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6 One More Soul to the Call(無配對BE)5F 全文完琅琊文庫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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輓殘弔殞

2017-07-20 12:43

熟悉的感覺……
豐沛的靈氣……
大地的脈動……
撲通、撲通、撲通……
暖意，慢慢地從胸口湧向四肢百骸。
……
緩緩的，睜眼。
─水？
─不……
─是靈氣。
天地之間的靈氣，一波一波的流動著，如水般包裹著身軀。
─溫暖的感覺……
嘆了口氣。
視野所見皆晃動著。
抬眼。
遠方，一片粼粼的光，在靈氣海面下降下無數浮動的光幕。

新任暘帝角宿兒對族務逐漸上手的現在，皇暘耿日也不再如早前那般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他不得不承認，除了經驗不足而透出的生澀以外，角宿兒還真不枉費是暘神欽點的族主，學習速度之快與好、手段之圓融得宜，天份在在都在自己之上，甚至還有最重要的……對生靈與對族民般，都是那般無私……
暘神……
想起先主，皇暘耿日眼神一黯。
暘神是他的光明、他的信仰。
因為他，他才能帶領族民走過被屠殺、被追殺的漫漫長夜；因為他，他才能那麼堅強的周旋在人族魔族之中，只為了帶回曙光之源。
曾經在迷惘時獨自走上末日眼，整夜守著那巨大的天暘，聽著天暘下那恍若岩漿之物翻滾著，直到年幼的二弟牽著小弟怯生生地出現在他身後，後面還跟著臉色鐵青的長老。
初得到曙光之源時，耿日必須承認他失眠了好幾天，滿心想著傳說中的創主降世會是什麼姿態，會帶給瀕臨亡族的狩予什麼。
但，沒想到給予自己的神明致命一傷的，竟是全心奉獻的自己。

暘神已故多個月的現在，留給他的只有落寞，還有……
看著從不離身的手杖。
等身高的深藍手杖，刻著奇特的花紋，鑲嵌幾片薄薄的金片與雕工精細的金飾，勾勒出一個平衡的圖形，不知是出於哪位工匠之手，近乎惡趣味的內嵌著一隻呈現飛撲之姿的貓。
苗兒……
首次看到句龍獸化出雛形時，耿日才總算知道這手杖的可能原主人是誰。
然而，原主還是沒有開口要回它。現在想來，暘神只有在初醒時才留意到它，唯一一次視線逗留。

因為精靈天下北陲一閃而逝詭異的氣息，謹慎保守的神暉主在沉思數日後，還是決定遣人前去確認。
「大哥，神暉主有事找您。」敲門後，角宿兒的聲音響起。
「急事？」
坐在房內的耿日等了很久，還是沒聽到後話。
於是他收拾桌面散亂的文具，站起身，打開門。
「大哥原來還醒著。」角宿兒說，身旁站著臉色冰冷的汛凌。
「還未睡。神暉主交代的是急事？」耿日問道。
角宿兒搖頭說：「不清楚，但從前幾天開始，有股奇怪的氣息慢慢的從北陲飄過來，雖然目前沒什麼感覺，但是……」
耿日點頭：「吾明白了。天亮後會立刻過去。」
角宿兒點頭，轉身欲走前又說了一句：「大哥，別太勉強自己。就算您是戴罪之身，但您還是角宿兒的大哥。」
耿日笑了起來。
送走角宿兒與汛凌後，細細回想方才的話語，才想起角宿兒對氣息的感受度極端敏銳，在永夜劇場就聽角宿兒喃喃說著不喜歡這裡的氣息、看著暘神對永夜劇場的主人露出敵意時，自己卻什麼都沒感受到。
─或許，北陲真的出了什麼狀況？

天亮後，求見神暉主。交談結束時，耿日身上已經多了一項任務。

儘管知道小弟會擔心，耿日還是返回天脈領地，向角宿兒辭行，表示將遠行幾日。角宿兒雖然一語中的，但畢竟異狀還是得有人去確認，而耿日還是被欽定的代表，欽定者還是精靈天下現任的主掌者，唯有親身前往才顯現得出重視此事。
然而，天脈尚在重建，一切都還未真正步上軌道，又憑恃著自己武功高強，加上此回重點在於偵查，耿日婉拒了角宿兒的要求。

往北陲走，耿日覺得景色越來越眼熟，植披逐漸稀疏，砂石顏色亦越近灰色，直到連耐旱植物也不再覆蓋時，地貌就彷彿昔日狩宇禁地，浮塵海與星塵渦般。
旭日口也是這樣的荒蕪景象，讓耿日覺得很親切。

精靈天下北陲是一片群山。
依照先前永夜劇場所見的過往景象，這裡本該有片茂盛的森林。而今觸目所見只剩下一大片參天枯木。或許時日過久，地面連枯葉也已歸塵，微風陣陣，捲起一地的沙迷眼。

耿日忽然想起暘神說過：「守護天地，造永恆之世，方是吾之目標。」
在永夜劇場見這片森林的枯萎時，雖然也被引出一點憤怒，但對當時的耿日而言那只不過是場表演，加之離開那片幻象後暘神親口表示無稽之談，於是也就不再提及當時劇場內之事。
現在親眼見到一望無際的枯朽之林，灰沙漫漫，震撼之後，耿日總算明白暘神的憤怒與悲傷是怎麼來的，以及當時，他是在什麼情緒之下還違心的說出無稽之談的話。
─暘神……

走進森林，清晰地感受到天地靈氣盡失的感覺。
這是耿日首次踏足沒有靈氣的土壤，讓他感到一陣一陣的頭重腳輕。
曾經引以為傲的種族特性現在卻成了絆腳石，耿日不得不承認：如人族般享用食物以獲取能量的方式其實也是有好處的……例如、現在……
─如果現在放棄……
眨眨眼。
─怎麼會有這種念頭？果然是卸下暘帝一職後就鬆懈了嗎？
但耿日還是選擇稍事休息。
荒蕪之氣實在太耗損他的精力了。

越深入，卻感覺地氣開始有了變化，越往前走就感覺出生氣蓬勃，地面也開始出現零星草皮苔衣，逐漸的，乾枯了無生機的森林枝枒間開始點綴出新綠。再後來竟是進入一整片雪白的森林。
─生命之林。
耿日驚嘆。
在這充滿靈氣的森林裡讓耿日感覺舒適。

然後，他看見了……

輓殘弔殞

2017-07-23 13:54

然後，他看見了……

一潭水。
波光粼粼的一潭水。

驚喜的走上前，矮下身，手探進去，才發現這不是水。
─靈氣？
濃厚得像一潭水的靈氣，竟讓被陰邪之氣包覆的北陲群山透進唯一一片陽光。
沁涼，從手慢慢地擴散到身體，讓耿日覺得疲倦感漸漸褪去，還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感覺就像當時被烈眼灼傷時，暘神的氣流入自己體內那般。
到後來，身上的冥日花被驅逐、靈台清明之際，才驚覺原本習慣汲取的天地之氣竟是如此純淨。可那些氣卻沒有眼前所見的這潭靈氣泉般、純淨。

小憩片刻，卻作場夢，夢境中的視野矮了不少，耿日是少年的樣貌，身邊跟著昴宿兒與角宿兒，兄弟三精靈在蓊鬱的森林中遊戲。然後……
角宿兒停下腳步，摀起耳朵。
─「聲音……？」
─「有聲音……」
─「……誰……」

睜開眼睛時，瞬間不知身在何處，但感覺精神體力都回來了。
回想夢境，那是耿日已忘卻的往事，那時他們玩過頭，不知不覺間走入一片散著金色光輝的森林，再後來的記憶是三兄弟已在狩宇的曦和頂，面對父親與族民的擔憂與責罰。
然而，成年的耿日依循記憶進過森林數回，就是不曾找到那片金色森林。

─奇怪的夢……
雖然依依不捨，但還是順手汲取一點靈氣權充糧水。耿日繼續深入山區調查。

耿日的身影消失後，無人的靈氣潭表面出現一陣陣彷彿水沸騰般的躁動。

輓殘弔殞

2017-07-25 14:11

離開潭邊，茂盛的生命之林逐漸飄起迷霧：越往山上深入，原本雪白的森林漸漸的失卻那生命之白，色澤越發黯淡，最後竟成了一線一線幢幢黑影，而遮覆天際的茂密枝枒在山嵐吹拂下原本還發出低迴不已的沙沙聲，漸漸地隨著陣陣山嵐而開始落葉，再深入，霧氣已濃厚得看不清身前十米處的狀況了。

死寂。
心跳聲，呼吸聲，腳步聲。
如雷貫耳。
血液流動的聲音。
就像曾經聽過的水流聲。

無聲無息的森林，獨自行走，總會想起亟欲遺忘之事。
─「明知苗兒對吾的重要性，為何還敢如此妄為！」
─「長耳的惡魔！」
─「處死精靈、處死精靈！」
足下之地土壤帶著濕潤感，然而理應根盤交錯的此地樹根並沒有預期的深，甚至觸手所及也沒有苔癬覆蓋的感覺，樹皮摸起來異常的乾燥。
─「你想逼我殺你、你竟然想逼我殺你！」
─「精靈只配作降臣。」
─「你是最後一個！」

─「不可開口，抱元守一。」
驀然醒神，身在一大片布滿亂石的斜坡上；回首，來時路卻被生長得濃密的野草覆蓋，風吹草低，依稀能看見一大片森林的輪廓。
─什麼時候走出那片霧的？
視野邊緣有個白色的影子一閃即逝。
耿日環顧四週，

什麼也沒有。

這種感覺，就好像少年時期在那片森林裡行走一樣……
但，又不太一樣。
當時的森林對於他們三兄弟的來訪恍若無知無覺；但這片森林卻帶著一種急欲吞噬某種活物的貪婪感，也或許是敵意。
─精靈族與天地同生共存。
─可悲阿、竟然被同屬大地者排斥。
但，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耿日警戒著一面向前走，同時也將披肩裹得嚴實。
呼吸間恍若吞雲吐霧般的現在，越來越冷。

─「日前北陲有股奇怪的氣息一閃而逝。」
─「大哥，別太逞強。」
─「暘司，路上小心。」

漸漸的，視野中開始出現紛飛的白。
「這就是傳說中的雪吧？」耿日仰頭。
狩宇的文化皆傳承自天脈，語言與文字想當然耳，他還記得所學中有一部分的詞彙是專門描述雪，雪景與各式的雪。然而，自他有記憶以來還真沒見過幾回雪，頭一回所見的茫茫雪景還是雪爵帶來的。

攤開手掌接下一片雪。
雪在掌心中融化，留下一抹──
「黑色？」耿日怔然。
乍看之下是白色的黑雪靜靜地飄落。

輓殘弔殞

2017-08-02 06:50

當時為了奪回曙光之源，耿日與天魔繭、人族合作時，偶有閒聊時就聽他們說起幾則故事，像是某地方曾有過很長的一段時間夜夜降著紅雪；很久很久以前某地海上曾經飛來一團奇怪的黑霧；某地方的沙漠在那驚天動地的一戰後多少年來還是杳無人煙，據說當年阻撓魔神覆世的兩名強者已一前一後身故了。
離開山林，耿日才真正意識到狩宇之外變化多大；而重返精靈天下，他才明白歌謠中所描繪的那個世界其實是多麼真實地存在。

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或著說有什麼正在發生……
耿日拂去掌心的汙穢，原本拄杖而行之姿改為將手杖橫在胸口的戒備姿勢。

然而隨著斜坡的坡度越來越高，還是藉它穩住自己。

雖然感覺不出什麼東西，但本能卻叫囂著趕緊離開。
一步一步地走，謹慎的選著相對好走的平面，但步伐卻因心理因素而越發沉重。

─這種情況可不太妙阿……

這時，耿日突然發覺異狀：照理來說，這種高度、這樣的地方早該累積出出薄薄的雪，甚至是雪白世界……

─如果真的有什麼……
─我該繼續、追下去嗎？

扭頭望向精靈天下的位置，卻只見一片迷茫，與被山嵐駝著飛快流動的雲。
紫妃與驚雷尊接納他時那兩雙溫柔的眼眸……
雪爵的背影與那隻重重壓在他肩上的手……
角宿兒與汛凌為了水源而四處奔走的樣子……
族民努力重建狩宇的身影……

─再撐一下……
耿日握緊手杖。
四處張望，找不到能往上爬的路，但左右地面看來是相當適合健行的。
─或許神暉主對這片群山有所隱瞞？

稍事休息後，耿日繼續往山上走。
沙地上有著淺淺的凹陷，一洞一洞的，綿延到遠處。
─足跡？
─看來、這裡果然有人……
兩種不同的腳印，一大一小，一輕一重，一者每步踩起來分外謹慎，每步腳印的深淺不一；一者卻是大步大步的走得飛快，但腳印的施力平均。
耿日端詳腳印好一會兒，決定從腳跟的方向走去。
─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那裏、到底有什麼？
─不、是他們……

順著足跡而行，很快就走到一個洞穴。

奇怪的感覺越發明顯。
是恐懼？
期待？
還是興奮？

─「聲音。我聽到了聲音。」
孩童外貌的角宿兒眨著海藍色的眼睛說。
─「我們過去看看吧？」
─進去看看吧？
過去與現在的交錯。

滴──
滴答──
滴答──
滴──
滴答──

越來越暗的視界，耿日一步一步地摸索著往前走，
到後來，已是一片全然的黑暗。
呼吸聲。
布料的摩擦聲。
腳步聲。
手杖敲到地面的回音。水滴聲。
心跳聲。

忽然──

輓殘弔殞

2017-09-19 02:36

奇怪的聲音？
有什麼東西在深處？
耿日全神貫注地傾聽這不自然的騷動。

聽起來像是吞嚥聲，接著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旋即亮開了兩朵火炬。
反著火光、冉冉浮動的煙塵中隱隱勾勒出一個巨大的、充滿震懾性的輪廓。
這時耿日才看清楚，那是一雙眼睛，而依照那樣的影子推測：
龍？傳說中的龍族，遠古時代的霸主，據說曾是肆虐神州大陸的夢魘，而今卻幾近絕跡。
對方也很意外所見，深處立即傳來一陣威嚇意味的咆嘯聲，捲起一陣風。
耿日立刻舉起法杖構築暘火壁防禦──

令人膽寒的破碎聲，乾淨俐落。
──暘火壁竟被龍的吐息打碎。

「唔……」法術反彈令耿日感到氣血翻攪，一口血硬是嚥著。
「精靈？」一個奇妙的聲音，彷彿是無數種相異的聲音重疊，卻不是合聲。
「？」耿日怔愣。預期之外的聲音。
停頓了會兒，那聲音說：「本座認得這種氣息……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給本座回去！」
被囚禁的的龍，不知飢餓多時的龍，竟然選擇放棄他這個主動送上門的獵物？

「你不是本座的獵物。」龍的聲音再次撼動整個山洞。

詭異的氣息霎時充滿耿日周身，令他感到戰慄。
─威脅？……
─「守護狩宇是你的職責。」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你、你不是那個人！」

─我要除掉你！
緊握手上的法杖，運起真元，使出三相暘邪。
火光熾艷，浮動著三首魔龍的身姿。
「龍？」那奇妙的重聲再次響起。
鄙夷的，再一次的龍的吐息，令不及收氣構築暘火壁的耿日正面中招，往後撞上洞壁，吐血。
龍睜著雙眼，直勾勾的凝視眼前掙扎著起身的精靈。
耿日感覺到打量的目光，還有緩慢的氣息流動，深沉的，彷彿呼吸、判讀什麼。隨後，「精靈，你以為憑你的能為殺得了本座？！」

整個山洞在震動，龍的雙眼與溫度越發靠近。
耿日抓緊手杖，思考著有什麼招式能突破現況。
禁日沒影。
烈暘天灼。
天暘耀日。
末日圍場……

一滴冷汗。
滑下他的臉頰。
─沒有。
─沒有。
─沒有任何破除這個局面的方法。
─實力、相差太多。

─「大哥。不要太逞強。」
─我會活著回去，角宿兒。
「你想活著回去？」彷彿讀取到眼前者的所思，龍的笑聲撼動整個山洞：「很有趣哪、精靈。」
「您也不過是一條被束縛在刀子之下的龍罷了。」耿日厲聲說著。同時思考著：到底是誰有這份能為，能施咒壓制、或著說……封禁一條龍？
─如果是暘神，會怎麼做？

「的確是那股討厭的氣息。你不是本座的獵物」龍說。「回去！滾回去！」
─我一定要除掉你。
「你沒那種能耐。」龍冷笑說。「別」
三顆火球猛地向龍的眼睛飛去。

龍的吐息隨即打碎了耿日的法術，幸好這回耿日留了幾分氣力結陣擋下這波反擊。
「煩人的東西。」龍移動身軀，令整個山洞一陣陣的震撼。
小石細沙不絕落下，弄得耿日沒法再發動第二波攻擊。
─可惡……
─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扳回一城？
「可悲的精靈。」龍說：「本座對你一點興趣沒有。」
暘火壁再次在他眼前龜裂。
耿日睜大眼睛。
是的，龍已經聲明多次，可他還是堅持著認為自己有獲勝的可能。在絕對的實力之前──
─「任何雕蟲小技都毫無用處。」
是的，當年古原之爭時，有人評價狩宇奇術為雕蟲小技，耿日不服氣的出手教訓他，以彰顯狩宇暘帝並非浪得虛名，儘管那人最終落敗，卻還是滿口不服氣。
他總算懂了。
苦境之大，各種武學奇能異術多如繁星，各有風采。
他，也不過是擔了個「奇」罷了。
但是。
─一定還有辦法。

「滾吧！給你一個小小的預言，下山後遇到的第一個活物，會是你的終點。」龍說著。

眼前一花，耿日已經被逐出那個山洞，隻身躺在嶙峋的山坡上。
陰沉的天色與進入山洞前的樣子別無二致，漫天飄著雪。
茫茫然的看著雪自虛無落下，然而一陣痛楚卻喚回他的神智。
鱗傷遍體，幸好只是淺淺的外傷，反而是法術失敗的反弒與逞強所致的內傷沉重得超乎他的意料，戰鬥時的狀態令他完全忽略了身體的悲鳴，然而此處卻不安全。

一條龍。
遠古時代的龍，竟然潛藏在精靈天下的山中。
這不得了的訊息一定得趕緊傳達給神暉主等各脈精靈知情才行！

輓殘弔殞

2017-11-26 06:37

負傷之軀跌跌撞撞，卻彷彿被冥冥指引著。
回到那片靈氣潭時，耿日迫不及待地立刻捧起水飲用，直到覺得身體內外徹底靈氣滋潤、精氣神充盈、心滿意足後，抬起頭環顧，這才發現潭邊坐著一道白色的身影。
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氣息。
該是早已消亡於天地的存在……

白色的身影轉頭。
熟悉的太陽型金冠。
熟悉的白髮。
熟悉的綠眸。
熟悉的長袍。
除卻了銀質斗篷。

不敢相信。
他。
那熟悉的面容帶著恍若初醒的迷茫看向他。
綠眸映著泉水而閃閃爍爍。

─暘、暘神？！

耿日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嘩啦嘩啦的水聲吸引了對方的目光，那人怔怔的看著水花，直到耿日站到他面前，細微的喘息聲令他轉移視線。
「暘神，您……」按捺不住的，耿日跪下，與綠眸者平視。
「你……」
「罪臣皇暘耿日，接駕遲了，懇請暘神恕罪。」
「……誰……」
「我，皇暘耿日，是您的……」耿日猶豫了，想起先前正是自己一掌將灼世烈眼送入先主體內，又設計害死了先主幾乎所有的下屬。儘管現在與應該逝去的先主面對面，但是……
─這樣的『我』還能是忠誠的『部下』嗎？

綠眸者注視他。
眼神依舊，像山谷間沉靜的那湖綠水般，包容一切。
如父。
耿日還是把自暘神離世後到倖存的狩宇全員返回精靈天下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但是…三尊他們……」
「三尊？……」綠眸者呢喃。
「他們……三尊、皆被屬下害死了……懇請暘神降罰……」
狩宇眾多法規中，最重之罪為弒主，次重者則是殘害同胞。而兩者，皇暘耿日通通犯了，只是託賴於過去積累的功業，以及新任暘帝的慈悲而逃過死刑。
而今，先主既是尚存，那……
「……降罰……」綠眸者眨眨眼。
這時耿日才發現，綠眸者雖對聲音、氣息多有反應，回應卻偏偏只是隻字片語，不曾說過一句完整的話。
─似乎不太、對勁……？
─到底是哪裡不對？

「不對……」有著暘神外貌者忽然湊近耿日。
一瞬間，耿日有種不祥的預感。
「您……」他猛然在那雙綠眸中看見一抹流蕩的闇彩。
─你不是逆神暘……
─你是誰？
「……你不是……暘……」彷彿讀出他的想法，對方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不敢置信地回頭。
在狩宇時總是板著臉、嚴肅地看待一切的先主竟咧開嘴，微笑。
「？！」

─下山後遇到的第一個活物，會是你的終點。

耿日看見自己正衝回精靈天下。
遠遠的入口處，角宿兒、汛凌的身影是那麼熟悉。
「……逃……」

白服者站在靈泉邊。
雙眼茫然。
腳邊是一片碎布，衣上血跡點點。
他抬起頭，面朝精靈天下。

感應到一股威脅，精靈天下的王者們紛紛出面。
「你是、逆神暘？！」神暉主吃驚的說。
來者並未回應。
綠眸直勾勾的注視著神暉主。
那眼神……
就像看著食物一樣。

「怎麼會？」
然而此時已在結界中，

曾經引以為傲的封印結界，成了自殺的囚籠。

最後，他拖曳著無數的血痕與怨念，墜入七色靈泉。
永遠閃爍七彩虹光的精靈之泉，等不到獸脈精元補充的七色靈泉，枯竭了。

書本闔上。
封面，意思為精靈天下的奇特文字消失。
坐在高處的人垂下琥珀色的眼睛，輕聲問：「這樣的結局，你滿意嗎？」
面前散發著鮮豔紅光的圓珠落地，碎成數片。
光輝散盡。
「你，還想逃嗎？」琥珀色眼者說。
「但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只要你的本體還在我手上，天上地下，你永遠沒有得到自由的時候。」
翻手，本應破碎的紅珠回歸。
還是那樣的渾圓無暇，光澤依舊飽滿亮麗。

─全文完─

最後還是決定把結局放上來了。
結局很早就寫好了，甚至早在這故事的第二段，可是偏偏就是不太敢放上來。

私以為這故事被我寫歪了，歪到我想不起我當初為什麼要寫這一篇：
我記得我明明是想要寫暘神還活著，被帶回精靈天下，結果精靈眾發現他什麼都忘了，連三尊都忘了，然後他記憶裡一直都有一抹白一彎月的失憶故事……
也就是說，原本的標題應該是You are not here
(所以原本應該有雪爵的，我發誓原來有他的)
一寫到暘司接任務後……故事就以我沒察覺到的刁鑽角度開始偏~~偏~~偏~~
等我察覺時，就已經變成這樣、救不回來了……(真正的連媽都認不出來)
所以……儘管這故事背景我好喜歡，尤其是暘司三兄弟誤闖幻境森林與暘神於靈泉下仰望天空的部分，但偏偏劇情卻是最失控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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