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4 【智者中心】非我族类（超能力AU，主赤温，40楼第十五章）九脈峰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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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lia

2016-08-14 18:14

第一章

他的目力所及之处是一片纯白。

空气里常年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金属的器皿都在过于明亮的灯光下面闪烁着一种尖锐的光泽，血浆沿着输液管滴下来的时候是近于黑色的暗红。

骨头断裂又复原，血肉破碎再弥合。外表平滑完整而内里腐朽，循环往复到无穷无尽。

直到有一天他也会感到恐惧，随之而来的是绝望或者心灰如死，这个世界和人的灵魂都像流沙那样在指尖消散，身边并没有什么人陪伴。终于有一日他会在某个还清醒的时刻挣扎起来，空气战栗，人们面孔惊惶，但是他最终还是会陷入沉睡。

然后再一次经历所有的痛苦。

也许在某一个时刻他会想……还不如迎接死亡。

* * *

赤羽信之介感觉有点懵，当天早些时候，他们从史艳文那儿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可没想到事情会是现在这种进展。

——没错，他现在一手握着凤凰刃的刀柄，另一只手拽着一个和自己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的男人，在一栋大厦笔直的走廊里头狂奔；而他们身后还追着十几二十人，手里握着的武器足以把他们两个轰成筛子。

然后那个面色看上去苍白得吓人的黑发男人竟然还能在奔跑的过程中慢悠悠地笑道：“哎呀，赤羽大人，你一定要保护我啊。”

“你给我闭嘴。”赤羽有点崩溃地说道，同时一颗子弹啪地一声打在他身边的墙壁上，白色的墙灰溅起来粘在他们的衣服上面，赤羽下意识地抓紧了这个名为温皇的男人的手腕。

一个小时之前——

赤羽无声地从一楼的窗户翻进了这栋未竣工的大楼，这个时候已经是秋天，赤羽信之介把自己整个人都裹在黑色的大衣里面，几乎要融入浓重的夜色。如果说他不是半夜三更形迹可疑地站在一个修建中的大楼里、或者身上没有挂着一个赤色的刀鞘的话，可能他看上去还能像是个正常路人似的。

这栋大楼看上去明显是在装修中，地面上是一层白灰，空气里是刺鼻的泡沫胶和油漆的味道。赤羽无声地穿过黑暗的走廊，看上去不必要地小心翼翼了，而他戴的那个耳机里，正有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来。

“……我还是觉得这事儿很没谱。”耳机的公共频道里，竞日孤鸣慢吞吞地说道，就好像显得一点也不着急似的。赤羽知道竞日从另一个方向进入这栋大楼，那边看见的景象应该也与这里一般无二，“这个地方真有其他异端存在吗？”

异端——这是对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的官方称呼，赤羽觉得从各种意义上说这个带有一点点宗教色彩的词都是一个侮辱性的名字，可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改变这种现实的能力。

赤羽没有回答竞日的疑问，倒是默苍离在耳机里面轻飘飘笑了一声，声音冷得让人浑身发毛。默苍离心情不佳他是知道的，这人本来在琉璃树愉快地撸猫等杏花君投喂宵夜，结果半夜三更被史艳文硬生生叫出来出任务，按他的脾气能保持现在的态度就很不容易了。

这个任务实在来得蹊跷——“异端”的存在当然是保密的，史艳文所在的秘密部门也只是用仪器监视着各地异端造成的能力波动，如果没有人要像超能力电影里的中二病反派那样毁灭世界，他们一般也是不会管的。结果这一天废苍生给他们造的那台长得很像马上就要散架的打印机、而且还自带往外喷射写满了数据的纸卷的功能的仪器忽然显示这个地区的能力波动高到吓人，要不然史艳文也不会半夜把他们三个人都找来。

赤羽现在在黑暗的大楼里转了个弯，视野里是一条通往楼上的楼梯，那楼梯也是灰扑扑的、水泥的颜色，边上连栏杆都没有装好。他一边往楼上走过去一边继续思考这次的事件，不禁紧紧地皱起眉头来。

和一般的影视作品不同，每个人的“能力”基本上都是无声无息地出现的，还没有长一颗智齿显眼，更别提能力爆发毁天灭地了。所以，检测异端能力的仪器上显示的数据至少应该是平缓的、变化比较慢的，结果这一次史艳文给他们看的那个数据折线图上的线活像经历了一场大地震。

当时竞日看见那个图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吐槽道“难道是觉醒了一个凤凰级别的吗”，赤羽真的不想深究他平时在看什么电影。

但是史艳文的担心是应该的，那个波动的强度看上去比默苍离爆发时的强度还要略高——这种离奇的情况万一真预示着要刷新出应该毁灭世界的大反派就糟糕了，也不怪他特别小心地把三个人一起找来。赤羽一边想着，一边踏上了二层，然后他的脚步一顿。

二层还是一片黑暗，但是这个地方看上去和明显正在装修中的大楼一层完全不一样。这里的地面是光滑整洁的瓷砖，虽然走廊里没有照明灯亮起，但是安全出口绿色的应急指示灯和监控摄像头上的红色小灯都幽幽地亮着，看着真跟闹鬼一样。

这栋大楼外面的手脚架都还架着，明显还没有竣工，里面却又正在工作的摄像头，明显是有问题，这样看来史艳文判断无误。而赤羽停下脚步得极其及时，他还没有走到摄像头能拍到的范围内，他藏身于一片黑暗里面，只有扫过肩膀的头发和酒红色的衬衫是漆黑中的一抹亮色。

他的一只手按在凤凰刃的刀柄上，另一只手抬起来向着摄像头的方向虚虚一划，摄像头上的小红灯就好像被他的手指抹掉一样骤然熄灭。就在那个瞬间，摄像头内部的线路已经被忽然升高的温度烧断，从摄像头外壳的边角有一缕黑烟冒起来。

赤羽好像对此习以为常似的，安静而又迅速地穿过了黑暗中的走廊。

不过其实赤羽越走越心惊——空气中有一种消毒水和药品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还有一种淡淡的血腥味。而现在他才发现，这一层之所以没有灯亮着，是因为所有的灯管都炸开了，摇摇晃晃地悬在天花板上，他甚至还在墙上看见了子弹的弹孔和喷溅的血迹。

“是不是就跟什么病院主题的鬼屋一样？”竞日的声音就好死不死挑在这个时间从公共频道里响起来，虽然语气轻松但是在这种环境里还是跟闹鬼似的，要不是赤羽心理承受能力强大，现在真的被吓到了也说不定。

“……”赤羽忍住了吐槽他平时都在研究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的冲动，定了定神问道：“你那边的情况？”

“打斗痕迹和被破坏的室内，”竞日简单地回答道，他的呼吸轻且绵长，大概也是在漆黑一片的室内缓慢地行走，“不过好像之后被清扫过，我怀疑这里还有人在生活。”

默苍离也应了一句：“我这边情况也差不多。”

赤羽则继续往前走，走廊是弯弯绕绕的，因为没有窗户而显得恐怖又压抑，他在一路上又按刚才的方式处理了两个摄像头，然后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一条死路上：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从门上的装置来看它肯定有一个十分复杂的锁，想要打开它需要一长串密码和至少两把钥匙、说不定还需要虹膜识别。

默苍离好像听见他的脚步声停下了，于是就问道：“赤羽，那边怎么了？”

赤羽信之介此时此刻正觉得自己的心跳在无端地加速，他感到了一种诡异的压迫感，一时间甚至感觉有点恶心。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极其平稳：“没什么，但是我面前是一条死路，这里有一扇门。”

“我们来之前看了这栋建筑物的设计图，这栋楼里根本没有死路。”默苍离在通讯里冷冰冰地指出。

“我知道，但是我面前的确有一扇门。”赤羽用空着的那只手的手指碰了碰门上面冰冷的金属，那种冰凉的触感让他畏缩了一下，“它有一个很复杂的保险系统，但是……”

竞日直接打断了赤羽，他的声音听上去还是不紧不慢好像不着急似的，但是其实现在明显已经严肃起来：“你知道你现在这种好奇宝宝的设定在恐怖电影里活不过一刻钟吧。”

赤羽：“……”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吗。

“显然史君子的判断没有错，”竞日孤鸣没有在意赤羽的腹诽，他继续说下去，声音里有一点隐含的担忧，“如果那个异端能力波动数值没有出错的话，我不认为咱们三个人就能对付这个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是咱们能对抗那个异端，这栋大楼里其他地方也很不对劲，说不定有别的埋伏。”

这话说得没错，这个风格如同闹鬼一般、本应该未竣工但是里面却显然有人活动的痕迹的楼层实在有点诡异，只有一个异端肯定不能造成这种景象，如果一会儿再冲出一点别的什么人来，他们就真的吃不消了。

而实际上，面对这个场景，他们三个人心里已经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个判断：竞日说得很对，就好像是病院主题的鬼屋——谋财害命走私器官，总而言之这里绝对发生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撤退，至少等公子开明回国以后再行动。”默苍离总结道，语气淡漠，听上去没精打采的，“面对能力未知的敌人，带上公子开明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我们可能已经没时间了，”赤羽打量着面前厚重的门，轻声说道，“我并不认为咱们这一次进入之后不会被对方发现——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不管怎么说，公子开明至少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回来，那个时候这里早人去楼空了。”

他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竞日沉默了一下，而默苍离说道：“你是唯一站在扇门前面的，理应由你做出决定。”

默苍离的声音在通讯里面显得微微失真，他们都沉默下来，仿佛在一片无声之中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三个合作了太多年，本来就不需要多少语言去进行交流。

“好吧，”片刻之后竞日孤鸣妥协道，“我们两个会很快往你所在的方向靠拢，你自己多加小心，毕竟我不认为你有单扛默苍离的实力。”

赤羽：“……你别说话就行了。”

“那小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竞日带着一点点笑意回答道听得出来，让赤羽吃瘪他还是挺开心的。

通讯里彻底安静下来，这漆黑的走廊还是一片死寂，并没有人经过。赤羽无声地把凤凰刃从刀鞘里抽了出来，烈焰一般的红色刀刃在黑暗里一闪，他把刀平举起来，刀刃铮然一声碰到了大门金属的表面上。

在这黑暗里头，空气的温度开始飙升，那种热度从赤羽握刀的手传到凤凰森然的利刃上面，刀刃在幽暗的环境里泛出被灼烧过的金红色，明亮得就好像透明一般。刀尖压上金属的门，那些合金在极高的温度下开始熔化，金红色的液体沿着刀尖切过的表面开始往下淌，落在地上以后旋即又开始凝固。

空气因为高温而向上蒸腾着，眼睛所看见的事物也在空气背后微微地扭曲，所幸这空荡荡的走廊里没有什么其他可燃物，要不然它们早就要引发一场大火。而赤羽的眼睛好像也发亮，瞳孔里映着那些燎原的烈火。

他在几分钟之内把这防盗系统精良的门切出一个缺口来，融化的金属边缘惨烈地变成了焦黑而不规则的形状，按照公子开明的说法，由此可见赤羽这种人其实是不会和人好好讲道理的。他从这个缺口迈进房间去，手里还是握着出鞘的凤凰刃。

而这间屋子其实和外面的走廊没有什么分别，一样黑漆漆、而且仿佛遭到了暴风过境的破坏似的；这间屋子里的消毒水味更加浓烈，而且所有尖锐的棱角都被柔软的布包起来，就好像他们在这里关着什么精神病患者一样。赤羽小心翼翼地走过喷溅了鲜血的地面，然后忽然发现房间角落里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细条纹的病号服，全身都绑着束缚带的男人，他的头发看上去有点过长了，发尾柔和地拖在地面上。这个人躺在地上的姿势看上去十分狼狈，活像被打了一顿然后丢在角落里一样，从赤羽的角度只能看见这个人在黑暗中露出了一点显得过于苍白的下颚，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他还是警惕地握紧了手里的凤凰刃。

那个人也听见了赤羽走过来的声音，他有点困难地转过头来，动作看上去带着轻微的颤抖。

赤羽的目光猛然撞上一双幽蓝而深邃的眼。

——这就是赤羽信之介第一次遇到神蛊温皇，这也是之后一切灾难的开端。

***设定***

*年龄：

元邪皇：？？？

缺舟一帆渡：？？？

公子开明：？？？

铁骕求衣：36

史艳文&藏镜人：34

默苍离：32

杏花君：31

神蛊温皇：31

赤羽信之介：29

竞日孤鸣：28

千雪孤鸣：26

欲星移：25

北冥封宇：25

凰后：21

上官鸿信：17

风逍遥：16

俏如来：10

上官霓裳：9

冽凤蝶：8

戮世摩罗&雪山银燕：7

梦虬孙：7

北冥觞：6

飞渊：6

忆无心：4

————————

所以，现代AU，四智中心，智者全员超能力（其他人无能力）。

可能掉落的西皮：赤温，杏默，千竞，鳞鱼，军兵，藏史，策雁，元缺。 rO C~U85

（对，我没开玩笑，元缺）

其他设定会随剧情发展在章尾放出~

离开车还早着呢（。

azurite	2016-08-14 23:53
啊啊啊，感覺好精彩，才第一章就好引入入勝， 6`4=!ZfI 那個劇烈波動應該是溫皇爆發嗎？還是誰呢？ -Z @cj 史爸是大家的頭頭嗎？

verthawk	2016-08-15 11:20
所以元邪皇也有能力嗎? $} ~:x_[ 樓主居然把之前的腦洞寫成文了我好感動XDDD hse$M\5 凰后沒有CP略感可惜 4B) prQ3 雁王正是中二病發拯救世界的年紀呢(O

cade41	2016-08-15 16:36
在lof看过一遍再来打个卡！期待后续www

sherlia

2016-08-15 22:07

第二章

在某个时刻，他在高楼上俯视着下方。
遥远的下方是灯火辉煌的街市，那些灿烂的灯光汇集起来如同金色的河流。这个时候正是秋天，入夜的冷风从破碎的玻璃里面灌进来，空气里有一种冷冽的气息。
他好像忽然甦醒。
在短暂的清醒里头，他看了看身边——正好看见一抹艳红。

* * *

赤羽注视着面前的男人，他实在是没办法放松警惕，握着凤凰刃的手掌也在微微地出汗，要是默苍离知道他现在这仿佛炸毛的样子得把他嘲笑到死。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黑暗里那个男人努力地抬起一点点身子看着他，他的眼角弯了一弯，好像是在笑。这个人开口的时候声音因为过于嘶哑而显得支离破碎，他说道：“这位先生，你是来救我的嘛。”
这并不是一个问句，话语本身也因为这个人的声音听上去过于轻松愉快而显得不甚真诚。不知道怎么回事，赤羽忽然觉得就冲着眼前这个人说话的语气，现在一刀捅了他也不为过，不过他还是勉强忍住了。而事情本身有点诡异——可以说，赤羽做好了在这个被严密保护的房间里看见一切东西的可能性，从什么机密资料到一地尸块都不为过，结果他没想到碰见了一个大活人。
“啧啧，潘多拉的魔盒啊，军师。”竞日愉快地说道，他很少叫赤羽在任务中的代号，这样一说反而显得有点奇怪了。在这种情况下竞日孤鸣还能插得上嘴全怪史艳文提供的设备太好，他把这边的进展听得一清二楚。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北竞王。”赤羽冷静地说道。
“小心放出一个大怪物啊呜一口吃掉你。”竞日把这话说得一本正经，光看这画风就知道他平时给他家小苍狼讲睡前故事的时候是怎么吓唬那孩子的了。
默苍离：“……你听的是哪门子的童话故事。”
他们几个日常拌嘴频繁到纵然是严谨如赤羽也已经习惯了，本来他盯着眼前的人，心中还十分犹豫，但是犹豫到下一秒就听到了外面走廊里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
没有时间再纠结了，赤羽快步走过去用凤凰刃割断了这个人身上的束缚带，拽着那个人的手臂把他扶起来。那个人的身体有点摇晃，他一只手撑在赤羽肩上，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显得过于悠闲了，他说道：“我叫温皇。”
这不是一个自我介绍的好时候，但是其实也没有别的什么时候了。赤羽转身去面对着厚重的金属门上被切出的那个大洞，可以看见走廊尽头有五六个穿着白色的、好像是防护服似的的东西的人正在靠近，好极了，现在这个场景看上去更科幻了。赤羽把凤凰刃横在身前，一个停顿之后吐出了自己的名字：“赤羽信之介。”
他把温皇推到金属门的后面，也就在同一时间，对面那几个人也一起开火。枪口喷射出亮色的火舌，那些颜色在赤羽眼里映出明亮的一点。
子弹在半空中高速旋转着划过，但是在飞过半个走廊以后一切忽然变了——空气的温度陡然上升，大量热空气向高空升去，它们在一瞬间形成的风甚至让子弹的弹道也发生了改变；这些产生的热量甚至比赤羽之前切割那扇金属门的时候产生的热量还要高，子弹在一瞬间被灼成了亮金色，然后在下一秒它们就在半空中熔化成钢水，自空中飞溅开去；与此同时，赤羽信之介穿过蒸腾的热气，手中的凤凰刃流转着淬火一般的金色光芒。
那几个人完全没有从这个变故里回过神来，其中站得近的那两个人身上的衣物甚至已经因为高温达到燃点以上而开始燃烧。赤羽则是一点停顿都没有地直接冲了过去，凤凰刃的刀刃没入皮肉再拔出，伤口在还没有流出血来之前就被高温烧到焦黑。
赤羽毫不费力地撂倒了两个人，一转头就看见还站着的那个人发着抖冲着他的方向举枪，赤羽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走廊那头传来了巨大的呼啸声。
——那是风声。
赤羽在那个瞬间都想要骂人了，但是显然没来得及。狂风直接贯穿了走廊，明显是冲着那个拿着枪的人去的，风中有暗色的武器一闪，那把剑挟着风声呼啸而至。那个人瞬间就被气流撞在了金属门上面，下一秒，在快速流动的气流里获得了惊人的高速的剑就贯穿了他的身体，铮然一声钉进了金属门里。
那把剑是有点古朴的样子，剑身上有着隐隐的墨绿色流光——是墨狂。
但是赤羽这边也没好到哪去，他被气流波及，直接被吹得后退了好几米，也撞在了那扇门上头。大风把盘踞在走廊中段的高温空气直接吹了过来，现在整扇门都被灼得焦黑，里面的房间里，那些被布包裹的墙壁都开始燃烧。
而一个人影从走廊尽头缓步踱过来，那个人看上去甚至挺白皙瘦弱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赤羽揉着被撞得发疼的肩膀站直了，他无奈地叫出那个名字：“……默苍离。”
……你能不能别在狭窄的空间里开大招啊，真的。
默苍离肯定能明白他的腹诽，只是表面上装得不知道似的，赤羽看着他走到金属门那儿去利落地把剑拔出来，然后就看见温皇从金属门后面闪出来。
“你过来。”赤羽对温皇说道，至少他之前一直躲得很好，这让赤羽多少松了一口气。温皇从善如流地走到他身边以后，他才转头问默苍离道：“北竞王呢？”
“我之前就让他先退出去接应了，看对方那个阵势，一会儿咱们没办法从一楼出去了。”默苍离简单地说道，一边把墨狂归剑入鞘。他这句话其实省略了很多部分，但是赤羽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不管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人用来干什么的，现在他们也已经彻底惊动对方了；对方的人恐怕已经把一层围了，竞日能退出去实属侥幸，他们两个要是也想从一层出去基本上不可能，更别提赤羽已经下定决心要带上温皇。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之前史艳文的意思是让他们找出大规模能力波动的原因，而现在他们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就算是最后毫无收获，现在最好也把上面的楼层看一遍。
“往高层走。”赤羽说道，他的语气很笃定，而他们也的确没有别的路可以走。这会是一段很艰难的路，因为既然他们已经惊动了守卫，上面肯定也有埋伏了。
默苍离往走廊远处的黑暗看了一眼，简单地说：“走施工用的电梯。”

之前就说过，这栋大楼还未竣工，施工用的电梯就在楼外的一侧。现在用电梯明显的好处是：位于楼外，也就减少了被攻击的可能性；而且大楼的玻璃窗都还没有装上，如果里面有人生活的痕迹在电梯上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样至少节省了时间。然而明显的坏处在于，他们三个在高处的冷风里被吹得一塌糊涂，而那电梯运行的时候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真是不让人发现才见鬼。
这栋大厦有十几层，赤羽透过黑洞洞的窗口往屋里看去，那里的房间地面上还堆着油漆桶和木条，明显没有人活动的痕迹。他一层一层地数过去，快到楼顶的时候忽然听到默苍离在他身边说道：“赤羽，你看看顶层。”
赤羽信之介抬起头来，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大楼还没盖好，外面用手脚架上绿色的防护网遮挡起来，他们在外面也看不太清大楼的全貌，但是现在在电梯上才看见，大楼最上一层的窗户是安装好的。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这无疑就和“我这有问题”这几个大字一样明显。
他和默苍离对视了一眼，彼此的意思当然都心知肚明，默苍离把电梯停在了倒数第二层，赤羽从施工电梯上跳到窗户里面去，在温皇下来的时候拉了他一把。他的手如同之前那样扣住温皇的手腕，他觉得温皇的手有点太凉了。不过这个念头并没有持续两秒，很快默苍离也下了电梯，三个人向着最上层走过去。
温皇显得过于镇定了，赤羽想，这个人从金属门后面被救出来，然后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跟着他们继续往楼上探索，好像怎么看都不合理的样子。但是现在已经没时间想这么多了，他们踏过覆着一层厚厚的白灰的楼梯，踏上了最顶层。
最顶层还是一片昏暗的，但是借着窗户外面微弱的路灯灯光他们还是能看清这一层屋子里面的东西——赤羽看见了和他之前打开过的那一扇相似的金属门，一扇门挨着一扇门，沿着走廊一侧排列出一种阴郁凄冷的样子。他能感觉到温皇的手好像在他的掌心里颤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
默苍离开口道：“这是……”
他的话没说完，身后走廊一边一扇普通的小门就砰地一声打开了，几个和楼下那种科学幻想风相似的、荷枪实弹的人冲了出来，大喊着他们在这里这种没意义的话。
所以说电梯的声音那么大，果真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赤羽和默苍离的反应十分迅速，赤羽一把拽过温皇，三个人就开始沿着走廊狂奔，并不是说赤羽没有和那几个人动手的勇气，但是，就如同竞日曾经吐槽的那样，默苍离的读条实在是太长了，让赤羽照顾一个人还可以，让他照顾两个，他可真没有那个信心。
几个人在他身后开始噼噼啪啪地开枪，与此同时温皇慢悠悠地说道：“哎呀，赤羽大人，你一定要保护我啊。”
默苍离在那边发出一声冷笑，而赤羽只能崩溃地让他闭嘴。
子弹落在他们的身后，他们在走廊里迅速转了一个弯，还是说，他们从史艳文那儿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赤羽可没想到事情会是现在这种进展。
转弯以后他听见默苍离十分平稳地说：“军师。”
赤羽明白默苍离说的是什么——他看见走廊这边有一个好像办公室那样的小房间，不知道是什么人办公的。那扇木门看上去可不怎么结实，但是现在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赤羽跟在默苍离身后冲进了那个房间，温皇也进来以后默苍离一把关上了门，赤羽环视四周：谢天谢地，房间另一头有一扇落地窗，好歹他不用暴力拆墙了。
外面的脚步声也已经由远及近，默苍离站在门口门口，手按在墨狂上面，而赤羽走向落地窗的方向。
他站在窗口，外面是深夜里灯火辉煌的城市。那些闪烁的霓虹灯牌、暖色调的街灯和车流汇聚成了川流不息的光河。他们所在的房间是黑暗的，但是每个人的面孔都被几百米以下的这些光辉映得隐隐发亮。
“军师。”默苍离安静地说道，他的语气还是发冷，但是那种镇定好像完全没有被他一身血的现状影响——他之前在二层拔刀的时候被那个人的血喷了一身，尽管那些血并不是他的，看上去也足够骇人。
“那些人大概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他身边的温皇用一种特别自来熟的语气慢悠悠地说，他的声音怎么听都很愉快，完全没有自己在拖另外两个人的后腿的自觉，而其实赤羽本人是比较愿意一路打出去的，“赤羽大人……在下的命，就掌握在你手上了。”
赤羽大人，这个叫法其实太熟稔了，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可以相互信任似的。
赤羽：“……”如果现在不是着急从这个地方逃出去，他还是比较想先把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揍一顿。他打定主意不理这个人，问话什么的还是等他们和竞日汇合以后好了，他扫了默苍离一眼，示意他至少现在照看一下温皇，然后把凤凰刃插回刀鞘，他伸出手，把食指指尖点在落地窗的玻璃上面。
他的指尖与玻璃的接触面上闪烁着一线细小的红光，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开始上升。热空气上涌的时候让视线都扭曲起来，他手指触碰的那一片玻璃开始微微的发红，它们柔软地卷曲起来。
赤羽把手指按在玻璃上横着拉出一条直线，他的手指触碰过的地方，融化的玻璃好像是化了的麦芽糖那样往下淌。在这个时候，那些布料厚重的窗帘已经沿着地板向上燃烧起来，屋里的塑料制品已经在高热之下开始阴燃，它们冒起一缕缕青烟来。
他在玻璃上切出一个洞来，热空气猛地从屋子里冲出去，已经燃烧起来的物件上面，细小的火星也一蓬蓬的往外飘去。赤羽把手放下，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人：默苍离的一只手正平举着，风在他和温皇身边打着旋，有效的隔开了外面的那些灼人的热空气。
“该走了。”赤羽简短地说道，这个屋子里惊人的热度已经开始下降，但是这个红发的男人眼里还是映着那些熊熊大火，他身后是这个城市的夜空，而那片天空也被灯火辉煌的街市映得发亮。
这个时候那扇门那边撞门的声音也开始响起，他们都能听见木头破裂的脆响。
围绕着默苍离打旋的风也在消散，虽然这是十几层的高度，但是让他从这里安全地下去其他人还是不担心的。所以赤羽只是伸出手去捉温皇的手腕，但是他的手却捞了个空——他能感觉手指碰到了温皇手背冰凉的皮肤，但是那一瞬间温皇好像把手往回缩了一下，所以从他指尖滑掉了。
赤羽转过头，看见温皇安静地站在原地，正盯着他。后者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显得过于冷漠而缺乏笑意，眼眸深处好像有一抹紫色正要破土而出。
“……温皇？”赤羽不确定地说道。
那边默苍离完全没有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只是狐疑地向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刚才那个场景就好像只是赤羽的幻觉，温皇恢复了惯常的略带笑意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赤羽摇摇头，只是一把抓住温皇的手腕，拽着他向窗口的方向走过去。在他们接近窗口的时候他伸手揽住了温皇的腰，从窗口灌进来的大风把他们两个的头发吹得飞扬起来，他在温皇耳边说道：“你最好抓紧我。”
此时此刻，门锁随着一声脆响猛然断裂，房间的门一下子敞开。
下一秒，他们向着漆黑的夜色里纵身跃下。

思君如常	2016-08-18 16:37
军师大人你这是抓了一个大麻烦回去呀~ m-T@Og 所以说，温皇一如既往的是个精分么？

sherlia

2016-08-21 22:28

第三章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受。

他在一种罕见的、温和的、好像是睡着了一般的感觉中注视着这一切——清晨金色的光辉，光洁的桌面和窗口垂下来的柔软的窗纱，食物冒起了袅袅热气。

他看着那个人的手指滑过桌面，皮肤被阳光映得好像是一团莹莹的白光。

* * *

无论之前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行动，赤羽还是不太习惯这种感受。

高速坠落，失重感让人头皮发麻，更别提他还要一只手捞着温皇，后者倒是很淡定，乖乖的也不乱动。地面在他们的视野里以一种吓人的速度向他们扑面而来，灯火辉煌都模糊成流光，然后，赤羽感觉到他们坠落的速度在减慢。

——是的，的确在减慢。

他们两个在离地两米左右的地方猛然停下来，面朝下悬在半空中，整个场景看上去就好像是什么魔幻小说里的场景似的，赤羽感觉自己一点也动不了了，骨骼和血肉挤压出一种怪异的触感，不过这种不适感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离他鼻尖四五厘米的地方，是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这只手的主人——竞日孤鸣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总是给我安排这种任务，我真是很苦恼啊。”

赤羽挑了一下眉，竞日一挥手，他和温皇慢慢地落在地上。赤羽的脚尖触到地面的时候他身上那种压力一下子消失了，他感觉到自己又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这种感觉虽然不舒服，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竞日是最适合接住他们的人选。史艳文所在的部门给“异端”的能力简单地分了几个大类，竞日能力的类别属于“苗”——这一类能力近似于意念移物，而竞日孤鸣能控制的东西是……骨。

所以赤羽挺庆幸竞日的能力精准性极强，要不然就刚才这一下，竞日能拽着他的肘关节把他的胳膊扯下来。

他们两个刚刚落地，默苍离就跟过来了——他并不需要竞日的帮助，这个时候他正从半空中缓慢的落下，身边大风飞旋，他就在风眼的位置摇摇晃晃的，看着好像是一下子就会被吹得无影无踪的小纸片，着实令人提心吊胆。他快落到地面的时候风一下子消散了，就好像游蛇四散隐没到丛林中去那样。

这个时候那栋大楼里已经传来了喧哗的声音，估计是有人要从底层冲出来了，默苍离往那个方向扫了一眼，用冷静得与平时无二的语气说道：“走。”

赤羽这一天不知道地多少次抓住温皇的手腕，和那两个人沿着街道狂奔——他们把车停在街对面了。昏暗的街灯把人脸映得一明一暗，这种情况还是太不合理了，被他抓着的人没有表露什么情绪、未曾反抗而且话也很少，赤羽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例子。

的确，知道世界上存在拥有奇异能力的“异端”的人的确很少，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这些年来也打击了一些利用异端违法犯罪的事件，赤羽就被他们解救出来的柔弱女孩子抱着哭过不止一次。他刚刚加入史艳文的部门的的时候是二十三岁，他在出的第一个任务就遇到了当时只有十九岁的欲星移。他依旧记得那个年轻人走出之前一直监禁着他的地牢的时候，虽然强装淡定，但是手指还在微微地颤抖。

……而现在眼前的人甚至连这种情绪都没有，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们跑到了车子前面，赤羽刚刚把温皇推进后座、自己也坐进去，默苍离就用力甩上了驾驶座的车门。这个时候后面追得最近的人正举起手里的枪，竞日孤鸣猛地把手探出窗外——他握拢手指的时候，那个拿着枪的人的手腕向一边扭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这个人惨叫了一声，手中的枪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与此同时默苍离一脚踩下油门，车子轰鸣着冲了出去。

竞日差点被甩在车窗玻璃上，他不满地扫了一眼默苍离，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后视镜：从那个角度，他能看见坐在后座上的、老神在在的温皇。

他问道：“你叫什么？”

竞日孤鸣的语调慢而柔软，听上去就好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赤羽意识到，那是他的刑讯专用语气——这和赤羽的风格是不相同的，赤羽的风格是直接把人揍哭，而默苍离……他们尽量不让默苍离参与这种活动，因为可能进行到一半犯罪嫌疑人就悲愤交加咬舌自尽了。

“温皇。”温皇的声音还是太平静了，平静得可疑。

默苍离一打方向盘，车子在夜色里平滑的转弯，赤羽注意到那不是去史艳文那儿的那条路，还没等他问出口，默苍离就问了第二个问题，他问：“你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

“不知道呀，”温皇过于轻松地说道，他眨了眨眼睛，“我不记得了。”

默苍离：“……”

竞日从副驾驶座上幽幽地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在黑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苍白，他轻轻勾了勾手指，温皇感到身后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下一秒他就向前面撞过去，他本来坐得就靠中间，这样一下前胸就重重地撞在前面两个车座之间的椅背上面。竞日并没有把手放下，而是转过头来，笑眯眯地说：“……不要糊弄我啊。”

“你这是为难我呀，”温皇冷静地说道，实际上他觉得他的胸骨的在吱呀作响，那最好是他的幻觉，“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在那个那个地方了。”

竞日问道：“大概多长时间？”

温皇缓慢地闭了一下眼，好像在思考似的，然后他说：“……两三年？”

竞日孤鸣：“……”你是失忆了吗？！

他悻悻地张开手指，温皇猛地跌回后座上面去，在几秒钟以后，默苍离踩下了刹车。

他开车的速度可能上了一百码，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响声，车子静静地停在路中间，而车外的那个地方，看起来真是眼熟极了。

“……默苍离，你开到我的公寓来干什么？”赤羽有点崩溃地问道，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不会喜欢那个答案的。

“你捡回来的就你养，我们两个回总部去给史君子作报告。”默苍离冷酷地说道，“下车。”

赤羽信之介看上去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挺奇怪的，是吧？”

默苍离在开车的间隙往边上看了一眼，竞日坐在副驾驶座上注视着窗外的街灯，就好像刚才没有提问那样安静。他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思虑，这个晚上的任务收效甚微，他们还是没有弄清那个巨大的波动是怎么回事，而发生的其他事情，也太过奇怪了。

“先是，你觉得那个人真的是失忆么。”默苍离说道，语气不像是在问，而更像是自言自语。

竞日耸了耸肩膀：“不知道，这种东西得的等公子开明回来再说罢……然后？”

“赤羽也很让我惊讶，”默苍离平静地转回头注视着前方，“遇到那种麻烦的家伙，他不是应该一刀砍死省事么。”

“……你对赤羽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竞日无奈地说道，他看着地平线上逐渐出现的建筑物——装饰着古典风格的罗马柱，那是首都图书馆，普通人肯定想不到，那栋建筑物的深处隐藏着一个与“异端”相关的神秘部门。竞日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看你这次是打定主意亲自向史艳文作报告了？平时你不是挺不喜欢回总部的吗？”

“那是因为最近老三没出任务，”默苍离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冷冰冰地说道，“免得我一回总部他就缠着我问我能不能给他添一个师妹，就好像我能给他生一个似的。”

“哦，他从北冥封宇家搬出去以后，是变得比较烦人。”竞日理所当然的说。

结果默苍离竟然看了他一眼，问道：“他从北冥封宇家搬出去了？”

“你竟然不知道你师弟的八卦？”竞日抓狂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他们的八卦？”默苍离反问道，一脸“也只有你这么无聊”的表情，“我只知道，最近老二满世界跑着想给他抓师妹，要是再这么下去他就要因为强抢民女被抓了。”

“能力能达到可以应付这里的工作的程度的女性的确太少了，”竞日赞同道，声音怎么听都透着一种惋惜，“唉，如果女孩子多一些，小千雪可能就会更经常来看我了。”

默苍离：“……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他们已经驶近了图书馆，车子向地下停车场的方向拐过去，竞日愉快地掏出手机，说道：“不管怎么说，先给赤羽发个短信嘲笑他吧。”

默苍离扫了他一眼，好像已经懒得吐槽了。

几分钟之后，正在家里翻衣柜找温皇能穿的衣服、好让他把那件充满了病院的诡异风格的条纹衣服换下来的赤羽信之介的手机叮当一响，是死死板板的默认短信铃声。

请安心地当铲屎官吧，我们会向史艳文解释你金屋藏娇的事情的：）

By竞日孤鸣

……赤羽竟然一时不知道整个事件上他是捅了谁比较好。

此时那个自称叫温皇的男人正在他的床上打瞌睡，姿势是缺乏安全感的缩成一团。赤羽转过身的时候看见他的睫毛随着他呼吸的频率微颤，在病态的白的皮肤上投下了一小片浅淡的影子。

——次日清晨。

赤羽根本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他，赤羽信之介，一个平时自己吃饭不是去史艳文那儿蹭食堂就是在外面叫卤肉饭外面凑合的人，竟然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买菜买牛奶，然后回来给那个霸占了他的床的、他认识了才不到十二小时的男人做早饭。

真是魔幻。

现在温皇坐在桌子前面，用筷子戳着赤羽煎的煎蛋——他很少做这种东西，这一次竟然奇迹般的没有糊，估计是他对温度一类的东西掌握的的确炉火纯青。

可是牛奶煎蛋面包这种早饭看上去的确太简陋了，要不然他下次带着温皇去史艳文那边蹭食堂。赤羽心里想道。温皇和他身高相仿，但是看上去实在是太瘦了，赤羽的衬衫穿在他身上都晃晃荡荡的，估计得好好养几个月才能把体重长到正常指标。

……可是他这么就忽然老妈子起来了呢，赤羽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看着温皇，他不知道那个人注意到他的目光了没有，温皇拿筷子的姿势很僵硬，然后在他徒劳地戳了那个煎蛋十几二十下的时候，赤羽忍无可忍地去给他换了一个叉子。

赤羽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他就这么站在窗口，屋外一片阳光泼洒而入，有一种虚幻的、暖洋洋的感觉，时间很快会过去，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城市的冬天也就来临了。这种阳光给沉浸在阴影里的温皇映上了一个模糊而柔和的光圈，他嚼东西的动作很慢，赤羽看着他把食物慢慢地咽下去，忽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他尽量平静地问道：“你多久没有吃东西了？”

温皇抬起头来看他，眼睛在光能直射到的位置是一种发亮的蓝色，他回答道：“我……没有吃过营养剂以外的东西。”

赤羽接下来要说的话卡了一下，他沉默了一阵，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似的，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一会儿带你去超市采购，我得给你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和衣服。”

温皇轻轻地嗯了一声，又低头去吃东西了。

史艳文去休息室的咖啡机里给自己弄咖啡喝的时候，看见竞日孤鸣正在那里打瞌睡，而默苍离怀里抱着一只抹茶色的、看着毛色跟中毒了一样的大猫，正在一下一下的撸猫。

史艳文估计了一下时间，说不定一会儿杏花君就来这边给默苍离送早饭了，真是让人既羡慕又嫉妒。目前在他的家里，他小弟藏镜人正在炸厨房的危险中给他家那三个小的还有无心做饭，等到精忠他们都去上学上幼儿园了，藏镜人还得过来上班。

他在那儿埋头倒咖啡，然后默苍离在他身后安静地问道：“我之前跟你说的……你做出决定了么。”

史艳文端杯子的手抖了一下，深色的液体差点溢出白瓷杯。片刻之后他直起身子，说道：“我考虑了一下，你的顾虑是很有道理的。”

默苍离看上去并不吃惊的样子，就好像已经洞悉了他的决定，他安静地问道：“你打算派谁去？”

“你师弟啊。”史艳文向他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

***设定***

这个故事里出现的能力可以分成八个大类：

*羽：该能力可以控制气体——但是需要注意的是，拥有这种能力的不同人控制气体的方式有显著差异。

*苗：“苗”能力类似于意念移物，而实际上，目前出现的所有拥有这种能力的人能移动的物质都不相同。

*鳞：一种控制水的能力。

*魔：这种能力通常直接作用于人的心理，例如梦境、思维、幻觉等等。

*佛：“佛”能力只有一种表现形式，即压制其他能力，不过被压制的程度与对方能力强弱和拥有该能力的人本身的素质有很大关系。

*中：从理论上应该存在的一种能力划分，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发现过现实生活中的例子。

*道：忘今焉死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拥有属于“道”的能力的人。

*瀛：“瀛”是已知能力的变异，是无法明确分类的能力。

*默苍离：能力属“羽”，大范围控制周围一切气体的流动，“一切气体”的意思就是他完全可以把一个特定空间抽成真空。发动速度较慢，精准性略差。

*赤羽信之介：能力属“瀛”，“羽”的变异，可以提升空气的温度。因为温度升高到燃点以上会使可燃物开始燃烧，所以大部分人以为他可能控火，其实并不是。精准性略差，发动速度中等。

*竞日孤鸣：能力属“苗”，可以控制一切有骨质的东西——从人体骨骼到骨瓷刀。精准性极强（虽然有人怀疑这来自于他的刻意练习），甚至刻意通过控制人的关节来让他们做出特定动作。

——————

在这里透露一下几个既有西皮又有孩子的人的设定：

史艳文：丧偶（……我对不起刘萱姑，真的）。

藏镜人：离婚。

北冥封宇：北冥觞不是他亲生的（。），北冥觞是他要好的女性朋友（没错就是贝璇玑）的儿子，在贝璇玑一家因为意外亡故以后北冥觞由北冥封宇领养。

然后营养剂那段是歌方 @歌方唱罷的脑洞！让我们叫她言情小天使！（你是不是对言情有什么误解……）

下一章还要黏黏糊糊（。）一段时间，然后就进下一个剧情了！有哪些出乎意料的新人物出场呢？

最后就是，虽然欲星移没有出场，但是他的存在感，真的，好强……

我感觉整个故事槽点好多无处吐槽……

sherlia

2016-08-24 01:36

第四章

他甚少处于这种环境之中。
——明亮的灯光或者是欢快的音乐，也许并不安全，但是终归缺乏杀意的环境之中。
和他同行的人踮起脚去够货架最上面的东西，艳红的发尾在他的视野里就好像是闪烁不定的火焰。这个时间周遭正是一派明亮的光泽，虽然他知道一切最终要过去的。
情感的存在缺乏意义，还有很多东西也是如此。

* * *

人生中有许多浅显易懂的道理，比如说：如果你想穿新衣服，你就得去买。
深谙这种道理的赤羽信之介，其实真的很厌恶挑衣服。他们在任务中的服装一般是由史艳文负责——这个按理说应该十分威严的部长更像是一个凡事亲力亲为的老妈子，而威严的戏份全都交给藏镜人了——在此之外的其他的时间里，赤羽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去买衣服，认命地听着那些导购小姐围着他叽叽喳喳。
而今天，大概就是那种万不得已的情况。
尽管如此，赤羽提着大包小包从商店里走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偏头痛都要犯了，温皇慢悠悠跟在他的后面。进商店的是两个人，叽叽喳喳也是平时的两倍，他完全不想知道那些姑娘在对着他们偷偷摸摸捂着嘴笑什么。
赤羽的车子停在路边上，他把袋子放好，转过头看着温皇。后者就站在人行道上面，在上午白而柔和的阳光里头，他换了更合身的衣服以后，看上去似乎没有那种瘦骨伶仃的感觉了，但是这也只是衣料的剪裁给人造成的错觉。赤羽心知自己以后要面临更多复杂的问题，从身体到心理——他们需要更加漫长的时间。
现在他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谜团，他觉得那些答案的内容大概不是他太想听到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温皇问道：“赤羽大人，你在看什么？”
——他看上去还是笑吟吟的，简直可疑地轻松了。就是这种态度看上去才最奇怪，赤羽皱起眉头来，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假装很认真地说道：“你挺好看的。”
温皇：“……哈。”
这个人看上去终于被噎了一下，没再说话了，赤羽带着诡异的满意感拉开车门，示意温皇上车。
赤羽早晨给史艳文发了请假的短信，既然竞日孤鸣对他说让他自己养，那他就全心全意地养了，反正像是竞日那种人没任务的时候去上班也只是在手机上刷肥皂剧看而已。抱着这种念头，赤羽把衣服袋子装在汽车后备箱里以后有问心无愧地拽着温皇去了附近的超市，买生活用品这种事其实并不用温皇跟着，但是他只是单纯不想把温皇留在车里而已。
……大概就跟不愿意把自己的狗狗留在汽车里、怕给闷死了，是一样的感觉吧？从来没养过宠物的赤羽信之介这样乐观地想道。
——其实根本不是。
然而事实证明，两个大男人逛超市比两个大男人逛服装店看上去还要奇葩。在超市里头，赤羽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温皇依旧慢悠悠在后面走，他沿着一个放玩具货架转了一个弯，这个时候一个手里拎着称好了的杏鲍菇的大妈忽然慈祥地凑过来问道：“小伙子，陪老婆逛超市啊？真是好男人哟。”
赤羽：“……”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还没把话说出口，温皇就从货架那头绕出来，手里拎着个东西。赤羽转过头去，简直感到五雷轰顶——而温皇十分愉快地对他说道：“你看，羊。”
温皇手里拎着一个足足有七十厘米的羊抱枕，那玩意肯定是毕加索这样的抽象派艺术大师设计出来的，因为赤羽第一眼看过去根本没看出那是羊。这个抱枕是一个圆滚滚软绵绵的圆柱形，羊的脸上凝固着一种被迎面拍了一砖的惊恐表情，不过它看上去的确挺软的，因为温皇已经要把这只命运多舛的羊的脸抻变形了。
“……你要干嘛？”赤羽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透出一种绝望感。然而他很肯定温皇绝对是故意的，虽然他不确定温皇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都能从那时暗沉的蓝色眼睛里看出一种恶趣味的愉悦了。他现在只希望温皇能赶紧把这只羊放回货架上去，他要说的话赤羽一个字都不想听。
温皇很认真地说道：“赤羽大人不觉得它和我一样无害吗？”
那个慈祥的大妈在边上拎着杏鲍菇兴趣盎然地看着这一幕，赤羽心里只觉得他还是把温皇掐死比较好……不，他昨天晚上在那个大楼里就应该把他一刀捅死。赤羽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才想明白的问题竞日在前一天晚上就提出了，他只是皱着眉头说道：“……温皇，把它放回去。”
“我觉得我和它有缘。”温皇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边上看戏的大妈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样子，赤羽一只手扶着购物车的把手，另一只手一把扯住温皇的手腕——差点一把抓到软绵绵的羊抱枕上面——他拽着温皇往前走，无奈地说道：“你要是想要就拿着吧，我绝对不抱着这东西。”
温皇从善如流地把巨大的羊抱枕夹在胳膊下面。
而赤羽觉得，他绝对不能让默苍离和竞日孤鸣看到这一幕，否则他会被那两个一点同事爱都没有的家伙嘲笑到死的。

赤羽认真地对比着手上两瓶沐浴露成分上的区别，虽然它们看上去除了包装的颜色真的没啥区别，温皇就站在购物车边上，现在那只一脸懵逼的羊抱枕斜插在一堆瓶瓶罐罐之间，看上去惹眼极了。沐浴露的成分表字小到让人眼花，最后赤羽只能挑了一个味道看上去不那么奇怪的，把另一个瓶子放回货架，然后走到温皇身边。他把千辛万苦才选出来的这个瓶子扔进购物车的时候温皇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走吗？”
超市里的灯光十分明亮，如同惯常一样播放着欢快的音乐，看上去与平时一般无二。赤羽慢慢地看了温皇一眼，说道：“等一下，你待在这里。”
说罢他就沿着两排货架之间的过道向前走过去，他显得安静而放松，心里默默地数着步子。向前二十一步，左转。
——赤羽猛地向货架的阴影里伸出手，一直藏在那里的人根本没想到他会往左转，在吃惊的同时稍微往后退了一步；赤羽用力扣住这个人的肩膀，看也不看直接一拳挥过去；那个人伸出手档了一下，赤羽顺势往前一步，把这个人撞在货架上头，手肘用力压住他的胳膊，与此同时手指紧紧地扣住他的咽喉。
这个监视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举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说道：“军师大人，不要这么凶啊，我又没动你的人。”
那是略带调侃的语气，真的不知道竞日回去上班以后到底对别人说了什么，赤羽皱着眉头说道：“别说有的没的，你跟着我们干什么，欲星移？”
“我可没跟着你们，我是买泡面路过。”欲星移一脸无辜地向赤羽挥了挥手里的一盒桶装泡面，就如同他们所看见的那样，欲星移真的是一个家务白痴，自从他从北冥封宇家搬出去以后，估计就要靠吃泡面过活了。
但是在工作日翘班买泡面明显是一个借口，就算是史艳文再好脾气也不可能由着他们这么胡闹（说得就跟他自己没有请假逛超市一样），赤羽无情地揭穿了他：“公子开明的这个任务里，你不是他的上线吗？”
不知道史艳文是怎么安排的，欲星移的任务搭档是公子开明，如果铁骕求衣不带风逍遥去总部玩、这两个人又没任务的话，他们简直就是一对对口相声的搭档，捧哏逗哏配合无间，同等地特别烦人。
“可别冤枉我了啊，我现在在休假，前天他的任务就结束了，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他现在正在大洋彼岸享受阳光和沙滩。”欲星移很轻松地说道，他灵巧地从赤羽的钳制中挣脱出来，从货架后面转出去，目光落在靠在购物车上的温皇身上，“还有，你那个麻山药形状的抱枕挺可爱的。”
赤羽信之介：“……别转移话题。”
温皇：“那是羊。”
“还是说你想听任务的详情？你可以回总部以后向钜子要详细的任务报告啊……不过我是见不着他了，大概是我做人失败，钜子最近老躲着我走。”欲星移说道，他提到任务报告的时候终于收敛了笑意，茶色的眼倒是依旧闪闪发光，他不笑的时候还是显得太过年轻了，那个表情在他脸上充满了违和感。
赤羽把那个羊抱枕压扁了按在购物车最底下，向收银台的方向走过去，欲星移和温皇就跟在他边上。赤羽想了想，还是问道：“你知道我们几个昨天的任务了吧。”
欲星移点点头：“听钜子说了，要不然我就问你为什么和男人手挽手逛超市了。”
……不是，手挽手又是你从哪儿脑补出来的情节？赤羽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看不懂墨家。不过他缓了缓，还是问道：“你觉得昨天那种情况和你还有公子开明的任务有什么联系？”
“你是说‘羽国’？我希望没什么联系……还是说，到现在为止，之前咱们在会议上谈论过的那种情况都出现在大洋的另一边，要不然公子开明也不会去出差了，他回来之前我也不希望再出什么岔子。”欲星移耸了耸肩膀，他的声音依旧轻松，但是看上去好像有点疲惫，“而且你知道，就算是这两件事有联系，基本上也没可能合并调查，就算是史贤人也不可能把线放得那么长，我们两个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他们在一个收银台的队尾停下来，赤羽看着欲星移的侧脸，问道：“你是说羽国的调查要终止了吗？”
“说不定吧，各个案例之间没什么关联，地域跨度又大。我们在这个东西上耗了半年了，大概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欲星移点点头，把收银台边上的架子上的盒口香糖抛到赤羽的购物车里，赤羽挑了一下眉，但是并没有阻止他，“说真的，万一那些案例只是‘异端’进化中的一个必然趋势呢？”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昨天晚上那个异常波动可能也可以解释了……除了我们并没有发现异端以外。”赤羽说道，他想着这一点大概也能记到报告里去，不知道默苍离向史艳文提到了没有。
“听说昨天那个波动很剧烈？要不然为什么你们三个都出动了。”欲星移问道，看来他今天的确是没回总部去，估计所有的情况都是听默苍离在电话里说的，所以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
“估计是默苍离爆发的水平？”赤羽估计了一下，说道。
欲星移自己在心里衡量了一下，然后感叹地“啧”了一声，旋即他又说：“就算是不提羽国，也并不是只有钜子一个人能造成那种水平的波动，你心里也很清楚。”
这个时候他们前面只剩下一个人在排队了，赤羽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放上柜台，此刻手里正提着那只羊，他放抱枕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任飘渺。”
“是。”欲星移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
任飘渺——那个名字不可避免地勾起了赤羽某些不愉快地回忆，血流成河，一地狼藉，如此等等。
“我就见过他一面。”赤羽说道，感觉到自己的嗓子有点发干。
“只有你见过他，要不然到现在我们都以为还珠楼只是一个传说。”欲星移很平静地应道。
他们前面的那个人也很快付款走人了，赤羽买的东西不多，他结账完以后把东西在袋子里装好，只是把那个羊抱枕塞进了温皇的怀里，后者默不作声地抱住，整个人看上去安安静静的。赤羽不知道他们刚才的对话温皇听见了多少，又或者是否在意。
赤羽现在就待在原地看着欲星移给他那盒泡面付款，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回去了？”
他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是最近发生在欲星移身上的事情他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现在欲星移看着脸色也不是很好，站在柜台前面的身影显得特别落寞。
欲星移看了他一眼，安静地微笑道：“……我不回去，对他来说更好。”
赤羽顿了一下，剩下的话没能再说出口。
他们仿佛在这方面达成了无言的默契，赤羽觉得自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他们三个穿过人流，早晨的时候超市的人特别多，出于保险起见赤羽拽着温皇的袖口——其实他不需要这么操心操肺的，但是有的东西就像欲星移手里的泡面盒一样，早晚要成为习惯。
——然后欲星移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赤羽和温皇停下来等他，欲星移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笑了一笑，然后就打开了免提。
竞日孤鸣那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响了起来，他的嗓音听上去怪怪的，就好像一个忍不住就要大笑出声那样。他说：“欲星移，你快回总部，铁骕求衣抓了个姑娘。”

melody6008	2016-08-24 10:08
這個故事依舊很吸引人 liy/uZ 赤羽大人這樣一絲不苟卻忽然 {jwLVKT$ 撿了一隻懶喵喵 9@IL547V 然後注定變成貓奴的節奏 ;; {K##^l 整個很有愛 &tf(vU;,' 智者們都有強烈的存在感 JC9$"0d7 年輕的師相 L^Q;M,.c; 少了一點責任多了一些俏皮 G;W2Z, 很喜歡這樣的欲星移

athrun150	2016-08-24 14:18
在小王嘴里，军长就成了强抢民女的……那啥了 ,~1sZ`C 姑娘是凤蝶？

sherlia

2016-09-04 23:51

第五章

——风。
它们在飞旋，倒映在瞳孔里面，那是令人恐惧的味道，就如同勾起了某些不好的记忆。
黑暗的、漫长的、染血的。
他的手指在轻微的发抖，旋即又被环进温暖的掌心里面。

* * *

红灯明晃晃地亮在街对面，赤羽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包裹在皮革里面的方向盘；欲星移坐在他身边，购物袋就堆在膝盖上面，他大概是在里面翻找他之前丢进购物车里的那盒口香糖，赤羽知道这人有点晕车，让他不吃糖简直是生不如死；而温皇坐在驾驶座后面的那个位置上，怀里抱着那只羊。
——别想了，反正赤羽是不会拿着那个审美扭曲的羊抱枕的。
他们处在一片沉默里面，最后赤羽盯着已经出现在视线尽头的图书馆细长的柱子，问道：“你高兴了么？”
欲星移把口香糖从袋子底部摸出来，啪地一声打开口香糖瓶子的盖子，他镇定自若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铁骕求衣可能真的给你找了个师妹来，现在你高兴了么。”赤羽在后视镜里看着他的眼睛——欲星移嘴角带着薄弱的笑意，他把一颗糖扔进嘴里，睫毛扫过苍白的面颊。欲星移微微抬起手的时候袖口向下滑了一寸，赤羽能看见他手腕有着纵横交错的伤口，那些惨白或者发红的痕迹顺着皮肤延伸到衣料深处。
欲星移叹了一口气，他说道：“……你说这个没有意义。”
红灯已经熄灭，色彩从黄跳到绿，赤羽最终也没有再说话，他踩下油门，车子发动起来。
在之后的路程里他们都保持着安静，欲星移坐在那里无声地嚼着口香糖，首都图书馆那看上去挺宏伟的建筑在他们的视野里展现出全貌，阳光照在被染成深蓝色的玻璃上闪闪发光。
他们把车子停在了图书馆的地下停车场，从那里直接有一个门可以进入图书馆的内部，赤羽刚刚下车、温皇还没有打开车门的时候，欲星移忽然小声问了一句：“你确定要带那个人来总部？钜子好像认为他很可疑啊。”
“他的命都掌握在我的手上，有什么问题吗？”赤羽镇定地回答道，他帮欲星移接过了购物袋，沉声说出了下一句，“况且，你也有自己的职责，对吧——否则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那个超市里。”
欲星移无奈地说道：“我真是做人失败……反正我说我只是路过买泡面的你也肯定不会相信了是吧？”
赤羽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沉稳地说：“是。”
“你不能让我去做你也做不到的事情，这对我并不公平。”欲星移说着优雅地转身，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与此同时温皇终于从车里出来，在昏暗的地下车库里他看上去不再那么苍白了，虽然在阳光下面他明明白得就好像是纸一样。赤羽觉得这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拎着那只羊肯定是故意气他的，但是他还是走过去拽着温皇的手腕，说道：“跟着我。”
——后者从善如流地点头，看上去温和而纯良无害。
欲星移好像在默默地叹气，于是他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到前面去了。赤羽看着欲星移的背影，后者的身姿里头透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他看着欲星移，慢慢地、慢慢地皱起眉头来。
他想。
你怎么会认为……我做不到呢。

史艳文坐在第七书库的入口处。
当然其实他坐不坐在那里都没有什么用，因为那地方外面明明白白地挂着“读者止步”的牌子；可是现在他坐在安检门边上的办公桌后面，膝盖上摆了一本书。
赤羽、欲星移和那个他没见过的陌生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的时候他没有太惊讶，而赤羽信之介只是向着他点了点头，甚至没有费心停下来打招呼。他们穿过安检门的时候史艳文面前的电脑上其实显示了一个十分精细的扫描图，严密程度和机场的安检差不多，这当然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
赤羽拽着那（抱着羊抱枕）的陌生人走出去了三米，然后忽然停下脚步，问道：“公子开明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史艳文看了欲星移一眼，后者嚼着口香糖十分无辜地耸了耸肩。他们都对那年轻人没办法，更别说墨家上上下下都宠他宠得要命，所以史艳文也只能皱着眉头说：“两天前公子开明的任务就结束了，他可能今天回来，也可能以后才回来。”
……也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在心里说道，在每次任务结束之后他们都有关于公子开明会不会跑路的不祥的预感，没人能把握公子开明，就算是默苍离也不能。
“那我去找默苍离了。”赤羽简练地说道，他把那陌生人一路往书架深处拖去，而史艳文知道他的目的地在哪里。
——几分钟以后赤羽就在最后一排书架前面站定，那书架上面摆的都是厚重的什么科技类书目，还有不少是英文原著，那灰尘看上去好像几百年都没有人翻动过了，赤羽刚刚抬起手，就感觉冰凉的手指擦过他的手腕。
他的动作顿住了。
温皇在他身边抬起手来，把书架上的一本书抽下来，塞进下面一格书架的空档里面去，空气沉寂了一秒，然后整个书架隆隆地向边上旋开，露出后面的暗门来。
赤羽：“……你这样真的让人很想杀你灭口你知道吗。”
“唉，赤羽大人，”温皇很轻松地回答道，他挺无辜地向着赤羽眨了眨眼，眼睛里那点蓝色在黑暗里面显得异常得亮，“你看整个书架上只有这本书的灰尘最薄，这不是很明显嘛。”
赤羽没说出话来，倒是欲星移在那边“哈”了一声，从他俩身边挤进去，走进藏到书架后面的房间里去了。赤羽在他后面叹了一口气，示意温皇和他一起走进去。
——结果他刚走进去，还没完全关上门，一把薄薄的刀片就挟着一缕微风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去，铮然钉进了他身后门的木料里头。
赤羽下意识地把温皇往自己身后拽了拽，然后就听见身边有人“啧”了一声，他一扭头就看见默苍离坐在门边上的单人沙发里头，手里揉着一只毛色跟变异了似的抹茶色大猫。
那只猫的名字叫“止戈”，除了默苍离和杏花君谁都挠。默苍离那一脸的生无可恋让人完全不敢问那猫为什么叫止戈、或者一只猫怎么可能是抹茶色的，要不然恐怕默苍离会当场止戈为武了他们。现在那猫藐视地看了进门的三个人一眼，轻蔑地喵嗷了一声，让人不禁想跪下给它献上小鱼干和妙鲜包。
默苍离嫌弃地看了温皇手里的东西一眼，问道：“你手里那个长得想年糕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温皇：“那是羊。”
与此同时杏花君在房间那头絮絮叨叨道：“哎，不要紧张，你打不死他们的……”
赤羽：“……”什么剧情。
然后他就看见房间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一个女孩子，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但是妆容浓艳到有点夸张了。那女孩看上去有一点点就局促，她的手指向前伸着，两把刀片在她的手心上方旋转，薄薄的金属割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响声。
“羽？”欲星移问了一句。
他把其他更隐秘的想法压在了心底——又是羽，他想，这段时间在异国他乡他见到了太多那样的能力……“羽国”，那些年轻的、幼小的孩子们，那种场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显而易见，你再说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就不用再开口了。”默苍离安静地说道，他的刻薄是惯常的，没有人对此表现出一丝的适应不良。吐完这句槽，默苍离沉默了两秒，又问了一句：“公子开明什么时候回来？”
“为什么每个人都问我这个问题？！”欲星移抓狂道，他显得很无奈，但是好歹有未来的师妹在场，他把其他不良的情绪压下去了，安安静静地回答了问题，“我和他买的不是一班飞机。”
“这就糟糕了……如果他和你一样是两天前回来的话，我们可能还能和他一起去突袭一下那个施工中的大楼。”竞日孤鸣本来一直靠在窗台边上，现在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不过听他的声音可是一点不开心都感觉不出来，“现在公子开明再回来也完了，那个大楼里就算有什么不对的，也肯定早就撤走了。”
“那就重新开始，最后总是有机会的。”赤羽回答道，他的声音听上去总是趋近于沉稳吗，就好像能给人无尽的信心一样，他又想起了那幽长的走廊还有一扇一扇厚重的铁门，那房间里素净的颜色和那下面暗藏的血迹。
他的目光转向温皇。
——后者此时此刻盯着那个年轻的姑娘的方向，细小的风在空中盘旋往复，那是只有默苍离才能看见的轨迹。杏花君正俯身对着那个女孩子说这什么，旁边有一个仪器的几根线连在女孩子没有抬起的那只手的手腕上，仪器的小灯一明一灭，还发出规则的滴滴响声，铁骕求衣站在仪器边上，认真地对着手里的笔记本记载着写什么。
——赤羽信之介觉得温皇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他在某个瞬间眼里是一种空洞而茫然的神色，也不知道是赤羽的幻觉还是什么，他总感觉好像有一抹艳丽的紫色就要在温皇眼里破土而出。他往那边凑了一步，伸手握住了温皇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指，然后感觉到那微凉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面微微地颤抖。
他凑近温皇的耳边，问道：“你怎么了？”
温皇抬起眼来看他，只是一瞬间而已，他眼里那种脆弱的神情就已经消失了。温皇轻声回答道：“……没什么。”
这句话里好像有着意味深长的停顿，赤羽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没有松开握着温皇手指的那只手——不知道默苍离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了没有，如果默苍离注意到了，是一定会嘲笑他的，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救助受伤的小动物一般的尽职尽责的心态是怎么来的，但是等到他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但是这终究是一个残酷的世界，他也理应救不了任何人。
而那边杏花君各式各样的、他们也叫不上名字的测试终于也进入了尾声，杏花君帮那个女孩子把手腕上连接着仪器的线卸了下来，在这个时候欲星移凑了过去，问那个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抬起头来看他，她长得真的是十分的漂亮，就算是这样平静的看着别人都有一种媚眼如丝的味道，她开口的时候的声音轻而柔软：“凰后。”
……肯定不是真名，他们想，走到他们这一步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不妙过往，现在这个女孩子出现这这里也肯定不是因为被铁骕求衣抓过来怎么简单，多年以后的现在，他们都学会了不去问，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但是赤羽想到，温皇。
很多年以后，当他们终于学会隐藏真心，隐藏过往，不在轻易提问以后的今天，他终于又一次感到了好奇。
而那边欲星移正对着凰后说道：“你愿意加入墨家么？”
墨家在并入史艳文的秘密部门之前曾经是一个独立的组织，大概就如同他们的名字所隐喻的那样，永远隐藏于黑暗之中，后来有一天史艳文找到了默苍离，这个部门才逐渐形成了这样的编制。其实不得不说，墨家对“异端”能力的开发的确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和理论，所以现在部门的新人一般都由他们来教导。
他们保留了那个名字，还有对默苍离“钜子”的称呼，就好像还在缅怀过去的某些时光。
——凰后眨了眨眼睛，她染得鲜红的嘴唇挑着一点笑，片刻之后她说：“那也没什么不好。”
他们处于短暂的沉默之中，然后几秒钟以后，房间里忽然响起了尖锐的声响：那是摆在房间一角的、长得好像畸形的打印机一样的仪器，它好像被踩了一角的猫一样尖声响起警报，声音响了两秒以后从那机器里喷出了画满了折线的一卷纸，它随着一大堆白色蒸汽一起呗喷射到半空中，看上去足足有半米长。
那卷纸被竞日孤鸣眼疾手快地接了下来，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盯着那卷纸看了十几秒，皱着眉头说道：“有相当强烈的能力波动……在月凝湾附近。”

athrun150	2016-09-05 19:35
月凝湾？是军长出现了吗？ :-k\|jt 话说终于看到更新了好开森

roger	2016-09-06 10:32
嗷，這裡溫皇好柔弱的感覺，好帶感，抱著只羊他是故意氣軍師嗎,哈哈哈 \|/*Pimk 比較想知道師相和王怎麼了，這兩應該很甜啊，為什麼感覺這裡虐了？！

athrun150	2016-09-06 16:20
好想知道鱼仔手腕的伤是肿么弄的……

楓染棠	2016-09-06 20:13
痾.....這次為什麼變赤溫＝＝ lrT2$ w3 還是喜歡藏心者的配對啊... ((k"f2% 不過樓主的文筆還是好棒，真的好看～

sherlia

2016-09-10 01:06

第六章

起风了。

那些水翻滚成蔷薇色，吞噬着有着细软的白色沙滩的岸边。

在空气中蔓延的——是死亡的味道，是绝望和疯狂。对于他来说，那种感觉是很熟悉的，那意味着某种悲惨的结局，只不过他已经忘记了。现在他在原地，在如同是黑暗压抑的狭小空间里面看着这一切，充满怒气而又无能为力。他看着身边的那个人，那些细长的手指在他伶仃的手腕上面逐渐收紧。

那带着一种不熟悉的温暖温度。

可是人怎么能轻易相信他人呢？怎么能坦诚的交付一切呢？

他在心里头安静的冷笑。

——有趣，他想，那真有趣啊。

* * *

赤羽开车在街上奔驰，那个速度绝对能把交警吓疯。

他的副驾驶座上坐着温皇，后座上面是默苍离。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行驶的那辆车是欲星移开的，车上坐着竞日孤鸣和凰后。

他们把铁骕求衣留守在总部了，一个很靠谱的想法是，与月凝湾有关系的一切事情最好都不要叫上老二，他们担心他想起什么糟心的陈年旧事；而这个与异端的异常能力波动的任务本来不应该让凰后参加，因为这姑娘在一刻钟之前才成为欲星移的师妹，现在看上去毫无战斗力还柔弱得要命。但是欲星移笑眯眯地看着她，问道“你想去吗”，然后事情就成了这样。

这件事的过程一点都不符合这个部门的行为规范，一点都不——不过既然赤羽都把温皇带到车上来了，那也没有行为规范这回事了。赤羽在心里默默地自我吐槽着，他从后视镜里看着默苍离，这个人微微地低着头，脸上是一种平静无波的表情，而赤羽怎么可能不猜到一切呢？事情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发生，一切都是有规律的，他知道要是没有这个人，他这天早晨也不会遇到欲星移。

欲星移说，你不能让我去做你也做不到的事情，这对我并不公平。

……哈。

他扯着嘴角微笑，带了一点点隐含的担忧，默苍离在心里想什么，他都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去想而已。未建成的大厦，温皇，神秘的铁门，异常波动——这些东西巧合出现绝对不是一种，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想到最合理的推测是什么。

——只是。

只是现在温皇坐在副驾驶座上面，身上穿着他给挑的衣服，这个人微微地侧过头看着他，黑发落在肩头，心里不知道是何种情绪，只是眼睛是发亮的幽蓝。赤羽信之介勇于承认自己的极限，他知道默苍离能做到什么自己和欲星移都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让默苍离一个人来处理这件事的话，恐怕现在温皇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他们的车子已经接近了月凝湾所在的地方——月凝湾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天然湖泊，湖水是一个月牙的形状，因此而得名。湖畔有细软的白沙，是市内极富盛名的旅游景点。现在他们离月凝湾至少还有三个路口，结果就看见前面的路上拉着警戒线，到处都是警车上面闪烁的红蓝警灯，荷枪实弹的警察守在路口。

赤羽的车子被拦了下来，默苍离摇下后车窗，拿着证件的那只手伸出了窗外。在他打开车窗的那一瞬间，狂风灌进窗口，狭小的空间里面，他们的头发都乱飞起来，在这之前赤羽没想到外面的风大到这个程度，因为明显看起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离他们近的那个年轻警察看上去简直摇摇晃晃到要被吹得飞走，他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默苍离的证件，脸色随即变得很精彩：赤羽知道默苍离的那个证件大概拥有一个什么样的权限，那小警察露出那样的表情也不奇怪。

他们前面的路被让开了，赤羽又一次发动了车子，欲星移他们的车就跟在后面，那小警察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目送着他们行驶过去。他发现车越往前行驶车身的摇晃得越厉害，足以见得风强到了什么程度；路两边的树木被狂风撼动，不时有两指粗的树枝被大风吹落，啪的一声砸在道路中间。道路两边是一些老式的居民楼，有些阳台上面安着遮阳棚，现在那些布料都在空中上下翻飞，有的被扯成一条一条的，露出生锈的金属支架来。

哗啦一声，有一栋楼的窗户玻璃忽然碎了，碎片纷纷扬扬落在赤羽他们这辆车的的挡风玻璃和车顶上面，发出了噼噼啪啪地响声。赤羽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是特别的平稳。他说：“忘今焉死了以后，咱们再也没有来过月凝湾了。”

“别拐弯抹角的，把你的怀疑直接说出来。”默苍离从后视镜里盯着他的眼睛，开口的时候还是冷冰冰的。墨家钜子到底是一个不好糊弄的人啊，他在心里默默地叹着气。

赤羽停顿了一下，不是很肯定地说道：“我觉得这是一回事……当年的忘今焉和风逍遥，现在的‘羽国’和月凝湾，都是一回事。”

“因为风很大。”默苍离安安静静地上说道。

因为现在车外这怪异的风就直接得出结论未免太草率了，但是其实的确如此。赤羽无奈地说道：“对，只是因为风很大。”

风——他们在忘今焉死去以后的这半年多来经常提到这个词，带着深重的怀疑和不安。在忘今焉忽然死亡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找到另一个能力属于“道”的人，但是那都不重要了。在他们的眼里，与忘今焉联系最紧密的并不是“道”而是“羽”。

他们在大概一年之前发现忘今焉在月凝湾附近的小屋里藏了四个十几岁的孩子，后来他们证实忘今焉打算让这些孩子服用一种被称为“寰羽诏空”的药物，这种药物可以促进异端的觉醒：这当然是对于本来就拥有异端的能力的人，如果本身就不是异端，注射这种药物的后果大概会很悲惨。

他们不知道忘今焉为什么要怎么做，但是涉及到绝密的异端事务，他这种行为毫无疑问是违法的。其他人发现得太晚，忘今焉也死得太突然，很多事情最后都没来得及求证。那件事以后，铁骕求衣身后就跟上了名为“风逍遥”的马尾少年，风逍遥应该不是一个真名，铁骕求衣怀疑，之所以那孩子名为“风”，可能是因为他是那四个孩子里最有可能觉醒成异端的。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猜测，因为那孩子才十六岁，而一般的异端在十八岁以后才觉醒，所以现在还不知道风逍遥以后到底会不会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而大部分人都认为，铁骕求衣其实是不希望的，他不想让那孩子卷进这种危险里去，看上去简直就像一个护犊的大狮子——“寰羽诏空”本来就是一种提前异端觉醒时间的药物，用药之后觉醒时间会提前，第一次爆发的能力波动极强，而且无一例外的……他们的能力都归类为“羽”。

这就是欲星移所说的“羽国”。

毫无疑问，忘今焉不可能一个人研制出这种药物，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反社会科学家，但是在忘今焉忽然死亡之后，他们并没有发现他和其他什么机构联系的蛛丝马迹。问题是，也就是在忘今焉死后，国外发生了几起能力属“羽”的未成年异端忽然觉醒的事件，机器上监测的波动此起彼伏就好像临近世界末日，没有一个发生在国内，这就是欲星移和公子开明最近出国工作的原因。

然后就到了现在，一无所获，铩羽而归。

现在他们的车子在狂风中艰难地驶向了月凝湾，每个人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浓重。事情的发展终于又一次超乎了他们的想象——现在赤羽越来越确定，他们过一会要看见的，是“羽国”。

那简直糟透了，如果真的是“羽国”的话，那么一个小孩子可以比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还难搞。而前一天晚上赤羽就没怎么睡好，今天又从早晨折腾到现在，目前沉浸在简直能把人淹死的异端波动里头，心里只剩下想打人，更别提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温皇。

……大概就和带着风逍遥走来走去的铁骕求衣的心理是一样的，他想着，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们已经能看见月凝湾湛蓝的湖面了——现在那湖水在狂风中涌起巨浪波浪，就好像是暴风雨之中的大海，本来在湖心的几叶小舟现在危险地起伏着，看上去马上就有倾覆的危险；湖岸上的沙子现在都在风里疯狂地飞旋着，打到人的身上会刀割一样的疼；在湖边游玩的大部分游客都逃开了，他们在狂风里面摇摇晃晃地向街道的方向跑过去；有一些人被惊恐万状地困在湖心岛上，沙滩上找不到家长的孩子们在哇哇大哭。

“你待在车上。”赤羽对温皇简单地说道，他努力地推开车门——那车门在迎风的一面，沉重的基本上打不开。他刚刚下车，车门就顺应风力砰地一声关上了，声音大到让人担心挡风玻璃会被震碎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的缘故，站在外面让人感到呼吸困难，此时此刻默苍离也下了车，顶着风努力走到他身边。在这一片混乱的湖岸以上，天气还是十分晴朗，天上一点流云也没有。赤羽基本上很肯定这就是“羽国”了，但是他觉得他还是应该问问默苍离的意见——与“羽”相关的一切事物，没人能忽略默苍离的意见。

赤羽转向默苍离，刚要开口就被灌了一嘴沙子。他只能用眼神示意默苍离，后者无意识的咬着下唇，脸色显得不太好，不过他们周围的风速好像比默苍离下车之前慢了一点，至少狂风吹在脸上的感觉不是那么难受了，肯定是默苍离动了手脚。赤羽很肯定他是感觉到了什么，因为默苍离不可能忽视关于风的一分一毫。

片刻之后，他凑近赤羽的耳边，在呼啸的风声里言简意赅地吐出了几个字，他说：“不仅仅是风。”

“什么？”赤羽皱着眉头问道，他不得不把声音提得很高，才能让对方在风声里听见他的声音，他心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空气流动形成了风，但是不仅仅是空气在流动那么简单。”默苍离沉声说道，他额前的碎发在空中乱飞，眼里的颜色冷到让人感觉触目惊心，“虽然我不能控制，但是我能感觉到……空气在流动的同时，空气里的氧气在上升，这种变化十分的缓慢，但是其他气体在下沉，取代了氧气的位置。”

默苍离的能力是控制空气的流动，他可没有什么控制空气中一种气体的能力。赤羽忽然发现他们知晓刚才感觉到难以呼吸的原因了，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这里的确有一个能力属‘羽’的异端，而且你无法克制他的能力。”

“可以这么说。”默苍离淡然地说道，他的眼睛漠然地扫过沙滩，赤羽知道他是在找那个拥有那个能力的人，而并非在想办法救助伤者。

“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找到那个人，”赤羽安静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还在月凝湾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死于窒息。”

“我真的再也不想参与任何和羽国有关系的任务了。”

——在欲星移看着竞日孤鸣的车被大风砰的一声吹得关上车门，任何车窗玻璃哗啦哗啦碎下来的时候，他这样由衷地说道。

这个时候他们三个都下了车，凰后的能力同属“羽”，她还没有强到能准确地判断出对方的能力类型的程度，只是觉得在风的压迫下面很不舒服。欲星移用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环顾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和惊慌的人群，唯一的感觉就是：史艳文会善后到发疯的。

是啊，他们的部门得给这个事故一个合理的、自然的解释，还得把看见使用能力的人的记忆全都抹掉，估计所有后勤人员都得在加班加点的工作一个月。

这个时候，竞日皱着眉头看着侧面的某个方向，说道：“那边好多小孩子。”

欲星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一片沙滩上看见了很多统一服装的小孩子，他们可能本来在那里露营，但是现在帐篷早就被吹得无影无踪了。很多小孩惊慌失措，根本不知道往那里跑才好，有几个年龄特别小的，被大一点的孩子抱在怀里，要不然绝对会被打旋的风刮到天上去。

“他们的老师或者家长呢？”欲星移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喊道，在风里每个人的声音都显得气若游丝。

凰后忽然在他怀里动了动，她特别冷静地说道：“那是福利院的孩子们。”

两个男人都看着她。

“我也……穿过那种统一的衣服。”凰后喃喃道，她的声音完全被风声淹没了，不过欲星移还是通过她的唇语读出了她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那群小孩子中间传来一声尖叫。风忽然大了起来，其中一个孩子倒在地上，被风吹得沿着倾斜的沙滩一路下滑，那孩子惊恐的用手抓挠着地面，但是这动作无济于事。在他身后，湖水发出可怕的咆哮，那孩子看上去才五六岁，此时此刻哭也哭不出来了，他发着抖刚要闭上眼睛，就发现自己滑动的趋势停止了。

他张大眼睛，风还是在吹着，风声还是那样的可怕，但是他似乎静止住了，他发现他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然而四肢一动不动——这个孩子看见，在远处，一个男人向着他的方向伸出手，露出来一个好看的笑容。

欲星移和凰后看着竞日孤鸣快步向着那些孩子的方向走了过去，或多或少觉得松了一口气，欲星移拍拍凰后的肩膀，说：“来吧，咱们去看看别的人。”

他们两个向着湖边的方向走过去，风向很乱，一会吹着人向前跑，一会又变成逆风，让他们步履维艰。在他们接近湖边的栈道的时候，凰后忽然说道：“水里有一个女孩。”

——的确，湖里有一个顶多十岁的女孩子，在这种风浪中，她没沉到湖底的唯一原因是一颗大树倒向了水里，然后她卡在了树枝上面。那棵树马上就要被连根拔起，如果树全部进入水中，那孩子肯定要被冲到湖中央去了。现在那个女孩的头发一缕一缕地站在脸上，看上去小脸煞白，她也看见了两个人，向着他们的方向绝望地伸出手来。

欲星移皱紧眉头，然后他做了一件凰后意料之外的事情，他递给凰后一把小小的折刀。

凰后看了欲星移一眼，小声叫了一声师兄。

“用你的能力割断卡着那个女孩的树枝。”欲星移沉声说道，在那个瞬间，他惯常的那种开玩笑一样的语气消失了，那茶晶一样的眼睛也如同刀刃一样锐利。

而凰后，这个当天早些时候差点误杀了赤羽的女孩犹豫道：“我……”

“只有你能把她从树枝中间救下来，然后我会想办法把她送上岸的。”欲星移安静地说，他的声音穿过了层层叠叠的风声，显得异常的沉稳可靠。

凰后无声地从他手里接过折刀，她把下唇咬得发白，但是手依旧很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折刀从她手里闪电一般地掷出！

这把刀乘着凰后制造出的细小气流，飞快地划过了迎面而来的狂风，准确的砍断了缠住女孩的枝条。那个女孩尖叫了一声，一下子沉进水里，但是下一秒就又被水托了出来，就好像有一朵浪托着她，几秒钟以后她就被抛上来已经淹没在水里的栈道，欲星移扑过去，把她从齐腰深的水里拖上来。

那女孩腿软到根本站不住，她跪倒在岸边，欲星移抱着她的肩膀蹲下了，在她耳边小声地安慰着她。但是在同一时间，凰后在他们身边尖叫了一声小心。

欲星移猛地抬起头，水面上刮过一阵狂风，一个有两三米高的浪向他们直扑过来。欲星移一把把女孩子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同时抬起了另一只手。

大浪劈头盖脸地压下来，但是在他们面前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打碎了一样，水腾升起来变成白色的雾气。水珠纷纷扬扬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两侧的浪呼啸着涌过土地，只有他们这里安然无碍，就好像是摩西分开大海。

“嘘……没事了。”欲星移在那个女孩耳边轻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抬起头，金色的眼睛看上去还是湿漉漉的，脸上不知道是水还是泪，欲星移注意到她也穿着福利院的统一服装。这个女孩声音发颤地说道：

“……我叫霓裳，上官霓裳。”

***设定***

*凰后：能力属“羽”，能力是控制细小的气流，几乎为瞬发，精准性极强。

*欲星移：能力属“鳞”，他的能力只能控制水而不能制造水，简单地说他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在周围没有液态水的情况下，可以把空气中的水蒸气直接液化成水使用。范围大，发动时间较快，问题在于攻击力偏小。

————————

分享几个浅显易懂的道理：

忘今焉，风花雪月，羽国，上官鸿信，他们在这个故事里属于一个副本。

年轻时候的凰后超级乖巧。

欲星移是个大暖男。

silariasgift	2016-09-10 04:03
半夜不睡覺拾獲太太的更新(ㆁωㆁ)，看來魚仔這次做人成功了XD， BD ,3JDqT 凰后會怎麼歪的想知道(_*)， qyzeAK\Ia 可以問這次雁王走什麼風格嗎？會不會有和俏如來搶教授注意力的橋段(夠了喔喂 :)e/(I] w68VOymD/ 目前主線好像都還沒出來，非常期待後面～

sherlia

2016-09-14 00:28

第七章

——很多东西，都是难以言说的。

身体的反应快于自己的意识，深埋在心底的桎梏被突破，或者被拘束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总而言之，他那么做了。

他看着那个人不可置信的表情，轻轻地笑起来。

* * *

有一个问题值得反复重申：即，生活并不是电影，那些描写拥有异能的人类光怪陆离的生活的电影并不是真的；或者更进一步说，在现实生活中，一个“异端”能力显现的时候通常不像琴·格雷那么毁天灭地……当然，也许跟“羽国”这档事搭上关系的人除外。

以上这一大段话的意思是：其实，现在在月凝湾的人，也没几个真的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默苍离在风中艰难地跋涉着。

他和赤羽分开行动了，月凝湾太过广阔，就算是分开寻找也不能起到什么特别大的作用，迫不得已的时候他还是联系了铁骕求衣，最后这件事可能还是得靠史艳文派来一大群人才能解决了。但是，那是他不愿意看见的发展方向，因为如果把那群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特种部队放进来的话，他们最后可能会选择把那个引发了这一切的孩子杀死来保护其他人。

倒不是说他心里会真的去在乎一条人命，但是……

但是，在他真正能面不改色地做出那种牺牲他人的决定之前，他在下意识地规避着这一切。别人不可能欺骗默苍离，他更不可能去欺骗自己，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变成那种人的，但是，就目前来看，他还是希望越远越好。

因为见证了人间一切惨痛的场景并不一定会让人变得坚强，手染鲜血也不一定会真正冷酷无情。他们谁都不知道，在经历了某个一手造就的地狱之后，一个人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见过了更加惨痛的例子。

现在默苍离走在风里，他那同属于“羽”的能力让这个行为变得容易了一点，他的目光扫视过人群，寻找着造成了现在的局面的那个人，但是他心里还是想着之前他和赤羽信之介的对话。

那是在他们两个分开之前了。

“鉴于你的能力也是‘羽’，你大概会比我更容易找到那个人一点。”赤羽沉着地说道，他的想法很有道理，毕竟默苍离能注意到风的轨迹，“你真的不需要一个人跟在你身边吗？你一个人恐怕不能……”

——杀死他。

默苍离在赤羽的眼中读出了这种意思，在身边没有能力属“佛”的人的情况下，想处理“羽国”的问题的确十分困难，他们都读过欲星移出差回来以后上交的报告，在国外“羽国”的案例中，大多能力爆发的孩子的结局也是被击杀了。

默苍离环顾四周，狂风把沙滩上的白色沙子卷起来，远处的景物模模糊糊看不分明。他说：“竞日不在附近，你的能力也无法很好的施展罢。”

赤羽的能力属“瀛”，因为可以提升周围的温度，所以严格来说是“羽”的分支，这导致现在他基本上就跟一个普通人一样，要不然随意使用能力很可能因为紊乱的气流而误伤周围的人。

“……我能看见欲星移。”赤羽忽然说道——的确，顺着他的目光，他们能看见欲星移在水边，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

“他不可能。”默苍离斩钉截铁地说道，现在对于欲星移来说，去求助那些被困的游客是最好的选择。

赤羽慢慢地摇头，他的红发被风吹得飞舞起来，看上去就好像是泼洒开来的鲜血。他带着某种深重的无奈说：“你甚至不愿意让他试一试，如果找不到竞日，只有他能在远距离——”

“我永远都不会让他亲手去杀人，不管是是用能力还是用刀或者枪，原因你我都很清楚。”默苍离不耐烦地打断道，他的语气也好像利刃一般尖锐，“我是他的师兄，这种事我还是有决定权的。”

“那你还想让他去杀温皇？”赤羽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听上去有点不善。

“那不是我的决定，而且我只是让他判断你的宠物有没有危险而已，枪拿在史君子的狙击手的手上。”默苍离缓慢地扫了他一眼，眼里看上去有一丝的玩味，“……你一提到他就方寸大乱了，赤羽，你们两个认识超过十二个小时了吗？”

赤羽看着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

……毕竟他们见过更加惨痛的例子。

默苍离是见证那一切的人，而他也无法阻止，所以到现在，他至少想阻止下一个。

两种力量相互碾压，低处的氧气含量正越来越少，这是默苍离也无能为力的事情，但是他可以让风刮得不那么大了。说到底，不管对方的力量如何强大，还都只是一个不能熟练运用的孩子。

他大概寻找了一刻钟，然后终于看到了那个孩子。

——在沙滩上面，在大风的中心，一片混沌成灰色的湖面与沙滩之间。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他好像难以忍受什么痛苦似的跪在地上，暗红的发丝凌乱地堆在额前，眼睛是一种灿然的金色。

在第五次把哭得稀里哗啦的游客暂时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以后，赤羽信之介感觉自己真的是有点想骂人了。空气中到处都是飞扬的沙子，能见度低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而且，显而易见的，空气好像越来越稀薄了，他在与风作斗争的过程中开始感到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见自己身后一片惊呼。

——赤羽猛地回过头，他看见一片大概是安在什么顶棚上的金属板想这个方向高速旋转着飞过来，带着惊人的高速，就好像是高空中伶仃的一片落叶似的。风速是那么的快，赤羽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完全不怀疑，那东西切开他会利落的像刀子切开黄油。

那块金属板一下子充满了他的视野，生锈的变异切割过空气的时候发出好像是裁纸那样轻巧的刷的一声。他根本躲闪不及，但是下一秒就被人扑到在地上，那金属板几乎是贴着他们的头发飞了过去，轻而利落地插进了沙子里面。

赤羽被整个人压在沙地上面，地表的沙粒被吹起来扑打着裸露的皮肤，他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但是注意力旋即就被那个救了他一命的人转移了。

他震惊道：“温皇……我不是让你待在车里的吗？！”

——温皇压在他身上，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口，现在温皇微微地直起身来，那还是很凉，一点寒意顺着赤羽的衬衫向下渗到心口。温皇有点散开了的黑发在大风中狂乱的飞舞，他的脸上是一种不符合之前的慵懒的、近乎冷酷的神色，那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陌生起来。

“然后呢？”温皇微微俯下身，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的声音很低，但是尾音竟然都没有被大风卷走，“看着赤羽大人你被切成两半？哈。”

那……不像是他了。

虽然就如同默苍离所说的，他们两个认识还没有超过十二小时，根本没有什么熟悉可言。

“温皇……”赤羽开始说，但是温皇并没有让他把之后的话说出口，所有的话语都在大风里面消散了，温皇沉默着把他拉起来，顺手帮他拍了拍粘在衬衫后面的沙子。

赤羽又有点想叹气了，不过他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他用一只手握住了温皇的手腕，说：“那就走吧……跟紧我。”

在他们前方，还有更多惊惶无措的人群。连自己也无法拯救的人，也要去拯救他人。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衣服都被水浸湿了并不是什么愉快的感受，欲星移又一次把垂到额前的、湿漉漉的头发往脑后顺了一下，心里这么想着。

那个说自己叫霓裳的女孩子伏在他的怀里，抓着他的手臂的手指用力到发白。现在欲星移才发现，她身上穿着凰后所说的、福利院的统一制服，显然也是个孤儿。经过过去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欲星移觉得他和凰后一样，还是对那样孤儿有天然的好感，现在欲星移很想揉一揉她的头发，但是现在大概不是干这个的时候。不知道是他的幻觉还是怎么的，这个地方的空气好像越来越稀薄了，此地绝对不宜久留。

他温声说道：“那么，霓裳，我马上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好不好？”

那女孩用手抓着他的袖子，忍着眼泪摇了摇头。

凰后也凑了过来，让欲星移感觉有点出乎意料的是，他那声音听上去过于成熟柔媚的师妹对这个女孩说话的时候声音竟然特别的温柔——题外话，这个时候他就已经足够惊讶了，十年之后他如果再面对着凰后回想起这一段，那么感觉肯定不亚于目击了火星撞地球——凰后轻声问道：“怎么了吗？”

霓裳看上去好像挺喜欢凰后的，她点了点头，看上去又乖巧又可怜，她哑着嗓子说道：“我哥哥还在这里。”

凰后和欲星移交换了一个目光：这女孩身上穿着福利院的衣服，如果她还有个哥哥的话？那也是福利院的？

但是现在大概也问不出太多来了，他只能哄那女孩子说：“我们带着你去找哥哥好吧，你哥哥他不会有事的。”

他站起来，沿着衣角滴下来的水珠被大风刮得乱飞，凰后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他们两个立在风里，他看见沙滩上躺着尸体——同样是小孩子，因为他们没有可能救回所有人，那些血顺着风吹的方向流出来，洇湿了地上的一片沙子。

那种血红的、深沉的颜色——也鲜明得如同记忆深处一般。

欲星移的眼前毫无征兆地黑了一秒。

凰后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因为他的脸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不过他很快眨了眨眼睛，就好像从某种噩梦里面挣脱出来了一般。凰后轻轻地问道：“你怎么了？”

欲星移缓慢地摇了摇头，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好像更冷硬了一些。

“……没什么。”他慢慢地说道，这句话几乎消融在了尖啸的风声里面，“咱们快走吧。”

默苍离在缓慢地接近那个少年。

很容易发现，越靠近那个少年的地方风速就越快，因此不得不承认，赤羽是对的，默苍离的确是最容易发现那个孩子的人。同时，他大概也是不得不去干那件事的人。

虽然他自己一直在避免成为一个冷酷无情或者是轻视人命的人，但是大概还是……做不到。

他不知道那个少年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但是，他想，那个少年应该是会发现被他控制的风在某些程度上被人改变了的——默苍离在与他争夺那些气流的控制权，让那些流速稍微缓和的气流在他面前开辟出道路。

在他走得近了一些以后，他能更好地看见那孩子。

——人的力量并不是无穷无尽，在强大的力量也有枯竭的时候。回到咱们的论题，在现实生活中，一个“异端”能力显现的时候通常不会那么毁天灭地。因此他能轻易发现那个少年体力透支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没有人去阻止他，那么最后等待他的也只是死亡。

尽管从现在看来，阻止他的方法也只有死亡一种。

从默苍离发现他到接近的接近一百米的距离，这条路做起来仿佛无比的漫长。默苍离一步一步地、沉着地走过去，狂风在他前方开辟道路，那孩子抬起头来看他，眼睛显得迷茫而无法聚焦，他没有流泪，只是比出一个模糊的口型。

——“救救我”。

本能的、下意识的……那是一个执念。

默苍离走到他面前，无声地把墨狂从剑鞘里抽出来，尽管在狂风的呼啸里还是能听见那铮然的一响。

他已经辜负了很多人，在他生命剩下的日子里，他会辜负更多的人。默苍离想，大概每个人心里都明白那一点，就好像是明码标价的商品，或者是已经写好大纲的故事，标明了台词的剧本。

只是因为他是墨家钜子。

他在那个少年面前跪下来，这个动作因为地面是细软的沙子而悄无声息，他伸出一只手揽住那孩子不可抑止地颤抖着的肩膀，臂弯缓慢地收紧，另一只手已经横握住了墨狂的剑柄。

然后他的动作忽然停下了。

他就好像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忽然抬起头看向前方，几乎就在同一秒，风停住了，就好像一切空气都失去了动力，还在半空中的东西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落，之前肆虐的湖水回落下去，毫无方向地动荡着。他能感觉到一种更强大的力量笼罩了整个月凝湾的上方，把一切其他属于“异端”的能力都压制了下去，默苍离毫不怀疑，就算是他本人现在也无法使用什么能力了，那无疑是——

原此佛声渡尘界……

在他的能力终于被强制停止之后，那孩子好像终于昏过去了。默苍离能感觉到那孩子软绵绵地倒进他的怀里，默苍离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单手把墨狂收进刀鞘里面。

他抬起头来，看见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面，头发高高地盘成奇形怪状的样子。那个人在他面前站定，眼里凝着融金一样的色彩。

默苍离平静地说道：“公子开明，你终于来了。”

……三千娑婆悉皆闻。

“唉唉唉~亲爱的钜子~”公子开明笑眯眯地说道，他俯下身用细长的手指戳了戳倒在默苍离怀里的那个少年的惨白的脸蛋，“这孩子看上去挺可爱的嘛，你要养他吗？”

那个有着同样灿烂的金色眼睛的少年现在紧闭着双眼，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

——————

分享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默苍离看上去并不吃惊的样子，就好像已经洞悉了他的决定，他安静地问道：“你打算派谁去？”
“你师弟啊。”史艳文向他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

——他们此时讨论的问题是，史艳文觉得温皇这个人来历不明很危险，此时此刻他们有的怀疑温皇是那个剧烈波动的来源，所以史艳文派欲星移去看看温皇，要是有一点可以的感觉直接弄死（……）
所以在超市那一场的时候，在场的除了赤羽温皇欲星移，还有一个隐藏的杀手（应该是一个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只要欲星移觉得哪里不对，他一个信号发过去，杀手就直接解决了温皇。
（主要还是因为默苍离不让欲星移亲手杀人，这个之后再说）
所以才有这个对话：

“你不能让我去做你也做不到的事情，这对我并不公平。”欲星移说着优雅地转身，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
欲星移好像在默默地叹气，于是他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到前面去了。赤羽看着欲星移的背影，后者的身姿里头透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他看着欲星移，慢慢地、慢慢地皱起眉头来。
他想。
你怎么会认为……我做不到呢。

没错，此时此刻他们在讨论杀温皇（。

然后插播一个温皇小剧场（……）：

我脑内的温皇BGM：《今天没吃药》
我脑内的任飘渺BGM：《怪物大暴走》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athrun150	2016-09-15 08:11
鱼仔看到血的反应，是有阴影还有心里有疙瘩 <FS/'[P 话说这锅果然是燕王的 7X\|&:V.s\| 一发策雁看的好开森，不过燕王多大了来着我要去翻翻前面

sherlia	2016-09-15 10:06
十七!啊那一年我十七岁！（冷静一点……）

athrun150	2016-09-15 14:41
那按照小明打了问号的年龄来看，这算不算老牛吃嫩草ㄟ(▔ ,▔)ㄏ

sherlia

2016-09-19 00:35

第八章

那种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他能感觉到太阳穴疼得好像在燃烧，某种东西——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是那种愤怒和恐惧——从心头翻涌起来，就好像是燃烧的潮水。他看见了黑色，在上面铺洒的是鲜艳的血色，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崩断发生尖锐的一响。

他跪倒在地上。

那个人的手急切地绕过他的肩膀，不过在他耳边念出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他为那种愚蠢的焦急感到好笑，但是在剧烈的疼痛之间也想不了那么多了，有那么几秒，他不知道这是一场游戏，还是一场战争。

* * *

默苍离站在那个少年的床前。

在一个占地面积极大的图书馆里藏一个秘密部门总部再加上一个医疗室并不是什么难事，那边杏花君盯着医疗室里面各种检测那少年状况的设备，其他人就在屋子里一窝蜂地围观那孩子的妹妹——很巧，被欲星移和凰后救下来的那个叫上官霓裳女孩就是这个少年的妹妹。现在她乖巧地在那里坐着，头发被擦干了，身上临时穿着之前竞日孤鸣扔在总部的衣服。

史艳文和那些工作人员一个没看见，应该都去月凝湾进行特别麻烦的收尾工作了，大家毫无同情心的想，不知道他们这次要给多少人洗脑才能让他们忘了这种超自然事件。

上官霓裳提供的信息没有什么用：他们都是福利院的孩子，她哥哥名叫上官鸿信，这天福利院组织去月凝湾游玩，然后忽然之间事情就变成了那样。他们暂时还没有发现任何那种名为“寰羽诏空”的药物的痕迹，不过说不定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那个小女孩的确才只有九岁，经历了这种事件以后完全没有平静下来，凰后还坐在那里陪着她。而另一半默苍离忽然冷冰冰地说道：“公子开明，你到底在干什么？”

——彼时代号“策君”的那位就坐在上官鸿信的床边，完全忽视了室内不准抽烟的规定叼着香烟，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上官鸿信的脸，后者还没有醒过来，但是脸已经被戳得发红了。

“这孩子的能力也属‘羽’啊，你要不要养他？”公子开明又问了一遍，他抬起眼看着默苍离的时候目光是一种令人不快的幽暗色彩，因此能想象为什么史艳文对他这个人如此的担心：公子开明本身是很难让人把握的，那也好像抓不住的鸟，他们并不知道他下一秒会投奔何方。

这是他第二次问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公子开明会对一个孩子产生如此大的兴趣，在一边围观的欲星移终于忍不住吐槽道：“然后呢，如果钜子不养他你是要吃了他还是怎么回事？”

公子开明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唉唉唉老三我看着你今天脸色很不好啊，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比较好……要不然能不能留在这里都是个问题对吧？”

“策君！”默苍离厉声道，事实证明抱着一只猫也没有削弱他的气势，而在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闲着没事千万不要惹默苍离——默苍离他们中间除欲星移以外唯一一个使用那种能力不用任何手势辅助的人，所以和他拼武力值没人任何好处……而欲星移的事情则另当别论。

他们都知道谈话之中的禁忌是什么。

公子开明大喇喇地耸肩，而默苍离根本没有回头，他背对着欲星移沉声说道：“老三，去休息一下吧，今天辛苦你了。”

欲星移盯着他两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来——他转身出去了。

他关上门的时候是清脆的一声响，就如同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房间里寂静到除了那些医疗仪器的响声以外就没有任何声音，默苍离皱着眉头好像要开口，但是抢先一步说话的，竟然是一直默默地靠在窗边的竞日。

“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你们两个一碰面就要吵架。”竞日轻声说，他的语速很慢，嘴角还是挑着那个好看的笑容，“但是，默苍离……你真的不必要每次都这样，欲星移不是你赎罪的工具。”

默苍离看向他的目光是冰冷的，他摇了摇头，道：“老三不是工具。”

竞日慢悠悠地一笑：“他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在之后的几秒钟里面没有人再说话，最后打破沉寂的是铁骕求衣，谢天谢地他到现在还是很理智，尽管他们都宠欲星移宠得不行。他说：“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钜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公子开明回来了。”

默苍离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出乎意料的有点疲惫，铁骕求衣知道那是他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妥协。默苍离那过于白的指尖默默地拂过那只猫深色的皮毛，他轻声说：“现在赤羽在那里。”

“在隔壁休息室，”杏花君一边忙碌地处理那孩子身上的擦伤一边回答道，他向着他们的方向略略地抬了一下头，“苍离啊，你们是不是——”

此时此刻公子开明从上官鸿信的床边站起来，他一只手把烟头按熄在洁白的墙壁上面，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的目光，他的指尖用力一捻，烟灰就纷纷扬扬落了下去。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完全失了那种轻松的语气，而显得异常清亮起来，他言简意赅地说道：“是。”

默苍离沉默着拉开了门，看着公子开明走了出去，同时竞日也慢悠悠踱到他面前来，声音是怎么听怎么愉快的：“唉，那小王还是跟你们一起。”

铁骕求衣在他们身后说：“那要是没什么事我会去看看风逍遥了？”

墨家钜子简单地嗯了一声，他关上门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杏花，如果史艳文回来了告诉我。”

这扇门一天里第二次被用力合上了，杏花君在原地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凰后抬起头来。

上官霓裳经历了这样可怕的一天以后已经极其疲惫，这个时候已经靠在凰后的腿上睡着了。而凰后看着铁骕求衣，极其敏锐地问道：“钜子他们刚才谈论三师兄的事情是……？”

铁骕求衣看着那个美艳的女孩眼里星星点点的亮色，他自己也有点想叹气了。但是那种事本来就是难以隐瞒的，而且墨家对于欲星移的一贯态度也的确应该让这女孩知道。

铁骕求衣在心里把回去给风逍遥做饭的任务从时间表上往后推了一刻钟，他沉吟着开口道：“这么说……老三他，病得很严重。”

赤羽信之介知道，那一刻已经快要到了。

此时此刻温皇迷迷糊糊地靠在他的身边，这个人从月凝湾回来以后显得异常的疲惫。赤羽想了想，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现在先别睡。”

温皇在他耳边模糊地哼了一声，声音里头有笑意：“嗯？”

“……因为公子开明已经回来了。”他苦笑道，觉得自己说出的话也如同审判一般。

也就在同一时刻，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默苍离大步走过来，身边果不其然跟着公子开明和竞日孤鸣，赤羽还没来得及说话，竞日就直接向着他们的方向伸出手来——他那属“苗”的能力在同一瞬间发动，就算赤羽没被控制住那一瞬间也感觉又威压沉沉地压下来，而他身边的温皇则直接被拖了过去。身上的骨头被人控制住从来都不是什么愉快的感受，温皇被直接拽到了他们三个面前，身体悬空的那一刻看上去就好像是什么孤立无援的残破的人偶，而与此同时公子开明一步上前，一只手抬起来，手指按在温皇的太阳穴上面。

赤羽能看见他眼里那一丝刺目的金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公子开明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他是目前为止他们发现的唯一一个拥有两种不同的能力的人：他的能力分属“佛”与“魔”，从名字上听就好像是什么绝妙的黑色幽默一样。拥有“佛”能力的人无一例外地可以压制别人的能力；而“魔”则大多与心理有关——公子开明的能力是，读心。

当然，这并不是说所有人的秘密都会在他面前暴露无遗，而是说在平时他可以感受到其他人的情绪波动，只有在与别人进行身体接触的时候才能读到他们深层的思想。这其实就是为什么欲星移的搭档是公子开明：他们总是要特别注意欲星移的情绪变化。

……当然，说不定和公子开明长时间相处反而会脾气暴躁吧。

现在公子开明苍白的一指按上了温皇的太阳穴，动作与他在墙壁上面捻灭烟头的时候一般的残忍。从赤羽的角度看不见温皇的表情，他只能看见温皇的肩头微微地颤抖起来。他从未让公子开明读过他的思想，但是也听说那种感受是并不舒服的。

片刻之后他移开了手指，温皇的身体犹如力气被抽空那样跪倒下去，到底的时候发出了听上去就让人感到发疼的响声。在赤羽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冲了过去，扶着温皇的身体让他直起身来，他注意到那过于瘦的伶仃的手在他的袖口扣紧了，他感到有点担心。

“温皇？”

那个黑发的男人直起身子，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嘴唇有点发白。他虚弱地向着赤羽眨了眨眼睛，道：“赤羽大人，我没事。”

赤羽把他从光洁的地面上面拖起来，与此同时默苍离转向公子开明，沉稳地问道：“如何？”

“只有最近三年左右的记忆，都是在一个同样的、封闭的房间里面……很多人、体、实、验。”公子开明耸了耸肩膀，他还是笑嘻嘻的，在某个词上面加了不必要的重音。

默苍离皱着眉头，什么也没有说。

而赤羽的手臂环过温皇的肩膀，那个人的手指无措地扣住他的手腕，稍微有点用力了，指尖压进他的皮肤里去，就如同在汲取温暖一般。

赤羽注视着这个黑发男人的侧脸。

他偶尔会想一想从去一天晚上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它们很快进展到一个让他也感到出乎意料的境地了，他理智的那一部分告诉他，默苍离是对的，他离眼前这个人越远越好。

但是另一方面，他现在心里的声音重复着：眼前这个人的命暂时保住了。

欲星移站在图书馆的天台上面，身后就是图书馆大厅正上方的玻璃穹顶。

他注视着远处的蓝天，他们从月凝湾回来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此时此刻已经接近夕阳西下，天空很快就会从蓝过渡成更加美妙的紫色，可惜他现在并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

公子开明和默苍离都没有判断失误，他的确不太好。

现在他眼前那种弥漫不散的血色正在一点一点的褪去，他把手握拢又张开，直到指尖不在颤抖。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接通以后那边传来铁骕求衣的声音，这个人现在本来应该正要赶回去给风逍遥做晚饭才对，但是此时此刻声音里带着一种无奈的困惑，他说道：“老三，我在图书馆门口碰见了北冥封宇。”

——北冥封宇。他无意识地重复过那个名字。

而他们都知道，铁骕求衣没说出的是什么话，那根本不需要过人的智慧，只要随便想一想就可以得出结论。

“他想见你”。

欲星移根本没给铁骕求衣继续说话的机会，他开口的时候语气显得异常的森冷：“你就跟他说我不在。”

摊上这样的师弟估计铁骕求衣也是心累的，他无奈地说道：“可是……”

欲星移根本没给他说完的机会，他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他一个人站在晚霞里，在秋日的黄昏凛冽的寒风里头，他默默地看着手里的手机，袖口因为他的动作往下落了一点，他能看见皮肤上面纵横交错的惨白或者深色的伤痕。

那些伤口已经愈合，但是他还是能记住它们血肉模糊的时候的样子，那种锐利到如同解脱的痛感。

欲星移还记得北冥封宇向他伸出手，掌心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他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了。

——他不会再见北冥封宇了。

“听说你要找我。”

默苍离走进史艳文的办公室的时候，那个人头也不抬地这样说道。他就坐在办公桌前头，黑发柔软地拂过前额，身后就是灿烂的晚霞，看上去好像温文尔雅的样子。

屋子里并不只他一个人，藏镜人也坐在办公室的沙发椅上面，看上去一脸的不开心——毕竟可以想象月凝湾的事情收尾有多困难，他不开心也是正常的。

“是的，”默苍离简单地说道，“我想申请外援。”

史艳文终于从文件上抬起头来看他。

毕竟“外援”都是一个多少年没听过的词了，更不用说他们能找的外援一共也没几个。

史艳文微微地眯起眼睛来，那种蓝色看上去异常的锐利，他轻声说：“你是不是……“

默苍离简单的点点头：“我想见元邪皇。”

“我记得他和缺舟一帆渡住在一起？”那边藏镜人忽然说道，史艳文都感觉有点无奈了：如果他没搞错的话，藏镜人好像还是挺欣赏元邪皇的。

……尽管对方曾经是一个想重建世界新秩序的中二病吧。

“如果也能请到缺舟帮忙，那就更好了。”默苍离淡淡的说道。

史艳文看着他，默苍离就站在迎面而来的夕阳的余晖里面，那些光芒映得他的皮肤微微地发红，看上去好像是有点人气了。史艳文说道：“你知道，他们两个都在严密的监视之中。”

默苍离轻飘飘地笑了一声，说：“史君子，你也知道，这是一场战争。”

上官鸿信醒过来的时候，屋子的墙壁上面正映着灿烂的晚霞。

她的小妹在沙发上面打着瞌睡，身上不知道盖着谁的厚厚的大衣，而他的床边坐了一个狐狸眼的男人，在那里慢悠悠的抽烟，并且正向着他微微笑。

十七岁的少年微微地直起身子，很警惕的模样。

而那个陌生人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他开口的时候语气轻松，声音怪模怪样地拉成了奇怪的调子，他说：“那么自我介绍一下吧，小鸟，我叫公子——开明。”

此时此刻，赤羽信之介认识温皇不到二十四小时，凰后加入这个部门不到十二小时；就在这个时候，上官鸿信第一次见到了公子开明，而谜团刚刚揭开黑暗的一角。

***设定***

*公子开明：能力属“魔”、“佛”两种，原因不明。

“魔”这一部分的能力是……读心。但是只能感受到人的情绪和浅层思维，如果想感知到人的全部思维需要肢体接触。

——————

难以形容我的感受。

我写了八章然后发现世界还不到一天，简直……啊啊啊啊！

所以大概看起来节奏很慢吧，对的《非我族类》节奏比《藏心者》慢多了，大家适应一下我这个唠叨的画风吧QAQ

然后就是说，这个故事里的大家关系一言难尽（。

当然，四智和墨家内部关系是很好的，但是已知：

谁跟默苍离提欲星移的事默苍离跟谁翻脸。

除了赤羽每个人都想搞死温皇。

公子开明和谁关系都不怎么样，鬼知道他怎么看上的上官鸿信（。

……就是这样（。

silariasgift	2016-09-19 01:35
喜歡太太的故事(・∀・)慢慢寫吧不要緊，感覺還在鋪陳，期待後面(*´∀｀) HH&`f3 </5uB' B ^ 想看小明跟鴻信的內心戲XDD因為好奇到底怎麼看上眼的

姚薊北	2016-09-20 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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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薊北	2016-09-20 12:50
不知為什麼上面的亂碼了，這篇文真的很好看，很期待後面，總覺得現在應該還在鋪墊，我一定會等著一切浮出水面的那天，感謝作者，話說看到赤溫文真的很激動

athrun150	2016-09-20 23:31
不知道为啥手机看文的时候，第八章很多缺字部分诶

sherlia

2016-09-24 01:07

第九章

走吧。

那个红发的男人说道，这个人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腕——那好像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温暖而坚定的，那些干燥而覆着薄茧的手指。

他知道他们现在在讨论什么，他在心里——或者是在某个地方地方，他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心”这种东西存在——想着这种问题。

那个年轻人眼里有深刻的忧虑。

……哈。

* * *

之后的几天在赤羽眼里就是混吃等死的日子。

当然史艳文和藏镜人还在马不停蹄地查月凝湾的事情，那个事件很明显和羽国有关系，但是具体上官鸿信的能力是怎么被触发的他们还是毫无头绪，目前来看，这件事情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而在另一方面，默苍离前所未有地忙碌起来：因为就算是因为月凝湾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史艳文还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事发当天他立即给基本上从来不坐办公室的黑白郎君打了个电话，然后第二天这个人就忽然出现在了总部，那场景就跟闹鬼似的。

黑白郎君面无表情地把一沓文件抛在默苍离面前，言简意赅地说道：“在这里签字，然后上官鸿信和上官霓裳就是你的孩子了。”

默苍离：“……啊？”

事情就是这样的，在史艳文这个切开黑的指使之下，福利院那边的领养协议在最短时间之内就搞定了，也许唯一的问题就是根本没有人想着要去问问默苍离他到底愿不愿意养孩子，或者说默苍离这种人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把孩子养死了——而所有人都认为，后者才是更重要的问题。

史艳文笑着表示，反正总是要把这两个孩子留在部里的，谁养不是一样，而且上官鸿信都十七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而且，”史艳文意味深长地向着默苍离眨了眨眼睛，通常他做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都是居心叵测的，默苍离心里明白得很，“上官鸿信那孩子的力量……很适合用墨狂，对吧？你不是一直想转文职吗？”

这话是他和默苍离在史艳文的办公室里说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段对话，所以在别人眼里事情的发展十分恐怖——默苍离在看了黑白郎君的文件之后阴沉沉地去了史艳文的办公室，然后等他出来的时候显得更心事重重了。他走进休息室的时候基本上所有人都在，然后他就这么直接走过去对上官鸿信说道：“要我教你吗？”

——此时此刻上官鸿信坐在沙发上面，他醒过来以后脸色一直不太好，估计也是能力消耗过渡的原因。现在他听见默苍离的话，有点惊讶地抬起头来，不过坐在他身边的霓裳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她好像挺喜欢默苍离的……所有人都默默地想着，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喜欢默苍离，真是可怕。

而在另一边，竞日孤鸣惯常地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喝茶，闻言差点被茶水呛死。

说真的，这个休息室里属于墨家的有这么多人，可是默苍离教过谁啊？连能力同属羽的凰后他都没教过好吗！

“钜子钜子钜子~”公子开明摊在沙发上吃薯片，他开口的时候声音轻松得好像几天之前他们的争执根本没有发生，他捏起一片薯片咔嚓咬了一口，“你要让他做你的学生？我以为他会是……比如说，‘老六’。”

“没有必要。”默苍离安静地说。

那边竞日孤鸣的气终于顺过来，他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面还是带着浓重的笑意，他笑起来的时候一般也没有什么好事情，他笑吟吟地说：“或者是因为，墨狂。”

一语中的。

赤羽信之介很顺口地接了一句——他站在窗口，温皇安静地站在他身边，沉默到好像不存在，外面就是阴沉沉的天幕，这是一个寒冷的秋天，天开始落雨了——他说：“你想尽快培养另外一个能力属‘羽’的人接替你的位置，然后才能尽快摆脱这个烂摊子。”

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秒，大家意识到，赤羽之所以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这句话，说到底还是因为欲星移不在休息室里。

……他们到底还是在顾及那个人的感受。

“不要这么说，赤羽。”默苍离淡淡地应道，“至少是现在，我没想利用任何人。”

“……哈。”赤羽信之介慢慢地笑了一声。

——可以说，事情是这样定了。

之后的两天里小雨还是在朦朦胧胧地下着，而这个城市降温的速度简直令人发指。在这段日子里，他们几乎是无所事事的，于是大部分人都把时间消磨在了训练场，那个场地在深深的地下，位置十分隐蔽，设施也很齐全。只不过有的人是去进行练习的，而有的人完全是围观吃瓜群众。

“啧啧，真可怜啊。”铁骕求衣毫无感情地说道，此时此刻他坐在训练场边上的椅子上面，风逍遥坐在他的身边，淡定自若地吃着烤红薯。风逍遥一般是不来总部这边的，但是这一天是周末，他恰巧不上课，而铁骕求衣也不打算回家去做晚饭了。

那孩子这一年十六岁，利落地梳着单马尾，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吃东西，身上就好像看不见之前在忘今焉手里的时候那种惨痛的过去留下的痕迹。但是铁骕求衣知道不是那样的，也就是因为这个，他被他的同事们吐槽太过于溺宠风逍遥了。

但是他并不在乎。

不过有的人养孩子的画风与他完全不同——比如说训练场上的默苍离，所有吃瓜群众眼睁睁看着他不知道多少次把上官鸿信撂倒在地上，他手里拿得是击剑比赛用的那种剑，而不是墨狂，而那把剑明晃晃的剑锋就抵在上官鸿信的咽喉。

“如果他用的是墨狂的话，到这个程度那孩子必死无疑了。”这一天欲星移是在的，他在那里轻轻地感叹了一句。

此时此刻凰后就坐在他身边，她与欲星移的关系着实不错，这个时候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结果开口的是一个他们都没想到的人。

“默苍离的那把剑是中空的。”一直默不作声地坐在赤羽的身边、来到他们的总部的这些日子也很少说话的温皇忽然开口道，他身边的赤羽很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剑柄上有开口，而剑锋上有小孔，他使用那把剑伤人的时候可以用能力把气流从剑柄快速灌入，然后从剑锋的小孔上冲出，用高压气流的力量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对吧。”

赤羽深深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第一次看见那把剑的时候，就知道了。”温皇平静地回答道，就好像并没有觉得那有什么了不得一样。但是赤羽越听越心惊：他对那把剑的使用方法表述的十分准确，而事实上那把剑是一件出土文物的复制品，拥有奇异力量的人自古有之，他们也是对那把剑研究了很久才弄明白那是专供拥有“羽”能力的人使用的。默苍离的能力威力强大，但是精准度不足，在狭小范围内使用容易误伤身边的人，所以使用“墨狂”十分合适。但是温皇竟然在那栋废弃的大楼的时候就明白那把剑的用途了吗？

“哎呀，军师大人，”公子开明在一旁笑道，但是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训练场上的上官鸿信，他心不在焉地说下去，“我们之前就说过——”

这个人不可小窥，十分危险，不如尽早除掉，大抵是如此。

“别说了，策君。”赤羽厉声道。

温皇对他们两个之间的风起云涌可是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而同样一派风平浪静的是训练场上面。默苍离把那把剑从上官鸿信的喉间挪开，轻声道：“休息一下吧。”

他大概对上官鸿信的体能训练十分不满意，但是到最后也没有说什么，而上官鸿信甫一爬起身，霓裳就不知道从哪儿蹬蹬蹬跑出来，手里端着一个一次性纸杯，对着默苍离很愉快地说道：“默先生，喝水吗？”

上官鸿信：“……？？？”

吃瓜群众们不可避免地陷入到了“除了杏花君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默苍离啊”这样的哲学思考中去，而公子开明轻飘飘地“哈”了一声，慢悠悠走到场上去，拿着一个水壶在上官鸿信面前晃了晃：“小鬼，喝水吗？”

……那分明是他自己的瓶子。

上官鸿信凉凉地看了他一样，眼里满是嫌弃，但是大量运动之后他的确渴得厉害，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瓶子接了过去。

不过，还没等吃瓜群众门再一次陷入“为什么公子开明会喜欢别人”这样的哲学思考，门就开了——走进训练场的是史艳文，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衫，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他略略扫过每一个人，然后平稳地开口道：“北冥封宇堵在门口。”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欲星移开口的时候声音很干涩：“……我说了不见他的。”

“你每次都这么说，而你也知道他一星期总要来三四次。”史艳文很温和地笑了笑，就仿佛有一种看着后辈的诡异的慈祥感，“他不肯离开，所以我让他进来了，他大概两三分钟以后就到。”

“部长……！”欲星移的声音里面有着真实的怒气，他那茶晶似的眼睛里面有一种锐利得如同利刃一般的东西，说话的时候连尾音都颤抖起来。

史艳文略略叹了一口气，假装没看见他，只是转向默苍离说：“你申请的文件终于批下来了，我和你去见元邪皇。”

默苍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把北冥封宇放进来了，然后转身就要跑路，史君子真是够机智。

不过显而易见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那边竞日孤鸣好像什么的没有发生一样地说道：“哎呀不早了，咱们去吃晚饭怎么样？”

他这话说的笑眯眯的，而且特别理直气壮，就好像完全没有什么不对似的——除了现在才下午五点钟吧。但是其他人纷纷应和，吃瓜群众们干脆利落地站起来，有序地离开了未来风暴的中心；凰后这段时间八卦听得也很多了，因此自己过去快速拽走了霓裳；公子开明和上官鸿信拉拉扯扯地，迅速向门口靠拢；温皇看上去还有点懵，不过一下子被赤羽拽住了手腕，很快被拖走了。

“走吧。”赤羽这样轻声对温皇说。

……默苍离面无表情地转向史艳文，道：“咱们快去找元邪皇吧。”

欲星移：“……”

而那两个人快步离开了训练场，他们身后除了欲星移早已空无一人。走出一段之后史艳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以为你也不愿意让他见北冥封宇，你明明知道那对他没有好处。”

“难说。”默苍离摇了摇头，他看上去不再那么冷冰冰的，而是透出一种深刻的疲惫，“虽然现在看来留在北冥封宇身边对他不好……但是终究不知道他以后会怎样。”

史艳文的声音里面有一丝的戏谑，但是还是能看出来他是极其认真的，他问道：“你直说你希望他好好的会死吗？”

“……我不会那么说的。”默苍离果断地说道，他皱起眉头来。

史艳文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的时候没有交谈，空洞寂静的空间里面只剩下沉重的脚步声，在他们两个就要出门的时候，与那个深色头发、同样是蓝眼的男人擦肩而过。

——北冥封宇。

北冥封宇和欲星移是三年前认识的。

那个时候欲星移他堂弟梦虬孙才四岁，还是在上幼儿园的年纪。史艳文的部门对这些“异端”的家属有诸多考量，考量的结果是让那孩子和史艳文的儿子上了同一所幼儿园。因此史艳文和欲星移的确会一起去接小孩们放学，那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三年前欲星移二十二岁，他好像已经脱离了十九岁的惨痛经历，好像未曾被梦魇困扰……还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那一天的天气不甚晴朗，浓云低低的压下来，放学的时候小孩子门排着队一队一队走出来，史艳文眯着眼睛寻找着双胞胎儿子的身影，然后欲星移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

“史君子，”欲星移带着笑意在他耳边说道，“你看那个人。”

——于是史艳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看见一个长相很英俊的男人站在家长堆里头，向着幼儿园门口张望着。从那个角度可以看到，一点点天光就把他的眼睛映得极蓝，就好像是无垠的海洋。

“……你想干嘛？”史艳文无奈地说，他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欲星移的思路了。

欲星移耸耸肩膀，嘴角嘬着一点笑意：“他看着很年轻嘛，我估计是接弟弟妹妹的吧？”

“那可不一定。”史艳文觉得他说的不太靠谱，虽然他事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种无聊的争论里面去。

“打赌吗？我去问他。”欲星移笑道。

史艳文：“……你要怎么去搭讪？”

他在那一瞬间有一点不详的预感，但是实际上这预感来得太晚了。他听见欲星移在他身边轻轻地笑了一声，这个年轻人他起头看向天空，明亮的令人惊讶的眼睛里面倒映着翻滚的阴云，然后几秒钟之后，第一滴雨从层层叠叠的云朵里面坠了下来，砸在了他的眼睛下面。

“欲星移……说了不要在外面随便使用能力的。”史艳文无奈地说道。

很快雨滴就噼噼啪啪地坠了下来，幼儿园门口避雨的地方极少，人群一阵骚动。欲星移挤进人群之前笑着对史艳文说：“部长，我去问了啊，要是我赢了的话你可要请我吃饭。”

史艳文目送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穿过人群走到那个男人身边，片刻之后一把伞在他们头上撑起——那是一把红色的伞，在灰败的天幕之下浓稠的好像是鲜血一样。

北冥封宇惊讶地看向身边为他撑伞的陌生人，那个年轻人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哎呀，怎么下雨了。”

——欲星移输了那个赌，赢了更多东西，最后一败涂地。

而现在，在三年之后，欲星移站在空荡荡的训练场里面，北冥封宇站在他对面，眼里堆砌着疲惫和悲伤。

——————

要问撩妹哪家强，太虚海境找师相！

（……）

终于刷新了吾王和师相的初遇。

……不过这章赤温没什么存在感（。

今天太晚了没写太长，要不然本来要刷新元缺的……

下一章会长一点，然后过了第十章看进下一个副本，然后又开始了写大戏的日子QAQ

然后一个题外话。

蘑菇一直很想找人聊天开脑洞，但是在cp群里老刷自己的文（而且cp千奇百怪莫名其妙）显然不太好。

然后就搞了一个“欺骗读者群”（……）

主要的日常是开脑洞，秀恩爱（ @辣鸡砖家-文殊），求灵感，作妖、作妖、作妖。

468105046

就是这个↑，蟹蟹大家（。

athrun150	2016-09-24 19:49
燕王一脸懵逼:我家妹妹居然没有给我端水而是给别人端！！！

sherlia	2016-09-28 23:07
更新了~ S7 _^E 这次的更新非常非常非常长……还有很多很多很多伏笔……

sherlia

2016-09-28 23:07

第十章

这是第一次，他感到了恐惧。
那个人在沉睡，多好啊……不会看见那些惨痛的瞬间。

* * *

史艳文在开车，默苍离坐在后座上面，此时此刻正是夕阳西下，那些艳红的流光映在玻璃上面，那是一片模糊的风景。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好吧，除了……默苍离身边歪着史存孝，小小的一个孩子已经睡得七荤八素，然后他腿上还坐了一个。
默苍离冷静地说：“……史艳文，你能不能把你儿子从我身上弄下去？”
史仗义完全不为所动，他看都没看默苍离一眼，就在那里专心致志地玩手机。默苍离对这种东西不怎么感兴趣，而且他的膝盖应该是他家止戈的地盘，他越过那孩子毛茸茸的脑袋，看着手机屏幕上十分卡通的画面——一阵特效闪过，画面中央出现了一个长得奇形怪状的人物，边上标了一个“R”。
然后史仗义回头看了默苍离一眼，嫌弃道：“都怪你，要不然至少是一个SR啊。”
默苍离：“……史艳文，把你儿子弄下去，你为什么要带着这两个去见元邪皇？”
史艳文在后视镜里向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默苍离很熟悉史艳文这个表情，他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要去坑人了，不管怎么说，默苍离都觉得他们应该为元邪皇和缺舟一帆渡默哀几秒。
他们的车子一路驶出了城市最繁华的部分，周围的房子低矮了不少，史艳文驾驶着车子在小巷子里熟练地钻来钻去，那个熟练度让平时不怎么认路的默苍离很怀疑史艳文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自六年前的事情以后再也没有去找过缺舟，那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堪回首的日子——也许对默苍离来说更是如此。
他记得缺舟在他耳边用如同气音一样的声音说道：你应当对欲星移心怀愧疚，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救你的办法。
……但是那都过去了。
史仗义还在他腿上扭来扭去，与此同时史艳文已经停下车子，他们停在一个类似于四合院的建筑门口，门上的红漆已经有点剥落，通过半掩的门能看见院子里面的泡桐树，虽然是秋天，但是那棵树上还是开着粉白的花朵。
门里面传来悠长的笛声。
史艳文走过去敲了敲门，那是浑厚的金属碰撞的浊声，然后院子里面有一个低沉的男声：“进来。”
于是他推门进去，默苍离跟在后面，闲暇时光不抱着猫好像让他十分的不习惯，他身后还蹦蹦跳跳地跟着两个小孩子。他们进门以后看见了那棵花树，泡桐花一串一串垂下来好像巨大伞盖，树下面就是简单的石桌石凳，元邪皇坐在石凳上面，低头好像很认真地把玩着手上的茶杯，而缺舟一帆渡站在远一点的地方，好像很平静地在那里吹笛子，粉白的花落下，坠于他的脚下。
笛声停了，缺舟一帆渡抬起头来看史艳文，眼里是灿然的金色，他微微地挑起嘴角，就好像在微笑，缺舟用那种已经尘封在默苍离的记忆里的温润声音说道：“我想到你要来了。”
默苍离在史艳文身后笑了笑，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发凉的：“是因为看见了报纸上对月凝湾的报道吧？”
“是的，那种规模的事件绝对不可能是官方说的那种异常天象。”缺舟说道，他走到元邪皇身边坐下，元邪皇特别顺手地拿起茶壶给他倒茶，“默苍离，好久不见了。现在你的睡眠有没有好一点？”
——那不是一个适合现在谈论的话题，而那也是默苍离绝不想谈起的事情之一。默苍离微微地皱起眉头来，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史存孝就从他身后蹭的一声跑了出去，啪一声扑在元邪皇的膝盖上。那孩子脸圆圆的像苹果，眼睛又圆又大，大概正是最可爱年纪，他用那种很软糯的童音叫道：“邪皇叔叔！”
史仗义在他身后冷冰冰地哼了一声，史艳文在那里颇有深意地笑着。
默苍离：“……”你们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展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邪皇，缺舟先生，这次我们真的需要你们。”史艳文继续安安静静地说道，虽然他的笑容里怎么看都有一种阴谋的味道，“如何？”
元邪皇看上去很想摸那孩子毛茸茸的脑袋，但是事到临头还是忍住了。他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冷的，他说：“如果你愿意把我们监视我们生活的那几百个人撤掉，也许我们还是能好好聊聊帮忙的问题的。”
史艳文沉吟了一下，道：“我们还可以管饭。”
“好的，”元邪皇回答得快到让人感觉是出现了幻觉，“今天晚上就去吗？我想带上睛儿一起——睛儿！”
……等等你连让你去干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啊喂！
扎着单马尾的孩子从后面的老屋里跑出来，那孩子看上去十二岁左右，现在蹬蹬蹬跑到元邪皇身边，欢快地问道：“爹亲，今天我们出去吃吗？”
元邪皇刚想起身，就感觉肩膀一沉——缺舟的笛子就压在他的肩膀上面，缺舟手腕一翻，笛子的一段很危险地擦过他的咽喉，而缺舟的语气还是特别温和：“你对我做的饭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那是你的幻觉。”元邪皇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他顺手拍了拍史存孝的的头，示意他回答他父亲那里去，然后捉住缺舟的手亲了一口他的手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道：“好了，咱们走吧。”
默苍离在边上全程围观了这家庭伦理剧，对此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是有点怀念止戈那一身柔软的毛。
他们几个鱼贯走出小院，把泡桐树那种怪异的花香和挂在枝丫上的鸟笼里八哥的叫声都留在后面，默苍离眼睁睁看着元邪皇和缺舟带着睛儿去开车之后、史艳文打开车门让那两个孩子上车以前摸了摸史存孝的头发，笑着说：“存孝你做得很好。”
史存孝嘴里咬着走之前元邪皇给他的棒棒糖：“……？”
史仗义在边上很不爽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不爽什么。史艳文好像很熟悉那孩子的这种怪脾气，笑着把那孩子抓过去，亲了亲他的发旋。虽然史仗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是明显安分下来了。
“仗义今天也很乖。”史艳文淡定地夸奖道，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就好像他今天没有鄙视默苍离的天运一样，那可是默苍离的师兄弟们都不敢吐槽的事情。
“好了，”默苍离无奈地说道，他觉得他跟着来这个地方一点必要也没有，因此感到了深深的心累，“咱们走吧。”

欲星移站在房间里，北冥封宇就堵在门口，幸亏这个房间装着防盗窗，要不然欲星移看上去都想跳窗走了。
北冥封宇看着他的目光有着深深地无奈，他向着欲星移的方向走了一步，低声说：“星移……我们得谈谈。”
“我说过不想和你谈了，那种对话没有意义。”欲星移的声音冷得可怕，他往门外指了一下，“你最好现在就从这扇门出去，然后再也别回到这个地方来，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
说罢他不在看北冥封宇，而是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强迫自己低头盯着那个玻璃杯，就好像那个杯子里会开出花来一样。那些无色透明的液体在他的注视之下颤动着，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样，就在这个时候北冥封宇在他身后沉声说道：“这段时间你睡得好吗？又做梦了吗？”
“那和你没有关系。”欲星移沉声说道，他手里杯子里的水颤动得越发的厉害，水面翻滚起泡沫如同沸腾，无数气泡上升去，升上水面，破开的时候溅起一点水沫。他没法说谎，他梦见了——他梦见了鲜血，异常的黏稠，在地上流淌过去，无穷无尽的、没过他赤裸的脚背。
他的手指一颤，手指的杯子在水的压力下瞬间碎裂，冰冷的水和玻璃碎片一起顺着他的手指淌下去，有几篇被他松松地握在手里，只要稍稍用力……他就可以感到解脱的疼痛。
然后他的手腕就被扣住了。
“你肯定不好，要不然史艳文不会放我进来。”北冥封宇在他背后松松地环着他的肩膀，温暖的鼻息拂过他耳边的皮肤，他一根一根地掰开欲星移的手指，玻璃碎片从他手中坠下去，落在地上的水泊里面。
然后欲星移转过身，从他的钳制里面挣脱出来，他闭着眼睛，能看见已然惨白的嘴唇在微微地颤抖，欲星移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滚出去……就现在。”
北冥封宇无奈的笑了笑，他轻声道：“……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见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我再也不想见你了。”欲星移迅速地回答道，他根本没有张开眼的勇气。他能听见北冥封宇慢慢地走出去、关上门，然后下一刻他就终于失去了支撑着身体的那点力气，猛地跪倒在地上。他的手在发抖，单是想到六年前的那个场景、那些梦就让他感到恶心。他想着北冥封宇，想着那双蓝色的眼睛，就好像那样能让他感觉好受一点。
……但是，他想，他再也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第二次了。
他上次做那个梦的时候在半夜惊醒，张开眼睛的时候双目几乎不能视物，只觉得眼前都是铺天盖地的血色，他知道那是一个幻觉，但是实际上也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他耳边只剩下血液冲击耳膜的轰鸣，腿软得几乎站不住，胸口充斥着一种恶心的感觉。
他只记得自己跌跌撞撞地冲出卧室，后面的事情陷入了一片混沌的模糊之中。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跪在浴室里面，手里紧紧地握着之前他一直藏在枕头下面的刀子，另一只手的手臂上全都是凌乱的、鲜血淋漓的割伤。水管肯定漏了，他不愿意想那是他怎么做到的，但是冷水淋下来如同大雨。疼痛令他清醒，血在他身下的地面上面汇成一滩，他看见刀刃被北冥封宇紧紧地握在手里，刀锋陷入皮肤，伤口深可见骨。
北冥封宇柔声说道，星移，放手。
他的眼睛撞进深邃的蓝色里面。
——北冥封宇什么都没说，但是他自己如同惊弓之鸟，第二天他就逃出了北冥封宇的房子，借住在了铁骕求衣家。在那之后他的噩梦频繁了起来，那也应该与他那段时间不稳定的心智有关，他每天在入睡之前把门妥当地锁好，确保房间里没有任何液体和利器，然后他在每个夜晚里惊醒，墙壁上都是他的指甲留下的抓痕。
这个时候他会想起他在十九岁之前见过的那个人，那个人在他耳边柔和地说道，你会伤害你身边的所有人，所以一个人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
——他看见那个人眼里沉郁的紫。
又过了半个月，他接受了羽国的任务，他离开了这个国家。他还是会做噩梦，但是至少公子开明能压制他的能力。
有的时候，在某个瞬间，他会想起北冥封宇，那些无垠的蓝色和血……他不会让那种事再次发生了。
现在他跪在屋子中央，灯光很明亮，但是他还是会觉得有无穷无尽的黑暗挤压过来。

上官鸿信躺在床上，看上去很有些紧张。
他现在和霓裳现在住在默苍离那里，虽然公子开明也很想让上官鸿信搬到他那里去住，但是被默苍离严肃地拒绝了。某一天默苍离问过公子开明为什么对上官鸿信那么感兴趣，公子开明向着他缓慢地眨眼，笑道：“唉，钜子，你听说过一见钟情吗？”
……默苍离默默地拔出了墨狂。
“好啦好啦好啦，”公子开明连连摆手，往后退了好几步，就好像默苍离真的会上去砍他一样，“那孩子让我想到了小时候的我啊，能力觉醒的那么早，真可怜啊~”
现在公子开明也坐在上官鸿信的床前，看上去特别想揉上官鸿信的头发。他过于悠闲地说道：“不要紧张啊小鸟，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我一定肯定必须是回去救你的！”
上官鸿信淡定地拍掉了公子开明向着他伸过去的爪子。
元邪皇就站在他们身边，目光看上去简直不能更嫌弃。史艳文无奈地向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他人后退一点。元邪皇走上前去，半跪在上官鸿信面前，一只手覆上他的额头。
“你得放松一点，”元邪皇说道，虽然他的语气严肃到让人完全没办法放松，“我要用我的能力去看你的梦境，因为人在梦里更容易记起过去被遗忘的东西，那是读心做不到的，你明白了么？”
能力为“魔”的人的力量都与心理有关，公子开明的能力是读心，而元邪皇的能力是入梦，他能进入其他人的梦境，并且引导他们回忆起一些可能被遗忘的事实来。默苍离认为无论如何上官鸿信都应该与“羽国”的始作俑者有一定的接触，但是那孩子自己有想不起来，所以只能借助元邪皇的力量。
上官鸿信点了点头，他看上去紧张极了，而霓裳在人群后面，扑在凰后的怀里——凰后也住在这边了，也不知道能力属“羽”的有什么奇怪的抱团心理。
元邪皇把手缓慢地往下移，盖在了上官鸿信的眼睛上面，他轻轻地说道：“闭眼。”
上官鸿信感到自己突兀地沉入一片黑暗。

元邪皇能感到自己思维抽离的感觉。
他的身躯好像消失了，他只是某个思维的空间里的一个意识，他看见上官鸿信——小小的，是黑暗里的一个影子，上官鸿信的梦境里的自己似乎格外弱小，那应该也是他内心的一个反应。
元邪皇引导着他溯回到那个场景，梦境的场景非常真实，从上官鸿信的第一视角看月凝湾那场风暴则更加的狰狞，他注意着那一天上官鸿信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是并没有什么异常。
然后光芒大量涌入。
——元邪皇睁开眼睛的时候缺舟一帆渡惯常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因为入梦这种能力非常容易导致使用者在梦境中迷失自我，就好像只有时时刻刻注意着元邪皇的反应，缺舟才能安心。元邪皇直起身来，腿跪得有点酸麻了，他一抬起头就看见了史艳文探寻的目光。
——他摇了摇头。
那边上官鸿信也张开双眼，迎接他的是公子开明的连珠炮：“小鸟小鸟小鸟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头晕……？？？”
默苍离忍无可忍地把公子开明从上官鸿信的床边拖开了。
一直躲在凰后后面的霓裳终于扑打她哥哥那边去，与此同时缺舟忽然转过头看向两个孩子的方向，那一瞬间元邪皇甚至觉得他的眼睛有点亮得吓人了，他在缺舟的眼神里面读出了某种危险的感觉，想要抬起手的时候被缺舟一把按了下去。
“你叫霓裳是吗？”缺舟问那个小女孩，霓裳点了点头，然后缺舟有转向了凰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凰后……怎么了吗？”凰后警惕地问道，她看上去也好像是什么受惊的鸟类，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信任。所以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欲星移怎么会那么讨女孩子喜欢。
缺舟一帆渡笑了笑，他轻声说道：“没什么……史君子，咱们出去吧。”

他们几个人在走廊外面站定，这个时候华灯初上，窗外的路灯灯光给每个人的脸都镀上一层昏黄。刚才在屋子里面默苍离全程没说话，现在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缺舟一帆渡。
“你找我们肯定不止为了这一件事情。”元邪皇皱着眉头说道，睛儿还扑在他腿上，那让他有点站不完。“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是的，我还需要你的能力……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还太早了。”默苍离简单地回答道。
史艳文看上去好像有点心累，反正他去找元邪皇只是单纯为了上官鸿信的，毕竟他们那边的调查还一点进展都没有，结果现在默苍离趁着把人找来有借题发挥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明白了默苍离想要干什么。他低声说道：“苍离先生——”
“我坚持。”默苍离硬邦邦地说道，他的语气很不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掉以轻心……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问一个问题，缺舟先生，你刚才怎么了？”
元邪皇的目光也落在缺舟一帆渡的身上，他太了解一个人，所以已经有一个感觉好像不太靠谱的猜测。而缺舟一帆渡看着默苍离，隐秘地露出一个笑容。

现在天气已经非常冷了，道路两旁法国梧桐的叶子落得差不多，但是此时此刻还没有开始供暖，屋子里的气温还是偏低——在这种情况下，在赤羽信之介刚醒过来的时候，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是被冻醒的。
毕竟从温皇来了以后他已经睡了一个星期的沙发了，他真心希望竞日孤鸣在得知他的公寓里只有一个卧室的时候不要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真的不知道他误会了什么。
但是不到一秒钟以后，他就知道不对。
——他的屋子里面有人。
赤羽信之介猛地跳起来，反手就把靠在沙发边上的凤凰刃抽了出来，他根本没看清来人是谁就猛地往前跨了一步，肢体的习惯永远快于思维，凤凰刃明晃晃的利刃上瞬间焰色流转，然后金属的相撞发出铮然的一声。
赤羽看见了那疏淡的如同琉璃一样的瞳色。
“默苍离！你到底想干什么？”赤羽觉得自己都有点要崩溃了，默苍离就在他对面，手持墨狂架住了他的攻击。赤羽把手中的刀往边上一抽，凤凰刃锯齿状的边缘刮过墨狂的剑身，发出刺耳的声响。
默苍离的声音听上去不慌不忙的，他说：“你最好克制一点，赤羽，你肯定也不想烧了房子。”
而就在那一瞬间，赤羽明白了，他看向卧室的方向，原来紧闭的房门赫然是虚掩着的。他都感觉自己开口的时候的声音气到发抖，他说：“你去找元邪皇了？”
与此同时凤凰刃又快又急地落下去，默苍离抬手架住了他的攻击，墨狂深色的剑刃与灼烧得发红的凤凰刃搅在一起，在一片黑暗里看上去惊心动魄。
“是的，毕竟公子开明不能解释我的疑惑，”默苍离的声音还是极其的平稳，听上去很让人生气，“所以，在元邪皇完成他的任务之前，我是不会让你看见温皇的。”

元邪皇注视着躺在床上的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看上去是那么的脆弱且迟钝，他想，连有人进来了都没有发现。缺舟一帆渡在一旁注视着他的动作，元邪皇把食指点在那个人的眉心，手指在这寒冷的秋夜里也是明晃晃的一片白色。
然后他视野里的东西就消失了。
元邪皇很快意识到温皇的梦境十分的混乱，场景崩坏成碎片，人与声音都支离破碎。他的面前是凌乱的回忆构成的洪流，带着诡异的压抑感，根本令人喘不过气。
他在那些碎片里看见很多，血迹斑斑的实验室、某些锐利的金属器材、疼痛和恐惧——这个空间在颤抖，那是受到了梦境的主人的影响。然后碎片散尽，他在黑暗的尽头看见一个人影。
银色的、柔软的发，在黑暗里艳丽成紫色的眼，珠灰色的大衣在空气里猎猎飞舞。他注视着元邪皇，注视着——这个梦的主人，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
那个人看上去已经年过中年，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异常的柔软，他说：孩子，到我这里来。
然后元邪皇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恐惧，就好像把肉体啃食殆尽，一切都失去了意义。那种恐惧感不是来自于他本人，而是来自梦的创造者。那一瞬间他被逼得想要尖叫，但是声音还没有发出来，一切就已经崩毁了。
元邪皇睁开眼，他已经不是站在床边，而是倒在了地板上，身体微微地发抖，大汗淋漓。他能感觉缺舟的力量在这个房间里展开，一切其他异端的能力都被压制下去，因此元邪皇被强制性地从梦境里拽了出来。现在缺舟也跪在地上，手指安慰性地环过元邪皇的肩膀，轻轻地摩擦着。
“怎么了？”缺舟在他耳边问道。
元邪皇努力地直起身来，他的呼吸都没有平复，那种恐惧感刚刚被压下去，他的手指都没有停止颤抖。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赤羽没有想到默苍离真的会下手。
刚才默苍离用墨狂挡住凤凰刃的攻击的时候抬起一条腿来直接踹上了赤羽的小腹，他向后倒去，重重地撞在了桌子上面。这一下默苍离用力真的很大，赤羽半倚在那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默苍离向他走过来，赤羽握紧了凤凰刃，伸手猛地往上一刺。
那是无畏的挣扎，赤羽感觉到手腕一疼，凤凰刃直接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墨狂深色的剑尖上滴下一滴血，无声地落在地板上面。
赤羽的手臂鲜血淋漓，深深的刀口横贯其上。在此之前，他没想到默苍离真的会下手。他看见默苍离眼里有一种冰冷而狠厉的神色，他向着赤羽的方向走了过去，墨狂的剑尖拖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响声，他伸出手扯住赤羽的领口，把他拖了起来。
“……你过头了，默苍离。”赤羽困难地说道，窒息的感觉难受极了。
“我承认，你的父母活着的时候为部门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史艳文也很尊重你。”默苍离轻而柔软地说道，就好像蛇在冷飕飕地吐着信子，“但是，赤羽，这不是你肆意妄为的理由，你知道其他人对那个人的态度。”
赤羽无力地挣扎了一声，嘶哑的说：“……你冷静一点，想想欲星移，想想杏花，好么？”
默苍离直视着他，过于冷寂的眼里好像染上了一点暖色，他终于松开了手，赤羽跌了下去，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他刚刚站直了身体，就听见缺舟在卧室那边喊了一声“默苍离！”
但是赤羽直接一步超过了默苍离，向门的方向奔了过去，默苍离在他身后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推开门的时候看见了相当混乱的一幕——元邪皇跪在地板上，缺舟很严肃的待在他的身边，温皇在床铺上坐了起来，眼睛是一种吓人的空洞。
赤羽直接无视了地板上那两个，冲过去抓住了温皇，问道：“你没事吧？”
温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好像回神了一点，他伸出手去颤抖着抓住赤羽的衣襟，声音发哑地说道：“赤羽大人……”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一滴泪水从眼睛滚落下来，在发白的皮肤上落下一道湿痕，两个人都愣住了。赤羽感觉自己的大脑简直断线了几秒，温皇微微地直起身来，勉强笑道：“哎呀，赤羽大人，不知道怎么就——”
他的话没说完，赤羽一把把他按到怀里。赤羽的手臂还在淌血，艳红的液体渗进床单里去，狼狈得不行。温皇挣扎了一下，但是没挣扎出来，最后轻轻地身手环住了赤羽的腰。
另一边，默苍离拎着墨狂站在屋门口，活像谁要出门他就要砍了谁，他问道：“怎么样？”
元邪皇看上去好了一点，他坐直了身体，皱着眉头说道：“看见一个人，银发，紫色眼睛……”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赤羽失声道：“任飘渺？！”
“不是，看上去五十多岁，任飘渺没那么老吧？”元邪皇摇摇头，他看了一眼温皇，继续说下去，“他对那个人肯定没印象，这个人那在他的梦境深处，公子开明读心的话肯定看不到。”
赤羽信之介轻轻地咬着嘴唇，他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见过任飘渺的人，不过那也是在六年之前了，之后发生的那件事的余波让他们无暇顾及其他，之后任飘渺和还珠楼也都销声匿迹了。
本来，他们已经放弃了调查还珠楼，直到一年之前，他们调查录像的时候发现忘今焉死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一个看上去很熟悉的银发人。
他的手绕过温皇的黑发，屋子里没有人说话，而他的心思也落到了别处。

*泡桐（学名：Paulownia Sieb.）：
是泡桐科中仅有的一个属，有6-17种相类似的乔木，都是速生树种。泡桐的树种都是原产于中国的，很早就被引种到越南、日本、和亚洲各地，如今已经分布到全世界。
泡桐一般是四月份开花，非我族类的故事发生在十月份左右，不过也查到过泡桐冬天开花的新闻，所以就这么些了。

sherlia

2016-10-16 00:35

第十一章

这个任务带上温皇。
——那个人这样说道。
他藏于暗处，他能感觉到危险。于是有些东西在沸腾，有些又向深渊沉沉地落下去。
他蠢蠢欲动了，他感受到了如此鲜明的恶意。

* * *

这天晚上他又梦见了那个场景。
那个时候他还小，在他的能力刚刚显现出来的某个夜晚，他蜷缩在小巷的阴影里头，雨不断地从高空中落下来，滴落到水洼里面、渗进潮湿的衣料里面去。
他听见有一个人向他的方向走过来，高跟鞋穿行在雨里，每一步都溅起小小的水滴——然后雨就停了，他抬起头来，看见那个女人把伞撑在他的头上，涂在嫣红的嘴唇向他露出一个笑容。
雨滴沿着黑伞的弧度坠下，就好像是断线的珠子，那太冷了，就好像刀子割进骨头里，那个年轻的女人在一片混沌的黑里头向他微笑，就好像有什么隐喻的。难以言说的意味。
如果他还记得的话，那个女人长长的栗子色长发披散在脑后，眼里是一种艳丽的翠绿。在深夜的雨幕里她显得格外苍白，就好像是一个从哪里冒出来的幽灵似的。
她对他说了什么话，他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个女人说完以后歪着头笑了一笑，冰冷的指尖扫过他的眉峰。
——然后默苍离猛然从梦中惊醒。
他醒过来以后至少愣了三秒钟才搞清楚自己身处何地，杏花君就躺在他的身边，这人睡觉的时候动作很不老实，现在手臂松松地环在默苍离的腰上，手指贴着他睡衣薄薄的衣料，皮肤干燥又温暖。而他醒过来的真正原因是，他的手机正不要命地震动起来。
杏花君的下巴硌在他的肩膀上面，被噪音吵得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里几声，向被子深处钻过去。他的这些小动作惯常的可爱，但是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默苍离从床头柜上抓过他的手机，来电显示果不其然是史艳文。
“喂？”他皱着眉头接通了电话。
结果电话对面传来的竟然是藏镜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发闷就好像是因为什么事情不高兴似的，他说：“麻烦现在来总部一趟好吗？月凝湾那件事有眉目了。”
背景里头有杂音，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在肉体上面的沉闷响声，默苍离应了几句，刚想挂断电话，就听见电话里头传来一声陌生的、凄厉的惨叫。
默苍离无奈地挂断了电话，他大概可以猜测出总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了——无疑是藏镜人最不愿意看见的那种情况。平心而论，在这种时候，默苍离其实是不想到那个地方去的，他宁愿这个晚上一直待在杏花君身边，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默苍离很有可能是藏镜人通知的最后一个人，因为他赶到总部的时候其他人都到了，而且出乎意料的，还包括缺舟一帆渡和元邪皇。隐藏在图书馆深处的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空气里充满了夜晚特有的那种温暖的烟味，从敞开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图书馆外围铁栏杆上面爬着的、逐渐变红的爬山虎，秋天已经到了，天气很快就会冷下去的。
此时此刻是凌晨两点，外面还是浓重的黑暗。
“史艳文在哪里？”他进去以后在惯常的位置站定，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没人回答他，发呆的继续发呆，看风景的接着僵硬地看风景。藏镜人的眉头简直皱成了疙瘩，温皇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向房间侧面的一扇小门扬了扬下巴。
——果然。
默苍离平静地陈述道：“我以为你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再一次被上面警告呢。”
“说得就好像我们能阻止他一样，”竞日孤鸣啧笑道，他的笑容在昏暗的房间里头发冷，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虽然明面上的规定是不准对犯人用刑……但是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啦，默苍离。”
几乎就是话音刚落，那扇小门就被打开了，门轴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史艳文关上那扇门，然后就安安静静地靠在，门上看着他们。他的面色很平静，眉眼之间还是带着平日里那种温和的笑意，但是他打开门的时候所有人都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而他雪白的衬衫上面有一大片湿漉漉的、艳红的血迹。
默苍离分神看了一眼欲星移，虽然他的脸色有点发白，但是目前还没有任何可能会崩溃的征兆——那很好，从他十九岁那件事以后他就一直不能见血，这让其他人安排他的任务的时候也格外的小心了起来。
史艳文也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衣服上头，他只能轻松地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没关系的，不是我的血。”
“史君子……他们可不是这个意思啊。”温皇的身体微微地前倾，开口的时候声音特别温和。他身边的赤羽皱了皱眉头，默不作声地把他按回到座位上头去。
藏镜人一针见血地问道：“你就告诉我，里面那几个还活着吗？”
史艳文向他摇了摇手指，他可能是在出那个小房间之间洗了手，但是如果能再细心一点的话就会发现他的指缝里都是凝固的鲜血，他安静地对罗碧说道：“留了一口气，之后写报告的话会好交代一点。”
藏镜人的脸色很不好看，看上去简直就要冲上去摇晃着史艳文的声音大吼“史狗子你怎么能这么干”了。默苍离清清嗓子，打断了他们两个直接的风起云涌，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劳驾，能不能先给我介绍一下情况？”
“是这样的，”藏镜人看上去很高兴能换一个话题，和史艳文之间的较量是无用的，尽管他不愿意接受，但是他早就明白这一点了，“我们调查了月凝湾事件发生的时候周边的所有人，然后的确发现了‘寰羽诏空’这种药物。”
这种谈话上官鸿信当然是不在的，不过公子开明在场，他的整个身影都没入进灯光找不到的阴影里面，此时此刻语气轻飘地说了一句：“果然如——此。”
“是怎么让那孩子服用的？”欲星移问道，不得不说，提到羽国他和公子开明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在水里。”史艳文回答道，他蓝色的眼睛在这个环境里看上去好像是什么幽暗艳丽的花朵，不知为何有点毛骨悚然的味道，“月凝湾附近只有一处出售饮用水的地方，而那个店铺的所有水里都包含那种药物，所以说其实那天在场的所有游客都服用那种药，幸好能觉醒成为异端的只有上官鸿信一个，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最后你们找到了下那种药的人？”铁骕求衣问道，他就站在欲星移的身边，随时观察着欲星移的反应。说不定对他来说，比起让史艳文介绍前因后果，他更想让史艳文去换一件衬衫。
“调查花了很长的时间，但是最后是的。”史艳文说，他的目光慢慢地略过那扇紧闭的小门，可以想象，那里的血腥味会比这个房间里面浓重许多，“几个小时之前抓到了那两个人，我刚才花了点时间问出来了，他们提供了一个与这个事件的策划者见面的地点，位于城北的一个私人住宅之中。我认为应该在这个事件的幕后黑手发现那两个人失踪之前先突袭那个住宅。”
“马上就行动？”赤羽问了一句，不知道问什么，他看上去有点犹豫。
“是的，是间很紧。”史艳文的声音听上去简直十分之冷静，就好像一点都没有考虑到这个行动完全是突发的，而面前这几个人几乎没有准备一样，“默苍离、竞日、赤羽你们三个，为了以防万一再加上公子开明……另外，我希望邪皇你能协助我们。”
他为什么要求元邪皇的协助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元邪皇的能力能让人直接陷入沉睡，秘密侵入（尤其其实还是私闯民宅）的时候简直不能再好用。
元邪皇皱着眉头看着史艳文，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冷到彻骨：“之前那孩子的事我帮助你已经是破例，我不会参与你们的任务。”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需要你。”史艳文的声音很柔和，他的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往往给人一种要大事不好的感觉。
“史艳文，上次我们来是为了那个孩子，但是那并不是说我们会帮你去杀别的人。”元邪皇冷笑道，他的眼里有一点点怒意，一点点而已，“我还是说，如果你之前没有派那么多人在我们家外面监视了七八年——”
他声音的尾音猛地顿住了，就好像是被利刃能斩断了一样，元邪皇不可置信地盯着史艳文——在他说道“监视”那个词的时候史艳文猛地把自己随身带的手枪从腰间的枪套里面拔出来，几乎就在瞬息之间，手枪上膛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然后下一秒，冰冷的枪口就撞上了缺舟的太阳穴。
史艳文之前是靠在门上的，不过一边跟他们说话一边往前走，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走到缺舟身边去的。他现在用枪指着缺舟，手平稳到令人毛骨悚然，他温和地说道：“缺舟先生的能力是压制其他异端的力量，在这方面，艳文很有优势呀。”
缺舟安静地说道：“史君子，你最好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只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已经没有那么多争论的时间了，所以手段不得已过激了一点。”史艳文陈述道，他的嘴角还是带着那种淡淡的微笑，这话说得就好像他没拿枪对着人家的头一样，“邪皇，我上次找你帮忙的时候带了仗义和存孝，你明明知道，如果我一定要达成我的目的……是不必要用那样温和的方法的罢。”
“是，你会用缺舟和睛儿的命来威胁我，我知道你做得出那种事。”元邪皇怒极而笑，他顿了顿，开口的时候声音有点干涩：“好吧，但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史艳文甚至没有费心去搭话，他利落地把枪收起来，放回到枪套里面去，然后说道：“那么现在大家马上准备一下，尽量在三点之前赶到那里。剩下的人和小弟留在这里待命，如果有什么事再通知我。”
于是其他人在房间里散开，有的人就向着放装备的武器库里走过去了。默苍离注意到藏镜人盯着史艳文的背影，慢慢地、慢慢地叹了一口气。
人走的差不多了，但是赤羽还在房间里没有动，默苍离知道，他等待的其实只是一个安排。于是默苍离转过身去，对赤羽说道：“这个任务带上温皇。”
“可是这不符合规定，”赤羽很快地回答道，他回答得快到让默苍离都怀疑他早就知道自己要说这个了，“而且让他参与任务的危险性很大——”
默苍离盯着赤羽，他那琉璃一样疏淡的眼睛里面就好像有火焰在燃烧，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看上去很是骇人。他言简意赅地说道：“赤羽，我只想对你说，你对他的态度并不能弥补你父母的死。”
他知道他不应该把话说得那么直白，每一个加入这个部门的人几乎都有特别糟糕的过去，那也是他们并没有坚持问凰后的真名的原因——不过他们知道史艳文肯定在幕后把一切都调查清楚看了，史艳文是不允许一个身份存疑的人留在他的部门的，那也是他对温皇有诸多意见的原因之一。
而赤羽对温皇的态度简直太奇怪了，奇怪到根本不像是只认识了一个星期，而默苍离和竞日孤鸣是唯二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的人。
赤羽在加入这个部门之前默苍离和竞日看过他的资料，在史丰洲还管理着这个部门的时候，赤羽的父母就已经在这里工作了，赤羽的父亲是一个普通人，而母亲则是一个异端；然后在赤羽十四岁的时候，那件事发生了。
那个时候赤羽的父母刚刚解决了一个绑架年轻异端的案子，如果让默苍离说的话，那个案子处理的很不完美，最后犯罪嫌疑人并没有抓到，而且绑架异端的原因也没有查明。阻止了调查进程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个事件的负责人全都死了——赤羽的父母遭遇了寻仇，不知道犯罪嫌疑人是通过什么方法查明了他们家的位置，在十五年前的一个下着大雪的夜晚潜入了他们家，杀死了两个人。
在与赤羽相关的那份资料里，很详细地写了当时调查员复原的案发过程：凶手潜入房子里面以后先控制了赤羽的父亲，以此逼迫赤羽的母亲不能轻举妄动；因为大部分异端都要通过特定的手势控制自己的能力，所以他们随后砍掉了赤羽的母亲的手；赤羽的父亲是被一枪毙命，而他的母亲是被折磨致死的。
那个时候赤羽还在寄宿学校上学，那天本不应该回家，但是那一天为了回家取东西才回家了一趟。他回去的时候凶手刚刚离开，要不然他恐怕也难逃厄运，他走进屋里的时候就看见父母躺在血泊里面，他母亲还未完全断气，在血泊里挣扎着，把残肢伸向他的方向。在凶手折磨她的过程中把她的眼睛挖掉了，那个时候她看不见东西，只知道她儿子这个时候不应该回家，而脚步声听起来依稀是个男性。
于是她在断气之前向着赤羽的方向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最后也记载在赤羽的笔录里面。
她说：你是来救我的吗？
赤羽见到温皇的时候默苍离并不在现场，不过他从通讯里面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温皇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位先生，你是来救我的嘛”，他的声音太轻松了，可能很快就会被人遗忘，但是赤羽信之介是不同的。
他是不同的……他会在意，他会想起那些惨烈的过去，他会无休无止地回想起那一幕、为之悔恨尽管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这才是造成现在的局面的根源。
而默苍离，他本来不应该把这个血淋淋的真相说出来，但是他现在还是说了。赤羽信之介盯着他的时候面色有一点发白，但是就在那个时候，温皇开口了。
“那我就去吧，”他很平静地说道，由于这个人都沉浸在房间的阴影里面所以看不清表情，“毕竟，我也不想让赤羽大人困扰啊。”
他的声音还是太轻松，一向是那样的，赤羽转过头去看着他。那是一瞬间的静默，没有人说什么，然后赤羽好像妥协了。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温皇说：“那你跟我来吧。”
于是他们两个也从房间里出去了，留下默苍离一个人在这个缺乏温暖的房间里头。默苍离的手里握着墨狂冰冷沉重的剑柄，看着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他想那就是他应该做的——做其他人不愿意做的、那些残忍的事情。
他早就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在他上一次接受缺舟一帆渡的治疗的时候就接受了。

默苍离坐进车子的副驾驶座的时候竞日孤鸣已经坐在驾驶座上面了，而公子开明坐在后排，估计其他人就得另开一辆车了。不过也好，默苍离估计赤羽一时半会也不想看见他。
“你让温皇去了。”竞日侧过头扫了他一眼，声音听上去特别的轻松。
“是的。”默苍离简单的答道。
竞日轻飘飘地笑了一声，把车子发动起来，然后道：“你想借这个任务杀了他吗？这就太难看了。”
“不，我只是想让他和你一起留在车里做外援。”默苍离白了他一眼，语气听上去很不满，“公子开明和缺舟一帆渡这两个能力属‘佛’的人都来到了这个地方，把温皇一个人留在总部还是太危险了。”
公子开明在后头插嘴道：“你还是不放弃那个猜测？”
“是的，我认为那次事件里出现的强烈波动的源头就是温皇。”默苍离回答道，他很习惯在思考的时候撸猫，不过这个时候止戈当然不在，所以他只能用手指慢慢地敲着膝盖。
竞日不赞同地说道：“你知道，能爆发那种波动的，除了你应该就只有任飘渺，而任飘渺在六年前赤羽最后一次见过他之后就消失了。”
“其实一年前也有很大极大非常大的可能——如果忘老头也是他杀的的话。”公子开明欢快地插嘴。外面街道上的灯光映在车窗上面，也把他们的脸映得一明一暗的。
“那件事还没有定论，毕竟摄像头的录像太模糊了。”默苍离摇摇头，“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史君子再那样招惹元邪皇，元邪皇真的有可能对他动手。我们都知道，其实元邪皇有那个实力。”
竞日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露出一个克制的笑容，他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没人能改变史艳文……在他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后。”
默苍离发出一声冷笑。
他们向黑暗中行驶过去。

他们都知道，在这个部门的工作极其危险，而史艳文的经历，其实和赤羽极其相似。那也让他们看到了，就算是同样的经历，最后也会造就不同的人。
从史艳文二十四岁接手这个部门的工作到现在刚刚好是整整十年，这十年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其中一件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也如同赤羽信之介一样。
与史艳文相关的那件事没有那么多疑点，就是单纯地被一群有反社会倾向的异端找上了门。那个时候史艳文在工作，并没有在家；那一年忆无心刚刚出生，六岁的史精忠想去看刚满月的小妹妹，于是史艳文就把史精忠和史存孝送到了藏镜人那里；小空因为正在生病所以留在了家里，那个时候留在家里的是史丰洲和水夫人，还有他妻子刘萱姑和一岁的女儿史菁菁。
没有人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就算是默苍离也没有看那份文件的权限——虽然默苍离觉得史艳文可能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别人看那份东西——总而言之，史艳文回到家的时候，等待他的是一地血泊，还有藏在衣柜里、被吓得泪流满面的史仗义。
那个时候史仗义才三岁，四年后的今天，他已经完全不记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性格总是比活泼开朗的小弟要阴郁了很多，足以见得那件事还是在内心深处影响着他。
史艳文和赤羽是不一样的，赤羽经历那件事的时候还是太小，尽管他心里还是有深重的愧疚，但是至少他还能很早正常的生活着。最开始的时候，史艳文看上去还是冷静又坚强，但是有一天，所有人都如同醍醐灌顶。
他还是彻底的被改变了。
那个事件说白了很简单，不满于这个部门的存在的异端很快被抓，他们的结局没有一份文件里有提及，大概也是被封存了。但是默苍离有理由怀疑，那就是史艳文第一次受到高层警告的时候——事件相差不会超过两个星期。
他们想，他必定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手染鲜血。
而就如同史艳文总是在怀疑公子开明会不会离开他们的部门一样，公子开明也同等的不喜欢他们的上司。
我能感觉到他的恨意——公子开明会这样说，他说这种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点微妙的笑容。
你能体会到那种感觉吗？他在利用你的能力的同时，还在憎恨着你的能力？

melody6008	2016-10-17 19:19
這篇的spa在溫文儒雅的外表下卻透著一股狠辣的氣息。 hX$k8 o0 溫皇無辜惹人憐的外表下也藏著兇獸嗎？ }UHuFff, 菌絲大人還是一如往常，儘管遭逢重大變故，卻仍三觀正常。 1 W2AE? 只是無拋下開口像他求救的人。 VZb0x)w 這樣的菌絲大人好溫柔喔！ ocAoq jlT[ 非常喜歡這個故事。

sherlia

2016-10-23 00:06

第十二章





那个人叫默苍离。

他得出这个结论得出得太慢了，大概是因为身体和思维都不由他控制，而他用来感知这一切的，只有别人的眼睛和心灵。那个人和他一样，都不喜欢面前的男人，大概是一种原始的、对于危险的直觉。

那个浅色头发的男人通过后视镜打量着他，那是一种刻薄的、不赞成的眼神，目光锐利到好像要把人剥皮抽筋。

车里太拥挤，几个异端聚集在一起就会有一种不安定的感觉，那刺激着他，使他不能在意识深处安静地沉睡。而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一种心慌的感觉。

不是因为这几个充满恶意的人，甚至不是因为他内心的恐惧——

赤羽……

……赤羽信之介。





* * *





默苍离把汽车停在隐蔽的街角。

城北的区域基本上都是独栋的房子，那些在水里下药的人和他们的指使者在这种地方见面是再合适不过了。不过，他们都知道史艳文对这次的行动并不抱什么信心，没有什么幕后黑手会在与棋子会面的地方长期停留，他们只是指望能在这个地方在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然后进一步顺藤摸瓜。

“或者，如果我们会见到疑似幕后主使的人，最好尽快撤离。”默苍离望着前方的一方灯火，用平板的语调说道，“这也可能是引我们入局的一个圈套。”

竞日孤鸣从副驾驶座上扭头看了他一眼，他还是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最近你好像很在意这种事，是被害妄想症发作还是真的发现了点什么？”

“……你自己去问缺舟一帆渡。”默苍离冷笑了一声，回答道。

“还有，让我和温皇一起留在车里等那句话，开玩笑的吧？”竞日继续慢慢地问道，“要是是你想弄死他，那他就是你的责任；而且你也知道，你的能力不适合在建筑物内部发动，我估计史君子做上一次月凝湾善后都要吐了，可能不会像再弄第二次。”

默苍离皱眉：“你要是想让我留在车里和温皇一起，至少要给我一个可信一点的理由。”

“比如说我不想因为你的决定去承受赤羽的怒火……弄得就好像是我故意在温皇身边监视他一样，你知道那家伙一碰上和温皇有关系的事情就好像是抱窝的老母鸡。”竞日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回答道。

公子开明坐在后座上，表情特别安详地说道：“不是很懂你们，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红杏啊，起来吧~”

默苍离猛地回过头——他的失误是，这一路走得太急，完全没注意到后座上有什么人。他和竞日上车的时候后座上就坐着公子开明，他完全没想到公子开明竟然敢把上官鸿信带到任务现场来。现在上官鸿信直起身来，搞不好之前他是躲在后座和前座椅背自己狭小的空间里头的，现在头发有点乱蓬蓬的，公子开明愉快地笑着帮他顺了顺马尾。

默苍离开口的时候简直已经阴沉得好像要杀人了，他沉声说道：“……你把一个才受过不到半个月训练的小孩带到任务现场来？！”

公子开明在脑内自动给默苍离的语气加上了标点符号，按照欲星移的吐槽，他师兄说话什么时候能“很明显地听出标点符号来”，就说明他真的很想杀人了。

上官鸿信这孩子看上去太冷静，总是有点讥诮而刻薄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和童年的经历有关；在默苍离身边的时候是他乖得罕见的时刻，但是现在也皱着眉头抗议道：“老师，我不是小孩子。”

……就好像没意识到公子开明把他当小孩子揉一样。

“没杀过人之前不要试图在这个部门里讨价还价。”默苍离的语气冷得像冰一样，完全无视了上官鸿信抗议的眼神，这个时候另一辆车的人已经过来了，赤羽在外头敲了敲驾驶室的窗户，苍白的指节在他们的视野里头一闪而过。

“你明明知道他总会有第一次，那么其实是越早越好。”公子开明轻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失去平日里那种玩世不恭的时候的样子，其实有点骇人。

“策君……你明明知道史君子建议他培养这个孩子的意思。”竞日忽然轻柔地说道，上官鸿信有点疑惑地看向他，“你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事。”

公子开明慢慢地笑了一声：“……哈。”

但是却没有人再说下去了，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默苍离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撇开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杀人的欲星移不论，他那种可以不通过任何手部动作操控能力的天赋着实十分惊人，但是那也意味着，其他人几乎没有任何手段去限制他的能力。

也许对于史艳文来说，默苍离就是这个部门的隐患——尤其是他加入部门的心理测试似乎表示他有反社会人格的倾向。但是另一方面，其实只有他一个人的能力适合使用“墨狂”，史艳文绝对不可能放弃这种人才——知道有一天，拥有相似能力的上官鸿信出现了。

那个时候在办公室里，史艳文对他说：上官鸿信那孩子的力量……很适合用墨狂，对吧？你不是一直想转文职吗？

其实没有人相信史艳文会让如此强大并且有利用价值的默苍离转文职；甚至是，没有人相信如果上官鸿信真正代替了默苍离的位置，史艳文会让这个危险而不可控的人物继续活跃在他们的身旁；他们能想到的最坏的后果是，如果有一天默苍离的利用价值完全被上官鸿信代替，那么他可能就会去迎接他的死亡。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没有人不懂得这样的道理，更何况是默苍离。

但是他最后还是答应教授上官鸿信，尽管实际上史艳文并没有开口威胁他——但是默苍离知道那些不安定的因素存在在他的身边，杏花君、欲星移，如果史艳文真的想要，也可以轻易毁灭他的一切。

他如此轻易地动摇了，就好像要亲手造就自己的死亡……或者因为别的原因，上官鸿信那好像融金的眼睛里头，有一点挣扎求生的光芒。

而现在，默苍离不容反对地说道：“就这么定了，鸿信你和我一起留在车里。因为温皇也要留下，所以我要求再留一个能力是‘佛’的人……公子开明？”

“我会进去，毕竟那位缺舟先生看起来可不怎么能打，还是让他在车里等好了。”公子开明懒洋洋地上说道，他腾出一只手又去揉了揉上官鸿信的脑袋，“抱歉啦，小鬼，最后还是不能带你进去。”

“你就不应该带他来，公子开明，没有几个人和你一样在十六岁就已经能熟练运用能力的。”默苍离面无表情地说。

上官鸿信没说话，倒是公子开明向着他的方向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就打开车门出去了；他最后会换温皇和缺舟进来，一想到温皇那张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的脸，默苍离就感觉一阵头疼。

最后留守的人都坐好，车门砰地一声关上，车门闭紧的时候车子里的气压有些微的变化，气流震动耳膜，心脏也在胸膛里疯狂地跳动。

默苍离在后视镜里看见了坐在后面的温皇深沉的蓝色眼睛。





之前在车外面的人也看见了上官鸿信，虽然大家都知道公子开明这人平常不怎么遵守纪律，但是不遵守纪律到这个程度也是挺匪夷所思的。他们沿着不怎么宽阔的街道向前走去，地上都是法国梧桐的落叶，踩上去的时候回发出脆响。他们就在这一片静默之中向着目标方位前行，在这个时候赤羽忽然轻声说道：“你挺在意他。”

鉴于这句话是对公子开明说的，那么这个“他”无疑是指上官鸿信，公子开明挑了一下眉，轻松地说道：“哎呀呀军师大人，你不是也是那样。”

——毫无疑问，他说的是温皇。这真是毫无意义的挑衅，围观了全程的元邪皇嫌弃地看着他们。

赤羽根本就没打算再说下去，倒是公子开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说：“他挺像小时候的我。”

其他人大概能明白他在说什么——虽说公子开明在他们加入这个部门之前就已经在这里，所以他们对他的了解不多，但是他们还是知道，公子开明的力量觉醒的非常早，在通常成年左右觉醒的异端中间，他简直是一朵奇葩。

虽然现在他们已经能用轻松的语气提起这件往事，但是其他人还是能想象到公子开明当年的困境——他拥有读心的能力，就算是不与别人进行肢体接触，也可以读取其他人浅层的情绪，最重要的是，这种能力他自己不能控制。

他们无法想象，那个年纪的公子开明经受了什么，他自己也从没提到过那段经历，但是大概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总是能感觉到他周遭的人对他充盈的恶意。

而现在公子开明安静地在黑暗中前行，平静到好像那些艰难的过去并未发生。

现在他们已经接近那栋住宅，里面没有灯亮着，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在。他们都很清楚这种情况下应该干什么，赤羽去周围检查了一下，没有看见院子里安装了什么防盗系统。他们几个无声地翻过院墙，公子开明就走在最前面，他微微地摆了一下手，示意大家停下。

“门厅里面守着一个人。”公子开明简单地说道，他的手指隔着杂草丛生草坪，点了一下沉浸在黑暗里头的建筑物的门厅，那个距离很近，他能感受到那里有人也是很正常的。

没人说话，但是就仿佛所有的人都已经知晓要怎么做了似的，元邪皇向门口走过去，在门边停下，开始安静地撬锁——他们并不知道元邪皇为什么会掌握这种奇怪的技能点，但是既然这个人之前曾经想要毁灭世界，那么他会这个也不奇怪了。最后他把手放在门把手上面，转头平静地看了其他人一眼。

竞日孤鸣点点头。

——然后下一秒，元邪皇猛地把门来看，竞日一抬手，门里那个把手的人直接被他用能力拖了出来。元邪皇一把抓住那个人的肩膀，别人都没看清他到底做了什么，就好像只是手在那个人眼前晃了一晃，他的身体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元邪皇把这个人放在草地上面，大家就继续往里面走过去。竞日虽然很想让这个人醒着，说不定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但是这个位置简直太靠外了，在房子门口动刑简直就是一个活靶子。他现在唯一能进行自我安慰的就是，他们还可以把这个人拖回去，只要记住不让史艳文审问就行了。

屋子里是一片漆黑，这是一栋二层的小楼，一进门的走廊尽头就是通往楼上的楼梯。屋子里的装潢很简单，至少没有上回未竣工的大楼里那种阴森森的感觉了，房子不小，这个时候分开搜索才是最好的办法，于是竞日和元邪皇拐向一楼两侧的走廊，而赤羽和公子开明则向楼上走过去。

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那些事情发生以后，如果还能让赤羽选择的话，他也许不会上楼梯——那会成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烦恼的来源。





“……有人来了。”那是在房子最高层，走廊尽头的房间，女声听上去轻而且软。那个长发的女人的目光从沉浸在黑暗里的房间之中扫视过去，最后落在站在窗外漏进来的路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穿黑衣的男人，面容都沉浸在这黑暗里头而模糊不清了，只能看见眼里是一抹锐利的紫。

这个男人冷冷地问道：“怎样？”

“很遗憾，你想见的人并不在他们的中间，我想见的人大概也不在。”这个女人说道，她的嘴角带着一点点笑容，眼睛打量这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怎么？失望了吗？”

“……阎钗姬，”那个男人平淡地说道，声音里头有一点点不耐烦，他这样说话的时候声音显得发冷，就好像随时要射出的利剑一般，但是对方好像早就熟悉了他说话的调子，因此显得特别的平静，“我们之前就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会回来的。”

被叫阎钗姬的女人向着他愉快地眨了眨眼睛，她估计有三十多岁了，但是这么做的时候还是有一种风情万种的味道，她说：“不要对自己那么有信心，说不定等他回来的时候，你连孙子都抱上了。”

“……”

那男人冷笑了一声，于是余音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头。

他们都知道，在这一层的下方，正有人一步一步地往上走着，有的东西就要改变，重建的即将被摧毁，或者本来就是一片狼藉。他们处于一片静默里头，直到那个男人有说出了几个字。

“如果是那样，”他说，“不如就直接杀了。”





竞日孤鸣脚底下躺了一个人。

他沿着一边漆黑的走廊往前走，很快就在那里碰见一个巡逻的人——那甚至都不用他动动手指打趴下，他的能力压制人的骨骼，直接把那个人压得跪在了地上，整个过程都没花一秒。不得不说他对自己的能力控制得十分的精妙，要不然如果在骨骼上面受力不均，很可能会压断他的几根骨头。

这人料想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也应该不是一个异端。他长着一张大众脸，现在恶狠狠地瞪着竞日，手指努力想去够别在腰间的枪，可惜最后只是指尖颤了颤。

“我没想对你怎么样，”竞日闲闲地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台词，“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比如说，你们是干什么的？这栋房子里都有什么人？有没有什么存放资料的地方？”

竞日估计这几个问题一个也不可能，因为就如同默苍离的判断一样，这只是一个用来见棋子的据点，如果真藏着重要的东西才有鬼。而那个人浑身上下除了嘴什么都动不了，他连摇头走做不到，只能声嘶力竭地对竞日喊道：“什么都没有！我不会告诉你的！”

“你很坚定嘛，这个组织给你们发的工资很高吗？”竞日歪着头问了一句，他的一只手搭在这个人的肩膀上面，那个人转不了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瞄到那白净的手指在他肩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动作优雅得好像在拨动琴弦。

然后下一秒，他感觉到一阵剧痛。

他是能说话的，但是那一瞬间已经疼到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他浑身上下还是一点都动不了，但是却能感觉到竞日的手指下面，上臂上的那根骨头被一种惊人的外力在一寸寸往外拔——这种描述一点也没有夸张，脱开关节，挣脱软骨，肌肉缓慢地撕裂，皮肤下面有血液流出来，肌肉和脂肪隆起成奇怪的形状。

他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然后下一秒，那种感觉忽然缓解了。竞日还是用手指缓慢地敲打着他的肩膀，就好像是打着结局将近的拍子。竞日在他耳边说道：“怎么样，想要告诉我什么了吗？”

泪眼模糊之中，他看见这个年轻人的嘴角挂着一个近乎无辜的笑容。





赤羽和公子开明慢慢地走上楼梯。

他们的手上当然拿着枪，那是他们从加入部门开始就要学习使用的武器，毕竟很多人的能力打起来的后果是部门要去做无穷无尽的善后工作，还要给一大批人洗脑，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是会用正常的武器解决问题。

他们接近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赤羽看了公子开明一眼，后者没有笑容，看上去挺严肃的。公子开明无声地向他摇了摇两根手指——屋里有两个人。

赤羽点了一下头，然后猛地一角踹开了门。

他进屋的一瞬间枪就已经横指了过去，但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比他更快，一个人影几乎就在那一瞬间闪到了他的面前，一只手直接握上他的枪口直接往上一台。那个人的力气很大，赤羽当机立断地松开了握枪的手，一把抓住凤凰刃的刀柄就往外一抽，在同一时刻他的能力爆发开了，炎流卷着热气一路从凤凰刃锯齿形的刀刃上面燃烧了上去。

公子开明那边传来了枪声，另一个人就交给他处理了，但是赤羽现在没工夫看那边，因为他感到一股力忽然把凤凰刃往前一扯，他的敌人的手指从他面前划过，那把被灼烧至赤红的刀就直接从他手里飞了出去，铮的一声钉入墙壁。

赤羽忽然明白，他眼前的人一定也是一个异端，能力大抵属“苗”，毕竟刚才这个动作绝对涉及到了意念移物。

那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在赤羽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他看清了眼前那个男人的脸——看上去并不年轻，大概有五十岁了，但是他还是看见了那令人刻骨铭心的硬挺轮廓，还有那沉郁的紫色的眼。

————————

掉落原创人物两位，也就是这个故事里唯一两个原创人物。

阎钗姬，三十多岁（……），名字是文殊取的。

然后那位男性……我们肯定都知道她是谁，对吧（。

嗯，怎么说呢，竞日很擅长刑讯，史艳文比我们想的还黑，默苍离早就知道史艳文想弄死他，小明对红杏是一见钟情。

……就是这样的故事。

秋君	2016-10-23 12:52
那个男人应该是温皇的爹……对吧

sherlia

2016-10-29 01:20

第十三章

他的手上握着枪。

那种冰凉的、金属沉重的触感顺着皮肤烙下去，在皮肤下面泛起一阵战栗，就好像是躁动的蚁群。

那让他想到了许多东西，鲜血，死亡，一枪毙命。

……那些他能做到的部分。

而他的恐惧、他憎恨的人与他同处一室，杀意在他的手指下面腾升，挣脱泥土的束缚的萌芽那样，过于蓬勃而不可抑止，轰轰烈烈地萌发起来。

有一天，他会杀了那个人的。

* * *

——赤羽信之介震惊地盯着眼前的人。

这个反应不怪他，真的。他是当年唯一一个见过任飘渺的人，而眼前这个人，虽然年龄对不上，但是那种脸颊的轮廓和眼睛的颜色和他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实在太像，说没有血缘关系他都不会相信。

眼前的男人一把把他撞在墙上，有力的、覆着茧子的手指扼在他的咽喉上面，赤羽感觉到有点喘不上气来，他的手根本够不到钉入墙壁的凤凰刃，而那边枪因为派不上用场在他进门的时候就被他丢掉了。他挣扎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挣脱开来。

缺氧让人感觉晕晕乎乎的，但是这个时候赤羽竟然还想到了一点事情——他想到了元邪皇，站在上官鸿信的床前，他说，看上去五十多岁，任飘渺没那么老吧？

……他忽然恍然大悟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出现在温皇的梦境里面的那个身影！

但是他们是循着月凝湾事件的线索查到这个地方来的，所以难道说，“羽国”的案子和之前他们在未竣工的大楼碰见的那些人是一伙的吗？眼前这个人，既和任飘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其实也是当年和忘今焉合作的那个人吗……对了，忘今焉！

他想起了另一个事件：六年前他最后一次见到任飘渺之后，任飘渺就不知所踪了，还珠楼也几乎停止了运作；而大概一年以前，忘今焉死去的时候，摄像头拍到了一个酷似任飘渺的背影；就是因为这件事，史艳文的部门最后认定任飘渺其实并没有失踪。

但是现在他想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如果任飘渺其实早就失踪了呢？如果忘今焉真的和眼前这个男人有合作，那么在忘今焉的行动被部门察觉以后，他被这个人杀死的可能性更大，所以说难道任飘渺真的从六年前就……？

但是，那个人到底为什么会失踪？任飘渺被他们的部门认定为唯一一个能力能与默苍离匹敌的异端，究竟有谁能动他？！

那个男人根本就是把他钉在了墙壁上面，赤羽的挣扎看上去越来越弱，他努力地盯着面前的人，声音嘶哑地道：“……是你干的吗？任飘渺在哪里？！”

“你还认识任飘渺？”那个男人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根据赤羽信之介对多年之前残存的那一点点记忆，这个人的声音似乎也和任飘渺十分的相像，听起来甚至要更冷峻一些。他的嘴角带着一点点笑容，他看着赤羽，感到有趣一样向一边歪了一下头，浅色的短发落下来一点点扫过肩头，“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记得那孩子。”

那孩子，赤羽想着，听起来可能是一个熟识任飘渺的长辈那样。他一边假装无力地挣扎着，一边一只手垂下去去摸自己挂在腰间的那把匕首，但是还是记得气若游丝地问了一句：“他在哪？”

这个男人向着他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说道：“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而就在同一刻，赤羽猛地拔出腰间的匕首，向着这个人的手腕刺过去，几乎是再同时，他听见了一声枪响。

捉着他的人几乎是立刻就松开了手，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从他们两个之间的缝隙里飞了过去，打进了墙壁里面，墙灰扑朔朔落下来。也是因为这个动作，赤羽一刀刺空，他当机立断就着重重顺着墙滑落到地上的动作一个翻滚离开了那个男人身边——如果他的力量真的属于“苗”的话，离他太近没有任何好处。

赤羽抬起头，看见默苍离大步走进屋里，他没有运用任何能力，要不然这个私人住宅的房顶八成是保不住了。而在他身后的，是看上去因为紧张脸色有点苍白的上官鸿信，和拿着枪的温皇。

没错，温皇，拿着枪。这两个词合在一起的时候让赤羽信之介觉得自己都要心脏病发了，而他在温皇的眼睛里面看见了一点罕见的冰冷色彩，搞不好刚才那一枪就是他开的，他走过去的时候毫无停顿地又开了一枪，撞针激发底火，子弹高速旋转着飞出枪管，金属色的弹头瞬间被灼烧至焦黑——那一枪带着一种出人意料的精准，瞄准的正是那个男人的眉心。

但是那个男人猛地抬起手，然后他们就看见了如果不参与异端事务绝对不会看到的、伪科学的一幕——那颗子弹在离那男人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里，在半空中悬着、缓慢地旋转着，然后被他一把抓进掌心。

“这么长时间不见，一见面就要对着我开枪，我真是很伤心啊。”他，慢吞吞地说道。

这个时候赤羽刚从地上爬起来，他看见温皇握枪的手其实有点颤，所以不着痕迹地把他挡到了身后。默苍离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说话的语气极其的冷漠：“这种事都处理不好吗，一定要让我亲自进来才能解决？”

赤羽看了看自己的凤凰刃，，离得挺远的，感觉一时半会儿是不能把它拿回来了。不过在默苍离的眼里，他开口的时候重点完全不对，他说：“……你让温皇拿枪？？？”

“……”

感觉默苍离要嫌弃死他了，不过默苍离完全没说话，而是平静地向着那个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他恐怕是之前叮嘱了上官鸿信什么，那孩子没有上前，而是默默地停在了门边。

“苗，”他忽然开口道，声音十分的冷，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坠入冰河那样，“意念移物，看起来是可以移动所有没有生命的物体，否则你刚才也不用亲自动手去制住军师；而从刚才那颗子弹从减速到停止的距离来看……范围不会到三米。”

那个男人看着他，眼里是某种冷硬而平静的神色，说道：“既然你判断得这么清楚，为什么还觉得现在能打败我呢？”

默苍离就站在他的三米以外，他们两个之间维持着最后一点安全距离。默苍离露出一个冷笑，他之前手里一直握着墨狂，现在慢慢地张开五指，墨狂沉重地落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毕竟只能控制无生命的物体而已。”默苍离轻轻地说道，“毕竟‘苗’的能力有诸多限制，使用起来也并不容易……不拿着武器就行了。”

赤羽都能感觉到风沿着室内不断流动，那种感觉能把人的皮肤刮到生疼，他想，这个房子的房顶大概真的保不住了。

——但是这还没完，因为下一秒他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口哨，然后这个房间的侧门就打开了，从那里哗啦啦涌出好多人来，每个人都荷枪实弹，看上去很不好对付的样子。

赤羽头都要大了，就算是默苍离能拖住那个男人（而且他感觉可能性还不大），他这边还剩下了一个温皇还有一个小的，真是命运多舛。

而且……现在公子开明去哪了？！

就在刚才，公子开明还在这个房间里面。

“刚才”的意思就是，在默苍离进这个房间之前、公子开明还没被那个疯女人撞到门上，跌进侧面的一个小房间里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看见赤羽基本上是瞬间就被缴了械，而且还差点被掐死在当场，他一时分神，就被阎钗姬猛地撞在了墙上，他身后就是一扇门，门被撞开了以后他们两个一下子摔进了那个房间里面。

阎钗姬为什么要那么做公子开明是明白的，显然就是为了分开他和赤羽信之介，让他们无法相互支援。那个房间里面还是挺空旷的，公子开明被撞倒在地板上面，手枪脱手飞了出去，但是，也就是在那个瞬间，公子开明一把抓住了她没有衣料遮掩的手腕。

赤裸的、温暖的皮肤。

于是有的东西从那一点接触里进入了他的脑海，很快，模糊的、一闪而过就好像是虚无的影子。在某个瞬间，公子开明的脑海里面被那样的场景占据——地板上面流淌的鲜血，年轻人在雨幕里头苍白的嘴唇，还有一个隐隐约约浮现起来的词语。

“巫教”和……“温皇”。

下一秒，他脸上重重的挨了一拳。

他使用读心的能力的时候在别的方面不能太集中精力，不过这个瞬间得到的消息还是太少了。那个女人已经在攻击得手以后迅速地站了起来，公子开明用手一撑地面翻身站起，反手把背后的镇妖宝杖抽了出来。

——废苍生把那个武器交给他的时候他自己起的名字，当时所有人都能从废苍生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丝的嫌弃。

“我没有看见你的全部记忆……它们被你阻断了。”公子开明安静地说道，声音又轻又低沉，“你的能力也是‘魔’，看来想要看你的记忆只能把你带回部里了。真可惜，我向来从来一直——不打女人的！”

没人会相信的，他下一秒就直接冲上去了，一点要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阎钗姬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她吹了一声口哨，声音尖锐，然后埋伏在其他房间里的伏兵蜂拥而出。

这个时候公子开明已经冲上前去，她堪堪往后一闪，镇妖宝杖几乎是擦着她的鼻尖扫过去。她猛地矮下身子，一条腿又快又狠地扫向公子开明的脚踝。后者向前冲的势头很难收住，被她一脚绊倒在地上。阎钗姬扑过去，膝盖压在公子开明的胸口，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的刀就悬在他的颈间。

“这么弱，是这么进入那个部门的？”阎钗姬挑了一下形状优美地眉毛，轻蔑地问道。

公子开明笑着向她眨了眨眼睛：“这么轻视对手，怎么当反派的？”

他话音刚落，阎钗姬就感觉到背后一阵劲风袭来！

她脚腕一用力，堪堪往边上一闪，但是还是太晚了，她能听到利刃撕破肩膀和手臂的皮肤的时候那种轻微的声响，刀锋过于锐利，所以疼痛在几秒之后才袭来。公子开明也在同一时间动作起来，在她撤向一边的时候，公子开明猛地冲到了之前她身后的位置。

阎钗姬看见了刚才趁她分神的时候刺伤她的人——那个面孔过于年轻的孩子，但是眼里都是堆砌的、冷漠的坚冰。

公子开明扑过去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把上官鸿信捞到自己的背后，他挺想摸摸上官鸿信的头发的，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因此只能碎碎念道：“红杏！做得真棒！”

上官鸿信手里握着之前默苍离扔到地上的墨狂，露出了一点细微的笑容。

那个少年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阎钗姬捂着鲜血淋漓的肩膀，眼睛里面是燃烧的怒火；而公子开明把上官鸿信轻轻地推到后面。他的手上握着镇妖宝杖，就好像守护在鸟巢前面的雄鸟。

而那个少年在他身后，总有一天会张开自己的翅膀。

公子开明心里是清楚的，在他的干涉下，那个孩子很快就会长大，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不会度过同他的童年一般的孤独而悲惨的瞬间……上官鸿信不会感到伤心的，就像幼年时代的他一样，有他在的话，那孩子不会伤心的。

虽然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是他还是要快点长大。

而现在，在某个无关紧要的、短暂的时刻，公子开明还是愿意遵从内心的想法，护他的周全。

赤羽他们已经陷入了一片混战之中。

这个大厅侧面的那个房间一定是印度人的房间，因为现在忽然从里面冲出来十几个人，就好像电脑做的特效一样。尽管事情这样混乱，赤羽还是注意到那些人目光呆滞、安静地做着袭击别人的动作，被打倒在地上也不会发出什么声音，很像是被人控制了的样子？

难道这里还有一个能力属于“魔”的异端？

无奈公子开明和刚才那个女人都消失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能证实。上官鸿信不知道溜到哪去了，走之前还拿走了默苍离的墨狂，真不愧是他的学生，而赤羽和温皇基本上一瞬间就被这些人淹没了。

这个时候温皇手上有一把枪，赤羽的手里只有匕首，不过好在默苍离和那个长相酷似任飘渺的男人已经离开了他刚开始袭击赤羽的时候的位置，凤凰刃就在赤羽的视野里头，赤羽向温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往那个方向靠拢，温皇会意地向着他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一点笑意。

但是赤羽知道，这正是问题所在。

温皇在这种混乱危险的环境里显得太冷静、太如鱼得水了。在他们两个向钉在墙上的凤凰刃靠拢的时候温皇利落地换过弹匣，开枪的时候子弹准确地击中敌人的胸膛或者额头，就算是在军队里呆过的史艳文也不可能比他做的更好，那太奇怪，疑点明显地让人根本无法忽视——这个时候赤羽已经靠近了那面墙，一伸手拔出了凤凰刃。

明晃晃的刀尖上面瞬间焰色流转。

这个时候一个人想要冲上前来，被温皇直接摔到了地上，枪口几乎是顶着他的额头开枪，几滴血溅在温皇的脸上，衬得那些苍白的皮肤格外地显眼。他直起身来的时候开口了，声音里头还是带着一点笑意。

“赤羽大人，你现在为什么看上去很忧虑？”

他洞悉了赤羽信之介的情绪——那双深蓝的眼睛里面，是如此冷静冰冷的杀意，和与那不相符的一点点温柔——而后者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答案其实昭然若揭，他心里太过清楚了。

……因为你。

赤羽信之介在心里无声地回答道。

——————

你们没想到我要走的是巫教线吧哈哈哈哈哈（喂

掉落一个敢空手肛大boss的默苍离。

这个故事的主题其实是：要想婚姻幸福，先要打死岳父。

……真有道理啊（冷漠

然后简单地说一下小明对红杏的感情……

小明童年力量觉醒得太早，手足无措难以控制，那段日子非常的糟糕。

……所以说其实红杏让他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毕竟红杏的力量也觉醒太早了。

所以他才会把红杏带到这个任务来，其实无非是想要让红杏快点成长起来，学会运用自己的能力……但是实际上，他心里有一部分还在呐喊：“没关系的！你什么都不会也不要紧！我能保护你！”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使不得（。

温皇这个人已经太……引起怀疑了，鬼都能看出不对劲。

但是赤羽还是不怎么想接受事实（。

silariasgift	2016-10-29 03:10
啊，好奇史爸跟教授的…嗯，後續劇情，感覺遲早會拆夥， 2[KHmdgtB 赤羽表示我不聽(ーー;) uLN.b339 題外話，我還蠻喜歡樓主筆下的的各個配對，本來沒什麼想法但是看了文後就開始爬文 _G)x\K]N 感覺這篇文最後會比藏心者還長很多哈哈٩(òωó)۶

sherlia

2016-11-02 00:27

第十四章

他终于又感到了那种巨大的恐惧感。
而他的面前是一片模糊，视线飘忽，胸口只剩下一种发闷恶心的感觉，那些无法停下的颤抖，喉头发紧的错觉——
他听见了那个声音，一遍一遍的，是桎梏和牢笼。
孩子，到我这里来。
然后世界被剥离，他的眼前是一抹艳红色，就好像是什么虚幻的慰藉。

* * *

在赤羽和温皇在室内一通混战的时候，旁边的门发出了一声断裂的巨响，那扇门板啪地一声倒了下来，公子开明和阎钗姬一起摔出了那个房间。公子开明正用镇妖宝杖抵着那个女人的脖子，而那女人手里握着闪闪发光的匕首，上官鸿信跟在他们后面冲出了那个房间，手里握着的正是墨狂。
部门（确切的说是废苍生）配给异端的专属武器一般都是用一下特殊功能的，就好像墨狂内部有让风通过的通道那样。公子开明的镇妖宝杖严格来说是一个传导装置，与他没有身体接触的人如果接触那个武器，也有可能被他读取思想。现在赤羽寄希望于他能通过这个方式得知那女人以及这个组织的一些信息。
那对他们很重要，说不定那样他就能得知温皇的身世了。
他们两个虽然面对的人很多，但是因为对方都不是异端，所以单纯肉搏的话没什么问题。相比之下倒是默苍离那边更令人担心——他真的就是打算用武力值碾压那个长得很像任飘渺的人了：默苍离身边高速飞旋的风对“苗”的意念移物能力是一种很好的干扰，因为比较小的物件都会在移动的过程中被高速流动的空气干扰到。然后……他好像真的想徒手把那个人打趴下。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公子开明和那个女人从屋里扑出来，撞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默苍离还是有点分心了，忍不住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女人——
栗子色的长发，冰冷的绿色眼睛。
大雨滂沱地落下，黑伞在夜色里面撑起，深夜的雨幕把她衬得格外的苍白，就好像是一个从哪里冒出来的幽灵似的。
冰冷的指尖扫过他的眉峰。
她说……
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默苍离的眼睛微微地睁大了，那个女人只在他的梦境里出现过，如果不是这些年来反复梦见那个场景，他很有可能会忘记那件事，或者说，直到现在他都觉得那可能只是他的一个幻觉。
默苍离的动作不可见地顿了一秒，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很同样强大的对手对峙的时候一秒钟的疏忽都有可能出现危险。那个人一拳打在他的颧骨上，默苍离往后退了一步，笼罩在他们周围的风瞬间消散。他看见那个男人的嘴角挑着一个危险笑容，那个人刚刚往前走了一步，默苍离就觉得自己被推开了。
与此同时默苍离听见赤羽叫道：“温皇！”
那力气还很大，默苍离后退了一步才稳住了身子；他看见温皇站在他的面前，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那个男人的额头。在一起发生得太快，默苍离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身边就又有一个人向着他冲了过来，他不得不停下来应付那个人。
而那个男人安静地看着温皇，那双近于黑的紫色眼睛里有一种旁人看不懂的情绪。温皇猛地向他冲过去，在这个过程中连续不断地把手里的枪的子弹打光了，他甚至没有停下来，直接把手里的枪往地上一扔。他根本没打算那几枪能打中那个人，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那些子弹还没击中他就噼里啪啦地落在了地上，而温皇也随着子弹靠近了他，一拳冲着他的脸打了过去。
这一切几乎都在瞬间发生的，赤羽根本没有摆脱身边的敌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向温皇的方向靠拢。而那个人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伸手握住了温皇的手腕，他捉住温皇的手里用力地一拧，直接把温皇摔在了地上。他的身体压下去，膝盖残忍地压在温皇的胸口，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温皇挣扎了一下，但是那个人用的力气真的很大，那些黑发散落下来，勾在那个人的指尖。那个人轻轻地地倾身下去，在他耳边说道：“……不是让你留在我这里吗，你没有别的选择的。”
通过他接触的那一片皮肤他能感觉到温皇全身都在颤，他把自己的嘴唇咬得发白，那男人能看见他眼里剩下的那点幽蓝的东西正在迅速地退却，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艳丽的紫色正在泛上来。那男人发出一声轻飘而柔软地笑声，用别人听不见的音量在他的耳边说出了下一句话：
“任飘渺，你不想见见我么？”
温皇在无意识地摇头，他被那个人扼住了咽喉，几乎说不出来，但是还是嘶哑地把那一个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只有杀了你……我才能……”
啪！
隔着人群赤羽都能听见那一声响，他恰好看见那个人一只手掐着温皇的脖子把温皇按在地上，另一只手用力地打了他一个耳光。那边默苍离赤手空拳地把一个人撂倒在地上，赤羽把凤凰刃从一个人的胸口抽了出来，刀身极烫，刀刃上的血迹都被蒸干，空气中都是血肉被烧焦的味道，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前面就又拦了一个人。
赤羽恶狠狠地骂了一声，他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而一切都落在了默苍离的眼里。
那个男人微微地他起头的时候恰好看见赤羽努力想要冲过来，凤凰刃带起血花，在他身体四周纷纷扬扬地落下，在这个深夜，他的头发看上去是一种艳丽的红，那些发丝随着他的动作、随着那些泼溅的鲜血一起散开，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的味道。
那个男人笑了笑，他的时间还足够。
他重新低下头，大概是他掐得太用力，温皇看起来气若游丝的；他残忍地眯起眼睛，另一只手一抬，之前被默苍离打趴下的一个人手里寒光闪闪的刀子就从死人的手里跳起来，穿越整个房间，向着他的方向飞过来。
“那女人说的是对的，”他轻声说道，就好像是缅怀过去的时光或者为什么已经逝去的东西叹息，“……还是不留比较好。”
不过那把刀并没有如他所愿一样落在他的手里，而是啪嗒一声掉在了距离他三米的地方。
——同一时间，在最后一批人进来开始就紧闭着的门随着一声巨响被踹开了，门板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又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屋里的人的动作几乎都停了一下，他们一同看向那两个走过来的人。
元邪皇大步走进来，他手上握着一把枪，用手拉开枪栓的时候在这短暂的寂静里面发出了响亮的一声；而缺舟一帆渡就站在他身后，表情沉静，一只手平举着，那看上去是一个类似于乐队指挥的休止的动作。
而那也的确是一个休止符。
一瞬间这个房间里所有能力的躁动都平静下去，狭小的空间里快速流动的空气、墨狂里面同金属一起发出共振的风，凤凰刃上流转的烈焰和穿过房间的闪亮的刀子，一切的能力都停着了运作。赤羽刀尖上的赤红一点一点的消散，与此同时元邪皇举起手枪一枪击中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的头颅，骨头碎裂的时候发出让人感觉十分不愉快的声响，那个敌人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下去，血和脑浆在地上泼洒成红红白白的一大片。
他很不耐烦地说道：“你们的效率真是太低了。”
和拥有“佛”能力的人搭配干活其实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缺舟一帆渡和元邪皇的套路一般是缺舟用他的能力压制其他异端的能力，然后由元邪皇徒手把他们揍趴下，这是特别不讲理。这还是元邪皇的能力不太好用于进攻的情况之下，如果搭配一个利于进攻的能力，场景可能会更可怕。
……当然缺舟应该不会愿意就是了。
他的能力之所以可以这样用，是因为他和公子开明终究是不同的。分类为“佛”的能力虽然都能压制其他其他异端，但是因为人的不同所以使用起来也有细微的差异，比如说公子开明的能力是压制一个范围之内的所有异端，而缺舟的能力其实是可以针对个人的，所以史艳文那么想让他为部门工作，也不奇怪。而现在缺舟是无差别地压制了一个范围内所有人的能力，这就说明了一件事：他已经不耐烦了。
对方有一个能力为“佛”的人，再打下去就很愚蠢了，于是那个男人松开了温皇，后者在终于能顺畅地呼吸以后发出一连串破碎的咳嗽，他的颤抖还没有停止，在地上试图把自己蜷缩起来。那个男人在后退，房间里面那几个还没被赤羽和默苍离撂倒的人无声而面部表情空洞地把他掩护在身后，这个时候，阎钗姬终于从公子开明那里挣脱出来。
按理说她不是公子开明的对手，但是上官鸿信的课还没上一个月，之前的偷袭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了，这个时候实在不应该再强求他。所以公子开明只能一边和阎钗姬打斗一边注意着上官鸿信，在分神的情况下还是不能完全压制住那个女人。
不过现在阎钗姬看上去狼狈极了，她肩上的伤口已经是鲜血淋漓，而嘴角也在渗出鲜血，额头上还有一大块创口。那个男人就在窗口处看着她，眼里有一点点嘲讽。
阎钗姬连瞪他的闲心都没有了，她快速跑过去，用没受伤的那边手一撑窗框，就轻飘飘地从二楼窗口跃了出去。
而那个男人刚想离开，就听见身后利刃破空的一声轻响。
他转身的同时猛地往边上一躲，凤凰刃的利刃就擦着他的脸颊扫了过去，有点疼，细细的一线血从伤口里渗了出来，一点银色的发丝断掉了，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他能看见赤羽信之介的眼睛里面是一种狰狞的亮，他根本没有使用能力——况且现在也不能——凤凰刃锯齿形的刀锋在黑暗里头晃成了一片银光，他的声音是往日的那种高亢，但是在交锋中还是极其平稳，他说道：“你和温皇是什么关系？！”
“你猜呢？”那个男人歪头，从容不迫地笑了笑。他猛地出手，手刀又快又恨地击中了赤羽的手腕——之前在元邪皇去他家那回，被墨狂割伤的地方。那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被重重地打上去就是一阵刺骨的疼痛，凤凰刃这个晚上第二次脱手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响亮地咣当一声，而同时那个人也翻出了窗户，落到了下面黑暗的草坪上面。
这个时候默苍离站他的身后，用匕首刺进了最后一个人的胸膛，一切都安静下来。
赤羽盯着下面黑暗的草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竞日孤鸣遭到了一点点麻烦。
他和蔼可亲地卸掉了——是真正意义上的卸掉——那个人的两根骨头以后从他的嘴里挖出了一点点信息。就如同他们想的那样，在这有一个明显是用来约见棋子的地方驻守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什么特别机密的信息，但是他最后还是从那个人嘴里弄到了两个名字，可以以后回去查一查。
“阎钗姬”和“任长昀”。
得到消息以后他顺手拧断了那个人的脊椎，然后本来想做完这一件事就上楼去支援其他人，因为显而易见的，他们上面的枪声可能吧整个街区都听见了，情况估计很麻烦。但是还没等他找到楼梯，就从走廊侧面的房间里呼啦啦出来了五六个警卫，肯定也是被楼上的声音惊动了。
然后好死不死的，从他们几个进来就没关上的大门里走进来一个人，身上穿着整齐的警察制服，手上拿着警官证和手枪，估计因为看见了元邪皇撂倒在门口的那个人而满心惊慌。那无疑是一个夜间巡逻的警察，然后被枪声吸引过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更好和那几个警卫打了个照面，对方毫不犹豫地拿着手里的枪和刀对着这个倒霉的警察，其中一个警卫手里手电筒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
躲在拐角的竞日在那一瞬间发现，那个人他是认识的。
——因为那个倒霉的警察就是千雪孤鸣。

这件事情实在太奇怪了。
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断，这个屋子里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人在，那个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涉及到羽国的组织在这个地方约见月凝湾事件的始作俑者，那么他们谈完了以后放弃这个地方都是有可能的，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在这里遇见了阎钗姬和任长昀。
……就好像是再等他们一样。
不过他们显然是不知道缺舟一帆渡也会参与这个任务，要不然这次事件的胜负也很难知晓，已那个男人可怕的实力，他们还真的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不过赤羽现在有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那两个人好像不是一定要杀掉他们全体，他们虽然可能占优势，但是也绝对不是碾压性的，那么那两个人在这里等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这个问题，大概暂时不会有答案了。
而现在他跪在地板上，在温皇的身边；赤羽很肯定如果不是缺舟一帆渡及时进来，他绝对会被那个男人掐死了。现在温皇正慢慢地坐起来，他看上去不是很好，撑在地板上的手指都在发抖，现在赤羽很肯定那个男人就是温皇梦境里的人了，虽然他还是弄不清楚两个人到底的什么关系。
他用双手扣住了温皇的肩膀，强迫这个人看着他。温皇的眼睛里头是破碎的幽蓝，他的瞳孔放大，赤羽不太确定他现在的意识是否清醒，他轻轻地问道“……温皇？”
然后这个黑发人伸出手，手枪轻轻地按在他的唇角。
赤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其他人见鬼似的看向这个方向，默苍离的眼神简直好像是家里的无线网掉线了一眼，而上官鸿信被公子开明啪地捂住了眼睛。
他能感觉到温皇的手指——干净、冰凉、柔软，没有茧子，就好像从未触碰过什么东西一样。温皇的眼神完全是散的，那些蓝色就如同是夜空里混沌的星河。他慢慢地向前凑过去，赤羽抓着他肩膀的手松脱了。
然后他的嘴唇轻轻地压在赤羽的唇上面。
那甚至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吻，温皇的嘴唇很干燥，而且凉得就像是死尸那样。他安静地磨蹭着赤羽的唇角，就好像是什么受惊的动物那样，这种动作完全出自本能，赤羽能感觉到他还在发颤，那些细长苍白的手指无措地划过他的衣料，就好像在寻求什么支撑。
赤羽的呼吸顿住了，他终于彻底地愣在了原地。

秋君	2016-11-03 11:02
啊～终于亲上了～ F(i@Gm=J] 满足ing≥﹏≤

trisha	2016-11-03 22:46
居然停在了這種地方!! b4$-?f?V 好期待後面會發生甚麼事啊~~~ aa1^cw 5} 也好好奇之前事發生了甚麼事><

roger	2016-11-04 20:51
親上了，終於親上了，話說這問是赤溫吧，爲什麽還是溫皇主動啊，軍師大人加油啊，難得的赤溫啊，你怎麼能愣住了吶！！！

sherlia

2016-11-06 18:13

第十五章

——他时常回忆起那个场景。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那个人坐在还珠楼的会客厅里面，拢在一起的头发是一种血一般的红色。
他那个时候就坐在那个人的对面，在一种远离恐惧与威胁的安宁里头，他懒洋洋地看着对面的人，感到的兴味要多于那一点点虚无缥缈的危机感。
他问道：你想要委托我？
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很快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和绝望之中。

* * *

在了解竞日孤鸣的困境之前，我们先要确定的一点是：异端的身份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是完全保密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异端的存在……包括千雪孤鸣，他到现在都以为竞日只是一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呢。
千雪孤鸣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纯属意外，好巧不巧的，竞日孤鸣的这个侄子就是一个警察，而且晚上还恰巧在这个地方巡逻，竞日真的觉得自己回去就应该去买个彩票了。
现在千雪被一堆警卫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个看见是他以后好像松了一口气，他对手下的人说道：“只是个警察而已。”
千雪：“……喂喂！”
那个人冷冰冰地扔下下一句：“杀了他。”
拉开枪栓是哗啦哗啦的一片声响，竞日孤鸣的头都要跟着大了，根据他们加入部门签订的那些保密协议，他现在冲出去救千雪的话足足要违反二百三十多条规定，史艳文估计会把他的工资扣到明年八月份。
可是这个场景也没啥好考虑的，就是，他和温皇，他的小千雪——甚至没有拿枪，这个城市的治安不错，巡逻的警察好像只配备了警棍——被一群个拿着枪全副武装的人结结实实堵在门口。上头那些人也不知道打到什么阶段了，连一个影子都没有，本来应该也在楼下的元邪皇也不见踪影。
竞日孤鸣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了。
唉。
而千雪孤鸣听着拉枪栓的响亮响声，陷入了巨大的忧虑之中。他在警校的时候成绩非常好，身手也绝对不差，但是这并不是说他能面对这么一大堆全副武装的人都没有一点的慌张，如果三个四个他还很有信心解决，但是这么多的话……他有脱身的可能性，但是场景绝对不会好看。
还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三更半夜的会传来枪声、里头还有这么多拿着违禁武器的人？！
但是千雪孤鸣连槽都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听见走廊另一边传来了脚步声。然后，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都别动。”
他愣住了，那是一个他很熟悉、但是绝对想不到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声音。他有那么一两秒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然后，他很快就发现了更奇怪的事情。
——就好像是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竞日孤鸣沿着这被昏暗的走廊一步步走过来，慢慢地出现在手电筒照明的一小片光亮里面，好像时间都停止了，没有一个人做出动作，只能听见竞日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响亮得惊心动魄。
拿枪的人们惊恐的发现他们真的一动都不能动，他们握着武器的手就好像是木板那样僵硬，关节在咯咯作响——在他们震惊的目光里，他们看见自己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张开了，沉重的手枪和长刀啪嗒一声滑落在了地上。
竞日好整以暇地在他们面前站住。
“你应该庆幸人还比较少，小千雪，超过二十个的话真的很难处理。”他微笑道，漫不经心的向着那堆呆若木鸡的人的方向挥了一下手，千雪只能默默地瞪着他。竞日孤鸣顺手摸了一把他的头发，动作就好像在揉什么需要关怀的小动物一样，他带着一种迷之慈爱说道：“吓坏了吧？”
千雪的声音听上去都有点崩溃了：“能不能稍微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啥都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是魔法么？”
于是竞日孤鸣就很悲痛地说道：“哎，小千雪，你小时候果然就不应该给你看那么多童话书的。”
“……”
“你不用跟他解释。”一个听上去愉快过头的声音从楼梯上面传了下来，竞日一抬头，果不其然看见公子开明蹦蹦跳跳地从楼梯上面走下来，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还包括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上官鸿信，不过那孩子安静的小鸟似的跟在公子开明后头，这个场景看上去竟然有点萌萌哒。
公子开明在倒数第三级台阶上面停下来，认真地看着竞日，说道：“我可以洗掉他的记忆。”
这人说话的时候嘴角带了一点笑容，竞日孤鸣皱起眉头来，回答道：“不必，我要带他回总部。”
默苍离在远处不赞成地看着他，而赤羽忙着看温皇——那个人的情况看上去好像也很糟糕，竞日并不知道他们在楼上发生了什么——竞日趁着赤羽不注意向着默苍离使了个眼色，大意是那人能带着温皇去总部我为什么就不能带着我侄子去。
……默苍离看上去都要打人了，竞日很愉快地笑了笑，对着身边一脸懵逼的千雪说：“走吧。”

史艳文坐在车里，在一片黑暗之中。
他远远地看见一辆车从目标地点冲了出来，在道路上无视交通规则的加速，于是他就知道是执行任务那些人说到底又跟丢了。他沉浸在没有路灯地阴影里，他无声地放下手刹，一脚踩下了油门。
车子猛地冲了出去，寂静的空气里面充满了车子引擎发动之后的响声，他从斜里冲上大路去，车头咣的一声撞在那辆车的侧面，那辆车还没有完全停下来，那辆车向前滑过去，两辆车的车身摩擦出刺耳的响声来。那辆车重新开始加速，而就在这个时候，史艳文从窗口探出身子，手里紧紧地握着自己的配枪。
他向着那辆车的方向连开了几枪，伴随着刺耳的声响，子弹在车子上面打出了蛛网状的裂纹，但是那辆车已经哄的一声发动起来，沿着道路歪歪斜斜地向前冲过去。史艳文皱了皱眉头，迅速坐回车里，双手握上方向盘。
“挺穷追不舍的嘛，那个人。”阎钗姬坐在副驾驶座上面看着窗外，后视镜里映出了那辆车的影子，阎钗姬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她看了一眼在开车的任长昀，“那个是史艳文嘛，你为什么不干脆掀翻了他的车子？”
“现在还没到和那个部门彻底闹翻的时候，这样下去你什么都得不到，”任长昀安安静静地回答道，他的面色看上去很冷峻，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你甩掉他吧。”
“呵，就会使唤我。”阎钗姬冷笑了一声，她用手推了推裂了缝的车窗玻璃，本来就报废了的玻璃在这一点点的力之下就能稀里哗啦地落了下去。这个长着栗子色的长发的女人在呼啸的夜风里面转过头去，直直的看向了史艳文的方向。
——史艳文的眼前一黑。
很难形容那种感受，就好像是视野猛地被一种翠绿色覆盖，然后又一点一点地陷入了黑暗，在黑暗里头有更多模糊的景象浮现了出来。他看见躺在血泊里面的父母和妻女，史菁菁张着空洞的大眼睛看着他，地面上有血泊缓慢地晕开。
他慢慢地、慢慢地被淹没在黑暗之中。
史艳文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车子猛地撞向路边。

赤羽信之介仍然记得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他局促地坐在明亮的房间里面，那个地方太平常了，平常到就好像一个普通的办公室，而不是传说中的还珠楼。把他领进来的是一个叫酆都月的年轻男人，他让赤羽坐在这个位置上面，给他倒了一杯茶。
酆都月对他说，楼主很快就会来，然后就没有再说一个字。
这栋建筑位于不起眼的居民区，人们肯定不会知道这里是还珠楼会客的地方。这是一个装饰很有品位的客厅，但是再怎么看也少了一丝的人情味，就好像冷冰冰的棺材似的，并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然后他听见了脚步声。
一个看上去同样年轻的男人从对面的门里走出来，那是一个浅色头发的人，过长的银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这个男人走到他的面前，懒洋洋的坐下，白色的衬衫勾勒出肩膀和手臂优雅的弧度来。
“你想要委托我？”那个男人慢吞吞地问道，眼睛是一种锐利而艳丽的紫。
“是的。”赤羽谨慎地回答道，他不可否认他有点紧张，史艳文他们让他来这个地方之前简直是千叮万嘱，毕竟他们都知道按照之前的资料这个人的能力完全可以与默苍离抗衡——尽管部门甚至不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
任飘渺向着赤羽信之介露出了一个轻飘的笑容，他甚至没有掩饰语气里面的讥讽，他说：“还有你们的部门做不到的事情吗？”
“那还珠楼就能做到么？”赤羽微微扬起眉毛来。
“……哈。”
任飘渺看着他，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冷冰冰的笑。
几个星期之后，他们的部门按照还珠楼提供的那个地址找到了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地点。那个时候赤羽信之介还很年轻，刚刚加入这个部门不久，在那个地方，他看见了加入这个部门以后见到的最血腥最有冲击力的场景之一，也是在那个地方，他第一次见到了欲星移。
年少的欲星移脸色苍白的、血淋淋地站在他们面前，站在同样面色惨白的默苍离的前面。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但是一切还是轻易纤毫毕现地展现在赤羽的眼前，就好像是什么残酷的画卷——那件事改变了他们所有人。
而在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任飘渺。
多年以后的现在，赤羽信之介坐在车子的后座上面，温皇靠着他的肩膀沉沉睡去，那些黑发好像蜿蜒的流水一样柔顺地落在他的肩头。赤羽用手指顺过了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它们漫过手指只在皮肤上面留下了满溢的痒。
他还记得嘴唇上温暖柔软的感觉，他闭了闭眼，想把这种不对的念头从脑海里驱逐出去，但是并没有成功。
温皇枕在他的肩头，那是沉甸甸的、真实的温暖触感。而赤羽的眼睛看着车外，快要到黎明了，天际泛出了一点点鱼肚白，而他本人却还沉浸在深沉的迷雾之中。

史艳文张开眼睛的时候，破晓时刻的阳光正透过医疗室的窗户奢侈地洒进屋里。这个熟悉的布置让他知道他已经回到了总部，但是之前……他陷入可怕的回忆之前最后一点记忆闯进他的脑海里面，他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然后就被一只手按住了。
藏镜人坐在床前，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皱着眉头看着他，嘴唇抿成了细细的一条线。他那种不满都要溢出来了，史艳文盯着他一会，自知理亏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小弟……”隔了半晌他才小声说道，“那几个人……”
“跑了。”藏镜人冷冰冰地说道，他看上去好像一直在忍住自己的怒火，但是忍忍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说真的，史艳文，你一个人开着车去追敌人？！你是嫌命太多不够死是吗？”
史艳文很努力地想争辩一下，但是还没开口，就感觉脸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他伸手一抹，竟然抹到一手泪水。
藏镜人看着他，眼睛在清晨的房间里是一种与他相似的惊心动魄的蓝色，他再一次开口的时候语气缓和了一点，他低声说道：“你还没醒的时候，流泪了。”
史艳文定定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于是藏镜人默默地把之后要说的话咽下去，他想说：然后你一边哭一边叫菁菁的名字。
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去。
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史艳文也没再开口。他伸出手去握住史艳文的手腕，这个人在晨曦里面略显苍白的手被他握在掌心里，感觉格外地凉。他把史艳文按回床上，决定把史艳文没醒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一下说完：“幸好你这个车祸并不严重，冥医说你有点脑震荡，最好躺着……其他人那边并没有得到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不过他们已经去开会了，你大可以交给默苍离。还有，竞日孤鸣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他侄子，这是个意外。”
史艳文的手在他的掌心里扭动了一下，他皱起眉头来，问道：“那个警察？”
“是，竞日好像不想瞒着他了。”藏镜人说，他看见史艳文好像要开口，只能摆摆手打断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高兴也是应该的，但是这是他的决定……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就行了，好吗？”
史艳文仰头看着他，最终妥协似的点点头，他发出了一种如同叹息一样的声音，他说：“……小弟啊。”
藏镜人松开了手。
于是最后一点暖意也离开了。

赤羽封宇	2017-07-15 21:17
哇塞!我才注意到这篇文章，觉得更新了我的想象力，挺有新意挺悬疑的。

赤羽封宇	2017-07-16 11:55
真期待还有下文呢，不过看到很久没更新是不是不写看?真是可惜，吾还觉得这内容编辑的挺好的挺精彩的呢

w1996814	2018-04-08 02:42
想看下文啊啊啊啊啊啊啊，求写下文呀

huanhuan	2019-02-07 13:01
我也想看下文啊啊啊！！！太太快出?！！！！！

lucifer0601	2019-02-08 01:40
寫文太太有在其他地方說是坑了😢 QF 2Eg 真心覺得寫的真好⋯⋯ %,Fx qw 不妨去看看寫文太太其他的作品 NWCJ\| 推「藏心者」

qinghen12	2019-03-04 02:14
智者的超能力已经有超绝智商了，这个超级带劲！

yxff55	2019-03-07 22:22
好看，好想看下文，超能力设定太棒啦

juliawang	2022-05-12 16:34
求更新啊啊啊啊啊太太！这么好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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