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4 【師九如出場13週年師策】平生無大事布布文學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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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無攸

2020-05-25 00:02

1.

依然是這樣熟悉無比的情境。

癲狂的形貌、無可發洩的紊亂情緒、執著反覆的喃喃低語聲。

這世間有千萬種不同的故事刻寫下了相同的仇恨，若久不得其所願，最終只能抱著一縷執念而活。當一個人心中被極端負面的情緒佔據，日日夜夜記掛著那些不堪的面目，長此以往，不僅模糊了歲月流年，亦模糊了自己。

以往他面對這般迷失的自我，總是先輕輕一問，教對方重新思考屬於自身的存在，再加以引導向自己想要的結果。

眼前六禍蒼龍的模樣重疊了數百年來他經歷過的許許多多地面貌，而後在某一時刻，清晰凝聚成了那人俊秀的臉龐。

癲狂、紊亂、執著。

那夜啣在舌尖上的那句你是誰，因著想起一路踏尋而來的血跡時失了聲，最終憐惜的情緒取代了長久以來的淡然。

『策馬天下，你可知，你已非策馬天下。』

第一個問題，變成了他與他共同承擔的執念。

血色自嘴角濺湧而出，到底不同於那日策馬天下執劍而來的襲擊，一息過後，仍然挺立起被宏大掌勁逼壓的身軀，拋出問題。

他看著六禍蒼龍徬徨自問，眸中掠過一絲欣然。旋即再運真力，沉穩身勢，準備迎接將至的第二道掌勁。

有些人瘋狂過後會冷靜許多，而有些人在被挑起思緒後則更需發洩，顯然六禍蒼龍屬於後者。眼見被拔起的巨大石塊懸於狂者周身蓄勢待發，師九如不動聲色靜候著，卻聽聞不遠之處壓抑的抽氣聲響起，心下不由一動，頓時瞭然。有個人，在一邊很著急。

數百年來他總是獨自面對這樣的威脅，當然亦有過危及生命的時候，可他從不在意。

但是那個人在擔心，似乎自從兩人做為朋友以來，策馬天下總在為他擔心。明明是不該分神的時刻，他卻無法抑止，感到抱歉之餘，卻還有幾分無法言喻的悸動。

七情捨六，他的情緒起伏不免平平淡淡，在與策馬天下同居劍墓的日子裡，沒有少過被他嫌棄，有時還會故意來招惹他；他們之間猶如水火，一動一靜不可相容，火勢常教水流撲息燥動，不得伸展，可或許在某些時候，靜水亦曾被炙烈的熱火加溫滾湧。

在他自己意識到以前，「愛」已經燎出點點星火。

2.

第二掌挾帶巨石之力緊接而來。

師九如凝氣抱定，縱然沉穩如泰山之嶽，仍被砸退數十丈遠，還未站定，煙硝塵霧後已竄出第二個問題。

——你，要往何方？

血花灑落，染紅一地塵沙枯葉。像極了那夜一步一印的景象。

兜兜轉轉數年，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明瞭策馬天下的行蹤，甚至是他的過去，他們所欠缺的，只有策馬天下的未來。

幸好，如今總算走到一起，移時換境，青年相比他更顯清瘦的身影，穩穩將他扶抱住。

抬眸對上策馬天下焦急的擔憂眼神，師九如牽了牽嘴角示意無礙，卻被狠狠一瞪眼，然後便見那人抬頭緊張盯視著陷入另一層問題的顛亂狂者。

已初顯冷靜之態。

師九如想說話，但受到極大震盪的五臟六腑如火灼般，微微啟唇只能吐出幾聲嗆咳。策馬天下轉眸看他，似乎想罵人，又罵不出口。

明明已經飛奔到了人前，卻好似仍幫不上什麼忙，滿滿的挫折感盡顯。

正在這時，六禍蒼龍又擺起了蓄力之勢，師九如首先察覺，低咳著將策馬天下推到一旁，剛緩過來想說話，已先被青年搶了去。

「你不能接了，第三掌下去，你必死無疑！」

師九如只頓了頓，神情未變，陳述道：

「如果終究有人要死，那個人，為何不能是師九如。」

這件事於他而言，從來就不是一個問句。

他所堅持的理念，自黑暗出走、向光明而去，所在意者也僅僅是愛與愛的延續，一人所願，不過千千萬萬人的絕處重生、清風明月。大愛之道是他畢生旅途，卻並非只有他。

他看著身前策馬天下煥然一新的模樣，神情不覺染上不同平日的某種溫柔。只是焦急之人沒有發現，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會驀然回想起，只是此刻策馬天下氣極了。

他轉頭就挺立在師九如身前，猶如數日前那般姿態，「第三掌，我來代接！」

只是這樣的堅定，數秒後便被師九如柔柔化解了。似乎總是如此。轉身擦肩霎那，策馬天下隱有後悔。

轉身擦肩霎那，師九如眼前又浮現三里深林裡的一夜。

當時劍光如水劃過，漫天飛葉中策馬天下長身佇立，斬斷飄零，落了地的葉片分道揚去。無論劍墓，或者南方三里深林，皆是他指引的方向，他從沒有對策馬天下拋出提問，有那麼一瞬，他曾經想問他，待日後得償所願之時，想過去到什麼地方？

只是當時他亦認定，或許連策馬天下自己都未曾思考過未來的方向吧。於是最終仍只道出了一句，隨他。

『隨我回劍墓吧。』

獨自太久，有朝一日與人常伴相處，竟自然的不可思議。

「師九如！！」

青年就在身旁不遠之處，他只稍微微偏首，便見得昏暗夜色下，灰藍瞳孔照映著明媚劍光，清晰撞入了眼底。

即將迎來不可知的終局結果，甚至沒有半分存活把握，也許心裏曾經有過眷戀，可一眨眼，師九如仍是轉回了腦袋，不緊不慢朝六禍蒼龍提出第三個問題。

捨生忘死，只待塵埃落定。

3.

數日奔波終於覓得喘息之刻。

回到久違的仙靈地界，物事人非，哪怕看慣人世沉浮，面對親生姊姊的關懷，師九如心中亦難免觸動，療傷過後敘話了許久，直到半夜才回到寢房。

剛剛坐定，想到了什麼，又起身往幾步外的隔間徑直推門而入。

策馬天下果然還未睡，正緊盯著門口，恰好對上彼此視線，笑逐顏開。此刻才覺真正心安。

青年神情微動，似乎想說什麼又打住了，最終只聽他道：

「這麼晚了你還不回房睡嗎？方才療傷完，應該多休息。」

師九如踏進房裡，反手輕輕掩上門。

「你點著燈，不是在等我嗎？」

聞言策馬天下抿了抿唇，無從反駁。同居于劍墓的日子裡養出不少習慣，到半夜不見那人身影時給他留一盞燈，已是尋常；可等到人從自己寢房尋過來時，又真切感受到這舉止確實多餘了。

「咳，那……沒什麼事的話，你早點回去睡吧。」說著，起身就要替他開門。

可手伸出去，卻被師九如牽住了。微微施力一扯，便將策馬天下帶往床榻的方向，將人塞到裡面。

策馬天下兀自震驚，毫不抵抗被師九如按著躺下。哪怕能抵抗，他亦不敢，怕師九如身上還未痊癒。

安置好他以後，師九如也慢慢躺了下來。床板不甚寬敞，兩個大男人躺在一處顯得有些擁擠，師九如便側臥向策馬天下，看他眨巴了兩下眼睛後也翻身相對。劍墓裡因為前期策馬天下的牴觸，小小地茅草屋中也只能在師九如原來的竹床邊稍微加寬了幾片竹板，後來又有南方深林這個去處，兩人同榻共寢的機會並不多，就算有那麼幾回，也僅規規矩矩躺在兩邊各自入寐，因而這番情境亦是頭遭。

入目所及，燭光映照在策馬天下眼角，幽柔而繾綣。

師九如頓覺魂魄裡那點點星火，往四肢百骸蔓延了開。

靜默間，也不知是誰先傾身，兩顆腦袋越挨越近，不一會兒就抵在了一起。交纏的呼吸很輕，還有幾分灼熱。

師九如的眼眸好似大海那般深邃。

因為逆著光，策馬天下辯不清他的神情，然而那熟悉的溫柔眼眸卻深深將他吸引，他只覺得腦袋一空，拇指輕輕按在師九如眼角摩娑了兩下，微張唇時觸到一片柔軟，想也沒想就將之含住，一嘴的香香甜甜。

師九如反應亦快，有來有往，淺淺含弄著策馬天下上唇幾口，手探向青年後背，身形緩緩壓低過去，終於不再淺嚐，雙唇密實貼合而上。兩人皆是青澀，只藉本能地汲取對方口中甘甜的氣味，膠著數十秒、微微分開喘了一氣，再沉迷纏綿。

「唔……」

突來的刺痛感打斷這份親密，師九如愣楞細喘著睜開眼眸，下意識抿了抿唇，嚐到一絲腥甜。無疑是被咬破了。策馬天下也呆呆看著他，一時沒有回神，甚至手掌攀著他的肩膀還想再湊上來。

師九如輕笑著低頭舔去策馬天下唇上沾染的血絲，俯到他耳旁：「策馬……」

灰藍瞳孔裡的薄霧緩慢散開，一瞬間身體僵了僵，慌亂中只緊緊盯著師九如，意識過來如今情狀後，神情竟有幾分無辜委屈；不知道自己何時對友人產生了這樣的想法，雖然輕微，可確確實實起了一點反應，下身脹熱的感覺一下子延燒至臉頰。

懊惱之餘，卻還是被師九如又一聲柔軟輕喚勾撩得有些心癢，唇齒間仍充滿他的味道亦教人回味無窮，想要繼續。

靜默數秒，他才低低應聲，「回神了，別喊了。」音質透著暗啞。

便聽聞師九如續道：「思緒繁亂時最易陷入迷思，切勿急於妄斷任何定論，待你能靜下心來，我們再好好談談。如今太晚，先睡吧。」

說罷，側躺回去，依然是面向著策馬天下，彷彿方才經歷過的脣齒相依，只是一段深夜裡最平常的敍話。青年見狀閉了閉眼，用力將自己抽離意猶未盡的旖思，目光從師九如水潤鮮紅的唇片滑向纖長眼睫，細細密密靜伏著，掩去了那人靈魂裡所有暗湧。

分明剛剛觸及的柔軟唇肉那麼溫熱，氣息滾燙，可師九如總是如此冷淡克制自己起伏的情緒，在他看來，著實辛苦了些，還顯出幾分掩耳盜鈴之虞。

思及此，青年嘴角輕勾，身子往下挪動，竟是往師九如懷裡挨去，被他自然的張臂擁住。

策馬天下輕哼一聲，閉上眼靜心傾聽，果然湊近了後，那胸懷裡的心跳聲清晰可辨，與他一般，都有些急促。

在這世上，或許真有聖人存在。

可策馬天下知道，師九如不是。哪怕他的七情六慾較常人相比已是淡薄許多，以愛行道，甚至是一份崇高脫俗的理念；可他同樣有著較常人固執的脾性、會憤怒失望他的頑劣毀約、會在清晨時嘮叨他洗漱吃飯、會坐在桌前替他縫製鞋履、會在接連幾天磅礡大雨時泡一壺茶，語氣不自覺有些埋怨的說著想曬曬太陽……

會不動聲色冷靜地隱藏，情不自禁時的怦然心動。

令人可氣又可笑。

也罷，前事未解，又如何再煩憂這份懵懵懂懂地兒女情長？待諸事底定，哪怕日後要死纏爛打追求師九如，也無不可。

想到此，但覺豁然開朗，就這麼心安理得埋首師九如懷中入睡。

查覺到青年的呼息漸趨輕緩綿長，師九如緩緩睜開眼廉，眸底流光熠熠。策馬天下一直都不溫順，此刻難得安份的情態，足夠教人受寵若驚之餘，心懷滿足。

師九如緊了緊手臂，原本刻意留出退路的空隙，默默收攏抱擁，如果這是策馬天下的選擇，他亦毫不保留的回應。

也許百年孤單，往後半生就只此一人相知。

又過兩日，策馬天下來到師九如房中辭別。

重逢那夜師九如說，他已非策馬天下；此刻分離，他已回到最初的策馬天下。

拾回初心，同師九如感受過一路花草樹木、清風明月；看桃花逐水，日出群山。

風起時，靜心出鞘、劍光灼灼，再沒有半分顫抖地緊握於手上。

他是誰，他欲往何方，他想做的事——

「心存愛之殺嗎？」「是心存愛之救。」

也許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所謂愛之道，只是當一個人對前路迷茫未知的時候，有誰陪伴在身邊，把一段長夜走到天光。

既未夠成為傳說，更不會少了師九如就泯滅人間。愛與寬恕，也不過是某個誰或某個誰，在某時某刻不約而同口耳相傳的日常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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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九九生日快樂~~！！！！
久違的ooc，寫的過程有點爽但也有鬱悶，因為直到後來，其實與我自己的觀點是相悖的。
對師九九來說，愛之道是千千萬萬人的延續；可在我的想法裡，愛之道因他才完整。他偉大於我的信仰，卻渺小於塵世，這也是篇題的由來。
選擇以三問作為切入，除了是劇情的一段經典之外，也因他確實用行動豁命實踐愛之道的一環，連生死都不算大事。
另一層表達則為大愛之道遍及天下、延續千萬，漸漸地可能只是隻字片語的傳遞和思想，無需深刻亦不偉大，但好在總有人銘記。

最後仍是祝願，師九如與策馬天下，要一直好好的！！！！

lala	2020-05-25 12:24
我居然还能看到师策文！ oJ>]=^?k 师九如和策马天下要一直幸福啊！ h0d;a 感谢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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