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6 弔《下》2F 吞螣全文完布布文學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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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夢魘

2008-08-29 22:43

弔《上》

他立在墓前。

飄著小雨。

撐著把火紅的傘。

比起艷紅，其實他更偏好雪白。

不過那已長眠的魔對白很過敏，三不五時就挑剔他的穿著。

「白慘慘的，一副詛咒我族滅亡的樣子！」

他為了那魔改變。

染紅了髮、白衣下所著的亦是紅裡...

然而...

卻只換來了「臉皮幹麻也不剝下來？」

他回以「臉皮沒辦法。」

那魔斜起眼，「會把頭髮染紅、內裡穿紅的，難道連小小的臉皮都不行？」

他無奈，就減少與那魔碰面的機會。

然而，卻總在不經意間與他遇見了。

甚至...連出任務時，兩魔更是經常被編為一組。

這令那魔氣得哇哇叫，甚至還去要脅編組的魔與分任務的魔。

但一切的抗議只有一時之效。

隔一個任務，兩魔又編在一起了。

不過幸虧他的能力不算差，這倒是那魔唯一讚許他的，雖然從來沒有說出來。

雖說能力不差，但他不知為何那魔為他起了個綽號「心機」。

隨他這麼叫，久而久之也漸漸習慣了。

前線的戰事漸頻，他終於也接到了通知，要上前線去。

只是那魔也跟他同一梯次，也是要上前線的。

不過聽說他們不會住在同一個帳子裡。

「抱歉抱歉！昨天有小兵鬧事，弄壞了營帳，所以正函請城裡的盡快送新帳子來，所以請螣大人先跟吞佛大人住同一個帳子。」

那魔繃著一張臉，老大不情願的跟著軍觀看營帳。

「吞佛？那是哪個傢伙？」

「吞佛大人是新任戰神，有著一頭紅髮，身著白衣紅內裡，善於計謀，在戰場上叱吒風雲，肯定是螣大人您的得力助手！」

那魔挑眉，啞著嗓說：「有時間說恭維話，卻沒時間排陣？」

「屬下不敢。」

那魔哼了聲，繼續看營中的狀況。

接起帳幕的那一刻，無論是他還是魔都錯愕了。

「死心機！」

「是你呀！」

魔立刻轉頭瞪向接待軍官。

「本大爺幹麻要跟他住一起？」

「是...上...上上上面...安...安安...安安排...的...」

「新帳子何時來？」

「上...上...上上面說...說...說明...明...明天...天...天就就就會來了...了了...」

「那本大爺去睡別的地方。」

「咦？」

魔豎起眼，「本‧大‧爺‧絕‧不‧會‧跟‧死‧心‧機‧睡‧同‧一‧個‧帳‧子‧的！」

「可...可是...」

魔拂袖，「本大爺來此，是回不去了吧！那就由本大爺教教這群魚蝦什麼叫紀律！」

「！」

「你們這營啊！紀律壞到城裡的小老百姓一聽到這個營的名字就要悲痛的哭泣、見到這營裡的子弟就要嘆息、聽到這營要上戰場，眾賭徒就押“穩輸的”...瞧你們紀律壞成這副德性，還不知悔改！本大爺真要替你們的父母落淚了...〈以下省略〉」

說著說著，那魔竟然演起戲來，那樣子彷若他真的聽過百姓這麼說過，把軍官唬得一愣一愣，最後還跪了下來，嚎啕大哭。

坐在帳子裡，魔的聲音一字一句的飄進來，混著軍官的哭聲，他不禁笑了。

「那你明天叫魚蝦們寅時起來，誰敢慢吞吞的...本大爺自有罰則！」

軍官帶著鼻音回答：「悉聽遵從！」

他偷偷揭起帳幕，看見了他久久難以忘記的畫面。

魔笑著。

神采飛揚的走過帳前。

酒紅髮絲飄揚。

在他眼中，身影緩緩模糊。

他回了神，才發現魔早已離去多時。

只是那飛揚的身影早已映在他眼中，刻在他心中的某處，偶爾還頗不講理的出現在他所批改的公文上，令他瘋狂！

諸神夢魘

2008-08-30 02:15

吊《中》

如果他早一點注意到他的狀況，魔界就不會再折損大將了。

在城裡，他曾聽過這樣的傳聞：「騰邪郎在自己的寢殿中叼著菸管，有時會喝酒，但總是喝得醉沉沉，頹然倒在椅上。」

寢殿啊！

他頭一次聽到這個名詞，沒有訝異。

只是有點煩腦。

那時手上有一份文書，是某將千叮嚀萬交代要他一定要交到騰邪郎手上，來不及拒絕，那將就已走遠了，倒是公文在手。

拖著腳步來到寢殿，螣邪郎正坐在椅子上，把玩著煙管，聽到腳步聲也沒回頭，只道：「本大爺今天休假！什麼人、公文、上層下層都不見，尤其是那死心機！」

他闖入，惹來一陣怒氣。

遞出文書，他見騰邪郎的臉色沉了下來。

後來，他聽其他魔說，那份文書裡寫的是陣法編排，需要修改。

但也有魔說，那是封情書，只是不知是哪個傻小子有膽去高攀...

無論外面的魔怎麼說、流言婓語怎麼傳，螣邪郎那陣子幾乎都待在寢殿裡，整日不出。

「那個陣法處理的很成功。」

魔君難得一笑。

螣邪郎揚起嘴角。

他被那張臉吸引了。

過了陣子，聽說他領兵出去掃蕩，凱旋而歸。

魔君還因此下令舉國上下慶祝三天。

他流連過一間又一間酒肆，獨不見那張臉。

「螣大人這陣子都喝得醉醺醺的，連赦生大人也認不出來！」

小婢為他開門。

披著紅巾的…是他嗎？

伏在扶手沉眠的…是他嗎？

「螣大人很自責。」

「勝戰而歸，應是驕傲。」

「因為這次又死了幾百個魔兵，他最希望的是眾魔兵能安好歸來，尤其現在魔兵來源是個問題。」

「照他這樣灌酒，遲早會死在酒裡。」

「螣大人希望能戰死沙場。」

「希望渺茫。」

小婢沉默了。

「吞佛大人，您能將螣大人抱進內室嗎？」

他略微猶豫，還是抱起了魔。

酒紅髮絲傾洩，露出那通紅的臉。

情不自禁的，他輕輕的點上那薄唇。

醉得沉的魔未有任何反應。

小婢已鋪好床，輕步走來，請他入室。

放下了魔，他目光戀戀不捨。

深紅色簾幕遮蔽了他的凝望。

焰桃花只有在黑夜至深之時怒放，隨著初暉降臨而凋零。

「你在這裡啊！螣」

「本大爺在哪你甭管！」

魔倚著焰桃樹而坐，半敞的胸襟露出了那平坦的胸膛。

「吾不是來這裡跟你吵架。」

「那就是來跟本大爺打架囉！抱歉吶！本大爺今天沒帶刀，這筆先記著，改天再相殺！」

魔自顧自的說著，但那眼卻不曾離開過焰桃。

他掃視一番，才發現他左手拿著酒，在迷濛月光下，隱隱可見那小酒罈身是桃紅色。

「你怎麼喝這種酒？」

「本大爺要喝什麼也要你管啊？死心機！」

不知他喝了多少，脫口的話語不似先前的刺耳，反而近似於無心。

他不計較，也不大想管，只擔心踏到地雷又惹來一翻怒氣。

「吶...死心機，看到桃花了沒有？」

魔又開口了。

他仰頭，焰桃的紅好似燃著整片夜空，吞噬夜的一切。

不過，只為了賞花...

「螣邪郎，花開花落不過是半個夜罷了，你想賞花可以擇日再行啊！」

他盯著魔。

「你哪知這樹是跟本大爺的關係！」

有些醉意，豎起的眼眼神雖厲卻不失豔美，但隨即又緩和了。

「這棵樹快死了...今天是他最後一次開花了...」

魔呢喃。

「這樹是本大爺出生的時候栽下的，所以從某個角度來看，他跟本大爺共享天命...他要死、本大爺怎麼會不知道？」

輕笑，帶著無奈。

這時的螣邪郎沒有人前的狂妄跋扈、沒有人前的不可一世，只有那分超脫歲月痕跡的無奈。

他依舊沉默。

「邪族滅亡了幾年，紀錄還寫得清清楚楚，彷若昨日方亡...原先滿山遍野的焰桃，幾時凋零幾時頹倒，只有本大爺還記得吧！哈哈哈！」

直到五更，他終於看見花凋謝的樣子。

無風無雨，花卻自枝頭無端飄下，一觸泥及消散。

頭一次，他看見了花雨。

還有...花雨後卻乾淨如昔的泥地。

輕微的鼾聲傳來，他見螣邪郎雖仰著臉，但已熟睡。

想來你是不曾見過那片花雨吧！但看著那片景，我眼中只有你的笑...

諸神夢魘

2017-05-26 03:34

吊《下》

所有的故事都有一個結局，無論是美好的、有所缺憾的...

螣邪郎的死訊也是預料之中。

只是早乎預期。

看著被送回的遺骸，赦生童子沒有落淚。

一如既往地，堅強，也堅強得過分。

連一句「節哀」都顯得太過輕描淡寫的此時，最好保持沉默吧？魔想著。

然後看著赦生童子抱著其兄長的遺骸離去。

那背影就彷彿、彷彿世界已無顏色...

後來，赦生童子與魔君也接連戰死，魔界深層終現身。

再後來，所愛所念的元神成了異度魔界創主入人世的祭品，瘋狂的魔神接連掃蕩神州大陸。

為什麼、為什麼只有你們必須犧牲？魔看著乾枯傾頹已久的焰桃樹，無語。

如果、如果...如果能為你們做點什麼...

但是，對上朱武終是不智。

他拖著比想像中更沉的傷成功地將創主的動向告知了曾經的敵人，也是曾經的友方，苦境。

將最後一句話帶給了劍聖，便陷入昏迷。

醒來後，又過了很久，才得知棄天帝回歸，異度魔界傾覆。

再也回不去的故土。

待身體好轉，魔給了曾經的夥伴們立了一座墳，衣冠塚。

反正久遠前早為了接連斷層，多少魔族同袍都死無留身，遍地遍地的衣冠塚，甚至只有一柄折刀斷戢暗示曾經的英靈。

綿綿的雨。

綿綿的紅色花雨。

那名紅色猖狂的魔，歸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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