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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怨月瀧沙 2017-10-20 12:09

章之一




  混沌初開,神州裂土,四域並起。

  以中央崑崙柱為界,東稱中域寂滅境,南則迷域不知境,北有空域修靈境,西歸沉域魔流境。

  四境各異,不曾往來,其民亦不知有他境。

  沉域,乃大荒之地,不分晨昏,多奇石怪木,妖魔異獸,與人雜而處之。

  因缺乏一統,戰火不止,各族各派之間偶有聯盟,

  月恆聯盟位在沉域之東,以白儒世家為首,雖有歷史悠久的古老名門領導,然終究因不擅戎事,與其他門派間爭擾休。

  數月之前,天降異象,有一人紅衣赤髮,手執長槍,技壓群雄,狂霸無匹。

  那人自稱魁星,名曰葬魂,其武學根基深不可測,攻城拔寨,勢如破竹。目前暫以南方宕炎血海為據點,已有不少門派高手前往投誠。

  月恆新任盟主白儒飄雨見此局勢,欲求聯姻,一者獲得宕炎血海這個有力的靠山,二者鞏固白儒世家在沉域的地位。

  只是他這如意算盤打得響亮,那降世的魁星卻不買他的帳。幾番遣使者備上厚禮遊說,都遭到嚴厲的拒絕。白儒飄雨心下雖是氣惱,卻也莫可奈何。

  如今,差人前往宕炎血海已成為每月固定搬演的戲碼,從此地過去需要五日的路程,算算時間,這回派去的人也該到了。

  


※    ※    ※    ※




  宕炎血海,天魁星霸業的起點,主事決策之處名曰鵷龍殿。

  雖美其名為「殿」,但實際上也不過是花一兩個月搭建成的宮室,有不少因陋就簡的湊合之處。那天魁霸星或許也視之為暫時的歇處,無心為它多作點綴,致使殿堂到現在仍是空蕩蕩的,猶如軍事營寨。

  鵷龍殿之主,天魁霸星蓄著一頭如鮮血般赤紅的長髮,膚色蒼白,容貌邪魅,身軀挺拔,其力可舉百鈞,當其配槍噬血在手,足可橫掃千軍。

  此刻,那人正立於階下,仔細審視著沉域中央的地形圖。

  忽爾傳來急速的腳步聲,來人一身戎裝,長髮束起,頂上帶冠,乃是天魁星麾下首席戰將,炎凰煞鳳。

  他大步行至赤髮紅衣的霸主面前行禮,甫開口便是詭譎的音調:

  「參見吾皇。」

  外型高挑,體格稍減天魁幾分,額前的瀏海長得遮住半邊臉孔。若揭開那層混雜著幾縷紅絲的白髮,便會驚覺那人陰騭的臉旁,是另一張秀麗的女子之相,與他的聲音同樣雌雄莫辨。

  紅衣霸主賞其武藝,不問其他,在攻克南境後便降伏了這人,指認他作為煌軍上將。

  葬魂皇手一揮,示意愛將免禮:

  「起來。什麼事情,說吧!」

  「吾前來匯報戰堂與魍妖窟之軍情。」炎凰煞鳳徐徐起身,語調從沉鬱轉為輕柔,說起東征戰果,語調抑揚頓挫,或低啞,或嬌媚。但他很快地便發現紅衣霸主眉宇間的煩躁,炎凰煞鳳隨即停下,問了句:「魂皇看來有事煩心?」

  被問到痛處,葬魂皇步至桌案前,將那些書信、禮單全往地上一掃:

  「聯姻的使者又來了。」

  「吾皇既沒有這份心思,像之前那樣將人攆走即可。」

  「哼。」冷笑一聲,不知是在嘲諷誰,葬魂皇壓下心中的怒意給愛將解釋道:

  「收魄童子剛剛傳來消息,說不慎把來人打傷,現在人就躺在偏殿。」

  可想而知,要請恐怕一時半刻是請不走了。

  葬魂皇無奈之下只能把使節連同禮車全都迎進來,還得命人清出個空間安置那些人,一想到這就讓他頭痛。

  「將人打傷?」炎凰煞鳳不由得皺起眉。

  即令兩方交戰,不斬來使亦是默認的規矩。況且月恆聯盟的人不善武事,有人在鵷龍殿受傷,這豈非削了白儒家的面子,反而把他們往理字的另一邊推了?

  「怎會如此?」

  如今正值宕炎血海休整之時,欲待來年再從沉域中土揮軍東北。

  若此事傳出去,只怕被有心人操弄,給了反抗天魁煌軍的藉口,並拔除鵷龍殿的正統性,大大地陷葬魂皇於不利。

  「本皇問過收魄童子,他支吾其詞,答不上來,說是他下屬所為。哼!本皇已讓他下去領五十軍棍,降職二等。」

  「那,吾皇可要親往探視?」

  懲罰並不能彌補傷害,最大的問題並未解決,在場兩人皆心知肚明。

  「稍早之前本皇抽不出身,便讓凌霜節先去慰問,不知如何。」

  「她去了多久?」

  「已過兩柱香的時間。」

  「難道傷勢如此嚴重?」

  推測之際,疾走的步伐聲由遠而近,伴隨著略高昂的女聲傳入殿內:

  「吾皇、吾皇……你真該一見那位先生啊……」

  兩人才正說起,那人便現身。

  跌跌撞撞奔入鵷龍殿的女子飛舞著紫紅的長髮,兩眼綻放異彩,逕直走到紅衣霸主跟前,早忘了行禮。

  一旁的炎凰煞鳳不滿地截斷女子絮絮叨叨的話:

  「凌霜節,妳失態了。」

  「罷了,本皇無心再管那些虛禮,我只問妳口中的『先生』,可是本皇命妳去探視的月恆中人?」

  「是啊,那人姓閱,雖從未聽過其名,但聽他分析沉域的門派分布卻十分清楚,連功夫路數說得明白……」暫且喘口氣後,女子又繼續道:「下屬還聽他析論宕炎血海的將帥、重要棧道、糧草水源等等,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奇才啊,吾皇實在應該前去拜會那位閱先生啊。」

  「喔?」葬魂皇聽完凌霜節的推薦,方才的煩躁全被此刻的興趣給取代。

  「如果不是賣弄唇舌之徒,又怎會被選來擔任求親使者?」一旁的炎凰煞鳳冷冷地說了句。

  「不不不,閱先生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有道理,而且有圖可考、有紀載可循,請吾皇千萬不要錯失了賢才。」

  聽見與那一位對談過後的下屬對他這般推崇,葬魂皇的好奇心被徹底挑起,當下便道:

  「既是如此,本皇又何妨一會妳口中這名先生。」




※    ※    ※    ※




鵷龍殿西廂房──



  「咳咳……咳……」

  廂房裡,一襲素衣的纖弱青年扶在客座的木椅上,一陣陣地咳著。

  雖說觸怒對方是他原本的計策,但來人掌風之凌厲超乎他的預期,他自幼體弱,天生無法習武,半分內力也無,哪裡承受得住?

  卻不知這得調養多久才會好全。

  當葬魂皇大步地踏入廂房內時,見著的便是他狼狽卻又故作鎮定的模樣。

  那人顫巍巍地起身一拜,氣若游絲地說了句「參見魂皇」。

  葬魂皇將他按回椅子上,開門見山便問:

  「你就是閱天機?」

  「回魂皇,正是在下。」

  那人回話的速度遲了一些,似是有些意外這名霸主的直接。

  確定了對方的身分,葬魂皇稍微拉開了點距離,瞇著眼打量起他來:

  好一個纖弱俊秀的青年……雖然還未對談,但在這極短的接觸中,他就感覺到這人的與眾不同。

  只消一眼,就道盡他的絕代才識。

  「下臣失禮了……咳咳、咳……」

  因著閱天機以袖掩住半張臉嗆咳,葬魂皇的視線才移轉到他的衣著;這身料子是產自月恆上等絲綢,繡的也是時下流行的花紋,只不過仍看得出針腳有些粗糙,想來是為了這次的遊說趕出來的。

  他雖是個武人,卻並非不懂辨物。

  作為一個使者,閱天機的儀容充分體現月恆之富庶,以及白儒世家的體面。

  耳邊的咳嗽聲停下,葬魂皇順口關切了句「先生無恙否」,作為開場。

  等不到回應,他這才發現人竟然昏過去了。

  搞什麼?底下的人是怎麼辦事的?

  這人不是和凌霜節侃侃而談嗎?

  才一眨眼的工夫就幾乎要沒了氣息,他宕炎血海裡莫非全是一群庸醫?

  葬魂皇火氣上來,當即向外怒吼:

  「來人,把大夫通通都給本皇帶來!」

  在等待閱天機轉醒的這段時間,葬魂皇找人把事情的始末問了清楚。

  衝突的起因,是奉令接待月恆聯盟的下屬態度輕慢,刻意將他們安排在簡陋的行館裡,讓隨行大批的貢品和車馬無處安置。

  怎料閱天機竟命人拆毀行館的牆垣,當下便與駐守的士兵起了衝突。

  宕炎血海地候特殊,漫天飛舞的赤色的沙塵具輕微腐蝕性,閱天機自幼根骨不佳,或許是吸入了過多粉塵,加上連日來的操勞,以至於在士兵揪著他的衣領問罪時直接暈倒。那士兵以為他裝病,氣得發出一掌將他打到殘壁之上,直到發現閱天機動也沒動才知道闖禍了。

  「豈有此理!本皇何時將問罪來使的權力下放給區區一個守衛?」儘管早先已經做過懲處,但葬魂皇仍然怒不可遏。

  「魂皇息怒,據大夫回報,此人根骨不佳,加上舟車勞頓,才會倒下,實非煌軍痛下狠手啊。」凌霜節連忙跪下向葬魂皇解釋。

  「他要何時才會醒來?」葬魂皇已等得有些不耐。

  「這……大夫說先生有些虛弱,不宜妄動。」也只能再等。




※    ※    ※    ※




  閱天機在一個時辰後悠悠轉醒,他坐起身,感覺胸口傳來火焰燒灼般的疼痛,想起今日種種……真不是個好兆頭啊,他想。

  葬魂皇特來探視,他卻又一次昏厥,真恨他這副身子。

  「先生醒了?」坐在一旁打著盹兒的藍衣少年突然驚醒,發現閱天機倚著床柱若有所思:「先生現在覺得如何?」

  「已無大概。」他忍著不適安撫少年,隨即問起後續情況。

  「魂皇召了幾名大夫替先生診治,吩咐四周務必安靜讓先生靜養。」

  「關於我拆毀行館之事,魂皇欲如何處置?」

  「他處置了動手傷人的士兵,聽說發了好大一頓脾氣,還命凌姑娘安排我們到最大的行館。」

  「可有收下聘禮?」

  「這倒沒有。」

  「對葬魂皇的態度,你有何想法?」

  藍衣少年是閱天機收的弟子,名喚暮雲知書,他將他帶在身邊,每當遇上事情便會詢問他的意見,再指點一二。

  暮雲知書立刻針對行館一事道:

  「御下不嚴,以亂易整,恐釀成大錯。」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想了想,暮雲知書又對葬魂皇拒絕與白儒世家聯姻提出評論:

  「自恃武力,單打獨鬥,將四方樹敵。」

  「長袖善舞,多財善賈,沉域本以武力決勝,依他之能,確實無迎合月恆聯盟之必要,免得顧此失彼。」

  一連被閱天機否決,知書不免氣餒,忍不住道:

  「先生怎麼反而站在他那一邊呢?」

  閱天機笑而未答,在他和葬魂皇接觸的短暫剎那,他就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的皇者氣勢,他擁有一切,只待引導之人……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在等待?

  見他不語,暮雲知書明白話題到此結束,便問道:「凌姑娘吩咐我只要先生醒了便知會她,學生這就去通報。」

  閱天機搖搖頭:「聯盟既有求於魂皇,我又引起事端,合該前去賠罪。」

  儘管他的身體還泛著疼,但閱天機仍是掀開被褥,披上外袍,領著暮雲知書步出廂房。

  二人才剛靠近門口,尚來不及推門便聽見門外躁動,金屬鐵甲的碰撞聲響伴隨著句句「魂皇」傳來,看來他們既無需差人通報,也沒機會走上鵷龍殿了。

  房門乍開,閱天機見著的便是魁武的紅衣霸主,凜然的氣勢,昭示著他與凡人間的天淵之別。

  他彎身下拜,態度溫順地朗聲開口:

  「閱天機拜見魂皇。」

  葬魂皇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這名白髮青年,若有所思。

  這是兩人的第二次會面,說實話,依他的性子不該親自再來第二回,閱天機壓根兒算不上貴客,他又一向厭惡手不能挑、肩不能提的文弱書生,人若醒了,遣人傳召便是……可他偏偏鬼使神差的走到了西廂房,又恰好撞上正準備動身的兩人。

  「免禮。」

  怎麼回事他也說不清楚,只當他跟這名青年有緣吧。

  「多謝魂皇。」

  「嗯,身體如何?」

  「有軍醫妙手,已無大概。」

  葬魂皇似乎沒有進房的意思,人卻又正好擋在正門口,閱天機等人進退不得,處境尷尬。

  暮雲知書向後退了一步,騰出進入的空間:

  「哎呀,俗話說來得好不如來得巧,先生正準備請見魂皇呢。」

  「喔?」

  「是,尚未來得及向魂皇賠罪,便又勞駕魂皇再訪,閱天機慚愧。」

  「那,就出來陪本皇走走吧。」

  「是。」

  葬魂皇說話時,自始至終都只看著閱天機,因此他暗暗向暮雲知書打了手勢,讓他留在房內,自己則跟上皇者轉身離去的背影。

  葬魂皇秉退左右,帶著閱天機行至距離殿外有一段路程的高地,往下一觀正是在操練的煌軍,軍容壯盛,且有條不紊。

  「拆毀行館一事,你有何說詞。」好半晌,紅衣霸主這樣問。

  「月恆領地狹小,周旋於各方勢力,誅求無時,不敢寧居。盟主知魂皇有靖平天下之雄心,早有結盟之意,為表誠信,搜索鄙邑,特來朝見。恰逢魂皇之不閒,既未得見,又不聞朝見之時,有些為難。若無接見儀式,這些貢禮不該直接送入府庫,但行館簡陋,無法存放車馬貢禮,若放任這些物品曝曬於外,必然會受赤砂腐蝕,顯得我方輕慢,若不拆毀圍牆,豈不加重月恆聯盟之罪過?」

  白衣青年不卑不亢,侃侃而談,言談間竟是凜凜難犯的不凡氣度,饒是馳騁沙場,已然坐擁沉域半壁江山的葬魂皇都要為之一愣。

  「哈哈哈,先生辭令之善,恐怕獨步沉域。」

  「閱天機受白儒盟主之託,不敢有辱使命,還望魂皇切勿怪罪。」

  「你大費周章惹出這樁事情,就只是要逼本皇允諾聯姻?」

  「是,請魂皇成全盟主之美意。」

  閱天機說完,卻等不到葬魂皇的回應,而迎來一陣冗長的沉默。

  良久,葬魂皇別有深意地看著他,紫色的妖瞳深處,是犀利得讓閱天機感覺幾乎被看透的眼神。

  「閱天機,本皇討厭拐彎抹角,能人才士待價而沽,但要適可而止。」

  被發現了嗎?閱天機心下一驚。

  「沉域的一切,盡在本皇掌握之中,你以為呢?」

  「是閱天機在魂皇面前班門弄斧了。」

  事實上,在奉命出使宕炎血海時,閱天機是動了點小心思的。

  白儒飄雨連番請求遭拒,加上宕炎血海正值修整之期,以求衝破沉域固有的分立之勢,月恆當中有人認為葬魂皇當止步於此,割據一方。而以當前局勢看來,日漸崛起的北方犴邪之城、西方雪國與宕炎血海彼此制衡,若無壓倒性的武力和續航力,恐怕難以打破僵局。就這點來說,月恆與他方隔著中央靈山,未嘗不可偏安一隅。

  只是,在閱天機看來,無論是白儒世家或者犴邪之城都開不出大局,終將不敵天魁這把席捲天下的燎原之火。

  沉域各方的領地多是犬牙交錯,其中有一處參嵩古道,連接月恆、犴邪之城和宕炎血海多處,無人接管,盜賊多有。

  他刻意安排在賊寇出沒的週期行經該地,任他們打劫,隨後返回通報,迫使白儒飄雨正視結盟之必要。

  隨著葬魂皇的崛起,名門世家的影響力被大大削弱,魔流境變得更加崇尚戰力。依現今局勢,鬥爭在所難免,弱者唯有依附強者,方能搶得喘息之機。

  照這個風氣,與犴邪之城比起,宕炎血海自然還是合作的首選。

  葬魂皇竟然連參嵩古道的動靜都注意到了嗎?

  閱天機雖為月恆使者,卻不過是白儒門下的食客,未受要職,且表現平庸。

  他心裡清楚,那裡不是他的歸宿。

  鵷鶵鳳姿,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他又何嘗肯屈就?

  他在等待,等待一個令他意外的君主。

  「魂皇認為欲得天下,何以為道?」

  紅衣霸者想也不想,脫口便言:

  「以王為尊,以霸開道。亂世之局,智鬥背後,尚須武力支援。」

  「所言甚是。」

  「若是為了江山霸業,魂皇願付出多少?」

  「但凡你所開的條件,所有的一切我都照付。」斬釘截鐵,不容質疑,字字透露出不世梟雄、一代王霸逐鹿天下的野心。

  聞言,閱天機胸口一緊,琥珀色的雙眼無法從那身炫目的赤紅移開。

  但見葬魂皇走近閱天機,將灼熱的大掌蓋上他的肩膀,道:

  「本皇便開門見山地說了,若是聯姻的媵人之中有你閱天機在內,本皇當即應允。若否,本皇即刻兵進東方,將你奪來!」

  龍起生雲,虎嘯生風,天魁降世,人傑相應,君臣遇合,勢吞天地。

  在對方如鷹眼般銳利的注視下,白髮青年雙膝著地,稽首而拜:

  「下臣閱天機,願入魂皇麾下,誓死跟隨。」

鬼怨月瀧沙 2017-10-20 12:17
章之二






  在表明立場之後,葬魂皇又拉著閱天機四處參觀,議論沉域局勢,直至白髮青年帶傷的病體承受不住,方才告終。

  言談間,閱天機驚訝於紅衣霸主的敏銳,以及和自己不同卻又說得十分在理的觀點。

  若非這副身子,今晚他必然是要與那人徹夜長談的……可惜了。

  閱天機回到客房,便將事情的經過說與心焦的少年知曉。

  暮雲知書一邊伺候著閱天機換藥,一邊不確定地問道:

  「所以,魂皇是答允了這樁聯姻?」

  「是。」

  「此番南下,雖多有波折,然先生已是不辱使命,但學生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暮雲知書搔搔頭,說不上來心頭的異樣感是什麼。

  閱天機覆上外袍,拿起案上的白瓷茶杯,啜了一口,等著少年發問。

  好半晌,少年期期艾艾地說:

  「先生,知書有個疑問不知當不當問。」

  「但說無妨。」

  「魂皇可知道前來聯姻的女子是誰?」

  閱天機沉默了一會,眼波流轉間露出和煦的笑容,回道:「魂皇並未問起,我一時也忘了告知,是我的疏忽,明日再連同禮單上報吧。」

  儘管心中已有預想,但看閱天機氣定神閒的模樣,暮雲知書還是不免感嘆:

  「魂皇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白儒飄雨下有二姝:白儒飄雪端莊優雅、秀外慧中;白儒飄伶俏麗多姿、豐韻娉婷。前者善奏琵琶,後者長於歌舞,皆在沉域頗負盛名。

  二女相較之下,飄雪更為出色,柳眉杏眼、剪水雙瞳,足堪一代佳人。

  此外,此女性格溫順,知書達禮,才貌雙全,前往白儒門下的說親者向來是絡繹不絕。

  然而閱天機遊說皇者接受聯姻,竟對人選隻字未提,不免令人憂慮飄雪姑娘日後的處境,是否淪為宕炎血海的一座精美擺飾?

  在知書的眼中看見了惋惜,閱天機淡淡地道:

  「白儒盟主既不願輕易加入煌軍,這點犧牲自是不可避免。」

  「但若不如此,煌軍遲早也會北上將之收編,倘若飄雪姑娘先入主後宮,也許能替月恆聯盟與白儒世家爭得一席之地。」

  「是的。」

  「只是知書看來,魂皇醉心霸業,不好此道。」

  白儒飄雨的作法,是傳統世家慣用的策略,不過在絕對的武力面前顯得可有可無。正是由於月恆聯盟上下無人看穿這點,閱天機在白儒門下才只做一名庸庸碌碌的食客。

  「但說起來,能折服魂皇那般狂傲之人,知書又更加敬佩先生了。」

  「狂傲嗎?魂皇確實是出乎我意料的天生霸主。」

  他為一探傳聞中的天魁霸星而來,未料反被一眼覷破,招攬入仕。

  「得償所願,知書亦替先生感到歡喜。」

  「哈哈,來日方才,此刻歡喜有些早了。」

  話雖如此,在白髮青年內心深處,也是萬分期待下一次的會晤。



※    ※    ※    ※




  婚禮諸事主要由月恆操持,葬魂皇便以養病為由,將閱天機留在宕炎血海,讓凌霜節帶著暮雲知書回返聯盟,商議儀節。

  本以為後續必然十分順利,怎料意外陡然而生──白儒飄雪竟不願下嫁。

  任由白儒飄雨軟磨硬泡一概無用,她堅定地向她的兄長表明道:

  「或入葬魂皇麾下,或為凡人之妻,飄雪總是不願只做一個擺設。」

  「妳又怎知葬魂皇不會欣賞妳的才華?」

  「兄長。」白儒飄雪在心中嘆息:「白儒世家雖是名門,在沉域立基多時,但自魁星降世起,莫說他親自前來,兄長可曾見過他遣人本家半步?」

  葬魂皇壓根兒沒將白儒世家,沒將月恆聯盟放在眼裡,此回鬆口,恐怕是另有隱情,但絕對不會是突然對她產生了興趣。

  聽出她的未竟之音,白儒飄雨沉下臉來:

  「自然是此次說親切中要害,使得葬魂皇正視我等。依我看,他恐怕也是有意尋求盟友,做此姿態不過是想待價而沽。」

  「兄長,此人霸道無比,豈容他人與之平起平坐?結盟是好,但聯姻……還望兄長三思。」與其說聯姻結盟,倒不如說是直接收編,那又何必犧牲她一個弱女子,徒作錦上添花。

  「胡鬧!宕炎血海的使者已經來到月恆,此事由不得妳任性。」

  兄妹爭執不下,白儒飄雪便在一個夜晚收拾行囊,離開月恆,不知所蹤。

  白儒飄雨勃然大怒,卻也莫可奈何,結盟勢在必行,葬魂皇又命其心腹炎凰煞鳳前來催促;是以,這個難堪的消息便迅速地傳回了宕炎血海。



※    ※    ※    ※




  白儒飄雪拒婚出逃,白儒飄雨請求改換聯姻人選的事情傳回;彼時,葬魂皇還在聽著閱天機對宕炎血海的佈屬。

  聽完炎凰煞鳳的報告,狹長的眼眸瞇起,周身充斥著危險的慍怒。

  「白儒盟主這是什麼意思?」他冷聲質問坐在他面前的白髮青年。

  即便他葬魂皇和親的目的不在美人,卻也不允許魚目混珠之事,讓他淪為魔流境的笑柄。

  閱天機當即雙膝跪地,百般無奈地將錯往身上攬:

  「吾皇息怒,此事是閱天機的疏忽,未先徵得飄雪姑娘的同意。」

  「喔?所以本皇就要接受白儒飄雨再隨便塞一個人過來嗎?」

  明知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閱天機在心中暗暗叫苦:

  「聯姻的人選自然是要取得吾皇的同意的,且待下臣整理一份名冊畫像,再讓吾皇決斷此事。」

  若紅衣霸主仍有聯姻之意的話。

  「不必了。」葬魂皇一掌拍在案上,半是惱怒,半是玩味地道:

  「既是你的疏忽,那便該由你負責。」

  閱天機正打算應聲,卻不想葬魂皇接下來的話,讓他愣在原處──

  「你有兩種選擇,一是讓聯姻破局,本皇將你強行扣押在此;二是你自己做那名替代的人選走完儀式。」

  閱天機抖著嗓子,避開皇者熾熱的目光,叩首討饒:

  「吾皇,切勿開閱天機玩笑。」

  沉著那張俊美邪魅的臉,葬魂皇打量起閱天機來,想著:這人身形高挑修長,若扮一回紅妝倒也不至於不堪入目。再者,他見慣了他一襲白衣的模樣,未知染上與宕炎血海同樣的艷紅色會是怎樣的面貌。

  ……越想越覺得有趣。

  「玩笑?本皇准許聯盟的目的就是你,由你下嫁也算實至名歸。時間寶貴,本皇征途在即,你是選擇前者,或者後者?」

  他還有得選嗎?

  閱天機恢復長跪的姿勢,迎上皇者幾乎要灼傷他的目光,輕聲回道:

  「後者,是閱天機的選擇。」

  「很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本皇給你七天時間準備,速回月恆聯盟將此事辦妥吧。」皇者言談間透露出一股明顯的愉悅,其背後的原因讓閱天機感覺肩上的擔子越發地沉重。

  七天……七天怎麼夠呢?

  知道實情的人越少越好,閱天機推想,白儒飄雨既說不動白儒飄雪,在維護原有利益的前提下,自會將目標轉向小妹飄伶。是以,他此行唯一需要說服的便是白儒飄伶,說服她在踏入花轎前與他互換身分,成全王者那半是慍怒,半是惡意的「選項」。

  儘管葬魂皇要他走過儀式,但他的後宮到底還是要放一個人,白儒飄伶不但舞姿曼妙,亦善使彎刀,可堪戎事,於內於外都是上選之女。而身在世家大族,白儒飄伶想必也清楚歸入煌軍是最好的發展,至於皇者那近乎無理的要求……只希望她也能體諒了。

  這樣想著,閱天機艱難地開口:

  「吾皇且慢,此事不宜聲張,喜服尚須重新訂製,以及陪……陪嫁等諸事宜都要再與白儒盟主私下商議,閱天機斗膽請吾皇再寬限些時日。」

  「你要多久?」

  閱天機一邊觀察著紅衣霸主的神色,一邊在心中排算著,終於在皇者漸感不耐的時候啟唇:「請寬限臣一個月的時間。」

  「太久!你是大姑娘繡花不成,摸什麼東西要摸這麼久?」不是人過來就行了嗎,其他的都是虛的。

  紅衣霸主將所有的不滿都寫在臉上,甚至大有悔婚留人之意,閱天機清了清嗓子,將待辦事項逐條向他說明,即便省略許多世家大族的排場強調從簡,卻也因「代嫁」的尷尬性而為籌備添了不少堵。

  閱天機極力控制著不讓內心的苦笑浮上來,堅定地迎向皇者攝人心魂的眼眸,道:

  「臣保證,一個月後便能將和親之事安排妥當。」

  「一個月後,你人也會一併過來吧?」瞇起眼,葬魂皇靠近閱天機,大掌蓋上他的右肩,沉聲說道:「若否,本皇便親自前往將你拿回,再重重罰你這欺君之罪!」

  「是,閱天機絕不辜負吾皇厚愛。」白髮謀士應下,目送著紅衣霸主大步離去,耳邊似乎還聽見皇者低沉的嗓音說了「來日方長」四字。

  閱天機的腦中登時浮現數行詩句:

  殷其靁,在南山之陽。何斯違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王的詔令如雷貫耳,殷然響徹於高山之南。臣子秉承王命而奔走它鄉,不敢有一絲懈怠。誠信仁厚的君子,直至完成使命才會返回家國。

  「難得地感同身受呢……」



※    ※    ※    ※




  為避免再橫生枝節,葬魂皇命令閱天機即刻趕赴東方,且在約定的時限內回歸宕炎血海。

  為此,二人還特地做了場戲:皇者於殿上勃然大怒,質疑白儒飄雨居心叵測,且斥退眾人,獨留體弱帶傷的青年使者跪在殿上百般遊說。

  隨後,月恆前來的使者被全數遣返,閱天機等人披著夜色,匆匆上路。

  五日歸途途中,閱天機不只一次地想著為何皇者要這般作弄他,純是戲謔,亦或者有他當下未聽出的弦外之音?

  他之處事向來謹慎,且事關往後仕途,不得不再三琢磨。

  因著沉域百無禁忌,強者為尊,霸者為律的傳統,男風之好,時有所聞,這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但畢竟下海的是他自己,那心情豈止五味雜陳可形容?

  親身走過一趟宕炎血海,女性甚少,除卻位列中將的凌霜節外,便只是尋常下屬,皇者不近女色自不待言。依他看,皇者確實醉心於雄圖霸業,無意於愛慾私情,皇者的那股豪情襟懷亦正是閱天機為他深折之處。

  思緒一轉,閱天機撫上仍有些脹悶的胸口,嘗試在腦海裡勾勒自己的扮相……且不說他扮演紅妝彆扭,他最煩惱的莫過於拜完了堂,他得怎麼和正牌的新娘子對調回來。看著他以那副模樣坐在床沿,即令是泰山崩於殿而面不改色的皇者都不免要覺得倒盡胃口吧。

  思來想去,眨眼竟已抵達白儒府外。

  早已聽聞皇者震怒的消息,白儒飄雨心焦如焚地前來為他接風,而閱天機回過盟主的問話後,便將路途上擬好的說詞逐一道出。於是,當夜便談妥和親的更替人選為白儒飄伶,但僅入側室而非正妻,若有戰功則等同將帥封賞。而聯盟方面獨立運作,然納入煌軍領域,具上下從屬關係。

  隨後,閱天機與白儒飄伶會面,談及交替拜堂一事,得其首肯,約在當日雞鳴丑時之刻相見;屆時由閱天機換上嫁衣,坐進花轎。

  此後,月恆流傳著天魁霸星喜愛身形高挑的女子,故白儒飄伶皆踩著數吋高的繡鞋行動,嫁衣也因此做了不少修改。

  閱天機與暮雲知書二人則合力整理出正式的嫁妝清冊,將原先過多的稀奇古玩改換成武器、兵書,以及可促進功體的晶石、器具等。

  期間,葬魂皇曾讓炎凰煞鳳特來關照,壓下舊傷與連日的疲憊,閱天機故作輕鬆地帶著炎凰煞鳳看過禮服、禮單後,頂著將領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終是忍不住請求他別在皇者面前提他的情況。

  炎凰煞鳳沒有答應,只陰惻惻地扔下一句「先生好自為之」後便離去。

  大婚前兩日,便有喜婆來鋪床。在閱天機的安排下,新房雖是匆忙佈製,但內中的諸般器皿、格局與床帳等仍不失考究,鮮豔的朱紅與高貴的金澄色交織出的是一片炫目的華麗,大氣而不流於俗豔。依據沉域的傳統,鋪過的新床不可空著,故入夜後,還在床上壓上一袋裝填著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的絲綢布袋,取其諧音「早生貴子」之義。

  萬事俱備,待約定之日,天還未亮,白儒府已上上下下忙得不可開交。

  這廂徹夜未闔眼的閱天機從恍惚中清醒,聽著雄雞的啼叫,以及門外傳來的喧鬧聲,心知時候到了。

  環視了一眼空蕩蕩的客房,他本就是暫時寄居在此,知書早已將他那為數不多的行囊收拾好,葬魂皇也遣人前往他的草屋把東西全都挪走,此處已經沒有什麼可再留戀的了。

  閱天機面對銅鏡整了整衣冠,纖長的手指拂過腰間的玉笛,在曙光乍現之前,緩緩地步出客房。

  沉域習俗,新娘子的梳妝打扮得由六親皆全、兒女滿堂的全福之人操持,而閱天機與白儒飄伶的交替亦選在此時。

  坐在銅鏡前,閱天機忍住拂額嘆息的衝動,望著正笑意吟吟地替他上頭的正主兒,擠出微笑道:「有勞二姑娘了。」

  白儒飄伶一副媵妾打扮,挽起閱天機月白的髮絲,回以嫵媚的嬌笑:

  「先生放心,飄伶定不辜負魂皇期待。」

  聞言,饒是閱天機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還請二姑娘下手輕一些……」

  「呵呵,先生客氣了,前人詩云:『卻嫌脂粉污顏色,淡掃蛾眉朝至尊』,若不是先生連日操勞,飄伶還不敢敷粉呢。」

  見閱天機無語,白儒飄伶粉色的指甲將他鬢邊的髮絲順平梳起,露出青年精緻的五官。

  彎下身與青年一同面對銅鏡,少女銀鈴般的嬌笑聲未曾間斷:

  「先生不信也罷,但飄伶以為,若非看著順眼,魂皇斷不會無端起念。」

  閱天機略帶深意的眼神透過黃澄澄的鏡面傳給了少女,白儒飄伶心下了然,便收起調笑,專心治裝。

  直至妝髮俱全,一襲鳳冠霞帔的閱天機拖著拽地的長裙,緩步移至門邊。

  白儒飄伶動作輕巧地為他推門,並牽起他的右手引他跨過門檻。

  此時,紅巾之下,抹了胭脂的薄唇輕啟,淡淡地說道:

  「雷霆雨露,莫非君恩,皇者心意實非我等可揣度的。」

  這句話不單是對少女的提點,也是在自我警惕。

  爾後,他迎著曙光,步出廂房,拜別盟主,乘上轎輦。

  

※    ※    ※    ※




  婚禮,本作「昏」禮,以昏為期,因而名焉。雙方相會的「親迎」,必須在黃昏時刻進行;彼時,月升日落,陽往而陰來,天地二氣輪轉交替,人間亦二姓男女遇合交好。

  此外,沉域以強者為尊,向來有搶親風俗,故黃昏親迎,新娘以紅巾蓋頭,都與這項傳統息息相關。

  上古婚禮,不舉樂、不慶賀,儀式簡單,重在繁衍。至今則因武學世家崛起,不免添些門閥作派,顯得鋪張揚厲,而搶親攪局,更是各方角力的常態作為。

  作為沉域古老名門的白儒世家,以及足以席捲魔流境的王者葬魂皇,雙方聯姻自是非同小可。數十里的嫁妝與媵人鋪展開來,當大風吹起,眾人臂上繫著的艷紅稠帶紛飛舞動,交織成一片綿延壯麗的景象。

  遠方,高大挺拔的身軀,一襲與貫穿的袍子同色的喜服,宕炎血海的皇者立於參嵩古道的出口,等候著月恆的送親隊伍。

  妖異的紫瞳眺望著遠方,敏銳的五感也凝神戒備著堤防任何變數。

  再過幾個時辰,自鵷龍殿派出的迎親隊伍就會與葬魂皇接頭,隊伍由其心腹炎凰煞鳳領軍壓陣,一路照看。

  此外,葬魂皇也令凌霜節協百名弓弩手駐於參嵩古道,不給周邊強敵絲毫窺伺、侵擾的餘地,皇者對此事的重視可見一班。

  只有知情人明白,皇者對那個被丟過來的倒楣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前些日子呈上來的肖像他只看了一眼,就一眼,以至於他對這名未來的妃子毫無印象,叫什麼名也不太記得。

  他之所以允諾這門親事,不過是為了得到閱天機,結盟不過是賣個順水人情,省去一場干戈。

  而他之所以特來親迎,也是出於對那人的擔憂,擔憂那體弱多病的青年不堪如此舟車勞頓。

  像這樣的烈日當空,不曉得他……抵不抵得住。

  送親隊伍順利地抵達宕炎血海境內,葬魂皇騎著高大的駿馬,領著花轎在日落之前回到鵷龍殿。

  掀起轎簾,新娘嫻靜地端坐在內,那一身的豔紅,宛如一塊沉入湖底的血玉。

  新娘身穿的是鏤金的鳳凰于飛紅雲緞,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纓絡圈,下著赭金水蓮花籠裙,踩著一雙鴛鴦戲水圖樣的繡花鞋,在皇者的牽引下踏上主殿。

  儘管葬魂皇貴為一方之主,卻與極其考究的白儒家大相逕庭,拜過堂後,他猛地將新娘攔腰抱起,囑咐炎帥代為宴客,讓上下都盡情宴饗後,便入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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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為葬閱添磚加瓦,在Lofter上面也有同步更新~
寫過了現代paro就想嘗試一下古典風格.......寫得十分崩潰QDQQQQQ
順便遺憾地告訴大家下一章沒有肉,只是純聊天而已(汗)←被給差評
其實對於婚禮還有服裝什麼的都不熟,發上來的時候內心忐忑不安,歡迎各位慧眼挑錯字以及抓BUG。(如果有心得我會更高興的~)

夕葉鶴 2018-03-31 22:43
大大,什么时候再更啊     

jhzj2018 2018-12-17 02:51
葬阅大旗由我来扛!!!!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后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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