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3 貓(全) 耽美文學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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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絕

2009-02-13 22:01

貓

太陽暖呼呼的照著，紅色的屋簷上，被太陽晒得暖呼呼的貓兒瞇起了眼。

喀喀喀的，車輪輾過石板子路時發出了聲音，貓兒動了動耳朵，慢悠悠的張開眼睛。身體的曲線呈現出美麗的弧度，貓兒以他的姿勢伸了大大的懶腰，張開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貓兒走到了牆頭，看著石板子路。

那吵醒他的車輪停了下來，馬車上走下了一名男人。那男人正皺著眉頭，看著坐在地上的男人。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麼？」從車上下來的男人說。

地上的男人刷的站起身，也皺起眉頭。「是你的馬車太霸道！」

貓兒又打了個哈欠，看著下面大吵起來的兩人。彷彿看膩了，他甩了甩尾巴，從紅色的屋頂走到了黑色的瓦片屋頂，又從瓦片屋頂走到了茅草屋上，他抖了抖蓬鬆的長毛，給自己找個好位置，悠哉悠哉的窩成一團。

午後，雲層漸漸的濃密起來。貓兒看著天空，咚咚咚的，走回了紅色屋簷，他靈活的攀上了鉤在屋頂上的樹枝，優雅的跳了下來。東看看西看看，他坐在欄杆上。

雷雨來得又急又猛，貓兒被迫退到了走廊的底端，耳朵抖了抖，他轉頭看向房子。

「爹！你說什麼？」

「我說以後紹居就要住在我們家了，你可要好好照顧人家。」

「你說這個野蠻人？」

「鑑光！」

貓兒抬起後腳，抓了抓耳朵，調了個舒服的位置，懶散的趴了下來。

等他醒過來，雨已經停了，月亮又大又亮的掛在半天上。貓兒起身，開始嗅了起來，似乎找尋著食物，就在此時，高大的影子籠罩住他。

貓兒往後一跳，戒備著。

那男人蹲了下來，笑了笑。「別怕，餓了麼？」說著，男人將手上的飯盒遞了過去。「小傢伙來啊，別怕。」

貓兒疑惑著看著男人，又看了眼飯盒，嗅了嗅，他緩緩的走上前去，目光仍瞪著男人。

「別怕。」

飯盒被推到自己面前，貓兒聞了聞，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呵，真可愛。」

「小貓兒，我跟你說，我家來了個討厭鬼。」

貓兒抬起頭，看著男人。

「啊我不是說你，我是說另外一個男人，他實在很討厭。」

貓兒餘光瞥見男人不屑的臉，他甩甩尾巴，繼續享用大餐。

「不過就讀了些書，我爹居然要他來當我的老師。」男人皺起了眉頭。「我也不差啊，說什麼紹居是未來的狀元郎，你可得好好和他學學。」男人嘖了聲。

貓兒喵了聲。

「嗯？你也覺得他很討厭嗎？」男人笑著。

貓兒看了他一眼，甩甩尾巴，轉身離開。

「嘿！你這壞貓！」男人的聲音在後頭響著，貓咪回頭看了他一眼，輕巧的跳上了樹枝，攀上了屋頂，坐在上頭看著頂上碩大的月亮。

月亮漸漸的不見了，太陽升了上來，貓兒從園子裡回來，給自己找了個好的角落，打算來個安穩舒適的好眠。

「鄧紹居，你不要太過分！」

「鑑光少爺，您不會連這首詞都沒讀過吧？」

貓兒將臉埋在毛茸茸的臂彎裡，正是好眠。

那是一個不好睡的日子，貓兒總是被吵鬧的聲音嚇醒，他弓起身子伸了懶腰，慢悠慢悠的走到隔壁宅子家的花園圖個安靜。

到了晚上，他又回到有飯吃的屋子來，這時站在他面前的人卻和昨天的不同，那人見了他，哦了聲，挑了挑眉，從油紙內拿出了肉包子。「來。」男人說。

貓兒歪著頭看著他，踏步上前。

男人收回手。「喵一聲，就給你吃。」

貓兒仍是歪著頭。

幽幽的月光，讓貓兒看來無比的天真無辜。

「啊啊，給你給你。」男人將手上的包子撕成碎屑，一塊一塊的餵給了貓兒。「小傢伙真可愛。」

貓兒喵了聲，舔舔嘴，舔舔手，洗起了臉來。

男人就蹲在他身旁，看著他柔軟的動作。「小傢伙，你住這邊很久了嗎？」

貓兒繼續舔毛。

「你和我說說那位鑑光少爺的事吧，他挺可愛的呢。」

貓兒繼續舔毛。

「張牙舞爪的，比你還像隻貓。」

貓兒看了他一眼，喵了聲，轉頭咚咚的走了開來。留下男人在後頭低低的笑著。

貓兒跳上了窗台，嗅著窗架上花朵的味道，他嫌惡的退了兩步，看見男人站在他身旁。「啊小貓。」是昨天給他飯的男人。「有人給你吃的吧？」男人笑著，纖長的手指拂過貓兒略顯油光的嘴角。

喵。貓兒輕輕叫了聲。

男人招招手，讓貓兒進入他的房間。「小傢伙，外頭冷，來裡頭比較溫暖。」

貓兒跳上了鋪著軟墊子的檀木椅，舒適的將自己盤了起來，像團毛球。

正當貓兒要睡著時，門開啟的聲音讓他睜開了眼，瞪著大門。是那個給他肉包子的男人。

「鑑光少爺。」

「你來幹麻？」

「以少爺的水準，紹居恐怕得夜夜陪讀方能不失老爺期望啊，為了表達老爺對我的賞識之恩，我現在就來陪您唸書了。」

貓兒轉過頭看著男人，只見男人深深吸了口氣，臉蛋脹的通紅。

「你給我滾出去──」

喵了聲，貓兒跳下椅子，識途老馬般的跳上了隔壁家宅子的屋頂。

幾天後，貓兒看著坐在一起唸書的男人們。無聊的打了個哈欠，他趴在桌子上，看看左邊的男人、看看右邊的男人。

他們很安靜，安靜得連葉子掉下來的聲音都聽得見。

喵、喵、喵。貓兒跳進了左邊男人的懷裡，是給他吃好吃飯盒的男人。

男人顯然被嚇到了。「怎、怎麼啦？」為了扶住小貓，他不小心撞到了身旁的男人，只見他如被電到似的彈開，臉紅得可愛。「呃、呃我……」

貓兒喵了聲，抬頭看向仍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只見他別過頭，肩膀輕輕的顫動著。

喵。貓兒細柔的聲音。

「沒事，來唸書吧。」那男人說著。

漸漸的，男人不再吵架了。他們總會一起唸書，貼在一起唸書。

貓兒歪頭看著倒在床上的兩個人，喵了聲，無趣的甩甩尾巴，舔起了毛來。

一日午後，貓兒在窗沿上看著外頭的烏雲密佈，不多久，大雷雨降了下來，屋內響起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

「滾！你滾！」

「鑑光……」

「你不是要進京考試麼？你去啊！」

「你這樣，我怎能安心的去？」

貓兒看著男人，一個淚流滿面，一個蹙緊眉頭。

「我保證我會很快回來……好麼？」

「你不要再回來了！」

「鑑光！」

「我說真的，你不要再回來了……回來，做什麼？」

「……」

雷磅礡的閃動著，如要劈開一切似的撼動天地。

屋內寂靜著。

「紹居，始亂，終棄。」男人哀切的說著。「當上了狀元郎，你以為我們還能在一起麼？」

「紹居，始亂、終棄。」

男人轉身離開，留下一人伏地而泣。

貓兒端坐著，雷光在他身後亮著，他看著那哭得厲害的男人，輕輕的喵了一聲。

那人就這樣離開了。

貓兒坐在屋簷上，看著逐漸蕭條的樹木，諾大的花園凋零了，花謝了、葉落了，終究是荒敗一片。

「爹……？」男人顫抖的聲音從屋子內傳來。

「鑑光，爹、爹也是不得已的……」

「為什麼！」

「你大哥的投資失敗了，家裡、家裡沒有錢了，我們還是要過活的，鑑光……」

「你是要逼死我罷！」

「孩子，你不去、不去我們全家就要等著餓死啊！」

吵鬧倏然止休。

從那天後，給他好吃飯盒的男人搬離了家。

貓兒跟在他的後頭，到了一個很大很漂亮的樓子，樓子內各式各樣的男人女人，吵雜一片。

貓兒甩甩尾巴，逕自往安靜而隱密的角落鑽去。

幾天後的晚上，貓兒在屋簷上打著盹，忽然來的吵鬧聲驚擾了他，只見女人繞著一個肥胖的男人走。

「章老爺，我們姚光可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兒，今晚是他的初夜，你可得好好待他啊。」

肥胖的男人露出笑來，他搓搓手，臉上露出迫不及待的神色。「一定、一定，一定好好疼愛他。」

男人進了屋子，燭光更亮了，女人走了，一切安靜而安適，忽然，尖叫聲傳了出來，貓兒嚇得澎起了毛。

「你放開我！」

「乖孩子別怕，等等會讓你舒服的。」

「滾、你滾！」

尖叫吵鬧，漸漸的平息下來，是一聲又一聲沉痛的哀鳴。

天亮，那胖男人走了出來，滿臉春風。

貓兒跳了下來，坐在窗沿上，看著裡頭一頭亂髮，滿身黏膩的男人。喵了聲，他聞了聞，屋內的腥味讓他退了開來。

從那天起，男人再沒有笑了。

他開始被那女人帶來的人打。

「不笑？我就打到你笑！」女人尖聲的喊著。

鞭子破空的聲音傳了過來，貓兒驚退開來，看著抱著自己默默忍受的男人。

一天、一天。

男人終於笑了，他穿著漂亮的衣服，在漂亮的樓子內，笑得像花一樣。

可是當他脫下了衣服，回到了他的房間，他又沒有笑了。

貓兒坐在鏡臺旁舔著毛，看著男人。男人望著窗外，目光空幽幽的，好像什麼也沒有。

他手裡握著一塊碎玉。那碎玉扎傷了他的手，他仍緊緊的握著。

這日，貓兒到了街上，他躲在屋簷下，躲著人潮。

一陣敲鑼打鼓，貓兒抬起頭，停止理毛的動作。

「聽說新科狀元會經過咱們這兒呢！」

貓兒歪著頭，抓了抓癢。

「這狀元郎可風光了，當庭和皇上說文對詩，博得皇帝老子開心得很，當下就把公主許給了他！」

貓兒喵了聲，看著鞭炮在前方炸了起來，轎子被抬了過去。

貓兒又喵了聲，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他坐正，看著那轎子慢慢的遠去。

回到了漂亮樓子，紅燈籠掛了起來，男人卻沒有穿上美麗的衣裳，他躺臥在床上。喵兒靠了過去，只見男人慘白著臉，不停喘著氣。

喵、喵、喵。

男人對他笑著。「小傢伙，你回來了。」

貓兒喵了聲。

「我有聽見喔，他回來了、他回來了……」男人慘笑著。「他娶了個公主回來。」

貓兒溫順的睡在男人懷裡。

男人輕輕的搔弄貓兒的下巴，只見貓兒舒服的仰起頭，瞇起了眼來。

「是了，他是天上的雲，是狀元郎，當然得配公主了……」激烈的咳了起來，鮮血滿溢出來。「而我、我是地上讓人踐踏的污泥，髒得連鞋都不願踏過。」眼淚滑了下來，落在貓兒的臉上。

「小傢伙，我也只剩下你了。」男人把頭埋在貓兒柔軟的身體裡，輕輕的啜泣著。

三天後，整個城放起了鞭炮，狀元郎和公主成親，皇帝大宴流水席三天，滿街都是紅燈籠，日夜喧囂。

貓兒坐在男人的床頭，外頭的吵鬧好似和這屋子一點關係也沒有，白雪輕輕的落著，啪的，雪從屋頂上滑下摔落的聲音。

貓兒喵了聲，蹭了蹭男人的手臂，頂了頂男人的臉頰。

男人始終閉著眼。

外頭的鞭炮又響起了，貓兒喵了一聲，跳下床，離開了樓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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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連貓也離開，雪落無聲。

黑暗的悲劇大門向我敞開，只能說〈鶯鶯傳〉太邪惡，Q家的〈紅豆〉太黯然...

哼哼，就說要寫貓了吧=V=
不過這樣視角轉換好累，場景也很難轉，卡來卡去Orz

一開始寫，越寫越覺得甜蜜，當筆鋒一轉，我竟然心痛了，那改掉悲劇的念頭一閃而去，不過也只是一閃而去。
有問題請找阿幹的Q媽，她的紅豆讓我太黯然Orz

月下貓兒	2009-02-14 02:55
呵呵 .7.lr[$g 原來貓貓到最後的角色還是旁觀者啊

颿.血燁精靈	2010-07-16 04:17
嗚嗚嗚~~~好哀傷， m !*F5x 感覺這發展充滿濃濃的古典悲劇特色~ eL}w{Hlk T 唉~~果然令人黯然啊...........

蓮花糰子	2014-11-30 12:33
看完有種淡淡的哀傷…… +-j-)WU?, 悶悶的……

123lws	2023-03-29 21:39
呜呜呜呜，这种淡淡的忧伤我太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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