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9【任酆】Another Place in Time（咫尺天涯）.12 26F更新九脈峰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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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雪

2018-07-09 00:53

五点四十五分，AI精灵遵循预定以最高声量播放施特劳斯的赋格，将你从修普诺斯手上释放回来，窗帘外面的天还是灰蒙蒙，路灯仍亮，映照树影在沥青路静默。

咖啡和水煮芦笋、溏心蛋在厨房被你精心烹煮，培根在锅子翻了个面，露出漂亮的焦黄色。最后撒上岩盐和黑胡椒，一顿完美的早餐无可挑剔地端上餐桌。你是独居，家里只有一个人，但你却做了两个人的份。嗯，包括了午餐，也是两人份的。

当你吃完了自己那份早餐，已经快八点。你把另一份的早餐和午饭妥善地放入保温盒里，开始日常的送餐任务。

送餐对象是你的老板，任飘渺。

今天是工作日，凤蝶在校住宿只有假日才在家，剩余里时间只有你在顾看任飘渺那个空巢中年。他家三角钢琴上摆放一捧向日葵，花朵向太阳旋转而上，那孜孜不倦的劲头与你别无二致。

“酆都月。”

你有任飘渺家的钥匙，你的老板在你开门时候已经从卧房出来，赤着脚踩在客厅松软的地毯，嗓音低哑、眼神警醒的姿态十分迷人。

他呼喊着你的名字，顺手打开黑胶唱片机，从后抱住你的腰，像只白色皮毛的大型猫科动物在撒娇。不知道是你家老板因为低血压导致的假象，还是另有图谋。有条不紊将早餐从保温盒取出，并悉心装盘的你淡定开口：“老板您先去洗个脸，我去把咖啡加热一下。”

“我想吃你。”

与此同时他极其寡廉鲜耻地对你上下其手。

温热的吻落在颈背后的皮肤上。

很烫。

你抬头看了天花板一眼，今天会议行程如走马灯般在脑子里流转，这种“有事副总干，没事干副总”的流氓行径在你家老板身上已经存在快二十年。你以前年轻那会儿禁不起撩拨，很容易就丢盔卸甲，现在你无比从容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委婉劝谏：“老板您昨天和郑女士约会得比较晚，还是别过分操劳为好。”

“嗯？吃醋了？”

“今天十点半和菲律宾厂商有视频会议。”

你的理由并未得到暴君的接纳，他只按照自己意愿喜恶行动。

脸颊贴着冰凉的桌面，腰肢弯曲到极限。你被顶得有些头晕眼花甚至有反胃的冲动，恍惚间看见有只手撑在眼前。那只手腕弯曲成角，青蓝静脉清晰可见，你磨着后牙寻思哪个地方好下口。兴许知道你的图谋，任飘渺做得更凶了。

唱片机里头播着《华沙协奏曲》，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声音——穿过层层乌云的光线，伴随钢琴声与管弦乐协作，忘记了时间的存在，忘记了记忆的存在。你迷迷糊糊地想开始反思，这辈子自己所做过的种种因果、业报。

任飘渺在很年轻时候就成名，和另外两个混世魔王，在孤鸣家庇佑下在道上横着走，没有人敢说一个字。你那时候才出社会，没有见过世面，三言两语地给给哄骗去，将一生荣辱皆托付与他。你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在这条路上，投掷堂吉诃德式的孤勇。

有很多人或真或假地爱过任飘渺，最后结果也不过是散发的蒸汽或者燃烧的败叶。但你执著他。在你灵魂的汪洋中依然执著着他，然而在聚散浮生的尘世灵魂中，你的灵魂只是一粒粟籽。

身处丰饶之中，却只能逐渐饥饿至死。

因此，你三毒俱生。

“在想什么呢？”

他在你耳根呵气，你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直和肌肤接触的桌面蒸出一阵潮气，你难受地扭动着。连死物都给你捂热，这个人还无动于衷。

任飘渺捏着你的腰的手不自觉地开始顺着腰线抚摸，手指滑过小腹并轻微地打转，再慢慢向下滑，碰到你的软肋。

那事物还软在那里，可见这场欢爱你并没有得到太多乐趣。他缓慢地合拢五指，握住那物，不长不短的指甲刮着铃口边缘，你抖了一下，将后面咬得更紧。

然后，没有然后了。

覆盖在小兄弟上的手离开了，重新扣回后腰处，他并没有为你服务的打算。

感谢老板所赐，你回去时候比平常晚了一小时，堪堪赶得上和菲律宾那边约定的开会时间。

身体里还留着任飘渺的东西，喜欢干净到被诟病为强迫症的你，也算是某种灾难。会议一结束就全速奔往洗手间，对一脸愕然的属下解释，吃坏了东西。

下午三点后，你的老板出现在公司。

公司是十几年前任飘渺为了洗白身家组建起来的，那时候他养女儿养得几近玩物丧志，长年属于神隐状态，那段艰苦岁月只有你和百里两个老臣子相互扶持、互下绊子专业窝里反。如今情况稍微改善，百里勘破红尘虚妄提早退休，拿着养老金抛下全世界去逍遥自在；任飘渺从不存在的，变成了“三点不露”。

你正在查看一剑随风上传的季度业绩分析时候，任飘渺不打招呼走入你的办公室，长腿一跨就坐在你椅子扶手上。你目不斜视专心看着报表，敲打着键盘，用红色标记有问题的地方，准备下班之前找相关项目组负责人“畅谈人生”。

“还生气了？”任飘渺脱下深灰的西装外套，裁剪完美的手工外套落在你的椅背上，他慢慢解开袖口的钮扣，露出一排整齐而鲜明的齿痕。上面的血渍将干未干，看着相当触目。

是的，今天早上时候，你最后还是没忍住下口。

“老板您想多了。”

你强令自己将视线从老板的手腕移开，还珠楼财团的副总日理万机，每天行程都是见缝插针式。不管你老板今天早上有没有管得住自己下半身，你都是忙得宛如永动陀螺。

“我上礼拜才出院拆的线，”任飘渺伸手摁掉电脑显示器，在你有所抗议之前握住你的手，放到自己左肩膀上，“我的副楼主对此却视而不见，毫不体谅。”

“知道楼主出事，我已经第一时间赶回来。”你跟着任飘渺用回道上时候的称呼。你的表现是如此谦卑恭敬、低垂的睫毛微弱颤动，缺乏抑扬顿挫的声线，一切均是无懈可击，“没能及时替楼主分忧，是属下的失职。”

老板家底没法洗涤如新，这样那样的旧谷子烂芝麻的破事（而且看在资源和利益份上，也不舍得把道上生意撇清干净）总能在最如意时候找上门。你不过是去趟缅甸，开拓贵价木材市场这个新业务，老板就差点在家给人一枪毙命。

“机会只有一次，”任飘渺的手从你手背滑落，蜻蜓点水地一路掠过，最终抚上你的脸，拇指不轻不重按压你色泽浅淡的唇，发出惋惜的喟叹：“……你已经错过，我的副楼主。”

他正一种以刀斧手怜爱犯人的方式宽容你。

自你从缅甸归来，自他再次力证祸害遗千年，你们就陷入一种诡秘的沉默泥沼中。你心知肚明任飘渺在指什么，但是没有人站出来戳穿这一层，那么大家也只好继续蹩脚地演绎这场和气生财。

任飘渺表情亲切，气场森冷。你的心脏像突然被抛高，然后又猛地静止在半空。最后慢慢落在刀刃上。跟他那么久，一些门道还是能摸索出来的。

你手心开始发汗，额角也因紧张隐隐作痛。

你专注观察他微小的表情，特意放动作地伸出舌头，卷上最近的一根手指，拉入口腔内吮舐，竭尽全力地濡湿所捕获的那根手指。

他低低地笑出声，骨节分明的手指轮流光顾你的嘴巴。你的口舌成为他的玩具，恣肆地翻江倒海，涎液湿嗒嗒地流满手掌，你舌根发麻生疼，仍卖力提供服务。

性的目的大体可以分为四种：爱意、生殖、肉欲……情爱和繁衍是任飘渺所不屑的，肉欲他也不是那么沉迷。最后一个意义占有的份额就大比例抛离其他三个——性是一种有价值的东西，以彰显体现权力，用以交换。

他要一个你臣服于他的证明，钉死在败北的耻辱柱。

你不知晓、也不想理解任飘渺在笑什么，他扬了扬湿漉漉的手掌给你看，有重重的羞辱意味。

“为什么不杀我”你充满了困惑，“是不是觉得我是让你动手的资格都没有？算留着我看笑话打发时间？”

“我会放一个笑话在身边？”他有点不耐你的蠢问题，一手抚上你的下颌，解开最顶的衬衫扣子，就着黏糊液体玩弄具有流畅曲线喉结。

任飘渺的舌头溽热湿软，汗毛难以自抑地竖立一片。尘世之蛇的亲吻降临在你的动脉和迷走神经，一种正将性命交任飘渺处置的认知，你连尾椎都要颤栗起来。

即使做了准备，颈侧一阵撕咬的剧痛惊吓到你。

他会吃了你吗？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你。

你想了想，如果他愿意把你吞进肚里，你还是会挺接受的。

按照钢铁丛林法则：你们其中一人将落败被杀，生存一方会带着败者的诅咒变得更加强大，背负上翻倍的怨恨，继续前行。

他很快松开了你。

——黄金周快到了，凤蝶会带几个朋友回家，你准备一下那天的晚饭吧。

你老板说这话时候嘴上沾着血，好一头美艳的凶兽。他撩开头发看你脖子，下一秒就极其愉悦地说：“扯平了。”

怎么可能扯平。你心里那个小小声音又说话了。

你捂着脖子上的出血口说，最近太累想请个假。

他不接受不拒绝，到时候再说。

你恨得想杀人，只是无能为力。任老板心里的愉悦几乎满泻出来，打着漩涡冲破公司大门，当他走到办公室门下时候忽然回头说：“今天我约了别人，你不用来我家做饭了。”

你的拳头松开又握紧，最终砸在键盘上，眼里跳动着地狱的火光。

……

在深夜里。最开始，你还不明白自己已经醒了过来。你以为自己仍在睡眠之中，却发现眼睛睁着，盯着蓝幽幽的、昏暗的天花板。

侧过脸，只见窗帘映着蓝色的月光，树叶的影子斑驳地投落其上，照在窗帘的月光，将房间内的昏暗变得青蓝。大概是窗帘的月光照在脸上，自己便醒过来了——你心想。

这种的情况近半年已在无数个夜晚里重复发生，有时候是街上行人的动静，有时候是一声不存在的虫鸣。

你想起之前医生的嘱咐，就在床头抽屉摸出一瓶白色药片。

在吞下药片之前，你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如下：医院那边报告书已经出来，确诊了。我打算回来做手术，这个是我回来用的临时电话。

短信末尾有署名：“如一”。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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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系写手，喜骂由人，更新随缘。

后续可能会有生子，注意避雷

江南雪

2018-07-22 21:59

会以（伪）科学角度处理生子难题，注意避雷

每周三你总会休息半天，去见见你的健康顾问——一个对私人精神医生较为时髦且含蓄的称呼。

常年积劳，又有和任飘渺那点说得不清不楚破事，你的睡眠妨碍已经很严重，白天恨不得把咖啡当针剂，进行静脉注射。此外还伴随易怒和多疑，一两次的情绪失控，以致在公司内以“男神”“还珠楼首席男模”名号供奉起来的你，多了一个“大姨妈”的诨号。事已至此，情非得已。

大抵老天爷看你耍着好玩，舍不得让你就此玩完，能苟一秒是一秒。你通过一个对红色情有独钟的小开认识了现在的精神科医生，后续被诊断中度神经衰弱。

奈普医生是个高瘦、肤色黝黑的健谈男性，在商业区最贵的地段开了家安静的小诊所。你赴约习惯早到5分钟，坐在前台的年轻秘书熟练地端起八颗牙齿的笑容：“酆先生麻烦您稍等片刻，医生很快就好了。”然后她就拨打分机通知医生你的到来。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从奈普医生的会诊室走出一个和他诊所极度不般配的黄衫男人，他衣衫褴褛，鲜黄外套污迹斑斑，你看不清那个人容貌，他的脸都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付得起诊疗费的样子。

你没有多余兴致探究黄衣男子的身份，目不斜视与他擦肩而过推开会诊室的雕花木门。

你陷入沙发的丝绒靠垫中，怀里也放着一只手感极佳的，你是恒河猴实验里的小猴子，在短小而滑溜的绒毛中得到生命的稳定性。你的医生相当乐见其成，没有什么比病患情绪平缓、身心放松更好的事情。

药物改善了你的睡眠时间，但是无法规管梦中世界的事情，你经常梦见自我毁灭。你只见着在水里视野迷蒙，光线自头顶蜿蜒而下，看着自己衬衣发白，黑发像青荇一样散成墨色云雾。你似乎听见水进入肺里的声音，微妙而奇异的低闷咕噜声，鼻腔一片刺痛，就像有人在里面点爆一串鞭炮，将神志炸得七零八落。

你被一双手毫无征兆拉离水面，你看着那紫灰的眼，月色凝成头发美得叫人心碎。

那个人又忽然松手让你狠狠地栽回深渊。

醒来时的濒死感前所未有清晰。

“我见到我死了。”

医生听完你的描述取下眼镜，饱含尽责的忧心忡忡：“你表现出来的身体不适是内心冲突的结果。长期压抑是导致植物神经功能紊乱身体症状的直接缘由。当一段伴侣关系带来只有折磨，人们就该好好重新审视这段关系——与任先生关系使你如此痛苦不堪。”

医生将你和任飘渺的称为“伴侣”，实在客气得过分。你这种顶多叫做上老板床是工作一项而已。

“我有尝试过建议去从根源改变，但是到了最后一步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失败了。”

“你之前说过你有一个孩子，是个女孩。”

“是的，她很会读书，成绩很好，很懂事。从来不用我操心。”

“我想，任先生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你沉默了。

“你怕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因此视作你的‘背叛’。”

你向医生说明老板有自己的孩子，并视如珍宝。

那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你迄今记得清楚。任飘渺已经很少出现在还珠楼，那天他忽然出现，甩下大批文书还有银行账号，漫不经心对你跟百里撂下担子：总不能在道上混死一辈子，该收拾收拾门面当回正经人家了。比起百里千回百转的内心活动，你愣了好久，回过神任飘渺背影已经消失在拐弯。你的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一路小跑追出去，他的Mazzanti Evantra V8就大摇大摆地违章停放在街边，门没有上锁，窗户摇了下来；五条街上开外混子都认得任飘渺的车，再眼馋也没用，人总归惜命的。

车上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粉雕玉琢的小脸蛋透着将来之后的清丽高挑（如果没有长残的话）。小娃娃眼巴巴等着任飘渺回来，好不容易等来了就扁着嘴看人，无声控诉，任老板流露出一种戏剧效果强烈的无奈，化身江湖骗子表演缺乏新意的把戏，凭空变出一只玩具熊。

娃娃扒拉着车门，瓮声瓮气对任飘渺喊父亲，给我给我。

你生命之火从头顶开始熄灭，心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荒芜，连空气也变得异样。好像有什么浓度密度提升，致人窒息。

“你吓着她了。”任飘渺注视抱着玩具熊躲回车内的娇儿，连一回头也吝啬给你。

没多久你从别的地方知道他换了个身份，又组建一家叫“神蛊药业”的公司。说背叛，你觉得是任飘渺背叛了你才是。可，你能用什么立场去指控你老板呢？

“……对传统意义上的亲子血脉楼主都是不屑一顾，甚至可以说厌恶。而凤蝶是例外，她于楼主，等于同剑鞘于剑。”

你是如此阐述老板和他养女的关系。

……

就在你正准备开车回公司，你的电话响起了。一把尖细的声音从电话一端传出：“副楼主别来无恙。”

“苏厉。”

你觉得自己刻意压低的声音简直比西伯利亚冻土层还寒冷。

可惜电话对面的人不是猛犸象，哪怕你直接化身冬将军驾临他面前也是不痛不痒。

“别这样对待老熟人，副楼主，”苏厉在电话继续说着自己的事：“神蛊温皇……任飘渺还活着让‘苗王’非常不高兴，毕竟花了大量人力物力还是功亏一篑，任谁都会有情绪的。”

“麻烦直接说你的目的，我没功夫听你鬼扯。”

“苗王现在认为这是你和任飘渺玩仙人跳，‘战神’出走、他亲弟弟现在也和他僵着，你这次实打实地坑惨了他。主人让我来给副楼主提个醒，最近天气挺好，放个长假出国散心是不错的选择。”

就凭灏穹孤鸣疑神疑鬼的性格，这一切还不是他自找的，怪谁？怪你？你心里直接瞧不起孤鸣家的现任当家。

“如果没啥事，我要挂电话了。”

“希望副楼主可以出入平安。”

你没有一丝犹豫地挂断电话。放下电话不到三秒，铃声又不约而至，你有点烦躁，带着气地重新拿起手机，看你脸色搞不好就要迁怒对方。

没想到是如一给你发来短信，她说自己回来了，希望约个时间见面。

你俩聚少离多，一直为还珠楼和任飘渺发光发热的你却甚少照顾那个孩子，为此你总是愧疚的，尤其得知她身体状况异常，无疑加重你失眠忧虑的症状。

你几乎秒回，没有两分钟就定好了时间地点。本要下午去公司的，你破天荒地通知一剑随风要请假。

你们约了在奶茶店见面，你在马路对面等红绿灯。远远地看到那个孩子比你先到，坐在落地窗边的高脚凳。距离上一次见面的记忆，她好像又长高了，才十九岁个子快与你持平，也好像又瘦了。所幸疾病没有丝毫侵蚀到她的精神，漆黑的长发在太阳下泛出蓝色光泽，随时可以铁马冰河、大杀四方。

你还没走入奶茶店，那孩子已经看见你。一见面，你俩就分享了一个久别重逢的相拥。

“好久不见父亲。”

如一这孩子越长越高，俨然长成一株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也像那个人，一轮在远天的孤月，无动于衷地看着人间悲喜剧，没有一点人味。你感觉矛盾，无法置辩这到底是好是坏，只好根据刚刚接触的感觉说道：“你瘦了好多，摸得只剩骨头。”

她满不在乎说：“我已经算好了，其他人分分钟在ICU躺着，我的医生都很神奇我居然可以那么硬朗。”

你听着孩子说，还是忍不住担忧地叹息，仔细询问她的病情和学校的事。

“就骨头疼和低烧，还好你还留着我出生时候的脐带血，这病问题不大的。我已经和学校协商好我的学位问题，之前我发了够多论文，和学分都是第一，所以他们决定提前给我颁发药理学的学位证书；至于我的投资学，老板说了，反正我的课超前那么多，停一阵也不会有影响，就当给别人一个机会好了。没办法同时拿到两个博士学位，想想还是有点可惜。”

“你的导师说得没错，该给别人机会。”

兔死狐悲，这句话用着你上恰如其分。你在任老板身后追赶多年，仍难望其项背，不知道别人，又是怎么面对女儿这尊学神带来的阴影面积。

他人再多疾苦都难以引发熊孩子的同理心，她傲慢回应，给他们机会也没用。我这辈子只有一，没有二。

那孩子又兴致勃勃跟你说起上个假期在哈福德郡猎狐打野兔的事。她说着生动，眼里透出快乐的光，你安静倾听，眉角蕴着的严肃劲儿也慢慢化开。

“……你给我生活费没有乱花，拿去做了点风投，赚了一点点，在学校附近买了个花园小屋子，”你的孩子停下了话头，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你，低低地说：“孤鸣家和还珠楼翻脸的事我知道了。如果可以……我的手术做完后，你能跟我回英国吗？那个人没有死成，他们也会很快发现你的事。”

不是很快。是一早知道了，没人说而已。你在心里默默纠正，但是你还是想维持父亲的面子：“放心吧，他们不会找到证据的。”

“他们存心动你，会需要证据？”

这个孩子看人的眼神直接而锐利，紫灰的瞳仁酷似处刑台。

“你不高兴我说他坏话，我便不说。相比之下，我更爱你。”

你被那样的眼神逼得无路可退，油然而生的疲惫感更加重溃散的心灵。你无意间仰望天空，鸽子飞过的时候，眼睛里反反复复映衬着的白色剪影，日光跌入睫毛。你开始认真思考孩子的请求，一个你多年来一直在画地为狱，想都没想过新出路。

所谓，当头棒喝，醍醐灌顶。

因为无法让任飘渺如愿死亡，你的灵魂作为替换，在那一天的太阳照射下化作黑烟，散入空气。

如一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将灰烬扫成一堆，捧在手里捂着，装进心脏给予安宁。她的方法凑效了，名为“酆都月”的灰烬重新架构出生命。

“嗯，最近天气确实不错，宜远行。”

你轻声回应。

“我的阿一真的是长大了。”

你的孩子习惯一副冷情的嘴脸，当她听到你的回答，竟有些激动。手脚无处摆放，直接给你一个浓烈的拥抱，如同她七岁时候，你第一次带她去游乐园。

“我最喜欢Papa了！”

你从这个拥抱里感受到你的孩子血液里澎湃的雀跃，你以更强的力量回应这份感情，同时为自己找到新出口而松一口气。

毕竟人一生是求生，不是求死。如果可以，你也不想在茧里把自己绞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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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里，看懂了梗的SAN值注定狂跌。

（PS：然而这个梗与剧情毫无关系，皮这下很开心。）

江南雪

2018-08-14 00:57

为剑而生者，必为剑而死。
如果没有遇上任飘渺你会怎么样？命运十字路口的假设性问题，除了神秘博士和史蒂芬·斯特兰奇就无人可解答。神秘博士是个外星人，那斯特兰奇是谁？哦，你说你根本不看漫画。
所以虚妄不可执。
你孩子问你，是不是上官家那谁谁把你眼啄了，怎么就上了这条贼船。
你说是在菜市场旁捡的。
到底谁捡谁，双方至今各执一词。
你出身在一个神奇得很家庭，爷爷是老知识分子，中产小康，父母有各自宗教信仰，他们平和勤勉。直到后来离婚，一个剃了头发探究无上菩提，一个蓄起头发转身隐入终南，他们贯始至终有着高度默契。一个眼神对方想法就了然于胸，好像这场婚姻也是场修行，时机到了，缘止了。放下俗事，在另一个地方继续修行。你说和老板初见一个混乱不堪场面。没见过世面的学生哥，不慎遗失买菜清单，不得不带着一头魔王百米冲刺。当然，在任飘渺口中会存在另一版本。
传说之所以成为传说，是总有不真实之处，总有情景值得回味，总有人不愿再提，总有人以讹传讹。
于是谬误连连。无人相信事实在某年某日，真正发生过。
撇弃有历史争议部分，三好青年预备役的你就算栽了。自然的，你一开始不可能就和任飘渺有一腿，根据你陈述的旧事一二，父母离婚出家后的你由爷爷带着。不过你也不用老人家怎么操心，你都很大只的人了，快要高考上大学，却糊里糊涂成了任飘渺小弟。除了认真读书时间，偶尔会给在地沟油小餐馆、垃圾食品中存活的任飘渺带点吃的。
又是一个长假被老师强占补课的日子，教室外的知了疯狂呐喊。减负政策还没出台，学生不懂疾苦的怨气水涨船高着，在前排座位的你看了看老师激昂的口沫子落在卷子上，随即想了个理由逃掉下午课程。
你拎着大包小包蔬菜鲜肉到任飘渺家，藏镜人正翘着二郎腿在他家喝汽水，千雪孤鸣和任飘渺在电子游戏世界奋力厮杀。品学兼优的你心里掠过对另外两人的不屑。
“我买了排骨和苦瓜，天热喝苦瓜汤消暑。”
你不用得到任飘渺回答就自动走向人家厨房。倒是藏镜人多瞟了你几眼，说话口气让人非常不快：“你新收的这个小白脸身无三两肉，能顶什么事。”
任飘渺就说：“能打的人有你就够了，酆都月的数学好，字也写漂亮。我正好缺个管账的。”
身后人的对答你一字不漏听进去，你：口可，口可。
大写，加粗的。
你在厨房砍瓜切菜，任飘渺在外面一阵combo把千雪孤鸣打得鬼哭狼嚎。没过多久北竞王的人一窝蜂地出现，一窝蜂地消失，蝗虫过境般把千雪架回去。
藏镜人带几分无奈摇摇头，也跟着回去了。
你专心盯着炉子上将沸未沸的苦瓜汤，心想可以省去要不要留饭的尴尬问题。
汤还要熬上两三小时，空着的时间你用做卷子来打发，“在平面直角坐标系xoy中，若双曲线x2/a2－y2/b2=1（a>0,b>0）的右焦点……”
不知不觉中，你把演算的草稿纸铺满任飘渺家的餐桌。
“这题错了，”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任飘渺忽然靠近指着你某一题说道：“这个考你的直线与直线、直线与平面以及平面与平面的位置关系，在平行六面体ABCD－A1B1C1D1里，AB∥A1B1……”
他指间夹着烟，浑身辛辣烟草味，用食指轻轻一弹，烟灰像雪一样落在草稿纸上。你看他解题，被烟雾呛着不止地咳嗽。
笔在纸上“沙沙”行走，你跟循任飘渺的讲解下笔如有神。你笔迹强硬，利落得像铁丝纠结成的锥子。抖一抖，蛹化出安静的焚风，展开翅膀从手掌飞散。
他没头没尾问道。
“怎样？”
任飘渺距离你很近，尼古丁混杂焦油的味道浓烈呛人，你们呼吸交错在一起，衍生出无声无息的空白，心脏的搏动声响振得你耳膜有些发麻。
“什么怎么样？”
你以为他说的是练习题。
“去报个工商管理、会计之类的专业吧，”他说这话时候嘴角带笑七分随性，三分轻慢。银白的睫毛投下一片青色阴影，平静下面隐埋剑锋濯濯：“我缺人。”
“不要。我第一志愿确定报Hua南理工的建筑系，那边有爷爷的熟人，去那我爷爷会放心一点。”
在遇到任飘渺之前，你的志愿是填报建筑学，而不是账房先生。到那一刻为止，你还怀抱工程师的梦想。
……
在护士提醒下，你把掏出来的香烟又放回去，对如一露出自嘲的微笑：“那个时候，我以为他只是个有文化的流氓头子，一个医科研究生，再差劲也有底。用点义务劳动换免费的课外指导还是挺划算的，前提是你的补习老师是一般人。”
“但他不是一般人。”
你的孩子一针见血。
“是的。”
少年时代的你踌躇满志，可笑地当这个就是等价交换。
任飘渺其人波澜不惊，鲜少会去憎恨什么，也不愿意正常地接受爱或者去爱。他喜好因一时念头去拨草寻蛇，有时单干，有时拉帮结伙。不管参与人数寡众，假如有人因此受伤、死去，他也只有一句：“哦，是吗。”
他从不惧怕劣行招致的后果。
昔年能和任飘渺厮混的都是有好几把刷子的，如藏镜人、如千雪孤鸣、如萧无名。故他的危险性还未得到广大群众认知，后面时间长了，他名声鹊起引发一批无知无畏的先驱者跟随，其结局不言而喻。
死的死走的走，最后就剩下你和百里两个命韧的。
如今百里也走了。
“后来怎么样了？”
如一看上去没有丝毫病气，健康得能徒手干掉二十六个索马里黑海盗，和弥漫消毒液的医院是多么格格不入。
你充满怜爱地注视独女，以一种兽王允许幼兽任意嬉闹的神情垂下眼帘。
“接着我就上了大学了呀，傻孩子。”
“纳尼？”〇_〇
你觉得偶尔逗弄一下女儿也挺好玩的。
……
高考在那次混乱相遇一年之后结束，你的任课老师、班主任、级组长，乃至校长看到你填报志愿表后，都轮番上阵劝说少年莫猖狂。
急得你家校长满头大汗找你爷爷打小报告，老师呀我知道您家伢子能耐，但，这……您老倒说说他。
你三个志愿都报了一家学校。
“确定？”
你爷爷问。
“确定。”
你回答。
“不后悔？”
再问。
“不后悔。”
再答。
“那不就得了？”老爷爷俏皮地对校长眨眼睛。
你是那戏台上的画着无双脸谱的大将军，出将入相意气风发，背后插满了一面面的旗子，准备高唱“怎奈他十面敌如何取胜？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高考结束那晚，你们班上齐齐整整去谢师宴，吃饭唱K宵夜彻底狂欢，你们群魔乱舞，你们不是随便的人，随便起来不是人……在上届师兄的带领下你们这群瓜娃子扫荡了整条酒吧街。
那个时候还没有“捡尸”这个说法，但是禽兽人渣自古就有，从不缺席。正闹着上头，你在无意回头看到隔壁班姑娘，被人扛在肩膀上准备抬走。你会认得她全是今天考官收卷子时候，她趴在桌子上哭得天崩地裂。
“喂，你是什么人？”
一群小伙子里是你先出的声。
对面的二流子也没怂，就在高中生涯最后几个小时，你们以一场声势浩大的围殴团战结束。
事情闹大了，小伙子和小流氓一同关进派出所。斯文如你，磨快了爪子，两个空酒瓶撂倒半打小混混。你如同居在云上的白鹤，同关一个留置室的小流氓在你目无表情下，抱团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去派出所领人的是你们护犊子的校长，还算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挨你揍最厉害其中一个混混似乎有点背景。大学那边的老熟人很快给你爷爷通风报信，你的分数远超录取分数线，但不予录取。理由是品行瑕疵。这事如果放多年后网络发达的现在，你是要被广大人民群众诰封少年侠客，那学校要被淹死在键盘汪洋，可惜不是。
你整整三天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倒是老爷子看得开：“当我孙子就要有这气魄，顶天立地不怕被人戳脊梁。爷爷钱不多，要重读、要出国还是给得出来。”
你还是一声不吭。
老爷子知道孙子看着文静隐忍，执拗起来能误诊成强迫症，而且也没哪条法律说文静的人不可以驴脾气。
“我去图书馆看书。”
谢天谢地，你爷爷的宝贝大孙子终于肯说话了。
“那么你今天要早点回家，爷爷做几个你喜欢的硬菜。”
“嗯。”
外面的太阳严苛如训导主任，全场沉沉一片，连蝉声也止了，过于强烈的光影构成怪异的画面。气管里好像卡到什么东西咳也咳不出，郁积在心。膨胀的热空气是负面情绪，在依附者身上张牙舞爪，既闷又火辣辣地痛。
路上没有其他行人，你走在路旁没有打伞（这个年纪的男孩总觉得雨天以外打伞是件非常娘娘腔的事情），默默往前走。走着走着，不到一会当的功夫就汗如雨下，咸涩的汗水落在眼里，眨了眨冲出了眼泪。你抹了一把脸，汗连着眼泪一起抹掉，到了后来怎么也抹不干，你就索性不去理。
沿着下巴滴滴答答落下的，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走到住宅区外的车道转角，一辆墨绿的悍马骤然刹停在你面前，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你就被人拖上车子。挂挡一推，车子随即加速开离。
“救命……”
“再乱动，就煮了你来吃。”
坐着驾驶座的任飘渺单手控制方向盘，腾出一只手压制着胡乱扑腾的你，并且出言恐吓。
你瞬间清醒绑架者身份，同时有点想笑，但是绷住了。
绑架犯见你安分了下来，就放下杀人灭口的计划，方向盘一扭往无人郊野山区驶去。
好不容易等车停下来，你才红着眼问他要干什么。
他把一份录取通知书放伸到你眼下：“生日快乐。”
你愣了很久很久，还没打开录取通知书之前，以为是这个人一个新式恶作剧。你打开之后就肯定是这个人一个新式恶作剧——
酆都月同学：
经〇〇〇〇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考试，你已录取到Hu南大学统计学类专业，请此通知书在九月八日至九月九日来我校报到。
“这个一点也不好笑！”
你真的生气了，拱起脊背的小兽，雪白硬质的犬齿随时可以切断血管。
他毫不在意小朋友缺少实战演练的示威，倏然贴了上来，你下意识后退却被捏住后脖颈。
开搁言情小说里，这是百分百的接吻距离，一触即发的间隙前奏，既深晦又旎旖。任飘渺冷不丁把刚点烟塞到你嘴巴，毫无准备的你猛吸一口，呛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
这个人真是够了！
你所有情绪都在此刻爆发，直接往任飘渺照脸一拳。他偏过脸，单手接下你倾洒的盛怒。
“别撕了，我是承了苗王好大人情才弄来的。弄坏就没了。”
“苗王是谁？”
“你不用知道，暂时不用。”
任飘渺似笑非笑看着你，“我不是慈善家，之前说过缺个人，你要是肯，这个就是你的。你真打算又重读一年？”
……
好，故事讲完了。
“你是被下套了吧。”
你笑笑不说话，试图如同宽待别人一样宽待自己，只是有点后悔为什么在禁烟的医院和孩子讲故事。
从你的孩子角度来看压根是一出《拿高登》，任飘渺就是那个武艺高强道德沦丧的奸臣之子，你是囚于高楼的柔弱佳人。
你惊奇从这半个小洋妞口中听到《拿高登》，孩子下巴一扬，傲慢道：“我还会唱《红鬃烈马》呢。”
唱得好不好是另一回事了。
“我觉得任飘渺……”
小女儿看着你，话说到一半便抿紧了唇没有说下去。
“他怎么了？”
你问。
“没什么。”
心口不对而且演技精湛的世上不止任飘渺一个，她擅长猜谜。
只是，凭什么要她替那家伙说话呢？
那种人还是早死早超生为好。

tuoyakc	2018-10-09 23:15
写得太好看了！所以任总是口嫌体正直吗？届时一定一定追妻火葬场了。

江南雪

2018-12-09 04:17

生子描写，以及性描写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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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号患者，请到血液肿瘤科就诊。”
诊室外的广播在喊号，你低头看手里的纸条，如一已经拍拍衣服站起来。
你有些不高兴，但是你不说。
她确切回来的时间比你知道要早。实际上她一下机，就拖着行李去了趟医院，约了最好的医生，也定了手术时间（就在七天后），整套流程下来都是她自己一个完成。还有，她现在住酒店的钱也是她自己小金库的，愣是没花过你一分钱。
有女如斯，你简直五味杂陈。
看到科室外面挂着的照片名字，你才知道你女儿的主诊医师是冥医杏花君。而杏花君看到你也愣了愣，他和任老板同是医学会成员，你又是任飘渺的人，打过几次照面，彼此留了个模糊印象。
“这位是……”
杏花君上下打量你，斟酌用词。
“家属。”孩子说：“您一直说这个算大手术怎么也要个关系人在，我说让您来您说违规，让我律师来您说不好。我还能怎么样。”
孩子说完，向主治医师做出一个“我也很绝望”的表情。
你从孩子和杏花君对话里头听出端倪，习惯性皱起眉头，问：“你们认识？”
孩子耸耸肩回答：“之前跟老板参加一个医学颁奖礼，冥医是Selection committee之一。对我论文给了不少帮助。”
“世界真是小。”你口吻平缓地感慨，十二指肠扭得一波三折。任老板喜好唯恐天下不乱，最近有愈演愈烈的迹象，重要是他本来就不好的人缘直接跌成负值。他乐在其中，却无需体谅被麻烦的身边人。
杏花君对你显得相当戒备，问孩子是什么关系的亲属，她用了一个较为学术的回答，Parent。
“你不是……唔，当我什么都没说……”
杏花君忽然缄默，他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下意识联系到“Sugar daddy”之类的龌蹉词汇。要说八卦和联想能力，男人和女人都是差不多的。
你的孩子带着你穿过医院人群的湍流，往CT室走去做术前放疗。看她轻车就熟的模样，你忍不住放轻声音说：“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可以娇气一些，那意味着你一直被很好地照顾。”
你家孩子甫出生就寄养在山上道观，七岁时候送到国外读书，外面人人以为她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单看这点你混蛋得没了边际，没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就是了。
对了，阿一的户籍还挂在福利院呢。你内心的声音又挣脱出来说话了。
“我更希望能保护父亲。”
如一没有一点放在心上的意思，“以前你们老说一些事我长大自然会懂，其实我那时候就懂了。很多东西不是你明知错误，就不会故犯。”
你没有出声，内心愈发窘困，不再和女儿眼神接触。不是无动于衷，只是觉得任何语言在这种时候都苍白虚伪。内敛沉稳本是你优势，现在就成功阻碍和谐亲子交流。
“这个时候你应该摸摸我的头，”她拉着你的手放到自己头顶，一板一眼地进行新手父母教育指南，“然后夸我是贴心小棉袄。”
你从善如流。
“乖孩子。”
……
你的孩子进入了TC室，你在外面等。大把的空白时间让你无所事事，你不喜欢这里，从二十年前就不喜欢。
二十年前你在这家医院里像只瞎眼鼹鼠一样横冲直撞，辗转在各楼层之间，然后任凭怪异且冰凉的仪器和他人窥视身体。无力地躺在那张半硬不软的床上，所有气势皆归于虚无，你看到数支灯管悬挂着天花板。
当时的一群医生专家花了两个多小时跟你解释什么是“后鳃体质”（Ultimobranchial constitution），妊娠49周代表了什么。不知道是如一在讨未来的欠债，还是给医生们过于露骨的求知欲所冒犯。你阵阵胃酸上涌，无意识揪住小腹位置的衬衫。大脑张开漫漫想象，里面正养着一只啃食你血肉的异形幼崽·破胸者，它正等待时机成熟，有朝一日要把你啃剩一个空壳，再血淋淋地从你胸腔破出。
怎么离开医院里，怎么熬过那阵过渡期，你已经恒远地失去那段记忆。你只记得自己最后鼓起勇气，做了一件能让你炫耀一辈子的事情。
你花了点时间制造个理由，然后消失了大半年。就在自家老板任飘渺的眼皮子底下。
那大半年凭任老板怎么吹毛求疵，也不会挑出一点线索。他永远不会知道你跑到鸟不生蛋的阿拉斯加，一个私人医院生孩子去了。
说是生孩子，不大准确。因了各种先天后天条件，你的小怪物必须提前出来。一个主刀医生、两个助手医生、两个护士、两个助产士、一个麻醉师围成一场台手术，明晃晃的刀锋将你开膛破肚。
她从你肚子里拿出来时候，你打了足够的麻醉，毫无痛觉。看她血肉模糊又丑不拉几的样子，真怀疑是不是真的是只破胸者。
所以你家孩子，有个连她也不知道的小名：小破。
陪孩子做完放疗，你就送她回酒店休息。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一辆五菱横空拦着你们去路，车上蹦出来几个越南帮见人就砍，你第一时间就想到灏穹孤鸣。
在推开如一时候，你用手挡了一刀。幸而砍刀落下来之前，你把人踹开，刀锋也只是运动势能使然跌落。空手接白刃的本事不是人人有，你也不是学扶乩请神上身的，没法刀枪不入。割口干脆，可想而知他们也是做好了准备来，没人愿意高举一把生锈砍刀，让目标死于破伤风。
鲜血直接涌出，沿着指尖滴滴答答落在水泥地，潺潺扩散，开出了花。
你一个反手，刀子在空中转了半圈，刀尖穿透对方手掌，直接钉死在消防箱上。几个白粉仔怎么会是你父女俩对手，你看着不顾同伙死活，仓惶而逃的，哼出一声英俊的冷笑，用轻蔑鞭笞无用之人。
如此郎君，简直是人类罪恶深渊。
你用拇指擦掉眼下一点血迹，吩咐：“阿一车后箱有急救箱。”
你熟悉孤鸣家掌权人的风格，这几个不入流的玩意是个预告。真正大礼在后面等着你。
常理说在医院停车场被砍，直接到医院急诊挂号没毛病。你有顾虑重重，让女儿替自己做简单处理后，再开车送自己去相熟的卫生站。
“神蛊峰名下的诊所，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面等你。”
孩子看着马路对面人来人往的社区诊所，充满惆怅。
你点头说好。
在诊所里你看到温皇站在咨询台前，和所长轻声细语说着什么。
打自上次在办公室的事，你已经很久没见过老板的面（他只会在有需要时候进行远程指挥），你们有各自的繁忙。你有公司和如一，他要为自己之前作的死收拾残局（如藏镜人），你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干嘛去了呢？酆都月。”
温皇拿着手边文件夹，习惯性地挡着半脸。狐狸似的狭长眼睛，目光如水，在打量灰尘扑扑的你。文件夹下大抵还会藏着小幅度的窃笑，，你不喜欢他这副模样，有种被当成物件估量价值感觉。
你朝他展示受伤的手，说要缝几针。
所长忙不迭叫了护士带你到后面的诊室等着医生来。约莫过了两三分钟，温皇端着一次性医用器材推门进来。
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看着温皇慢条斯理拆封一次性的带线缝合针，直觉告诉你，他外表虽然还是神蛊温皇，里面却已经是任飘渺。
“谁干的。”
看见那样的一双黑沉沉的眼，以为好转的心悸气闷又有复发迹象，心理因素这种东西玄幻如鬼神捉摸不定。你已有觉悟，与其说是阴霾倒不如说是一辈子的纠结，终其一生也解不开。子不语怪力乱神，阿弥陀佛，哈利路亚。
“几个吸嗨的越南仔，在停车场遇到的。”
你没头没尾说了个大概，哪怕一句不说，你的老板也能推测发生了什么。伤口处理过，温皇省去很多步骤，替你抹了麻药后直接上手缝合。
“这么多年，你总算是有点长进。”
他是在笑话你在这方面总笨拙得可爱，贴个创可贴都可以歪歪扭扭。
真是抱歉，这是我家阿一做的。
你在心里翻起白眼。
“听说你最近经常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走一起。”温皇动作娴熟，拿持针钳绕着止血钳打结，以一种讨论天气好坏的口吻随便问道：“嗯？怎么是终于开窍了？”
“没有的事，”你面不改色扯着谎，“是老友家的孩子，之前他家出了点事情。他们来找我帮忙。”
“想也是，我的副楼主要开窍就早开了，不然前几年干嘛去了呢。”温皇眉欢眼笑，鲜蓝的眼线是SUQQU新色号，在人工光线下很是动人，甚至有些妩媚。你不认为他是信任你，不过是暴君向来自视甚高的缘故。
“我想休息一阵。”
你再一次提出同样的要求。
你老板的笑容慢慢敛起。
“出去走走也好，省得别人说我苛刻员工。按流程走，你把请假单email给我。”温皇动歪脑筋时候，手里总是要干点什么，拿扇子也好转笔也好，总是不空闲的。眼下他右手五指有节拍地轮流轻敲桌面，“还珠楼的人也敢动，我想苗王他脑子有点拎不清了。”
你不搭话，气氛静默了两三秒。
“酆都月你可真会给我找事情，”温皇说出这句话时候，扶着桌面站了起来，再一点点地往下俯。逆着光，大片阴影落在你身上。你有充分理由怀疑老板正在高度差进行施压，“温皇以诚待人，放假是你该有的，但合同上可没有说我需要义务替你解决麻烦，你该怎么报答我？”
“老板说笑了。小事情而已，不用劳烦您。”
“那么就辛苦副楼主在放假前请务必处理妥当。”
你颔首低眉应许下来。
他喜欢你伏小的样子，一丝不苟往后梳理起来的头发，有一缕白皑皑的头发垂下。他觉伶俐可爱得很，伸手指去弹了几下。
“你说你折腾这通图啥呢，什么也没有。还惹了一身腥。”
这句话听得你恨，偏是无可奈何的。
你老板又说，今晚到我家来。
你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老板让你去他家干什么呢，还能干什么。
温饱思淫欲的上司把你压在那张床干的时间有点长了，他就拉着你一支胳膊起来，丧尽天良说你自己来。
你软得不成样子了，还勉力爬起来自上而下地将凶器吞下。你早就湿透，自己的、任飘渺的混在一块，沿着大腿流下不少。还滑不溜秋、滴滴答答地带着高热，略显病态的苍白肌肤蒸腾出一阵熟透的粉色。
任飘渺温热的舌尖顺着脖颈向上舔舐，看到你眼睛全是被欲望折磨的迷糊，和隐藏又不慎外露的恨意。
堪比业火里淬炼过的刀锋。
……
“父亲你真的会跟我回英国吗？我怕。”
“傻孩子，那是当然的。”

待续

===

“后鳃体质”（Ultimobranchial constitution）:我生造的词，下一章会（伪）科学角度解释（胡扯）清楚。

江南雪

2018-12-09 04:23

“……后鳃体质人群发现到至今不过四十年。他们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异样，一般情况难以发现，但是他们同时具制造精子和卵子的能力；就是说如果女性后鳃体质者与普通女性进行性行为，她将有一定小几率使该名普通女性怀孕，反之亦然。他们通常在青春期过后才会出现该特殊生理构造，而这种特殊的体质通常维持四至两年，甚至更短。此后，该特殊的生理构造会逐渐萎缩，从而永久丧失制造精子，或卵子的功能。这名称取自后鳃动物，根据现有数据统计发现他们的性激素六项指标……”
台上讲师口若悬河，十分活跃。
凤蝶在下面认真抄录笔记，这是假期前最后一堂课，行李已经带好。老师一声结束，凤蝶就拖上行李离开教室，马上回家。在教室外的等待的剑无极已经翘首以待，疯狂甩着尾巴向她跑去，并自动拉过少女行李箱。扪心自问剑无极不动、不说话时候犹如一株气质文静的观赏性绿植，一旦开口那活泼劲头好比一丛猪笼草在阳光底下跳土风舞。
真是摇曳生姿。凤蝶心里默默评价。
同行回家的伙伴们陆陆续续在约定时间前到了校门口。
黄金周又适逢中秋离校返家的学生额外多，凤蝶在一百米开往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到受老板命令前来接送的你。凤蝶对外人向来是这样说：“我爸很风流，总不缺人。酆都月是算比较久的那一个了。”
你开着车停在校门口下车一站，霞姿月韵的模样，认得你的人都顿悟为什么任飘渺会留着你。
“我说过可以自己坐车回去。”
凤蝶远远看着你，浮出一定的抵触情绪。
“老板只是关心你而已。”
“你确定他不是要恶心你或者我吗？”
“这话怎么说。”
“从小你就讨厌我，刚好我也不怎么喜欢你。”
当年那个坐在Mazzanti Evantra V8的小娃娃一路平安成长，现在已经是个高挑轻盈，拥有钢铁意志的年轻女武神。
在不怎么友善的氛围里，史家的俏如来出来打圆场。你表现了成年人的大度，为年轻人们开了车门，凤蝶却转头对准备跟上的剑无极说：“抱歉，我有点事需要和酆都月单独谈，你们坐到另外一辆车可以吗？”
大小姐趁着黄金周放假，带了大群人回去聚餐玩乐。男朋友一只、男朋友的弟弟、弟弟的小女朋友、史家的娃娃们，你甚有先见之明地把血求道也拉来当司机。血求道开来是辆7人座商务车，绰绰有余。
车子平稳上路，凤蝶目光锐利透过倒后镜直面你的眼，华美的少女细手纤腰，声音充满力量颇有任飘渺的风范。
“那天你何必浪费子弹放过他，那一枪只要往上一点。他现在早躺棺材，等人来年给他过忌日。”
你专注路上情况，平稳地打着方向盘。
“他？谁？老板？大小姐别乱说话，老板他受伤时候我还在缅甸。大家都清楚是苗王亲自带人干的，据说当时还是你给老板解围，使他安全撤离。”
“藏镜人的事加重苗王的被害妄想症，那天女暴君找你谈的绝对不止伏羲开发区的事。你把纵容他成了二世祖，却回头怪他白眼狼。”
“这些只是大小姐的推测，往难听点说就是凭空想象。你有什么凭证呢，哪怕一点都好。”
凤蝶不出声了。
你想起自己家孩子那一句“立心整一个人不需要证据。”不由侧过脸看车后座凤蝶，柔柔地敛着眼，轻声说：
“大小姐你输在太讲道理。”
“酆都月你什么意思？”
“留在老板身边的你真认为自己可以压抑他的疯狂？兴许未来某一天我会看到你反被压抑吞噬？”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凤蝶几乎是咬着牙冷然出声，试图用高傲掩饰泄漏的部分。
还不够稳。你暗自摇摇头，换作如一会表现得更好，凤蝶这样作为还珠楼少主还不行。
“你是聪明人，硬是装糊涂我拦不了的。宫本总司的事带来的恩怨现在算暂时放下，以老板性格早晚会出现第二、第三个……宫本总司。致力粉饰太平的虚像能维持多久？那时候老板和剑无极，你到底是要选择一个的。”
“你也该清楚，挑拨我们关系是非常冒险的行为。不怕我跟父亲告状？”
“嗯，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不在乎。”
你既是嫉恨又是同情这女孩。光明成为虚构，希望变成臆想，身处在泥沼发出竭力呼喊。得到是一阵阵死寂。
到家了。
你停车入库，提醒老板的女儿可以下车。
……
凤蝶他们大学路程离家不远，自己开车一个小时不到就到了。你算好了时间，食材供货商和任飘渺家的帮厨也各自就位，你看着供货商从保鲜车搬出一箱箱鲜肉蔬菜，验货无误后就签下收货单。
深褐色的围裙与你的白衬衫非常相衬，衬衫袖口整齐折叠挽到手肘上方。浓重的颜色渲染之下，你的神情愈发幽静淡薄。
手里拿着剔骨刀，准备下手时候。剑无极一个闪身蹿如厨房来，蓝发少侠谄媚地自来熟，阿月仔借地方待会，我那老丈人简直不是人。
没有兴趣知道“史家四子”又在哪惹上老板，在他们剧本里，你是新生代的垫脚石。鞍前马后，负责磨练他们意志，送经验值的。你是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接受的，除去一开始就存在的“苗疆三杰”，你是跟在老板时间最久那一个，连百里也是后来才到。
为什么宫本总司、赤羽信之介、俏如来、雪山银燕，乃至这个剑无极都能得到任飘渺正眼看待，一句“趣味。”你永远就只是跟着他身后一个影子？
认真反省反省，你还是个失败的影子，明明有着千载难逢杀死这个男人，从此解脱的机会。你还是白白浪费，凤蝶也没说错。
你面无表情举起刀，一下子插到砧板上，精准切断大白鳝的脊骨。此过程，你特意放慢动作，仍不失利落感。大马士革钢反照华丽纹路，看得剑无极脊背发凉，念叨着“打扰了打扰了。”连忙从厨房退出。
没过多久，千雪孤鸣也来了。
在凤蝶邀请名单上，有忆无心这颗小石头。千雪孤鸣见着老友的女儿异常高兴，加上藏镜人与他家闹别扭（闹别扭这个说法真是轻描淡写，呵），他表现出比以往更巨大的热切，把小姑娘脑袋揉又揉，鸟雀们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千雪孤鸣这个人怪得很，自己不结婚，高喊单身万岁对抗他亲哥的相亲安排，自己却到处认女儿。
你沉吟一下，不知道他看到你家孩子会怎么样。想了想，这位千雪王爷会怎么样你不明确，起码可以想象到如一的自持高冷。
忙前忙后终于菜品都快上齐可以开饭，得到任老板授权，你开了地下酒窖那瓶86年的Chateau。在醒酒并摆放餐具时候，任飘渺看了一下桌上碗筷，说：“酆都月你留下来，吃完再走。”
你倒酒的手顿了顿，想自己是不是要对老板表示感恩戴德？这个是任飘渺的家宴，你算用什么身份出席呢？想想那个场景，简直尴尬至极。
你此生成功之处是做事巨细无遗，也败于想得太多。
你一脸迟疑不知道如何拒绝。你上司兼姘头一下子看穿你想什么，他没说什么就等着你的借口，然后让你溃不成军，弃械投降。
他却等不到你憋足的理由，因为你的电话铃声忽然破坏了气氛。你得救一般拿出电话，来电的居然是医院那边的人。
“什么，她不见了？”
你老板饶有趣味，他鲜少看到他的副楼主如此激动。
“好的，我马上过来。”
你家孩子在昨天才趁着假期前夕做完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现在医院给你电话说那熊孩子居然从病房跑掉了。你挂了电话之后，一把扯下围裙，急匆匆向老板告辞，飞奔出大门。
速度之快，连任飘渺都惊了。
凤蝶无声无息从楼梯转角出现，看着你背影逐渐消失，便凉凉地开口。
“也就只有酆都月才会这样惯着你，现在连他也受不了了。”
“那一枪他还是打偏了。”任飘渺笑得愉悦，“他舍不得。”
凤蝶大人的白眼翻到后脑勺，无比诚恳对养父献上祝词：“哪天被打脸记得叫我去看。”
……
那个逃院熊孩子被找到时候，恰好从一家网红店里出来，越过绵长的队伍，手里还领着两个塑料袋装的外卖。她一身浅灰运动服，光洁的皮肤泛着一层薄汗，肃杀的身姿颀长昳丽，犹如秋日的白茅。
你第一次看到有人买钵钵鸡，宛如刚完成一场千万级别的军火交易。
“父亲。”
她毫无做错事的自觉地叫着你。
“你干嘛不吱声就从医院跑出来。”
“留着医院无聊，就出来跑圈。”她拉开外套的拉链，里面只有一件运动背心，露出富有弹性的肌肤——标准人鱼线与四块结实腹肌，“你看我没动一阵子，肚子都出来了。”
无法理解女孩子们对肥瘦定义是何种玄幻概念。
“这个没收。”
你指她的外卖。
那孩子发出低沉的悲愤呐喊，父亲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在英国已经够惨了，你不能让我回来也吃不上顿好的。
你无比冷酷地拿走老麻抄手和钵钵鸡，无视你的小怪物一切抗议，就像广大万千家长那样，视外食为万恶根源。你然后载着她回到自己家，用一大早炖好的老鸡骨头汤煮了面条，又顺便炒了两个清淡小菜。
和她在家里头一块吸溜着面条，那孩子眼睛仍不死心往钵钵鸡飘。你一声不吭，把东西拎得更远。
如一绝望限定。
……
晚饭之后千雪孤鸣就回去了，小辈们都在娱乐室喧闹。任飘渺书房灯光静静开着。
电脑开着任飘渺的工作邮箱，你一早提请的休假申请表的电子邮件被打开，桌面上散了许多照片。
相片时间地点各有不同，共同点都将你和一个任飘渺素未谋面的年轻女孩完好捕捉。照片上的你眉角柔和、态度亲昵，肆无忌惮地相挽同行。更遑论那组拍你和女孩一起进了酒店，第二天早才出来的照片。
任飘渺点起雪茄，看着照片中的你，扯出一个发人深省的笑：“酆都月你给我的请假单还真与众不同。”

待续

===

幕后：

当晚嘟嘟月和女鹅回医院后被肝火有点旺盛的杏发发狠狠削了一顿。

任总收到的照片是吃饭之前，就已经收到一个匿名包裹。上面居然还贴着还珠楼专用的封条？

本来打算这章开启父女局，但因为节奏问题，顺延到下一章。

对了，麻烦来个人同情一下剑剑，谢谢。

更新……随缘。

江南雪

2018-12-09 04:25

你梦见一只巨大的蜗牛横亘在自己面前。两对纤细的触角不时伸缩，看着莫名可爱又恶心。黏腻的皮肤，浅褐色的身体、半透明，不带半点杂质。

你与它面对面站着一动不动，它是你，你也是它。

它问你，为什么他还是不肯好好看我？

你问它，难道我的努力还不够吗？

它又问，我是不是没有一点价值？

你又问，他觉得我是无用的废物吗？

你的精神科医生从黑影深处缓缓走来，金边眼镜在他黑皮肤烘托下不思议地耀眼。他说。

“就痛苦程度而言，世上没有两个人能意见统一。但是，所有的折磨都有一个共性：持续性。准确地说，给予受害者无尽头的痛苦才能算是折磨。你咬咬牙或许能熬过一时，但你又能熬多久呢？”

……

AI精灵用来唤醒你曲目换了风格，弗兰克的A大调小提琴奏鸣曲，真挚温暖，充满感情。你头脑仍充满挥之不去的混沌，在半梦半醒之间虚度小半天。

调节情绪的精神科药物不可避免带来各种副作用，你极力藏匿异常的健康状况。如一回来这段时间，你已经擅自停药许久，连医生那你也没去复诊了，这个就是贴心小棉袄带来的负面作用。让你误以为情况已经受控，所以噩梦又回来了。

你和女儿谈过——比传统家长，你将孩子视为独立个体，愿意平等对话。你认为蜗牛、田螺是非常棒的生物，扛着自己的房子，没有任何经济负担，内里柔软、自给自足，只要慢慢爬过岁月，也不会伤害到别人。

“有些人其实当不好蜗牛，他们的壳无法固定，只要心绪一动，一声风响。壳就从后背掉下来。”

女儿在暗示你与蜗牛般幸福生活无缘。

“也许你追逐的不是他，是付出的执念。没了香火的庙宇，还是祭祀场所，颓败的泥塑仍为人间神明。三毛说过，过份看重他人在自己生命的参与，你会变得惶惑不安。”

事情就是这样，她总一针见血得叫人畏惧。

你进拘留所的第三天，那个人不闻不问。因为之前关节已经疏通好，按照规矩能带的不能带的，手下的人都一股脑给你放了进来。除了那件丑到别致小马甲，你没有半点嫌疑人的自觉，高天孤月还是那轮孤月，淡然的神情不屑尘世烦嚣，住在单间倒像度假。

你的律师和孩子都过来了，律师让你放心，说之前任总在环城高速被袭击的事涉及枪击，警察那边看得重。现在只是他们例行调查，没几天他们就要放人。

他们要不肯放人，哼哼。你西装革履的律师扳着指关节，比你更像个流氓。

你又吩咐了孩子一些事，如一一一应下：“如果没其他，我下午先去还珠楼给你交辞呈。确定？”

你惯性想了想，说：“嗯，去吧。”

“还珠楼是你多年心血。”

女儿相当理智提醒你。她觉得如果还珠楼是个人，不是你的二胎小孩，就是二婚对象。

“你总不想我跟你出国之后，半夜里还要给长途电话吵醒。”

警察找上门时候，距离你放假还有三四天，秘书敲开你办公室门时候，那群黑衣凶神随之鱼贯而入。你早有准备，没有一点讶异，局子里的老相识早给你报过风声。从容不迫跟秘书交待几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他们走了，那波澜不惊的姿态还以为他们邀你赴宴。其实有更上面的人和任飘渺打过招呼，只得到任老板狭促回应，他说自己可以处理好，不用我出面。还怎么办，公事公办。

连那个相识的也不免未雨绸缪问，你和任飘渺在玩什么新游戏。

孩子住的酒店在两天前退房了，她搬到你租的一个富人区公寓里头。

想起之前在那公寓发生的事情，你免不了还有点余悸。

所谓狡兔三窟，做你们这行的，亏心事缺德事干多了，免不了要替自己做些退路准备。那个公寓是其中之一，你租了很久，设备齐全，就连抽水马桶的水箱都放一把保鲜膜裹着的M9手枪。

你和小孩都不是爱往外跑到处折腾的人，很多时候就约在那公寓见面，喝茶、看书、听歌剧、有时候会带上工作、功课，就这么耗上一天时间。

夹竹桃在夏秋盛开，与季节交替之际的烟花汇演凑成最后炽热，郊外的狐狸在月下号叫、蜗牛在静默地啃食卷心菜。

公寓门是开着的，这已经引发你一定警惕。当你屏着呼吸踱步入屋，看到客厅站着的人，你连血液都凝固了。

“您怎么在这？”

任飘渺整个人裹在逆光中，他回头看着你：“租的房子挺不错，”

“您怎么在这？”

你又问了一遍，执意要知道。

“一个尽责的公司员工。”

同时他给你看了些“有趣”的照片。

哑剑残声！

你马上想到这个名字，恨不得现在就飞去加勒比海，将正在颐养天年的百里一把掐死。百里潇湘这个家伙哪怕走了也不让自己好过（你估计忘记了自己逢年过节也会给他送点“礼物”）。

公寓大门再次传来开启又关闭的声音，你感到一丝绝望。

当孩子看到任飘渺瞳孔微缩了一下，她搞不清状况，下意识望向你寻求指示。淡色的嘴唇半开，迟疑许久才道了一声，酆先生？

看在你的顾虑，她没喊“父亲”。

“阿一你今天先回去，之后我再联系你。”

你侧过脸对她说，眼睛却看着任飘渺。

那孩子却执拗地摇头，带着不认可走近你，轻飘飘地说：“不走。你们有什么事要处理，当我不存在就好。”

“酆都月放松点，你让我们的小朋友也紧张起来了。”

他问孩子叫什么的语气和缓而友善。你的异形崽子没太多表情，眼角很锋利地向鬓角扫去，她比任何一个纯正贵胄更有睥睨他人的资格——别过眼不去看任飘渺，也不回应。

你怕孩子太傲会惹到老板，就开口，阿一你去泡个茶。

“我不知道茶叶放哪里，要喝只有咖啡和白开水。”

如一漫不经心地回答，视线越过任老板，落在绿意逼人的街景。她并非恶意留难，纯属不惯废话、天性使然地陈述事实。

“在左边第三个柜子，第二格。那新买罐土耳其红茶。”

你无奈了，放软了态度哄着她去干活。

“从什么时候也喜欢当长腿叔叔。”

任飘渺看了眼到厨房的小孩高挑背影，开始调笑你，“我一直以为你讨厌小孩子，有凤蝶还不够吗？”

你深谙老板能耐，长期借助学基金管理人身份，提供小孩出国读书费用，并以此制造接触见面机会……诸多等等。在前来此处之前，恐怕他早已查明全部。当然你也百分百把握，他永远不会知道如一身世。

但是，他怎么有脸把你的宝贝和凤蝶相提并论呢？

你老板对杀意的感知非常敏锐，他在稍纵即逝中捕捉人心，略显无辜地向你展示自己困惑。

——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呢？

“阿一骄纵惯了，就那脾气，改不来。别和小孩子计较。”

你对老板的问题避而不谈，你坏毛病开始发作。宁可让任飘渺误会，也不想他知道答案，似乎你此生只有这点能战胜他。

“本来我打算过阵子才跟您说，既然您现在在这，也直接说了。”你不由自主的挺直腰杆，认真看着老板紫灰的眼瞳，“她还小，在外面无依无靠，我准备一起出去陪陪她。您身边有的是人，不缺我一个。”

“你想换个口味，玩玩看，原则上我不反对。”

任飘渺表现了自己作为一个老板，以及一个枕边人的大度。他见惯人间种种龌龊，并且毫不在意。自己兴之所至还是会找女人睡男人，却要自己副楼主守身如玉，不免愧对以诚待人的金漆招牌。你对他的欲求非比寻常，恰似一把宽背砍刀，令他莫名横生危如累卵的逼命感，也因此笃定你会始终如一。然而任飘渺不得不承认，他相当期待你提着锈迹斑斑的大刀，朝他高举过头的一幕。

与其说信赖，不如说是对自己自信到狂妄地步。

“可别玩玩就玩完。”

任飘渺一把将你靠阳台落地窗压住，贴身用力咬下去，你下唇被刮掉一小块皮，探入的舌尖搅拌满腔铁锈味。十指没入鸦色短发，仰出迎合他自己的角度。你忙不迭去拉扯对方后衣领，而那手指就像跟头发长在一起。

你一嘴血腥，胃酸倒流直涌上食道，烧灼喉咙的辛激混杂甜味引导场面进一步失控。

如一端着托盘出来，对你们行为视若无睹，慢条斯理道：“茶好了，要糖还是要奶？”

任老板还是要脸地放开了你，好整以暇地婉拒小姑娘邀请，转头明晃晃对你说：“你不笨，知道谁说了算。”

你老板走了之后，你们陷入一小段寂静中。

女儿盯着你嘴巴的伤口看，语气平静得使人不好意思：“要涂点什么吗？”

……

下午，如一开着Mazzanti Evantra V8带着律师和你的辞职信到还珠楼。

因了副楼主的你忽然被侦讯，上下乱了一阵子，还好任飘渺这尊大神以救世主姿态拯救于万民水深火热。

“什么意思？”

任老板看着你孩子经律师之手递过来的文书，才翻开第一页，救世主的嘴角就不怎么美丽地下弯。事情发展和自己预期有着出入，尤其知道她开着什么车来，他心情更不美丽了。

“酆先生本人的意愿，我被授权全权处理。第二份是他的授权书。”新生代长得离谱的双腿交叉叠加坐在待客沙发上，神情有恰到好处的张驰，意气风发地娓娓道来：“根据酆先生的副手和贵司行政给的数据，他在还珠楼的工时放十年带薪假都可以，还是有双薪、年终分红那种。他现在只要求两月的休假结束后，开始正常的离职手续。一般离职也不过提前一个月说，他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如此说来，还珠楼还欠酆都月一个最佳员工终身成就奖。”

任飘渺一手撑着脸颊，有一下没一下翻着文件。他无需过多言语就能让人真切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气势，飘忽又紧随得叫人窒息。

“你若对此有意见，我们不介意提交劳动仲裁。”

如一这样说着时候，她带来的律师随之展示出“战斗准备就绪”的昂扬。

“由别人转交的辞职信我不接受，让酆都月自己来。”

如一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毫不在乎回答：“我会帮忙转达，结果无法保证。”

“难为你白跑一趟了。”

“不，我有回报。”

你的孩子和你的老板有了一定的共识，并且心照不宣。

只是你从来没有想过，任飘渺自我自傲到了登峰造极。他从不考虑旁人想法，早把你定义为私人物品，也就说不需要顾及你的意见。而他也不准备向任何人昭示，“这个家伙为自己所有。”他只管自己认可。而你的小女儿具备了旁观必审的传统属性，即使无法算无遗策，但是窥探到的东西足以洞悉人心种种。基于成长环境特殊，她默认的Happy Ending不可能存在第三个人的存在空间，她正摩拳擦掌地准备删除多余角色。

可惜，你无法作为上帝视角纵览全局。

“车子好开吗？”

在如一告辞离开时候，任飘渺忽然问。

“是酆先生给的，自然好。”

“车是我托酆都月保管。我的心头好。”

“车子早过户了，酆先生爱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

……

你家的孩子送回律师，在回家的路上红绿灯处，Mazzanti Evantra V8拐了相反的弯，往迥然不同的方向开去。如一一边开车一边用蓝牙耳机接听电话。

“苏厉？我快到了，现在没堵车。你跟竞叔说十五分钟内到，给我开瓶贵腐，哪个酒庄的都好，冰过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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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高一米八的女鹅，气场九米八！

道系铲子手，更新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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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

Mazzanti Evantra V8是长这样的

任总的心头玩具，他养女儿神隐那时间里，把老婆（车）交由老婆（嘟嘟月）照顾。由于骚包得国士无双，以致画风不符嘟嘟月人设无法开出去，在车库里面积灰。直到女鹅回来才将可怜的超跑从不见天日解救出来。

素弦	2019-01-12 01:22
如一太?了！！！十分期待任s得知女儿存在的表?……期待下文！

江南雪

2019-03-08 00:47

任Sir没出来，本章只有老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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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吃得很少，本来就不大的胃口现在更加萎靡不振，负责看守你的民警都愁白了头。在律师和女儿走了之后午饭就给端了过来，三菜一汤有荤有素，你抿了一口排骨汤就原封不动退了回去：“我饱了。”

听到你这句，受过“叮嘱”的老油条表情就垮了下来，而恪尽职守的警队新星来不及痛斥你万恶的资本主义奢侈作风，梁皇无忌已经带着一队人出现。这位局长大人带着风樯阵马的凌厉环视你一屋子的违规物，你对这盛大的检阅仪式怀揣一副霜色皓洁的不屑，眼神平静，是岁月沉积的自我与锋利。

“6月12日到15日期间，你说你在缅甸……”

“不是我自己说，出入境记录和当地的木材商人都可以作证。”

你了解他们的套路，像他们这种人普遍是语法大师、文字的猎人，擅长各种话术陷阱。请君入瓮，用绳套将你圈上，当成流浪狗拖进焚化炉。

“在伏羲开发区中还珠楼和孤鸣家是什么关系？”

“众所周知，最初的还珠楼得到‘苗疆集团’不少帮忙才有今天规模，我们任总和他们董事长的弟弟是感情非常好的朋友。他们之前要求还珠楼协助他们获得九龙企划书主导权，不管人情还是报酬，我们当时对这趟买卖非常愿意。”

你面对盘问之中仍然轻松，仿佛坐着是自己家柔软沙发，苍穹下的星轨和生命都在掌握之中。

“我们和任飘渺谈过你的事，你不想知道他怎么说？”

梁皇无忌将鱼钩穿过你下颚，衡量鱼线长度该放多少，然后准备拖你上岸。

“我相信局长你可以当上这个位置，靠的是自身能力，但这里面一定不包括问话技巧。”

你回答的时候看见负责笔录的哀世间，眼睛变长突出、头上长出黏黏的触角，身体缩进褐色花纹的螺旋硬壳。

梁皇无忌以蜗牛的步伐绕着你缓缓滑行，巨大的毒蕈和野菌从脚下水泥地钻出来，撑破天花板。他被鲜红的毒蝇伞菌盖抬到半空，仍浑然不觉只顾着新一轮的盘问。你被眼前滑稽一幕乐坏了，根本没有留心他们的话，忍不住用手扶着额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梁皇无忌被你笑得莫名其妙。

“问你话呢，严肃一点。”

哀世间使劲拍桌子叱喝。

出于自身矜持，你放弃研究他们下班之后会不会睡在莴苣叶子下，重新切换回到公事公办的面瘫模式：“之前我确实是作为还珠楼第一人责任人协助孤鸣家争取九龙企划书，我们毕竟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面对他们董事长愈发无理的要求，再好的人情牌也没法打。”

梁皇无忌不会知道，你从他脸上看见孢子在生根发芽，他只肤浅地留意到你手上的伤口：“你的手看着伤得挺厉害，怎么弄到的？”

“做饭时候菜刀掉了下来。”

黑色的孢子烟雾弥漫整个箱庭世界，徒步横涉冥河，化身没有实体却拥有无数面孔的亡灵少女。

梁皇无忌的诘问、鬼魂们的私语，无休止地萦绕耳边。

死亡女士开始腐蚀你的衣服、皮肤，手腕的手铐也朽坏掉。

接着，

你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

……

如一在竞日孤鸣的红酒俱乐部没有喝上甜美的葡萄酒。香槟杯里面金黄液体，冒出无数美好如少女漫画的微小气泡——无醇葡萄酒。

她皱着眉看着那杯有气葡萄汁，开始怀疑自己舌头。

“你有司机？最近酒驾查得很严。”

竞日孤鸣喝了一口高脚杯的红酒，提醒你家的小怪物要安全驾驶。“现在大家都伏羲开发区的看得紧，孤鸣家赢面目前是最大。如果灏穹孤鸣真有本事把这个开发计划接到，黑白两道基本没有人能撼动我们家了。”

“所以才有那么多人不希望‘苗疆’得到九龙企划书主策划权，想方设法的。”少年老成的沉静，二十多年前的你也是这样明晃晃地明利伤人，现到轮到你的孩子对平庸之辈心生悲悯：“现在他们就想拿父亲当枪使。”

“警方那边现在是燕驼龙和梁皇无忌做主，燕驼龙最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梁皇无忌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哪怕有任飘渺出面疏通，酆都月也就进去两天还是进去三天的区别而已。”

“比起条子，我更关心竞叔的大侄子。你们都说，针眼都比他心眼大。”

“不，他是二侄子。老大无期徒刑，在罪海监狱。”

谈到家里秘辛，竞日孤鸣绚丽如锦鲤的眼睛无不感叹，他这个大侄子可真是个人物。

“合着连亲爹都容不下我这个大侄子。”

如一看到竞日孤鸣身后隐没在阴影里面的人动了一下，很快又归于寂静，她把视线移回来对他说说：“略知一二，他不怎么走运。老天眷顾的人都会在最美好的时光里死去，拖拖拉拉活成‘The Sword of Damocles’太惹人讨厌。”

“我们都因英雄牺牲而得到惠及，我能体谅过世兄长的恻隐。”

“在和平时代英雄都是过时产物，社会只要顺从的消费者和劳动力就足够了。”

“伟人有言，杀人无需怒火，只要微笑。”竞日孤鸣用两根手指支起两边嘴角，那嘴角上翘的弧度洋溢着亲切和温情，“自从我倒霉的大侄子判刑之后，灏穹孤鸣日子过得太顺利。如今，他的危机感放得不大对地方。”

“我的人都在国外，苗王和任飘渺的事现在只能拜托竞叔您。”她开始对接着发生的杀人越货出谋划策，并且毫无愧疚感，“这种事搁别人身上，我一定说‘包子与狗天长地久’，但他是我父亲有什么办法呢？”

话说到这份上，竞日孤鸣不禁有些同情紫眼睛的女孩，少时气贯长虹的势态适合去建功立业。子嗣是为追讨欠债降生，而不是替父辈善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到最终章回很可能，除了得到一个捣乱者的名号，她什么也不会有。

热带鱼在昏暗的灯光里畅游。

在酒庄秘密会谈的两个人拥有常人无法抵达的冷静，这种冷静也许比一百个李逵加起来还具毁灭性。

临走之前，她想起点什么，又对竞日孤鸣说。

“我国外公司的事，父亲还不知道，如果他没特别问起，您先别跟他说。”

……

“研究所那边新药的临床实验批准已经下来，你赶紧处理。”

凤蝶把手上的东西往桌子重重一放，她冷眉冷眼好像带着很大的气。而作为被生气的对象没有任何表示，躺在懒人沙发的温皇翻了个身，背对养女，不知好歹地说：“我记得你还没到寒假，你怎么老天天有空往家跑。年轻人要学业为重。”

懒人沙发旁边的小几放着温皇最喜爱的一套茶具，还有一副玻璃西洋棋，凤蝶危险地眯了眯眼，开始评估怎样掀桌最为高效：“如果不是一剑随风和幻幽冰剑哭着给我打电话，我会理你？”

温皇感受到凤蝶的杀意翻涌，他很喜欢那套骨瓷茶具，暂时还不想它变成碎片，也不想被泼一身热茶。他慢慢起身，把凤蝶拿过来的文件放手里装模作样地看。

“我也不回还珠楼处理事情了吗？”

“如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算是。”

“唉唉，我在劳逸结合呐。”

凤蝶几乎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把报表数据做得如此美轮美奂，就像程序员们会在自己编制的程序留下痕迹，以致你不在其位的日子里，不管谁都无法胜任。三个人平均分摊你的工作，凤蝶仍累得颇有皮开肉绽之感（此外她之前还一直在兼顾神蛊药业）。

她惊叹作为副总的你在这么高强度工作，还能保持无欲无求的脸。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她已经想过无数个和剑无极一走了之的念头。

躺下小憩之前，温皇和自己有一盘未完的棋，他对养女带来的工作兴致缺缺，他向来主张生命应该铺张浪费在更有意思的地方上。所以温皇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之前的棋子，他拿着黑皇后问凤蝶：“藏镜人还是在史家？”

“不然呢，”凤蝶翻了翻白眼，“昏迷不醒，由史家负责看着。他以前仇家手拉手能绕太阳系一周，他们带上鬣狗秃鹫在医院外面磨刀霍霍。”

“呀呀真惨。”

“谁害的。”

温皇笑着不回答，岔开话题：“那么……酆都月进去快一个礼拜了？”

“谢谢你还记得人家。他可好得很，在里面当成大爷给供奉着，他的人也忙着把人捞出来。”谈论到你凤蝶有种莫名其妙的解气，她就想问温皇脸疼吗。内心都不安稳的两个人，走在一起必然有诸多坎坷。你俩之间的裂隙越来越大，都可以容纳黑海舰队进行实弹演习，你的心会游离只差早晚。

何必呢。

凤蝶声音有如严冬初雪落地，说：“罪过，罪过。”

“凤蝶大人真是严厉，”温皇又懒洋洋地重新倒回懒人沙发，随手拿本书盖住自己的脸，模糊又清晰的音质经厚重的纸质传播：“下个月是你二十一岁生日，今年就办得隆重一点吧。”

===

待续

最近陷入不卡文，但是懒得写的状态

所以，更新随缘吧【你每一次都这样说！

===

社会只要顺从的消费者和劳动力就足够了：原梗《攻壳机动队S.A.C.2nd GIG》，最后结局时候，九世英雄被美帝特工暗杀。

杀人无需怒火，只要微笑：尼采说的。

tuboshuyy	2019-03-10 13:50
这篇任酆好好看！很期待后续的发展，不知道嘟嘟月能否成功和女儿去国外。

江南雪

2019-03-17 02:08

从看守所出来的你，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对待任性病人态度上，奈普医生和全世界的医生都是一样的。虽然不至于磨刀霍霍向那什么，再次见面的无声指谪，你好长一段时间连眼神都飘忽起来，不是太敢直面他。

重新服药，梦神再一次将它致人酣睡的血清注入你身体每一处脏器组织，你同一时间成为了遗忘梦境的主人，与被遗忘的物品。睡眼惺忪走出卧室时候你还嘀咕AI精灵怎么没响。

如一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蒸馏咖啡。她说：“我公司的合伙人在苏门答腊度假，他给我寄了一些曼特宁，豆子烘得很好。”

从窗棂上射来的一道宽宽的光线，在她身上霁月光风地披着。你才睡醒又隔着一段距离也看得不甚清楚，那双孕育寒冬的紫灰色眼睛，却熟悉得使你的呼吸一滞。

她又说：“我看你睡得香，就擅自把闹钟关了。”

“父亲？”

你像座等待维修的钟表，懵懂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目光无限温柔：“你真的很像他。”

“我会比他更好，就凭我是你的孩子。”

你的孩子放下咖啡，嗓音如纯银倾泻流动，坚定无比。

狐狸的阴谋，狮子的咆哮，蛊虫的狂欢。世界不会因某一人停止运转，报纸社会版副版刊登，某年某月被捕的杀人犯最终死于器官衰竭，躲过法律惩处。你看了几眼，甚是无趣，放下报纸重新折回去，隐隐记得最后一个受害人是个跟凤蝶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你所以会记住这些鸡毛蒜皮，彼时恰逢你家老板对剑无极厌恶峰值最高。你少不得给老板各种使唤，各种围追堵截，可怜的剑无极在天罗地网之后，居然还能活蹦乱跳地活到现在。

旧事按下不表，你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昨天一剑随风给我送来请帖。”你顿了顿说：“凤蝶月初生日，老板要开派对，叫得出名字都收到邀请函。听说老板连苗王也请了。”

“我也收到了。”你当初知道你家的小天才年少得志，和着别人开了个游戏公司。作为还珠楼副总裁，你有私心，直接把她的公司列入扶持名单，受着还珠楼长期资助。女儿公司业绩年年优异，以丰厚红利回馈还珠楼，出现在受邀名单不奇怪。

她侧头思考一下，问：“他家心肝宝贝每年生日都办得那么大？”

你摇头：“凤蝶好静。”

你家孩子随之阴测测地“呵呵”两声。

“你要去吗？”

你柔声问。

那么你呢？

她反问。

你说你会去。

“这个不是询问，”你敲了敲那帖子，“这是道命令。我清楚这个人行事风格，随便忤逆一般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你的孩子想你是不是把那个人过于神化了。

现在条子以枪击案为由，短时间内限制你的出外离境自由。现在你已经正式放假，整天无所事事等着苗王或随便哪个妖道角来寻仇，过剩时间空隙以致你产生丧家犬的颓败感，毫无缘由地。

四个月前，你忍受溽暑潜伏在高楼楼顶，心里诅咒苗疆效率之低下，让你成为陷入火锅中被烹煮的亡灵。紫衣少女被人追赶，一路仓皇地开车进入你的射程范围，钢筋水泥森林上出现残血般的夕阳，填满杀意的道路上弥漫着金属摩擦的味道。枪声爆裂而音声低沉，动作激烈而节奏迟缓，有所去而无所回。

你右眼透过狙击镜看到，车后座斜着坐的任飘渺，盛载惯了风刀剑霜的风衣血迹点点，不知道伤势在哪里。过分峻峭的轮廓不可避免地带着狼狈，眉心有挥之不去的颦蹙。

他一旦睁眼，你会不自禁地打个寒战，因为那眼里隐藏着凌厉的毒。

难得一见的楼主，似乎……特别美味，嗯？

他每一个动作落在你视网膜。只要想到老板是被你逼到这种地步，发红的右眼就干涩发烫，身体麻木，呼吸困难，仿佛被一件维多利亚腰束紧紧挤压内脏。你得承认自己勃起了，那种猛兽捕杀猎物的决断姿势，清冽得欲望也好像不存在的眼神。

你把手指按在M24步枪的扳机上，莫名其妙想起许多许多年前一些陈谷子烂芝麻。你想起一只兔子。

一只被任飘渺揪着长耳朵，拿去做神经反射的解剖实验的兔子。

没施麻醉的兔子痛苦地抽搐，内脏暴露在空气里，鲜活柔软，血淋淋一片……忍不住把老板想成当年那只支离破碎的大白兔，他静躺在手术台上，皮肉切口自下颚而起，逐层分解，无多余血水，干净整洁，犹如教学标本，骨头脉络清晰可分……

手术台上的任飘渺瞪着灰紫的眼，空洞无神，漂亮得紧。

似乎在那一刻，你倏忽清楚意识到，单纯“杀死任飘渺”不足以平复疯长的阴暗。任飘渺肉体消亡后，必定阴魂不散，他的鬼魂将如影随形，你永不超生，生生世世。一切变得竟是这么索然无味。

即便经过消音器压制，超音速弹头仍在突破音障时候，产生一个音爆冲击波，导致响亮的爆声。这个过程就如同一场电影特效，一个长长的空镜头，子弹出膛后的轨迹掀出大洋彼岸一场风暴。

过于恣肆的践踏法律规矩，总会有人出手干预。随刺耳警笛鸣响，警方专用侦查直升机在空中划过一道绚丽光影，高速路上众多全视角摄像探头纷纷接驳中央网络。

你看了眼在高楼间隙穿插的直升飞机，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天台。

你时常怀念着那个，坐着凤蝶车后的任老板。一个死去的任飘渺只说明你可以杀掉他，却不等于你是战胜方。

医生那边再三提醒，你需要追求另一种新的生活。但是他没有说，假若不彻底把旧有人事打败摆脱，你要怎么找到那种东西呢。

你笑了笑，对孩子说：“何况我改变了主意了，辞职信老板他是没收对吧。”

“是你的精神医生给的建议吗？”

你听了免不了一愣，你以为她不该知道才对，她撇撇嘴，道：“你的药，应该是昨天吃完忘记收好。Deanxit，轻中度抗抑郁药，焦虑症和更年期都用得上。还有失眠用的Flurazepam。”

孩子说完就重新低头吃她的燕麦粥，好像她陈述了午饭菜单一样自然，没有一丝突兀：“不舒服就看医生，这个是常识。下次我陪你一起去。”

……

火车站外的广场人头涌动，深秋的日光已经慈悲，会怜悯芸芸众生。你顺着隐秘的楼道，爬上车站空无一人的天台，巨大火车站招牌就在几米开外，钢筋巨人一样锈迹斑斑地耸立在天空底下。蜿蜒而倔强地向看不见的远方延伸，列车运输超荷的颠沛流离，人口基数庞大的国家，在高峰期一半乘客被挤到玻璃车窗上五官变形，却不得不忍受漫长而嘈杂旅途。

你约了人在这里等，隔岸观火地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众生。

如一知道你出门有约，但是你并没有让她随行。她有足够能力对付一切，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高达来了能殴成初号机。只是你还希望她干干净净，内外明澈。你想把最好的都给她，把全世界送给她，为她披荆斩棘。

记得她来到这世界第二天，眼睛悄咪咪睁开只有一道缝，不哭不闹。你伸出手头让她牢牢握住，你对她说，第一次为人父母，经验不足，今后请多多海涵。

——现在她要的愿望微小得可怜，为什么不满足孩子呢。可是灏穹孤鸣和任飘渺会放过你吗？你有太多该知道和不该知道的。

你心里的声音自最深走出来，是一只花纹奇异软体动物。你很想问它，把壳丢在什么地方了。

见面对象比你较晚到，不是他迟到，约定的时间本应如此。对方的眼角俊俏酝酿难以排解的畏缩，他眨眨眼带着懵懂，问：“紫睛魔瞳？酆总要找这个干什么？”

话出了口之后，识龙影看着你古井不波的眼，知情识趣地收回疑问。什么样的身份就该做什么样的事，“闲事莫理，自负盈亏”是阿多尼斯行走江湖的八字真言，问题本身就是答案，他只管老实干活，然后出售蛛丝马迹获得酬劳。

这个生得一副好皮相的后生，手里拿的不是老实角色的剧本，从第一次接触你就知道了。可以在你和神蛊温皇之间左右逢源地讨好处，不是一般人有的胆量。

你问：“开发区的事现在怎么样？”

“您休息这几天发生的，我想一剑随风已经跟您报告了。”

“那个汲水先生？”

“是的。”

政府有意将旧城区土地重新整合开发，收到风声的各大财团，开始疯狂征收土地。孤鸣一族建立金钱帝国最为强盛，苗疆的鲸吞虎据却在一栋老房子前刹停了。灏穹孤鸣尴尬极了，开发计划里心脏地带周围一圈的地，都因这样那样的方法收购完毕，唯独这栋老房子不合时宜地并世无双。

至此，全世界骤然安静起来，屏着呼吸盯着同一个地方看。

历经乱哄哄的一场场风尘之变，灏穹孤鸣得意洋洋向世人宣示，来历不明的产权证明。

苗王的喜悦并未维持太久。温皇就用华衣美食把识龙影定位成“富商独子”，大张旗鼓声称自己才是房屋合法持有人，直指苗疆集团非法侵占他人财产。

不久之前，又出现了一个自称汲水先生的归国老华侨，说着自己祖上三代都住在那老房子。

你想苗王现在一定恨不得以头抢地，反手一个加特林，一分钟一千两百发，把碍事的尘归尘土归土。

“你是老板派出去的，”你对这场争夺战没有多大兴致，甚至有些麻木不仁：“剩下两家人也容易推敲，老板那边是什么态度？”

“他说了跟您一模一样的话，至于他怎么想我也猜不准。他只让我出席大小姐的生日派对。”

“那么你就去吧。”你素来不喜与过于两面三刀的人来往，无奈利害胜过原则，“做好该做的事，找个机会和锦烟霞谈谈天门的事，闲聊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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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觉得嘟嘟月心情变化太忽然，那么就是感觉对了。我故意的，伏笔和剧透线索都在本章了。

——战损的任老板真真秀色可餐。ԅ(¯﹃¯ԅ)

——玩过《如龙0》的一定发现好穷先生遭遇异常眼熟【向桐生·背锅·国士无双·专门替人养小孩·一马举杯，饮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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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留言，求评论

canglijiade	2019-03-17 10:47
嘟嘟月的第一视觉写的吗？感觉楼主是个不合格的爱人，该虐他一通，哈哈哈ᖗ乛◡乛ᖘ

江南雪	2019-03-18 01:15
引用引用第7樓素弦于2019-01-12 01:22發表的回 6樓(江南雪) 的帖子 : >TS=tK 如一太?了！！！十分期待任s得知女儿存在的表?……期待下文！ .,gVquqMY );fPir?+ ,~7+r#q7 任总知道了之后内心毫无波动。感情是双向的，铝鹅不想认他，他也不会主动。他会说，有凤蝶就够了

江南雪	2019-03-18 01:17
引用引用第9樓tuboshuyy于2019-03-10 13:50發表的 : ~)]n67Or~ 这篇任酆好好看！很期待后续的发展，不知道嘟嘟月能否成功和女儿去国外。 e[t1V/ah mp17d$R- 很遗憾，这个和“战争结束后就回老家结婚。”这句话注定是个百分百命中的flag

江南雪	2019-03-18 01:18
引用引用第11樓canglijiade于2019-03-17 10:47發表的 : ~,reS:9RZ 嘟嘟月的第一视觉写的吗？感觉楼主是个不合格的爱人，该虐他一通，哈哈哈ᖗ乛◡乛ᖘ ~Ec@hz]js 2Jn?'76` 应该是第二人称。 -.hH,zm 老任这种反社会障碍人格……啧啧【摇头

江南雪

2019-04-12 03:12

内有任酆前提的温（任？）赤，千竞（大概、也许、可能、或者）前提的默竞，贵圈真乱，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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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飨开始，整座城市因此躁动起来。

如一挽着发、一身素白地走出来，再自然不过地圈上你的手臂。纯白裹胸上衣配宽松长裤，外面套了件钻石纽扣点缀的白色小西装——她肩背后面有一片天花乱坠的绚丽，左肩毗沙门天，右肩弁财天。去年刚满十八岁少年人头脑发热跑去纹身，把肉身变成行走的画廊，自以为是的时髦，祈愿武运无双，才艺昌隆。你嫌弃女儿的审美观，却不置一词，只要静待时间花开，当初脑子进的水，会变成她未来流的泪。

你说不要问你为什么会知道。

如你说的，这是一道命令不是询问。老板自把自为叫了一辆宾利到你家楼下等。

全城名车往同一个方向去，原来半小时的车程，开车两小时。车外风景一成不变，车载电台放着古典音乐频道，司机想过转台，却从倒后镜看见紫灰的猫眼虎视眈眈。你说别欺负人家打工的，女儿慢悠悠地跟着大气电波里的旋律哼唱。你看着窗外，她和他好比是穆索尔斯基的作品，离经叛道，大胆到令人难受，又有无法否认的光辉。

你对任飘渺家宅何等熟悉，你以最低调姿态进入派对，在此过程几乎不引起任何注意。史家来了，孤鸣家来了，北冥氏来了，慕容府来了，最后日本的西剑流、东剑道也来了。你细数认得的宾客，一剑随风替着你以前的活。

人造光点亮整个宅邸内外，外面草坪有百层高香槟塔，长不见头甜品台，泳池旁边巧克力肤色的桑巴女郎。情报、谎言、脂粉香水、荷尔蒙气味、支配与被支配，搅拌一通，户户人家门面辉煌。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陪着西剑流“军师”一起出现，他们一个人就着另外一个刚燃的香烟来点烟。他们笑得如沐春风，用言语或明或暗将对方践踏成蛞蝓，踹到俄国沙皇给当农奴。

“我在日本听到一些传闻，关于你和你的副总，本以为只是捕风捉影的事。”赤羽信之介被昂贵的华服包裹起来，焚烧的草烟雾弥漫，显得他是如此神风俊朗，“没想到酆都月真带了个人过来，他还真喜欢这样的类型。”

“怎么不见军师大人也带个人来。”

不管你如何低调，多年经营的人际交往，你总被动获得更多注意力，好比一群毛色艳丽的小公鸡里出现一只高挑白鹤。何况你后面还跟着一只名叫如一的异形成长体——不用任何渲染场景的附加，只要静静伫立就有她的存在感和风度。

众多窃窃私语绕在你和孩子走过的路，名利场从不缺乏嚼舌头，如同水族箱中多彩的热带鱼一般。鱼群在你们面前游过来，又游过去。

你老板态度是如此轻慢，他哼出极轻的一声：“他也就只有这能耐。”

“看不出任楼主居然这样心胸宽广。”

“赤羽大人，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以诚待人。”

“任飘渺，你换回神蛊温皇的脸皮再说这句话，和你不搭。”

“其实我对赤羽大人一直念念不忘。”任飘渺特意压低嗓音在旧相好耳边呵语：“再给我一次机会？”

“滚。”

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红蓝者见奸情。

孩子看了看不远两人，下判断：“他们不止有一腿。”

你说女孩子说话斯文一点。

言谈间，你与任飘渺眼神双双对空碰撞了那么一下，他便和赤羽信之介道了声，往你走来。他兴致盎然说：“史密斯先生、朱蒂小姐，晚上好呀。”

“六条院君，您家的紫之上呢？今天最不能少的就是寿星主角。”

小破满目锐光，滋生着挑衅的美感，像饲养猫头鹰的战争女神，从容又热切地期待未知的挑战。

“阿一。”

你看到纷纷聚拢而来的视线，浮起无奈，简直不敢想象把大小魔王单独相处是什么情况，大概就是第二次冲击的真相来由。

所以上天让“紫姬”来救场，或者让情况变得更糟糕。凤蝶是被宠着长大的女孩，根本不用讲什么道理，偏偏有着任飘渺欠缺的守序。有猜测兴许正是她身上这种理性，将当年任飘渺临时起意的“过家家”延续至今。你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父母的身份不会使某个人毫无缘由伟大起来，注定是混蛋的还是混蛋。

管他呢。你心想，老板太热衷扮演恐怖大王，不是人人都能在尔虞我诈中愉快畅泳。你不光入地狱，还拉人入地狱垫背。

“爸，人客都齐了。”

凤蝶冷冰冰地说，浑身上下透着“你别闹了。”的威仪。她有一种让人坐立难安的美丽，她的到来灼烧人们暴露在空气的每一寸，以东剑道少主为首一群俊俏后生为她骑士，出生入死。

现场乐队开始奏起小施特劳斯的《皇帝圆舞曲》，“光华公子”轻握紫衣少女的手翩翩起舞，时间和时空在刹那间温柔起来，轻得像一个梦。他们踏着优秀规范的步子，轻盈得像游鱼破开水波，衣裳在流动的空气飘然。

任飘渺身上的颜色浅淡，是个完美的结构，宛如文艺复兴的雕像，随便一个转身都能化作永恒。

他，一直都是你追赶的目标。

你在人群中围观今天宴会由主人家带领下第一支舞曲，却自娱自乐般唱起了歌。严格来说那不算歌，只是轻轻哼着调子而已，只有一个段落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你的声音极低，人声和奏乐轻而易举便覆盖过去，根本没有人留意到，有佛朗明哥的哭调向四周扩散。

Soledad（孤独） *D F5sY
HGB96,o f9
It is a keeping for the lonely（我的孤独从无止境） :D-d`OyjG>
S D]d/|y
Since the day that you were gone （在你离开之后） jfl7L "2
NaG1j+LN
Why did you leave me soledad?（为何离我而去）

……

一曲终了，剑无极急急忙忙到大小姐跟前邀舞，顶着你老板的刀光剑影。不知道谁混在人群中笑闹起来：任总和酆总也来跳一段吧。

前年的时候，你老板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用温皇的身份和赤羽信之介打了个赌。他输了，却换成任飘渺拉你去还债，在公司年会上进行才艺表演，彩衣娱亲。

你们在灯光和目光的集中营里跳了一支探戈。

还珠楼的总裁、副总裁在表演台上向全世界展示热烈狂放的双人舞，交叉步、踢腿、跳跃、旋转……何等火树银花，台下以“还珠楼女性员工福利协会”成员们（简称“还珠楼女协之狼”）的惊叫最具代表性。

说到赤羽信之介，你心里呵呵了几声。

在场诸君心里都有明镜，深究人情世故，眼睛均一黏附在当事人上。天葬场上盘旋的秃鹫与渡鸦。

如一当着所有人走出来，在你面前伸出手，她心情看着很好的样子，问：“请问我能请酆先生跳支舞吗，探戈？”

“你会？”

“嗯，上次您不是教过我了吗？”

“也就那一次。”

“我学东西从来很快，跳舞也不例外。如果我有什么错误，您也可以指出来。”她谦卑诚恳，有某种细脚伶仃的水禽的优雅，“酆先生可以赏个脸吗？”

还好你当年生的是个姑娘，如果是个小子，光这花花公子的做派，该有多少别人家的闺女哭碎心。

（那个……副楼主，万大刀您了解一下？）

赤羽信之介不知道跟你老板说了什么，他说了一句轻飘飘的话：“拙劣的仿制品。”

你面上没事，心里还是挺不高兴的。女儿她没多少反应，大概听到了，又或者没有。

不能拒绝淑女邀请。作为一个交际场上合格且优秀的王牌绅士，你一直深谙此铁律。何况小破是那么温顺可爱（世上只有你一个会用温顺形容她），拒绝这孩子一定会遭天谴的。

香风薰得宾客们浮现喜庆的色泽，竞日孤鸣在僻静一角安静地注视着舞池一举一动。除了灏穹孤鸣，孤鸣一脉基本到齐，千雪孤鸣与任飘渺勾肩搭背，转头又跟史家当家畅所欲言。外面的根本分不清苗疆和还珠楼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聪明的人努力并且执拗地趋吉避凶。

默苍离无声地出现在竞日孤鸣背后，他不带一点活人的气息，自然也无杀意故也没触发战兵卫戒备线。竞日孤鸣眼皮子也没动一下，幽幽地说：“先生，我身体不好，经不得恶作剧的。”

“你特意把她从国外叫来，终于忍不住了吗。”

默苍离发丝如碧，肤苍如雪，像初春里一场新下的雪。

“先生怎么这样说话，”竞日孤鸣回头看人一脸平和无戾，云蒸霞蔚地笑开来：“她之前身体不好，回来治病，这个冥医可以作证。”

“生病抱恙是真，有人乘机兴风作浪也是真的。”默苍离说得认真，语气又是那么漫不经心。在他身上自始自终贯穿了“万物皆虚，万物皆允”的真理。

“帝鬼说得你没错，亲吻教堂圣人雕像都比你有反应。”竞日孤鸣探手放在默苍离心脏位置，他每一个动作都是由优美线条组成，每段线条距离默苍离很近很近，“你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留点路让小辈们走走吧。”

“你做的可不像给小辈让路。”

“你可真关心我家苍狼。”

“我只关心平衡。”

“让灏穹得到伏羲开发区，才是真正的打破平衡。”

“你不见得比他安全。”

“你要的不是安全，是平衡。”这人笑眯眯的，十分擅长用眼睛说服人，淡眉着带情。“四死两重伤，还有五个活下来。那五个不比我危险得多吗？”

“那是俏如来的事。”

“就是说，如果我想和你做关于剩下五个的买卖，先生是不打算接受了？”

“说。”

竞日孤鸣打小仰仗年纪小辈分大，论三分颜色开染坊的功夫，天上天下独他一份风骚作妖。默苍离难得点头，他却收回了手，晴朗而笑：“先生说是俏如来的事，我就不该打扰先生。我会去找他。”

默苍离看着竞日孤鸣笑眉笑眼仿若白狐，他稳固得连一道衣褶都没动，却在孤鸣家老祖宗准备抽身时候，防不胜防地低下了头。

“允你了。”

墨家钜子满意地看到竞日孤鸣捂着嘴，一脸计算错误的错愕。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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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先生、朱蒂小姐＆六条院君（光华公子）、紫之上（紫姬）：《长腿叔叔》VS《源氏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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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留言求评论。求版聊求唠嗑。
by话痨星人的叨叨念

江南雪

2019-05-24 01:23

凤蝶与如一眼神交汇在一起。

眼神清透的少女们，美得像丹顶鹤。她们白驹过隙式的交锋，有始而无终，没有什么人必须作出交代。凤蝶看得到你家小怪物碎金瓷瓶般的傲慢，对此并不感到奇怪，但是她下意识觉得你们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偏偏又说不出来。

“酆都月跟我二十多年，他那点小心思好猜得很。他心眼很实，容不下其他人。”

任飘渺无声恫吓东剑道少主退让三百里，挽过养女的手臂，心情颇为良好地轻语：“看那个傻孩子，用默苍离的话就是‘天真得不忍让人欺负。’十二点一过，她连只玻璃鞋都不会留。”

“我该说你自信还是厚脸皮好呢？”

“大概两者兼之吧。”

凤蝶大概明白了，这位任老板丰富的内心世界里，模拟了一套怎样的三流言情剧本。她想你上辈子大抵干了什么杀死宇宙一半人口的大罪，今生才会遇到她养父。

籍以你与老板二人身份位置，最后还是站到了一起。好歹还是还珠楼的副总，一团和气总要端出来供人鉴赏，孤鸣家的人往这里看，史家的人往这里看。不光苗疆、正气山庄，全世界都往你们这里看。

你假仁假义地祝贺老板女儿生日快乐，自然你从不指望这个大小姐会多热情回应。倒是你的小阿一能在后头，和大小姐不冷不热交谈几句话。

承办宴会策划公司雇请了一群杂技舞蹈演员，他们穿梭在人群中，开始了盛大又自由奔放的汇演，相机闪烁，他们是各种的魔法师，用手里技艺为来宾展示宴会的“主角”——这完全是一个来自童话的女孩，她身上有粉红粉紫的公主气息，上帝也不忍让其受苦，连真正的公主也会嫉妒她的顺利与安康，现在就这样突然地，肯定地，柔和地，长大了。

这于你无疑是一场灾难。

如一看到了小丑女郎呈现在她面前的东西——凤蝶每年生日的纪念照。

“裙子真可爱，那个娃娃也是。”

她看着影像中的小女孩半真半假夸奖。

“都是父亲送的生日礼物。”凤蝶回答。

那孩子从一张张合照上把视线收回，精准投落在你脸上，有着深可见骨的责难，“酆先生……嗯？”

苍天在上。你这辈子从没有试过像这一刻尴尬而且心虚。

在孩子们还小的时候，任飘渺带着凤蝶“远走高飞”，在“神蛊峰”隐遁避世。任飘渺已经不是任飘渺，可你还是你，床上床下同样能干的你。说好了大事烧纸，小事110的神蛊温皇率先食言，绕开百里把你叫去使唤。

等那劳心劳力的破事完美收官，你也大腿淌着浊液从温皇的床下来，而事件元凶沉浸在海量研究数据报表上。他头也不抬说：“我手头上还有别的事忙，今天凤蝶生日千雪带她去玩了，你去接她回来，顺便载她去商场买点什么。”

他看着资料同时把信用卡推到你面前。

那个时候的你感觉尚且正常，只会一板一眼执行这个男人的命令。那卡收到钱包里，穿戴整齐后拿着温皇的车钥匙就往千雪孤鸣家开去。

千雪“王爷”跟老板养女玩疯了，你见到了道上有名的凶神恶煞正四肢着地，在偌大客厅爬来爬去，那个女娃娃兴高采烈地跨坐在千雪孤鸣背上。那一下尴尬得你想把门重新带上，原路退回。

千雪孤鸣跟你面面相觑三秒后，清了清嗓子哄着小娃娃下来。当你表明来意，狼主瞬间反客为主，扬着兄弟的卡，振臂高挥：“凤蝶，干爹带你去吃香喝辣，胡作非为！”

于是乎，你面不改色看着千雪王爷带上他家干女儿，用温皇的卡兵不血刃地洗劫了一条街。“王爷您是打算过后送小姐一栋新房子来装这些礼物吗？”你得体委婉好比英伦执业管家，提醒孤鸣家的汉子。

就连凤蝶也拽拽干爹衣角：“义父，房间放不下了。”

千雪孤鸣只好悻悻放下要把黑心老友信用卡刷爆的念头。根据你那个黑心黑肝的无良雇主的指示，你把那对义父女带去了Tiffany & Co.的门店。店里的人似乎早有准备，店长金发碧眼、鼻梁笔直：“神蛊先生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请诸位稍等。”

东西温皇一早就选好，你只是负责领着小朋友来取自己的生日礼物。店长煞有介事当着你们所有人面打开那个浅蓝盒子，里面放着一枚闪闪发亮的小童尺寸手镯，还有一套纯银汤勺。

店长戴上手套从盒子里取出那枚蝴蝶造型的铂金手镯，镶嵌着的蓝宝石折出无瑕的矢车菊蓝，与旁边的钻石一起在灯光里挥霍自身的澄澈丰艳。手镯被千雪接过套在凤蝶细若竹枝的腕上——尺寸大小分毫不差，而你自顾地拿起其中一只勺子，轻轻摸过勺柄上的蝴蝶，光可鉴人的表面镜子一样，映出你仍是不动如山。

那个店长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致以最真挚与温暖的微笑：“前不久神蛊先生来电定制这份礼物，他表示希望自己女儿生日那天得到最好的贺礼。我们也竭力让小小姐满意。”

凤蝶的满意度你漠不关心，你只觉得他们家的主题用色倒是和“神蛊温皇”这个身份相当般配。眼角开始一抽一抽地痛，这份不适来得莫可名状，你默默放回银汤勺，拿出老板的卡结了尾款后，载着那对义父女回到他们该回去的地方。

当你平平稳稳结束掉一天辛劳开车回家，在必经的商业路段你神使鬼差地拐了个弯，停入商场地下停车库，再一次走进那家Tiffany，要求再定制一份一模一样的礼物。

当你把那份复制品拿到手，第一时间就是送到山上的道观里去。没过多久在道观里当道士的父亲给你打电话抱怨，阿一还那么小小的一只，东西过于贵重，而且手镯尺寸根本不合适。

你说她总会长大的。

之后，你总有意无意地留意着凤蝶从她养父、你老板手里领到什么样的庆生犒赏。没过多久，你家的异形幼崽也会收到一份完全相同的生日礼物。

……

凤蝶探究的视线在你和女儿之间走了两遭，任老板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嗅到忽如其来的修罗场味道，就打自心底愉悦起来。

老板露骨的幸灾乐祸，使如一盯视你的眼神进一步森冷。小女儿的话像积雪压着胸口，让你浑身发冷又呼吸不顺：

“人的感情实在是件麻烦事。”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

完犊子。

瞎子都feel到你家小孩生气了，还气得不轻。

作为一只手长脚长的崽，她脚程不是一般快，一眨眼隐没在熙熙攘攘的宾客里，找也找不到。你在外头院子找了一圈还没找着，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老板没事买那么大的房子干嘛。

在诸多来宾男男女女的里面，无意瞟见识龙影已经与锦烟霞攀谈上来，你猛然想起赴宴的本意，停下了脚步在原地踌躇。识龙影能言善道，总可以精准投递中心思想感情，并使对象自然接受——简称“忽悠”。锦烟霞表情有些妙不可言，年轻人就适可而止地中断谈话，留出余地供女士思量。看样子紫金钵和天门，暂时可借白蛟的手去处理，那么接着的紫睛魔瞳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看来你那位小姐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你寻思着下一步棋的去向，抬眼就见着任飘渺在月色与秋风烘托下煽风点火。

“没什么的，小孩子偶尔闹闹脾气。”

你想你家小孩懂事聪明，先放着后面慢慢哄，应该能哄回来。眼下该专心对付这位大魔王。

任飘渺思绪和欲念变化得很快，不亚于一壶打翻的液氮。不管泼洒在什么地方，还珠楼的会议室，还是巨大三角钢琴上铺的白色蕾丝，液氮还是一滩无色无味的灼人液体，转眼间沸腾起雾，大雾中，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紧接着消散在大气中，不留任何痕迹。

你老板说：“难道我们要傻站到天亮？”

你不置可否，带着惯性的恭驯：“听任总的。”

他把你带到书房去。

密闭的空间里亮着暖黄的灯光，外面的热闹与你身处的环境完全是两个世界。

你依然保持从容。秋季的空气异常干燥，喷雾器正发挥自身价值，增添些水分，爱着那湿润的香味，看着水雾从出口，如朵朵白云。

他在低头调拨着那台黑胶唱片机，他头也不抬说：“酆都月，过来。”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留下来的黑胶唱片机，它是你老板喜好的玩具之一，年代感十足而音色优美。平时它放在常用的小客厅，因了任飘渺不愿分享他人，在宴会之前就放到书房来。

任飘渺在唱片机旁站直腰，侧过脸看你，他手边还有开好的威士忌。你总觉得他裹在雾里或者透亮的云里，那对明净的眼睛透过云雾，冷冷地远远地看着众生。

作为众生一粟，在柔柔回荡海顿的清唱剧《四季·春》的房间，老板对你招了招手：“过来。”

此时，旋律以级进为主，G大调跳转成C大调了，女子歌声温柔不见一丝杂质，跳音用得妙不可言与你的呼吸、心跳落在同一节拍，融为一体。

看着很近的距离，靠近过去却花了一辈子的时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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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了，嗯。

自证一下，贫道真的有在码

江南雪

2019-06-14 04:18

S M987Y!B
※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这是一列通往幼儿园的列车 $Miii`VS9
Xk]5*C]6<
※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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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加冰的苏格兰威士忌递了过来，麦芽味道里散发泥煤和水果的气息，你接过厚底的老式杯抿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一言不发，也不愿意和自己老板做过多的眼神交流。

“怎么了，还在生气？”

比起平时任飘渺已经称得上二十万个好耐心。他无不感叹：“我的副楼主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沉默是金是美德，但不代表真的会有人因此送你金子。”

你并非厌恶说话，或是鄙弃言语交谈。只是若果使用书信，纯粹的文字就可以很轻松自然流露，因为这个过程是缓慢的，不用着急，你可以晃晃悠悠细诉种种。从感情萃取的字词，没有人可以面对面无礼批判你，一字一句都可以反复推敲思量。

“楼主您这个玩笑之前开过了，您需要一点新意。”

你在开始与他的交锋，囫囵吞枣喝掉一杯烈酒，借酒壮势好让自己不落下风。

你在刚变黄的银杏树窗边驻足，等待酒气散去。

在没有察觉的岁月里，树居然长这么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唱片机里播放的不再是古老的清唱剧，玛丽亚·凯莉柔和的女声在缓慢歌唱。

他也跟着哼唱起来，低沉略带砂质的声线，性感得无与伦比，仿佛光听声音就深中媚药一样。

“I am thinking of you……”
（我是如此思念你）

刚开始你的老板只是呢喃耳语，当他笑着说“不知道副楼主还记得多少我教过的东西呢？”时候距离和动作都与你极为亲昵了。

你双手握在他手里，贴着他身体，轻轻依偎，下颌抵在他肩上。你可以感受到柔软的脉搏跳动——毕竟这是你老板和众生所剩无几的相同之处了。

你所懂得的社交舞都是任飘渺教的，当时也是在怎么一个灯光暧昧的环境里。在老板指尖的摸索下，你感觉到自己的汗毛轻轻地竖立在肌肤之上。

“……I risk my life to feel
Your body next to mine……”
（我愿用一生的所有）
（换取另一个与你共渡的夜晚）

美国乐坛天后的《My all》节奏绵长优雅，本来就适合跳贴面舞的浪漫蓝调，你俩步调协调和谐，四肢在静谧而忧伤G小调中舒展优雅开来。他的鼻息融入你的呼吸，你嗅到威士忌以外的气味，清冽的古龙水，红酒的单宁酸涩。冰川上经年积雪，有点飘飘然，不可捉摸的感觉。

他望着你。

你看见那对紫灰的眼睛是浓烈且凶悍的，却欠奉表情。单单如此你便不能自已，你觉得四肢异常沉重，在对方看来你再一次退让，被驯服了。

他把抱着你的腰，把你推到桌子边缘坐着。

停泊在情欲的深渊边缘，同时他用手摸着你笔直双腿，解开你的裤带，裤子先退到膝盖，再滑落到脚踝，手摸到衬衣下摆阴影所覆盖的范围。你结实缺少光照的大腿有一枚小小的，猩红的斑痣，他用手揉按那块软润地方，再次留下湿漉漉的齿痕——由于你采用予取予求的放任态度，以至并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任飘渺越过最后一层轻薄布料，用手指触摸你鼠蹊下方那个温热的洞穴。

你扭着腰，顺着肉欲高高低低地吟呻着，眼角在发烫发红。任飘渺又或轻或重咬了下去，直到你大腿满了红红紫紫的牙印，你那个黑心肝的雇主才换了舌头舔舐。那条舌头撩拨得你浑身发软，一阵阵酥麻，双脚下意识地蹭来蹭去，腰胯往前凑送引着对方深入。

“自己把裤子脱了。”

任飘渺拍拍你屁股如此说。

你言听计从，坐在桌子上轻喘着气一会儿，就把裤袜鞋子脱了精光，蒙上薄薄一层细汗，下身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呈现在任飘渺面前。

你自动自觉打开双腿，完全不像当年那个一点调戏就手足无措的少年，所以你老板就上来了。火热的东西，兀自凶猛反复填充你湿软的地方，你发出暗哑的一声，伸出双手缓缓搂住任飘渺脖子，红着眼注视眼前正在蚕食你的野兽。过了一阵子，任老板他示意你躺到桌子上，胳膊托起你双腿，怒张的器物深深浅浅地出入。他刻意放慢了动作，延长这份炽热。

那个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你头发，柔顺的黑发在指间流畅划过，鼻尖蹭过你的鼻梁。你有些分不清老板脸颊灼热的温度是来源密闭的房间温度，还是因为情生意动。致使你有点忘乎所然，沉溺在这份破天荒的柔情蜜意，任他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自己的头发。

“酆先生你在里面吗？”

厚实的橡木大门被一下一下敲响，也一下子敲醒你逐渐混沌的心智。

阿一！

“怎么办，她在外面找你。”

任飘渺心怀鬼胎，让你细致聆听门外站着谁。

你大口喘着气，双腿已经挣脱了任飘渺臂膀，窄腰向上弓挺着企图中断这次交换体液活动。你老板就顺势滑下去托起了你的腰身，把你翻了个面。确保你无法逃离控制，之后就开始猛烈冲撞。

“还是让你的小情人也进来一起玩？”

黑心雇主在你耳边低低地笑着。

门外如一疑惑听到一阵阵的巴掌声，当她突然明白那声响来源，默默低下头，耳边的发绸缎一般垂坠落下，当再次抬头，眼里的焰火熯天炽地。身上散发出血与死亡的气味，那姿态十足一头修罗场走出的野兽，爪上血迹未干，身后携带黑云滚滚。

随之而来的是爆炸式的巨大杀意，惊得夜行鸟兽自任飘渺大宅仓惶四散，引发楼下宾客如“史艳文”、战兵卫一众人的警醒。

清晰感受着门外宛若滔天洪水的杀气，听着门把缓缓松开的声音，继而死寂无声。天地间所有的声音像是停止了，你绝望得难以言说。

完全不知道之后，该拿什么颜面去面对你的小女儿。正胡乱想着，那个压在你身后的男人相当享受逼命威胁中的性爱，他粗鲁地扯下你形同虚设的衬衣。你不算多厚实的后背赫然纹着一尊三目圆睁的军神大黑天。神态狰狞的六臂神佛置身焰海，占据你背后四分之三，甚浓艳的用色对你身后的人有不小视觉冲击。

任飘渺手指抚过你背上的龙飞凤舞，轻飘飘说道：“越大越不听话。”

他年彼时，你仍幼稚青涩，特指思想上。被大魔王拐入旁门左道没多久，极为书生气的你竟对道上陋习产生兴趣，那非为任老板乐意看到的。起初你后面那个禽兽，单纯不怎么喜欢你往身上整那些花花绿绿玩意，不料你倔起脾气也是万中无一，他就更用力将你打压，那时候他几乎是把你往死里整。

他在挞伐忤逆者，只听你强行压抑的嗓音，有一个拔高了的音阶，颤颤巍巍的，头死死地往后绷出一道极限的弧线。双手痉挛一般随便捉住桌子上什么东西，某份纸质文件便抓成一团。

你半转过身，牙齿咬紧苍白下唇。任飘渺呼吸声极重，低下头几乎吻上你赤裸的颈背，他全身重量压在你一边身上，这是地上雄性生物都熟悉的，狂宴最后的颤动。

……

你的孩子在门外等了一个小时四十分,你出来的时候派对已经结束，客人都已经走光，大厅空无一人，她正弹着老板家的钢琴玩儿。她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站起来。

不等你开口，她已经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和你抱怨说：“你出来得太晚了，我们的司机说得要付他加班费。”

“你的脸怎么了？”

你留意到她妆容不在，素着一张小脸，与赴宴时大相径庭。

“我刚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冷静冷静，顺便把妆给卸了。”小女儿漫不经心地回答你的疑问，漆黑的发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蓝光，紫灰的虹膜有挥之不去的晦暗与无可奈何的屈服：“对不起父亲，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的。”

——别让我和他独处。

“什么？”

小破最后一句说得又轻又快，你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我是说要尽可减低我和任飘渺独处的机会。你也不想弑父成了咱家传统。请放心，我虽然专业是药理学的，但我解剖课成绩读本科时候是First Honour。”你的小怪物再三向你保证，会把你老板的完整人皮挂在还珠财团总部大楼最高处。

“我非常抱歉，孩子。”

你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伸出双手抱住了你可爱又可怜的独生女。愧疚感在橡木桶发酵得如此生机勃发，这独一无二的苦酒即将把你毒杀。

所以你一声又一声地致歉，直到开始哽咽。你的情绪在失控，下手也就没了分寸，如一听见自己骨骼将要错位的微响，但是你们是彼此眼中一弧明月，小孩忍耐着反过来安抚你的忧伤。

没事的没事的，我都懂。很快就会过去（当我把任飘渺人头割下，所有哀愁和麻烦都将不复存在）。

温情脉脉的怀抱不长不短，足够你的情绪平稳如初，你对自己刚刚失态露出羞愧的浅笑，放轻臂膀的力量，拍拍孩子受累的小身板。

当你准备与她一起离开时，用眼角余光看见任老板也从书房出来。他手指搭在栏杆有奏地拍打，居高临下锁定你们一举一动，傲慢的国王，神情肃杀，俨如杀身饿鬼。

“改天找个时间去民政局补个手续吧，”你敛起眼，不再追随楼上的身影，甚是专注看女儿，唇角带着欣然说道：“你不明不白跟我这么多年，对你总是不好的。”

“你不是一直有顾忌吗？”

“已经没所谓，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你说得轻描淡写极了。

【待续】

===

幕后：

嘟嘟月背后的大黑天纹身，是他（迟到）中二病最为严重时候的产物，但随着社会阅历经验丰富，他审美也因此改变，他开始觉得身后的纹身不但一点也不COOL，相反丑得要命。偶尔某些交际场合并不方便。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只能成为中二期结束的代价，和黑历史的存证。

以及在等嘟嘟月出来时候

铝鹅（打电话）：苏厉，你跟竞叔说把我国外公司的人全整到国内来！不管花多少钱，合法入境也好偷渡也好拿假签证也罢，我要他们全部人！连上装备！统统！一个礼拜内都调到这个城市来！我一定要亲手活剥任老鬼的皮！！！
苏厉：小姐姐你冷静一点=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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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好好珍惜贫道，多跟我唠嗑唠嗑QAQ

fushengyue	2019-06-17 03:29
任总给嘟嘟月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

江南雪	2019-06-21 00:09
引用引用第18樓fushengyue于2019-06-17 03:29發表的 : ITIj=!F* 任总给嘟嘟月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 C]yQ "b H9VXsFTW 对于任总为他人带来心理创伤这件事，不光嘟嘟月一个，这个是见者有份，永不落空的

江南雪

2019-06-21 00:10

本章嘟嘟月没出现，但一直存在大家心中

===

七点四十五分，健康的生物钟与闹钟准时运作，把任家的凤蝶姑娘准时唤醒。秋天的日出越来越迟，窗外鸟雀还在枝头睡眼惺忪，东方才见鱼肚白。

她趿着绒拖鞋起来榨果汁和水波蛋，路过虚掩的书房，里面灯还亮着，目测里面那位爷又在通宵达旦。凤蝶最近的期中考试轻松渡过，在学校协商过后，本学期余下课程可以带回家自行完成。以免你的老板、她的养父猝死家中。

在凤蝶完成三圈晨泳，已经快九点。家里的门铃被按响，她换回衣服带着湿哒哒的头发去开门。

外门的是她现在对象，剑无极。

巧合今天是周六，剑无极起了个早嘿哧嘿哧从学校跑去菜市场，遵照最高指示大包小包地再从菜市场跑到过来。

“蝶蝶你要的我都买过来了。”

剑无极自动自觉把东西放进她家大得过分的厨房（她家每个房间都充满资本主义金钱味道），少年眼神闪闪发亮，好比云间跳来跳去的彩虹小马，谁都看得出他深爱着这个姑娘。

愿老天爷一直保佑这个傻孩子。

凤蝶心里默念，随后走入厨房边系上围裙，边跟小对象说：“吃完饭跟我一块把我爸拖出去逛逛。”

她很快又补充一句：“他最近有点……勤奋。”

小男友不是很懂：“拜托蝶蝶，我的老泰山已经懒得快可以靠光合作用存活了。他勤快一点不会死。”

他还有一段很大逆不道的潜台词在肚子里打转，没敢说出口：放那个顾人怨的老丈人Let him go，别妨碍我们二人世界。

你老板的养女一直很清楚男友的心思，或者该说他心思都写在脸上，她凉凉地看了他一样：“你爱去不去。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要反常必有刀，你猜他这把刀什么时候砍到你？”

“我才没在怕……的……”

东剑道少主在还珠楼少主的目光下缩了缩脖子。

凤蝶去书房把里面的神蛊·天下红雨·忽然转性·真·大爷·温皇叫出来吃饭时候，他刚好在打个小盹，连着一个礼拜每天只睡一个小时。你老板显然还带着惺忪的恍惚，眼睛焦点在游离：“我不吃了，饭放冰箱，我眯一会。”

凤蝶眼疾手快抵住要关上的书房大门，活生生把你老板挖出来，拖到饭桌：“想都别想，昨天已经答应过我，吃了午饭后咱一块去买下个月圣诞要用的东西。”

“剑无极他是废的吗？”

“他也会去。”她斩钉截铁得很：“酆都月不在，所以你宁愿醉心工作也不肯陪我去逛街？”

“说什么胡话呢。”养女的话听得你老板胃酸倒流，他人生字典大致只分两个类别，感兴趣的和没趣的，所谓的“朝兢夕惕”并不存在。他单手拿着摊开的硬皮抄虚掩了小半张脸，打着呵欠：“好吧好吧，去去去、买买买。儿女债哟~凤蝶大人你可真把我吃得够够的。”

……

按道理汽车驾驶员怎么也不该由一个通宵没睡的人来当，金光交委提醒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可任飘渺就说了，神蛊温皇熬的夜，跟我任飘渺有什么关系？

尤其你的任老板轻描淡写报出，那辆新下地、漆黑锃亮的迈巴赫62的价格，并说只买了交强险，车损险没上齐。勤俭养德惯的东剑道接班人摸都不敢摸。

凤蝶看不得养父太欺负剑无极，夺过了车钥匙，给他甩脸色，说，你到后面坐去。

剑无极同学就很美滋滋坐在“女友座位”。

然后他秉承“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的道理，又开始引战：呐呐，老丈人听说你变了？变得爱生活爱加班工作？要去看看头壳吗？我有相熟的大夫。

是你起肖那阵子认识的黄绿医生吗？

你们能不能闭嘴，让我好好开车。

大小姐活动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她同时练着钢琴和泰拳，你知道千雪孤鸣以前教唆过她，如果在钢琴比赛落选就把评委狠揍一顿。

翁婿二人齐齐合上嘴巴，透过后视镜的死亡凝视，继续交锋。

七分吵闹，三分磨合。在歌舞升平的日子里，凤蝶挑了顶赏心悦目的女帽，男士们一致好评，这天时间过得意外舒心。以致后来事情发生时候，凤蝶和剑无极还是懵的。

他们的千万豪车原本停在路旁的收费临时停车位，现在被一根巨大工字钢砸成了废铁。

商场内外的行人都听得那声巨响。

“凤蝶你没事吧？”

“没事，你呢！”

剑无极胳膊下护着你老板的女儿。凤蝶脸蛋沾了点灰尘，新买的帽子飞到远方，他清晰地看到女朋友失措的表情。

他的手严重擦伤，温暖又潮湿的血液慢慢濡湿油柏路。凤蝶茫然地盯着地上血迹，在无所适从中用自己的手捂住剑无极的血淋淋的伤口。

他哄着说，没事没事。

任老板面有不善上去把女儿从地面上拉了起来，拍落身上灰尘。

在半分钟前，他们从商场离开。凤蝶开了后备箱的门，把剑无极手里垒得比人高的东西一件件放进去，任大爷就在一边看着，没有一点要帮手的意思。只能说，剑无极好歹还是宫本总司的门生，还没毕业的小特警，福至心灵察觉到有重物在空中急速下坠。最后瞬间，剑无极抛开手上东西，带着心爱的姑娘逃离灾厄。

人们还没反应是什么情况，那根工字钢已经将你老板家的车子砸毁。你家老板条件反射抬头看天，密集的商业圈根本没有任何兴建中的工程，十二米长的工字钢比起意外更加像是一场阴谋。

“呿，居然没砸中。”

任老板看了看还算新鲜生猛的小伙子，挺是遗憾。

路上的人围成了一圈，喧哗和八卦快比得上0.7个剑无极的聒噪（“老丈人你几个意思。唉哟，蝶蝶你轻点。”剑无极一脸幽怨地撒娇。），有的拨打报案电话，有的在拍照上传社交媒体，或者开了短视频APP进行录制。

“真不小心，还好没砸到人。”你的女儿徐徐地穿过围观人群走到你老板跟前。她穿着杏色的风衣双手插在口袋，脑袋向右微微侧歪，说话的语速慢悠悠的，闲话家常一样：“……可惜了车子。”

“小问题，车子没了可以再买，”任飘渺眼睛掠过原地暴毙的私家车，轻飘飘说了一句：“世侄女送的这份礼有点‘重’。”

跳过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被直接定性为罪犯，少年得志的幼女毫不避讳，嘴角浮起一朵小小的笑：“就当是任总之前送我‘大礼’的一点回馈吧。礼尚往来，若是礼节做得不足，可是会被酆先生说的。”

“那天失礼了，我已经叫人处理一下书房的隔音。怪酆都月太粘人。”

“您说得像还会有以后一样，没事的，不会再有了。绝对的。”如一笑得额外诚恳，眼神愈发阴沉，平时藏着掖着的戾气翻涌上来，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我年轻又专一，比起像您这种到处拈花惹草的死老鬼，自然更有资格留在酆先生身边。您不想放手，我可以先送您一程。”

“黄毛小鬼哪来自信跟我相提并论，该说你愚蠢得可爱，还是天真得可笑？”

你的女孩儿过于年轻，老道魔王不屑任何威胁，他毫不介意未来再多些挑战：“等你把人拴牢再说。”

“I'm watching you.”

小魔王眼神狰狞声音清冷，像极冰川下沸腾着熔岩。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利索劲儿比生铁断口还干脆。

你老板不甚在意笑了笑，无声且轻蔑。而他的养女在接了一通电话后，表情异常严肃，抬脸对他说：“‘神蛊峰’出事了，国税、工商还有银监忽然一块到公司查账，还把蝶舞带走了。”

“凤蝶。”

任飘渺目光锐利，面带居高临下的微笑。

“嗯？”

“还记得我很久以前说过的吗？男人是受不了挑衅的生物,特别是输赢的挑衅。”

“那是温皇说的，”凤蝶无奈看着商场保安开始把围观人群和事故现场隔开，她痛恨殃及池鱼的感觉：“酆都月是人，不是你们的战利品。”

“唔，酆都月我的人。”

任大老板理所当然。

凤蝶大小姐已经完全不想理这个跋扈蛮横的暴君了，白眼直接翻到后脑勺。

这个家没法呆了，离家出走还是排上日程单吧。

【待续】

===

嗯，九界核平

老任和铝鹅本质上是同一种人，并没有实际考虑过嘟嘟月想法。唯一不同是铝鹅会对嘟嘟月妥协。

作業系統	2019-07-22 18:08
写得好好啊，嘟嘟月遇上任飘渺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好歹女儿听话会疼爸爸

江南雪

2019-08-15 03:11

只有病没娇的嘟嘟月出没。

===

今年的冬天来得迟缓，微薄的雪在路灯里透着粉色，下得很拘谨。

介乎夜与日的交界时刻，此时的路上除了你，已经没有别的行人。圣诞节这个舶来货的应景灯饰拆得七七八八，取而代之是元旦新禧的装扮。你走来的一路很警惕，路上的监控都被不着痕迹地躲开了，雪花落在你的黑色呢子大衣，漆黑漆黑的底子本很快就把雪花染红。

是的，染红了。

是血的颜色。

浓黑的外套难以看出上面的血迹，不过你行走的姿势、速度与常人无异，甚至能称得上矫健。所以你没有受伤，那不是你的血。

你外套口袋里装着一个玻璃小瓶，八分满的HC-A器官保存液，一枚鲜活的眼珠子在瓶子里浮沉。

作为一个专业人士，不久之前时候，你完全表现出速度、准确、干净三大业内准则。

回到家里，能烧的都烧掉，要洗的都清洗干净。顶置的花洒朝你喷洒热水，氤氲蒸腾熨贴身上每一个毛孔，热水淌过背后忿怒狰狞的大黑天，鲜黄染料绘画的眼珠蒙上一层水汽，咋看那鬼佛像活过来一样，几欲挣出皮囊。你瞬间闭眼，感觉灵魂得到了安放。新鲜的血液、细碎的人体组织随着流水打着转，流入了下水道。

从浴室出来，你就一头栽入工作间。

房间内灯光昏暗，呈现出一种诡秘的暗红，占据一面墙壁的水松木记事板，钉满密密麻麻的记事便条，有事件剪报，也有人像照片。人与人、事与事、人与事，诸多关系线在有条不紊地盘根错节着，外人看花了眼，你在里面得到奥秘。

那颗眼球在保存液里浮浮沉沉，它是个精巧的半生物半机械的人工造物，医学家们一定为此痴迷。你并不在乎医生的学术追求，俗称眼白的巩膜底端刻印着意义不明的条形码，以及角膜底下隐秘的电子晶体，那个才是你想得到的东西。

几个月来，你癫狂地寻找这个东西。不退的低烧、浑身的疼痛，焦虑像狮子撕裂你，你心底的声音——那只不知道什么地方丢失了硬壳的蜗牛，缓慢蠕动着嘴巴指引着你。它说，找到它，找到它你才能康复。你要变得更为强大，成为超越一切的存在，让任飘渺后悔忽略你。

关于你的抑郁和睡眠妨碍，两个月前你的私人健康顾问说自己个人原因需要搬家。走之前他责任甚重地把你引介到新医生，在此之前，你家小破还是陪过你去看诊几次。

异形宝宝将奈普医生的诊所评价为，有钱人的告解室。

新的主治医师相当无能，是你最厌烦的类型。古代帝皇自以为是，热衷修改自己的药方，御医面对金贵的患者只能背锅，而你开始装作痊愈，自行从黑市购买药剂。恶心、呕吐、震颤……药物的副作用，你也是不怎么欢迎的。

因为吃什么吐什么，故而你瘦得像非洲难民。

有旧相识问候你近来情况，是否安好？你风度翩翩回复：“Yes.”却无视内心却在惨叫，挠出又长又深抓痕，深深考验你的意志；也有人对你说看着面色不好，要多出来走走晒晒太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麻烦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你微笑感谢来人关心，所谓坚强，每对答一句，必自插一刀，直到心脏插满密密麻麻的刀刃，再也找不到停驻间隙。

口是心非执行起来是如此艰辛，你为人时间四十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为了说出一句客套而需要历经千辛万苦。

世上有最柔软的鲜花和优雅的音乐，子嗣聪明而懂事，爱憎一身的对象完美无缺。他们世界还有很多地方，是你不能触及的，有一张巨大的而透明的墙壁，阻隔了你和他们的世界。你只能留着在外面，透着阻隔看着他们。

那里阳光明媚，欢声笑语。

你伫立的地方一片漆黑。

你愈加痛苦，恐惧不断，身体逐渐失去了知觉，一点一点死去……

没人能帮上忙。

然后，粉、碎。

……

原本按照你的说辞是要去屠神灭佛，并且是怀揣雄心壮志的。你家姑娘傻不拉几地相信了，她不知道你目的，当然你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或者正在干什么，逻辑思维已经被压缩到几乎看不到的地方。她对神蛊药业一串的精准打击，温皇看了都忍不住鼓掌——如果那不是自己的公司就更加好了。

神蛊温皇忽然到访，前台小姐姐停不下他的散漫脚步抱歉看着你，他带着左右护法两人。那股子烘云托月的架势，俨如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龙头在心口；就差一个从后开门的华太师。如一被自己想象乐坏了，只是面皮还绷得住，她正一脸乖巧等着你指令。

“您怎么不提前说声就过来了。”

你强迫自己去直面大魔王。还珠楼财团城西分部是百里还在的时候成立的，那个时候百里皮得不行，你不得不从总公司迁出一些资源来分庭抗礼。

经年累月，现在这里就是你的巢穴，完全属于你一个人的天下。任飘渺都无法染指的场所。

“神蛊峰那边的事你该知道，虽然蝶舞保释出来。我还是担心你这边，过来看看。”

温皇忧心忡忡，十分以诚待人。

跟着你后面的女孩不屑撇过了头，无声地笑。

此前沉溺在自己世界不可自拔的你，才迟钝地顿悟女儿干了何等丰功伟绩。女孩儿得意洋洋，可你非对方意愿地感到开心，只感觉到小孩的擅自行动严重打乱你的步调，哪怕自己完全说不出自己下一步计划。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你抬手摁着胸口，捂住疯狂叫嚣的那条蛞蝓的嘴（遗失蜗壳的蜗牛只是条蛞蝓），依旧对温皇语气恭顺：“老板是想看财务账簿，还是审计报告？”

杀气来得过分清晰，出现的时间不过弹指，温皇手臂上的细毛仍不可抗力地竖立一片。年中想你老板死的人多如恒河沙数，他才不在意，只是懒懒扫过你完全消失的婴儿肥，迁怒性地又往如一头上归咎一笔。

“都拿上来吧。”

你还是一脸清心寡欲，摆出“请”的姿势：“您这边。”

你老板和你女儿相当默契地无视对方，像他们这种人心高气傲。不爱与人过多争拗且自律，喜欢激化人性缺陷让敌人自我灭绝。多余的虚耗他们为之不屑，以逸待劳才是常用手段。

原始凭证那种玩意你从来不看，神蛊·懒死·温皇也不会看，你老板带来的人发挥了作用，他们在隔壁一间待客室里，埋头成堆的单据之山里浮沉挣扎。财务总监把审计报告交到你手上，你就拿着近三年的财务审计报告连着咖啡端到你的办公室。原本属于你的椅子坐着那个黑心老板，你把咖啡放到他手边，他手指却轻浮地缠上你手腕，温皇手上使了点劲，你只得顺着。指尖摩挲着匀亭骨架的手背，稍用力便留下红印子。

他甚是轻佻地说风凉话，现在女孩都被惯坏了，不会照顾人——看你瘦成什么样。

你抽回手说，孩子就是用来惯的。

他目光停在还残留肌肤质感的指尖，幽幽地说，你知道吗酆都月，还珠楼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要走，也要你走得了。

楼主您也说过，在还珠楼想要的东西，必须凭自己实力来拿。

然后你老板就不出声，摆手让你出去。

温皇走后，你大发雷霆。

额角的血管在一跳一跳，过于暴烈的情绪诱使脑袋疼痛不已，你把手上的东西狠狠摔在地上，高声诘问如一的自作主张。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不，是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不是这个可怜的孩子。

办公室的人纷纷停下手上事情，直勾勾看着你，恶意像蛇一样在人们目光里扭动。你仿佛听见他们在窃窃私议你的种种，你听得见的，非常清楚，甚至天花板内里隐藏的电路在滋滋作响的电流都听见了。无数的嘲笑，无数的非议还有那些轻蔑和同情的目光，在周围围成高墙。以你为中心，那些脸孔飞快地旋转、扭曲。

你痛苦发现，自己是一头处境窘迫的野兽。

她莫名其妙看着你，你知道在她天才小脑瓜里正飞转过无数条想法，其中必定有一条在认为你不可理喻。

亲生女的犀利是你曾经的引以为豪，现在只觉得生厌。

她只是敛着眼，低声说，Papa,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小魔王对你总是那么无可奈何，像一桩得不到清白的冤案。

当然你并不知道，她事后想着法子从你的新主治医师那拿到了你的病历。小孩儿掰着指节发誓，要那个戴金边眼镜的黑皮肤医生，下半辈子都在监狱过。

她知道有那么些缺德的货色，会故意隐瞒自己患者的病情，采取消极又收费高昂的治疗，让人死不了也活不成，以换取最大经济利益。在这个地方的网络社交媒体，好像是把这种庸医称之为“莆田系”。

你的独生女对着病历叹气：她的父亲，能力卓越，但运气确实欠佳。

不管什么地方，都能遇人不淑。

你只是她的父亲，只管得到她出生，管不了她的思考与余生，所以你决定对她放任自流，不加任何理会。

——我要变得更强，变得更强……我要让楼主记住我，我要超越，超越……

愈发炽烈的念头焚烧你的神经中枢，那只没了蜗壳的蜗牛也在一边大力怂恿。双手无法控制地颤抖，胃部阵阵的翻江倒海让你开始干呕，身体的不适丝毫没有压制大脑皮层的亢奋。

——杀！杀了你！你们全部都去死！死死死！杀杀杀……！

这个就是不遵从医嘱用药的后果，金钱至上的社会付的钱够多，什么都可以买。你的手抖得太厉害了，拧开盖子时候白色药品撒落一桌，还有零丁几颗在桌面转了几个圈，翻落到桌底不见了。你随手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干咽的，没一口水。吞不下的，你甚至用牙齿去咀嚼，不管不顾任由怪异苦涩的味道在味蕾作用。

待药效起效，你稍微缓过那么一点点来。顺手给AI精灵下了个播放音乐的指令，这首曲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你的音乐库里。《魔心鉴》，无法区分何种风格派别的旋律，名字也古怪，听着是十足十的硬核朋克，或者黑金属风格，却给你带来难以言明的片刻安宁。

AI精灵的呼吸灯在一明一灭，你趴在桌子上沉重地睡去。

在你梦中的世界，正对从未存在的假想敌高举锯肉刀①，你在血肉横飞里浸染鲜血。无火的噩梦总是很长很长，屠戮是拯救，死亡是苏醒，残存的灰烬无法照亮世间，你开始记不起狩猎的理由。沉溺杀戮已经使你逐步沦为野兽。

用理智以换取你一场遥不可及的白色月光。

【待续】

===

锯肉刀：宫崎老师我谢谢您教导哟(＾Ｕ＾)ノ~ＹＯ，妈妈，我要退款（泣）。在只狼里被虐“死”和“菜”这两个字都快不认得，我家NPC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的时候，我开始怀念血源和魂系列。

P.S：科斯孤儿、病村除外。

P.P.S：想吃柿饼，吊晒那种。

P.P.P.S：斯巴达家四个男人真辣，想当尼禄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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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求留言，闲唠嗑的呐喊

江南雪	2019-08-19 00:41
引用引用第21樓作業系統于2019-07-22 18:08發表的 : 9';JXf$ 写得好好啊，嘟嘟月遇上任飘渺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好歹女儿听话会疼爸爸 $y&E(J (,Q7@s 我想没有女鹅的话，他俩早分了

deadicefish	2019-08-23 13:34
！是更新！！！敲碗等后续！！！！！

語焉	2019-09-04 00:19
催更！！想知道后?！！好?感?篇文！！

江南雪

2019-09-19 01:16

还珠楼之外的局势关系，有着各种各样贵圈真乱的CP

食用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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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一脸疲倦，从自动贩卖机里捞起一罐红牛，仰起头一口气喝完整罐功能饮料。独眼龙前辈的情况已经稳定，杏花君的同事刚刚说，可以让他从ICU转移到普通病房。现在史家长子要担心的事情总算少了一件——怎么可能。

他的“叔父”推着轮椅沉默地来到他身边：“精忠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还有我。”

回应“藏镜人”的只有俏如来的摇头，年轻人或者好脾气，但史家人与生俱来的倔脾气该有还是有的。

他说，昨天夜里又揪到一个偷摸进医院的人，叔父以前都是刀口上的营生，积有不少旧怨，多加注意为好。

“藏镜人”勉强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自己看着轻松点说道：“‘我’干哪一行的心里还没个底么，更糟情况也遇过，不差这点。”

“‘父亲’会担心。”俏如来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嘴上不说，但大家都看出他非常在乎您。”

“年轻时候我和他逐牧水草一样，追求虚幻的荣誉，每次碰头总你死我活，现在才看透某些东西并不值得去计较。”“藏镜人”抬头看他，眼里装满希冀：“你从小就懂事，总想把身边的人都周全了，而保护家人第一条就要会照顾自己——我们以前的一些遗憾，不想你再体会一遍。”

仁义的史艳文与逆恶的藏镜人，昔日的不慎两个人未来就被一分为二，这超脱常规的磨砺，主导了双子的作风和人生。当初的十八少年头发已经花白，他们的半生已经可以编册成书，辛辣的跌宕刺激会在揭开首页就扑面而来。

俏如来体贴长辈的忧苦，乖顺地许诺，然后又说起另外的事情：“伏羲开发区市府有意开放外商投资，作为邦交关系魔世地区的外商享有优先权，‘暗盟’多次联系我有意寻求合作。”

“是那个叫魔伶的小公主吗？”

俏如来甚是心虚地脸红了。

“藏镜人”温和一笑，不再打趣小辈端正色说：“自从任飘渺被苗王围杀，还珠楼内部就一直不安稳，任飘渺和酆都月不和的传闻没消停。以酆都月为首的还珠楼分部，最近还频频做出与任飘渺利益相悖的动作。”

“是的，”俏如来点点头：“市府所以开放伏羲开发区的外商投资，酆都月下了不少功夫。”

“……魔世吗。”

行动不便的长辈在轮椅上陷入错综复杂的情感，子嗣多灾多难连着自身良心也一起遭受折磨。

“听闻帝鬼下葬后小空就接管了‘修罗国度’，他目前状况还算可以。”

善于察言观色的史家长子嫡孙轻声说道。

“……好。”

连续的枕戈待旦是再多红牛都无法拯救的伤感，跟“叔父”告辞后，俏如来揉揉发疼的脑袋准备离开。兴许过于疲乏路过大夫们的办公区域，他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人相撞。差点被撞上的异形幼崽歪歪脑袋问，钜子的学生？

最近还珠楼的花边八卦异常缤纷，连电视剧都不敢那样拍。身处风暴中心，或者是作为风暴制作者之一，俏如来自然是知道你家的小魔王。

俏如来正要回点什么，杏花君就从办公室推门出来，头也不抬地问，化验单拿到了？

杏花君从“绯闻女孩”接过报告，顺便看见了俏如来还在医院，就像盆更年期的仙人掌，死命挥舞织命针赶人回家休困。

“你想用过劳猝死来碰瓷我家医院吗？！”

年轻人只能忙不迭地开溜。

而你孩子进到办公室，看到一个毛绒绒小脑瓜从在杏花君的办公桌上抬起头，乖巧完打招呼：“如哥。”

小脑瓜然后又埋头写作业。

“修儒乖。”

“……白细胞有中等幅度增长，他大脑扫描这块多半是炎症反应，”杏花君拿激光笔在扫描图圈了位置，说道：“酆都月的抑郁和狂躁，或者跟他颅内感染有关。脑科不是我专业，你该找你‘老板’谈谈。”

“长期焦虑会让‘Cld5’紧密结合蛋白锐减，促使白细胞介素等炎症因子进入脑组织，影响情绪情感调节相关神经递质、神经调质或神经环路，从而产生抑郁的症状。”你的孩子对杏花君提案无动于衷，轻描淡写念出之前参与过课题的内容：“就因为任老鬼跟水熊虫一样，怎么也杀不死，Papa才会处于长期精神紧绷的状态。老板还在和他的‘大型盆栽’做EAP临床，才没空理我，我得先把‘病原体’扑灭，然后带他到外面静养就可以。”①

杏花君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只三观尽毁的异形崽子，他飞快看了一眼还趴在桌子写作业的修儒。小男孩感受到大国手的灼热视线，连忙挺直了腰板端出一副热爱学习、坚定拥护八荣八耻，假装没有听到如一疑似要违法犯罪的言论。杏花君深吸一口气，逐一罗列：“第一，你在小孩子面前乱讲什么；第二，岳灵休是你导师最好的朋友，你知道他底线，口没遮拦啥后果别怪我没提；第三，希望你知道杀人犯法是个常识；第四，趁酆都月的脑炎还算轻，趁还没化脓赶紧治疗。”

“我会跟酆先生说说的。”小姑娘眼神游离，惆怅无比说道，上学时老板说遇到难缠的病人，能动手就动手别哔哔。那么您的建议是……？

“鸩罂粟喜欢用乙醚，我通常是拔网线。”

杏花君晃晃手上的“无影金梭”。

你的小女儿默默退出办公室。

杀人犯法，比起杀人我更乐于诛心。你的孩子离开时候哼着舒伯特的《小夜曲》，这样对自己说。所以她愉快地找上了俏如来。

“如一小姐有何贵干？”

“如一小姐？”

异形宝宝看着谨小慎微的白发青年，说，你大概更熟另一个称呼……

……

“Big Boss.”

在灯光通明的室内实弹射击场，默苍离才完成一轮射击，听着电子合成女声的报靶。隔壁的竞日孤鸣带着炫耀意味问他感觉如何，默苍离只淡淡看了他一眼，说出一个称号。

竞日孤鸣噗一下笑出来，他闲心十足，往弹匣一粒粒地塞子弹：“先生怎么忽然提起那个孩子。”

“你俩什么时候动手？”

“你这话更莫名其妙了。”

“如果你还用坚持不堪入目的演技羞辱我，我怕会让你脑袋开花。”默苍离淡定极了，咔嚓一声推枪上膛：“——把赤水公司（Redwater Worldwide）三分一雇佣兵运到这个城市，你们要屠城？”②

“谁知道那个小暴君呢，我只做个顺水人情，帮她家雇员弄几个签证。”

竞日孤鸣想起那通气急败坏的电话，笑得更加欢了，他说：“她真的气坏了，跟条小河豚似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曾几何时有当红女星遗书“人言可畏”，默苍离再不情愿也被动知道，那些围绕还珠楼的风言风语。他重新带回护目镜，举枪瞄准靶心：“简直蠢透了。”

“你猜娱记写的是真还是假？”

“我对花边新闻没有兴趣。”

“她是个好孩子，本来想把她介绍给咱苍兔谈个朋友，就怕咱苍兔太软乎，人家姑娘瞧不上。”

“你是多恨苍越孤鸣。”

“苍狼是个好孩子呀，从小就懂事听话，一旦想到他迟早走父辈老路，我这个叔公就心痛不已了。”

默苍离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碍于人设与自身定位，关于这个孤鸣家大长辈戏精本精，还演得烂三十万字感言都直接省略，冷着一张脸看这个男人。

“苗疆百年基业他们父子相残、兄弟阋墙，凭什么我就不能分羹一杯。那么大的蛋糕，他们吃不完的。”竞日孤鸣终于填充好弹匣，抬手就往靶子一枪，“Jack pot.”

竞日孤鸣单手叉腰，站姿持枪。若有似无的白烟从枪口飘散，那只雪白手背上有一道青蓝的静脉血管，从袖口曲折伸出，像一道蓝色的闪电击碎人们贫瘠的内心。他微笑的时候，乌黑的双眼沉静，快乐地露出一点点白牙。

“你知道酆都月想打开魔世通道吧。”

默苍离把目光从他手背移开，出声道。

“动作那么明显，不想知道都难。”竞日孤鸣回答：“你要来提醒我那个孩子和酆都月关系？到底是小孩子，容易动摇也是计算中的事。放心，孰轻孰重小王会取舍，和先生对局虽然趣味，也劳神费力，我的小心脏经不住刺激。”

“一刀两断谁都会，收拾善后才是重点。她是赤水公司的Big Boss，希望你已经把她的‘看家犬’这部分也算上了。”

“等等，你意思让我对付她那群疯狗？”

如果可以，竞日孤鸣是想极力避开这个亏本苦差事。

“我相信竞王爷给Big Boss弄那堆签证时候也已经准备了应对策略。”

竞日孤鸣正要推掉这口锅，苏厉就出来跟他说，主人，苗王和千雪王爷来了。

“小王这就过去。”

年轻的大长辈说的时候带着星星点点的恨意。

……

医生拿着体检报告说：“孤鸣先生您心肺情况依旧不太好，尿酸也偏高。还是那句老话建议戒烟戒酒，注意修养。”

颢穹孤鸣每半年总要听家庭医生唠叨那么一会，他早不当一回事，挥手说：“几十年的瘾头，哪里有那么容易。”

“那么我也不说什么了，”医生半年一次地劝也累，然后常规性开药，顺便和金主爸爸讨论他之后的心脏手术。

苗王为人狠戾，终究还是个明白人，以前他和他死鬼老爸做多少孽，心里明镜似的记得清清楚楚。人为算计比魔物更可怖，他们鬼由心生，再用创造的午夜怪谈烹煮阴谋，接着又被怨恨恐吓。

这几年来，说不上谁比谁日子过得苦。

他心里有鬼，千方百计运用家族力量，铸就黄金锁链，把竞日孤鸣囚禁在人生里慢慢腐烂。

但是竞日孤鸣这个人太聪明了，这是一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时代，信息发达，人人以物欲为依归，老江湖的道义行规没有不能用钱解决的。没有办法可以百分百将他完全困死。

颢穹孤鸣，四个字本身就是一个使人屈服的力量。不过他已经老了，江山将再不归他所有。他也清楚剩余日子不长了，他不怕死，只是一定要竞日孤鸣走在他前头，才安心得下苍狼。

苗王的亲兄弟与他并列而站，看见名义上的长辈从拐角款款而来，他的胞弟条件反射般聒噪起来；颢穹孤鸣不得不喝止兄弟恣肆：“不许对小叔没大没小地说话。”

他无法信任竞日孤鸣。

【待续】

===

EAP临床：为了让患有严重疾病且不适合参加对照试验的患者，在特定的条件下，能够得到正处于临床试验阶段的研究新药的治疗，而开展的一类临床试验。——以上来自百度百科，说白了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赤水公司 Redwater Worldwide：就是美国黑水公司 Blackwater Worldwide 的捏他

sisei1743	2020-12-04 00:08
太好看了！！！不报希望地弱弱问。。。还有后续吗QAQ

qiyou	2020-12-04 02:10
神文，但写文的太太消失了呜呜呜！

princessdsb	2021-11-22 19:53
一边看一边想，坑了没有，尽管没有写完，但是也写得真好啊。 <)c)%'v 如果酆都月找到了楼主的替代品，那他最后是会选楼主还是选替代品呢？ X "i6 因为这个是他的女儿，所以会有很大的不同吧。 h2]P]@nW;W 不过目前在楼主的心里，他们两个是一样的。

rdshx-279	2022-02-14 14:29
太好看了，反复看了4遍，非常期待后续

rdshx-279	2022-02-24 11:55
这篇文章对我影响很大，我一直很希望有个人能给予酆都月爱，如一真的是一个让我难忘的角色，不仅让老任吃瘪，还让酆都月拥有了一份不同于原剧的体面。

yjx9174130	2022-12-10 01:22
这文还更吗？想看后续，想看追妻火葬场

湮子	2023-01-05 19:24
2023了，请问这文有后续嘛Q Q反复看了好几次了

yiuef	2023-01-29 11:38
好涩，太太香香啊啊啊啊啊，还有吗（泪）

fdybyfd	2023-01-29 22:25
楼主加油！期待后续更新，给太太打call

yaiyai12388	2023-12-06 13:03
这篇文好赞啊，但是看了一下最后更新日期，这是个巨坑啊，我能等到作者填坑完结的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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