@m+  
  「我希望你可以幫助我。」他注視著面前眸色深邃,神情坦然的明麗女子,艷色的唇邊是清淺的笑,裡面有堅定也有平靜,「幫助我了解這一切,而我也會讓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 2s(K4~ee  
:r~?Z6gK  
  他微微瞠眼,琥珀般的清眸毫不掩飾來自心底的動搖。 ksK lw_%o  
  她想知道老師的死因,或是俏如來自己所認知的真相,他一定知無不言。 -'I)2/% g  
  因此在她提出要自己去理解時,尊重她、答應她絕不輕易開口。 i\ PN  
<Z0Tz6/j,  
  ──可那是恢復記憶前的雁如卿所提出的請求,現在,在俏如來眼前,堅毅如同天地山海的女子,她所領悟到的真實,分明已比自己更多。 xAoozDj  
`bxgg'V  
  如此迂迴的堅持,若僅僅是為了讓他知道那份從不奢望的心意…… W:tE ?H u  
  那在此之前的所有不可得,只顯出他有多麼愚蠢。 K1C#  
  愚蠢得以為傷害她的短暫擁有,足以稱之永恆。 2[:`w),.  
E@N_~1  
  「妳還要讓我幫妳嗎……」俏如來垂眸而笑,笑自己此前對她的所作所為太過自私,也笑自己在經歷這麼多事之後,還能如此幸運得到面前人為他著想的真心。 >M +!i+  
,v^it+Jc'  
  「是。」雁如卿的回答那樣輕快平和,望著他的眼光中,彷彿滄海桑田遺落的一縷新綠,即使這將近半年的時間,他們已然在試探、猜忌中虛度,可卻不礙時間流轉也要催促他們前進的每個當下。 [` i;gx[^  
y%T'e(5Ed  
  「那我能向妳提出一個請求嗎?」瞧著雁如卿純粹的疑惑,他第一次覺著在她身邊的空氣,那樣純淨而清新。 TRQva8d?  
WM"I r1  
  「讓我吻妳。」雁如卿見俏如來說得認真,也就認真考慮了好一會兒,最終卻是搖頭,「我從未被問過這樣的問題……」 t[DXG2&  
E]e6a^J#  
  而後,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為他停留,「但我會先記下來,之後再給你答覆。」 .vb*|So  
  「嗯,那就請妳多多指教了。」 *=ALns?y  
?vk &k(FT  
  趁天色尚早,俏如來帶雁如卿再度回至學校。兩人到了以往他們曾無數次照面過的研究室中,裡頭擺設幾乎沒有移動過,唯獨架上龐大的資料集被清空了不少。 _ Fer-nQ2R  
(yZ^Y'0  
  俏如來讓雁如卿隨意坐,自己則去架旁翻找出因頻繁翻閱而顯得有些破損的筆記本,裡面增補著數張便條與活頁紙,看來非常厚實。 PgxU;N7Y  
6x.#K9@q4  
  雁如卿兩手接過,初始也只是隨意瀏覽幾張紙條,後來像是發現什麼般,立刻打開了筆記本,裡面除了俏如來略顯凌亂的筆跡,就是一格格按時間剪貼下來的剪報。而再往前查看,則會發現沒有剪報卻整齊條列時間軸的部分,都是俏如來手抄的報導。 E>7[ti_p5  
y6Rg@L&U  
  「這份資料本該盡早銷毀才是……不過,現在正好能給妳看看。」雁如卿看著他側身坐在身邊,面色凝重地盯著上頭龐大的訊息,卻分辨不出自己想要看到的是什麼樣的消息,只能低聲問道:「難道事件還沒結束嗎?」 19lx;^b  
uL1 -@D,  
  「……老師早已布置妥當,收尾也已經完成了,最後的部分則是羽國的報導。」雁如卿依他所說向後翻看,立時明白了自己在失憶前最牽掛、最想確認的事情是什麼。果然……讓那個人悉心安排、甚至花費心思培養俏如來,只為當年羽國政變掃尾。 ]~|zY5i!  
} $OQw'L[  
  而讓這計畫不得不變更、不得不更加完善乃至走向死局的變數,在於雁如卿還活著。儘管那時雁如君已死,可只要她活著一天,空懸在羽國的案子就像無形中牽引她與杏花君的絲線,糾纏成一張網。 s^E%Uk m  
oinF<-(  
  報導上寫明羽國政府因中原亡命水案掌握破案關鍵,引起羽國當局一次大換血。名目則是利用閒置十年無果的羽國王室引進亡命水殘害人命、雁如君畏罪自殺的懸案,針對十年前檢舉雁如君作案的官員一一偵訊。 .m4K ]^m  
")8wu1V-  
  最後,所有檢舉當事人,以及經手辦案、言之鑿鑿指證雁如君者,無一倖免,全部受到法律制裁。 T}g;kppC  
hd '!f  
  羽國首相則出面表示,對於亡故的繼承人雁如君深感歉意,並承諾在將來改革中,會保護羽國人民的權益,以及人身安全。絕不會再讓王室權力的遊戲,擾亂社會和諧寧靜。 Dn9Ta}miTO  
sbG3,'i)  
  「如妳所見,這件事間接造成換血,可也真正意義上根除了羽國政府弊病。」 VpD9!;S  
?6a:!^eL  
  雁如卿淺淺凝眉,「確實如此。再加上首相最後聲明,雁如君的死生已不論,只要他們承認是亡故的、不存在的就好,關鍵是羽國藉這件事更進一步。」 z5Po,@W  
4s3n|6v  
  俏如來見她如此客觀地看待自己曾經擁有的尊貴身分,那靜定溫和的神情,半點不似作偽,甚至還有著真心替羽國高興的感慨之情,不由將自己的疑問說出,「但我對一件事存疑,前輩說妳少時曾遭軟禁,那在被老師救出之前,妳的影響力、地位是什麼?」 zfv l<"Rv  
o^lKM?t  
  「你這麼問,是知道我為何在被策天鳳救出後,能夠順利被扶植起來,成為引發政變的一環了?」雁如卿望著身側青年若有所思的樣子,思及從前種種,真正的軟禁並不僅僅是檯面下的,更有在面對公開場合時,左右她意願的力量,而她也甘於被這股力量拿捏──只要是為了羽國。 fRq2sK;+  
&%FpNU9  
  「很有可能……『雁如君』其實是個代稱,原本它是屬於妳的名字,到後來卻成為羽國王室繼承人唯一的名字,那被抹掉的另一個名字……」另一個與她血脈相連、相互扶持的手足,究竟又是為了什麼而選擇「不存在」? qex.}[  
VF RUiz/C  
  「如果被抹去,任誰也想不透,為何這世界上會有兩個繼承人。誰是假的,誰又是真的?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會有兩個。」雁如卿越是陳述,越是鎮靜,彷彿在說離自己極為久遠的事情,非是她切身經歷之痛。 5B"j\TwQ  
;K`qSX;;c(  
  而俏如來卻對她這番說詞感到心驚,還有些混亂不定,將話細細想了個遍,才明白過來,「羽國是君主立憲制,可那人……對於世襲王室之位並不關注,他真正在意的是首相,他想要的是實際執政權!所以妳的存在是必要,也不必要。」 O.!|;)HQ  
K /. ;N.9  
  她看著俏如來沉重的眼色,心底倒是輕鬆起來,頷首笑道:「這樣你已明白了。我被軟禁前,確實是名符其實的『雁如君』,可當我發現大哥真正的目的時,我已經失去了我的名字。」 e)GFJ3sW_  
A5 /Q:8b  
  成王敗寇,甘願背負一切成為輸家的自己,就是被羽國徹底抹煞掉的存在。 St'3e<  
  俏如來垂睫淺嘆,話聲卻是十分鄭重,「對妳來說,羽國及君主之位是什麼?」 D4[t@*m>7  
@ VVBl I  
  「對我來說,生長於斯,是必須肩負的責任。君主之位,只是我出生時所得來用以為羽國付出的身分。」雁如卿紫眸凝映著那張清俊秀逸的面容,卻像是透過他看到了外頭無邊無際的天空,她那麼自在,那麼堅定,哪怕折斷了翅膀只能匍匐前進,亦甘之如飴。 ~6E `6;`  
U%"v7G-  
  「王室身分不是我應得的,也不屬於我。若沒有羽國子民,我有什麼尊貴呢?這只是每個人應對不同責任,剛好對上的身分罷了。」 uh@ZHef[l  
D/Bb)]9I  
  他伸手以指尖替她順過頰畔垂落的青絲,側邊蜿蜒而下的馬尾辮有些亂了,卻不礙她一顰一笑間無聲流動的從容美麗。她的美夢,在旁人看來總是太過短暫。即使遇上了命中注定要遇見的人,還是只有交會十年之期,可這人生最燦爛的十年,在她與那人心中,已然成為了永遠。 Y}ITA=L 7  
W}XDzR'<  
  「妳身為一國之主相當通透,可為何妳甘願入局?」明顯不是有利的局面,也必定會面臨粉身碎骨的絕境之中,為了羽國,她寧可一而再再而三用自己去碰撞所有圍堵在身前的高牆,也不願為自己活一秒? w {6kU   
c]#F^(-A`  
  「我不可以逃避,策天鳳是我在那個當下唯一的機會了。而我也是他的突破口,只是……一切總是如此剛好。」 I6zKvP8pb  
%Q]m6ciAM  
  ──他們竟是以這樣的身分遇上對方。 j l%27Ld  
  注定相愛,注定別離。 0c /xE<h  
1s/t}J~zZ  
  「雁如卿……」俏如來輕輕擁住了那纖細得可以支撐起國家的身軀,彷彿怕她下一刻就要被碰碎。「俏如來,現在的我只是雁如卿,就算我是自由的,我也沒必要再回到羽國去了。」她說著,他默默在她頸側點頭,俏如來想起那天在雨中,雁如卿的急切與堅決。 eG=Hyc  
48W$ ,  
  其實她已經明白了,她是自由的。 0%#ZupN  
  不是交換,不是成全,只是所有人身在局中,環環相扣的一個個抉擇影響所致。 E&#cU}ErN  
  默蒼離,不過是比所有人早一步清晰。 (TgLCT[@T  
Gdb6 U{  
  那個人消失在一個雨夜。 SI^!e 1@M[  
  雁如卿還記得他擁抱她的溫度,輕撫過髮間的溫柔。 ^ yyL4{/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話語裡頭的每個深意,宛若烙印在胸口,隨著他們相伴的光陰,滲透到她體內每一寸肌膚與每一滴流淌的血液。 -Uh3A\#(  
[x{'NwP?  
  那一日,雁如卿一如既往地等著默蒼離回家。 !.Eua3:V*  
  第一天沒等到他回來,雁如卿並不緊張,以往總有幾天,他會因為處理手邊要務,而在外邊過夜。但通常隔天一早便會寒著一張臉,帶著晨間潮濕的霧氣,將她緊緊抱著,無聲傳達他的疲憊和思念。 *@^9 ]$*$  
a=]tqV_  
  對他,她有稱得上漫長的恆心毅力,可以耐性等候。 E g$ I  
  然而,她耐心等了第三天,他依然沒有回來。 *S%~0=  
  雁如卿首先想到的,不是他是不是遭遇變故,而是明白他「決定」不回來了。 (_Ph{IN  
h/?$~OD  
  他們之間總是那樣奇怪的,即使分隔兩地、對彼此不聞不問,還是很容易就能感覺到對方的心情。心有所愛,情有所繫,連觸不到的距離,也似是伸手可及,一點兒都不費勁。 )O;6S$z 9Y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什麼決定,能讓他一聲不響就離開她? iGlg@  
6QO[!^lY  
  我連生死都跨越,只為與你相依。 k[#<=G_=/E  
  究竟是什麼讓你再次受阻、再次用決心實踐一個無法回頭的局? $F2 A  
+-"uJIwMD  
  雁如卿自出生起便沒有懼怕過什麼。並非她膽子特別大,不過是沒有遇上需要讓她懼怕的人事物而已。現在,她終於害怕了。心底已然明白此次便是與摯愛的永訣,卻未曾知曉,早在默蒼離失蹤後,俏如來已比她和杏花君更早一步行動了。 vgKZr  
(_1(<Jw  
  雁如卿先後與杏花君追趕上去,那段日子,她腦子充斥的念頭單純得令人悚然。 !8~A`  
  我一定要找到你。我一定要見到你。 O*jTrZ(k  
  我想知道,你為了什麼決定離開我。 |Y"nZK,  
C&wp*  
  在雁如卿的世界裡,還有什麼重於默蒼離的性命? v,, .2UR4  
  沒有。 x *:v]6y  
s3<gq x-&r  
  所以,她要親眼確認。不管面對怎樣的現實,前方還有多少困難,誰也不能夠阻撓她去見他──哪怕他真成了一具屍體。 UZvF5Hoe+O  
% La<]  
  可最終,雁如卿卻沒找到默蒼離。 gV~_m  
  那段時間的記憶,宛若暴雨侵襲,被無情掩埋在殘垣瓦礫之中。 |2AMj0V~  
{+Zj}3o  
  當她從深淵般的雨夜中甦醒,再次見到俏如來與杏花憂心的臉龐時,才重新認識到自己也有過想要逃避的心情。即使不記得了,心底深處依舊覺察到世界上已經沒有對方的存在,拒絕睜開眼面對。就算僅有短暫的幾日,也足以教她訝異。 #w]UP#^io  
`-Y8T\  
  自從在囚籠之中看見一名步履從容、氣質孤絕的青年緩步而來,在那居高臨下卻又不帶絲毫輕蔑的眼光中,對她只有無盡的思量,以及莫測的審視。 Y.yiUf/Q  
ZQ1,6<^9i[  
  「妳是誰,對我並不重要。在我眼中,妳並不是一個名字。」 l;7T.2J'Z  
W?TvdeBx  
  當他啟口說出第一句話,她早已放下所有阻礙她前進的情緒,不管是悲傷難過、脆弱絕望,還是歡喜安適,卻獨獨錯漏了一個自己未曾體會過的心情。 '< =77yDg  
{ gT4Oq__  
  「如果妳的極限到此為止,又為何能與我相遇?」 ]Xm+-{5?!R  
:Eb=jWA  
  為了他人能忍受那麼多不公,甚至捨棄了人身自由、甘願受人擺布。失去一切,都想為心中重視的故土換得一點重生的契機──這樣的堅忍不拔,如何能原諒自己行屍走肉、浪費光陰? \gCh'3  
2y`X)  
  「明明已在前進,有什麼令妳錯覺以為自己在停滯嗎?」 #M ;j*IBl*  
v]h^0WU  
  青年領著她走出了黑暗,看到了羽國的藍天,也望見更廣闊的中原穹空蔚藍。假如他們相攜的手早已如兩棵生根的樹,靜靜立在心間,那是否能讓她有更多的勇氣、更堅強而溫柔的心,去向前方等待著自己的人伸出手呢? xyzYY}PS  
[b:0j -  
  雁如卿在僅有她一人的雙人床上醒來。 tn 38T%  
  望著露出一角月光的落地窗,她輕輕一笑,沉靜如月下清河。 mE"(d*fe'  
  她知道,還有人在等她。 A'6-E{  
  在這屬於她的時間中,等待她完整「他們」的時光。 7?@ -|{  
0<FT=tKm  
`;Od0uh  
slnvrel  
*下冊即將開始(毆)再給一點時間寫一下別篇(被揍)


查看完整版本: [-- 09.21 Expansion 11,10F --] [-- top --]



Powered by PHPWind v7.0 Code © 2003-08 PHPWind
Time 0.039146 second(s),query:3 Gzip enabled

You can contact 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