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9 異度鏢局系列二《捨生》(武俠架空/糧食) 尾聲，53樓布布文學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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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翼

2017-04-20 17:56

※武俠AU，吞佛中心，良識向
※系列一《莫測》←走此

異度鏢局系列二《捨生》

一、見證

　　宵拿著手中的信在雪地裡發呆。

　　簫中劍死了。

　　這一切起因得要回溯至五個多月以前了。
　　那時候他剛剛送別他的朋友吞佛。

　　吞佛是異度鏢局一名盡職敬業的模範鏢師，極其出色，江湖上有個稱號叫紅蓮戰神；走鏢紀錄近乎完美無瑕的他，唯一的失敗紀錄就是與劍邪的那場鏢貨爭奪戰，也因此導致劍邪失蹤身亡、兄弟封禪與他反目成仇。
　　宵與吞佛的初次相逢，所見正是在雪山中大打出手的兩人。
　　但不知為何，原本一照面就是相殺搏鬥的兄弟倆，前些時日突然又莫名的合好如初了。
　　不久，異度鏢局迎回了他們真正的老闆、前任的戰神銀鍠朱武，吞佛隨即請了半年的長假，與化解心結的兄弟封禪前往到西北大漠一行。

　　宵原本想跟著一起去，卻被簫中劍和冷醉阻止了，說那是兄弟倆的旅程，不適合局外人跟隨，眼看就連吞佛的僮僕朱厭都可憐巴巴的被丟下了，宵這才領悟到簫中劍他們說得沒錯。
　　西北方向的路上，還有吞佛和封禪出生的故鄉。

　　不過吞佛跟他說好了，下次要去東海瀛島的時候會帶上他一道。

　　紅蓮戰神的離開沒有在江湖裡激起多大的水花，日子照樣過，各種恩怨情仇腥風血雨也一如往常。

　　與翠環山聯手的萬聖巖，擒獲了先前藉震災脫逃的囚犯戤戮狂狶，並以拔出貫脈釘為交換條件，取得他的證詞，找到飄舟神隱的埋屍處。
　　三月浩劫的謎團牽繫於飄舟神隱之死上，但起出屍體調查的途中卻出了意外，桑道涼因而遇襲身亡，戤戮狂狶目睹了胞弟桑道涼被送回的遺體後，瘋笑癲狂、隨後趁亂脫逃，身負重創，從此不知所蹤。
　　至此情況變得更加複雜，為了追查飄舟神隱一案，翠環山找上法門協助，歷經一番波折，三月浩劫的內幕這才逐漸被挖掘出來，卻因牽扯甚廣，在江湖上再度掀起了滔天巨浪。

　　身處清冷的傲峰，這些原本都離他們很遙遠，直到向來寸步不離鑄劍爐的簫中劍，突然在飯桌之上說他要下山。

　　三月浩劫與簫中劍的家仇有關，這是他們都曉得的。
　　冷醉和難得回來一趟的月漩渦都雙雙停下了筷子，互看了一眼，眼神中有宵不明白的交流與領會。

　　「知道了，我和你一起。」月漩渦說。

　　簫中劍搖頭：「你留在異度鏢局，繼續探聽情報。」

　　「那我……」
　　冷醉正想接著開口自薦，卻被簫中劍打斷。

　　「你照顧宵。」他不容分說的一口下了決定，緊接著又對宵道：「替我看好爐火。」

　　宵茫然不解，卻乖乖的點頭：「好。」
　　對於即將到來的分離感到有些惆悵，但他並不擔憂，只要自己看顧好爐火，簫中劍總會回來的。

　　然而數月過去，傳回傲峰的卻是簫中劍的死訊。

　　「騙人！」乍聞噩耗，冷醉發瘋似的抓起月漩渦的衣領：「那傢伙怎麼可能那麼輕易敗亡？你不要胡說！」

　　「我也希望這是騙人的。」被揪住衣領的月漩渦並不生氣，陰沉著臉，握住了他的手：「但他闖入的是王爺府，不是隨便哪個江湖門派，即便是利用異度鏢局的管道確認，我也只僅僅得到他敗於六禍蒼龍而身亡的消息。」
　　當時聽到六禍蒼龍就是三月浩劫主謀者的傳聞時，月漩渦就一陣心神不寧，但想簫中劍並非如此衝動荒唐之人，傳言尚未獲得證實以前該不會貿然出手才對，沒想到再聽見的，已經是他敗亡的消息……莫非是荒城的血恨讓他失了冷靜嗎？怎麼會？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鬆開手，冷醉掩面失聲，痛不欲生。

　　月漩渦垂了一下眼簾，再抬起時已閃爍著決然：「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準備前往紫耀天城探查究竟。」

　　「我跟你一起。」冷醉咬牙說到。

　　於是冷醉和月漩渦一起離開了。

　　目送著兩人消失在蒼茫風雪中，宵木然的挪步回到了鑄劍爐之前，坐下來盯著熊熊爐火。

　　「宵會顧好爐火。」

　　永不熄滅的火焰映照著他孤獨的身影，少年閉上雙眼，默默回憶起本該黏在這爐口前蔚然不離、卻總是支撐著他們心靈的那道背影，任憑淚珠滾落。

　　「簫中劍……」

◇

　　「異度的大少爺來了！」
　　「你瞧！好大陣仗，不過就是一箱子……」
　　「欸、兄弟，這可是你孤陋寡聞了。」
　　「哦？此話怎講？」

　　正當江湖上因為三月浩劫的真相而鬧得沸沸揚揚之時，異度鏢局卻面臨了另一場風波來襲。

　　當年讓吞佛與劍雪拔劍相向、為之爭奪的那箱鏢貨現蹤了！

　　直至今日，那場決戰仍是疑點重重、眾說紛紜，但忠義兩難之局、摯友無奈反目與隨後而來的兄弟鬩牆，可真堪稱精采絕倫、高潮迭起，自然一再成為江湖中人茶餘酒後的話題，甚至勾欄瓦舍裡邊說書人的匿名題材。
　　也因此，當那對原本弒友之仇不共戴天的兄弟，半年前突然傳出放下恩怨言歸於好的消息時，許多人不敢置信的同時也感到萬分失望，感嘆這麼一段生死情仇最後居然虎頭蛇尾了。

　　然而對於知道內情的人來說卻是方興未艾，遠江湖而去的兄弟兩人，或許只是轉移目標的幌子罷了。

　　果然不久之後，大江下游的漁家撈上來了一只封匣。
　　這封匣是由異度鏢局專人打造，做為保送貴重鏢貨之用，其材質構造難以破壞，只有少數菁英的鏢師才能以特殊手法開啟；在經歷了江水沖擊飄盪如此漫長的一段摧殘，居然絲毫未損，漁家本以為是撈到了寶，誰知搬回岸上仔細一瞧，被那異度的局號給嚇了老大一跳。
　　這哪裡是什麼寶，生生就是燙手山芋！
　　江湖武林之事漁家不敢參和，因此委由當地船幫出面與鏢局聯繫，但船幫人多口雜，事情就這麼傳了出來。

　　異度鏢局很快就派人來接洽取回封匣，而同時現身的，還有翠環山的素還真，以及萬聖巖的善法天子、一步蓮華。

　　萬聖巖自然也是為了確認真相所來，主要是一蓮托生與劍雪的生死謎團。
　　那場對戰，吞佛重傷昏迷、劍雪奪物墜江，而一蓮托生也隨之生死不明。其後不僅封禪為了摯友與吞佛決裂，異度鏢局也跟萬聖巖成了死對頭，最大的主因就是唯一倖存者吞佛語焉不詳，況且此子聲名狼藉，就算他自稱如實以告了也沒人敢信。
　　與其相信吞佛那張嘴，不如親眼確認。
　　一步蓮華擔心雙方舊怨難解，便請來了素還真，由他出面與異度鏢局協調，希望萬聖巖也能夠在場見證封匣的調查與開啟。

　　而異度鏢局方面，當事人吞佛告假遠行，一時聯繫不上，處理此事的責任，自然就落在了與吞佛關係最密切的螣邪郎身上。
　　這箱鏢貨當年就被劫過，擔心拖久生變，螣邪郎輕騎簡從的急匆匆提前一步趕來，後面跟隨的其他人手還沒到，便先見了素還真與萬聖巖那兩位。
　　有鑑於當年本該收貨的寺院已經因亂賊戰禍而毀，委託護鏢的寺院也早被不明人士滅口，怎麼說這都是佛門的帳，螣邪郎索性同意了萬聖巖的要求，條件就是日後若有紛爭，萬聖巖必須出面擔保作證。

　　「該死的老狐狸。」瞇著眼望向遠處的那名白髮儒士，螣邪郎低聲冷哼。
　　雙方交易無分恩怨，只有那個素還真，根本是白撿了個大便宜。

　　正走過來的魔刺兒奇道：「嗯？大少，您剛剛說了什麼嗎？」

　　螣邪郎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管本大爺說了什麼！外圍戒備安排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魔刺兒忙道，搓了搓手，陪笑著問：「那個、大少……不過就是開箱點貨，咱搞得這麼劍拔弩張的，是為什麼……唉呦！」

　　「這點事還要本大爺教！」嘆了口氣，螣邪郎恨鐵不成鋼的先賞了魔刺兒一拳頭，然後才說：「你想想，當初劍邪他沒事跟吞佛好好的幹嘛來劫鏢？誰逼他來劫鏢？又要劫去給誰？」

　　魔刺兒捂著腦袋愣了半天，這才恍然：「大少是怕幕後黑手還想搶這箱鏢貨？但在場可是有聖尊者還有那翠環山的，這膽子未免也太大。」

　　「這幫人當年就敢跟異度動手，難保現在不會再次鋌而走險，小心無大錯。」螣邪郎冷然道。

※
預計是六月底布翁場新刊。

kathy0429	2017-04-20 20:30
系列二!! ] 9C)F*r7 期待好久了XD 0ZDm[#7z 看到蕭中劍死了讓我第一個直覺是....我上次錯過了什麼 ?m2FN<S 感覺可以看一下朱武的反應www Ncbe{}<md 吞禪還在旅行的話，螣哥戲分應該會上升@@? 5I6?gv/ 期待後續!><

幻瞳。戀羽	2017-04-21 10:08
看到二哥掛了?我當下反映同樓上我錯過甚麼?! Cj3Xp~ 期待下一篇囉>< _ps4-<ugC PSu]I?WF p.s 我收到書沒多久，系列二就出來了~~ K/C} 好開心^^

bitangyanxi

2017-04-21 22:34

这么久了还能看到关于异度魔界的文字真的十分开心啊前几天刚看了楼主大人的异度镖局第一部为吞佛的结局感到欣慰经历了许多之后吞吞能找回他的归属不再像剧里那样孤独这也是我的愿望
那么非常期待楼主的第二部如果可能是否可以给吞吞加一点友情之上的情感真心觉得如果有一个人能走进吞吞心里让强大的战神也能有依靠的时候大概会觉得更加幸福吧
最后楼主大大一定要坚持更新哟

洗翼

2017-04-23 18:31

二、拆匣

　　「大少，老狼主到了。」穿過異度的兵馬所圍成的人牆，蟠凶匆匆來報。

　　「嗯，酒也備好了？」螣邪郎淡淡的問。

　　「好了，都是珍稀貨。」

　　「要請動他老人家也真不容易。」螣邪郎扯扯嘴角，往蟠凶身後瞥了眼，奇怪：「朱厭那小子呢？」
　　吞佛遠行之前將朱厭托付給了螣邪郎，讓他跟著學習一些不同的事理，正好螣邪郎為了將來接手鏢局的準備而調至焰城分號，在閻魔旱魃身旁擔任副總鏢頭，手邊雜務倍增，朱厭這孩子心細手巧又伶俐，倒真幫上了不少忙。

　　蟠凶莞爾一笑：「老狼主不肯放人。」

　　「既然如此，就讓他暫且留在那吧！」螣邪郎大笑，朱厭這孩子實在很有長輩緣，就連老狼主都淪陷了。

　　考量這個封匣的重要性，螣邪郎認為若要千里迢迢運回鏢局，路途中難保不會出什麼意外，與其如此，不如就在此地眾目睽睽之下當場開匣，也省去日後閒話損及鏢局聲譽。
　　異度鏢局的封匣都是老狼主補劍缺所一手打造，每個封匣都有其獨特機關，由鏢師們各自把持，也就是說，吞佛不在場，要開啟封匣，也只能請出補劍缺了。

　　「哎！可總算到了，小猴子，趕緊的！」隨著一聲粗嗓，從篷車內走下來的中年漢子迎著烈日一捋美髯，豪邁的黑麥色胸膛與頭頂兩側額際在陽光下一同閃閃發亮。

　　「這就來。」
　　隨在他之後掀開簾子的是身背木箱的少年，一頭細軟的紅髮，面目清秀，正是吞佛的僮僕朱厭。主人不在身邊的這幾個月來，讓他退去了不少青澀，眉目間減了幾分以往的活潑朝氣，多了沉穩與淡得幾不可見的寂寥。

　　「哈哈！美酒！俺老狼來了！」老狼主搓了搓手，急不可耐的舔著嘴唇。

　　朱厭忍不住提醒：「狼叔，可別忘了您是來辦正事的。」

　　「你這孩子怎麼那麼不識趣？」瞥了眼朱厭，補劍缺一勾少年的肩頸，賊賊笑到：「等會有好酒分你幾杯，包你知道什麼叫人間極樂！」

　　朱厭搖頭：「主人說過，貪杯之人必壞事，飲酒需淺酌即止。」
　　事實上，補劍缺卻不知道，還在襁褓中就被吞佛用酒泡餑餑給餵大的他，這輩子喝酒可還沒輸誰過，只是吞佛不讓他多喝罷了。

　　「啐！別聽阿吞瞎說，那是他不會喝。」補劍缺撇撇嘴，一面攬著少年往前走，一面侃侃談起自己的「酒經」。

　　在他們行進的前方，異度鏢局重重人馬之後，一座臨時搭建起的高台浮誇而奪目的聳立，螣邪郎瀟灑的迎著江風負手而立，嘴角一抹輕蔑的嗤笑，在他身側的木桌之上，就安放著那只被打撈上來的封匣。

　　如此譁眾膽大的作態，這都是螣邪郎的主意。
　　在場耳聞風聲而前來看熱鬧的江湖人士數以千計，眾目睽睽之下，他就不信那幕後之人膽敢暗下黑手，同時也替鏢局的名聲作一次最好的表演。

　　「三位請。」眼見補劍缺已然抵達，螣邪郎翻掌舉手，向高台下等候的一步蓮華等三人示意。

　　瞧這誇張的場景，即導師善法天子不露聲色的皺了皺眉，默默跟著低頭雙手合十的聖尊者走上高台，站在封匣的另一側，眼神忍不住悄悄打量著那匣子。
　　在大江中泡了許久，匣上不免有些螺貝殘留、以及鏽跡，但封匣整體仍十分完整，顯見其技藝之精巧。

　　隨在三人後面，不用螣邪郎開口就自己爬上來的是補劍缺，他二話不說的就先繞著封匣轉了幾圈，嘿然一笑，像是很欣賞自己的傑作。
　　「挺好挺好，夠頂用。」

　　「狼叔，這場面您還滿意？」螣邪郎笑問。

　　瞄一眼高台下的人潮，補劍缺笑得有些猙獰，捋著長鬚道：「大侄子，你可給老狼出個不小的難題啊！」
　　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開啟這個封匣，那必是機關透盡，同樣的造匣方式就得從此棄除，甚至局裡可能有一批封匣要即刻汰換了，螣邪郎玩這手實在夠狠絕。

　　「也是該汰舊換新的時候了。」螣邪郎毫不在乎的說：「這挑戰還難不倒狼叔吧？」

　　補劍缺清了清喉嚨：「這是當然，但如果有搭得上的好酒就更……」

　　「包您滿意。」螣邪郎略略湊近，壓低聲音：「就是別忘了替侄子留幾口。」那麼珍稀的東西，作為東道主的自己若沒得幾口，那還不痛心疾首的要死啊？

　　「咳！大少，狼主，時辰差不多了。」瞧這倆酒蟲上腦的模樣，背著工具箱一起上來的朱厭不由得咳了聲，提醒他們。

　　這些封匣雖然是補劍缺所一手打造，但是其機關神妙之處就在於，封匣可以依照鏢師每次封鎖的手法順序不同、而有不同的開啟方式，就算是補劍缺到場，在不知道手法順序的情況下，也只能以工具進行直接拆解。
　　換言之，異度鏢局以封匣所保的鏢貨是絕對安全的，除了負責鏢師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人能完好無損的打開封匣。

　　「異度鏢局這一手可真是夠厲害！」
　　「可不是，單看這絕活，就堪稱是天下第一鏢了！」

　　耳尖一動，聽著人群內的竊竊私語，螣邪郎相當滿意，還未開匣，他為鏢局名聲宣傳的目的已經達到。

　　「哼。」倒是善法天子不悅的冷哼，若非聖尊者答應得太快，這種為他人作嫁之舉，他根本不會同意。

　　一旁素還真與一步蓮華已經陪同補劍缺將封匣仔細檢查過，確定沒有任何壞損或開啟的跡象。
　　目光交流後，素還真抱拳朗聲道：「封匣確認無損，有請老狼主拆匣。」

　　「小猴子，工具來！」

　　「是。」
　　放下工具箱，打開，朱厭將最上層的器具按序遞交到老狼主手中，同時一雙大眼也不免好奇的觀察著，那些器具型態各異，有些看著簡直像兵器、有些又像暗器，甚或是說不出個模樣來的筒子，到了補劍缺手裡卻彷彿得了生命般的各自運作了起來。
　　他突然想起鏢局裡一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輕鏢師，名叫月漩渦，斗蓬底下藏了把暗器「射月銃」，據說就是補劍缺特地為其打造的，朱厭曾經見過幾次，對那外型印象深刻。
　　若有機會，真希望能見識一下射月銃的威力。他躍躍欲試的想著。

　　工具敲擊旋轉幾下後，補劍缺便開始徒手拆解，但說是拆封匣，在他手下逐漸解體的匣子，卻像是一塊一塊造型不一的立方體，看得讓人目不暇給。
　　補劍缺或者抽除、或者推移，將已經不像箱匣的物體逐漸分解開來，終於露出了其中藏物。

　　「可以了！」抽去上方最後一塊長條，補劍缺立刻停手，這樣的開口已經足以取出內容物，無須再繼續拆解。

　　那是另一只普通的書盒，開口以蠟密封，還捺上了吞佛與委託寺院的印記。

　　「噢……！出現了！」
　　「那是什麼？」
　　「欸！別推別擠呀！台子那麼高你靠近了也看不清！」

　　正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書盒上的那瞬間，異變突生！

　　數名容貌、衣著皆不出奇的販夫走卒自人群中一躍而起，兵器亮現，直取高台上的書盒而去！

　　「小心！」

※
先讓大爺耍個帥，阿吞阿禪第三章就會出現了，各位稍安勿躁～

幻瞳。戀羽	2017-04-24 14:34
這篇的朱厭厭好搶眼，吞佛不在看朱厭也行 (大爺:你!! %!G]H 朱厭真的好可愛(誤 jQp7TdvLE$ 吞佛這種訓練朱厭的酒量法好妙XDD Lii,L} \WnI&nu 坐等吞禪兄弟出來><

洗翼

2017-04-27 20:24

三、驛道上

　　「哼！果然來了！」

　　對於不善來者早有準備，螣邪郎與素還真一前一後護住了那只書盒。
　　不用他招呼，異度鏢局安排的人手已經紛紛跳了出來，各自攔下那些假冒為販夫走卒的劫匪，但由於那幫人經過冒充、衣著難辨，仍有少數幾人趁亂躍上高台而來。

　　「狼叔小心！」

　　朱厭見狀，正想動手，卻看補劍缺抬腳往木箱一踢，應聲抽出一把模樣古怪的大砍刀，那長度怎麼想都裝不進那滿是工具的木箱裡，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機關，朱厭記得自己方才開啟木箱的時候分明沒有看到這樣的東西。

　　老狼主轉轉肩頸背肌，裂齒一笑，目露凶光：「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小猴子，一邊玩去。」

　　狼老了也還是狼。朱厭吐吐舌，機靈的往後一退，才正要遠離大砍刀的廝殺範圍，一隻斷手就伴隨著慘叫飛了過來。
　　朱厭側身讓過，斷手滾到了一步蓮華的面前，讓聖尊者臉色發白的退了半步，連忙雙手合十喃喃低語，不忍再看。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朱厭知道一步蓮華不是江湖人，這場面實在是刺激了點，彎身躲過一記橫斬的同時，跑過去拾起那隻斷手就往台下隨便一扔，然後回頭對著正把砍刀從敵人胸膛裡抽出來的補劍缺高喊：「狼叔您文雅一點，都嚇著客人了！」

　　「老子不認識那兩個字啦！」老狼主怒回，舉腳又踹下一人，墜落地面揚起血塵，不知死活。

　　異度鏢局人手精良又早有防備，戰鬥完全一面倒，但螣邪郎左右張望，卻是面露不悅的叱吼了句：「我說你們！有沒有誰記得替本大爺留個活口的？」

　　高台之下，蟠凶聞言，當機立斷的廢去眼前敵人雙足，正要擒抓，那人竟是脖子一歪，雙眼凸瞪、嘴冒黑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大少，這幫人是死士！」他趕緊大聲提醒，卻已然太遲，戰鬥早就幾近結束。

　　「一群有勇無謀的笨蛋。」雙手叉腰，螣邪郎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仰天長嘆：「本大爺現在真想念死心機那混帳。」

　　「大少不用憂慮，只要此物仍在，那幫人必定會再上門。」在他身後，素還真修長手指輕按著書盒，和煦的微笑。

　　草，還有這滿肚子黑水的老狐狸。
　　螣邪郎側頭瞥了眼素還真，倒是沒回身，繼續貌似深沉的仰望這賊老天。

◇

　　此刻的吞佛與封禪，卻不在西北大漠裡，而是在紫耀天城二十里開外的一處驛道上。
　　這裡是從西北往來中原的要道之一，附近有處驛站、也有不少茶館客棧，商販雲集，都是傍著驛道而生。

　　兩兄弟各自乘著一匹馬抵達此地，但他們卻非單獨行動，在封禪的身前，多了個包得密不透風的人影，瘦小的身型看來不過十歲，渾身上下只透出一雙靈動的眼睛，興致昂然的四處張望。

　　首先下馬，吞佛拉開遮抵風沙的面巾，轉頭說到：「換點現銀，在此地找間酒樓？」

　　「也好。」封禪點點頭，也翻身下來，舉手抱著那孩子落地。
　　同行這半年，算是他們兄弟倆成人之後相處最久的一段時間了，他也稍微瞭解了對方的性子，不再會像過往那樣針鋒相對。

　　牽著封禪的手，孩子相當安分乖巧，沿途好奇的東張西望，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索討或要求。
　　吞佛和封禪前往蠻荒之地遠行數月，身上早就沒多少盤纏，一直都是餐風露宿打野食，好在吞佛行事向來嚴謹，還帶著不少銀票，只要回到了有商集的地方找間票號就能兌換現銀。
　　和孩子一起在票號外等著，封禪望著不遠處的酒樓，忍不住面露眷戀的笑了笑，出去那麼久，雖然也品嘗了不少異域佳餚，不過終究還是想念中原的菜式酒食。

　　思及此，他不由得開口對身旁的孩子問：「等等就能打牙祭了，你有沒有喜歡吃什麼？咱們去找。」

　　孩子低頭尋思許久，才怯生生的說：「一時沒有，謝謝。」

　　「真沒有？」封禪很是懷疑，十歲的孩子，怎麼會沒有愛吃的東西？「一時沒有」又是何意？

　　「汝想吃的，此地難尋？」
　　吞佛的聲音突然從他們背後傳來。

　　封禪愕然回頭，這一大一小的打什麼啞謎？

　　孩子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那便回去再說。」吞佛於是道，然後面對滿臉疑惑的封禪，淡淡解釋：「他出身江南，此地位處西北，飲食習慣與盛產多半是不同的。」

　　封禪恍然大悟，一拍額頭：「瞧我問的，哎！還是你考慮周到。」

　　吞佛輕笑：「走吧。」

　　一路風塵僕僕，好不容易回到了比較熱鬧繁華的地方，自然是要好好滿足一下口腹之慾，況且考慮到身邊還帶著孩子，他們便選了小商鎮上生意最興隆的那間酒樓，叫一桌簡單卻精緻的飯菜。

　　「小二，再來兩壺好酒，順便多上兩盤孩子喜歡的菜色或甜品。」封禪招呼道。

　　「好哩！」

　　翻起桌上的茶具，打開一瞄，壺裡裝的是清水，吞佛先倒了小半口淺嘗後，才用另一盞杯子盛給了孩子。

　　此時封禪也回到座位上，自己動手倒了杯，邊說：「今晚該能在紫耀天城過夜？要去你們的地方嗎？」
　　紫耀算是大城，異度鏢局想必該有據點才是。

　　「不了，找間客棧。」吞佛說完，想了想，又接著：「太早將異度牽扯進來，也許會讓事態複雜化。」
　　幾個月時間，不光是封禪更加瞭解他，他也懂得了與兄弟的溝通之道。
　　照吞佛自己的話說就是：封禪腦筋不甚好，需要補充說明。
　　當然，這句若是照實說出來，兩人肯定免不了又要大打一架，還是爛在自己肚子裡好。

　　「說得也是。」封禪表示認同，「但你這麼久不聯繫，沒關係嗎？」
　　吞佛當時是請了半年的長假，可眼看六個月的假期時限將至，他卻遲遲沒有和鏢局聯絡。

　　「事出有因，鏢單上委託人聲明保密，如此也不算曠工了。」吞佛泰然自若。

　　「你這人啊……」講起這事，封禪就忍不住扶額興嘆：「哪有人休了假出來遊山玩水，還把吃飯傢伙給帶在身上的？」
　　當下吞佛二話不說從懷裏掏出筆墨盒與鏢單之時，封禪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那裡離異度平日的業務範圍少說千里之遠，如此敬業，吞佛恐怕也算異度鏢局第一人了。

　　「以備不時之需，這不是用上了嗎？」

　　封禪還想吐槽幾句，小二卻正好前來上菜，便收聲不再提。
　　除了普通的三菜一肉之外，還多了一道甜羹以及酥餅，顯然是特地替孩子所準備的。

　　「多吃點，可別客氣。」封禪正遞碗筷給孩子的時候，便見吞佛俐落的將所有菜色先嚐過一口，無奈失笑：「你也太小心了。」

　　「小心無大錯。」
　　「那要嚐也該是我嚐，你可是主要戰力。」
　　「吾對普通迷藥毒物有一定抗性。」

　　封禪一愣：「你們也訓練這個？」這是練鏢師還是練殺手？

　　「是吾體質特殊。」

　　「天生的？這我竟不知道。」封禪皺皺眉頭。
　　難怪之前在荒漠裡兩個人遭遇蠍毒時，他還能扛著自己一路找到有人的地方求醫，更因此帶回了身邊這個孩子。

　　「也是偶然發現。」頓了下，吞佛低聲又說：「上次……之後，似乎更增進不少。」

　　上次？封禪思索了一會，才領悟到對方是說先前中蠱毒一事。……該不會，這抗性其實是在護鏢的戰鬥中日積月累而來的吧？不過吞佛從小就有痛感不明顯的毛病，或許這亦是原因之一。
　　他也就是片刻想想，眼下並不是深入研究這件事的好時機。

※
兄弟倆回來啦～還帶了個娃？！
這娃是誰，各位可以猜猜XD

宜蓁	2017-04-27 22:36
大爺和拍檔心機吞何時會和 Ql`N)! 希望螣赦的戲分可以多一點

洗翼

2017-04-30 19:00

四、禁武令

　　見他們是外地人，小二送上桌的都是當地特色菜，其中一盤烤羊腿切片，夾著佐料沾醬食用，特別下酒，就是味道羶了些，孩子似乎吃不慣，嚐了一片後就不願再動，兄弟倆見狀也沒有勉強。
　　那孩子在用膳時依舊包裹得牢牢的，只拉下了嘴邊的布巾，小口小口的進食。此地雖然遠離了大漠，但風沙仍不少，這般打扮並不奇怪，但連用餐時都如此嚴實，難免讓人多注意兩眼，不過，也就是兩眼罷了。

　　孩子安安靜靜的，兩兄弟有一搭沒一搭的邊吃邊聊，片刻工夫就去了半桌菜，酒樓內突然響起一陣喧嘩鼓噪，側耳細聽，原來有名行商收得兒子給他添孫的消息，一時心情好喝高了，正酒酣耳熱的一桌一桌敬酒。
　　雖然鬧騰，但畢竟是喜事，眾人多半來而不拒的回敬恭賀一番。
　　封禪與吞佛對視一眼，他們並不願被人打擾，但更不想因此起衝突，反正只是敬酒，敷衍過去便罷。

　　然而或許是將要添孫的關係，那名行商竟忽然對兄弟倆之間的孩子多關注了幾分，大著舌頭咕噥：「哎喲！吃飯就別給孩子裹成這般了，會悶壞的……」他也是好意，卻伸手想要去撥孩子的頭巾。

　　「你……！」封禪臉色一變，就要發作。

　　說時遲那時快，一眨眼，吞佛已經飛快的截住了行商那隻手，把對方給嚇得一愣神，似還有些不高興，張嘴就要嚷嚷。

　　掛起微笑，吞佛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搶先開口：「多謝老大爺關心，舍弟體弱，不便見風，此行正是要帶他去尋醫。」

　　經商者自然也不會是莽撞之輩，回過神來，很快恢復了樂呵呵的神態：「哪裡哪裡，是范某唐突了，不知小兄弟是要往哪求醫？興許范某能幫上一二。」

　　那行商這麼一說，身旁的家僕也跟著幫腔：「是呀！這西北到中原沿途，無人不知我們家老爺的名聲，就算是六王爺也會賣老爺幾分面子的。」

　　吞佛舉酒以敬，笑言：「老大爺好意心領，不過那名醫者深居簡出、性情偏執，恕吾不便多提，恐怕惹得他不悅。」

　　行商也知道江湖上就是有些高人脾氣古怪，因此表示理解的點點頭：「那就祝福小兄弟你們此行順遂了。」

　　「承蒙吉言。」

　　待吞佛寒暄畢了，行商一夥離去後，封禪這才鬆了口氣，感嘆的低聲到：「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你還真是信手拈來。」

　　吞佛淡淡回了他一眼：「趕緊吃罷。」

　　這處圍著驛道而生的小商鎮距離紫耀天城也不過二十餘里，卻是相當繁華，來往行旅彷彿都選擇在此停留駐腳，而非多走個二十幾里到大城內，這點讓孩子感到相當好奇，飯後飲茶時忍不住問了。

　　「其實紫耀天城周圍一帶這樣的地方還真不少。」酒足飯飽心神爽的封禪向他解釋：「原因很簡單，因為紫耀天城的六王爺給城裡下了條禁武令，軍兵以外不准練武、不准亮刀劍，連打架鬥毆都會被嚴懲，你說這些江湖兒女哪能受得了？索性就不入城了。」

　　孩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疑問：「這樣算好還是不好呢？」

　　封禪乾笑兩聲：「難說，不過紫耀天城內倒是因此安居樂業、一片祥和，等進了城你就能開開眼界了。」
　　對普通百姓來說自是好事，但對往來商旅就有些麻煩了，畢竟遠行時總是需要帶上護院保鏢，這些人身上多半血氣方剛，交流間難免有摩擦，若因為些小打小鬧就要被官兵捉拿入罪，那還怎麼辦事啊？更別說江湖人士了，本是自有一套規矩，江湖事、江湖了，誰願意跟官府扯上邊。

　　「別惹事生非就行，反過來看，這也是很好利用的一點。」吞佛說：「任外頭腥風血雨，進了城，便是風平浪靜。」

◇

　　傲峰之上，鑄劍爐裡的火終究還是滅了。
　　宵雖然有心照顧，但他一個人哪能顧得來，那日狩獵回來發現火光微弱，他才忙著去添柴火的時候，忽來一陣怪風竄入了洞窟裡，把本來就幾乎燃燒殆盡的餘火一下給凍熄了。

　　宵呆愣的在爐前坐了一夜，第二日早上茫茫然的回到房裡，看著桌上吞佛送他的那只筆墨盒，才想起這算算日子也六個月過去了。

　　宵決定下山。
　　他覺得自己有好多話想找吞佛說。

　　不過遠在傲峰之巔的他並不曉得吞佛早已跟著螣邪郎轉任焰城，還傻呼呼的跑到了露城裡的異度鏢局，而鏢局裡告訴他吞佛已經轉任分號的人也真是缺心眼，壓根兒沒提起吞佛還未歸來的消息，宵便又再度不知倦累的一路去往焰城。

　　「嗄？你說有人來找吞佛？」螣邪郎接到通報時，一臉莫名。這全江湖誰不知道紅蓮戰神遠遊未歸，到底哪個二愣子還跑來找人？更何況是專拉仇恨值的吞佛。難不成是被坑害來討公道的？
　　好奇心驅使下，他也不管手頭上快忙不過來的工作，揮了揮手：「請他進來，本大爺稍後過去會會。」

　　好不容易忙個段落，見到了人，螣邪郎樂了。
　　「什麼風把你從傲峰上給吹下來了？」

　　宵放下手上捧著的茶杯，疑惑的眨眨眼，然後搖頭：「不是風吹的，是宵自己走下來的。」

　　「……」螣邪郎一下子接不上話，訥訥的在他對面坐下：「你跟死心機也真是一個鍋配一個蓋。」一個把正經事當玩笑、一個把玩笑當正經事，兩顆腦子都是壞的。
　　見一臉茫然的宵又想開口發問，螣邪郎連忙接著說：「你怎麼會來找吞佛？有事？」

　　提起此事，宵便神色黯然，垂下眼道：「發生了許多事情，宵想找他說說話。」

　　想必是跟簫中劍出事有關，自家便宜親爹也為此鬧騰許久，螣邪郎心中自然有底，可兩人不算熟識，他也不知怎麼安慰對方。
　　搔了搔頭，暗啐一口；本大爺幹嘛得替死心機安慰他的小寵物？
　　「哎……不過，你不知道吞佛還沒回來？」

　　宵錯愕的抬頭：「還沒？」

　　「是啊！這轉眼六個月都到期了，一點消息都沒有。」螣邪郎故意嘆了口氣，搖頭晃腦：「他平日可不是這麼不謹慎的人，也不曉得會不會是出了什麼岔子……」說到這，他偷覷了眼宵的反應。

　　宵當然沒螣邪郎這種心計，眼神中立刻流露出擔憂與不安。

　　螣邪郎隨即打鐵趁熱，繼續裝模作樣的叨唸起來：「我倒是想去找他，但現在身為副總鏢頭了，鏢局裡大小要務總不能放手不管，想讓朱厭去嘛又不放心這小子一個人，吞佛臨行前可是特地把人交託給我的，若有啥差錯，怎麼對得起他的託付？」

　　聽他這麼說著，宵握緊了拳頭，毅然決然的開口：「宵去！」

　　「咦？」螣邪郎佯裝訝異：「你要去？」

　　宵用力的點點頭，滿臉認真：「嗯！宵去找吞佛。」

　　「但是……」螣邪郎狀似疑慮的問：「你隱居傲峰已久，江湖裡人生地不熟的，要怎麼找？」

　　「這個……」被他一說，宵才發現了這個大問題，一時間不知所措。

　　沉吟片刻，螣邪郎敲了兩下桌面，說：「不如這樣吧！朱厭這小子長年給吞佛領路，該往哪找應該是清楚得很，你們倆結伴同行、互相關照，我也放心得多。」

　　「好。」宵毫不遲疑的一口答應。

　　「你肯幫忙真是太好了。」圖謀得逞，螣邪郎笑得無比舒爽。
　　這半年來朱厭雖然幫上他不少忙，但隨著六個月期限到來，主人遲遲未有消息讓那小子亂了心緒，這幾日成天瞎吵吵的倒添亂，不如把他攆出去逮回死心機這個曠職大將還更有用。
　　但是小猴子放出去野，螣邪郎還真怕他給鏢局惹事生非，正好宵的來訪讓他心生一計；小猴子獨個兒雖野，如果主人的摯友跟他綁一塊，還怕他野翻天不成？光是顧好這呆鳥就能消耗掉他的野性了。
　　嗯，本大爺多麼的機智啊！

※
欸、小猴子跟小貓頭鷹一起上路就有比較好嗎～

洗翼

2017-05-03 18:21

五、進城

　　從驛道的商鎮前往紫耀天城的短短路途中，吞佛與封禪就遭遇到了不小的麻煩，一幫蒙面歹徒圍殺上來，出手相當有紀律，顯然不是尋常的山賊劫匪。
　　不過在出發之前，他們早已知道會遭遇襲擊，否則事主又何必委託護鏢，因此兩兄弟應付起攻擊來仍是沉著冷靜，反而是逐漸變化的天色更讓他們掛心。

　　再晚，怕是會趕不上關城門的時間，紫耀又有禁武令在，想要另闢蹊徑入城也不是易事。

　　朱厭劍一轉，甩去死者剛留下的鮮血，吞佛策動馬匹接近封禪，迅速低語：「帶他先入城，找地方落腳。」

　　封禪的眉頭緊了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那你怎麼進城？」吞佛肯定是要獨自斷後，這些人雖厲害，但還不至於能留下吞佛，只是如此一來想必會錯過入城時辰。

　　「吾自有辦法。」

　　「好，自己小心，城內見。」封禪應諾，然後瞬間駕馬衝出了包圍，讓那幫人措手不及。

　　在封禪懷裡的孩子驚呼一聲，忙抓緊了馬韁繩，有些擔心的回頭張望獨自攔阻追敵的吞佛：「他一個人不要緊嗎？」

　　「沒事，連我都應付得來的，他更不在話下。」自己跟吞佛之間的差距，封禪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蟻多也是會咬死象的。」孩子卻仍然憂慮。

　　「打不過他不會跑啊？」封禪笑了笑，兄弟的性子他已經很熟悉，只要確保了自己跟這孩子不會被追上之後，吞佛應該就懶得繼續打下去、撤手閃人了。

　　馬跑得飛快，揚起的沙塵後已經看不到人影，孩子才轉回頭：「你對他好像很放心？」

　　「他才是鏢師，我不是。」策馬狂奔，一邊警戒周圍是否有其他埋伏，封禪一邊說：「鏢師沒完成任務前，才不會放著鏢貨不管，他肯定會很快跟上來的。」尤其吞佛這種對鏢師操守充滿偏執的人。

　　「鏢貨是說我？」孩子一愣。

　　「當然是說你。」

　　看見排隊入城的隊伍，封禪這才總算舒口氣，抱起孩子翻身下馬，到了這裡就不用擔心了，紫耀天城的守軍可是以霸道出名，禁武令由內而外，就算在城外、只要是在眼所能及之處打殺的人他們都不會放任。

　　入城時，守軍懶洋洋瞧了眼他的劍：「江湖人？來做什麼的？」

　　「應人所託，保護這孩子至中原求醫，途經此地，進來圖個安穩覺。」封禪笑到。

　　「嗯，那邊登記一下，城內兵器不得出鞘，否則以罪論處。」
　　守軍沒多問，這理由很尋常，既有嫌麻煩而駐紮城外商鎮的、當然也有刻意利用禁武令的，甚至幾大鏢局在城內都留有據點以供資源協助，紫耀天城裡更有各種商鋪藉此發財，上頭就沒有攔阻的意思，只是更仔細管控這類人。
　　時間接近關城，看看後頭隊伍還有不少，守軍顯得有幾分意興闌珊，照例交代一番後就放行了。

　　安然進了城，封禪帶著孩子走在喧鬧繁華的大街上，許多行旅搶在城門關閉之前入城，因此這條大街上不乏前來招攬顧客的客棧或酒樓小廝；洽詢過幾家之後，他們在其中一間客棧訂了上房。
　　吞佛兌換的現銀事先放有一半在他身上，因此封禪順利付了訂金，將行囊安置後才帶著孩子一起再回到大街上。

　　此時已經日落西山，鬧市那邊雖然還有燈火，但大街上一片寂靜冷清，找了個偏僻角落，封禪和孩子一起守著。

　　「你確定他能進來？」等了好半晌，孩子抬頭問。

　　「那傢伙向來說到做到。」封禪抱手倚著牆角，說：「你若是腿痠了，就找個地方坐著罷，別離開我視線太遠。」

　　孩子確實有些倦了，隨意就在一旁人家偏門的臺階窩坐了下來，幸好下午在商鎮那兒他們一路走馬看花、吃了不少零嘴，所以現在還不至肚餓。

　　封禪繼續靜候。
　　面對孩子時雖然話說得輕鬆自信，但他心裡難免還是會擔憂，才會在安頓好後匆匆回到這裡接應。

　　同一時間，城門之外，守軍正吆喝著。

　　「站住！什麼人？」
　　「今日城門已關閉，明天請早。」

　　吞佛不慌不忙的翻身下馬，取出異度鏢局的令牌高舉著走上前：「任務在身，還請通融。」

　　城牆上的守軍瞇著眼觀望一陣，轉頭互相嘀咕幾句，其中一人下去通報將領，不一會兒，旁邊的側門開啟，將領與兩名守軍走了出來。

　　「請鏢師出示令牌。」將領謹慎的說，異度雖然只是鏢局，但在江湖上勢力之大，不是他們這些蝦兵蟹將能輕易得罪的。
　　仔細確認令牌真偽之後，將領瞥了眼令牌上的鑲紅金邊紋飾，心中已經有所定見。
　　「耳聞紅蓮戰神遠遊在外，沒想到卻是到我們紫耀來了？」他抱拳作揖，笑著說到，語氣中顯然有探詢之意。

　　吞佛也微笑回禮：「回程途中順道接了單生意，詳情不便多提，望請見諒。」

　　「無妨，只是……不知鏢貨何在？」將領又問。

　　「已先行入城，吾留下斷後，耽誤了時辰。」

　　這話合情合理沒毛病，將領想了想，示意手下取來簿本筆墨：「那就請戰神照例登記，入了城，兵器可莫要出鞘，會論罪的。」

　　吞佛一笑：「正合吾意。」

　　一切流程走完，吞佛入了城門，離去之前，只聽那名將領開口：「在下驍騎將軍司馬無悔，戰神在城內若有需要，託弟兄們帶句話便是。」

　　「多謝將軍。」此言已有相交之意，吞佛回身，頷首抱拳回敬。

　　吞佛遠去後不久，在司馬無悔身邊捧著登記簿本的手下低聲詢問：「將軍，要向異度鏢局求證嗎？」

　　司馬無悔沉思片刻：「……不，暫且壓下此事。」

　　「這是為何？」
　　「紅蓮戰神路經此地，異度鏢局那邊居然沒有事前打點，這有些不太對勁。」
　　「那我們……？」
　　「派幾個可靠的弟兄去探探，與他同行的都有誰，記住，不要聲張。」
　　「是。」

　　沿著大街前行不多時，吞佛便見到封禪與孩子自角落現身，迎了過來。

　　「你居然從城門口進來？」封禪驚訝的問。還以為他會偷偷翻牆，結果……這關城門是關假的嗎？

　　「鏢局的令牌。」吞佛隨口帶過，不著痕跡的摸了一把掩在披風內的左肋，垂眼問：「找到落腳處了？」

　　封禪點點頭，扶上前：「受傷了？怎麼回事？」

　　「後面又追來另一方人馬。」吞佛說。

　　沒想到試圖奪取這孩子的居然不只一方勢力，封禪神情一凝，關切的問：「你如何脫身的？」

　　「離間。」

　　「……」
　　他都忘了，這妖孽兄弟，不只很會替自己拉仇恨，幫別人拉仇恨也挺擅長的。

※
下次更新是阿吞生日～(比心

kathy0429	2017-05-04 14:22
猜不到這孩子是誰呢OAO…… SWAggW) 想好久了猜過鳩盤神子，冷醉，月漩渦，千流影(？)，阿九(？？) "l-L-sc, 再往後就不知道了(但感覺自己也沒猜中 Q^&oXM'x/i m3apeIEi[ 是說螣大爺讓朱厭跟宵寶寶兩個一起去找吞佛…真的沒問題嗎？www 0!D,74r c)d*[OI8 吞佛生日快到了，先預祝他生日快樂

洗翼

2017-05-06 01:13

六、生存

　　回到客棧房裡，孩子默默去抱來自己的布包，看著吞佛解開衣衫抬起左臂後，小小的肩膀一悚，上前一把推開了正查看著的封禪。
　　「別傻站著，快點打一盆水來！」

　　封禪退了兩步，啞然無言，在孩子背後對著吞佛一攤手，滿臉不可置信。
　　你瞧這小子！

　　吞佛嘴角扯動了一下，大概是忍住了笑，手指揮動兩下。
　　好了好了，聽他的。

　　孩子不知道兩個大哥哥背著他一來一往腹誹自己，拿出裝著針具的皮套，他神情專注的檢視著傷處，判斷出應該做的下一步，但掐起長針，臨要下針之前，卻是猶疑了。

　　封禪出去後，吞佛一低頭，看到的便是舉針不定的孩子。
　　「怎麼不落針？」他問，略一思索，就知道了原由，於是說到：「不用怕，汝儘管下針，錯了亦無妨，吾沒什麼痛感。」

　　「我才不會錯。」孩子像是賭氣，深呼吸，手指穩穩的開始扎針。

　　「那是看到血，發懵了？」吞佛繼續嘲弄他。

　　「不是。」打開藥盒子，配著藥粉藥丸，以小缽搗碎磨勻，孩子憤憤用力，像是藉此發洩不滿。

　　「呵。」

　　準備好了外敷用藥，轉頭看看，確認血流已經完全止住，孩子開始收針，然後才低垂著眼說：「為什麼……江湖人，總是打打殺殺沒完沒了？」

　　「人又為何要吃要睡？」吞佛反問他。

　　「為了生存。」

　　「同理。」

　　孩子搖頭：「但是不用打殺，也可以生存。就像紫耀天城，禁武令之下，大家不是過得安居和樂嗎？」

　　吞佛低笑了兩聲，湊過身去，耳語到：「孩子，不要認為汝眼前所見到的，就是全部。」

　　「什麼意思？」孩子困惑的看著他。

　　吞佛面無表情，端起他稚嫩的小手，輕聲說：「當汝一無所有之時，能夠倚仗的，只剩下自己的雙拳，卻有人連這份能力都要剝奪……」

　　一臉迷茫，孩子還想再問，推門進來的封禪打斷了他們。

　　「你不要給純真良善的小孩子灌迷湯。」封禪放下手裡那盆清水，捆起袖子，指了指自己的額際，對孩子說：「小朋友，那傢伙腦袋接錯線，他講的話聽聽就算了。」

　　「汝又知道吾說什麼了？」吞佛一哼。

　　擰了擰布巾，封禪上前替他清潔傷處，隨口問：「嗯？在說什麼？」

　　孩子將藥盒子與藥缽端到桌上放好，才回過頭來答到：「我正在問，為什麼江湖人一定要打殺才能生存？」

　　封禪挑眉：「這算什麼事？你小小年紀，未免想得太多了。」

　　「你認為呢？」孩子認真的在一旁坐下。

　　「你這問題反啦！」起身到水盆旁重新清洗擰乾，封禪手握布巾第二度來到榻邊時，才說：「是靠這種方式生存的叫作江湖人，選擇當江湖人、當然就走江湖路。」

　　吞佛面露詫異的看他：「難得汝也能說出有點智識的話。」

　　封禪狠狠瞪他，揮舞拳頭：「你別以為自己是傷患我就不會動手啊！」

　　「禁武令呢。」吞佛嗤笑。

　　「沒人瞧見就好！」
　　「汝還真有自信？」
　　「來啊！試試！」

　　見兩兄弟互不相讓要掐起架來似的，孩子連忙端起藥缽搶到他們中間：「敷料我都配好了，趕緊上藥吧！別讓傷口透風太久。」

　　「他反正不疼，隨……」
　　封禪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孩子的小肚子傳來一聲鳴響。

　　「咕嚕……」

　　兄弟倆面面相覷，孩子低下頭去，羞得恨不得找個坑躲進去。

　　「怎麼還沒安排晚膳？」吞佛責怪了句。

　　「還不都因為你！」封禪再瞪了這沒臉沒皮的傢伙一眼，然後才連忙洗手出去：「我去安排下，你自己上藥吧！」

　　「我、讓我來吧！」見吞佛準備動手，孩子趕緊搬了凳子過來，手腳俐落的替他上藥包紮。

　　吞佛也沒拒絕，抬著手臂隨他擺弄。
　　「汝的醫術很純熟。」

　　「不，我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孩子在專注中回答他一句。

　　「既是事實，何必自謙。」

　　孩子抿嘴，搖搖頭不再多論此事。
　　「剛才聽你的意思，是不贊同這禁武令？」他小聲的問。

　　吞佛淡淡的說：「無所謂贊不贊同，吾只是過客罷了。」

　　「那要是，整個中原都禁武……」

　　吞佛眉頭一皺，飛快掩住了孩子的嘴，制止他繼續，目光中閃過一絲陰沉：「誰告訴汝這些的？」

　　孩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惶惶不安的說：「沒人告訴我，是我無意間聽見臥江子提起的。」

　　「忘了那些話，從今以後切勿再提起。」吞佛冷冷的告誡他。

　　孩子忙不迭地點頭。

◇

　　尚書府內，司馬無悔隨手拿起桌面上的機械，好奇的把玩著。
　　聽說這是遠從西域以外地方來的玩意兒，與鐘漏、日晷同樣能計時，但對司馬無悔這樣的粗人來說，不過就是個華麗的奇妙玩具。
　　「叩叩叩的響個不停，久了也真叫人心煩。」失了興趣，他舉手就想扔回桌上。

　　「鐘錶此物可是細緻的很，將軍莫要摔壞了。」

　　忽然一聲幽幽話語從他背後飄來，還真差點嚇得他失手摔落那只鐘錶，趕忙小心的放回桌上。
　　「呼，尚書大人，您別老是跟鬼魅似的，走路也出點聲啊！」

　　「咯咯咯……玫瑰花茶，喝嗎？」
　　一張白皙怪異的紋飾面具從暗處緩緩出現，戴著面具的青年陰森森地笑著走了過來。

　　「不了，你那種茶我實在喝不慣，倒是什麼桃酒的還不錯。」司馬無悔很是直白的說。那啥勞子玫瑰花茶，喝著像生吃花似的，整天嘴裡都一股怪味兒。

　　「葡萄酒。」面具青年轉頭向門外的丫環示意，隨侍的丫環點點頭，悄然退下。

　　「看來我今晚還真是來對了。」司馬無悔嘿嘿一笑，他知道這葡萄酒可不是隨時能有，都是這嗜好古怪的尚書專程遣人從西域帶回，藏在地窖裡凍著的。

　　「將軍今晚總不是專程來蹭酒喝的吧？」在一旁坐下，面具青年從花瓶裡抽了支玫瑰，在面前嗅聞。

　　司馬無悔也不拐彎抹角：「是有一事，我也不知重不重要，只覺得似有異常，就想在通報王爺之前先跟你商量一番。」

　　這位看來陰陽怪氣、屋裡全是些外域奇物的尚書，稱作人形師，本名來歷皆不詳，與六王爺相當親信，傳聞是王爺早年在宮中的太傅，但觀察其年歲又讓人難以置信。也有人說他是宦官出身，但司馬無悔覺得這臆測過於失禮，並未當一回事。
　　雖然性情怪異了點，不過司馬無悔覺得人形師還算是挺好相處的，比起那個新來的病秧子軍師，根本是和善親切了。

　　聽他述說異度鏢局的紅蓮戰神持令牌入城一事，手持玫瑰的人形師沉吟許久，輕輕一點頭：「將軍如此處理，相當安妥。」

　　「那你認為，應該通報王爺嗎？」司馬無悔問。

　　人形師想了想，說：「王爺仍在養傷，不宜操煩瑣碎之事，我們先調查詳細再作打算。」

　　「好，那就如此。」十分清楚人形師對六王爺的忠誠，因此司馬無悔毫不猶豫的採納了他的判斷。

※
孩子別擔心，鬥鬥嘴打打架是這對兄弟的日常(*・ω・)ノ

※
又到了阿吞生日的這天啦～ε٩(✪ω✪)۶з ♥
祝阿吞生日快樂～
然後希望我可以看到賀文...(自耕農抹一把傷心淚

洗翼

2017-05-10 20:19

七、夜話

　　兩兄弟只訂了一間上房，自然是要同臥一榻的，反正床榻寬敞，孩子也不佔位；吞佛有傷，睡在裡側，封禪在外側，闔眼淺眠，差不多是守夜的意思。
　　孩子在他們倆中間，睜著大眼，腦子裡不停回想起早些時候的對話，似乎沒有睡意。

　　「不趕緊睡，明早可沒精神逛街。」封禪閉著眼也能從孩子的氣息中查覺出來，於是輕聲說到。

　　「不趕路嗎？」孩子轉頭問。

　　「那些人搞不好就守在城外，不急。」封禪說。起碼也得等吞佛身上的傷勢穩妥，況且他們窩在城裡吃飽睡好，讓敵人在外頭憋屈枯等，豈不快哉。

　　「唔。」孩子應了聲，眼睛照樣盯著床樑。

　　又過了一會，封禪皺眉，忍不住叼唸：「想東想西的，我在你這年紀哪那麼多事兒。」這孩子怎麼跟劍雪一樣事兒多。

　　「那這個年紀，你在做什麼呢？」孩子也知道這事再想下去也沒得通的，於是讓自己轉移注意力，當是求個睡前故事。

　　封禪想想，說：「那時候剛跟吞佛分開不久，應該正跟著逃難隊伍，想辦法偷拐搶騙些食物、填飽肚子活下去吧？」

　　「你們分開，是因為戰亂？」
　　「嗯。」
　　「後來呢？」
　　「後來就把那些偷拐搶騙的功夫都學全了，然後遇上我一個好友，他是給寺院裡的老禿驢養大的，我本來想拐他、反倒被他拐了回去，老禿驢狠揍了我一頓，然後把我那些野路子全都糾正個遍。」

　　想起那段日子，封禪的嘴邊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要不是遇上了劍雪還有那個一照面就先揍得他找不著北的老禿驢，他恐怕至今都還在底層江湖裡荒唐的混日子，也不一定能和吞佛重逢了。

　　孩子在黑暗中眨眨眼，他知道封禪雖然話說得輕鬆隨意，但那段日子肯定過得很不容易。
　　「那他呢？你們分開後，他怎樣？」

　　「這我就不清楚了。」
　　只聽說吞佛後來被異度鏢局的老闆娘撿了回去，一路從習生做到鏢師，在那之前的事情，封禪也從沒聽他提起過。

　　「你沒有問嗎？」
　　「問過啊。」
　　「他怎麼說？」

　　「他呀……」封禪忍著笑意，睜開雙眼，悠悠說到：「一聲不吭的，雙眼好像凍死人似盯著你瞧……喏！就像這樣。」
　　他往轉身面向著自己的孩子背後指了指。

　　孩子順著他的手指回頭一瞧，「哇！」地叫了出來，不由自主的往封禪懷裡撲，被身後寒臉瞪著他們倆的吞佛給嚇了一大跳。

　　「汝兩人不睡覺，一直嘀咕些什麼？」側身而臥，被擾醒的吞佛明顯表現出不悅。

　　「小朋友想聽睡前故事嘛！」封禪笑著拍了拍懷裡的孩子，對吞佛說：「你接著睡，不吵你了。」

　　吞佛哼了聲，重新閉上雙眼。

　　封禪食指放在唇前對孩子示意，在他耳邊細語：「這傢伙淺眠，睡不飽的起床氣又很重，你聽話，趕緊安靜休息。」

　　孩子吐吐舌，乖乖點頭。

◇

　　皓月當空，遠在數百里之外，異度鏢局分號深處的其中一處院落裡，螣邪郎獨坐在屋內，面前的桌案上，正擺著之前那個被公開拆解的封匣。
　　微弱的一點燈火被夜風吹得搖搖晃晃，幾乎要燈枯油盡，異度的大少爺卻沒有添油的意思，只是如石雕般靜坐著，深沉的目光中不知在盤算些什麼。

　　等到月影漸移，一道未加掩飾的腳步聲突然在屋內響起，螣邪郎這才收回目光，挑了挑眉，笑到：「狼叔，我以為你回露城了。」

　　「老子是回去了，你看到的是幻覺。」補劍缺撇撇嘴，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狼叔暗地折返，想必是查覺了……
　　螣邪郎心中有數，起身倒了杯茶水：「狼叔請坐。」

　　作為長輩，補劍缺自是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來，瞧了一眼茶水，卻沒去動，而是再舉目望向桌上那封匣。
　　「大侄子，你得給狼叔一句實話……」一反平時大大咧咧的模樣，他正襟危坐的板起臉：「這匣子早被人開過又重新封上了，你知道嗎？」
　　身為封匣的造匠，補劍缺怎麼可能查覺不出來，但問題來了，到底這匣子是吞佛自己開的？還是有其他人破解了開法？又為何要封回去？或者這其實是螣邪郎用來引蛇出洞的計策？事關重大，他不好公然詢問，於是才在回歸露城的途中悄悄折返，私下密會螣邪郎一談。

　　「我知道。」螣邪郎很坦然的直言。

　　懸念一下被戳破，補劍缺抓了抓鬍子，拿起桌上茶水一口喝光，才問：「為什麼？」
　　既然螣邪郎明知道卻還是搞了這齣大戲，就表示拆匣子給別人看才是重點，那他就不過問封匣是怎麼開的了，他相信螣邪郎自有分寸；可畢竟拆匣這事讓鏢局裡一半以上的封匣都廢了，他說不定還得幫大侄子瞞過老闆那邊，要個交代不為過吧？

　　螣邪郎笑了一下，手掌拍著匣子的邊緣，那裏頭現在已經空無一物。過了好半晌，他才開口：「狼叔認為，鏢局最重要的資產是什麼？」

　　「自然是威信。」補劍缺很是驕傲的說，他們異度鏢局能獨佔天下鰲首，長年建立下來的威信是最主要原因。

　　螣邪郎點點頭，這才解釋：「公開拆匣，一方面是當年情況不明、江湖上謠言滿天，開誠布公必須一鼓作氣，才能消弭所有疑音；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揪出敢挑戰異度威信的幕後黑手，正面宣戰。」

　　補劍缺聽得十分滿意，感慨連連的說：「哎呀！你可真是越來越有乃父之風了，我看這鏢局不用十年就能交到你手裡了。」

　　就不知是哪個「父」啊？螣邪郎暗自冷笑，卻不動聲色。族老當中，老狼主仍有很大的發話權，甚至可能高過朱武，他的支持是不可或缺的。

　　送補劍缺自後門離去後，螣邪郎默默回到屋內，此時燈油已燒盡，他反手關上門，雙眼在只有些微月色透入的昏暗房間裡爍爍發亮。
　　「事情都辦妥了？」他突然沉聲開口。

　　黑暗中，一道聲音伴隨著梅花清香飄來：「嗯，多謝你。」

　　「不用謝，別忘了這是交易。」螣邪郎不冷不熱的說到。
　　確實，匣子已經被開過又封上了，開的是當年的吞佛，重新封上的是他，至於裡面的東西，當然也早就被素還真掉包了，天曉得那老狐狸是用什麼詭妙手段完整的保留蠟封印信而將內容物偷天換日的。
　　策劃安排這一切，為的就是希望能夠讓藏身幕後的那名主使者信以為真，不再將目標對準「已死」的劍雪或是「倖存」的吞佛。

　　狼叔說，鏢局最重要的是威信，然而異度早已不缺威信，對他這下一任新老闆而言，現在手頭上更重要的，是人才。
　　與九禍冷酷保守的作風不同，他螣邪郎就算要傾全鏢局之力，也會保護手上的每一枚重要棋子，更不用說是必將成為自己左右手的吞佛。

　　「有他們兩人的消息了嗎？」隱於暗處的劍雪問到。

　　「沒有，我讓朱厭出發去找了。」扣上門閂，螣邪郎上前幾步，叉著手問：「你那裡也沒消沒息？素還真不是手眼通天嗎？」

　　劍雪苦笑：「這段時間，他為了三月浩劫的事情忙得都快腳不沾地了，我也很難碰見他。」
　　六個月前他一路暗中護著吞佛和封禪西出陽關，確保他們安全離開中原，沒想到兩人進入大漠後，至今再無音訊傳回，也不曉得是不是平安、有沒有回到中原了？

　　螣邪郎揉了揉後頸，嘖聲：「死心機行事是萬無一失，怕只怕他為了封禪去幹啥傻事而已。」

　　劍雪想了一想，說：「此事辦妥之後，我身上暫時沒有其它任務了，不如我也去找找。」
　　朱厭雖然知道他主人會走的路線，但兄弟倆卻不一定都是吞佛作主，也有可能是按封禪的方向走，這點當然是他比較了解，與朱厭雙管齊下更加穩妥。

　　「也好。」螣邪郎表示贊同。
　　勞碌了這麼一圈下來，當事人居然還不見蹤影，真是豈有此理！死心機，再不回來就算你曠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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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末(5/13)在花博的ICE4，會擺售異度鏢局第一部《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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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翼

2017-05-14 20:15

八、天外南海

　　很少人知道西北大漠之後是什麼地方，即便是往來西域貿易的行商，所走的路徑也只是沿著大漠邊緣、昆崙山腳下的一連串綠洲，很少有人作死似的往大漠裡闖，更別說是安然穿越整個大漠了。
　　吞佛與封禪其實也差點走不出去，熬過了無數個炙熱與凍骨交替的晝夜，遮天蔽地的狂沙風暴，卻沒躲過毒蠍群襲擊，兩兄弟互相扶持著走到大漠邊緣時，還有意識的只剩吞佛。

　　看著眼前出現的寬闊海面，吞佛幾乎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直到雙腳踏到浪頭上，真切的感受到那股涼意，這才確認眼前的確出現了一片海。

　　天外南海。

　　說起來那並不是真正的海，而是一片內陸巨湖，不過巨湖深廣浩瀚，水又是鹹的，所以被稱作海。
　　南海所意，則是對於在湖水的另一端、隔著大漠遙遙相對的那個地方的人而言，這湖水算是他們的南方，故有此語。

　　這些，是那個救了他們的隱士告知的。

　　隱士名為臥江子，住在巨湖中的小島上，一個叫作秋山谷的地方，還有名長著狐狸大耳與尾巴的友人……雖然看著不太像人。
　　後來才知道，那個地方的人都是那副尊容，有分獸族、鳥族、蟲族，看著都是人模人樣卻有些飛禽走獸才有的特徵，倒真讓兄弟倆開了眼界。

　　醫治好了毒患，臥江子才向他們坦言自己也是出身中原，有事相託，卜算之後，得知兄弟倆會來到此地，所以專程船行在大漠邊等待。

　　「得了，你就是個神棍。」友人銀狐非常熱衷於對臥江子冷嘲熱諷。

　　救命之恩在前，當然得聽一聽人家的懇託，兩兄弟自是同意了。

　　臥江子喚出了醫治時在旁幫忙打下手的那名孩童，說：「請你們護送這孩子一程。」

　　封禪忍不住玩笑的撞了下身旁的吞佛，揶揄道：「哈、是你的業務範圍。」

　　想不到吞佛居然點點頭，就從懷裡熟練無比的掏出鏢單及筆墨盒，讓封禪看傻了眼。他想起螣邪郎的一句話，如今覺得再同意不過……吞佛這傢伙每一次都在刷新身旁親友的眼界。

　　吞佛接鏢向來不過問太多，但封禪可就沒這麼講究了，草擬鏢單的同時，他好奇的向臥江子打聽了這個孩子的事，而臥江子也沒有隱瞞的坦然相告。
　　臥江子說，這孩子在沒懂事之前就被歹人下了毒咒，親子不能相見，見面便是一方身死的結局，加上仇敵覬覦，因此還在牙牙學語時就被託付給他抱走，遠離中原，來到此地扶養長大。

　　「那現在又為何要送他回去？」

　　「我夜觀天象，發現此子近日有玄妙機緣，毒咒可解……」臥江子神祕兮兮的搖著羽扇嘮叨了一大串，總歸一句：天機莫測，你們送他回去就知道了。

　　封禪默默的望了眼一臉不耐煩的銀狐，用眼神傳達了同情與敬意。

　　吞佛才不管那些，仔細的檢查過鏢單內容之後，扳了扳手指，抬頭報出了一個驚人的價碼，差點讓封禪臉都不知道往哪擺。
　　好歹對方才救了你我二人的命，你就好意思明算帳？

　　臥江子也不是省油的燈，笑吟吟的與吞佛一番討價還價，最後商定解蠍毒的診治費、加上兩人各一瓶救命丹藥當作是訂金，剩下的由中原那邊孩子的親人支付。

　　吞佛凝視著那個孩子一會，在鏢單上添了筆，把路途上額外戰鬥開銷也追加進去。

　　「這個也後付。」臥江子趕緊說。

　　本來看吞佛這麼苛刻，封禪還想說個兩句，但是當吞佛將鏢單上所寫的送達地點展給他看，封禪的臉色瞬間就精采了。
　　瞠目結舌了好一會，他才嘴角抽動：「……臥江子，你這有點坑啊！」

　　臥江子笑得很無辜：「可怪不得我，誰叫這孩子的爹如此出類拔萃呢？」

　　出類拔萃？呵呵。
　　封禪將吞佛扯到一邊去，壓低了聲音：「那傢伙你認識吧？不知道他有個兒子這麼大了？」

　　「沒熟到這種程度。」吞佛搖頭。

　　「我聽說那人仇家不少，這趟恐怕不簡單，你有把握嗎？」

　　沉吟須臾，吞佛說：「他向來算無遺策，臥江子此人也非比尋常，該不會行沒把握之事，但這一路肯定不易，汝若不想，吾可以設法回絕。」

　　「只要不是個無底坑就好，咱們兄弟倆一起還怕什麼來著？」封禪笑著捶了下他肩頭，豪氣萬千。

　　吞佛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沉默不語。

◇

　　紫耀天城位處西北與中原貿易的要道上，城內熙來攘往的人種繁多，與中原大不相同，市集內的商貨也是五花八門目不暇給，吞佛與封禪帶著那孩子沿途悠轉，顯得十分愜意。
　　雖然為了掩人耳目而依舊包裹得密不透風，還是看得出孩子挺開心的，他大多數時候都在秋山谷內，偶爾也只是跟著銀狐到獸族的市集裡，但次數不多，所見也很有限，像這樣能夠盡情賞玩的機會可說是絕無僅有的。

　　走乏了，隨意找間茶館入座，叫來兩三份茶食，看看鬧街上人情百態。

　　「輕輕合著，不用太使勁，別讓氣跑出來就行。」
　　封禪正向那孩子演示著短笛指法，樂在其中，他們兄弟倆大部份童年都在顛沛流離中度過，聚少離多，當然更不可能再有弟妹親人，帶著這孩子倒讓他有了小弟的感覺，也算是慰情勝無。

　　吞佛靜靜的飲茶，目光緩慢的游移在周圍人群中，進了城，孩子的打扮就更顯奇特了，不難看出已經有幾撥人馬在注意他們，多數是好奇的打量便罷，有心跟蹤的，算算似乎有兩三批。
　　看來要離開紫耀天城時，恐怕免不了要面臨一場硬戰。斂下眼神，他在心底暗自盤算起來。

　　「欸、你不給你家朱厭買點什麼回去？」封禪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吞佛回過神，不解的望了他一眼。

　　「遠行回歸，總該帶點伴手禮不是？」一臉「你該不會連這也不懂吧」的表情，封禪無奈的解釋。

　　吞佛搖頭：「朱厭不需要。」

　　想想也是，朱厭應該看到主人就樂翻了，根本不會在意什麼禮物。封禪苦笑：「你這主人也真是的，一點都不體貼。」

　　孩子的嘴從短笛上離開，好奇抬頭：「朱厭是誰？」跟他們兄弟漸漸相熟之後，這孩子的話也開始多了起來，已經會主動開口了。

　　封禪指著吞佛說：「這傢伙的僮僕，取了個跟他的劍一樣的名字，比起你……應該稍長一兩歲？」最後半句是問吞佛的。

　　「兩三歲。」吞佛說著，持起茶來又飲了些，忽然想起從前螣邪郎外出走鏢時，總會帶回許多新奇玩意給習生們，朱厭也曾興致勃勃的拿到他面前來展現一番。
　　或許封禪說得對，他應該帶些什麼回去。

　　一去半年，也不知故人都如何了？

※
封禪：居然能從沙漠裡迷路到海邊，兄弟你的方向感又刷新了我的眼界！
吞佛：...... (正在考慮是把他掐進海水裡溺死好呢還是溺死好呢還是溺死好呢)

朱厭：禮！！！物！！！！！(✪ω✪ㅅ)

langxz	2017-05-14 21:20
看了看對孩子他爹（這說法怎麽那麽別扭呢）的描述，是續緣？ CU:HTz= 又倒回去看了看這個孩子的生日，這孩子是續緣吧

kathy0429	2017-05-15 15:19
孩子的爹出類拔萃wwwww [I}z\3Z % 看到這才想到可能是續緣! ((對生日沒研究阿QQ 1024L; 看到銀狐跟臥江好開心!!! qWJHb Dd 吞吞總是能刷新別人眼界呢www

洗翼

2017-05-18 17:59

九、山澗奇遇

　　「朱厭，為什麼……」
　　「啊啊啊！你再問，我就不理你了！」

　　才不過從焰城出發一日夜，朱厭就覺得自己要被逼瘋了，都怪大少，為什麼非得要他帶著主人這個朋友一起上路，見了什麼都要問，簡直是從沒下過山似的。
　　本來能展現一下自己的智識是挺讓他得意的，所以一開始還會答上幾句，但越到後來才發現自己答得越多、對方的問題越是沒完沒了，於是朱厭就被逼得抓狂了。

　　「對不起。」問題製造者倒是一臉無辜，貌似還有些黯然神傷。

　　怎麼說也是主人的朋友，這麼稀有的物種，朱厭一下又心軟了，想了想，豎起手指：「三個！聽好了，一天只能問三個問題，你可得好好想。」

　　宵的臉上這才又透出了光采，忙不迭點頭：「好。」

　　「就這麼說定了。」
　　哎呀！終於解決個大麻煩，自己真是冰雪聰明。朱厭也是十分滿意。

　　此刻兩人正在一處山澗邊歇息，順便讓馬兒食點水草。
　　這裡是朱厭之前跟著吞佛走過的山道之一，他主人雖然左右東西不分，但記憶力卻是相當好的，只要自己曾經帶過一次兩次的路徑，他主人多半就能記得。
　　飲了些山泉解渴後，他將包袱裡幾個竹水筒重新裝滿，然後才在乾爽的山石上坐了下來，打開路觀圖獨自沉思。
　　宵則是跟著馬匹在附近悠晃，四處張望，偶爾逗弄自己的愛寵雪梟，偶爾撫摸著駿馬的脖頸，怡然自得。

　　「嗯……這條、跟這條都走過，兩邊都通西北，主人會走哪一條呢？不行，得考慮這是回程；回程的話，我記得……」皺著眉頭，朱厭嘴裡嘀咕著，專心致志的分析他主人可能採用的路徑。

　　而宵已經跟隨著馬兒們穿越了淺淺的溪澗，他站在對岸的草叢裡回過身，遠遠看到朱厭很專注的低著頭，莫名感到心裡有股淡淡的暖流，他撫著胸口，不解何所以來。
　　再一抬眼，卻見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摸到了朱厭背後，伸手探進了他放在旁邊的行囊，吃了一驚，連忙高呼示警。
　　「朱厭！有賊！」

　　朱厭雖然全神貫注在路觀圖上，但反應極快，立即躍起回身，五指成爪撲了過去，但那人身法相當溜滑，居然生生從朱厭的掌下脫逃出去，一下竄出老遠。
　　「哼！臭毛賊，想跑？」朱厭也不急著追趕，隨地拾起了兩顆溪石，揚手飛擲而去。

　　「啊！」那賊慘叫一聲，溪石準確的擊中了他兩腿膝彎，向前撲倒，正面撞在一堆溪石上，立馬鮮血淋漓。

　　朱厭這才快步上前，不慌不忙的一腳踩在賊人的背上，狠狠的擰了兩下：「居然敢偷到我們異度鏢局身上，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啊？異度……啊啊啊！」那賊先是一愣，話沒來得及說就被朱厭折騰的哀號起來，急忙大呼：「小爺饒命！饒命啊！大水沖倒了龍王廟啦！」

　　「什麼水什麼廟的？把你偷的東西交出來！」朱厭雙手插腰，似是覺得不過癮，再多踩兩下。

　　「在這裡在這裡！」那賊舉起雙手在頭，捧著的正是朱厭的錢袋。

　　朱厭一把奪回，仔細拍了拍塵埃，冷哼：「這可是主人買給我的錢袋，豈是你這毛賊能碰的？找死！」

　　「小的知錯！同是異度鏢局的，小爺饒我一條狗命啊！」

　　「咦？」朱厭大奇，但又火冒三丈的踹著他：「少胡說八道，異度哪有你這種廢物，還盜竊旅人！」

　　「唉呦！是真的、是真的！」顯然是撞斷了幾顆牙，那賊人趁著朱厭這一踹轉過身來，抹了抹臉上血跡，口齒不清的喊出來：「朱厭小爺，小的是拜江山啊！」

　　朱厭滿臉狐疑的上下打量他許久，這才想起來，不可思議的問：「拜江山，你怎麼在這裡？」

　　這個時候，宵也從對岸回來了，跟上前來，疑問的看著他們倆：「朱厭，是你認識的人？」

　　「我才不想認識這傢伙，除了拍馬屁之外沒點長處。」朱厭毫不客氣的又踢了他一下，滿臉不屑：「說！為什麼在這裡？居然還偷旅人財物，我不如廢了你，省得給異度丟臉！」說著說著，他扯袖子就要抽劍。

　　拜江山驚慌的搖手：「別、別、別！小爺聽我解釋！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別廢話，快說！」朱厭不耐煩的一瞪眼。

　　「嗚嗚，事情是這樣的……」拜江山縮瑟著，將自己的悲慘經歷一五一十招來。

　　拜江山此人雖然武功平平，卻擅於逢迎拍馬，又總願意做些別人不做的工作，所以勉強在鏢局裡混了個底職糊口飯吃，也算是鏢局裡著名的奇葩了。
　　這次從露城出來，本來是奉命前往紫耀天城探聽簫中劍與六禍蒼龍一戰的底細，畢竟簫中劍是老闆銀鍠朱武的至交好友，而外界謠傳簫中劍已死……

　　「啪」的一聲，朱厭在他臉上搧了巴掌打斷，眼神悄悄瞥了身旁的宵，然後才怒罵：「你再信口開河，信不信我塞幾塊石頭到你嘴裡！老闆會把這麼重要的差事交給你？你是不是看我好騙啊！」

　　「偶錯惹、偶搓惹……」拜江山摀著臉，可憐兮兮的求饒：「是偶記輟惹……」
　　然後才老老實實的說，他只是在奉命探聽的鏢師出發數日後，追在後面要把新情報快馬送到鏢師手上，卻在路途中因為貪杯飲酒而被盜了錢財，無奈之餘就想趕到下一處異度的據點求助，但是來到附近山道時下起大雨，他的馬腳一滑摔進山溝，好不容易爬出來撿回一命，行囊和馬卻都被山洪給沖走了。
　　拜江山又冷又餓的在山道上徘徊，第二天午後放晴，才終於遇到有一批行旅經過山道，他上前求助，行旅好心收留了他，願意捎他到下一個城鎮；然而好景不常，還沒到城鎮，那批行旅便遭山賊打劫，混戰之中他逃入山林，一直迷路至此，好不容易發現有人出現，眼看是兩名少年，因此起了歹念……

　　朱厭與宵聽得目瞪口呆，這人還能倒楣成什麼樣啊？真是開了眼界了。

　　「哇呀！你可不要把霉運傳過來……」朱厭飛快的向後一躍，離開他身邊，還在溪水邊沖了沖鞋底：「去、去、霉運走！」

　　「小爺你要救救我啊！」拜江山當然是認得朱厭的，雖然只是僮僕，卻是紅蓮戰神吞佛的僮僕，那可是老闆娘和大少爺跟前的大紅人。
　　他跪地拜伏，然後從胸口拉出了一直以細鎖栓在脖子上的金屬長筒，雙手高舉著：「情報我沒丟！這還得送到紫耀天城的據點，求小爺幫忙！」事關老闆的摯友，這件事若沒辦好，天曉得重情的老闆會拿他怎麼開刀？

　　「算你還知道利害！」朱厭忙一把撈起長筒檢查，發現蠟封還算完整，鬆了口氣，再一扯，原來這長筒相連的細鎖鍊竟是緊緊繫束在拜江山脖子上的，莫怪歷經這番波折都沒給丟掉。
　　「咦？誰這麼聰明，還給你繫了狗鍊。」他不禁笑問。

　　拜江山苦澀的陪笑：「是算天河大人……他說我要是丟了這情報，就乾脆腦袋也別回去了。」

　　朱厭一翻白眼，看來此人的天兵程度，鏢局上下人盡皆知。
　　他又謹慎的尋思片刻，姑且不說自己是異度鏢局的人，事情撞上了自然得要協助代辦，這情報又與簫中劍有關，宵也不可能視而不見……紫耀天城，記得是往來西北主要道路上的第一大城，主人的確也很有可能在那裡停留。
　　思及此，他轉頭看向宵，聳聳肩：「看來我們得走一趟紫耀天城了，反正主人應該也會經過那裏。」

　　一聽他們提到簫中劍，宵的心思早就一團亂麻，朱厭這麼說，他便茫然的點了頭。
　　「好。」

※
小猴子與小貓頭鷹的章回XD
拜江山就是那個犧牲品(欸

拜江山：棒棒糖給你們，下一場手腳輕一點好嗎...QQ

kathy0429	2017-05-19 09:34
居然遇到拜江山XDDD天啊他也算是一個奇葩((令人印象深刻 pOo016afmA 這下子宵跟朱厭也要去紫耀天朝啦！應該會遇到？ C$1W+( 兄弟倆的回程人越來越多XDD KRC"3Qt 可愛的宵寶寶跟朱厭互動好萌！

洗翼

2017-05-21 20:57

十、暗潮

　　白天多賞玩了些地方，晚飯之後沒多久，孩子就開始犯睏，他在秋山谷內生活多年，早已學會自立，也不用兄弟倆照料，自己乖巧的收拾一下，便上床睡去了。

　　封禪頗感有趣的在床畔觀望他片刻，稍微拉整被子，然後才出來到正倚窗向外望著的吞佛身側，笑：「累成這般，今晚總不會吵你了。」

　　此時他倆都已梳洗過，僅著單衣，乘著晚風悠然欣賞著紫耀在夜色下的城景，吞佛一派閒逸的倚坐在窗邊，粼紅長髮隨意披散在肩背與臂膀上，身旁兩壺酒、一碟炒果仁。

　　「汝才是最吵的那個。」收回目光，吞佛毫不客氣的說。

　　封禪尷尬的咳了下，執起酒，靠著另一側坐下，飲了幾口，才又說：「你一整日神情凝重，在想什麼？是那幾幫跟蹤的傢伙？」
　　在外人看來，吞佛或許是一貫的面癱，作為兄弟的他卻看得出其中的不同。

　　默然半晌，吞佛才道：「不太對勁。」

　　「哪裡不對勁？」

　　「從秋山谷離開之後，一路至此，這孩子的面容都未曾示人。」

　　經他這麼一提，封禪也領會過來：「但那敵人卻明確的知道目標而追蹤著我們，這的確很古怪……難道是臥江子那邊走漏了風聲？」

　　吞佛否決了這點：「臥江子深居簡出，銀狐冷漠寡言，況且那個地方的『人』都是什麼模樣汝也見識過。」

　　這倒也是，前來劫奪這孩子的人都是「人模人樣」的，跟天外南海的人種大不相同。
　　封禪皺起眉頭，問：「那你認為是？」

　　「一種可能，那些人早在大漠外守候多年，就等這個年紀的孩子出現、另一種可能，他們就是當初對孩子施以毒咒的兇手。」吞佛說。

　　放下酒，封禪吁了口氣，望著窗外想了想，才轉回過來，一臉審慎的問：「你相信毒咒？」當時聽臥江子所言，他是半信半疑，又不好駁了對方的話，但當真有毒咒這種事嗎？

　　「若是蠱毒呢？」吞佛淡淡的反問他。

　　封禪一愣，恍然道：「你的意思是，所謂毒咒其實是蠱毒一類的東西？」

　　「極有可能。」

　　「如果是蠱毒，傳聞下蠱之人也有密法探知蠱毒動向，這孩子很可能就是因此被掌握行蹤？」

　　「當真如此，那吾等的麻煩可不小。」話是這麼說著，吞佛的面上表情卻依舊淡漠，絲毫看不出憂慮之意。

　　「就讓它來吧！」封禪當然也不會怕事，還頗有幾分熱血澎湃。
　　想當年，他在北域跟劍雪也是叱吒一方的主，只不過自從劍雪出事之後，他便沉寂了下來，整天不是追著吞佛跑就是在找尋劍雪的下落；而今兄弟冰釋前嫌，封禪心中的武魂也重新蠢蠢欲動。

　　「還有一事。」

　　「還有什麼事？」

　　「跟蹤者中，有王爺府的人。」吞佛的語氣壓低了些許，似是擔心隔牆有耳。

　　封禪皺起眉頭：「被人盯上了？」

　　「該是吾洩漏身分之故，卻不知為何。」吞佛撫唇說道。
　　就算被得知身分，六禍蒼龍的人為什麼會在意起自己區區一名鏢師的動向？難道他與異度有了衝突？

　　「你還有隱憂？」

　　「半年之久，江湖上或有劇變。」情報太少、暫時不足以判斷，吞佛暗自無奈，才剛回到中原，江湖的風塵就染了上來。
　　低頭執起剩下的那壺酒，他一邊漫不經心的道：「……汝的五字口癖似乎又犯了？」
　　封禪只要豪情一盛，就會忍不住開始五字禪，光是從這點就能窺出他此刻興致勃勃、熱血沸騰的心境。

　　「咳、別在意這種事啦！」被揭穿了的困窘讓封禪眼神游移了下，接著他前面的話說：「明天去探聽看看？」就算有禁武令在，城內也免不了會有些江湖人聚集的酒樓飯館，抱團是人類本性。

　　「帶著孩子，怕是不便。」

　　「咱倆輪班就是了。」

　　吞佛遲疑須臾，才點了點頭。
　　事情便如此定下。

◇

　　是夜，司馬無悔又來到了人形師的居所。
　　但凡攜帶兵器的江湖人士進出城都有記錄，所以他的手下沒多久工夫就查出與吞佛同行的正是他的雙生兄弟封禪，兩人還帶了個孩子，依據替封禪辦理入城的士兵所言，那孩子大概就是吞佛此番的任務對象。
　　結束一日的工作後，他便趕忙帶著消息來找人形師一起討論，卻沒想到尚書府裡已經先有了一位客人。

　　那是幾個月前才讓六王爺延請回來的軍師，名喚寂寞侯，實話說，司馬無悔並不看好他，此人一副病病殃殃的模樣，幾乎是苟延殘喘了，哪能為六王爺成就什麼大業？
　　不過畢竟是王爺看重的人才，他就算再怎麼有想法，也不會冷眉冷眼就是了。

　　「原來軍師大人也在。」既然都來了，司馬無悔索性上前抱拳見禮，說：「不知兩位大人有約在先，在下打擾了。」

　　一臉病容的寂寞侯拱手回禮：「咳、咳……無妨，吾也正好有事想見將軍。」

　　「哦？」司馬無悔感到意外的怔了下，詢問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往人形師那邊看去。

　　人形師被覆蓋在面具下的臉自然看不出神情，只是平淡的說了句：「軍師想知道異度鏢局近日動況。」

　　「這樣。」司馬無悔仰頭回想了一番，才道：「江南水無月沒有太大變化，都是些鏢局平日的業務往來，至於雙蝶館那裡，倒是從露城來了一名新的鏢師進住，暫無動靜，一時看不出意圖。」
　　江南水無月不在江南，而是在紫耀天城內一處佔地相當廣闊的奢華酒樓，因內有一座江南園林而聞名，但舉凡江湖人都曉得，那其實是異度鏢局在紫耀的公開據點；雙蝶館則不對外開放，屬於水無月的女主人月姬玉蟬宮所有，僅用以招待特殊的客人，六王爺也曾幾度是座上賓。

　　「新的鏢師？是誰？」寂寞侯問。

　　「名不見經傳，是個十分年少的鏢師，面帶醒目傷疤，但江湖上好似沒人聽說過這號人物，或許是新手。」臉上有如此明顯的特徵，又是異度的鏢師，照理說應該很容易為人所知，事實卻非如此，司馬無悔才研判他可能是剛從習生升任的新鏢師。

　　掩口輕咳幾聲，寂寞侯深思片刻，才又說：「此事有勞將軍派人深入查探，務必摸清那人身分與目的。」

　　「可以是可以，不過……」司馬無悔遲疑了會，問：「軍師為何對這異度鏢局的動靜如此上心？」

　　「咳，因為簫中劍。」

　　「那名闖入府內與王爺鏖戰身亡的江湖劍客？」司馬無悔吃驚的問：「他莫非與異度鏢局有關？」

　　寂寞侯點了點頭，低聲說：「異度鏢局如今的老闆銀鍠朱武，與簫中劍乃是至交好友，不排除他有替友人報仇血恨的意圖。」

　　想到在那一戰中遭受重創，依然負傷在身的六王爺，司馬無悔臉色凝重的應諾：「好！我會仔細注意異度鏢局的任何風吹草動。」

　　「另外……」寂寞侯瞥了眼一直搖著琉璃酒杯沉默不語的人形師，然後說：「從尚書大人口中聽聞，將軍見到了那名紅蓮戰神？」

　　「是的，正從西北方向歸來，似乎是在途中接了保鏢，與其兄弟護著一名孩童入城。」司馬無悔乾脆就把今天才探聽到的情報坦然托出，雖然才說要注意異度鏢局，但眾所皆知吞佛與封禪早已遠行數月，他的到來司馬無悔反而不覺得奇怪，況且前夜與吞佛面對面之時，對方並無絲毫異色。

　　「孩童？詳細說說。」寂寞侯卻是十分謹慎。

　　看人形師不置可否的模樣，想來是沒有意見，司馬無悔於是將那日吞佛手持令牌入城、以及自己所調查的細節，逐一向寂寞侯說明，並道：「我先前就曾聽江湖中人所言，吞佛確實前往了西北大漠，數個月前也曾經過紫耀，只是當時並未多做停留。」

　　「或許真是恰巧，但……傳聞此人心機深沉狡詐，這段時間對王爺來說正值重要關頭，還是多加小心。」寂寞侯說完，沉吟了許久，才又說：「那名孩童的身分該是關鍵。」

　　「手下回報，他們保護那孩子得相當嚴謹，甚至連面目都不能得見。」司馬無悔說。

　　寂寞侯想想，提議：「將軍不如設法從追蹤他們的人馬下手，攔劫者總該知道自己的目標。」

※
~~每次寫到紫耀天朝都覺得是六禍先生的後宮系列~~

※
修正了五字禪的謬誤，感謝指正。

煙雲	2017-05-23 10:04
新鏢師，臉上有疤，第一反應是葉小釵(☆▽☆) wgFX')l: 朱厭寶寶和宵寶寶要和吞吞匯合了~吞吞的隊伍越來越壯大了~（吞你就是主心骨啊！）

缺月无光	2017-05-24 14:52
第二部依旧这么好吃！赞美大大！ UarLxPQ =u2 z3$ 不过，封禅不是[五字疯]吗？剑雪才是四字疯啊…… +[76_EXy 难道是激动时会用友人的口癖吗233333

洗翼

2017-05-25 17:32

十一、市集

　　「聽好了，午時以前要把這傢伙帶回來客棧，我們這裡會合。」與吞佛分頭行動之前，封禪蹲在孩子身前，對他耳提面命著。
　　沒辦法，他這兄弟是活生生的方向痴，為了以防自己回來滿大城找不到人，只能指望這孩子了。

　　「好。」孩子被逗得嘻嘻笑。

　　吞佛仍是冷著那張臉，沒表示什麼，大概對自己的方向感也有所認知。
　　等到封禪離去後，他才彎身抱起了孩子，隻手托著：「去哪？」

　　「昨天看到的湖邊有畫舫，我們去看看好不？」
　　「可。」
　　「往這邊。」

　　畫舫不大，差不多一次能帶上十餘人，有茶水酒食、樂師助興，慢慢悠悠的繞湖一周約莫花上半個時辰，上船搭一趟，每人收取五十文錢。以遊樂而言不算是小數目，兩個人一百文錢，都能買一石米了。

　　「孩子只要三十文。」船家面對江湖人還是比較老實的。

　　吞佛面不改色的擺了擺手：「吾喜靜。」意思是讓船家多收下這二十文，保他們一途清靜。

　　「明白了，大俠這邊請。」有錢好辦事，船家笑容滿面的將他們請到船尾的靜僻角落，奉上茶食後便不再打擾。

　　入座後，孩子便開始好奇的趴在窗口四處張望起來，吞佛則是冷冷注視著隨後上船的人，船尾的視角一覽無疑，正合適勘查。
　　果然，顧慮於他的查探、加之畫舫所費不貲，外來的那兩批人並沒有跟上船，唯有王爺府的人畢竟是地頭蛇，仍是支出三人跟上船來。

　　湖是人工鑿湖，所謂賞景也不過是看看環繞湖畔座落的酒樓街市，有些鶯鶯燕燕會趁機向著船上揮手招攬，畢竟能上船的多半都有點身家，說不定興致一來，船家也不吝於停靠片刻，只是這下了船，顯然就不用再上來了。

　　孩子探著上身在窗外，雖然不見面容，卻是姿態可愛，那些女子不免調笑嘻鬧了他一番，孩子多少也知道這男女之事，紅了紅臉，小腦袋縮回船上，挨著吞佛默默喫茶。

　　此時船行已去了大半圈，看孩子興致不再，吞佛邊低聲問：「尋個街市下船？」

　　「不回原處嗎？」孩子仰頭。

　　「跟蹤者該還在原處守候。」

　　他這麼一說，孩子便很聰慧的明白了過來：「我們偏不順他們的意。」

　　「然也。」

　　途中望見一處許多玩意雜技的集市，裹了剩下的茶食塞到他懷裡，吞佛抱起孩子起身，也不讓船家停靠了，身形一騰，便從容的飛掠上岸，引得周圍一陣驚呼叫好。
　　孩子回頭，看船上那王爺府派來的三人面面相覷、滿臉愕然，忍不住埋頭在吞佛懷裡笑出了聲。

　　踏上青石板的街道，吞佛讓孩子落了地，自己牽著他走，一大一小隨興的穿梭在熱鬧的市集間，在各個攤位間流連。
　　走到了一處兜售外域面具的攤位前，吞佛駐足片刻，低頭對孩子道：「挑個？」

　　「嗯？」孩子不解。

　　「此去中原，氣候不如西北，頭巾或許會過於氣悶。」吞佛解釋。西北地區乾燥多風沙，頭巾還算正好，越往中原，氣候越偏潮濕多雨，要到了江南一帶，那還不悶壞孩子。

　　「我可以自己選？」孩子理解過來，得到了肯定的回應，興高采烈的上前，在胡人小販的介紹下逐一挑選起來。

　　在孩子左右猶豫著的時候，吞佛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在周遭打量一圈，心中暗自有了底。
　　不過短短時間，王爺府的人手已經再次跟了上來，反倒是另外兩批被他們甩掉的傢伙至今不見蹤影。若真是甩掉了倒好，但他並不認為有如此容易，難道是司馬無悔擅自作人情替他們解決了？哪有這種好事……
　　禁武令之下，紫耀城內多不敢公開妄論江湖事，這點實在麻煩，或許他應該回異度的據點報到才對，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兩眼一抹黑。

　　「吞佛，你看這個怎麼樣？」孩子似乎是選定了，欣喜的蓋在臉上，回到他面前展現。

　　低頭一瞧，本以為孩子會比較喜愛那些異域色彩雕飾的面具，誰想他居然選了個貌似中原戲曲的臉譜，整片黃澄澄、眉眼之間大大的赭紅三角，上緣還頂著一圈俗氣的圓白珠飾。
　　……品味真差。

　　「那小販說，這人物是天下第一的少俠！」孩子向他說明到。

　　哦，是嗎？
　　他冷冷的抬眼瞧去，那胡人小販忙拿起一塊面具遮掩表情，欲蓋彌彰。
　　八成是賣不出去的賠錢貨，看孩子不懂事胡亂推銷的。

　　孩子左右搖晃著面具上的珠飾，似是覺得相當好玩。

　　「汝真喜歡？」

　　「嗯，漂亮。」孩子愛不釋手的說。

　　「喜歡就好。」也罷，孩子的品味問題輪不到他教育。
　　吞佛沒再多言，上前目光陰沉的盯著小販：「如何賣？」

　　躲在面具後的小販打了個寒顫，抖著手比出兩根指頭。

　　吞佛默默的按回他一根手指：「好，一文錢。」

　　客官，您這是強買強賣！
　　捧著那一文錢，胡人小販欲哭無淚的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無語話淒涼。

　　買了面具，孩子似乎開心不已，繼續牽著吞佛的手四處閒逛，或者看看雜耍、或者嚐嚐零嘴，彷彿放出籠的鳥兒般活躍。
　　任憑他所意，看著孩子的模樣，吞佛不由得想起了朱厭。
　　不過朱厭不會像這般直接牽著主人就跑，興許是顧慮著彼此間的主僕關係，更多時候是吞佛看出了他的渴望，或朱厭自己開口徵詢，等到主人應允了，他才會展開行動，吞佛則悠然隨之旁觀，並不參與其中。

　　「那邊有賣陶偶的！」驚喜的喊到，孩子再度拉起他穿入人群中。

　　順手以掌刀教訓了不長眼的扒竊，吞佛隨著他靠近攤販旁，眼前排開在攤子上的，都是些幾寸大小的樸拙陶偶，兜售的是一名有著酒槽鼻的灰髮老者，似乎已是市集裡的熟面孔，不時有往來商家或顧客向他閒聊招呼。

　　「我要給姪兒挑個禮，主席你看什麼好？」
　　「幾歲的崽？」
　　「五歲半了。」
　　「你看這組怎樣？這叫獅子滾繡球……」

　　老者正向熟客介紹著兩只獅子戲球的陶玩時，一旁飯館的掌櫃就探出身來，衝著這邊高喊了句：「主席，我進了新酒，你有空來嚐嚐味兒！」

　　「好咧！收攤了就去。」老者爽朗的回應。

　　中氣十足的聲調讓吞佛不經意的瞥了眼，有意思，這名賣陶偶的老者，竟也是名武者，功力還不弱。

　　他這一眼過去，那名老者似乎也正巧注意到他，瞇了瞇眼，若有所意的笑了：「……客人，您也想買個玩意嗎？」

　　「嗯，這個。」吞佛伸手指去。
　　那是只小猴子，雙手摀著嘴、眼睛睜得圓圓地，姿態憨然。
　　豈不正是朱厭每次吵鬧被他斥責時的模樣嗎？

　　「呵呵，客人挑得好，不過這猴子可不是單賣的。」老者說著，比了比左右兩旁的另外兩隻小猴子，一隻掩耳、一隻遮眼，向他解釋：「這組呢、叫三不猴，意指勿視、勿聽、勿言，克己復禮，求仁得仁。」

　　「就要這組。」
　　「九文錢。」

　　什麼怪數目？
　　吞佛一頓，放下十文錢，撈起三隻小猴就要起身。

　　「欸！九文錢，少一文多一文都不行。」老者卻相當堅持的將一文錢塞回他手上。

　　居然能在他移動時準確的掌握方向，將銅錢放回他手裡，吞佛為對方這頂絕手法而雙眼一亮，但再看去時，老者已經低頭招呼孩子去了。

　　「小孩，看到什麼喜歡的了？」

　　「唔……」孩子尋思片刻，才舉手一指。

　　老者順著他的手看去，卻是暗自心驚。
　　那是一只童子盤坐蓮花上的陶玩，童子白胖可愛，襯著白瓷蓮花，其實取其寓意是送予新婚夫妻的才對。
　　「小孩你要這個可有點早，這叫蓮生貴子，是祈求多生崽的意思。」他不動聲色的笑著說。

　　「但我就想要這個……可以嗎？」孩子回頭拉著吞佛的衣袖問。

　　「隨汝之意。」吞佛當然沒意見。

　　「九文錢。」

　　孩子眨眨眼：「這只一個也是九文錢啊？」

　　旁邊有熟客笑著插嘴：「小孩兒，主席這攤子上全部的玩意都算九文錢。」

　　「是的是的，我就愛酒，這意味特好！」老者哈哈大笑。

　　這次吞佛數了正好九文錢放下，收好陶偶後，牽起孩子離開攤位。

　　走出幾步路，孩子便忍不住笑了：「真是奇怪的攤販。」

　　「確實是。」吞佛回了句，突然毫無預警的停下腳步，緊接著便一把抱起孩子，面露嚴慎戒備。

　　「吞佛？」

　　「……麻煩上門了。」目光掃視著一夥驅散人群、並從前後包夾上來的兵差，吞佛臉色一沉。

※
這章藏了許多骨灰級的梗，差不多也可以確切看出孩子的身分了～
歡迎大家找找有哪些梗XD

kathy0429

2017-05-25 19:56

從圖騰才開始看霹靂對以前的事不太了解阿

查了下天下第一的造型才理解續緣那面具的品味，真的奇特XDDD
主席就不認識了OAO求解釋>"<
蓮生貴子害我想到奇人密碼裡面的白蓮劍客XD
感覺續緣挑這個跟老素有關阿
喜歡這篇吞佛的行事作風！飛掠上岸，順手教訓不長眼的扒手感覺超棒XDDD

洗翼

2017-05-29 22:01

十二、花間一壺酒

　　紫耀城裡人們不敢公然談論江湖事，但這並不限於一些江湖人常聚集的酒樓內。
　　雖然不比吞佛，不過封禪本身也算小有名氣的一號人物，平日又時常在酒樓賭場間廝混，他的現身自然引來了不少注意，寒暄問候的、打鬧嬉笑的、還有好事之徒，不用開口詢問，大夥兒就已經七嘴八舌的向他透露起消息來，其中最為著重的，當然就是三月浩劫此案的內幕了。

　　「什麼？簫中劍他……」
　　「噓！你別嚷嚷啊！」

　　情緒激動之下的封禪差點忘了自己身處何地，幸好因為禁武令之故，「共同敵人」反倒讓紫耀城內的江湖人士更團結合作，要說起這件事時就有人先出去把風了，只要城內的兵差守軍接近，便會立即示警。

　　「這麼說來，六王爺真是三月浩劫的兇手？」封禪連忙壓低了聲音追問。

　　「連法門教祖跟琉璃仙境主人都這麼認定了，哪還有假？」
　　「是呀！可就是抓不到把柄。」
　　「人家畢竟是王爺，皇親國戚、位高權重，可不是咱們這些江湖人隨便可以撼動得了的。」

　　「那……簫中劍真的死了？」封禪憂心忡忡，簫中劍既是鏢局老闆銀鍠朱武的至交、也是宵的摯友，若真是死在六禍蒼龍手上……只能慶幸吞佛不是性情衝動的人，要讓他出手，這點細故還不至於，卻難保會因為利害關係而被捲入風波之中。

　　「王爺府是這麼說的，可誰也沒見到屍體。」好事者搖頭歎息：「就算沒死，看這情況應該也好不到哪去，王爺府重兵層層把守，可不是能輕易進出的。」
　　「就連六王爺也身受重傷，到現在都還沒露過面呢！」

　　看來這次到紫耀天城的時機實在太糟了，絕非久留之地；封禪暗自盤算著，待回頭與吞佛會合，無論如何，立刻出城再說，以免局勢生變。

　　「噢！說起來都忘了，還有一事也跟你脫不了關係啊！就不知道人邪你曉得沒有？」

　　「什麼事情？」

　　那人正要說話，卻被一旁的朋友拉開去：「欸！這事能由咱們說嗎？你也太不分狀況了。」
　　「怎不能了？」
　　「人家倆兄弟才合好，就你事多。」
　　「不就是合好了才能說嗎？」
　　「你、你你……我懶得同你解釋了。」

　　他們這麼一瞎搞，封禪反倒更狐疑了：「到底什麼事？」

　　「呃、這個……」
　　旁人卻是紛紛面露尷尬，不肯開口了。

　　「甭婆媽了，我看人邪早晚也是會知道的。」
　　最後有人出聲這麼說，然後眾人這才斷斷續續的將異度鏢局撈上一箱鏢貨的事情告知，也真虧螣邪郎將此事鬧大，中原武林幾乎人盡皆知了。

　　怔怔聽完螣邪郎拆匣之舉，封禪發了好一會的愣，才沉聲問到：「試圖劫搶的那幫人，後來有查出身分了嗎？」
　　他如今已經想通，真正害了劍雪及吞佛的，是幕後策劃這一切的傢伙，那才該是他的目標。
　　不過他可不打算讓吞佛得知自己的想法，與螣邪郎的一番長談已經讓封禪了解到，吞佛所看重的是自己，肯定是不想讓他捲入其中才會隱瞞劍雪的生死，既然如此，只有繼續裝傻、按兵不動才能有機會讓吞佛透露更多。

　　「這倒還沒有聽說，那幫人全是死士，異度的大少也沒能抓到活口。」

　　「是嗎……」封禪輕敲額心，想來要逮住幕後黑手也沒那麼容易，只好回去再找螣邪郎探聽看看了，現在首要的是趕緊先離開這是非之地。

　　見他反應沒有想像中得大，關切者鬆了口氣，想看好戲者也感到索然無味，於是話題便又在不知不覺間轉了方向。
　　「……還有那酒黨也來紫耀了，我前天才拼輸了一場。」
　　「哈哈、你就是傻了才會跟他們拼酒，欸！人邪你什麼時候要跟魚晚兒那丫頭再來開場賭局？」
　　「哎呀！小丫頭現在出落得可俏了。」

　　酒黨之人皆善於飲酒，小丫頭魚晚兒更是賭場女豪傑，封禪早年混跡其間，跟他們不算陌生，卻不免訝異：「酒黨的人來紫耀幹嘛？」

　　「這就不清楚了，但應該是主席帶他們來的。」
　　「居然連主席都來了？」
　　「是呀！就在東市湖岸邊賣陶玩呢！」

◇

　　酒黨的主席，不知名姓，自稱貪杯買醉人，也算是名江湖上的老前輩了。
　　約定好的午時將至，封禪於是離開了酒樓，打算先去東市見一見主席再回去客棧，好歹相識一場，自己和吞佛可能會立即動身，臨走前先去打聲招呼也好。

　　東市裡，賣陶玩的老者已經收了攤子，抱著一壺酒坐在旁邊的飯館外頭，喝著酒，望著來往的行人。
　　「主席，怎麼不進來坐？」酒樓的掌櫃在忙碌中抽了空出來探頭問。
　　「這裡風涼快！」老者笑著揚手，婉拒了他。
　　他在等一個人。

　　封禪匆匆來到東市，這個時間多半攤販都已經收拾吃飯去了，但路上仍是來往人潮絡繹不絕，也不知道買醉人是不是還在。
　　正在左右張望的時候，忽來一陣破空之聲從他腦後襲來，封禪警覺，立時反手接下了「暗器」，順勢旋身一看，抓在手裡的竟是一壺酒……不，只剩半壺了。
　　朝著半壺酒扔來的方向望去，老者就坐在飯館前對他露齒而笑。
　　「主席！」他笑著迎上前，揚了揚酒壺：「居然只剩半壺給我，這也太不地道了吧？」

　　「有半壺你就要偷笑了，我哪時留過半口酒給別人？」貪杯買醉人哈哈大笑，起身勾過他的肩頭：「就知道你會來，快！給我一文錢。」

　　「啊？」看著他不客氣的掌心，封禪一頭霧水：「為什麼？」

　　「不想知道你那兄弟的消息了？」

　　「吞佛？」封禪滿臉莫名不解：「你見過他了？」

　　「咦？」封禪這反應讓買醉人也愣了愣，然後腦筋一轉：「噢！看來你還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先給一文錢。」
　　「……」

　　這臭老頭。僵持片刻，封禪無奈的掏出一文錢，放到他手掌上：「現在可以說了？」反正錢也是吞佛的。

　　買醉人嘿嘿笑著拿走那一文錢，揚手就拋向飯館：「掌櫃的！十文酒錢湊齊啦！」

　　飯館掌櫃聞聲出來，恰恰好接下那從天而降的一文錢，笑著搖了搖頭指著他：「主席你可真是的。」

　　付足了酒錢，貪杯買醉人這才劈手搶回封禪手上的酒壺，灌了一口之後說：「他跟一個孩子在一起，對吧？」

　　「你真見到他了。」封禪詫異，然後想起老者先前的話，驚覺不對：「他們出事了？」

　　買醉人晃著酒壺點點頭：「被王爺府的人帶走了。」

　　「什麼！」封禪大驚失色，揪住他的衣襟：「說清楚！」

　　「別激動、別激動。」買醉人朝他歪嘴眨眼示意，然後轉身一勾，扯著他離開街道，低聲說：「此地不好說話，跟我來。」

　　封禪的拳頭緊了緊，按下心頭的慌亂，跟隨老者進入飯館後頭的窄巷裡，一路蜿蜒數轉，買醉人時不時張望後頭，看得出他對此相當謹慎。封禪隱隱感覺到，買醉人帶著酒黨來到此地的理由，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來到一戶人家的後院外，老者在小門上敲了幾下：「來人啦！」

　　稍微等了一會兒，門裡邊響起脆生生的女孩聲：「……花間一壺酒？」

　　「喝完了還有。」買醉人回到。

　　對上暗語，小門吱呀地拉了開來，一名正值二八年華的俏麗少女從門後面冒出來，甜甜喊到：「主席！」

　　「晚兒，你看誰來了？」買醉人笑呵呵的說。

　　少女定睛一瞧，驚喜的撲了過來：「封禪大哥！」

　　「晚兒都這麼大了啊？」
　　見了故人，封禪也十分欣喜，張臂相迎，哪想到少女來到面前，卻是先賞了他一個肘擊。
　　「嗚噢！」

　　「欠我的三文錢呢？」

　　啊、這小姑娘真是一點都沒變。

※
應該下周就會開預定(台灣區)......應該...吧......_(:3」_ ) _
將採先付優惠的方式～
不多說，我繼續回去肝稿子了......

langxz	2017-05-29 22:25
哎呀小財迷魚晚兒也出場了，不知道她家病阿叔會不會出場 9n{Y6I x: 吞佛應該沒事吧，我相信心機吞的能力

煙雲	2017-05-31 10:18
看到買醉人，就想到火龍果和籮筐頭的打歌曲了~哈哈 t:fz%IOe 活波可愛的小財迷魚晚兒出來了，總覺得她要是和蝴蝶君碰上了應該會很熱鬧 u@#% SX 吞佛被帶走，封禪該你大打出手救兄長了~期待你的表現了

白凌	2017-06-01 10:56
晚兒還如從前這般英氣豪放，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有汲無蹤呢～（眨眼 Qr$ 7 U6p 每次看到吞佛「專拉仇恨值」這個形容，真真覺得實在是太中肯了啦！哈哈 !6=;dX 好期待接下來喔～

洗翼

2017-06-02 16:24

十三、遊說

　　相較於雙生兄弟的緊張，被強行「請」到王爺府上的吞佛倒顯得十足安然的模樣，端起了身旁的那盅茶湯，不慌不忙的淺嚐幾口，然後低手遞給了坐在他腿上的孩子。
　　「甜棗茶。」

　　孩子雙手接下，惶惶的問：「能喝？」

　　「沒下藥。」

　　小心端著飲了些許，孩子舔舔唇。
　　甜的，而且很甜。
　　然後看著吞佛執起一旁的茶水，他心想，一路上觀察，此人應該是不喜歡很甜的食物，但還是慎重的多嚐了兩口才予他，封禪說得沒錯，吞佛果然是名盡職的鏢師。
　　是自己能夠信任的人。

　　左右等了許久也沒人現身，孩子喝完了棗茶，開口問：「為什麼來此？他們應該留不住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吞佛一笑，並不介意向他解釋：「不用擔心，保汝安然離開，吾尚做得到。」

　　「但是抵達之前，我不想再見你受傷。」孩子真摯的說。

　　吞佛垂望了他一眼，並沒有對此回應什麼，而是輕輕摸了摸他的黑髮，細聲道：「稍後人來，都別開口。」

　　孩子點點頭，他已經聽見了腳步聲。

　　來者並非王爺府的主人六禍蒼龍，而是一名病容憔悴的青年，自稱寂寞侯，乃是六王爺的軍師。

　　「原來是軍師大人，失敬，不知尋吾一介小小鏢師前來，所為何事？」吞佛彬彬有禮的抱拳致意，然後明快的直奔主題。

　　「咳、咳，戰神真是直爽人。」寂寞侯邊咳邊笑，也不知是真心亦或嘲諷。

　　「謬讚了。」吞佛卻是坦然接受了讚譽。

　　大約是被鏢師的厚臉皮給震懾了，寂寞侯半天沒說話，低著頭垂著眼，像是咳得太累了需要歇息片刻，等到吞佛又悠裡悠哉的自己倒了第二杯茶，他才突然再次開口。

　　「聽聞戰神遠行西北多時，大漠風光可好？」

　　「不差，就是風沙大了點。」

　　「大漠人跡罕至，戰神想必還不知道近期江湖上的大事吧？」

　　「確實不知，有待軍師大人解惑。」

　　一來一往寥寥數句，已經可探對方心境之堅，寂寞侯暗忖這紅蓮戰神果然無負心機莫測的威名，普通方法該是對付不了。

　　然而六王爺的新軍師卻不知曉，異度鏢局內有一更加難以對付的人物名喚伏嬰師，這等棉裡藏針的對話在他不過是日常，即使不被承認但依舊算是晚輩之一的吞佛，早已見怪不怪，風雷不動，甚至感到有些好笑。

　　艱困的咳了幾聲，寂寞侯舉起手邊清水一飲，緩口氣，索性直言道：「……數月之前，簫中劍闖入王爺府，與六王爺酣戰足足一日一夜後，敗於王爺之手而身亡。」
　　一段話他不瘟不火的說完，雙眼緊盯著吞佛神情的任何一絲變化。

　　「哦？」吞佛倒是很坦率的表現出驚詫的神態，放下手中茶盞，追問：「隱居傲峰之巔的簫中劍，竟然不遠千里來此與六王爺一戰生死，這是為何？」

　　寂寞侯心中一愕，無論是作為老闆的至交也好、朋友宵的亦師亦友也好，吞佛竟絲毫不在乎簫中劍生死？或者是他真的將自己的心緒隱藏得太好？
　　不動聲色，他繼續說：「江湖傳聞，王爺乃是三月浩劫的兇手之一，簫中劍該是被謠言所惑，衝動行事吧。」

　　「三月浩劫……」吞佛似是沉思須臾，才恍然想起，轉頭道：「那麼六王爺是嗎？」

　　這是反過來刺探我？技倆未免稍嫌單調了。寂寞侯冷笑：「哼！王爺何等身分，他若是想，滅去幾個門派不過翻掌之間，何須如此遮掩？」

　　「嗯，也有道理。」吞佛淡淡說道。

　　「再說了，就算要追究王爺功過，怕也輪不到幾個江湖人吧？」寂寞侯接著說，目光帶上了幾分毫不潛藏的陰冷。

　　吞佛此時卻是笑了，直面著寂寞侯的冷冽試探，他說：「軍師大人請吾來，莫非是想知道異度鏢局的態度？」

　　「這是其一。」寂寞侯也開始習慣了他的銳利，從容不迫的承認。

　　「如軍師大人所言，吾遠行多時，並不清楚鏢局近日變動，不過……」他抬手取下了孩子捧著許久、不知該不該放下的空茶盅，隨手放到一邊茶几上，然後道：「鏢局是做生意的，鏢師持起刀劍是為雇主，不是為老闆。」

　　「這麼說，你確信銀鍠朱武不會為了一己私情，而動用異度鏢局的勢力？」寂寞侯道。

　　吞佛瞇起眼，面帶笑意：「吾確信。」

　　「那麼，在下就放心了。」寂寞侯淡定說到，卻看不出是否真心相信他所言。

　　言已至此，所得知的情報也差不多了，吞佛看了看外頭天色；午時已至，雖然畫舫上曾用過茶點了，但他不希望讓孩子餓著，於是抱著孩子起身，主動道：「時辰不早，任務在身，吾不多叨擾軍師了。」

　　沒想到他竟然毫不客氣的說走就走，寂寞侯連忙想要攔阻，一時動作太大岔了氣，還猛咳了好幾下子：「咳、咳咳……戰神且慢……」

　　吞佛的眼底深處閃過一瞬輕蔑，像似語帶真誠的說：「西北地方風大，軍師大人可要多保重身體。」

　　費了一番勁才穩住氣息，寂寞侯來到他面前，拱手道：「耳聞戰神也是出身西北地方，不知家鄉何處？」

　　這問題倒是讓吞佛感到意外，腦中很快臆測起對方的用意，但嘴上並未遲疑的說到：「偏僻山村罷了，當時年歲尚小，吾也沒記住。」

　　「此次出行，莫非沒有與兄弟返鄉祭祖？」

　　「去倒是去了，不過該處已無人煙。」這沒什麼好隱瞞的，反正若不是封禪，連他自己也找不著，吞佛言罷，奇怪的問：「軍師大人何以關切？」

　　吞佛那副無所謂的模樣，讓寂寞侯有些懷疑起自己早就擬定的腹稿，或許……這套路對於紅蓮戰神恐怕不起作用，但他仍想一試。
　　「聽說在進入異度鏢局之前，您是因身陷亂賊戰禍，而遇老闆娘搭救。」

　　「確實如此。」吞佛一邊回應著，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一絲模糊的想法。
　　難道說寂寞侯是想……

　　「咳、實不相瞞，」寂寞侯嘆了口氣，說：「在下當年也是因那場戰禍而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幸逢一名俠女搭救……不知戰神在江湖上可曾聽聞過一名善使彎刃飛刀的女性？」

　　「彎刃飛刀？」吞佛在他面前很仔細的想了想，無奈搖頭：「江湖之大，吾一時也無印象。」

　　「唉，是嗎……」寂寞侯這是真的發自內心略感失望，但仍立刻調整心思，謹慎的對他接續道：「同因戰禍而蕩析離居，在下想代六王爺，延請戰神共為王爺左右。」

　　嘖，果然是個大麻煩。
　　吞佛神色不變，深沉的掃了寂寞侯一眼，語氣平靜的說：「軍師大人可真是為王爺費盡心思，然吾不過是名江湖鏢師，承蒙錯愛，不敢高攀。」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戰神太過自謙了。」寂寞侯顯得相當堅持，甚至道：「戰神有任何要求，皆可提出。」

　　吞佛不以為意的笑：「吾生平無大志，只是為報義母之恩、兄弟之情，簽的可是賣身契，沒有轉職的意念，軍師大人不必費心了。」聽著像玩笑，但他這番話說得其實還算誠懇實在，就不知道寂寞侯聽得入多少。

　　見他說著說著就轉身要跨出門，寂寞侯眼中厲芒一現，驟然開口：「圓教村！」

　　吞佛踏出的腳步瞬間一頓。

　　「圓教村，是老闆娘發現你的地方吧？那裡發生的事，你不可能不清楚……咳咳、唯有天下禁武，才能杜絕那種事件再度重演。」寂寞侯緊盯著他的背影，這是自己目前手上的最後王牌。

　　默然許久，直到懷裡的孩子都忍不住擔心的握緊了他的臂膀，吞佛才回過身去，似笑非笑的說：「吾很清楚，汝卻不明白……軍師大人，道不相同，莫再強求。」

　　「站住！」寂寞侯斥喝一聲，然後扶著桌案，上氣不接下氣的喊到：「咳咳……咳、來人！」

　　這麼快要撕破臉嗎？鎮定的望著眼前包圍上來的衛兵，吞佛面不改色的返身看向寂寞侯：「軍師不該是如此不智吧？」

　　艱難的咳喘著，寂寞侯舉起手制止衛兵們的進一步行動，飲水後些微平復了氣息，直視著吞佛說：「……失禮了，近期城內不太平靜，有請戰神在王爺府作客幾日，待到局勢穩定，在下會遣人親送戰神返回中原。」

　　毫不退避的與他四目相交，吞佛突然嘴角一勾，朝寂寞侯踏出半步。

　　「……那麼，有勞備膳，孩子餓了。」
　　話落，他從容自若的轉身，跟著衛兵所帶領的方向離開。

　　寂寞侯雙手撐著身後桌面，久久才緩過神來。
　　方才吞佛那半步，竟讓他彷彿氣息瞬間遭制、血液凍結，此刻背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此人太過危險，如無法為己所用，也絕不能縱虎歸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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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回去肝稿了......(扶著肝

kathy0429

2017-06-02 22:18

寂寞侯！！！喜歡智者！但遇到吞佛這種文武雙全，心機又重，還跟伏嬰師這種笑裡藏刀長期交流的，也是無法佔得上風阿www
看原劇就常覺得「無人可真正理解吞佛的想法」，各種面無表情或笑到你背脊發涼www又是戲精，就算身處險境依舊臨危不亂((跟何況在他眼中這王爺府一點都不算危險啊…跟以前遭遇過的比起來
雖然寂寞侯善於布計但要短時間坑到吞佛看起來是不可能阿…
期待後續，作者加油喔！

洗翼

2017-06-07 14:18

十四、江南水無月

　　與簫中劍的一戰確實讓六禍蒼龍受了不輕的傷勢，但在王爺府請來的名醫與各式靈丹妙藥調養下，他恢復得也十分迅速，將養了十天半月，悶得發慌，府裡請來的戲伶再不能滿足他，想起月姬玉蟬宮的那姣好舞姿與妙言笑語，招呼左右親信後便上江南水無月來了。

　　月姬玉蟬宮籌建這江南水無月也是妙極，紫耀天城地處中原西北，城裡有得是大漠西域的奇人異物，玉蟬宮卻偏在這裡搞起了一座江南園林，甚至為了取水造園，還鑿了數口深井，工程之浩蕩，也就背後倚仗著異度鏢局才能有這般大手筆。
　　從水無月內最高的樓閣看下去，小橋流水、俊秀山石一覽無疑，此為水無月招待貴客的最上房，能獨佔其中的自然只有六王爺六禍蒼龍了。

　　桌上菜色簡單，除了些糕點之外，中間是一盅「浮李沉瓜」。那是玉蟬宮為水無月而發想出來的特色甜品，甜瓜一分為二做為酒盅，內有桃李切丁、蜜水混葡萄酒，冰鎮後上桌，色澤紛艷，清甜可口，深受饕客喜愛。
　　六禍蒼龍即使做為水無月的常客，每次到來也依舊必點一盅，他曾經讓府裡的掌廚試著模仿，卻總調配不出水無月裡如此完美爽口的比例。

　　房內有兩名姑娘正在為他撫箏彈琴助興，六禍蒼龍卻有些坐立不安，片刻後，揮手打斷了奏樂。
　　「月姬怎麼還不來？」他已經久等了半個時辰，桌上美食嚐過了、樂曲也聽膩了，卻遲遲未見玉蟬宮現身，心緒感到越發不耐。
　　倒不是他急色，而是玉蟬宮向來與他交好，這十天半月沒見，居然就怠慢自己了，是不是兩人關係在他不知道時出了什麼變故？
　　身為上位者總不免多疑，尤其六禍蒼龍與玉蟬宮都清楚彼此的身分背景不單純，在這只有笙歌舞樂的水無月之中，他誠心結交、對方柔情相待，但立足之地隨時有可能分崩離析。

　　「王爺恕罪，玉姐姐繁務纏身，因此才派我們姊妹來伺候，若您聽嫌了曲，不如換個樂子？」年紀較長的姑娘不亢不卑的溫言安撫。

　　窩在府裡養傷多時，什麼樂子沒玩過？六禍蒼龍意興闌珊的拒絕：「不必了，來陪本王下下棋吧！」

　　「是，王爺請稍後。」姑娘們依從的抱起樂器起身，正要出去更換棋具，門扉一開，進來的竟是玉蟬宮。
　　姑娘神色一喜：「玉姐姐，你可總算來了。」

　　一身繡金白紗若隱若現，攏了攏肩上的貂毛披肩，玉蟬宮神情輕輕淡淡的說：「嗯，你們都下去吧！」

　　六禍蒼龍見她神色不對，心中一咯噔，臉上仍是笑著張開雙臂迎接美人：「月姬，真讓本王久等啊！」

　　玉蟬宮扭腰近前，卻只是往六王爺身旁一坐，幽幽嘆息：「唉……王爺。」

　　敞開的懷抱落了空，六禍蒼龍暗惱，但看玉蟬宮仍是坐了過來，事情應不至於無可挽回的程度，連忙伸手摟過她：「怎麼了，什麼事情讓你如此心煩？是為鏢局之務？」

　　玉蟬宮斜了他一眼，嘟起嘴撇過臉：「……王爺，您是不是存心欺負奴家？」

　　「此話何來？」六禍蒼龍一臉吃驚的問。

　　「您是真不知、還假不知啊？」玉蟬宮在他懷裡蹭了兩下，裝作不滿的嬌嗔著。

　　六禍蒼龍扶著她的雙肩轉來面朝自己，板著臉說：「當然是真不知，來，你把事情好好同本王說說。」

◇

　　對於水無月這個地方，人形師可說是熟門熟路了，沒辦法，誰叫他家六王爺就愛玉蟬宮這美人。
　　幸好王爺不全然是會被美色沖昏頭的類型，玉蟬宮至今也還算規矩，沒什麼出格之舉；這女人實在厲害，既知王爺的愛好與野心，善於利用之餘又懂得謹守本分，將自己的價值發揮到最大，為異度鏢局在禁武的紫耀天城內奪得一席之地。
　　人形師不喜歡玉蟬宮這女人，但也不至於恨惡，至少她很清楚底線在哪裡，當然，這也正是她最可怕的地方。

　　來到水無月裡最上房，六王爺總是在那裡，人形師在門外就聽見了六禍蒼龍的笑聲……自從三月浩劫與簫中劍之事爆發以來，王爺似乎沒這麼好好笑過了，這一點，倒是該感謝這女人。
　　他敲了幾下門：「王爺。」

　　笑聲止歇，幾句鶯鶯細語，門扉吱呀開啟，出現的是眼神如波的玉蟬宮，她似乎早知道人形師會來，略施一禮：「尚書大人。」

　　「玉姑娘。」人形師點頭回禮。

　　玉蟬宮掩嘴一笑，扭著腰肢半回過身，姿態媚人的說：「王爺您忙，奴家去給您備膳，上什麼菜色好？」

　　「你看著辦就是。」六禍蒼龍心情很好，此刻已經得知玉蟬宮是有所求而不是真對他產生隔閡；他們之間是有問題，問題可以解決嘛！這就不是個事兒了。

　　待玉蟬宮離去，人形師關上門，默默來到六禍蒼龍身前：「王爺。」

　　「你來了，坐，嚐嚐。」六禍蒼龍先是舀了一碗「浮李沉瓜」，放到了他面前，人形師跟隨他多年，兩人私下不像主從，倒有幾分朋友兄弟的感覺，只不過人形師此人沉靜內斂，不太會表現出來。

　　人形師抬手拿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張貌不出奇、甚至平凡的讓人轉頭就忘的容顏，他也只有單獨在六禍蒼龍面前時才會卸下這面具。
　　端起碗嚐了幾口，那張臉毫無表情的說：「水無月的調酒手藝果然還是天下一絕。」

　　「月姬藏這秘譜藏得緊，我怎麼也探聽不出來，看來還是只能來這水無月才能享用了。」六禍蒼龍言詞懊惱，卻是笑容滿面。

　　「畢竟是生意人，總要留幾手。」人形師若有所指的說。

　　「也是，天下間各行各業，總得有自己的獨門絕活才能生存下去。」六禍蒼龍這麼回應。

　　明白六王爺自己心中有所計較，人形師也不多說，低頭靜靜的繼續品味那碗滋味甜美、卻後勁不小的「浮李沉瓜」。

　　「叫你來是因為異度鏢局的事。」六禍蒼龍這才進入正題，壓低了聲音道：「我問你，異度的紅蓮戰神入城一事我怎麼不曉得？」

　　「是我擅自作主按下的。」人形師放下碗，淡定的解釋道：「當時戰神似乎有任務在身，但異度鏢局並沒有事前幫忙打點，司馬無悔覺得奇怪，所以就來問我，我認為調查清楚再上報王爺較佳。」

　　六禍蒼龍稍稍皺眉：「調查就調查，你們把人扣在王爺府作什麼？」方才玉蟬宮就是在向他埋怨這件事。

　　「此事我也是出來之前才聽說，是軍師所為，似乎是試圖拉攏他為王爺所用，但並未成功。」

　　「嗯……」沉吟一陣，六禍蒼龍搖頭：「他倒是有心，可惜太過急於求成了，怎麼也不先跟本王商量，異度鏢局的人是能這樣輕易就拉攏的嗎？」

　　「王爺是認為？」人形師湊近了些，輕聲詢問。

　　六禍蒼龍想了想，說：「異度在江湖上的勢力非同小可，但他們目前只專注於經營，既然立場沒有衝突，就不需要與之起爭端。」

　　「軍師還擔心簫中劍之事會影響異度方向。」人形師提醒了句。

　　「不至於，且不說鏢局以營利為先，銀鍠朱武回歸異度也不過半年，鏢局裡實際上還是老闆娘說了算，九禍不會容著他擅動鏢局資源為一己私情的。」六禍蒼龍與玉蟬宮交好卻不是傻的，他也懂得利用對方蒐集江湖情勢，雙方可說是互利互惠的關係。

　　「王爺說的是。」

　　「你回去將人請來水無月，就說本王設宴款待……暫時不要驚動軍師，待本王回頭向他說明。」
　　交代一番，六禍蒼龍從腰間解下了令牌：「若不意讓軍師察覺，便以此為令，不過，別搞僵了。」寂寞侯有時相當固執，他是很清楚的，下屬之間有競爭是好事，但若成了鬥爭那就麻煩了。

　　「我明白。」人形師接下了令牌，掛回面具，起身告退。

※
六王爺過得好爽，可惡。(？？？

先趕稿，留言晚點再回。

洗翼

2017-06-11 18:44

十五、魚游釜鼎

　　水無月後院深處的一處廂房內，封禪坐立難安的等待著，那位月姬玉蟬宮說能把他們安然弄出來，但都從白晝等到了黑夜，卻還沒見人出現，叫他怎麼能放心？
　　如果不是因為買醉人告訴他江南水無月的月姬是異度鏢局的人，封禪當下可能就提劍直衝王爺府了，不過他也知道這舉動愚蠢至極，所以才按耐了下來，接受買醉人的建議來到水無月求助。

　　正起身想再次繞房踱個幾圈舒緩下情緒，門外就響起了叩門聲，封禪立刻快步上前，門一開：「你……」嗯？沒人？

　　低頭，噢！原來是孩子，正戴著品味極差的面具仰頭看他。

　　「封禪。」孩子高舉著雙手呼喚他。

　　「你們沒事吧？吞佛呢？」封禪將他抱起來。

　　「跟玉姐姐一起，他們說有事情要談，叫我先來找你。」

　　能讓孩子自己過來，表示水無月是讓吞佛很放心的地方，封禪於是抱著孩子走出房外：「為我帶個路？」

　　「那邊。」

　　一邊照著孩子所指的方向前進，封禪一邊問：「哪來這面具啊？」醜兮兮的。

　　「吞佛給我買的。」

　　「噗哧……真的假的？」吞佛的品味有這麼差？

　　他這一笑，孩子可不高興了：「是我自己挑的。」

　　封禪突然哽住，勉強笑了笑：「呃？噢……挺好的，這樣方便多了。」
　　可怕了，這般美感到底是繼承誰的？

　　孩子哼哼撇過頭去，就算看不到臉上表情，也能從肢體語言讀出：寶寶選的面具被嫌棄了，寶寶不開心！

　　來到吞佛與玉蟬宮所在廳堂外，封禪刻意放慢腳步，但細聽似乎只是玉蟬宮在向吞佛說明近日江湖上的大事，而沒有在談什麼鏢局隱密，他便大方的走上前。
　　「回來了？」在門外禮貌性的駐足片刻，打聲招呼。

　　「嗯。」吞佛朝他點了點頭。

　　「六王爺沒為難你們吧？」封禪入內的同時問到。

　　「並非王爺授意。」吞佛淡淡的解釋。
　　他正與玉蟬宮相對而坐，桌上擺著香茗茶點，孩子一進來就爬上了他身邊的那個位置，端起一盤吃了半口的酥餅往面具底下塞，吞佛順手摸了摸孩子的髮絲，就像他以往都對朱厭做的那樣。

　　一旁玉蟬宮也補充道：「六王爺與奴家交情不差，若有變卦，奴家該會先察覺，但此次並無任何徵兆，想來是王爺府內的他人所為。」

　　「是軍師寂寞侯。」吞佛端起茶來說到。

　　封禪在孩子的另一側坐下，隱隱打量了下他，心裡那顆大石才總算落定：「沒事就好，那啥軍師找你做什麼？」

　　「主要是想拉攏吾加入六禍蒼龍麾下，但吾無此志向，他一時還不願放棄罷了。」

　　想也知道，連鏢師都差點不幹了的吞佛怎麼可能會輕易被說動，封禪聽得啼笑皆非，但轉念一想，若對方緊盯不放，這事還真是挺麻煩的。
　　「他之後不會又找上你吧？」

　　「短期間該是不會。」
　　寂寞侯太過心急，顯然根本沒有充足準備便手段盡現，此次失敗，就得費上更多時間蒐集自己的情報與把柄，但是他本人卻沒有那麼多時間了……短短接觸，吞佛已經能看得出來，若無機緣得救，寂寞侯怕是病入膏肓、離世不遠了，這樣的一個智者，有些可惜、也是可慶，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再耗費於自己一人身上。
　　眼神微斂，這個問題不再需要掛心，吞佛沉聲道：「相較起來，吾更擔心三月浩劫一案。」

　　聽他提起此事，封禪也是心頭一緊：「對！我聽說簫中劍來找六王爺決戰後身亡，此事當真？」

　　玉蟬宮適時的開口：「這事老闆也有託付調查，但奴家這邊不好插手，因此另外派了人來，方才正要向吞佛大人說起此事呢。」
　　畢竟她與六禍蒼龍之間的關係正是異度立身於紫耀天城的最大優勢，總不好為此事而破壞，所以鏢局另外私下派遣了年輕生面孔的鏢師前來暗伏調查，力圖將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吞佛卻不太認同：「誰來都一樣，調查反倒正中六禍蒼龍的下懷。」

　　「大人這是有底了？」玉蟬宮眼睛一亮。

　　吞佛頷首：「簫中劍沒死。」

　　對他的篤定感到不可置信，玉蟬宮忙追問：「您見到人了？」莫非是吞佛在王爺府內的時候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

　　奇怪的撇她一眼，吞佛道：「簫中劍嗎？沒有。」

　　「欸！把話說清楚，那你為什麼認為簫中劍沒死？」封禪太了解自己這兄弟的毛病了，腦袋總是跟正常人接不上軌，瞧玉蟬宮都快被搞糊塗的模樣，他很是無奈的扶額插嘴。

　　轉著茶緣思索了一會，吞佛才緩緩說到：「寂寞侯曾說出簫中劍身亡一事來試探吾，若簫中劍當真敗亡於六禍蒼龍，他大可示以屍首或遺物，讓吾當面一見，更有效果。」
　　但精明且不擇手段、甚至連自身遭遇與圓教村一事都拿出來利用的寂寞侯，卻沒有那麼做，理由只可能是……他做不到，因為簫中劍根本沒死，甚至於不在王爺府的掌控內。

　　玉蟬宮與封禪不由得相互對視了一眼，仍感到疑慮。
　　「就因為這樣……？」

　　吞佛抬掌制止他們，頓了頓，才繼續說：「簫中劍與六禍蒼龍對決於府內，那麼這消息是如何傳出？又為何會被傳出？」

　　玉蟬宮似乎有所領悟，蔥白玉指輕輕放在櫻唇邊：「您的意思是，這個消息是王爺府刻意散播出來的？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極大的可能，是為了引來探查簫中劍生死的人，藉而找出簫中劍的下落。」吞佛道。
　　從這一點也可以確認，六禍蒼龍毫無疑問便是當年的凶手，只有心藏暗鬼之人，才會在優勢盡在、根本無須動搖之時，仍不願意放過任何可能的威脅。

　　「原來如此。」豁然開朗，玉蟬宮喃喃自語著，又問：「您認為應該將這個消息通報給老闆嗎？」

　　舉茶又飲了些許，吞佛冷冷一笑：「老闆雖容易為感情左右，卻並不傻，也許此刻已幡然醒悟，遣人來收回成命了。」

　　「嗯，那奴家明白了。」玉蟬宮掩嘴笑笑，既然如此，她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封禪環抱雙手，仔細琢磨一下，又覺得不對：「既然簫中劍沒死，你又在擔心什麼？」反正吞佛也不可能會去找簫中劍啊！

　　吞佛白了他一眼，然後默默將眼神向下移。

　　封禪很肯定，自己剛剛又被暗罵了笨蛋；但火氣還沒上來，順著對方的眼神一瞧……孩子？
　　啊！莫非……

　　瞧他那一臉茅塞頓開的表情，吞佛只是點了點頭，豎起手指示意。

　　封禪也知意的閉上了嘴，沒說破，只是依然忍不住嘮叨：「這老狐狸，也忒愛多管閒事了。」

　　彷彿察覺他們的目光，孩子疑惑的抬起頭來，左右看了看他們。

　　將兄弟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玉蟬宮何等聰慧的女子，自然是猜測得到吞佛用心，於是淺淺含笑，起身來到孩子身邊，親切的問：「姐姐瞧你這面具真是獨特，扮得是什麼人物呀？」

　　「天下第一！」總算有人欣賞自己的面具了，孩子心性，不由得興高采烈起來。

　　瞧他嬌憨可愛的模樣，玉蟬宮掩嘴而笑：「呵呵，天下第一的少俠，要不要來遊歷奴家的江湖？」

　　「你的江湖在哪？怎麼遊？」孩子好奇的歪著腦袋問。

　　「江湖呀……就藏在奴家這水無月裡啊！」貂毛披肩下的藕臂探出，玉蟬宮自豪的向房外一展。

　　順著她的手勢看了出去，隱約可從曲徑迴廊間窺見後院之外別有天地，孩子想起早先與那位王爺見面的房裡所望出去的江南園林，心中蠢蠢欲動。

　　「如何，天下第一的少俠，敢不敢與奴家一探『江湖』？」玉蟬宮對他眨眨眼，掌心朝下的伸出手。

　　「好！」孩子回頭看了看吞佛，見對方輕輕一點頭，便開心的跳下椅子，執起玉蟬宮的手：「有姐姐與我同遊，何其幸之！」

　　目送他們倆偕行離去，封禪忍不住讚嘆：「這月姬就連對孩子也很有一手。」

　　吞佛重新倒了杯茶，同時道：「汝可別小看她，玉蟾宮乃是異度培養的探子中的第一把手，也是五色的指導者。」
　　月姬玉蟬宮，又名麝姬玉蟾宮，連現在這皮相都是易容出來的，說起來，整個中原武林可能都沒人見過她的真正容貌；五色妖姬即便得她真傳，頂多也只能易容出五道面容，而且還做不到改變體態。

　　「笑蓬萊的那個五色？」封禪回過頭來，促狹的笑：「你這趟回去，什麼時候去探望人家啊？」

　　「為什麼吾要去探望她？」吞佛挑眉。

　　「別裝傻，人家姑娘那麼喜歡你，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封禪賞他個白眼。

　　冷淡的略過這話頭，吞佛說：「閒話休提，準備一下，盡可能明晚就設法出城。」

　　封禪一時錯愕，瞬間也沒了調侃他的心思，忙問：「這麼急？」

　　「若不盡快，恐怕還要橫生枝節。」緊握著杯盞，吞佛神情凝重。

※
我寫完稿子了XD
總共三十章，八萬多字。
等校稿之後就來進入排版了～

煙雲	2017-06-13 15:26
吞吞好聰明也好溫油啊~我也想被吞吞摸頭~ [ dUAb 宵寶和朱厭寶寶啥時能和吞吞匯合呀，吞吞又要溜了

洗翼

2017-06-13 23:35

十六、山雨欲來

　　雙蝶館內，月漩渦神色倉皇的找到了冷醉。
　　之前他讓冷醉加入了異度鏢局，再以新進習生的名義帶著對方一起來到紫耀天城執行老闆委託的調查，正好他是鏢師裡的生面孔，江湖上還沒多少人見過，毛遂自薦後很輕易的就獲得了青睞。
　　當然，至今鏢局裡仍不知道他與簫中劍的關係。

　　「冷醉！」

　　房門一開，冷醉被他給嚇了一跳：「怎麼了？你的臉色真可怕，難道是有姓蕭的消息了？」

　　「進去再說。」月漩渦推著他一起進了屋，回頭小心的張望，然後謹慎的關上門之後，才說：「你今天沒外出？」

　　冷醉趕緊搖手：「沒有，你不是要我減少外出嘛？況且這雙蝶館裡啥也不缺。」

　　「那就好。」月漩渦放下心來，但表情仍然相當嚴肅：「吞佛來紫耀了。」他在鏢局裡本來就認識吞佛，所以就算被看到也不要緊，冷醉可就不同了。

　　「他回來了？」冷醉一愣，難怪要他別露面，吞佛在傲峰上可是見過自己的，不過……
　　「這樣不是正好嗎？我們可以請他幫忙……」冷醉認為，看在宵的面子上，或許吞佛會願意出手相助。

　　「聽我說完。」月漩渦打斷，握住他的雙臂，一字一句的說：「玉姐剛剛告訴我，吞佛認為蕭無人沒死。」

　　「他、他認為？什麼意思？」心慌意亂，冷醉說起話來都不太利索了，深吸一口氣，他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才重新開口：「這是他的推論？」

　　月漩渦很理解他的心情，自己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費了一番工夫才壓下自己的失態，盡可能不讓玉蟬宮察覺，好在玉姐似乎並沒有打算深究他對此事的過度關心。
　　栓上門，他扯著冷醉進入屋內深處，壓低了聲音將玉蟬宮所轉告的內容重新復述一回。
　　「……我認為，很可信。」末了，他這麼說。

　　「所以，六禍蒼龍是想利用我們或其他人來找出簫中劍？他非要趕盡殺絕？」冷醉恨恨咬牙，拳頭用力的一捶身旁的木柱。

　　「別衝動，他如今的勢力太過龐大，不是幾名高手就能拿下，沒有足夠確鑿的證據之前很難撼動他的根基。」月漩渦按住了他的拳頭勸道。
　　他自己就是為了荒城血仇才會加入異度鏢局，異度當年壯大得相當快速，在他看來，是能夠報仇雪恨的最好倚仗，卻沒想到真正的仇人更加超乎他所想像。

　　「嘖！」勉強收斂了激動的情緒，冷醉問到：「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玉姐指示我們，表面上要繼續維持行動，不可讓王爺府的人發覺我們已經猜透真相，否則可能會惹來禍患。」

　　「難道我們就這樣裝下去，什麼也不做嗎？」無能為力，讓冷醉感到十分沮喪：「那姓蕭的也真是的，如果平安無事，為什麼不跟我們連繫？他人又在哪裡？」

　　「他就是那種做什麼都悶不吭聲的人，眼下情勢，我們也無法去尋他。」說起結義二哥，月漩渦也感到很無奈。

　　「對了，那吞佛呢？」想起了那名異度中堪稱首屈一指的鏢師，冷醉又燃起了希望：「你說我們能不能向他坦白了，請他出手相助？」

　　月漩渦搖頭否決：「他性情冷僻，而且根據玉姐透露，他似乎另外有任務，恐怕分身乏術。」

　　「唉，那怎麼辦？」冷醉忍不住苦悶的抓著腦袋。

　　「暫時按兵不動吧。」月漩渦說：「除我們之外，其它諸如法門等門派都有暗中派人來此追查，先從旁觀察他們以及王爺府的動向，再伺機插手。」

　　冷醉嘆了口氣：「也只能如此。」
　　至少，知道那個姓蕭的還存活於世，便足矣……

◇

　　日落時分的市集邊，貪杯買醉人收起了他販售陶玩的攤子，輕鬆自若的扛著包袱走進了一旁的飯館，向掌櫃打了聲招呼，掌櫃笑呵呵的走出來。
　　「主席，我前幾日託人張羅的好酒到了，進來嚐嚐？」

　　「哦？好、好！一定要嚐嚐。」買醉人眼神一亮，笑呵呵的跟隨著掌櫃的腳步走入，穿越正忙得灶火通天的廚房，來到柴房後頭的酒窖。

　　雙手在圍腰上擦拭乾淨，堆滿笑容，掌櫃恭敬的推開酒窖木門：「主席請。」

　　幽暗陰冷的酒窖裡存的不是酒，而是重重刀光劍影，掌櫃視若無睹，拱手彎身笑到：「主席您慢慢享用。」然後便退出酒窖，順手將厚重的木門關閉，留下一片黑幕。

　　近左的一名蒙面年輕黑髮劍者擦出火星，點燃了手邊的銅燈，讓窖內重新亮起。
　　「……貪杯火中飲。」同時說到。

　　「買醉月下仙。」緊盯著黑髮劍者，貪杯買醉人如此回應，接著灑脫一笑，原本散漫的身形緩緩挺直了起來，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勢，抱拳道：「多謝各路英豪賣我這老頭一個面子，千里襄助。」

　　「前輩，咱們聚集在此的都是明白人，客套話就甭提了。」
　　點燈的黑髮劍者身後，另一名環抱窄刀的中年漢子開口道：「我們就想了解一事，主席您可有把握？」

　　買醉人思量片刻，嚴謹道：「諸位義氣相挺，但老頭我也不敢話說太滿……六成五！」

　　窖內眾人彼此相視，便有了共識。
　　「行！」
　　走江湖哪個不是刀口舔血，有五成把握都是多了，況且他們或者出於道義、或者為承諾，都是信任貪杯買醉人才會來此，開口一問也不過是為了心頭有個底。

　　酒窖正中擺上了一張長桌，買醉人從包袱裡取出一捲羊皮在桌上攤開，說明到：「這是府內的地圖。」並大略指出了幾個重點區域、守兵分布等等。

　　「這圖可靠？」

　　買醉人堅定的點了點頭：「可靠，這是我們家丫頭跟著戲班子混進府裡摸透的，放心好了，那丫頭比誰都希望行動成功。」

　　「目標位置與狀況也能確認？」中年漢子摸著下巴謹慎的問，這可就不是混進戲班的丫頭可以打探得到的。

　　「此事另有高手義助。」買醉人簡單解釋。

　　買醉人絕口不提對方身分，眾人便心照不宣，繼續圍著長桌低聲研究。
　　「撤退方向，一路東北、一路東南，轉往……過江匯合。」
　　「接應都準備好了？」
　　「好了，東南方向是……、東北方向聘請了異度鏢局。」
　　「他們願意出手？」
　　「哈！主席可是血了老本，這不？都出來擺攤賣陶玩了。」

　　「唉，身無分文，酒還是要喝啊！」買醉人苦笑連連，異度鏢局強盛威武，收費也相對高昂，可說是吃人不吐骨頭。

　　覆以銀色面罩的黑髮劍者一直在原位沉默聆聽著，此刻見他們的商議漸歇，微微抬起臉，打斷了閒聊：「幾時行動？」

　　「尚需見機行事。」暗室燈火下，買醉人的雙眼炯炯有神：「但最晚，不過今夜子時！」

◇

　　日落西山之後不久，江南水無月的深處，玉蟬宮提著一盞燈匆匆忙忙的急奔在迴廊上，來到了一處隱密的房前，拍著門扉：「吞佛大人！吞佛大人！」

　　門扇很快打開，吞佛他們才剛用過晚膳，猶未歇下。

　　玉蟬宮慌忙道：「吞佛大人，請立刻出發，六王爺再度上門了！」

　　「這麼快？」吞佛一皺眉，但絲毫沒有遲疑的轉身對封禪與孩子說：「行囊帶上，走！」
　　他本就預判六禍蒼龍或寂寞侯會從追擊他們的人身上獲取孩子的身分，只是沒料到速度會這麼快，是自己太高估了那幾幫追擊者了嗎？

　　好在本來就打算今天深夜離開，所以他們早已準備妥當，封禪二話不說，俐落收拾好，一把抱起孩子，三人隨即跟著玉蟬宮而去。

　　水無月的總管平江逸此時正奉命攔住六禍蒼龍一行。
　　「王爺、六王爺！月姬現在真的不太方便……」但王爺身分之高，哪裡是他能攔阻的，只好不畏刀劍威脅的追在六禍蒼龍後面。

　　兩人關係匪淺，六禍蒼龍當然知道月姬玉蟬宮在水無月內的居所，並不理會平江逸的阻止，他沉著臉大步的前行，幸好他還不想與玉蟬宮鬧翻臉，因此沒有讓負責護衛的劍十地對平江逸動粗。

　　來到玉蟬宮的寢房外，六禍蒼龍才稍稍冷靜一些，命令平江逸：「你讓月姬出來，本王有要緊事！」

　　「唉呦！王爺，月姬她現在真的不方便……」平江逸苦兮兮的說。

　　六禍蒼龍神色一寒，不怒自威：「那你告訴本王，吞佛人呢？」

　　平江逸嚇得立馬跪地：「王爺！小的說了，戰神大人的事情小人真不清楚，連照面都沒打過，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的，小的一點都不曉得啊！」

　　「既然你不清楚，就叫月姬出來見本王！本王直接問她！」六禍蒼龍厲聲道。

　　「這、這……」平江逸怯怯的回頭望了眼寢房，哭喪著臉：「這真不方便啊王爺……」

　　六禍蒼龍重重一哼：「她不出來，本王自己進去！」扭頭對劍十地一示意，讓他架住了平江逸，自己大步流星的踏了進去。

　　「王爺、王爺！不可啊！」平江逸慌張的大聲嚷嚷。

　　「碰！」的一聲巨響，大掌一推，寢房的門一開，飄出的卻是靡靡之香。

　　「呀啊！」

　　數聲細嫩的驚呼從中傳來，六禍蒼龍不由得愣了愣，定睛一看，房內景象狎褻浮豔，薰香繚繞，重重緋華薄紗之後，幾具姑娘們交纏的嬌柔軀體依稀可辨。

　　經過一陣慌亂，一名披著單衣的女子撩開薄紗，露出半邊臉來：「哎……我道是誰，王爺，您這是什麼陣仗？」

　　六禍蒼龍回神看去，那衣衫半掩的女子，豈不正是玉蟬宮嗎？
　　「本王有急事要找吞佛，你手下這些人什麼也問不出來！還阻著本王找你！」氣呼呼的一擺手，他以怒氣掩飾自己的尷尬。

　　玉蟬宮羞澀著嗔了口：「奴家這不正在教姑娘嗎？王爺您再急，總得等等奴家更衣吧？」

　　六禍蒼龍清咳一聲：「那、本王外邊等你，趕緊的！」然後急急關門退出。

※
房裡好多姑娘，真開心(？？？
六王爺開啟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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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刊預訂】異度鏢局二《捨生》

langxz	2017-06-15 17:39
黑發劍者是談談嗎？不太肯定……

洗翼

2017-06-16 18:27

十七、各懷所思

　　藉著平江逸等人絆住了六禍蒼龍，玉蟬宮帶領吞佛他們來到江南園林內的一處假山石之後，矮身穿入一條密道，一路漫長階梯向下疾行。
　　水無月在建造之初打了數口深井取水的同時，其實是藉由打井掩蓋建造密道的動靜，這條地下密道與雙蝶館相連，並且直通城外，內部重重的機關門是由補劍缺所設計，僅玉蟬宮一人掌握了所有門的機關訣竅。

　　來到出口之前，玉蟬宮才停下腳步，將一份圖卷交給吞佛：「大人，此地已屬城外，但仍未遠，這是附近的路觀圖。」

　　「嗯。」吞佛接下圖卷，看也不看便反手交給了身後的封禪。

　　無須多言，封禪極為默契的順手接下，當即攤開，就著月色仔細琢磨。

　　玉蟬宮彎身摟了下孩子，在他面具上親了口：「天下第一的小少俠，姐姐祝福你一切順利。」

　　孩子也回抱了她：「姐姐也要保重，我有機會一定再來看姐姐跳舞。」

　　「好，姐姐期待著。」玉蟬宮掩嘴一笑。

　　「玉蟬宮。」一直在思慮著的吞佛似乎是盤算已定，喚了她，輕勾手指。

　　「是？」玉蟬宮湊上前附耳過去，只聽吞佛低聲交代幾句，她卻臉色大變：「但是，這麼一來的話，您……！」

　　「照吾所說去做。」

　　「唉……是。」

　　封禪有意無意的瞥了他們這邊一眼，剛才正專注在研究路徑，但他仍然有發覺到玉蟬宮的神色變化，嘴上不說，默默自己留了個心眼。
　　吞佛這傢伙，不曉得又要搞什麼花招了。

　　「吞佛大人、諸位，請務必小心，一路平安。」玉蟬宮必須盡快回去以避免六禍蒼龍起疑，在出口處向他們揖身一禮後，提著燈又匆匆轉身踏回了黑暗之中。

　　密道關閉，出口之外是山石野林，得再披荊斬棘好一段才能抵達最近的山路，在月光照映下攤開路觀圖，封禪向吞佛解釋著附近的地況，商量行動方向。
　　封禪本想兩人畢竟帶著孩子，還是走舒坦點的大路好，至少到了下個驛站就能買到馬匹代步了。

　　「不能走大路。」吞佛卻是說。

　　「為什麼？」封禪只覺得滿滿的壞預感襲上。

　　「吾讓玉蟬宮透露我們的行蹤方位。」吞佛一臉冷漠的說。

　　「你這傢伙！」腦門一熱，封禪已經揪住了吞佛的衣領，破口大罵：「那我們費盡心思逃出來是為何？剛剛你跟玉蟬宮說的就是這事？你到底在想什麼？」

　　吞佛皺皺眉，按住封禪揪著自己衣領的手，正待開口，對方已經再次接下去。

　　「我知道了……你是要讓玉蟬宮更得六王爺信任，這是為了異度的利益，對吧？」一瞬間想通許多，在江湖上打滾多年，封禪可不是傻的，只是相對起吞佛沒有那麼繁複的心計而已。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有沒有想過我們？我是不曉得你多有自信，但你考慮事情的時候可以不要那麼冷酷嗎？作為你的兄弟，有時候連我都很懷疑你到底有沒有人性存在！」

　　木無表情的沉默了片刻，直到封禪瞪著他不再開口，吞佛才淡淡的說：「說完了？」

　　「哼！」甩開了手，封禪氣鼓鼓的別過臉去。
　　不能否認，即便早已釋然不少，可是被欺瞞劍雪生死的悲憤仍然強壓在他的心底，吞佛一日沒有坦白此事，他心中那塊暗傷就一日不會除去。

　　「汝帶他從山間小徑離開，吾走驛道，至渡江前的那處城鎮會合。」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吞佛道：「十日後若不見吾出現，便順江而下，到焰城找螣邪郎，他會有安排。」

　　「你……」臉色一緊，心知這是他孤身誘敵之計，封禪自然不想同意，但才剛要拒絕，卻又見吞佛那一副不近人情的漠然，話到嘴邊就止住了。

　　「放心好了，有玉蟬宮在，六禍蒼龍尚不敢對吾下殺手。」吞佛又補了句。

　　「隨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封禪簡直氣不打從一處來，抱起孩子，丟了句：「就別忘了這鏢是你接的！」便怒氣沖沖的離去。

◇

　　而在水無月之內，六禍蒼龍坐在玉蟬宮的寢房外，一面飲著平江逸奉上的茶湯，一面等候著正在更衣的「月姬玉蟬宮」。

　　「王爺找吞佛大人何事呢？月姬不能代勞嗎？」衣帛窸窣聲中，玉蟬宮的聲音從房內悠悠傳出。

　　六禍蒼龍靜下心來，暗自斟酌著，吞佛和玉蟬宮到底同樣是異度鏢局的人，此事該以怎麼個說法才不會引起玉蟬宮的戒心，讓她依從的順自己所意透露消息？
　　「月姬你可知道，吞佛身邊帶著的那個孩子是什麼人？」他反問。

　　「沒見著面容……」玉蟬宮說到這，似乎正在忙於動作，一會兒才接著回應：「吞佛大人只說是任務對象，奴家沒多問，怎麼了？」

　　「本王得到消息，那孩子恐怕會給吞佛帶來危險。」六禍蒼龍說。

　　「原來是這麼回事，王爺多慮了。」只聽玉蟬宮輕笑，然後道：「鏢師既然接了鏢單，就明白肯定有風險的，況且吞佛大人可是紅蓮戰神，接的總是紅鏢……這紅鏢呢、在咱們鏢局裡便是肯定見血的意思，王爺不用太過擔憂，大人會有所準備的。」

　　「這……」語塞片刻，六禍蒼龍立刻又心生一計：「但本王仍不希望城內因此出現血腥啊！」

　　「王爺真是愛民如子。」
　　房內，那位玉蟬宮挽了挽髮，對照著眼前桌面上的字條，回應道：「不過王爺請放心，吞佛大人已然離開了紫耀，不會給城裡帶來騷亂的。」

　　「啊！出城了？」六禍蒼龍錯愕，但守城的司馬無悔那邊根本沒有發現，他們一行是如何離開的？

　　「是呀……」
　　說出這兩個字的同時，「玉蟬宮」的眼前正走出了另一名提燈的玉蟬宮，對她比劃了一下手勢，而她也回以幾個手勢。

　　這名後出現的，自然就是真正的月姬玉蟬宮了。
　　薄紗之後的那幾位姑娘此刻立即起身上前，整齊劃一、訓練有素的同時替玉蟬宮更衣、擦汗，抹上香脂，重新梳挽金髮、打上薄薄妝容，而假玉蟬宮則是捲起了桌面字條，放入提燈內燒毀，焚燒的煙香與房內原本的焚香交融，毫無二致。

　　「他是何時離開的？本王竟毫無所悉。」
　　房內一連串變化無聲無息，房外的六禍蒼龍完全沒有察覺異狀。

　　「吞佛大人約莫是午時以後離開水無月，但何時離城，這月姬卻是無從得知。」後現身的玉蟬宮接口說到。

　　「午時之後！」六禍蒼龍此時內心震驚急切，恨不得馬上抽身前去派人搜索，但還是隱忍了下來，因為他知道，從玉蟬宮這裡得到的消息，也許遠勝過他的大舉搜查。
　　「你又怎麼知道，他離城了？」

　　將提燈放回了後方書架上，假玉蟬宮至水盆邊撈起面巾擰了擰，往臉上一抹，隨即露出了一張與玉蟬宮有七分相似、卻截然不同的秀麗臉蛋。
　　所有的交替天衣無縫，著裝完畢的玉蟬宮對姑娘們頷首一笑，衣衫輕薄片縷的姑娘們得令，紛紛回到了重重緋紗之後的寬敞軟榻上，玉體橫陳交疊，逕自嬉戲褻玩。

　　玉蟬宮不慌不忙的推門而出，一副好生奇怪的表情望著六禍蒼龍：「吞佛大人向奴家取了出城的文牒，那肯定是得在城門關閉之前離開的呀！」

　　六禍蒼龍起身過去執起她的纖纖玉指，一同重新入座，這才再問：「他取的是哪個城門的文牒？」

　　「王爺，您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奴家聽著怎那麼不舒坦！」依在六禍蒼龍懷裡，玉蟬宮點了點他的胸膛，似是有些不悅。

　　思緒疾轉，六禍蒼龍陪笑著摟了摟美人，然後裝作苦惱的模樣嘆口氣，揮手吩咐左右退下。
　　玉蟬宮見了他的舉動，便也朝平江逸眨眼示意，總管唯唯諾諾的彎著腰，將寢房裡衣衫凌亂的姑娘們一併趕出來，帶了下去。

　　「王爺可以說了？」玉蟬宮軟軟依偎在六禍蒼龍的懷中問。

　　「唉，月姬，你不曉得，那孩子啊……」六禍蒼龍滿臉憂慮難安，擔心不已的說：「他很可能就是……翠環山素還真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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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刊預訂】異度鏢局二《捨生》

洗翼

2017-06-21 00:36

十八、大風滿城

　　「那是素還真的兒子？」玉蟬宮低呼，她這可是真的被驚到了，但轉念又想想，遲疑：「這……從沒聽說過素賢人有妻兒呀？」
　　素還真看上去才多少歲數，怎麼就忽然有個十歲大的兒子了？就算有，又為何會讓吞佛從西北帶回來？這其中似乎大有疑點。

　　「你別不信，此事相當隱密，也是我偶然得知的。」六禍蒼龍端起茶來遞到她手裡，並道：「素還真起初還不算是江湖人時便已有名聲，樹敵得也早，據說孩子的母親本是要做為對付他的工具，卻誤打誤撞、假戲真做，才有了這孩子。」

　　「王爺又是如何得知這些呢？」玉蟬宮好奇的美目眨呀眨。

　　「因為這素還真早年雖非混跡江湖，卻出身江南的商賈世家，只是才名太盛而替家族引來傾覆大禍，他這才踏入江湖。」六禍蒼龍對此早已準備好一番說詞，解釋到：「本王少時喜好廣交遠遊，所以有所耳聞，近日又接獲密報，於是便拼湊上了。」

　　「若真是素還真的孩子……」玉蟬宮心中千思百轉，這消息要是傳出去江湖上，吞佛一行要面對的恐怕就不是一兩波人馬那麼簡單了；素還真與雲渡山的國師交好，周旋於朝廷與江湖武林之間，向來就被眾人認為是朝廷維繫江湖安定平衡的一柄利器，覬覦他手中勢力之人當然不會少……包含，她身旁這位圖謀天下的王爺。

　　見她不安憂愁望向自己的眼神，六禍蒼龍趕忙澄清：「月姬千萬別誤會，本王可沒打算對付素賢人，反之，是想從惡徒手裡保護那孩子。」

　　「但王爺您的霸業？」玉蟬宮小鳥依人般趴在他懷裡仰頭問。

　　「本王想要的是天下禁武，這與素賢人冀望的江湖和平豈不是不謀而合嗎？唉，只可惜他對本王諸多誤解，否則若有機會，定要與他長談天下大計。」六禍蒼龍攬著她柔滑的肩臂說到。

　　玉蟬宮卻仍是憂心忡忡似的，雙手拉起了他的大掌握住，說：「這樣王爺您更不能摻和此事了啊！您若出手，恐怕讓江湖中人對您誤會更深，那、那奴家……奴家心疼您呀……」她說著，點點淚花潸然而落。

　　心頭一暖，六禍蒼龍撫過她臉龐上的淚珠，微笑到：「為霸業，本王甘之如飴，卻是萬般不捨月姬這幾滴淚水呀！」

　　捧著他撫在自己臉龐的手，玉蟬宮秋波迷離，彷彿是沉醉在那樣的溫情之中，輕聲說到：「吞佛大人取了東門的文牒，該是想渡江直往翠環山的方向去了，王爺……吞佛大人對奴家多次有相助之恩，請您務必保他安然。」

　　六禍蒼龍心下大喜，但仍是神情整肅的對玉蟬宮說到：「月姬放心，本王定不會讓那些江湖惡煞得逞。」

　　「奴家多謝王爺。」玉蟬宮嚶嚀一聲，投入了他的寬厚胸膛，心中卻是暗自感嘆；無奈呀！六禍蒼龍如此野心強盛，即便以情動之也無法搖撼，只怕終將會成為異度的大敵。
　　她幽幽闔起蝶翼般的眼簾。
　　此時此景的柔情似水，能享一刻是一刻吧……

◇

　　今晚紫耀天城起了大風，王爺府內，劇烈的咳嗆聲從軍師所居住的院落內傳來，婢女與僕役們匆忙來去，整個院裡飄散著連大風都吹不散的濃烈熬藥氣味。

　　「好了沒有？快點……不行，這溫度還不行！再泡泡井水。」
　　病梅先生急著張羅湯藥，每到這樣的大風之日，本就頑疾纏身的軍師寂寞侯都咳得幾乎像是要死過去似的，讓他焦心不已。
　　六王爺雖然陸續請過不少大夫前來醫治，卻都不見起色，甚至有位冷傲的名醫一口咬定此人病入膏肓神仙難救恕不奉陪，氣得六王爺差點要砍他腦袋。

　　「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後，寂寞侯拿下手中的巾帕，然後緊緊握住那幾絲鮮紅。
　　這殘破的身軀是一日比一日不堪了，但是他與六王爺的理想、偉業卻才剛剛起頭，距離還有多遠？他還能支撐多久？

　　病梅先生捧著瓷碗快步進來：「軍師，這溫度正好，趕緊喝了吧！」

　　寂寞侯這才回過神，伸出另一手接過瓷碗：「咳，多謝。」低頭垂看了一眼，才緩緩飲下，這藥事實上也只是能暫時舒解症狀，毫無根治的作用。

　　「王爺也真是，一下要放一下要捉，行事決策之前都不跟軍師商量。」病梅先生守候在一邊的時候嘀咕了句。

　　寂寞侯手一頓，訝異的抬頭：「什麼一下放一下捉？」

　　病梅先生趕緊解釋：「清早軍師不是正與王爺爭執縱放那名鏢師之事嗎？這才過了午，王爺就又改變了心意，說是要拿人回來，這不、已經帶著劍十地將軍上水無月去了。」

　　細思不對，寂寞侯追問：「你可知道王爺為何改變心意？」

　　病梅先生回想片刻，才說：「我聽司馬無悔將軍提到，好像是查到了鏢師所帶的孩子，很可能是素還真之子。」
　　素還真一直針對三月浩劫之事在調查王爺，又有傳言是朝廷之人，為了正要開展的霸業不受阻，王爺肯定是會對付他的。

　　那個蓋頭蓋臉的孩童是素還真的兒子？
　　寂寞侯怔怔許久，直到病梅忍不住要催促他將剩餘藥湯飲盡之時，才猛然起身：「不對！你快派人去請王爺回來……咳、咳咳！」他一激動，病症便又突然加劇，幾乎要拿不住碗。

　　病梅先生見狀，連忙接下他手中藥碗，遞上清水：「軍師別急，王爺只是去水無月探探狀況，還不一定會動手。」

　　飲下清水，扶著床欄喘了幾口氣，寂寞侯擺手：「不行，這消息來得太湊巧，肯定有詐。」

　　「王爺離開前來探望過您，那時也說了這消息來得古怪，但卻很可信，因為情報中素還真的確有這麼個年歲的孩子，不排除有人是要藉王爺的手來找異度或素還真麻煩。」
　　病梅先生只想先讓他安定下來，便詳加解釋了起來；六禍蒼龍來時寂寞侯正在昏睡，所以沒有打擾他，自行先前往水無月一探究竟。
　　「王爺認為可以藉由此事一石二鳥，一方面對付素還真、另一方面做人情給異度，從中分化異度與翠環山的關係。」

　　聽聞六禍蒼龍還是有深思熟慮，並非衝動行事，寂寞侯這才冷靜下來，緩緩坐回床沿，一邊喝完剩餘的湯藥、一邊審慎思索其中疑點。
　　他總覺得怪異，正好王爺打算對付素還真、正好吞佛在此時此刻帶著素還真的孩子途經此地，又正好被王爺所得知……這一切順理成章的實在說不過去；倘若是圈套，吞佛這般牢守孩子身分，若非他提點司馬無悔調查方向，王爺根本不會得知，如何保證圈套必能啟用？圖的又是什麼？只是要讓王爺與異度交惡？
　　還有先前那位簫中劍，觀他顏色並非悲憤而失控之人，為何看似無謀的闖入王爺府一戰？重傷脫身後又躲去了哪裡？寂寞侯雖然出策讓王爺將消息流出，欲藉由江湖人之手來找出其下落，但至今依然沒有可靠線索。

　　他想得專注，渾然忘了身體的病痛，病梅先生看著稍微放下心來。
　　「軍師，您何以對那名鏢師如此另眼相待？」他是讀書人，對江湖武林不夠瞭解，且本身文人骨子裡就有種對武夫的輕視，不能理解寂寞侯對於區區一名鏢師的看重。

　　「他不是普通的鏢師，而是異度第一好手、文武雙全的大將之才，若能拿下他，將來要對付異度鏢局也輕而易舉，只可惜……看來我是無法替王爺延攬這名將才了。」寂寞侯難掩失望，不僅僅是自己太過急切而失機，短暫接觸間，他也查覺到吞佛不僅忠於異度鏢局，且對外物根本漠不關心。
　　一名自私到了極致之人，甚至毫不顧慮他人看法、不在乎天下大勢，寂寞侯自認短時間也拿不出什麼能夠利誘他的事物了。

　　病梅先生疑惑：「對付異度鏢局？王爺不是說，我們與異度沒有利益衝突嗎？」

　　「那只是暫時的。」寂寞侯道：「異度是生意人，唯利是圖，鏢局走鏢依靠的是風險亂勢，所以他們不樂見江湖過於太平……但又不能天下大亂，若王爺霸業開展，狼煙四起，哪裡還有人顧得上找鏢局？又哪裡有錢請得起鏢局？」

　　「可是這異度鏢局，先前不就是在亂軍賊禍當中竄起的嗎？」

　　「那是初時，異度還只是個家族事業，如今壯大的異度早已不同凡響，你可知，請動他們出手的基礎價碼已不僅止你一年薪俸？要培養龐大幾如城邦的人員兵馬，需要多少利潤才足夠？」
　　輕咳幾聲，寂寞侯道：「戰禍若起，必定損及他們的根本，如此一來，以異度的深謀遠慮，哪能沒有衝突？更別提『天下禁武』了，那完全是要砸他們飯碗……這異度鏢局，終將成為王爺的絆腳石啊！」

※
問：病梅先生作為公務員的一年薪俸是？

寂寞侯：咳咳咳......
六禍：本王依法行事！

封禪：聽起來還算不錯。
劍雪：把你半年喝酒吃肉的錢省起來差不多。

朱厭：我一季的零用金！
吞佛：約莫一至兩趟走鏢。
螣邪郎：大概鏢局裡的習生跟本大爺跑個三、五趟的分紅吧！什麼？你問本大爺？哈哈哈哈～～～～本大爺是吞佛那麼會拉仇恨的人嗎？談錢多沒意思！

宵：薪俸是什麼......？OAO

kathy0429	2017-06-21 17:32
每次看都覺得六禍真是太性福了www 2 ssj(Qo 雲渡山的國師是書大吧？？他也會登場嗎？XDDD [kuVQ$) 最後病梅先生一年的薪俸… \|*c\6 : /sT ^lf= 封禪只能用半年，朱厭三個月的零用錢XDDDD好慘 #W%)$kc 吞跟螣感覺就是這點錢財不足掛齒 c(V=.+J 宵寶寶…乖～吞佛養你www (感覺宵超不食人間煙火阿XD

洗翼

2017-06-23 15:51

十九、荒林夜

　　封禪沒有離開多遠就反悔了，被吞佛一氣，居然順著他的意了，這可不成。
　　抓抓後腦，嘖了聲，他抱著孩子又轉身回頭。

　　「你不生氣了？」孩子這時才敢出聲。

　　「氣！怎麼不氣？」封禪咬牙切齒，青筋直冒：「但那傢伙最擅長惹惱別人然後藉機達成自己的圖謀，我才不順他的意！」

　　你已經順了。孩子把吐槽默默的藏在心裡。
　　「但他看來心意已決，你要怎麼勸說？」

　　「誰說我要勸他？」封禪撇撇嘴，道：「我們悄悄暗中跟著，看他到底想搞什麼花招。」

　　說白了，就是擔心他的安危嘛！孩子想；這兩人明明都很關心對方，為什麼總是動不動像仇人似的，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兄弟情份嗎？
　　在秋山谷裡的時候，銀狐好像也是這樣，嘴上罵罵咧咧、卻還是會去幫忙臥江子，可是臥江子就不會呀？啊……不過他似乎也很愛惹銀狐生氣。真不懂這些大人！

　　只是封禪的如意算盤並沒有打成，當他們回到原處的時候，附近早已不見吞佛身影；封禪心忖他或許是已經往大路去了，帶著孩子走出了一段之後，越想越不對，才驀然停步。
　　「糟！」

　　「怎麼了？」孩子被他嚇了一跳。

　　封禪一扶額：「我居然忘了他不辨東西左右！」這出遊數月以來都是他在帶路，兩人也沒分頭走過，他一時氣上心來竟渾然忘了這回事。

　　「啊？什麼意思？」長居於秋山谷，閱歷有限的孩子哪裡聽得懂，吞佛耳聰目明的，何以不辨東西左右？

　　「他天生缺欠，無法分辨方位，往來行動單憑記憶。」封禪解釋，簡直哭笑不得，只好又再度返回：「總之回原處看看，應該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幸好，他和劍雪過往常混跡於北武林，北域多山林，他多少也學會了一點在山林間追蹤的竅門。

　　只是回到原地，眼前所現，卻是一道默默佇立於月色林影間的陌生人影。

　　「什麼人？」這樣的荒山野嶺，怎會有人無端出現？對方將氣息收斂得很好，毫無防備的封禪直到近處了才發現，他立即放下孩子護在身後，提起警戒，小心翼翼的觀察對方動靜。

　　那名披著墨色斗篷的人影轉過身來，低垂的帽沿下透出半張清冷蒼白的面容，銀髮垂散，在強勁的夜風中飛揚著。
　　「……你是封禪？」似是凝視片刻後，那人才開口。

　　封禪疑心大起，一時沒有回應，自己分明不認識此人，為何對方卻會知道自己的身分？

　　「吞佛不在？」那人稍微向四周瞥看了幾眼，又道。

　　「閣下是何人？」對方看來沒有敵意，但封禪依然謹慎，忖測他很可能曾見過吞佛，所以才認出了身為雙生兄弟的自己。

　　那人恍若未聞，不答反道：「隨我來，去安全的地方。」然後就要邁步從封禪身側走過。

　　「站住！」未出鞘的劍橫擋在那人身前，封禪冷眼以對：「我何以信你？」

　　沉吟半晌，那人忽然出手從樹梢上隨意拔下一片葉來，隔著劍鞘遞至封禪眼前。
　　「有個人告訴我，這樣可以取信於你。」

　　封禪盯著那片再普通不過的綠葉，卻是心神俱震，半天說不上話來。
　　「你……你怎麼知道……」只覺得自己連舌頭都不靈光了，封禪顫顫地問：「告訴你此事的這個人，他在哪裡？他也在你說的那個地方嗎？」

　　那人想了一想，卻說：「不確定。」隨後鬆開手。

　　飛快收劍，一把抓握住飄落的葉片，封禪決意即定：「好！跟你走一趟。」

　　點頭，沒有作聲的繼續往前走出了數步，那人才突然又回頭冒了句：「對了，你可以稱呼我……空谷殘聲。」

◇

　　接獲六王爺從水無月發來的密令，司馬無悔立即帶上兵馬自東門而出，沿著驛道展開搜索，表面宣稱是搜捕疑犯，實際上只有司馬無悔與少數親信清楚他們所要找的真正目標。
　　然而紫耀天城本就對江湖武林人士不甚友善，如此突發莫名的大規模行動讓不明究理者人人自危，紛紛各自走避，這下子看誰誰都可疑，反倒增添了司馬無悔的任務難度。

　　「別動！遮頭蓋臉的通通取下！」
　　又進入一間客棧裡，兵差們照例朗聲，並封鎖出入口，一一檢查訊問每批人馬。
　　「何方人士？哪裡來哪裡去？做什麼的？」

　　這等瑣碎司馬無悔沒必要親力親為，他在一旁掃視過客棧裡的每張面孔，發現並沒有自己的真正目標後，便放手讓部屬去完成剩餘之事。

　　不過其中有批人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看似尋常行商隊伍，此刻卻有幾分神色慌張、目光閃爍，分明是心中有鬼。
　　該是無意間逮到了一幫匪徒，司馬無悔想了想，對親信略加暗示後，便裝做漫不經心的樣子，朝那批人走了過去。

　　果然，那批人見將軍朝他們而來，臉上驚惶不定之色越加明顯，司馬無悔邊走邊張望，正好瞧見他們的貨物當中，有一只特別大的箱子，詭異的是，箱子邊緣的雕飾之間……居然有隻人眼！
　　還當是自己看錯了，司馬無悔腳步頓了下，卻見那隻眼睛驚慌的眨呀眨，他隨即神色一變。
　　什麼樣的行商會拿大活人當貨物？這是群人販子！
　　「將這幫傢伙拿下！」他當即揮手大喝。

　　就在他話聲剛落的這一瞬間，驟然襲擊破空而至！司馬無悔反應極快，閃身避過了暗襲，卻仍在頰邊留下了一道血痕。

　　「將軍！」他的部屬們急忙想上前來。

　　「通通拿住！檢查貨物！」司馬無悔一搖手表示無礙，吩咐他們抓捕那群正欲趁亂脫逃的人販子，然後轉身追了出去。
　　暗襲之人手法精湛，功力卻似乎不高，司馬無悔已經捕捉到他匆匆一逝的身影。

　　飛掠出客棧，沿著巷弄追至，前方那名暗襲者腳步已顯倉皇，遠遠可見手中還提握著一物，想來方才那擊該是利用機栝所為。
　　只見那人身形一轉，逃竄入驛鎮邊緣的荒林之中，司馬無悔冷哼：「想跑？」

　　今夜大風，月色在林蔭搖曳間迷離晃眼，深入不遠，司馬無悔漸漸察覺異狀，眼前那人若真是功力低弱，怎麼可能讓他追了這麼久還沒追上？
　　「不妙！」遲疑的一剎那，他才明白自己中計，但四肢已經不聽使喚，軟倒在地，徒然掙扎了幾下便無法再動彈。
　　「暗器上……有毒？」僅存低聲說話的能力，他微微抬頭，月光被一道人影所遮掩。

　　「放心，只是迷藥。」那人影扯下披裹在身的粗布，信步上前，赫然就是他今晚的目標……異度的紅蓮戰神。

　　「你……你竟敢？」司馬無悔卻只能怒目而視。

　　將手上用來迷惑對方的筆墨盒收回懷裡，吞佛拎起他拖到一旁樹下擺放好，神色自若的在他面前盤膝而坐，揚起笑意：「只是有點事情想請教汝，司馬將軍。」

　　司馬無悔冷冷一笑：「你休想！」

　　「看來將軍似乎有所誤會。」吞佛不氣不惱，從容笑到：「吾並不認為眼下需要與王爺為敵。」

　　「什麼？」這倒真是超出司馬無悔所能理解的程度了，他不由得困惑的皺起眉頭。

　　「吾想請教……將軍是如何得知那孩子的身分？」吞佛說。

　　司馬無悔閉口不語。

　　吞佛毫不介意他的沉默，繼續解說到：「將軍莫不覺得奇怪？王爺因三月浩劫疑案而與素還真有隙，卻在此時，吾帶著一子途經紫耀天城，王爺竟得知那是素還真之子……種種巧合，疑點甚多。」

　　仔細想想，吞佛說得沒錯，這些事的確來得太過湊巧。
　　司馬無悔有些鬆動：「那又如何？」

　　「坦白告訴將軍，此子何人，連吾也不得而知，只是受託將之護送至翠環山罷了。」吞佛侃侃而談：「那麼是誰能夠確信他就是素還真之子？又為何能夠斷定？」

　　心下猶疑，司馬無悔沉思片刻，才反問他一句：「此子究竟從何而來？」

　　「西北大漠盡頭，有一內陸海，名為天外南海。」吞佛照實以告：「此子就是避居於天外南海的隱士所託，吾兄弟二人遭逢蠍毒時得其援手，因此以之相報。」

　　他一番來龍去脈敘述周詳，合情合理，不像是臨時編造，司馬無悔因此更信了幾分：「你的意思是，我們都落入了他人圈套了？」

　　「吾是如此推測。」吞佛點了點頭，一臉誠懇的說：「對將軍多有得罪，實屬無奈，若非出此下策，怕是無法直面一談。」

　　司馬無悔靜默一會，開口娓娓道來：「我軍擒住追蹤你們的其中一批人，本想逼問，但他們似乎早已服毒，很快便毒發身亡，搜索之後，終於在一隻不及飛離的信鴿爪上找到了密函，字如蚊蟻，依靠著尚書大人自西域得來的透鏡才分辨出內容，進而獲知那孩子乃是素還真之子。」

　　「原來如此，真是縝密的計策。」吞佛闔了一下眼簾，撫唇道：「人通常不會懷疑自己好不容易破解的訊息，只是將軍，若那信鴿並非不及飛離呢？」

　　「這……」司馬無悔臉色一沉，他確實沒想到這點。

　　「背後之人的意圖，吾一名小小鏢師也難以臆測，該如何決判，就請將軍回報予王爺判讀了。」說到此，吞佛起身拍拂衣袍上的沙塵。

　　「等等、這藥性……」見他欲離，司馬無悔緊張的問。

　　「再過一刻鐘便會退去。」負手走出兩步，吞佛復而停下：「有句話，還請將軍也替吾帶給六王爺。」
　　微微側過上身，吞佛漠然的蒼白面容在清冷月色下顯得模糊難辨。
　　「世有捨生者，請王爺……好自為之。」

※
明天就是首賣了，緊張～

某人換帳號上線了XD

yuuna	2017-06-25 07:52
一直在追這篇，很喜歡這兩部鏢局系列。我不在台灣，先衷心預祝首賣順利！

洗翼

2017-06-27 22:43

二十、風雲變

　　相較於夜風颯飁的紫耀天城，這一晚的焰城就顯得寧靜許多，夜深月移，螣邪郎卻仍在重重燈火下檢視著鏢局的各式文書。
　　並非是副總鏢頭的瑣務真有如此繁重到得耗到這個時辰，也不是他執著於事必躬親，而是因為螣邪郎暗自替自己訂下了期限，要在吞佛歸返之前盡其所能的親持鏢局所有大小內務；否則等他那個腦子跟才能宛如妖魔一樣的竹馬竹馬回來，可能有很多事根本輪不到他操煩了。
　　雖說那樣肯定輕鬆不少，但他也會因此失去對吞佛的掌控力，那是自己絕不容許的。

　　兩人交情好是一回事，螣邪郎也才比別人更清楚吞佛的本質；文武雙全、幾乎可說是天賦異稟的紅蓮戰神，只會屈就於自己所心悅誠服的人之下，所以他忠誠於九禍、卻在知道朱武將歸來時生了求去之心。

　　本大爺都還沒接手鏢局，內定副手就在想退休了！哪能有這等事？

　　螣邪郎立刻就知道自己必須有所行動，於是先利用封禪留下他，再向劍雪要來暮雪茶……那是給吞佛的暗示、也是警醒，接下來放他一場長假，給自己餘裕來設法收服這座暗藏滅世魔焰的冰山。

　　這可比起與不世高手對決還要更加艱鉅刺激，哼哼哼……好好看著，這才是屬於大人的挑戰啊！小鬼。
　　如果赦生在此，他必定忍不住誇耀一番。
　　啊！可惜小弟自願帶領黥武熟悉鏢師業務，所以暫時還留駐在露城，真是太讓人感到寂寞了。

　　正沉浸在小弟不曉得有沒有思念大哥的妄想間，敞開的書房門外忽然響起兩聲叩敲，螣邪郎抬眼一瞥，是蟠凶。
　　「大少，有吞佛大人的消息了。」

　　蒼天啊、終於呀！
　　「哦？他在哪了？」螣邪郎精神一振。

　　六個月早足夠螣邪郎把鏢局大小內務全都摸了個透，再拖下去他都要抓狂了，都怪自己太樂觀，當初真該訂下個清楚的時限，而不是吞佛復工的那天！誰曉得這慢吞吞的戰神居然會逾時不歸？

　　「消息是從紫耀天城傳回的，不過……」蟠凶欲言又止。

　　螣邪郎不耐的一揚手：「別吞吞吐吐的，把話說清楚。」

　　「這個、不是從我們的管道傳回來的。」搔了搔腦門，蟠凶有些敬慎，這很明顯是容易讓螣邪郎大發雷霆的話頭。

　　「哈？」螣邪郎站起身，怒目而瞪：「那是哪來的？」
　　負責情報的文中子和風滿袖這兩傢伙是吃乾飯的嗎？真是越來越不長進了。

　　「是翠環山……人還在呢！」蟠凶指著外頭苦笑：「那位信使說有更多消息，必須向大少當面表明，我覺得此事慎重，已經先將他請到您的院內等著。」

　　翠環山那隻臭狐狸，他又在玩什麼把戲了？
　　螣邪郎瞇起了眼，思緒瞬轉，很快冷靜了下來：「你做得好，這件事暫且先別傳出去。」

　　等在院落內的是一名中年文士，面若冠玉，鬢角卻已見幾縷斑白，蓄著長鬍，神態十分和善親人，但螣邪郎可不敢小瞧任何打從素還真手底下出來的人物，讓蟠凶在外面守著不讓閒雜人等接近，他才徐徐踏入。

　　中年文士一見他便堆笑拱手：「異度大少，久仰久仰，老朽一線生，我家主子……」

　　哪知螣邪郎完全不想聽他瞎扯蛋，大掌一揮：「閒話就不用多提了，什麼消息？」

　　「大少真是直爽人。」一線生看來脾氣不是一般的好，不過想也當然，有那種主子，必然脾氣是要好的才堪得住。
　　自懷中取出一紙看來不薄的信函，一線生畢恭畢敬的雙手奉上：「還請大少當即開閱，老朽才好交差。」

　　到底什麼事情要這麼神神秘秘的？心中狐疑，螣邪郎一邊劃開了封死的信函，就著院內的燈火與明亮月色細細觀閱。

　　中年文士就在一旁垂手恭候著，他們所在的地方是院落內的露天石桌石椅前，但打從螣邪郎走入之後，他便起身沒有再落座的意思，明白表示出了對於異度鏢局少老闆的尊敬之意。

　　然而螣邪郎的臉色，卻隨著詳閱信函的時間逐漸越加深沉難看，最終信紙在他收緊的手中被握成了慘烈的模樣。

　　「碰！」

　　砰然巨響，螣邪郎驟然發力一拍石桌，眼露冷冽兇光，猙獰的咬牙切齒：「……你們家主子，真是個王八蛋呀！」

　　中年文士一點兒也沒被嚇著，悠然梳了梳長鬍，竟然還深表贊同的點頭：「嗯嗯，老朽也這麼認為。」

　　「哼！」螣邪郎怒極反笑，一負手，背過身去：「轉告那個王八蛋，本大爺會親自領隊……還有！這筆帳，異度鏢局絕對會跟他好好清算！叫他最好準備賣了那座翠環山抵債吧！」

◇

　　六禍蒼龍終究不放心玉蟬宮所告知的信息，除了派遣司馬無悔前往東門以外，通往中原的每一方位都佈下了兵馬進行搜索；其實並非他不信任月姬玉蟬宮，最主要是吞佛的聲名在外，據傳此人心機深重、為達任務無所不用其極，難保不會連自己人都欺瞞。
　　他的判斷無誤，卻不知道就連自己的行動也早已被人算計在內……

　　紫耀天城，大風之夜，六王爺逗留江南水無月，軍師寂寞侯痼疾纏身，手下重兵紛紛遣往城外搜尋，留駐府內的尚書人形師接獲通報，士兵在南門外的驛道發現帶著孩子逃竄的可疑人物，然武功極強，難以拿下，因此緊急回來求援。

　　人形師靜靜沉思，此刻府內已經沒有足以匹敵吞佛的強手，六王爺雖有其他暗藏勢力，但為防遭人一網打盡，多數駐紮隱匿於它處……難道要自己親自走一趟嗎？可是如此一來府內空虛……
　　遲疑片刻，他決定去找寂寞侯商量，那人的心思讓他不喜，但出眾的才智確實是王爺不可或缺的助力。

　　只不過，才剛要踏出迴廊，他心神一凜，仰首望去，屋簷上方，頭頂明亮月色、面覆銀罩的一名黑髮劍者已經將劍意對準了他。
　　「中計了嗎……」同樣掩在面具後的人形師喃喃自語。

◇

　　王爺府遭人趁隙入侵，尚書身受重創、大牢遭人劫囚，當這一連串惡劣消息傳來之前，六禍蒼龍正要離開江南水無月。

　　「月姬怎麼就不想留本王？」此時的六王爺已有些許醉意，在玉蟬宮的攙扶下走上馬車，他撫著月姬精雕玉琢似的清麗臉龐，眼神中滿是不捨，他雖知玉蟬宮是賣藝不賣身的舞姬，但兩人的深厚感情，難道都無法打動月姬？

　　「唉，王爺。」玉蟬宮將他扶坐軟毯上，握著他的手掌，眷戀的輕輕啄吻著，卻長嘆了一聲，面露淒楚的微笑：「您是要成就霸業的君主之身，與奴家區區一名卑賤的舞姬，不會有結果、也不能有結果。」

　　六禍蒼龍臉一板：「誰敢說你卑賤？本王知你才貌兼備，異度才會看上你的能耐，助你興建這水無月，你若成本王的……」

　　一雙蔥白玉指連忙按住了他的唇，玉蟬宮像似泫然欲泣般搖搖頭，笑了笑：「王爺，夜深了，趕緊回去歇息吧！」

　　甫從馬車內退出，對護衛的劍十地盈盈一禮，玉蟬宮正要轉身返回，卻看到王爺府的人急急衝了進來。

　　「報！王爺！有惡徒侵踏府內！」那名差使渾身狼狽的撲跪到馬車前。

　　「什麼？」六禍蒼龍一聽不得了，立刻酒醒了大半，連忙起身而出：「怎麼回事？快說清楚！」

　　差使雖然狼狽，口條倒是很清晰：「府內闖入多名不明高手，殺傷了尚書大人，幸好司馬將軍及時趕回，沒讓兇徒得逞，但大牢內已遭人劫走了囚犯，分往不同方向逃離。」

　　「該死！」六禍蒼龍面色陰沉，猛力一捶馬車側柱，事到如今他哪裡還想不透，自己顯然是被算計了。

　　就連玉蟬宮都是一臉蒼白，雙手掩著櫻口，腦中迅速的思索著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莫非是有人利用了異度鏢局？但是……是怎麼辦到的？

　　匆匆離開之前，六禍蒼龍仍是安撫了玉蟬宮：「月姬放心，本王不會輕易冤枉你們。」

　　「啊……多謝王爺。」玉蟬宮拭了拭淚，也道：「為防再生變故，王爺趕緊回去吧！不用擔心奴家。」

　　待到目送六王爺一行遠去，玉蟬宮快步走入屋內，闔目尋思片刻，向恭候一旁的平江逸吩咐：「走地道前往雙蝶館，帶月漩渦、冷醉先至江字二號密室暫候，並做好雙蝶館人員撤離準備。」

　　「撤離？」平江逸滿臉驚異。

　　「只是最壞打算，以防萬一，希望情況不至那麼糟糕。」玉蟬宮神情凝重的解釋，然後對另一側的姑娘們說：「你們也一樣，傳訊下去，讓姊妹們彼此有個照應。」

※
六王爺繼續拈花惹草中。
左擁右抱外面還要，根本武林公敵！(忿忿

洗翼

2017-07-02 16:17

二十一、飛

　　王爺府遭人入侵的消息瞞不住，隔日一早便滿城風雨沸沸揚揚，但細節自然是外人無從得知了，畢竟這可不像簫中劍的身分被刻意散播，六王爺讓人擺了一道，肯定是不能說的秘密。
　　然而對知情者而言，這已經足以推測出許多事了。

　　吞佛並沒有離開紫耀天城，而是藏身於近郊山林中。封禪擔心他獨身迷失方向，卻沒考慮到吞佛何以清楚紫耀天城的概況、甚至與月姬玉蟬宮相熟？顯然是早已來過此地，只是未曾多提罷了。
　　既然是老地方，他當然出入無礙；打從六禍蒼龍比預期還早行動開始，吞佛便懷疑這幕後有他人在推波助瀾，加上封禪曾提到，會前往江南水無月找上玉蟬宮是因為得到了貪杯買醉人的提點，更加深了他的推斷。
　　貪杯買醉人，上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是在調查戤戮狂狶時，在其體內打入貫脈釘的三名高手之一，而戤戮狂狶又與三月浩劫有關，既然如此，買醉人會出現在此的原因也不言而喻了。

　　但……排佈這一切、入侵王爺府，可不是單單一名買醉人甚至酒黨成員能做到的，背後肯定還有更深的勢力相助。
　　這個人不但知道孩子身分、了解他們的動線，並且確認六禍蒼龍會按耐不住出手，又能夠連繫起酒黨成員與中原武林各方高手……思及此，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俗話說虎毒不食子，什麼樣的人會將親生孩子推向險境當成誘餌？
　　吞佛冷冷一笑，當然是連自身性命都能成為籌碼利用，捨生忘死之人。

　　世有捨生者。

　　無論是為天道、為情義、為霸業，亦或是自己的私心欲求……
　　說起來，自己也算是同類人，只不過目的與方向不同罷了。

　　依照那個人的周詳縝密，封禪與孩子那邊該是沒有危險，想必此刻已經有人出面接應了。
　　之所以故意與封禪分道、抽身脫離此局，一方面是出於嚴慎前去誆退司馬無悔，一方面也是因為自己不爽再繼續被那個人當做棋子，除此之外，還有個更重要的因素……六禍蒼龍的損失有多嚴重？會不會讓他遷怒異度鏢局、危及水無月的人員？

　　異度鏢局利字當頭，從來就不算是什麼好鳥，很難指望那些自詡為正道之士會仗義相助。
　　說白了，誰不希望債主趕快完蛋？

　　況且六禍蒼龍早有造反意圖，此事西北一帶人盡皆知，難保此次行動會不會逼得他破罐子破摔而興兵起事。
　　見過寂寞侯以後，吞佛認為以他的情況看來是很有可能的，此人病入膏肓，沒有時間再等下一次機會了，想來會設法鼓吹六禍蒼龍直接展開行動。
　　無論情勢如何，自己必須留下來確保異度的人員安然無虞。

　　「咕……」

　　正當吞佛深思默想之際，熟悉的鳥鳴聲讓他難得的流露出詫異。
　　這裡是距離一條古道不遠的溪澗旁，雖說是個休憩的好地點，但數十年前附近另一條更寬闊的山路修築妥善後，此地便鮮有人跡，只有少數江湖人士為避人耳目時才會利用。
　　抬頭順著聲音望去，白羽振振，熟識的鳥影在枝頭上落腳，歪著腦袋觀望他。

　　吞佛舉起了臂彎，雪梟便撲騰著翅膀飛落，駐足在他的前臂上。
　　「汝怎會在此？宵也來了？」他習慣性的搔弄起那鳥禽的腮邊，不自覺的勾起微笑：「誰也不知吾在此，想不到讓汝這畜牲給找著了。」
　　略為一想，便能猜測到他那許久不見的朋友八成是為簫中劍而來。

　　可是，現在還不是見面的好時機……

　　「雪梟？……雪梟？」

　　呼喚著寵物，宵一路找到了溪澗旁，卻見那團雪白獨自停落在一株生長於溪石上的樹叢頂端，大大的雙眼直盯著溪澗對岸。
　　「你別到處亂飛，這裡宵不認識路，會弄丟你的。」少年將牠抱起，奇怪的順著鳥眼方向望去：「怎麼了？那裡有什麼嗎？」

　　山風吹拂過林間，空餘溪水與樹梢颯颯。

◇

　　簡直奇恥大辱！
　　六禍蒼龍恨恨的負著手在簷下徘徊踱步，兩旁將士們個個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先出聲；雖說一切都是王爺自己下的決策，但此時他正在氣頭上，誰先吭聲鐵定誰先倒楣。

　　苦痛的時間總是特別漫長，不知過了多久，病梅先生才快步走來，低頭垂目，小心的說到：「王爺，尚書大人醒了。」

　　「嗯。」沉悶著臉，六禍蒼龍隨即轉身前往，病梅先生默默跟了上去，屋內的將士們才終於得以喘口氣。

　　據及時回援的司馬無悔敘述，與人形師交手的那名黑髮蒙面劍者相當厲害，就連他也難以匹敵，推測可能是在江湖排行內首屈一指的高手，只是刻意蒙面喬裝，無法辨識；幸好對方旨在拖延且聲東擊西，並未痛下殺手。
　　儘管如此，大牢被劫囚的嚴重後果，也讓六禍蒼龍煩悶不已。

　　其他囚犯脫逃都還無所謂，就只有「那個人」……

　　偏偏這箇中機密除了自己之外，唯有人形師才了解，因此他的重傷才讓頓失商量對象的六禍蒼龍格外焦躁。

　　將面具重新嚴實的戴妥之後，人形師才撩開床幔起身準備下榻，寂寞侯已經先六禍蒼龍一步來到，除六禍蒼龍之外，他的真面目從不示人，即便是其他王爺府的同僚也一樣。
　　「軍師。」

　　「咳，尚書大人歇著吧！」寂寞侯舉手示意，他在人形師甦醒前就等在這裡了，不過他對於人形師的真面目並不感興趣，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想知道。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來此是有一事想求問尚書大人。」

　　「軍師請說。」

　　「……大牢裡，囚禁著什麼人？」掩嘴輕咳，寂寞侯卻是目光銳利。
　　單單被劫走了幾名囚犯，何以六王爺會如此緊張焦慮？其中那位只有獄卒知道其存在、無名無姓的古怪瘋子又是誰？

　　「……」人形師沉默須臾，然後咯咯低笑：「王爺府大牢裡關押的，自然都是罪大惡極之徒，軍師這是問差了。」

　　寂寞侯神情一冷：「咳咳、尚書大人，明人不說暗話，若不能明瞭王爺的損失，我無法正確推測出下一步棋。」

　　「既然如此，軍師何不親自詢問王爺？」人形師的語氣與他的面具同樣讓人捉摸不透。

　　「我想尚書大人最得王爺信賴，該是了解其中利弊慎重。」

　　「既知如此，軍師便該明白，人形師一向遵從王爺的腳步。」

　　兩人之間的針鋒相對、互不相讓直到六禍蒼龍出現才被打斷。
　　「人形師，告訴他吧。」六禍蒼龍沉著臉說。

　　「王爺……」人形師顯然仍有幾分疑慮。

　　「病梅，你先下去，本王要與軍師、尚書商議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擾。」六禍蒼龍轉身對病梅先生道，然後進入屋內，反手將門扣上。

　　寂寞侯不動聲色的看著六禍蒼龍上前。

　　來到他們兩人面前，六禍蒼龍雙手一拱，竟是長揖到底：「此次失誤，全為本王之過，未能將事實全盤告知軍師，還害得尚書遭難，是本王有愧於二位。」

　　「咳咳……」眼神中閃過一絲讚許，寂寞侯低頭掩飾。
　　之所以會接受六禍蒼龍的延請，就是看上了他這份優點，為求雄圖偉業能屈能伸、迷途知返，才是霸主該有的風範。
　　「所以，那個人是誰？」他毫不客氣的追問。

　　六禍蒼龍直起身，神情凝重，語氣森然。
　　「他是……造天計畫之『飛』。」

※
雪梟表示：封口費一條肉乾。

黏著雲篦找到代理了，但只會有異度鏢局一跟二少量，大陸的道友們請讓我看到你們的手～

洗翼

2017-07-08 20:44

二十二、鬼之森

　　紫耀天城近郊有一處人跡罕至的森林，人稱鬼之森林，林葉茂密、迷霧重重，即使是光天化日下也時常伸手不見五指，進不易、出更難，不但如此，還傳聞有妖怪出沒其間，更讓當地人敬而遠之。

　　有妖怪是真，不過人家是妖貓族，天外南海那些奇特種族中的一支，自稱貓大人，長年定居於鬼之森林內的空谷中，劍藝高超，談笑風生，頗有世外高人之姿，倒是挺好相處的。
　　跟隨空谷殘聲到來之後，封禪便一直帶著孩子停留在此，隔天就見到了貪杯買醉人他們一行。

　　除了主席和丫頭之外，還有一名黑髮的銀面劍者、以及……一個怪異的瘋漢子。

　　貪杯買醉人一見面就向他招了，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營救那名瘋漢子，所以才步步設計讓他們兄弟倆作為誘餌，引走六禍蒼龍的兵力與注意。

　　「呃……你們怎麼知道我和吞佛一定會進城？」
　　封禪按了按額角，這說得他雲裡霧裡，怎麼也沒聽懂他們是怎麼辦到的，自己跟吞佛從西北來此的一路上，不都是臨時決定的嗎？

　　買醉人搔了搔酒槽鼻，回頭稍稍瞥了眼沉默的抱手倚在一旁樹下的黑髮劍者，然後很是歉意的笑著說：「那個、其實追著你們的其中一批是我們的人假扮的。」

　　什麼？錯愕之餘，封禪一瞪眼：「主席，不是我要說，你們這也太不地道了！」他可還記得進城之時，突然加入的新敵人害得吞佛負傷一事。

　　「這……」

　　「哎呀！」見買醉人為難的模樣，丫頭魚晚兒鬆開了瘋漢子的手跑過來，哥兒們似的勾著封禪說：「你一個大男人不要那麼拘小節啦！這不是保你們平安無事了嗎？」

　　對這丫頭實在發不起什麼脾氣，封禪頗感無奈的拉下她的手：「你一個姑娘家不要那麼沒羞沒躁的，去、大人說話一邊玩兒去。」
　　把丫頭哄離，封禪嘆口氣，想了想，說：「看在全是為了救人、主席你們又與我有故交的份上，此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是吞佛那邊你們打算怎麼辦？而且異度若是知道，應該不會善罷干休吧？」

　　提起此事，貪杯買醉人就是一臉欲哭無淚：「那啥、我說人邪啊！看在咱倆的交情，你能不能幫忙求個情……？」

　　「這個茲事體大，我恐怕幫不上忙。」封禪連忙搖手，這聽起來整一副很有可能會讓異度鏢局在紫耀天城的產業就此付之一炬的架式，說什麼都沒用，他可是很有自知之明。

　　買醉人一聽就知道他是誤會了：「不是，水無月那樁自然有不怕事的去扛。」拍了拍封禪的肩頭，老人壓低聲音，賊兮兮的道：「幫我求個情，尾款的部分能不能減免些？」

　　「尾款？」封禪大吃一驚，敢情他們還跟異度簽了鏢單？

　　買醉人抹著臉，猛打悲情牌：「只單單付訂金，我這酒黨全副身家都貼上去了，一窮二白還帶著個丫頭跟瘋漢，這還怎麼活喲……」

　　那你還喝酒？封禪沒好氣的說：「既知付不上，做什麼還找異度？」

　　「除了他們，沒人敢接這單了。」買醉人百般無奈的說。

　　「到底什麼單？」

　　買醉人一指：「護送丫頭和瘋漢到心築情巢。」

　　「心築情巢？」封禪稍微回想了一會，才隱約憶起：「那個東瀛人的地盤？你們去那裡做什麼？」

　　「治這瘋漢的瘋病。」買醉人也沒隱瞞，坦白相告，設計後輩成為誘餌已經讓他十分過意不去，不願再有失道義。
　　「他是三月浩劫中原本與六禍蒼龍同夥之人，發覺鑄下大錯，和六禍蒼龍撕破臉之時遭受重創，從此瘋癲失憶；原本被我們酒黨藏著，先前卻讓六禍蒼龍發現，將他擒走關押。」

　　也就是說，此人若能夠恢復，便能當面指認六禍蒼龍即為三月浩劫的兇手。封禪一思即通，莫怪眾人齊心合力不惜造了這麼大個局，不只是要將人營救出來，更重要的是做為對付六禍蒼龍的殺手鐧。
　　難怪沒人敢接單，這是要和六禍蒼龍的兵馬玩命啊！問題是，這豈不是得與六禍蒼龍正面為敵嗎？異度怎麼會接這種單？
　　封禪狐疑的盯著買醉人：「你們該不會沒跟異度說老實話吧？」

　　買醉人嘿嘿賠笑，似乎有一絲苦澀：「說了對手是六禍蒼龍，只不過……沒說人是三月浩劫的同夥。」

　　我草！太坑了！
　　封禪心裡一寒，這擺明是要逼異度鏢局跟六禍蒼龍翻臉啊！這麼陰險的技倆，不可能是他眼前這老前輩會用的手筆，莫非是……
　　「是翠環山那隻老狐狸的主意？」封禪怒目相視、幾乎憤恨難當的問。
　　異度與紫耀為敵，那麼吞佛也肯定會陷入戰圈，甚至首當其衝，他哪裡還有辦法平心靜氣的看待此事！

　　「是我。」
　　沒想到就在這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黑髮劍者出聲了。

　　此人聲調略顯高亢尖銳，封禪仔細一琢磨，總感到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在哪聽過：「你是……」

　　黑髮劍者走上前來，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六禍蒼龍狼子野心，若不阻止，天下戰火將啟，不僅江湖武林，整個中原面臨生靈塗炭，此時此刻，江湖兒女理當不計任何手段遏止大難，而非避禍偏安一方！」

　　封禪聞言沉下臉，剔了剔耳殼，冷笑：「別同我說大道理，有本事你們就正正堂堂的招兵買馬和六禍蒼龍對掐，一副凜然大義的嘴臉暗算不想摻和戰局的人算什麼？」

　　「你以為六禍蒼龍就不會對付異度鏢局嗎？天真！六禍蒼龍要的是禁武天下、權極一身，怎麼可能容許異度這般龐大嚴謹的武裝組織存在？他們之間的決裂對戰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面對黑髮劍者的咄咄逼人，封禪更加勃然大怒，厲聲道：「我不知道你們這些腦子聰明的傢伙都在想什麼？所以大浪將至，你們就先打翻那些浪頭前的船，來替其它船爭取時間？這樣的所作所為跟惡徒兇手又有什麼不同？」
　　素還真也好、吞佛也好，還有眼前此人，為什麼他們總是能夠毫不顧慮他人的想法和心情？

　　「自然不同！」黑髮劍者一把扯下覆臉的銀色面具，清冷的雙眼無懼的直視：「我們會在浪頭的第一線，與之奮戰到最後一刻。」

　　「是你！」
　　雖然髮色裝束大不相同，但封禪還是認了出來：「談無慾！」

　　「正是。」談無慾因為與公孫月友好，自然也和蝴蝶君以及封禪、劍雪等人有過數面之緣。

　　「哈哈哈……你跟那個老狐狸素還真是一夥的。」怒極反笑，一抹臉，封禪深惡痛絕的叱吼道：「所以你們這些智者，拿著拯救天下這種藉口，可以犧牲別人、犧牲自己，連親生孩子都不放過！」

　　「啊！」

　　細弱的驚呼，伴隨著一串碎響，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過去。
　　愣愣站在落地而碎的茶壺杯盤之後的，是原本正端茶過來要給他們的孩子。

　　以及跟著孩子的空谷殘聲與貓大人。

　　「喵呀呀……看起來氣氛非常不妙呢？」貓眼瞇了瞇，卻是從容淡然的笑了。

　　空谷殘聲則依然是那副狀況外的缺心眼模樣，無視於現場的劍拔弩張，越過孩子走了過來，對封禪說到：「隨吾來，有個人你必須一見。」

※
異度鏢局系列大陸區通販淘寶預售中～

白凌	2017-07-11 19:56
現在每天上線刷一下更新已成習慣了呵呵 Wk4s reB 希望能快點看到吞佛跟宵的相聚～ suiS&$-E (G4at2YLd 這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局呢？好期待喔！

煙雲	2017-07-11 22:47
吞吞，你為啥不和霄見面呢？？？ u9GQU 吞吞的不分左右不分方向好萌啊，虧你能平安無事長大并長期在異度鏢局做事（~￣▽￣）~ 6/Xk7B 封禪還是很挺兄弟的，一聽吞吞的事就心急（嘿嘿） l2rd9-T 空谷殘聲出來了，朱大王不來湊湊熱鬧~

洗翼

2017-07-12 02:26

二十三、封城

　　朱厭和宵來到紫耀天城外的時候已經日落西山，城門關了，他們只能等隔日一早再行入城，便在附近的驛鎮上找個地方先落腳。
　　拜江山與他們同行之後依然惡運纏身，小腿被害蟲咬出個大腫包，還發了燒，本想拿小刀直接替他刨肉解毒的朱厭，在當事人聲淚俱下的苦苦哀求後只好作罷，讓宵留在客棧裡看顧他，自己出去採買食糧及尋請大夫。

　　拜江山悽悽慘慘的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一雙眼皮卻不敢闔上，只能對正拿好奇目光打量著他小腿的宵懇求道：「小……我說小兄弟啊！能不能別關注我了？」
　　經過幾日相處，他很清楚這倆小少俠都是沒心沒肺的主，看宵那表情，彷彿恨不得將自己小腿剝開來研究似的，叫人怎麼安生？

　　宵抬起頭，耿直的說：「但是朱厭要我看顧你。」

　　拜江山苦笑：「小的這賤命賊韌著，不勞煩您了，放著讓我睡睡就好。」

　　「噢，好。」宵想想自己好像也幫不上什麼忙，便依言離開了床頭，去到了窗口邊，往下望去，這裡來往的人形形色色，與中原差異極大，讓他頗感興趣。
　　雪梟不知道又飛去哪了，若是朱厭回來後還沒見到牠，自己還得出去找找……

　　正呆望著窗外這麼想的時候，熟悉的振翅聲便從屋簷上傳來，宵一仰頭，果然是他那雪白的小夥伴放風歸來了。
　　「雪梟，你回來了。」他伸出手臂，讓鳥爪落停。

　　「咕……」收攏翅膀，白色大鳥似乎不太愉快的蹭蹭自己的腳爪。

　　「怎麼了？」宵疑惑的歪頭探看，才發現鳥腿上被緊緊繫了一支小竹筒，裡頭似乎還塞了一捲紙條。
　　這是什麼？替雪梟解下障礙物，宵把玩了幾下，才抽出那張紙條。
　　……居然有寫字？
　　愕然地眨眨眼，仔細閱讀了內容，他隨即露出相當詫異的神情，連忙探身到窗外左右張望，但很快就失落的縮回屋內；雪梟不知飛了多遠，單只查看周遭自然是一無所獲。

　　又讀了一次紙條上的字，他握緊了手，直覺的回頭往床邊看去，然而拜江山似乎早已昏沉睡著，讓他悄悄鬆口氣；攤開掌心裡的字條，反覆又默讀了數遍，牢記在心後，宵依照內文指示拿到燈燭邊將字條焚毀。

　　在那之後又等了半刻鐘，朱厭才從外頭回來，還帶回了一隻烤羊腿、烙餅、幾樣小菜，以及一沓黑黏黏的膏藥。

　　「大夫聽我一提就知道那什麼蟲子咬的，說這膏藥貼著便成，讓你多喝點水、忌葷腥。」
　　把拜江山給搖醒，朱厭邊說著，啪地就將膏藥往他小腿上一拍，惹得這可憐人嗷嗷直叫。

　　把烙餅和茶水放在床頭給他，朱厭轉頭就離開，出去到桌邊削起了羊腿肉，和宵一起佐著小菜烙餅分食。
　　簡直慘無人道，拜江山只得可憐兮兮的啃著烙餅配肉香。

　　「朱厭，明天我們就進城嗎？」學著朱厭的方法撕開烙餅夾肉片，宵回頭看了看拜江山的狀況，又想到方才那張紙條的內容，於是問到。

　　「嗯……不了，先不進。」啃了幾口烙餅夾肉，朱厭歪頭想想後說：「剛剛在街上聽說了王爺府前天遇襲，城裡現在可能還有點亂，而且這倒楣蛋的腿還沒好呢！」
　　他心裡有幾分隱憂，這簫中劍畢竟是與六王爺為敵的，王爺府再度遇襲會不會也跟此事有關呢？這時候貿然帶宵入城似乎不是一個好主意。

　　「呼、那就好。」宵竟然一臉放心。

　　「咦？」朱厭滿臉狐疑。

　　心裡一驚，宵慌忙解釋：「我是說……倒楣、啊不是，拜江山還病著，先不走也好。」

　　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朱厭也不打算深入追究，低頭嚼著嘴裡的羊肉烙餅，腦海中想起的是當年和吞佛來到此地的回憶，這削羊腿的手法也是跟著吞佛學來的。
　　唉……都已經到紫耀了，主人你到底在哪裡啊？

◇

　　同一個夜晚，玉蟬宮接到了最壞的消息。

　　「明天封城？你確定？當真？」臉色嚴肅的反覆確認，她心中滿是凝重。

　　「千真萬確，今晚輪值的弟兄已經開始準備了。」
　　向她通風報信的是守城軍當中的一名小小伍長，一直都常來水無月裡逍遙玩樂，前些年狀況不好時欠了一筆酒債，讓玉蟬宮知道後，笑笑揮手免去，從此便成了水無月的眼線之一。

　　「唉，這可真麻煩，館內的酒水只能再撐兩三日了，還有鏢局裡的業務呀……」玉蟬宮假意的憂嘆著，與那名伍長寒暄幾句之後，便喊來姑娘招待他到上房裡作樂去了。

　　總管平江逸此時才從簾子後方走出，望著沉吟不語的玉蟬宮，垂手等候她的下一道指令。

　　良久，玉蟬宮才總算幽幽的長嘆一聲，目光深處盪開一股哀戚，神色卻是相當決然堅毅。
　　「平江逸，通知下去，今晚……全面撤離。」

　　平江逸臉色一凜，艱難地嚥了嚥口水，低下頭：「……是。」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天了。

◇

　　打從對六禍蒼龍的野心有所掌握之後，他們就已經為此作過多次討論與準備，一旦確認六禍蒼龍即將展開行動，並且情況對異度不利之時，在紫耀天城的這些人員便有迅速撤離的方案。
　　他們是對於六禍蒼龍與其部屬最為了解的一批人，就算是為了異度的利益與勝算，也絕不能被留下。

　　今晚在水無月的客人們都以各種名目獲得了酒水招待，一盅「浮李沉瓜」上桌，為這個紙醉金迷的璀璨夜晚帶來最後高潮。

　　他們的撤離不在夜深人靜之時，浮李沉瓜的上桌就是暗號，只有異度的人員知道其中唯一的不同，浮在甜瓜酒盅內的桃李切丁、數量配置都代表著特殊意義，豐富交疊的口感還能將其中迷藥完美的掩飾過去。
　　六禍蒼龍認為是異度看上了玉蟬宮的智慧與美貌而資助她建立水無月，殊不知玉蟬宮就是異度首屈一指的密探頭領，霸王認為自己了解美人的聰慧，卻終究還是小瞧了她。

　　「諸位放心，這不是結束。」
　　臨出發前，玉蟬宮聚集了所有人員，一一檢視，並給予信心激勵。
　　「只要諸位還在、我月姬還在，水無月依然能在另一處需要我們的地方再起，所以請務必保重自己，我們的目標是全體平安返回焰城。」

　　比起露城，焰城在位置上較為偏西，分號又有魔君與大少坐鎮，自然是他們撤離的第一首選。
　　客人在酒水助興下漸漸忘卻了憂煩與思維，燈火通明，水無月的笑語喧騰依舊，沒人發覺舞姬樂師們已經悄悄消失。

　　地下通道內，水無月與雙蝶館的人員已經井然有序的整理完該帶走的卷宗，帶不走的，便就地銷毀。

　　月漩渦與冷醉也在其間幫忙著，沒想到他們原是來尋找簫中劍下落，卻這麼趕巧撞上了大事。
　　未曾參與過什麼組織，冷醉對這種經驗倒是挺新奇，也沒想太多，月漩渦反而有些擔心了，他本來只打算讓冷醉暫時性的加入異度以方便一起行動，但照現在這情勢演變，恐怕日後冷醉是不能輕易脫出異度了，畢竟他已經知道得太多。
　　這下子，該怎麼向二哥交代？月漩渦暗自苦惱。

　　離情依依，有幾名姑娘仍是忍不住落下淚來，在紫耀天城內有過笑有過淚，有些恩客難以割捨，撤離的路上艱辛，能帶走的只有少許零碎之物，其它不重要又實在狠不下心銷毀的，只能埋藏在地道的各處密室內封死，期待將來有朝一日能夠再回到此地。

　　月漩渦與幾名護衛在前方開道，帶領著姑娘們與文職人員依序順著地道走出城外，寂靜無聲，玉蟬宮與平江逸壓後，一道一道封死並摧毀沿途所有機關門。
　　破釜沉舟，不再回頭。

　　次日凌晨，天方微明，紫耀天城鼓聲隆隆，驚醒了城內城外的百姓臣民、江湖過客。
　　六王爺宣告，紫耀天城即時起封城，只許進不許出！

※
即將進入最終幕～
阿吞的返家路真是阻礙重重啊......

下次更新是7月下旬了^^

lafindelanui	2017-08-18 21:09
好快，竟然要到最後一章了。這佈局真有意思。朱厭和宵的組合搭檔真是，誰比誰更單純哈。

煙雲	2017-08-18 22:57
七月已經過了。。。 Zu[su >\ 八月都快下旬了。。。 b8UO,fY q 朱厭小朋友還沒米吞吞見面。。。

洗翼

2017-09-09 15:45

二十四、分道

　　六禍蒼龍的兵馬包圍江南水無月之時，都還能聽見裡面的吵嚷笑鬧聲。
　　縱然百般不願與玉蟬宮翻臉，但經過寂寞侯的利害分析、人形師的徹夜相勸，他終歸是下了決心，封城令前腳剛剛宣布，後腳他便來到了水無月外。

　　希望月姬能看清情勢，乖乖就範，這樣至少自己還能保她安然。
　　六禍蒼龍還在這邊心裡暗自盤算著，帶兵進入搜捕的劍十地此刻卻一臉驚慌的匆忙出來。

　　「王爺！裡面只剩醉得糊里糊塗的酒客，水無月的姑娘與伙計一個也不見了！」

　　「什麼？」六禍蒼龍大為震驚，一甩袖便快步踏了進去。

　　富麗堂皇的廳室、廂房內，酒水焚香四逸，三三兩兩的酒客們有些仍在玩鬧嬉笑、有些已經醉臥一隅嚷著胡話，甚至還有人想上前逗弄這些官兵，被直接打暈了去。

　　傻站著愣看眼前這副荒唐即景，後面又有人來通報雙蝶館也是人去樓空，六禍蒼龍啞然許久，然後抬掌掩面，也不知是喜是怒，仰天失聲狂笑：「哈哈哈哈哈……！月姬、月姬！本王終究還是輕視了你啊！」

　　「王爺，這？」劍十地小心翼翼的徵詢。

　　笑聲漸歇，六禍蒼龍閉目沉思片刻，才重新睜開眼：「派兵出城搜索，從東、南兩側一路至江邊，找找有沒有這兩日大量售出車馬的商家，帶回訊問！那麼大批的人員要撤離，不可能毫無聲息。」

　　「是！」

　　嘆了一口氣，六禍蒼龍又說：「記住，盡可能抓活口。」

◇

　　這麼多人要離開確實不是件容易事，玉蟬宮也正為此而苦惱，她熟悉六禍蒼龍為人、也清楚王爺手下能人輩出，一旦水無月唱空城的真相曝光，被六王爺的兵馬追上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一道走的目標太大，不如化整為零？但這樣是否更容易被各個擊破？
　　也幸好月漩渦有留下來，總歸是多了一份助力，她雖是擅於刺探利用情報這等地下工作，卻不是戰弈之材，若真到了需要以武相搏的那時刻，自己恐怕還沒月漩渦來得有用。

　　正想向車外喚月漩渦進來一談，玉蟬宮甫一動，馬車卻突然晃了晃，莫名停了下來，把她驚得不淺，險些以為自己一行人這麼快就被追上了。

　　還沒詢問，外頭的小姐妹就又驚又喜的進來通報：「玉姐姐，是吞佛大人！」

　　吞佛？他居然沒走遠？玉蟬宮十分意外的掀開車簾，便見手持朱厭劍、孤身一人的紅蓮戰神已經快步來到了她這台車前，不由分說的一勾手。

　　「玉蟬宮，下來。」

　　「是？」為求行動方便，她和姑娘們都是男裝出行，因此很輕順的就下車去到吞佛跟前。

　　「汝跟著吾，其它人繼續按照計畫加快進程。」吞佛似乎早已通透了一切，果斷的向她吩咐起來：「有同行鏢師嗎？」

　　「有的，月漩渦！」玉蟬宮招呼了聲，卻沒馬上得到回音。

　　片刻時間後，月漩渦才和另一道磨磨蹭蹭的人影一起出現。
　　乍見月漩渦身後那個拼命拉低兜帽的少年，吞佛皺了皺眉頭：「汝怎麼會……罷了，是為簫中劍？汝與月漩渦熟識？」

　　「簫中劍是我二哥，抱歉。」月漩渦低下頭，事已至此，再瞞下去就是不理智的行為了。

　　「是我拜託月漩渦的，你們別怪他！」冷醉見狀不妙，趕緊跳出來先試著求情再說。

　　吞佛只來回看了他們兩眼，朝月漩渦道：「汝知道規矩，護衛眾人返回焰城，試著將功折罪是最好的選擇，魔君較為重義。」

　　「我知曉。」月漩渦點點頭。

　　似乎是因為時間並不寬裕，吞佛沒有保留的立刻又對冷醉說：「簫中劍確實生存，不用擔心，他之所為都是計中一環。」

　　「計？什麼計？」冷醉滿臉驚異。

　　月漩渦反手輕扯了一下，制止冷醉的追問，向吞佛誠懇表達了感激：「多謝大人，我會轉告宵。」以吞佛的為人，其實不必要也不可能解釋這些，甚至根本無需提示他將功折罪，他猜測或許是因為宵的關係……不，肯定是吧！

　　吞佛以一種怪異的眼神瞥了他，然後手指前路：「此去疾行，約莫五里後、有間羊頭客棧的那個驛鎮，宵與朱厭會在那裡與汝等會合。」

　　「大人，是七里，叫黃狗鎮。」玉蟬宮在旁輕聲提示。

　　月漩渦與冷醉簡直如墜五里雲霧中，摸不著頭緒。
　　什麼羊頭客棧、黃狗鎮的？宵怎麼也來了？而且看樣子居然跟吞佛會面過了？還跟朱厭同行？

　　「不要拖延了，即刻出發。」吞佛催促著他們。

　　「平江逸。」玉蟬宮急急囑咐：「就照吞佛大人的安排，此去你們一切聽從月漩渦的！」

　　「明白了。」總管一口答應，擔憂的望著她：「您也請小心保重。」

　　與吞佛佇立原地，目送著車隊絕塵而去，玉蟬宮撫著心口，默默為這些跟隨她多年的姊妹同伴們祈求一路平安。

　　「知道為何留汝下來？」吞佛垂眼看著她，木無表情。

　　「知道。」玉蟬宮那張清麗絕美的面容此時無比堅毅，甚至帶上一股狠勁：「我是吸引追兵最好的餌。」

◇

　　西北天際的雲層洶湧地翻滾捲動著，彷彿反映著中原大地上此時的局勢，風起雲湧，六禍蒼龍暗伏各地的兵力正在迅速地聚攏集結過來。

　　策馬跟著宵狂奔在山道上，斗篷下朱厭牢牢握著馬韁繩的手泛白，難掩緊張的心情，他想過情勢有可能會變糟，卻沒想過居然這麼糟。
　　紫耀封城的消息傳來，朱厭一邊慶幸著自己明智的決定、一邊感到後怕，若非拜江山的倒楣拖延了他們的行程，或許他們現在也被困進城中了；這個時候，江南水無月的情況不知道怎麼樣了，記得曾經聽主人提過什麼計畫，可恨自己當時不放在心上、沒有認真聽進去……

　　朱厭畢竟還只是個十多歲的少年，即使平時表現得再怎麼老成，仍然是以吞佛為主心骨的一個大孩子罷了，面對超出自己能力的局勢變化，他頓時感到惶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朱厭，我們走。」而一聽紫耀封城，宵便宛如得到了什麼天諭，突然拉起了他。

　　「走？去哪？」朱厭茫茫然的問。

　　「前些天經過的那個羊頭客棧。」宵很是篤定的說。

　　「去那裡幹嘛？」

　　「宵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可是我們一定得去。」

　　見他那副目標明確的模樣，心思靈巧的朱厭沒多久便通透了，宵不是個很會撒謊或隱瞞的人，昨天說不進城時他的表情就有些奇怪，莫非……是有人給了他什麼指示？
　　這個人能是誰？簫中劍？還是……主人？
　　羊頭客棧？那分明就是叫黃狗鎮，回頭往中原方向東南十餘里，除了他主人，誰還會只拿羊頭當路標？
　　思及此，朱厭明快果決的一點頭：「好吧！」

　　朱厭爽快同意後，宵走到還在糊里糊塗的拜江山面前，揚手一把扯斷了他頸子上繫著的金屬長筒。

　　拜江山被他這舉動給嚇得臉色慘白，大聲嚷嚷：「哇！小爺、小兄弟！你這、這是做什麼？」

　　宵逕自將長筒密函收進自己懷裡，然後像是交換般，將錢袋塞給了對方，一板一眼的交代：「拜江山，這些錢給你，自己回去，不要讓別人知道你是異度的。」

　　這是什麼意思？自己被扔下了？拜江山捧著錢袋睜目結舌。
　　「小爺、小兄弟，讓小的跟著你們吧？小的不怕危險的。」他痴痴著問，這要讓自己一個人回去，保不定又出什麼狀況啊！

　　宵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說：「不行，你是累贅。」一臉純真無邪的賞了拜江山一記迎頭重擊。

　　留下了無語淚千行的拜江山之後，朱厭與宵立刻弄來兩匹快馬，直往回頭路上飛馳。
　　其間他們甚至遇上幾批六禍蒼龍的兵馬，但兩人年少又面生，很輕易的就讓朱厭三言兩語打發過去，但擔心又碰上更精明的將領，朱厭還是領著宵轉入了較小的山路。
　　既然繞道，為了抓緊時間自然是得快馬加鞭，兩人一路上很有默契的毫不停歇，甚至沒有交談的閒功夫。

　　大門外有著木雕羊頭的那間客棧，因為極為醒目，所以過去往西北這邊的任務中，朱厭時常和吞佛在那裡落腳。
　　……主人會在那裡嗎？他為什麼要宵瞞著自己呢？
　　黯然斂了下目光，只是短短一瞬間，朱厭很快又重新振作，神色堅定。
　　無論如何，只要是主人的意思，他一律無條件遵從。

※
我回來了......這兩個月都在跟三次元周旋＿(:3」＿ ) ＿
綜合起來大概有一個月都在四處跑、半個月在壞電腦、還有半個月在準備出門...
總之回來更新了。

然後我頭像圖站是怎樣啦！靠北噢(心累

洗翼

2017-09-09 15:50

二十五、迎戰

　　頭頂幕籬，白色紗羅罩住全身，玉蟬宮與身披素色斗篷的吞佛此時共乘一馬徐徐而行，淺淺地依偎在他懷中，兩人乍看之下就像是普通的江湖俠侶，但刻意的遮掩容貌又釣引著有心人的注意。
　　一方面要引誘追兵、分散軍力，一方面又不能太過張揚讓對方起疑，其中的分寸拿捏相當重要，不過兩人都十分冷靜自若，偶爾還低聲交談著。

　　「奴家還以為大人回焰城了，那孩子與封禪少俠呢？」
　　「吾認為其中有異，因此留下查探，讓他們先行離開。」

　　「大人是如何察覺的？這又是怎麼回事？」玉蟬宮微仰起頭問，姿態嬌媚的呈現了她玉潔柔滑的鵝頸，卻吸引不了吞佛半點心神目光；這點玉蟬宮很是清楚，她也並非故作媚態，純粹是習慣成自然罷了，可惜身後這位是她生平遇過最為無趣的男人。

　　「孩子的身分洩漏得比預料中輕易，因此吾回頭誘問了司馬無悔，確認是有人從中做了手腳，加之酒黨出現得莫名……」
　　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吞佛斬去了後面的詳情，平鋪直敘的說到：「此局設計宏廣，該是從簫中劍闖入王爺府、吾與封禪於天外南海遇見臥江子之前便已展開，目的想必就是為了逼出六禍蒼龍的所有底牌。」

　　「唔……」玉蟬宮纖指扶額，苦思半晌，才無奈的笑：「大人，咱們從頭來過吧？首先是……簫中劍闖入王爺府搏命一戰所圖為何？」
　　她再怎麼冰雪聰明，也實在跟不上吞佛這省略太多……不、幾乎省略所有細節的概述。

　　「明為對決雪恨，暗則探清王爺府內兵力分布。」吞佛道。

　　莫怪乎，情報上簫中劍分明不是如此衝動的性格，玉蟬宮暗想，心裡也漸漸理出了一條思路：「但接下來王爺府放出簫中劍身亡的消息、還有大人您被軍師盯上，恐怕是幕後之人始料未及的，所以酒黨只好提前曝露，引導封禪少俠來到水無月。」

　　吞佛同意她的設想，接下去說：「幕後之人需要吾與封禪誘走六禍蒼龍兵力，自然不能讓吾提前被困，此時便需要你出手。」

　　玉蟬宮點了點頭：「因此待大人脫困之後，孩子的消息才被洩漏給了王爺府。」

　　「那人料想異度鏢局該有出逃對策，甚至很可能猜到水無月有密道存在，能夠讓吾等順利離開。」吞佛沉聲說到：「六禍蒼龍撲空，為了水無月能夠繼續獲取信任，吾肯定會要汝透露些許，即便不然，為使計畫順利進行，想必也會有其他人向王爺府密報吾等行蹤。」

　　「王爺的兵力分散，府內空虛，此時便是他們動手的最好時機。」言至此，事件輪廓已經清晰可見，玉蟬宮好奇的問：「但他們闖入王爺府究竟做了什麼？讓王爺的反應如此之劇烈，竟不惜孤注一擲。」

　　「既有簫中劍與貪杯買醉人參與其中，依吾猜測，該與三月浩劫脫不了關係。」

　　江湖上雖然盛傳六禍蒼龍就是三月浩劫兇手之一，但總是無法提出確切證明，飄舟神隱與桑道涼雙雙身亡，讓殷末簫不敢再輕易調查任何線索，生怕又有人遭到滅口，也因此一直動不了貴為王爺的六禍蒼龍。
　　而這次的行動居然能讓六禍蒼龍如此緊張，顯然是他將鐵證深藏於自己府內，卻被設計盜出，只好在情勢逆轉之前先下手為強。

　　在這其中，寂寞侯肯定也扮演了催動的角色，他心知自己命不久矣，沒有時間再等六禍蒼龍翻身從頭來過，想要盡快達成理想，便絕不能放過這次僅有的機會。
　　即便知道這是為逼出六禍蒼龍所有底牌的釜底抽薪之計，寂寞侯也願意與之豪賭，傾盡全力為自己的理想最後一搏，有如此才華、如此信念意志，卻是風燭殘年之身，真是名既可怕又可悲的對手。

　　「大人……追兵來了。」這時，倚在他懷中的玉蟬宮低聲提醒。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批訓練精良的紫耀軍伍正以詭異的靜默快速追來，顯然是在不久前就已盯上了他們。

　　「多少人？」吞佛面不改色的問。

　　側坐著的玉蟬宮瞄了眼，答：「五十來人，都是精兵。」

　　這裡是一片緩坡山坳處，驛道兩旁只有叢生雜草與低矮的灌木，難以逃竄躲藏，想來對方也是看上了此處地形，這才坦然現身威逼。

　　「嗯，準備好了？」吞佛的手已經輕輕按上了藏在斗篷內的朱厭劍。
　　無論如何，拼過這局，之後這位可怕又可悲的敵人就留給素還真那頭老狐狸去應付了。

　　「請大人往上風處。」自袖中取出一根兩指粗的香條，玉蟬宮悄悄點燃。

　　「坐好。」吞佛也不多問，一手按劍、一手抓緊了韁繩，腿一夾，策馬開始狂奔。

　　眼看原本不慌不忙的目標突然發難，後方的精兵自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整隊分作兩撥自左右兩側斜後方追擊。

　　而前方快馬之上，卻見玉蟬宮的白皙藕臂優雅探出，手持香條，滾滾煙霧瞬間湧現，在西北地方的風勢助長下立即擴散開來。

　　「啊……我的眼睛！」
　　「是毒煙！」
　　「大夥小心！」

　　慘叫聲很快響起，但士兵們想躲，這坳谷地形卻反成了阻礙，濃煙很快就瀰漫在整個山坳內，根本無處可避。

　　兩人一路快馬脫離山坳，玉蟬宮拋開手中幾近燃盡的香條，眼見後方無人追來，不由得嫣然一笑，但笑意未退，身形一震，竟是吞佛拉扯韁繩驟然停馬。
　　「大人……？」原本只注意著後方的玉蟬宮，此時才赫然發現，他們眼前的那片曠野上已經佈集了大批軍力，卻又不似正規的紫耀軍容，為首一人相貌粗野狂放，手持彎刀揚起獰笑，身旁還有另一名臉上烙著怪異麟紋的老者。

　　一見那老者，玉蟬宮便皺了皺眉頭：「旁邊那是魔龍祭天……寂寞侯入府之前的軍師。」
　　此人陰邪狡詐、圓滑軟骨，連六禍蒼龍都不太喜歡他，因此打從寂寞侯來到以後便遭冷落，玉蟬宮本以為六禍蒼龍早將他給遺忘了，現在看來，只不過是另為它用。
　　「這些人該是黑夷族的，王爺的暗棋伏兵之一。」她立刻提醒吞佛。

　　朱厭劍滑出上手，單槍匹馬面對為數眾多的黑夷族兵團，吞佛依然面不改色，冷冷說到：「抓緊吾，保護好自己。」

◇

　　距離紫耀天城數百里之外，江岸碼頭一處異度鏢局名下的驛站內，螣邪郎與數名頂尖鏢師在此匯聚密議。

　　「你們記住，此次任務的主要目標，是把水無月的人員平安撤回，別的都是其次。」在攤開著羊皮地圖的大桌前，螣邪郎神情肅穆。

　　既然跟六禍蒼龍的衝突已經無法避免，那麼異度最大的勝算自然就是玉蟬宮對六禍蒼龍的了解、以及水無月所掌握的那些訊息；仔細商討過後，九禍與旱魃都同意由螣邪郎全權負責這次的行動，異度上下傾全力支援。
　　至於始作俑者那邊，暫且留待行動落幕之後，再向其追討損失賠償。膽敢算計異度鏢局，就必須做好付出巨額代價的準備！

　　「酒黨方面，既然已經簽下了鏢單，異度的信譽自然不能有失，不用變更任務，但必須派人去向黃泉弔命通知狀況，讓他做好準備。」
　　地圖上，不同色澤的玉石錠子分別放在各條路徑上，螣邪郎以此向鏢師們說明戰略動線。
　　「魔刺兒、蟠凶，你們直接渡江後，由東南向西北這條山路進發，那是當年與水無月議定的撤退路線，月漩渦應該也在一道，你們配合他護送人員回焰城。」

　　「是……」
　　月漩渦雖然是鏢師身分，但在異度的資歷很輕，年紀也少，居然要自己兩人去配合他，魔刺兒與蟠凶的臉上難免有幾分不服氣。

　　「怎麼，有意見？」螣邪郎冰冷的橫他們一眼，擔任副總鏢頭以後，他對兩人已不如過往那般隨意密切。

　　「沒有！」兩人忙搖頭，收斂其態。

　　「這也是個好機會，讓你們觀摩月漩渦之所以那麼快就破例成為鏢師，究竟有何能耐。」螣邪郎言罷，又稍微緩了緩語氣：「不過他原本出身與你們不同，對鏢局業務多少還有經驗不足之處，這部分就由你們協助。」

　　「別見、元禍，你們隨本大爺北行，下個船頭再渡江往西，到這座峽谷先行埋伏守候。」

　　元禍天荒沉默的頷首，別見狂華則環抱著雙手，淡淡的問：「大少，為什麼？」

　　指尖在那顆焰紅玉石錠上點了點，螣邪郎嘴角一勾，哼笑：「因為死心機肯定會走這條路，而且他也清楚本大爺知道他會走這兒。」

※
再更一篇。

洗翼

2017-09-11 19:52

二十六、月夜鏖戰

　　黑夷族的現身顯見六禍蒼龍對他們的勢在必得之心，不過數量並不如玉蟬宮當初對黑夷族的估算，可見來追擊他們的只是一部分兵力，其餘很有可能是去替六禍蒼龍追回所失之物了。
　　此時已是整整兩日兩夜之後，又屆夜幕低垂，玉蟬宮與吞佛徒步穿梭於深山野林間，滿身狼狽，玉蟬宮對於自己還能思考著這些感到哭笑不得，但或許只有這樣，才能暫時地忘卻身體上的疲憊與傷痛。

　　想到突圍之時的場面，玉蟬宮仍是感到驚嘆。
　　捨棄正面迎敵，直直奔向軍隊正前方的霎那，吞佛忽然挾起她自馬背上騰身一躍，居然就那樣凌空翻越了數百兵力，落下時踏斷了幾個人的肩頭，借力又飛掠出一段距離，最後在黑夷族人震懾驚異的眾目睽睽下，帶著她一頭竄入了山林之中。

　　就連玉蟬宮也從來不曉得，吞佛的身法竟如此精湛絕倫，她覺得自己當下彷彿被蒼鷹攫起的小兔子，騰飛過下方想要奪食的飢渴豺狼……
　　哎，似乎能夠體會到五色那對吞佛深深戀慕的心情了。
　　這男人若是有情，身邊肯定不缺倒貼的姑娘美女，可惜腦子裡就是哪根筋搭錯，生冷孤僻得像萬年冰山，也就五色那情慾早已被摧殘毀壞的女孩兒會對他死心塌地不求回應。

　　逃入山林以後，藉助地形之利，大批兵馬難以圍困他們，但黑夷族人相當善戰，依然三三兩兩為組進行追蹤襲擊，如蛆附骨、神出鬼沒的，怎麼也擺脫不去。

　　玉蟬宮擔憂地望向緊握著自己的手前進的吞佛，樹影間的斑駁月色下，寬厚背膀後的那道刀痕此時仍滲著血，那是吞佛在幾個時辰前為了保護她而遭彎刀砍傷的，不僅如此，兩人身上還有許多零星外傷，污血與汗水交織，夜風一吹拂，便是陣陣寒顫。
　　眼見吞佛彷彿毫無所覺，沒事人似的不斷快步疾行，玉蟬宮忍不住開口：「大人，您背後的傷……要不先止住血吧？」

　　「此地不安全。」一手拉著她、一手持握朱厭劍，吞佛神色如常，只是再度確認：「是這個方向無誤？」

　　「是的，翻越過這片山頭，就能看見您說的峽谷了。」玉蟬宮連忙回答。

　　「好。」
　　話聲甫落，拉著她的手一扯，吞佛旋身橫劍！

　　月夜暗林之中數聲錚然，刀光劍影往來交錯，玉蟬宮幾乎都還沒看清來襲的敵人有多少，腰上一緊，便覺雙足離地、騰空而起，枝葉樹梢從臉頰邊拂掃而過，再一眨眼，視野瞬間開闊，一片遠山繁星的畫卷再面前鋪展開來。

　　「啊！」玉蟬宮驚呼了聲。

　　「方向！」吞佛急促的詢問傳來。

　　理智一霎回歸，目光迅速的左右溜轉，玉蟬宮抬手一指：「那邊！」然而手都還沒放下，刺目的鮮紅便灑濺在她潤白的手臂上。
　　「大人！」玉蟬宮臉色驟變。

　　在枝幹上一沾又起，吞佛抹去唇邊溢血，環著玉蟬宮的細腰鋌而走險、不惜行蹤曝露的直接從山林頂端朝目標方向掠去

　　「在上面！」
　　樹林內，果不其然響起了伏擊者的高喊，很快地，數不清的黑影一一從林中竄出，由四面八方往他們兩人的位置聚集過來。

　　手中的銜珠綵綾奮力拋擲而出，擊落了距離最近的一名敵人，玉蟬宮收回綵珠的同時，眼前景物開始飛快向後退去。
　　她其實不清楚為什麼吞佛堅持要抵達那座狹隘山谷，那樣的險峻地形，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又不像是打算背水一戰的模樣，莫非大人還有其它安排？倘若如此，又為何要留待該處？

　　踏樹而凌、且戰且行，不多時，空氣中的風向一變，玉蟬宮分神瞥了眼，這才發現他們終於越過了那片山頭。

　　通往峽谷的唯一道路，就在眼前。

◇

　　重新踏上了正經的道路，玉蟬宮覺得痠疼不已的兩條腿終於舒緩了一些，但如此一來他們的行蹤也徹底晾在了追兵的眼皮下。

　　推著玉蟬宮往前走，吞佛在後方執劍護持，握劍的手已經因為長時間的力戰而虎口崩裂，混同臂上傷口的出血順著深紅色的劍柄不時滴落，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玉蟬宮更是難受，兩條腿幾乎快要疼的失去知覺，連呼吸喘息都因冰冷夜風而帶起胸口陣陣刺痛，從前為了接下水無月而苦練旋舞時好像也未曾這麼痛苦過，現在只能逼迫自己麻木的咬牙前進。

　　距離峽谷隘口只剩短短百餘尺，在他們身後的黃土路上，腥血混夾沙塵遍地橫流，被斬殺的屍首倒臥四處，並且仍在持續增加……

　　劍光再次在月下一閃而逝，奮勇的黑夷族人斃命之前仍在吞佛脅下留了一道刀口、並劃斷了玉蟬宮的綵珠紅綾。
　　屍體倒落塵土的剎那，玉蟬宮還沒來得及為跟隨自己數年的暗器扼腕，便遭吞佛猛力的往前一推！

　　「呀！」
　　力道之大，甚至讓玉蟬宮撲跌在地，緊接著身後傳來懾人的破空銳響、與吞佛一聲悶哼，她驚惶的回首看去，便見吞佛屈膝半跪落地，右小腿上已經深深扎入了一支利箭，箭翎尾端仍在隱隱顫動著。

　　又有援軍！
　　玉蟬宮當即臉色蒼白，黑夷族人以彎刀為兵，而此箭分明是中原樣式。
　　這一箭的力道極強，箭鏃入土三分，發現吞佛一時起不了身，她急忙想回頭相助，卻見朱厭劍尖立即反轉，俐落的斬斷了箭支前後。

　　「走！」撐著朱厭劍，在玉蟬宮扶持下站起，吞佛與她雙雙直奔入峽谷隘口。

　　「大人，您的腿……」吞佛如此奮不顧傷的奔行，讓玉蟬宮焦急不已的低頭想要查看。

　　「閉嘴，走。」但吞佛毫不領情，體力正快速的在流失，他沒有多餘的工夫對玉蟬宮解釋，只想在力不從心之前確保兩人的性命。

　　「可……」玉蟬宮還想說些什麼，但進入谷中後，出現在前方的景象卻截斷了她的一切言語。

　　明月當空高懸，兩旁高聳山壁之下，一道孤傲的身影凜然佇立。

　　就著月色看清了那道人影，玉蟬宮目瞪口呆：「大、大少怎麼會在這裡？」

　　左手倒乂邪薙刀尖斜向地面，雙足與肩同寬，螣邪郎右手負在身後，迎風挺直了背脊，披風在夜風中微揚，臉上一抹似有若無的輕蔑笑意。
　　吞佛對於螣邪郎在此似乎一點都未感訝異，視若無睹的拖著傷勢踉蹌走去，而螣邪郎也同樣淡漠鎮定，兩人只在目光交會的那一霎那微不可察的互相點了點頭。

　　「前面拐角，上車。」彼此錯身的當下，螣邪郎開口低語，言畢，就那樣持著邪薙朝他們來的方向緩緩邁步走去。

　　隨後追入峽谷之中的黑夷族人驚覺有人出現接應，一時遲疑的停步片刻，但見對方孤身一人又不如族內勇士威猛壯碩，族人們對視了幾眼，揚起彎刀、迅速分作了三組，正中一組直奔螣邪郎而來，意圖與之纏鬥，並由另外兩組族人繼續追擊目標。

　　一聲冷哼，邪薙提起，刀光映著螣邪郎猙獰的笑：「本大爺有准你們通過了嗎？」
　　猛然輪臂揮斬，長刀夾帶著風切橫掃而出！

　　「注意！」「快退開！」
　　「啊……！」
　　輕敵的黑夷族人猝不及防紛紛走避，卻仍有幾人的斷肢伴隨著鮮血噴濺空中，在峽谷內留下了一道腥紅的「界線」。

　　血雨紛落，螣邪郎的右手仍然背在身後，握著邪薙的手豎起一指向著黑夷族追兵，語氣陰沉：「讓你們鑽了漏子，真當我異度鏢局的人好欺負？這道界線本大爺留在這，膽敢越雷池一步試試。」

　　「八津蠻在此！誰敢威嚇我黑夷族？」巨喝聲下，黑夷族人紛紛讓出路來，領兵黑夷族的粗狂大漢走出。

　　「哦！終於出來個能說話的。」反手將倒乂邪薙扛上肩，螣邪郎隨意放蕩的一抹鼻尖，嗤笑：「本大爺是異度鏢局副總鏢頭螣邪郎，你就是這黑什麼族的夷蠻頭子？」

　　「哼！黑夷族奉禍皇之命，前來捉拿賤婦，誰擋殺誰！」八津蠻彎刀一提，似是要開口下令攻擊。

　　「賤婦？這話本大爺不愛聽。」扛著邪薙的手指向著空中勾動兩下，螣邪郎若無其事的啐了口。

　　霎時間，一支鐵箭劃破山風！

　　八津蠻大吃一驚，鉤形彎刀在強烈刺耳的金屬撞擊聲中，奮力攔擋射穿一名族人後仍向他飛襲而來的鐵箭。
　　「喝！」堪不住強大的衝擊力道，倒退數步之後，祖傳的精造彎刀才終於擋下了這箭，八津蠻一陣膽寒，舉頭望去，兩旁山壁上原來早已埋伏佈署了大批箭隊，為首一人，白髮壯漢，半張面具與手中大弓在月光下熠熠奪目。

　　螣邪郎鄙夷的冷笑：「夷蠻族的走狗，回去告訴你們那位想造反的主子，我異度鏢局可不是軟柿子，當心殺雞摸到火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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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帥氣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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