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3 【K】【禮猿】《表裡之歸處》同人文學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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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思

2018-09-04 00:32

《表裡之歸處》

平坂攙著伏見，用剩餘異能逃出Jungle的秘密基地，一出道路，便見青之王挺立在洞口旁，低垂的頭可見其視線方向。

青之王在等伏見，平坂判斷的依據是帳戶裡翻了一倍的報酬。不過這上心程度以同事的身份而言，是不是太深刻了點？其餘的青服在後頭忙得不可開交，青之王卻無所事事發呆等人，說得過去嗎？

這與我無關，平坂想。但畢竟肯花大錢僱自己來救人，對待優良客戶理當細心，之後或許還能接到他們的委託，一切看在錢的份上。

青之王聽到動靜，回身看來，整個表情忽地緩和下來。

伏見抬起頭道：「任務完成了。」

青之王微笑道：「辛苦你了。」

看來他們很擅長旁若無人。不過給客戶留越多好印象越好，是當苦力好還是當電燈泡好，平坂做了決定。

平坂上前，將伏見交給青之王，「那麼，我的工作到此結束，告辭了。」

伏見例行咂嘴。

宗像挑眉，仿照平坂的姿勢將伏見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一手扶過他的腰，回應道：「感謝您的相助，混亂還將持續一段時間，回程請一切小心。」

「感謝青之王關心，預祝您心想事成。」平坂說完便離開了。

「哦呀，這就是女性的直覺嗎？不可小覷呢。」宗像玩味笑道。

伏見注意到宗像沒戴著眼鏡，以及臉頰上的拳印，心裡幸災樂禍暗嘲活該，嘴上卻說著公式化的關心：「室長，達摩克里斯之劍消失了，你的異能……」

「還在呦，不過王的聖域不能展開了。」宗像微低頭，手一用力，便將伏見的重心全接到自己身上，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一起。

「嘖。」伏見不自在地轉開頭。室長偶爾愛貼人臉說話的習慣，Scepter4裡無人不知，現在自己也沒力擺脫，抗議顯然毫無意義。

「那就好辦了，我腳上的傷太妨礙行動，請室長幫我緊急處理一下，收尾的麻煩多著呢。」

「不愧是伏見君，工作優先的態度值得嘉許，但是你的空位已經有人了，暫且不用操心。」

伏見怔了一下，有人……？反正又是表面關照其實根本是故意欺負人的話吧？明知如此，心情卻不由自主地低落下來。

「失禮了。」宗像維持著支撐的力道，扶腰的手往下伸直，憑著朦朧視野，指尖懸於伏見大腿的傷處，熒藍光芒溫柔暈開，秩序之力安撫著斷裂的肌理，細緻順服那殘破的皮膚，將裸露的血肉安放進重回規整的皮膚底下，達到彷彿治癒的效果。

「唔……」敏感傷處被強制操縱，微妙的刺痛痲癢十分難受，何況還是這麼尷尬的位置，伏見閉緊眼，渾身顫抖地忍耐著不適。

「真是相當傷腦筋呢，伏見君一放手，為了Scepter4能照常運轉，我向機動科的普通小隊調了兩人，情報科調了三人，才能勉強應付的喔。」

「……哼。」果然又是惡趣味，伏見心想，但是揚起的嘴角完全不受控制，他其實並不討厭稱讚──前提不要是Good job那樣耍冷的類型。

宗像估算時間，才將指尖觸摸到伏見的大腿，微微按壓兩下，確認傷口已經完全癒合，宣布道：「好了。還有哪裡受傷嗎？」

「哈啊……夠了……」伏見將腳踏實，輕喘口氣，壓下那不同於療傷的戰慄感，正想收回扶在宗像肩上的手，卻遭到制止，他疑惑道：「室長？」

「雖然傷處無礙，伏見君的體力也到極限了吧，我帶你回宿舍休養──哦呀，難得有支使囂張上司的機會，伏見君要拒絕嗎？」不甚認真的激將法，似是認真又似是玩笑。

囂張上司……所以這人連那種訪談都會聽嗎？

「嘖，你很……」閒嗎？伏見差點沒煞住話。室長很久沒閒過了，自己不在Scepter4的這段時間，想必負荷更大，他多久沒休息了呢？

「我很？」

「你很累嗎，室長？」伏見搭著宗像肩膀，將大半體重再壓到他身上，邊說話邊往前邁步。

「我不是說過嗎，王是不會累的。」

「德勒斯登石板已經破裂了，你還是王嗎？」

「說的是呢……我確實不是石板的王了，現在只不過是Scepter4裡的一個小職員罷了。」

伏見哼笑，職員之首，Scepter4的室長，同時也是……自己的王，這些身份倒是不變的。投入宗像麾下，迷茫至今四年，歷經兩次真假的背叛，總算是……肯定了歸處。

交談中，他們來到了公務車前方，淡島正冷靜地安排人員調度，發現隊員們神情有異，在她發問前，隊員們開始含蓄地熱切叫人，她皺眉轉身。

日高：「伏見先生好！」

道明寺：「伏見先生，歡迎歸隊啊！」

「嗯……」伏見分別與兩人對視，代表自己收到了訊息。

兩個沉不住氣的傢伙一嚷嚷，招來了更多的隊員。

加茂：「伏見先生，您回來真是太好了！」

秋山：「很高興您平安回來，伏見先生！」

鄰近的隊員送上歡欣語言，遠處的隊員也舉劍鞘示意，眾人明白伏見的秉性，招呼並沒有特別熱絡，但真誠的心意透過一句簡單的話語及動作，表露無遺。

幸好有這個人型拐杖在，伏見愉快地想，不然就需要重刷好感度了。不是辦不到，但必須要重刷這件事，本身就讓他不爽極了。

看到被宗像帶回的伏見，淡島鬆了口氣，快步來到伏見身前，舉起了手。

哦呀？宗像沒什麼含義地輕聲感嘆。

伏見縮了縮脖子，以為這位嚴厲的女士終於又忍不住賞自己個巴掌，卻沒想到她僅僅將手覆上了自己的臉龐，不禁吶吶道：「副……長？」

「氣色不大好，受傷的關係嗎？不過沒看到黑眼圈呢，我一直擔心你沒地方睡覺，潛伏在Jungle裡壓力很大吧，有睡好嗎？趕緊回宿舍休息，補足精神後儘快上線，Scepter4缺了你就變得太遲鈍了！」淡島忍不住抱怨，沉重嘆了一口氣，然後寬慰地笑了，「幸好有你造出突破口，事件才能順利解決，辛苦你了。」

「……嗯。」伏見小聲回應。

淡島平時在Scepter4裡是擔當黑臉的存在，之前伏見臥底時態度也對她不甚客氣，雖然是不覺得會被記仇，但獲得如此關懷備至的慰問倒也沒奢望過，他稍稍反省了下自己的偏見。

「淡島君，秋山君。」宗像點名。

「到！」兩人迅速上前，立正聽命。

「我和伏見君先回椿門休整，明日歸隊，現場一切有勞了。」

淡島吃驚，這真是難得的指令，她仍記得宗像剛加冕時，為了接受Scepter4去到椿門，馬不停蹄地翻閱卷宗，整整三天，連一個小時的睡眠都沒有；如今時局混亂，卻能表示出休息的需求，不僅是坦然的示弱，更是溢於言表的信賴，對於自己一記拳頭的效果，淡島感到由衷欣慰。

「是！」兩人朗聲回應。

筆挺身姿、高昂士氣，行佩劍者之職責，堅決捍衛大義的理想，驕傲光輝得不可一世，那便是宗像禮司的Scepter4。

伏見鬆開人型拐杖，扶著車門上了公務車，翻出一副備用的眼鏡拿給宗像，兩人就隨著一批押送的暴民回到椿門駐地。

車子停在金碧輝煌的辦公樓前，兩人下車後朝相對簡樸的青雲寮走去，宗像開口喚人：「伏見君。」

「什麼事？」

「你很久沒回來了，想必寢室都積滿了灰塵，今天先到我的寢室休息吧。」

「不要。」滿心疑惑不影響伏見秒答，這見鬼的心血來潮究竟從哪冒出來的？

「伏見君。」宗像表情嚴肅。

「我拒絕！」伏見滿臉厭世。

「真拿你沒辦法，」宗像輕推眼鏡，鏡面有犀利反光一閃而逝，「雖然我很想維護伏見君的隱私，但你的身體情況無疑更加重要，滿房的灰塵著實不利病人休養，我只能請清潔人員緊急打掃，伏見君在食堂稍待一會，我馬上聯繫人員就位。」

「慢著！」

伏見伸手去奪宗像掏出的終端機，但體力和身高的差距注定他不可能成功，宗像輕而易舉避開襲擊，流暢動作似舞蹈般美妙優雅。

究竟是誰拿誰沒辦法啊！伏見憤憤想到。

「嘁，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喘著氣的伏見放棄爭奪，一手插腰，一手撩起額髮，懊惱喊道。

「明智的決定。」宗像眉眼含笑。

伏見咂舌，無濟於事的碎碎唸在心裡不停地彈出，怨念有如實質灰暗了他的臉色。

「請進。」宗像開啟寢室的門，慎重邀請伏見進入他的私人領域。

伏見第一眼就發現了門旁的隔間，「室長的房間原來有個人衛浴啊……」

──所以挑那些傢伙在澡堂時去偶遇果然是故意的？還玩牌連贏欺負人，這人無聊起來真是神煩。

「不值一提的小特權，伏見君喜歡就足夠了。」宗像拿出兩雙拖鞋。

「這種事怎樣都好吧……」伏見邊換鞋邊有氣沒力說到。這堪比自己寢室兩倍大小的空間，充滿一派老式的莊重感，讓他非常懷疑自己是否能在沉悶的氛圍中獲得放鬆。

「伏見君，先用這套浴衣應付一下。」宗像從衣櫃取出一套浴衣，還有未拆封的盥洗用品，「請別拘束，這裡沒有太多規矩，讓伏見君充分休息是當下最要緊的事，想做什麼隨意即可。」

「我並不會客氣，室長請不用太殷勤。」伏見沒精打采接過東西，二話不說進了浴室。

待他洗漱過後，輪到宗像去打理自己。

伏見吹乾頭髮後，望著室內唯一的一張大床，呆怔半晌按下了一身雞皮疙瘩，狠狠揉著太陽穴爬上床，縮到牆邊就開始醞釀睡意，試圖在跟囉嗦的上司有下一句交流前睡死過去。

或許是老天可憐他的努力，又或是明白自己回到了熟悉地方的心理作用，一向夜貓子習性的他不過一會兒就真的在大白天睡死了。

「真是放心呢。」沐浴完的宗像站在床邊，看著縮成一團的伏見，欣慰笑中隱含一絲苦惱。

宗像上床後，輕輕拉開罩著伏見的棉被，以免他悶到自己，結果伏見皺著眉頭伸出手胡亂摸索，慢吞吞挪到了他的身邊，抓住了他的衣擺才又安穩下來。

哦呀～宗像笑彎了秀緻的眉，背靠枕頭坐好，輕輕調整了伏見的姿勢，便掏出終端機開始處理積壓的公事。

對興趣即為辦公的宗像而言，公與私的界線並不分明，早在成王之前他的睡眠就極有效率，兩三小時的深層睡眠足已蓄滿精神，因此在當下這並非規劃好的睡眠時間點，他並沒有入睡的打算，也沒有其他的休閒活動想做。

不過通常他用來分心放鬆的事物是複雜的拼圖或嚴謹的茶道，此刻身畔稀罕的柔和睡顏，令宗像難得有了收到獎勵的成就感。

一下處理公事、一下欣賞伏見，不知不覺間，泛起的睡意漸漸超出掌控，宗像瞇起眼，著實感到意外，他哎呀哎呀無奈嘆氣，將雜物收到床頭櫃放置妥當，向後一靠便坐著昏睡過去。

待宗像醒來，赤色晚霞已侵染窗台，不由感嘆安靜舒適的時間過得飛快。他拿起終端機繼續處理公事，直到身畔的動靜打斷他的注意力。

伏見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陌生的景物過了一會才被正確認知出來。

……棉被、浴衣……跪坐的腿……

……有人……誰？

……房間……室長的……

……室長讓我膝枕？！

伏見猛地起身，受驚的眼神對上了紫羅蘭色的悠哉雙眸。

「晚上好。」宗像平淡地招呼道。

「……晚上好。」伏見歪過臉起身下床，「室長沒睡？」

「有喔，」宗像伸腿垂下床沿，「托伏見君的影響，睡眠品質超出預期的好。」

「那大概是因為血液被壓在雙腳供不上大腦所以壞死了吧？」伏見諷刺道。

「沒這回事，」宗像認真說到，「看伏見君睡得很香，自然也跟著昏昏欲睡了，雖然姿勢不是很正確，但滿足感遠遠勝過無傷大雅的小瑕疵哦。」

「哈……？」伏見脫力，「請別將人說得像催眠瓦斯似的，瞧不起人也要有個限度啊。」

「伏見君又曲解我的本意，你總是太看輕自己了。」

「沒有。」

「你有。」

「沒有。」

「你有。」

「嘖……誰管你有什麼！」伏見煩躁，去收了自己的衣籃子，「既然睡過了，我待會就去職夜班。」

人手正缺的時候你也少給我摸魚──毫不掩飾的眼神這麼傳出訊息。

宗像忍俊不禁，「伏見君。」

「要給你帶飯嗎？」伏見走到了門邊，握著門把說出以被拒絕為前提的客套話。

「那倒不必。」宗像跟到門邊，從鞋櫃上取了備用鑰匙。

伏見已身在門外，宗像握住他空著的手舉起，另一手將鑰匙放到他的手心裡。

「最近你恐怕沒有打掃的餘裕，我們的時間錯開了，伏見君就暫時留宿我這吧。」

伏見愣怔握著鑰匙，直到宗像關上門都沒有反應過來，過了良久才恍恍惚惚地走開。

時間錯開的意思很明白，騷動剛爆發是最混亂的時段，Scepter4必須全力運轉不能留下空檔，總得留個能下命令的人，處理實務與對外周旋，那便是室長與副長、自己與秋山的組合，這沒問題。

但是，要在哪睡又不是非此即彼的關係，辦公樓的休息間也行，圖書館也有空調與躺椅，怎麼就沒能當下立刻反駁？

要說優點，個人衛浴算嗎？伏見不禁聯想到特務隊倒楣被澡堂偶遇、抓住玩牌的那天。

室長的眼界總是著眼全局，一開始就已經看穿了其他人的底牌與行動，他所謂的信賴是站在制高點心知肚明的擺布，這是伏見對室長的判斷，沒有模稜兩可的空間。

所以……伏見看著手心的鑰匙，感到熱氣騰上臉龐。

──難道這是，我想要的嗎？

伏見既困惑又難堪，疾行的步伐一個趔趄差點跌倒，他只得站定努力平復心情。

──少囂張啊，煩死人了。

伏見試著分心想別的事，比如囂張的上司，那來自於一次不情願的訪談，他列舉了一堆討厭的東西，話說特務隊的隊員如果聽過了，也許好感度要重刷就真的難了。

──反正真要重刷也不過就是派一堆工作讓他們忙到沒時間胡思亂想，Scepter4就是階級這麼殘酷的公務部門啊。

想到沒用的部下，伏見混亂的心情立刻冷靜下來，他嘆了口長氣，懶散地邁開步伐走向辦公樓。

訪談那時，伏見是這麼回答的。

討厭的東西有一大堆，為首的永遠是很囂張的上司，再來是很煩人的前輩和沒用的部下，接著無聊的事務和沒意義的加班和職場的酒宴，還有等等等等等一大票數之不盡的東西。

而這些東西的前述事項，是他放棄吠舞羅所換來的生活，伏見一直記得，並且從未後悔。

滿分的答案已經被八田答出，而他能像八田一樣毫無顧慮的講話的一天……

──等愚人節吧，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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