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6 【多配對】救救我吧，溫皇醫生（03，戮史，2F）九脈峰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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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age

2017-07-06 19:32

直接簡體轉繁體，有錯字歡迎提出~
預警：非正規醫院，配對亂亂亂，溫劍、劍空、戮空、戮史等等都會有，各章節可分開閱讀，沒有理解障礙。
溫皇醫生帶您走入記憶之場，溫皇醫院，只挑事，不救人∠( ᐛ 」∠)_

01 外科（本章溫劍）

中苗邊界，一座詭麗險峻的山峰拔地而起。
峰頂雲霧縹緲，隱隱可見還珠樓的輪廓。
還珠樓是家不知名的綜合醫院。

“您好，”劍無極看了眼對面人的胸牌，“神蠱醫生。”
“也有熟人稱呼我為任飄渺。”別著“神蠱溫皇”銘牌的人調整椅背的坡度，半坐起來，悠哉哉斜了他一眼。
“……”劍無極接收到那一瞥，背後隱隱發麻，理智告訴他不要搭腔。
“但我和你並不熟，請稱呼我為溫皇醫生，謝謝。神蠱醫生這種叫法有違觀眾的普遍認知。”溫皇醫生堅持把冷笑話講完。

“數日前我胸口受了傷，當時已經處理過了，但這些天傷口毫無起色。朋友比較擔心，介紹我來還珠樓看看。”
“鳳蝶為什麼會擔心你？”溫皇醫生抓到了重點。
“哈？蝶蝶擔心我還需要理由？”劍無極忍不住提高音量，高馬尾晃蕩起來，掃開了壓抑的氛圍。
“打架鬥毆，尋釁滋事，鳳蝶知道只會揍你一頓。“
“才不是我尋釁滋事，紅色殺馬特要殺笨牛，我能在旁邊幹看著嗎？蝶蝶是瞭解我的，她……”劍無極突然啞聲，他盯住不知何時湊到眼前來的溫皇，虛張聲勢的叱問從唇縫中擠出，“她是誰？”
話剛出口，劍無極就察覺到自己的軟弱。
“為什麼你會提起這個名字，而我也理所當然地回答？”
或者說，從進門開始，劍無極就處於劣勢，他一直在警惕，在防禦，像一隻應激的即將跳腳的野貓。神蠱溫皇的姿態、語調、眼神無一不透著嘲諷和輕視，嘲弄狠狠戳進劍無極的心底，攪動他的肺臟。面對神蠱溫皇，劍無極的靈魂不為所動，軀體卻忍不住顫抖。

“你忘記了，劍無極，”溫皇的聲線中帶著莫名的快意，他看著劍無極發亮的金色虹膜，手觸碰他胸口的繃帶，“那你記得什麼？記得這傷口？”溫皇的手狠狠按下，劍無極悶哼一聲，猛地推開醫生。未料神蠱溫皇看起來慵懶無力，功體卻是難測，劍無極用了八成力也沒能將他推遠。
“建議你先去精神科給自己做個檢查，重考職業資格再就業吧，不然你這樣極易挑起醫患糾紛，有害社會公德呐。”武力施展不開不妨礙劍無極的言語攻擊。
溫皇沒有被轉移話題，手仍在劍無極的傷口流連：“傷藥垃圾，手法粗劣，不過，皮糙肉厚的廢材，你引以為傲的恢復力還不足以應付這種創傷嗎？”
神蠱溫皇語氣熟稔，親昵的姿態沖散了嘲諷，劍無極恍惚感受到一絲關心。是啊，這傷早該好了，但是傷口從未癒合，刺痛仍然在加劇。劍無極鎖緊眉頭，額頭滲出冷汗，他咬緊牙關抬起頭，看到溫皇眼中的愉悅纖毫畢露。毫無疑問，關心只是錯覺，溫皇享受的是他的煎熬。劍無極被捲入更劇烈的絞痛，疼痛從心口一波波向全身擴散，他頭腦中出現了一個冷漠強硬的白色身影，揮散的劍意刺入他的神經。眼前的世界漸漸模糊，劍無極已經說不清傷口究竟在哪裡，胸口、肺腑、右眼、大腦……加害者的惡意伴隨著陳年舊傷在他體內復蘇。

荒涼頹敗的東劍道，沙塵四揚的縹緲峰穀，杳無人煙的不悔峰，殺戮已過去多年，空氣中依舊彌散著血腥氣，劍無極在記憶碎片中重溫人生。
舊傷一一撕裂開來，這是誰給予的傷？是紅翎，是鳳蝶，是……任飄渺！
“”任飄渺！任飄渺！任飄渺！”劍無極聽到自己的聲音，他冷漠地旁觀自己當初的狂態。經歷是真，痛苦是真，癲狂是真，憎惡是真，身體困索住精神，隔著雲霧，精神卻感受不到實質。
回憶與疼痛的雙重折磨中，劍無極忍不住發笑：“經歷了那麼多苦痛，我還能保有現在這種出塵的心態，去當禿驢早就功德圓滿了吧。”勉強的笑意沒能維持，溫皇的動作讓他呼吸更加急促。
他的手離開他的胸口，他的手攫住他的心臟：“因為你忘了呀，現在這個是你的回憶還只是在觀看別人的故事？多久了？你忘了風間久護，忘了宮本總司，忘了血海深仇，忘了鳳蝶，忘了我，多久了？劍無極，通過遺忘就能輕而易舉原諒加害者是嗎？通過遺忘來達到的平和心境，功德圓滿，哈。“溫皇濕潤的呼吸來到劍無極的耳廓。
不是的，忘記傷害就能原諒，沒有傷害又談何原諒，沒有經歷過慘痛的失去，怎麼會拼命去追求和平，與敵人和解遠比報仇雪恨艱難。沒有過去的記憶就沒有現在的劍無極。
“遺忘過去……向，向命運低頭，天才劍者劍無極，才不會做這麼，漏氣的事情。“
被看不起就拼命練習，被罵就回嘴，被打就反抗，打不過也要回嘴，雜草一樣的劍無極從不會認輸。
“不認輸，不怕痛，那你為什麼會忘了我，你真正想逃避的是什麼呢？”溫皇仿佛已經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他越來越投入地引導著劍無極。
“在你忘記一切的情況下，又為何會來找我，是誰比較擔心，讓你來還珠樓？”步步緊逼的疑問，讓劍無極呼吸受阻，他已經無法思考，記憶的片段消散開來，空間裡只剩下那個模糊白色的身影，雙眼拖動著心魂向那人奔去。自見面起就忍不住的顫抖是因恨是因愛已經無法厘清。
“你忘記我了嗎？劍無極。”他是仇敵！
“你想忘記我嗎？劍無極。”他是惡魔！
“你是愛我的，劍無極。”
薄霧斂去，任飄渺淩厲的五官刻入劍無極眼中，劍無極瞳孔緊縮，到達了頂峰。

失神的片刻，劍無極回到覆滅前的東劍道，小小的風間烈、風間始目光澄澈，嬉戲打鬧間，鳥雀飛過，風卷來一陣櫻花雨。

待續。

還珠樓=溫皇醫院=溫皇的異次元空間
因此在溫皇的絕對領域中，賤賤使盡全力也傷不到他，簡單來說就是在作弊。

nuage

2017-07-06 19:39

本章劍空（微戮空，可自由心證）
私設小空已經知道銀燕沒死的消息，劇情無關，讓劍空二人相處和諧一些

02 精神科（上）

風雨來得突然，春雨揮灑著本不屬於它的殘虐，將周遭枝頭的花葉擊落，粉色的花瓣在泥濘中依舊嬌豔柔弱。
禦魂笑光輝匆匆躲到附近的屋簷下，低聲埋怨：“那個隨身攜帶暴雨的瞎眼劍客，滿東瀛的亂跑，光殃及我這種無辜路人。”
他抖落身上的雨珠，埋頭想找家店面休息，轉身時差點撞上神思不屬的劍無極。
“劍無極？你不應該在竹龍眾播撒聖光，發揮餘熱嗎？怎麼也慘兮兮地待在這破爛地方？”
劍無極明顯還沒晃過神來，他緩了半拍才認出對面絮叨的人：“……哦，是小空啊。”
兩人向來一見面就鬥嘴，禦魂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他盯著遍地殘花說起瞎話：“萬物復蘇，春意盎然，你這是在分心檢討少年心事？”

“是呀，我在思考怎麼說服逃家的孩子乖乖回家。”劍無極從混亂的記憶中蘇醒，脫口而出的是一直在回避的事端。
禦魂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劍無極身上，他嗤笑一聲：“那死小孩全家死光光，家都沒了，回到你們身邊？你們口口聲聲喊著原諒，滿腦子的大局著想，還不如穿文化衫點蠟燭為他全家徹夜祈福來得有誠心。”
劍無極氣息一窒，雖然有些後悔挑起這個話題，但還是拉住禦魂直面問題：“小空，你知道我指的不是小誠。”
“哦？”禦魂笑光輝歪頭假意思索了一陣，用扇柄輕敲手心做恍然狀，“那這個壞小孩就是指我咯？劍無極，你當東劍道少主不夠過癮，還想承擔作為史家四子的責任，苦心勸二哥回家？”
誇張的表演帶動發飾飄蕩，衣上環佩之聲清越入耳，劍無極才察覺屋簷之下兩人的間距多麼窄小，他順勢拍拍禦魂的肩：“我可比你和笨牛大呢，這是做兄長的該給的關心。”
禦魂不贊同地揮扇隔開劍無極的手：“別以為當哥哥就是在占我便宜，成了史家人，我那一心為民的老爹隨時會拿你去堵下水道哦。”
像是察覺到這句話有些問題，他糾正道：“啊不對，他只會拿我去堵，你哪有犧牲小我就能拯救天下蒼生的功效，這便宜還是被你占了。”
劍無極噎住了。自東瀛重逢後，劍無極數次聽到小空對當初被犧牲的嘲諷自嘲。史家人的關係已經交纏成一團亂麻，理不清，扯不斷，若說乾脆下狠心焚燒殆盡，偏偏雙方都不情願。
換做以前，劍無極早就吐槽他老調重彈、挾慘邀寵，可實際上，回歸東瀛的劍無極每次都只能無言以對。重溫過去的記憶，劍無極清晰看到了自己套上成熟穩重面具的過程。而小空蒙上的，則是叛逆輕佻的表像。

禦魂笑光輝的語氣依舊活潑跳躍，慣愛用來表現個性的小動作也沒有停止，隔著面具，劍無極卻覺得他眼中流光閃動。劍無極忍不住走近了一點，想看清他的雙眼。
禦魂肩發飄散，雨水的濕氣中混雜了幽香。雨勢逐漸減弱，周遭壓抑的氛圍在屋簷的演奏聲中顯得近乎柔和輕慢。
劍無極呢喃出聲：“小空，你戒律違背得徹底啊。”
禦魂笑光輝不在意他轉移話題：“嗯？我可是標準款的自甘墮落的大魔王，當然要把出家時的清規戒律一個個違背過來。妄語、殺生……”顯然新話題有些莫名，他撥動著額發，漫不經心地數著。
幽香一旦被察覺，就像蛛絲一樣迅速侵入劍無極的身軀，順著他的血液，纏住他的心房。
劍無極聲音極低：“我說的是，‘不著香花鬘，不香塗身’。”
曖昧的聲線伴隨著呼吸聲擊打著禦魂的耳膜，禦魂動作一頓，隨後扯出了笑顏。他促狹地重複了見面時的那句問候：“萬物復蘇，春意盎然，劍無極你在思考少年心事嗎？”
“我在思考，小空又要多犯一個戒。”
“是劍無極又要多占一個便宜吧。”
言語吞沒在唇齒之間，唇舌的濕濡聲蓋過雨水的滴答。伶牙俐齒的交鋒化為實質，血腥味在口腔內傳遞。劍無極撫上禦魂的長髮，終於捕捉到縈繞著的香味，他將香味攏起，隨後打散。他的手順著髮絲來到禦魂的面具，無法繼續前進——他的動作被制止了。

距離進一步拉大，急促的吻走到終途。
“劍無極，你確定看到我的臉，我們還能繼續下去嗎？”
“哈，確實。”劍無極眼前浮現出那張與銀燕相似的面孔，禁不住有些窘迫。
“雨停了。繼續加油拯救東瀛吧，風間少主。”禦魂嫌棄地攘開劍無極。
“禦魂軍師不也在為同樣的目標而戰鬥嗎？”趁其不備，劍無極順勢摸了一把禦魂的手，迅速轉身，揮手離去。
驟雨初停，白雲愁色，劍無極步履穩健，漸行漸遠。

禦魂笑光輝低頭看向劍無極塞來的卡片，素白的紙張上寫著“還珠樓綜合醫院神蠱溫皇”幾個字。字寫得很差。
抬起頭時，人已經來到還珠樓門口。禦魂也不驚疑，逕自入內。仿佛被人指引著，他來到了最裡的房間。房間不大，佈局也簡單。似乎為了彰顯此地主人的非凡審美，地毯頗具異域風情，線條一派詭譎不可名狀。靠牆的位置安置了一張舒適的躺椅，躺椅邊是個簡陋的座椅，這是個典型的佛洛德式的房間——如果醫生本人沒有躺在那張躺椅上的話。
“神蠱溫皇？”
“正是區區在下。”
“身為主人，一點禮貌也沒有。”
“身為主人，自然是被人端茶倒水伺候的。這位客人怎麼稱呼？”
“戮世摩羅。”
“請坐。”
“不了。”禦魂看了一眼即將散架的座椅，明確表示拒絕。
“那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
“正題是……”快速問答還沒結束，禦魂笑光輝便被捲入黑暗之中。

禦魂笑光輝在虛空之中胡亂行走，不知何時起，他已經換回戮世摩羅的裝扮。遠處一個亮點乍現，戮世摩羅搖搖晃晃向那邊靠近，然後頓足於幽冥。
唯一的亮光中，是一個坐在巨石上發呆的小和尚。
小和尚的目光穿透黑暗，他問：“你是誰？”

戮世摩羅的聲音溫和又殘忍：
“我是最愛你的人，也是最恨你的人。
我是離你最近的人，也是離你最遠的人。
你永遠無法與我相遇，卻終有一天會到達我的身邊。”

待續。

*劍無極忍不住走近了一點，想看清他的雙眼…………劍無極和他臉貼臉，還是沒能看清禦魂笑光輝的雙眼。
*“不著香花鬘，不香塗身”，沙彌戒之一。大俠某次直播說禦魂頭髮好香，螢幕前的我被萌得一個激靈ﾟДﾟ，於是情不自禁產出了劍空，雖然只啵~了一下ଲ
* “佛洛德式的房間”：如今正規的精神科、心理診所不會採用這種裝修。文中不會使用精神科/心理諮詢/精神分析的專業手法，溫皇帶人追溯記憶使用的是超能力（喂）而不是催眠。

nuage

2017-07-19 21:43

本章戮史；此後的cp不亂了，真的。

03 精神科（中）

戮世摩羅坐到小和尚的身邊，小和尚沒有回應他的自陳，視線凝在虛空中。
戮世摩羅便也向四周打量。目光所及，俱是黑暗。
“你在幹什麼？”他有些不耐。
“我在等待。”
“你在等什麼？”
“等待歸客。”
“既稱作客，何談歸來？“
“血肉至親，為客亦歸。”
“你很聰明。”
“你在自誇。”
“你說話一定要四個字四個字蹦嗎？”
“……你在等待什麼？”小和尚從善如流。
“我沒有在等待。”
“那你為何在此？”
“我在思考，你是誰？我是誰？”戮世摩羅找了個理由。
“你不是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嗎？”
“我回答過。你的回答呢？”
“我是你十數年的執，你是我瞬間爆發的怨。”
“不對。我的回答就應該是你的回答。你我本是同一，而非分裂。”
“你我是同一，我在等待，你在等待嗎？”
“等待是過去，是曾經，是讓你走向我。你比我多了執，我比你多了怨，但你我又非單純的執與怨的集合。同一在內核，在難以平息的內心。”
“這依舊是你的回答，不是我的。在我看來，我們是一致的，我在等待，你也是，”正在辯駁的小和尚突然從石頭上站起，手急切地指向遠方，眼中綻出雀躍的光彩，“看，他來了，我等到了。”

戮世摩羅順勢看去，遠方仍是幽冥，耳邊是漸行漸近、又漸行漸遠的馬蹄聲。小和尚不見了蹤跡。
“不打招呼就走，沒禮貌。”戮世摩羅勇於自我批評。
沒有光亮，沒有方向，雜亂的思緒在腦中喧囂，空氣仿佛稀薄起來，戮世摩羅乾脆躺下，身下的石頭緩慢喪失了機質感，閉眼與睜眼的世界毫無差別，戮世摩羅感受到只有逐漸加劇的飄蕩搖晃，他陷入虛無的顛簸之中。這裡要是我的夢境，那我的思維可足夠貧乏的，戮世摩羅樂觀地想著。暈眩帶來的噁心黏膩卻自胃部泛起，難以名狀的厭惡感在胸海翻騰，隨時想要衝出軀殼。
突然，一抹劍光劃破虛空，厭煩暫態席捲而去。
“我在等待什麼？我在等待光啊。”頓悟的愉悅在頭腦中炸開，戮世摩羅快意地盯住遠處白色的身影。

執劍之人明亮得近乎炫目，黑暗沒能被驅散，反而在光亮襯托下顯得更加幽暗空洞。飛速舞動的劍光中不帶絲毫殺意，那人腰背挺直，呼吸不紊，態度從容。戮世摩羅看不見他的對手，卻能大致猜到他的處境，即使陷入重圍，傷痕累加，他的身姿依舊光風霽月，不染俗塵。
“史豔文。”黏膩感附著著聲線在軀體周邊盤旋，戮世摩羅沒有上前，目光鎖在史豔文身上片刻不移，似乎企圖用眼神一點一點吞食那人的光芒。
戰鬥進入僵局，史豔文衣上的血痕逐漸增多，他猶豫片刻，微歎一聲，右掌運氣，拍向地面，一股浩然真氣撲向四周。嘈雜的叫駡聲被純陽掌打斷，史豔文暫時逼退對手，迅速撤離戰團。他掠去的方向正好是戮世摩羅所在。眼見史豔文逐漸靠近，戮世摩羅搖搖頭：“哎呀哎呀，山不就我我就山，真是天命所歸的史賢人。”
擦身而過的刹那，周遭場景豁然明朗，凋敝的野徑與憤怒的中原群俠一同沖入了視網。戮世摩羅差點笑出聲來，果不其然啊，不然還有誰能讓史豔文留手退縮成這樣呢？他轉身追上史豔文的步伐，笑嘻嘻地在他耳邊喋喋不休。
“你又又又被中原群俠懷疑、針對、圍追堵截了。這些人呐，他們的心是遊移不定的，思維是轉瞬即變的，態度是任人操控的，他們隨時會稱頌剛才所痛恨的人，唾駡剛才所讚美的人*。”
“你是……仗義？”史豔文這才察覺戮世摩羅的存在，潤澤的雙眼暈染出震驚與些許惶然。
“我夢境中的老父親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識得了？”
“仗義，跟父親回去吧。”史豔文急切地抓住戮世摩羅的手臂。
“哈？史豔文，你正在被追殺誒，你是想讓我陪你一起經歷刀山火海，再互相擋擋刀救救命好感化我讓我投入家人溫暖的懷抱嗎？”
史豔文神色中帶上了被圍追時都未有的狼狽，藍色的眼中泛著湖水的光澤。眼神愈加柔和，但手下的力氣沒有減弱。
“別一見面就拉拉扯扯的。跟我來吧，看到你這幅聖人般的濟世面孔就煩。純純的男子漢，史君子。”在夢境中還心心念念要捅你一刀倒顯得我小氣了。反復提及所在是夢境，戮世摩羅自覺有些神經質，後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看清環境前，戮世摩羅就已經確定這裡是酒泉寺的附近。小和尚還能在哪裡等著生父？這一塊的地形沒有人比他更為熟悉，他領著史豔文穿過小道，進入酒泉寺。
一路行來，沒有追兵，沒有路人，本以為會出現的太空、大空也不見蹤跡。
場景還在，眾生消失，這方世界僅剩下他和史豔文兩人。
步入大殿，大殿正中的彌勒佛形容全改，獅首怒目，手執長杵——這是忿怒相。佛之惡相自然無法對他產生威懾，但戮世摩羅卻刹不住怒意，荒唐感向身心侵襲。
他感受到的是內心實相的暴露。
“仗義，你還好嗎？”
“仗義？仗義！史豔文，連銀燕都不會理會存孝這種稱呼，你叫我仗義不會覺得諷刺嗎？”
“小……”看著他的神色，史豔文自覺將“空”字咽了回去，“……戮世摩羅，你是，看到了什麼？”
“我在混沌中漂泊。”無視他的妥協，戮世摩羅答非所問。
史豔文卻好像聽懂了：“冥冥而行者，冥冥蔽其明也*……戮世摩羅，你蒙住了自己的雙眼，當然看不清前路。”
聽到說教，戮世摩羅厭惡地瞪了眼史豔文，轉身離開大殿。

踏過最熟悉的場景，戮世摩羅來到晨禮的梵鐘下，他頓足良久，手撫過一片冰涼。
他在夢中追索著真實的記憶，枯燈古寺空翹首，史豔文終究從未到過酒泉寺。

待續。

†兩句化用，原句：
“你們每一分鐘都要變換一個心，你們會稱頌你們剛才所痛恨的人，唾駡你們剛才所讚美的人。”——《科利奧蘭納斯》
“冥冥而行者，見寢石以為伏虎也，見植林以為後人也，冥冥蔽其明也。”——《荀子•解蔽篇》
†把“山不來就我”當成普通詞彙吧orz
†“純純的男子漢”是老劇用詞，每次看到都想笑，忍不住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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