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7 他們序~34(完)，45F 琅琊文庫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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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4-30 14:39

大家好^^

第一次在文學版貼文

不過不是自己寫的||b

推薦大家看看^^

已經取得作者海(又名七七)同意。

想轉載者，請取得原作者同意，謝謝合作

有關更新速度~為了追作者進度~會經常更新請期待！

原本想請作者張貼的~不過作者忙著寫文~所以就交給我張貼^^

作者已經加入^^ 在三十六雨的名子是「海海」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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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4-30 14:40

他們（一）秋山臥江

黎明第一道曙光即將劃破黑暗之際，濃霧受風擾漸漸轉為淡薄，四週景物開始清晰起來。
依稀可辨點點似火豔楓，間或聽聞流水潺潺，場景依然是傍水的楓林。
熟悉的，極力壓抑的嗚咽聲，從薄霧的那頭傳來。
誰？是誰在哭泣？為何哭泣？
他想過去看清楚，身體卻如石像般定定不動。
他想出聲招喚，聲音像被下了詛咒般暗啞。
一瞬間，風吹散了霧，過一會，風又將霧聚攏，彷彿在跟他捉迷藏似的。
他在這瞬間看見霧的那頭，有道白色身影蹲跪在圓形石碑前。
孤寂的身影，新砌的墳塚，入眼盡是淒涼..
風輕吹起那人銀瀑般的長髮，深秋清晨的冷冽，在那人捲長的睫毛上結起了寒霜，淚垂雙頰猶凍不住的溫熱。
心忽地揪緊，痛..
那人纖長的手指順著碑上的字跡緩緩輕劃著，彷彿字跡有生命般會感到刺痛..
「你為何言而無信..」惱怒的言詞以著哀淒的聲調，指頭溫柔劃過無盡思念。
是誰的墓？
為何感到揪心、不捨、更多的眷戀？
瞪大了眼想看清楚墓碑上的字，剎那曙光穿霧而出，眼前景象瞬間被光遮蔽，逐漸化為影..淡去..
「銀狐.. ！」大聲的吶喊終於衝口而出..
*********************************************************************
「啊哈！臥江又做夢了」被臥江夢中揮舞的手一巴掌打醒的臥雲，揉著無辜遭殃的臉頰，恨恨地說著。
「又夢了！同樣的夢他怎麼老做不膩？」睡在榻榻米另一邊的金子陵抓住逞兇的臥江的另一手，毫不客氣地甩了開，五指紅印將他細緻的南瓜子臉打成了葵花子。
「抱歉！」
被金子陵甩開手時就已完全清醒的臥江，眨眨眼看到清楚印在臥雲和子陵臉上的五指印，立刻便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又夢到霧中影了？」金子陵一改先前惡態關心的問。
「你不是好幾年沒做這個夢了？」臥雲下意識地用手梳著髮，有點自然捲的他剛起床時頭髮總是亂得媲美貝多芬。
「啊、的確很久沒夢了。但這次跟以往不同，我清楚看見他的臉。」略微沙啞的聲音還帶著夢中的驚慌，臥江的表情不若平時的冷然。
「銀狐的臉？」
「長得怎樣？」
「是男是女？」
「快說快說！」
臥雲金子陵同時爬了過來，好奇的表情像極了發現蜂蜜的熊。
「哈..」臥江不禁失笑。鬱悶的心豁然不少。
門外長廊傳來趴搭趴搭的腳步聲。因腳步而揚起的空氣隱隱透著咖啡的香味。
「驚異嗎？震撼嗎？吃完我這如斯美味的三明治，你們才能流亡於快樂的愚人節。」
雙手捧著托盤，用腳推開和室紙門，兵燹一貫誇張的語調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今天夾的是紅燒肉..」兵燹對料理的獨特創意就像他的服裝品味般讓人不敢恭維。偏偏他又很喜歡做菜兼騷包。
「你的穿著能不能不要這麼傷眼啊？」臥雲誇張的用手遮眼，彷彿面對的是正午的烈陽。
「很平常啊。你們不覺得我這樣很有特色？」兵燹放下托盤，仰頭成四十五度角，姆指食指做七字型放於下巴上，自戀地擺起pose，紅襯衫紅牛仔褲的他不覺得這樣穿有什麼不對。
金子陵哀號一聲：「那也不須要紮個白皮帶吧！」
「白皮帶跟內褲正好配一套啊！」兵燹一臉正經。
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只有白衣服可穿的兵燹，特別喜歡花不溜丟的衣褲，搭配的方式更是..充滿牛郎味。這是臥雲的形容。倒也很貼切傳神。
「哈哈哈..兵燹的衣服到底都在哪裡買的？」為四人每次聚會都會發生的笑鬧場景，臥江開懷大笑。
看著三個好友的脫線演出，心中無限感激。誇張的演出不過是想替臥江驅散夢醒後總是顯得傷感落寞的心情。
善意也總能達到效果。此刻的臥江覺得自己可以很平靜地面對這困擾他二十年的夢。
「願意說嗎？」剛烈的性子下其實藏著一顆比誰都要溫柔的心。兵燹關心的表情不言可喻。
將早餐分給三人，兵燹自顧自地啃起自己一早進廚房撕殺的成果。
臥雲和金子陵也很有默契地各自端起咖啡，假裝若無其事的默劇咖啡香中上演。
臥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加糖的咖啡此刻嘗來香甜無比。口中的熱燙不僅潤滑了乾渴的喉嚨，也溫暖了身心。
臥江抬頭望向遠處那棵四人從小最愛遊玩的楓樹，瞇起眼，四月初的陽光似乎比夏日更耀眼燦爛..
*********************************************************************
臥江不姓臥。
臥江本名秋山。
常有人問：真有這個姓嗎？
自稱是秋瑾後代的他這麼回答：忠烈祠就有一個。
是真是假當然不可考。
臥雲也不姓臥。
他本名叫素還真。
來自父親含著返樸歸真願念所取的名字，彷彿是個極大的諷刺。
尤其是當他搭訕女孩子的時候。
金子陵倒是真的姓金，生平最討厭金光閃閃的東西。
兵燹姓龍，但如果有人直呼他龍兵燹又不小心被他聽到，就要小心自己的耳朵真的會變聾。兵燹動手永遠比動腦快得多。
臥江、臥雲、金子陵、兵燹，四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金子陵如此形容：我一生最大的錯誤！
四人唸的是從小學直昇高中的某私立貴族學校。
能唸這間學校的子弟非大富即大貴。而四人的背景也的確不平凡。
家族的要求及個人興趣不同，四人直到大學起才各奔前程。但他們之間的友誼卻不因為分道揚鑣而有任何減損，這其中最大的原因實在是因為..
他們住的太近了！
臥雲如此形容：啊哈、真是孽緣啊！
山上高級住宅區中景觀最好的這個區域的四個角落，分別蓋著一大三小四棟別墅。整塊區域原本只有一間大屋子，是臥江家的產業，名曰秋山居。
四屋中最大最古老的這棟日式建築是臥江的家。扣除主屋尚有數百坪的綠地花園。
不知浪費為何物的兵燹如此形容：哇靠！真是浪費！
臥江的父親說來名不見經傳，行事更是低調，很少人知道他其實是掌控國家經濟的幕後操盤手。舉凡經濟、金融政策，筱關國家前途的各項長遠計劃或建設，無論是由誰執政，都會求教於他甚至出自他親手規劃。而他也是諸多大企業的幕後最大金主。政商一手掌握的他，顯少曝光，媒體只知有其人卻不知其為何人，一般人更是連名字都沒聽過。
包括說故事的我。
臥江十三歲喪母，十七歲時父親過勞成疾而死，留下龐大的家產和無數企業董事的職位給獨生子的他。
從那時起，臥雲三人便不時上山來陪伴孤單一人的臥江。
從四人成為朋友那時起，佔地寬廣的臥江家就成人四人理所當然的遊戲場。
說陪伴是好聽，其實三人樂得有正當藉口翹家。
臥江如此形容：能提供翹家理由的才是真朋友。
四人滿二十歲那年，臥江在自家的三個角落分別蓋了三間木屋，送給三人當做生日禮物。
四間屋子圍繞的綠地，除了正中央那顆高大的老楓樹和原就有的泳池外，臥江又蓋了籃球場給無處發洩，極需要運動的兵燹和臥雲，以便消耗過多的精力。但臥雲似乎不領情只喜歡往客房鑽。

四人雖同年卻不同月日出生。一年要慶祝四次生日嫌麻煩，於是四人商議各選一個節日，再表決當做慶祝的日子。
「情人節！」愛熱鬧又誓言抱獨身主義的金子陵率先響應。
「情人節是做..咳咳..愛做的事的絕妙日子，我一人三化尚且不及，誰跟你們混啊！重陽節！」主張男人不花女人不歡的花花公子臥雲大聲抗議。
被臥江戲稱是【禁慾過度的修道人投胎轉世】的臥雲，三不五時帶著不同女人上秋山居，說是要教女孩游泳，說穿了不過是想看女孩穿著清涼泳衣。
當然還有..咳咳..有些事是不須要說破的。
中度近視帶著眼鏡的臥江，視力忍耐力均受不了一再上演宛如活春宮的刺激。抗議無效下才興起了蓋木屋給臥雲方便也給自己保眼的念頭。僅管秋山居的客房數足堪使用也很隱密，但臥江還是決定動工。
這一蓋就蓋了三間。
或許私心亦希望能因此緊緊牽連已經各自飛翔的友誼。
然而這一蓋卻害慘了臥雲，不過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臥雲的慘事發生後，金子陵便發誓抱獨身主義。
至於原因？那是他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又是另一個故事。
一個讓臥雲得知真相後，遺憾終生的哀傷故事..

「哇靠！重陽節？再過三十年還不遲！我說兒童節最好！」一張臉長得會讓女人發春的兵燹，個性永遠都像個長不大的十三歲少年。
為何是十三歲？
已經是頗有名望的外科醫生臥雲解釋：十三歲是少年轉大人的重要年紀，很不幸的，兵燹患有先天性不完全人格發展障礙及荷爾蒙失調，身體各項機能正常，精神年齡停留在十三歲。而且此症患者大多帶有暴力傾向。
兵燹承認愛打架是真，卻堅持自己的個性叫做純真。
看似人畜無害個性平穩溫和的臥江，通常是真正拿主意的人。遇到僵持不下的場面時，他總是一臉笑容先等三人發表完謬論後，再一擊致命。
「愚人節如何？」有禮的問號不容反駁的語氣。
「唉呀！我真笨！怎麼沒想到這個節日？」兵燹大有被捷足先登的遺憾。
「你笨也不是今天才開始。這個日子很適合我們。」金子陵附和。
「只要不是情人節聖誕節就好，我這人一向隨便。」臥雲也表示贊同。
「也未免太隨便了！」臥江意有所指地笑笑。
愚人節就此成為他們共同的生日。
而今天正是他們滿三十三歲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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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4-30 14:41

他們（二）點、線、面

連續幾日春雨後難得的晴天。
楓樹生氣盎然地往天空伸展，草地上點點晶露，在陽光下短暫反射如珠瑩輝隨即蒸發。略帶潮濕的空氣瀰漫楓草香氣，誘人浸沐其間洗滌一身塵俗。
四人受陽光吸引，落坐置於楓樹下的鐵椅。大型遮陽傘並未撐開，傘下的鐵製圓桌擺著茶具，烏龍香氣裊裊蒸騰滲入鼻間。

※

不冷不熱四月天，領口豎起的墨綠色短袖polo衫合身裹著寬肩窄腰，袖口緊包著上臂線條勻稱結實的肌肉，敞開的領口隱約可見微隆的厚實胸肌。卡其休閒褲下一雙長腿，慵懶地跨在桌上；肩上隨意披著同色毛衣，服裝品味採極簡主義的臥江，十足都會雅痞風格。
額前豎起的黑濃短髮，拉長了稍嫌圓潤的臉型且多了幾分陽剛。髮稍在陽光下隱隱閃著綠光。額間一顆小黑痣在無框眼鏡的襯托下顯得既神秘又性感。古銅色肌膚是長年游泳接受陽光洗禮的成果。
臥江的身材是四人中最好的。

承繼父親的職位，臥江的商業頭腦，企劃長才，比起父親毫不遜色，然處事卻更為低調。知人善任信任部屬的他，除非必要顯少出現在市中心的辦公室。任何事一通電話就可搞定的廣大人脈，快狠準的決斷力，即使隱居秋山，臥江掌控一切的能力猶在父親之上。

多才、多金、外貌氣質兼具，照理說女子絕無放過之理。然事實卻非如此..
怎麼說也是三十三歲正常健康的男人，情事的一件兩件並非沒有過，某種情況下他也允許自己放縱。
過往記錄，幾段戀情最長不超過七天。用盡手段仍不得臥江歡心而暗自跺腳不甘的女子不在少數。但臥江就是不動心。
臥雲說他無情，金子陵說他無聊，兵燹直接說他無性。
其實他只是無心。
無心的原因自己也很明白。
…銀狐…
等待一個未知是否不切實際？
臥雲說他癡，金子陵說他傻，兵燹說他瘋了。

※

「第一次做這個夢是什麼時候？你們還記得嗎？」臥江點起一根煙，深吸了一口，彷彿要將夢裡的愁悶也隨之傾吐而出般，讓煙霧在肺間循環過後緩緩沒於空氣中。

「當然記得。」對泡茶講究到近乎龜毛的金子陵，邊施展他繁複的泡茶程序邊回答。
「你媽媽過逝不久，你十三歲那年的愚人節。」
穿著黑色尖領薄毛衣，淺咖啡色燈芯絨長褲的金子陵，個頭是四人中最高也是最瘦的一個。披肩長髮束在腦後，額上髮緣清楚的美人尖讓他的瓜子臉更形俊俏。過於白淨的膚色總讓人產生不健康的錯覺。細長黑亮的雙眼，高挺秀氣的鼻樑，斯文學者氣息中帶著那麼點藝術家的神經質。

標準貴公子的金子陵不是學者更不是藝術家。

金子陵家原是製造玩具刀槍的小小鑄鐵廠。戰亂時頭腦精明的祖父，看準時機投下無數心力將工廠改造為煉鋼廠。在祖父與父親先後努力經營下，如今已是國內最大的煉鋼廠。
臥雲笑稱他家的煉鋼廠是鑄劍爐。兵燹稱他鐵匠。臥江則稱他為名劍鑄手。
名劍鑄手可從來沒鑄過一把劍。
身為長子，金子陵無可奈何的接下父親的託付，現在與弟弟共同掌管公司的所有事務。弟弟叫絕鳴，小金子陵兩歲，個性成熟穩重留有短鬚，兩人站在一起時，通常會以為絕鳴才是哥哥。

金子陵的藝術天份發揮在別的地方。
臥雲說他浪費時間。兵燹說他死愛漂亮。臥江則說他是會走路的名牌。
是的，金子陵相當講究穿著，講究到四人約會時必須故意把時間謊報提早一小時的程度。
不搭配完美絕不出門。
每個人都有他的死穴。
多才、多金、優雅，英俊，世間女子怎有可能放過啊！
只是…
穿金帶銀的刺眼，濃裝豔抹的刺鼻，主動投懷送抱的說人沒節操，不理他的說人故做姿態。這個沒氣質那個腿太短，胸大的說是壓力很大。
三人難得評語一致：龜毛！
「唉呀！這句話刺中我的心巢，非常之痛！」
可別因為這樣就以為他守身如玉。
關於這檔子事..這麼比喻好了..
臥江是寧可被三振。但運氣不好常獲保送，運氣背到極點時連用走的都會得分。不過..腿長在他身上不是嗎？
金子陵只挑好球打，但往往投來的都是偏低的壞球。偶而遭觸身球攻擊的他，自暴自棄似地隨意前進，回過神時已經踩上本壘得分。
兵燹嘛…二壘前刺殺出局是最好的成績。
臥雲…
開什麼玩笑！一開始不就站在本壘板旁？伸腳踩一下不就得了！
那叫犯規！

※

「臥江，你後來主張愚人節做為共同生日的理由與此有關嗎？」臥雲問。

※

臥雲是四人中最不修邊幅的，說邋遢也不為過。皺巴巴的寬大棉衫，皺巴巴的長褲，腹部已開始出現贅肉，離貴公子的形容還差很遠。
金子陵常取笑他總有一天會變成胖子，他本人卻一點也不在意。
「穿上醫生袍，什麼也看不到」臥雲總是有藉口。「穿衣服嘛舒服就好。」
也不知上輩子是積了德還是造了孽，這傢伙的女人緣好到天理不容人神共憤的境界。
四人一同出去，女人的眼光一定先往兵燹身上飄，但最後得到電話號碼的一定是臥雲。
仔細看，臥雲其實也長得很好看。與臥江一樣178公分的身高，讓他的體重在視覺上騙人不少。晶亮的雙眼閃著智慧光芒，寬高的額頭予人忠厚形象。眉頭漩渦透露性格強硬的一面，自然捲的濃密黑髮卻又亂得可笑可愛。個性頗具親和力又處世圓融，帶笑的唇角，不快不慢的溫柔語調，讓人很能夠放下心防信任他。

女人要的其實就這麼簡單。

對於它亂七八糟的男女關係..
金子陵說他是迅間點火的熱水器。臥江說他是dna試劑。兵燹說他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野獸。
臥雲自己說是：男人的身價在於女人的多寡。

然而，戀情不斷的臥雲，爛情只是表象，他真正愛過的女人只有一個…

身為全國最知名規模最大的素氏綜合醫院院長獨子，臥雲的志向很早就立定。相較於商場的爾虞我詐，掌握人命生死的壓力或許還要更大些。
不做則已，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臥雲對自己的要求甚高，而他也不負家族期望，在醫界展露他過人的才華，尚算年輕的他已是國內最有名的外科醫生之一。
醫術不是與生俱來或繼承就可以擁有，臥雲有多麼努力，他們三人最清楚，並由衷為他的成就感到驕傲。

※

「嗯、愚人節對我有特殊意義。」臥江若有所思地回答。

「那天真是把我嚇死了！沒聽過人叫床叫得這麼大聲的。」臥江做勢要將煙蒂往兵燹丟，兵燹也不甘示弱的做出同樣手勢。四人都笑了起來。
「你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臥江嘴角帶笑。說話直接的兵燹用叫床來形容臥江那聲：銀狐！

有時候男人間的談話不營養的居多。

※

兵燹是四人中身份最特殊的。不論從外型氣質任一方面來看，兵燹跟這三人顯得格格不入。
兵燹之所以能進名門學校的真正原因是..
如果有個人故意露出整身的龍紋刺青向你示威，再拿出花花綠綠的百萬現金堆在你桌上，然後假裝不小心掉出一把槍什麼的，身為校長的你，會不會答應讓這人的兒子入學？
兵燹的爸爸－－龍魁海是黑道大哥！
說黑道大哥很難聽，兵燹主張他老爸是八大行業的龍頭！
林立各大都市的賭場酒店賓館牛郎店，通通取名『希望宮城』。
有了錢就開始要面子。龍魁海很疼愛兵燹，一心希望他能好好讀書，不要步自己的後塵。
大哥有大哥的作風，龍魁海單槍匹馬闖進校長辦公室，五分鐘不到就搞定兵燹的入學，臨走還附加一句：「我兒子很聰明！」

兵燹是很聰明，可惜天生看不到兩行字就會昏睡的體質。
雖然功課不怎樣，但就學期間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不管是跑的跳的地上的水裡的，只要是個人競技的運動，兵燹參加就絕沒有拿第二的道理。說他是體育天才也不為過。
若非這項專才替學校掙來不少獎牌頻上媒體，憑他的學業成績，兵燹要順利畢業恐怕得唸十年。
三人對他的評語：天才與白癡的合體！

蠢爸爸的希望終究沒有如願。
兵燹是四人中唯一沒有繼續升學的。
他現在是八大行業的少主。並且很認真的請教臥江，希望把『希望宮城』經營得更興隆。全國一百家店是他的目標。

孩子果然不能亂生，兵燹遺傳他老爸愛逞勇鬥狠的性格，天生當大哥的料。
但他也有與行為不符的一面！
不知該說他感情豐富還是純真，兵燹很愛哭。
看漫畫會哭，看卡通會哭，連看布袋戲也會哭！
三人受不了地吼他：沒你是上輩子沒哭過是嗎？
他最重視珍惜的東西有兩樣，一個是朋友一個是妹妹容衣。
對於容衣…
兵燹有嚴重的戀妹情結。嚴重到容衣不過是收到愛慕信，他就已經開始想殺了那個不知是圓是扁的傢伙。
對於朋友…
他常孩子氣地對三人說：「放心！任何麻煩都有我罩著！」
只可惜這三人的智商加起來超過五百，至今還不曾發生過他們解決不了的事情。兵燹的義氣無用武之地。

剛烈的性子，草莽的氣質，這樣的兵燹卻是…長得很美！
如果用『美』也可以形容男子的話，那兵燹真是當之無愧。

雖說是體育天才，兵燹卻怎麼也曬不黑。一身比女人還要白嫩細緻的肌膚，運動過後粉撲撲的叫人恨不得咬上一口。秀氣的眉，明亮的眼，小小尖尖的鼻，小小紅紅的唇，蘋果般圓圓的臉。
美到讓女人嫉妒得恨不得去整型。美到讓女人不願意並肩而立。
女人緣特差的原因可能出自於此。
臥雲說他如果是女子一定會愛上他。金子陵說他是美女與野獸的最佳示範。臥江說他生錯了性別！
只是、說話沒有邏輯的兵燹，一開口就全破滅了！
※

「十三歲開始，已經二十年了！」臥江微皺著眉說起了他的夢。
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只是..
此時的臥江還不知道，他第一次夢到銀狐的那晚，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一個名叫胡英的嬰兒哇哇誕世..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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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4-30 14:41

他們（三）廣告女郎？

化妝室門外，一人忐忑不安地走過來又走過去。
「好痛！」門內傳來呼痛聲。
心跳了一下。胡亂搔了搔亂蓬蓬的頭髮，緊張時不自覺的習慣。
「馬上就好了，現在請你把眼睛閉上。」化妝師的聲音。
「浪千山、你給我記住！」轉為咒罵..
「我慘了！出什麼餿主意，今天可不是麥當勞就可以了事！」摸出口袋內皺巴巴的數張百元超票和銅板數了數，靠在門上哀嘆一聲，手上的可樂瓶幾乎要被他捏扁了。
如果不是裡面那人嚴重警告他不准看，他早就把門踹開衝進去。
悉悉唆唆的聲音隔著門板隱隱約約…
攝影棚的方向傳來粗啞的呼聲：「阿山、還沒好嗎？快中午了。」
「開始換衣服了..就快了..」扯開嗓門邊回話邊挪開身體，緊張又好奇的表情怎麼也藏不住。
伊呀一聲，門終於打開..
可樂瓶掉在地上滾了滾，褐色液體染濕了地面，為出現在眼前的景象驚愕地張大嘴的浪千山卻毫無所覺…

※

「…銀狐…很美…」臥江低沉柔緩地說著，臉上顯現連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溫柔。
爆炸性的發言。
三人不約而同地坐直了身，湊近臥江，金子陵連茶都忘了繼續泡。
「銀狐是女的？」臥雲興趣來了。
「我不確定，夢中的他似男似女，我猜想..那個墓可能是我的..」
「你確定？」將每人的茶杯斟滿，金子陵更好奇了。
「直覺。」臥江想起夢中銀狐哀淒的神情，心又隱隱揪疼了起來。

為什麼？
我與銀狐到底有什麼牽扯？

「摩希摩希！回魂來！」兵燹在失神的臥江眼前揮了揮手。「到底有多美你就快說啊...比起我如何？」兵燹自戀又犯。僅管多數時候他是恨不得戴個面具把臉藏起來。
「我只希望頭皮下的東西別像你就好了！」臥江調侃地說。
「前世今生嗎…太過虛幻了。」金子陵看向臥江的視線閃著擔憂的光芒。
「浪漫、唯美、純愛、悲戀啊！」兵燹已經陷入自己的世界。
「話由你這個流氓口中說出來只會讓人覺得想吐。」金子陵雖對著兵燹說話，眼光卻是疑惑地看向臥雲，臥雲臉上的陰沉他沒有遺漏。
「臥江、」兵燹整個臉已經快貼上臥江的。「你說…你上輩子會是怎麼死的？」
「被你煩死的！」臥江撥開兵燹的頭，面對臥雲。「有話就說吧、我等著..」
金子陵再替臥雲斟滿。臥雲拿起茶杯，慢慢放到嘴邊，似乎在考慮怎麼開口。
「還真、是朋友就直說，我大概也猜得到你想說什麼。」
只有在很特殊的情況下，他們才會稱呼彼此的真名。
「秋山，我是學醫的。」臥雲索性放下茶杯，調整了坐姿，臉上有著不尋常的認真。
「沒有科學根據的東西，我不相信。」
「我了解。」
「夢、有可能是出自親身體驗的經歷，有可能是重複幻想的反射。甚或是視覺記憶中某段影像某段文字的投影，或聽覺記憶中他人經歷的影響。更多是根本不具任何意義。」
「……」
「連續二十年做同一個夢的確很不尋常，但就算它是前世記憶，也不該影響現在的你，你甚至不確定是否有前世記憶這種事，不要做繭自縛。」
「……」
「況且、夢中人可能一生都不會出現。你怎麼辦？等一輩子？不打算讓秋家有後了？」
金子陵拍拍素還真的肩膀接了腔：「秋山，我們只是擔心你。」
「我知道。」抬頭看著澄藍的天空，輕飄飄的雲朵此刻看來無比沉重。
「很好。假設真有輪迴..」素還真決定趁機說完藏在心裡多年的想法。
「第一、對方不見得同你一樣有前世記憶。」
「….」
「第二、今生的你們不一定就會相遇。」
「……」
「第三、你可能不會愛上他。」
「第四、他可能不會愛上你。」素還真越說越快，語調也越來越激動。
「第五、他可能已婚或是兒童。」
「第六、萬一…這很有可能，他如果是男的呢？」
「……」

※

鈴..鈴…
溫暖的被窩中伸出手摸呀摸地終於找到目標，按下鈴聲來源的鬧鐘，睜開眼，陽光從窗簾透入，指針指著十點。
一床一櫃一桌一椅一窗，設備簡陋的房間。
床頭牆上貼滿各式各樣的海報，是房間唯一的裝飾。正中央麥可喬登露出雪白大牙，似在向主人道早安。
踢開被子，一雙又直又長又均勻的腿，在床邊游移著，似乎在考慮著是要縮回被子裡還是要起床。
床邊桌上的手機顯示有簡訊，按了按鍵，畫面顯示簡短文字：攝影棚。中午。
想起了今天阿山說要幫他慶生..
以著不甚優雅的姿勢落地，搖搖晃晃地打開被四個哈比人甘道夫亞拉岡勒茍拉斯佔據的門，再推開精靈公主亞玟進了浴間。
扭開蓮蓬頭，當浴室被水霧瀰漫時，脫掉身上睡衣，溫熱的水逐漸喚醒迷濛的意識。

※

二十年了…
臥雲的提問他不是沒有想過。
任何可能的狀況他全都想過，想的甚至比臥雲說的還要多還要複雜。
樹葉沙沙是唯一的聲音。
臥雲一口氣說完後，四週就只剩下沉默。
深深一呼吸，臥江站起身背對著他們無言走近楓樹。
手指輕撫過樹幹上他們小時候惡作劇的痕跡。
一隻迷路的蝴蝶從身旁飛過，消失在枝椏間。
倏地轉過身來。
不再迴避的眼光直視著他們，臉上已是不容動搖的堅毅。

「你的問題合併只有兩種解答。」臥江冷靜分析問題的癥結。
「二四五一併回答，那就當做夢一場就此遺忘！」
「一三六...」看了看他們「不論他有沒有記憶，傾盡所有也要讓他愛上現在的我！」
不知是誰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就那麼篤定會愛上他？」臥雲幾乎要動怒了。
「我早就愛上他了！」
「就算他是男的？」
「就算他是男的！」

有什麼正在醞釀…
有什麼正在改變…

感覺心口被狠狠撞擊了一下，金子陵閉上了眼，胃隱隱抽痛…

與陽光相違的陰鬱氣氛在四人之間徘徊…
迷路的蝴蝶再次從枝椏間飛過，依然找不到出口…

※

濕漉漉的頭髮尚滴著水，拿起肩上披著的毛巾胡亂擦擦。走進狹小的廚房，先打開冰箱灌兩大口牛奶，順手丟兩片土司進烤箱。麵包香味傳出之前，雀巢三合一咖啡已先擺上餐桌。
動作乾淨俐落彷彿演練過無數次。
早餐從不外食。
來自母親良好教養的習慣之一，即使再晚起也還不曾例外過。
客廳不大，除了一組餐桌椅一套廉價舊沙發外就只有一套視聽設備。
還有一個突兀的存在---腳踏車。
來自母親良好教養的習慣之二，絕不佔用不屬於自己的空間。
兩房一廳一廚一衛的房子，加起來不會超過二十坪。
母親窮其一生之力所累積遺留給他的珍貴遺產。
這樣已經足夠。甚至可算奢侈。
套上牛仔褲白T恤，穿上運動夾克，戴上棒球帽背起背包準備出門。
想起什麼似的，從書桌抽屜取出存摺，看了看最後的數字，嘆了口氣：「得拼命打工了。」
臨出門前不忘打開母親的房門，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說聲：「媽、我出去了。」

牽出腳踏車，鎖上門下了樓。快速往捷運站方向而去。
陽光照耀下，繁忙城市的星期日顯得特別安靜，亮晃晃的不真實。

※

電車搖搖晃晃地一站過一站。
他知道有人盯著他看，他也很習慣這樣的視線。
看著映在窗上的倒影，他知道自己為什麼很引人注目。
脫下帽子，打薄過後層次分明蓬鬆柔軟的淡金色頭髮在日光燈下閃著銀光，幾乎就快碰到肩膀。瀏海下濃黑好看的眉，捲長的睫毛，琥珀色的眼珠澄澈得近乎金黃。
尖尖翹翹的鼻，小小窄窄的臉，紅潤飽滿的唇，細緻白晰的年輕肌膚。
穿透髮流而出的兩耳，看起來有點尖，與他冷傲的氣質相矛盾，宛如狐狸般可愛。
不是很明顯但可以感覺的外國血統。
他是混血兒。

※

「我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我就快見到他了…」
再度坐回椅上，臥江率先打破沉默。
抬手阻止欲說話的臥雲，臥江加快說話的速度。
「我充分理解夢與現實的區別。你們清楚我不是一個活在虛幻中的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什麼。給我兩年時間，如果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費，我會死了這條心。」
「前提是要真有這個人！」臥雲仍然認為銀狐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人。
「所以現在下任何結論都太早。相信我，他真的存在，而且很快就能相遇。別問我為何這麼篤定，我就是有這種感覺。」
說出隱藏內心多年的真心話，臥江突然感覺輕鬆很多。
「……」
主屋那邊傳來電話鈴聲…
「那她..你打算怎麼處理？」臥雲指指主屋的方向。
原本挺直的坐姿突然傾頹而下，剛才的輕鬆心情彷彿春夢一場。
臥江覺得自己連頭都痛了起來…

※

遠遠就看見浪千山在攝影棚所處的大樓門口東張西望。一看見他便衝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就往大樓裡面衝。
「你這是在幹嘛？」一貫的冷調。
來到電梯旁，浪千山不按上樓鍵，反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習慣性地搔了搔頭，終於下定決心似的開口，語氣帶著明顯的不安。
「吶、我們是不是朋友？」浪千山心裡暗數一、二、三..
通常他這樣講話時絕對沒好事。
定定看了他三秒鐘，轉身一言不發的往回走。
果然..
「一天五萬元你賺不賺？」再暗數一、二、三..
賓果！
預料中人又走了回來。浪千山臉上帶著算計的笑容。
「說！」沒必要絕對不多說一個字。
「拍個廣告。」按下上樓鍵。
「這是腳本，你先看一下。很快啦，忍一下就過去了。」進入電梯，緊張的看著他。隱瞞重點沒說的浪千山，臉色忽青忽白，額上冷汗直冒…
一、二、三、四、五、六…
「你這白癡！不幹！」暴怒的聲調震得浪千山耳鳴不已。
「想想這個..」浪千山伸出五根手指頭晃了晃「再加麥當勞雙層大漢堡。」
「為什麼？」
「模特兒來這裡的途中出車禍傷了腳，臨時找不到人頂替。明天要交毛片，又聯絡不上廣告主延緩時間。反正導演也沒見過模特兒，我看過腳本覺得你很適合。何況五萬元差不多可以繳一學期的學費了！」
「什麼叫我很適合？萬一讓他知道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浪千山接了去。
「所以要先化好妝穿好衣服，保證導演絕對看不出來。」浪千山信心滿滿兼得意非凡。
「聲音怎麼辦？」
「有種東西叫配音你不知道嗎？銀狐！」浪千山頑皮地眨眨眼。

※

白色格子窗敞開著，白色蕾絲紗簾輕柔地搖晃。
窗台上單枝白海芋迎著陽光，透過窗戶看過去，可見三三兩兩的路人走過。
一雙纖細均勻的修長美腿走進畫面。披著白色厚軟短浴袍的背上，茶褐色長髮隨著走動的姿勢而飄盪。寬大的袖口下指節勻稱的手裡拿著細長的銀色瓶子。
女郎走到窗台邊，聞了聞並不存在的花香。
坐上窗台，兩腿交疊垂向窗外晃啊晃，浴袍一掀一掀地引人遐想。
鏡頭慢慢往上。浴袍的領口向左右敞開，兩鬢的頭髮正好在頸部中央彎曲相碰，平順的肩，明顯而性感的鎖骨。
女郎拿出銀色瓶子往頸窩處噴灑。
一個燦爛的微笑隨即填滿了畫面。

窗外路過的行人受香味吸引紛紛停下腳步望向女郎。
女的嫉妒。男的驚豔。
一個貌醜的老婦拖著她那猛流口水的老公離開現場。
老婦恨恨地對著女郎說了一句：哼！狐狸精！

女郎笑得更燦爛了。
只見她露出佻皮又性感，似清純似嫵媚的笑容，親了親銀色瓶子後說著：就是狐狸精…

※

人生是一連串的偶然組合而成的必然。

此刻的銀狐還不知道隨著這支廣告的問世，牽連改變的不只是他一個人的人生…

胡英。
綽號銀狐。
四月一日愚人節生。
二十歲。
青春正盛…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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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4-30 14:42

他們（四）對比

穿越草坪，管家梟爺痀僂的身影走向四人所在的楓樹。
梟爺很老了，從臥江父親那一代起，就已經在秋山居總管一切事務。
臥江很敬重他。維護秋山居所有設備，包括飲食清潔園藝水電等相關人員聘任的決定權全交給他處理。

「少爺、刀小姐來電說，她要先繞過去拿蛋糕再過來，正午前就會到。刀少爺也會一起過來。」
「我知道了。」臥江揉揉太陽穴。
「等小姐到就可以用餐了。」向在場的眾人微微欠身，又慢慢的走回主屋。

「啊哈！你的麻煩來了！」臥雲口氣又恢復一貫的輕鬆。
「臥江啊、假如…我是說假如..兩年後銀狐都沒出現，那你是不是就打算跟她結婚？」兵燹看似粗枝大葉，卻常常一語中的。
「刀環鶯是個不錯的對象..才貌教養兼具，很適合當秋山居的女主人。」臥雲仍不放棄轉圜的餘地。
「也許吧..」臥江的語氣聽來彷彿說的是別人的事一般沒有起伏。
「愛是可以培養的…」這種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臥江義無反顧的執著，臥雲是欣羨的。
比起他的錯過……
「慢慢來吧！你還有兩年的時間。」
「嗯..」
話是說滿了，但銀狐是否會及時出現，臥江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希望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

刀繯鶯，大學同學刀青麟的妹妹，也是臥江擔任董事之一的企業千金。
長相秀雅個性溫柔舉止大方，彈得一手好鋼琴，堪稱名門閨秀的典範。對臥江一見鍾情的她，利用公司和哥哥的關係主動接近臥江。在外人或朋友眼裡都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的一對。
為顧念青麟的友誼，臥江也會接受繯鶯的邀約，陪她欣賞音樂會，或吃個飯看場電影。基於紳士風度，偶而也會回邀。
不積極不拒絕的態度，讓芳心暗許的繯鶯著實焦急。但除了偶而和她約會之外，臥江並沒有其他的約會對象，這點也讓她欣喜不已。
男人應該以事業為重。繯鶯如此安慰自己。
臥江內心也承認繯鶯確實是個不錯的對象，對她頗有好感，但也僅止於此。
傳宗接代的責任，朋友們的認同，他不是沒考慮過跟繯鶯結婚組織家庭。
臥江甚至一度想放棄夢境的暗示。
…銀狐…
愛是可以培養的，他抱著這樣的想法試著跟她約會。然而，這不過是自欺欺人。
男人的劣根性，臥江痛恨這樣的自己。

※

「喂、老金！你啞巴啦？」兵燹非常敏感。尤其事關這三個好朋友的時候。
他注意到金子陵沉默好一陣了。
只回給他一個虛弱的微笑。金子陵的心思完全不在話題上。
「是說..滋滋滋..」兵燹故意將頭靠上臥江的手臂，引誘地眨眨眼「原來你有這種嗜好啊。臥江江…」
「白痴！」
一隻腳踢過來將他踹倒。出腳的人是臥雲。
「我有沒有這種嗜好，還需要證明嗎？十七歲那年…」臥江臉色莫測高深。
你看我我看你，顧盼之間無言的默契..
「罪過！罪過！」臥雲想起當年的事尷尬地笑了起來。
所謂何事，彼此都心照不宣。
年少輕狂，過往二三事，盡付笑談。

「我有點不舒服，想回房躺一下，等會我直接過去餐廳。」金子陵關掉爐火，往自己的木屋方向而去。
「老金、我幫你看一下？」臥雲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金子陵只是擺一擺手，並不答腔。
一瞬間似乎感應到什麼，兵燹搖搖頭，彷彿如此便可揮去那不確定的念頭，無言目送他離去的背影…

※

化妝室門打開的瞬間，浪千山的表情就如同廣告中的演員一般誇張。
只除了那驚愕並非演戲。
銀狐如少年般纖細的骨架，手腳特長的身材，和香水名稱的暗示，是他靈機一動找銀狐頂替的主要原因。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經過化妝師巧手改造後，銀狐竟然美得驚心動魄。
立體的五官，西洋人的膚色，銀狐的外國血統在這時發揮出驚人效果。
性感融合清純，精靈般的美。
心跳瞬間飆到一百二，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媽~的..拔眉毛很痛耶！」憋了一肚子氣的銀狐一開門就衝起來。
形象破滅的一句話。.
浪千山噗地一聲大笑起來。如果個性也能改造的話…
「假髮好重！髮夾好緊！化妝品黏黏的！」銀狐繼續發洩。
「女人平時都做這些事嗎？！」越吼越大聲。
兩腿張開站姿不雅的銀狐，撩起連大腿都快遮不住的浴袍伸出腳繼續罵著：「你看、連腿毛都被剃掉了！」
「哈哈哈…」浪千山為眼前可笑到極點的畫面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
「再笑，我扁你！」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樣子，銀狐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再不進去，導演要抓狂了。」止住笑，浪千山伸手推開攝影棚厚重的大門。

※

「爹地…」軟嫩的童音從大門那頭遠遠地傳來。
一個年約五六歲的小男孩快速下了車，蹦蹦跳跳地邊叫邊跑。
看到小男孩，三個大男人不約而同跳了起來，動作整齊的張開雙臂，等待男孩的撲入。
「寶貝~~」三個成熟的大男人立刻變成傻大哥。
「這裡、這裡」三人異口同聲，臉上寫滿期待。
「別跑那麼快，小心跌倒啊…」留著短鬚的中年男子，邊喊邊跟著男孩身後跑。
天真的孩子不懂大人們狡詐的競爭，向著目標前進，喘噓噓地撲入…
「寶貝~~」臥雲抱起了男孩親個不停，還不忘向兵燹和臥江比出勝利手勢。
小傢伙粉嫩的臉紅撲撲地煞是可愛。回親了親臥雲：「爹地生日快樂！」
掙脫臥雲的擁抱，小小短短的腿剛一著地便投入臥江懷抱親了親：「臥叔叔生日快樂！」
緊接著抱住兵燹親了親：「龍叔叔生日快樂！」兵燹唯一允許稱呼他姓氏的人。
小傢伙顧不得尚喘著氣，一來就忙得不得了。
「咦？金叔叔呢？」
未婚生子不是女人的專利。
臥雲，本名素還真，未婚，生有一子。
情聖史上一次疏忽，臥雲稱之為慘事。上帝懲罰他的方式是，賜給他一個天使。
素續緣！

※

回到木屋的金子陵，頹然倒臥在沙發上。
雙手掩面，腦中嗡嗡作響..
「如果…我有勇氣…」
指縫間…似有水光閃過…

※

當刀繯鶯兄妹抵達秋山居，眾人落坐典雅寬敞餐廳的同時…
銀狐正被導演罵得臭頭！
「卡！你還是不是女人啊？腳張這麼開！」
「卡！走慢一點，腰再扭一點，笨蛋！」
「卡！你那是哭還是笑啊！重來！」
錢果然不好賺！
留著披肩長髮，落腮鬍，個頭高大強壯，聲量更大得嚇人的導演王隱，已經快被銀狐的爛演技氣得差點沒扯掉鬍子。
「阿山、你哪裡找來的模特兒這麼差勁！」
「……」
「王導、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們啊？」
飾演路人夫婦的臨時演員舒石公和珠婆婆已經等得不耐煩。
從進攝影棚開始就沒說過一句話的銀狐，忍耐力已快衝破極限。
目光若能殺人，浪千山身上早多了十七八個窟窿。
浪千山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

「卡..女人」
壓抑的怒氣終於爆發，銀狐一腳踹飛道具椅，扯下假髮吼了起來：「卡你個屁！我本來就不是女人！」
……
……
從驚訝到驚豔，從錯愕到了然，然後…
王隱看向銀狐的眼瞳閃著難以形容的光芒。
原想向王隱解釋來龍去脈的浪千山，正好捕捉到這一閃而逝..
第一次的經驗，不習慣的工作，又餓又累的銀狐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
「阿山、去買點吃的來，大家先休息一下。」王隱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
「吃飽再繼續拍。好嗎？」王隱走到銀狐跟前將手放到他的肩上揉了揉安慰他。
「你..你不辭掉我？」這下換銀狐驚訝了。
「真正的女人也許還拍不出這麼性感曖昧的味道！這個廣告絕對會轟動。」
王隱目不轉睛的盯著銀狐..

下樓買吃食的浪千山想起業界公開的秘密，首次意識到自己無意間可能犯了大錯。
王隱的目光…
像豹子發現獵物時的光芒…

※

當銀狐啃著冷硬便當時，秋山居的餐廳，正是一道道精美法國菜，在眾人齒舌輾轉留香之時。
再出現的金子陵已經回復平日的瀟灑，陪著大家談笑的同時，不時叮嚀小續緣注意餐桌禮儀。一下子幫他擦手一下子幫他擦嘴，忙得不亦樂乎。

身在人群中是否就不再感到寂寞..

當三十三隻燭火被吹滅之時，繯鶯當著眾人的面，親吻臥江的臉頰，語帶嬌羞的祝福。
兩人間第一次的親蜜動作，臥江雖顯得有些不自在，卻也不便推辭。
理應是鼓噪聲口哨聲拍手聲同響的歡鬧一幕，但屋內的氣氛彷彿空氣中的水份凝結般突然變得凝重。
沉浸幸福中的繯鶯沒有察覺四人異樣的神色…

「我還有事要先走！秋山，十天後的董事會見。繯鶯就麻煩你送她回家。」有事是假，製造機會給兩人獨處是真。
「嗯，董事會上見。」
「秋山可以陪我散散步嗎？」送走刀青麟後繯鶯禮貌的邀請。
三人人很有默契地藉故離開，留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勾著臥江手臂緩步而行的繯鶯，臉上是無比滿足的笑容。
手臂上的重量拖慢了腳步，臥江越走越慢…
※

重新整裝後再開鏡已是日落時分。
攝影出乎預料的順利，當王隱一聲OK喊出時，銀狐已經累癱了。
「啊~啊！滿二十歲的生日竟然就這樣過去了！」自言自語的嘆氣。
「今天是你的生日？」王隱不知何時來到身後。
「沒錯！託你的福，今天過的粉快樂！」反諷的語調。自顧自走進化妝間更衣。
「去喝一杯幫你慶生？」王隱隨後跟進。
「免！我人緣沒這麼差。」
「哈！有趣！」王隱不但不生氣，反而覺得冷言冷語的銀狐很可愛。
「喂！我不習慣換衣服時有人..」明顯的逐客令。
「留下你的電話號碼，方便有事時聯絡。」
「找阿山。」指指在外面忙著收拾的浪千山，銀狐不顧情面。
「好吧！今天辛苦了。還有，生日快樂！」
不急！
急只會驚嚇到獵物。
王隱吹起口哨心情甚好地離開攝影棚。

※

「臥叔叔再見、金叔叔再見、龍叔叔再見。阿姨再見。」小續緣坐在爸爸的肩上，有禮貌的道別。
「續緣再見！」
臥雲、金子陵、兵燹三人，並非真正住在秋山居。工作忙碌的他們，平日都住在市區的家裡，只有假日或心血來潮時才會上山。
「兵燹，你要回市區嗎？我搭你的車。」送走臥雲後，金子陵暗示兵燹一同離開。
臥江只能苦笑。朋友的好意令他尷尬。
多變的春天將雨絲灑向秋山居，白日的陽光彷彿一則謊言。
人定勝天的反諷，臥江由衷感謝這場雨。
「繯鶯，趁雨還小，我送妳回家吧。」
「……」
「雨若大了下山不方便。」彆腳的藉口。
「好吧，麻煩你了。」難得兩人可以獨處…
矜持終究放不下。

※

紅色保時捷在彎道劃過完美弧度，銀線般細弱的雨絲劃開視線，交錯縱橫匯聚後沿著玻璃流向視界之外。
掌握不住的最後流向..

「今晚陪我。」
「想去哪？」
「1號店。」1號店是希望宮城系列店中最高級的酒廊。
「OK。」手握方向盤的兵燹，意外地沒有追問原因。

這樣的雨夜…一個人…太寂寞…

※

銀色BMW在十字路口停下。
擋風玻璃上的雨滴，在霓虹閃爍中泛出虛幻光暈模糊了視線。

「我們之間…你是怎麼想的…？」繯鶯下車前最後的問句。

坐在黑暗的車內，臥江無意識的望著擋風玻璃前..
一部快速穿越的腳踏車…

模糊的不只是視線，更是看不清的未來…

~~continue~~

【海的素描簿---愚人節的由來】
為什麼是愚人節？
原因其實很簡單。
在這天騙人也好被騙也罷，彼此都心甘情願。
正所謂愚人、愉人也。
他們就是寫來自愉愉人的。
另一個原因是，十二星座中，人馬不算的話，四隻腳的野獸只有牡羊和獅子。
至於銀狐像不像牡羊座？我沒啥研究也不是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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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4-30 14:43

他們（五）迷亂的夜

厚厚的牛皮紙袋安靜地躺在書桌上，無言嘲諷著那顆蹦蹦亂跳的心。
呼吸急促得彷彿肺臟沒了氣，顫抖的手甚至拿不穩裁信刀。
所有的答案就在眼前，卻失去了面對的勇氣..
漫長的二十年…
臥江雙手掩面，激動的情緒怎麼也鎮定不下來。

※

步出董事會會場，一推開門便看見繯鶯等在門外。
無袖圓領合身洋裝將她的氣質襯托得更加高貴典雅，長髮在腦後挽起美麗的弧度，看得出來精心裝扮過。
「我們之間…你是怎麼想的…？」
答案沒有給，卻定下了今晚的約會。
陸續走過的董事們，個個都問：什麼時候請喝喜酒啊？
自以為好意，卻往往造成尷尬的問題。
繯鶯只是站在臥江身旁，微笑著點頭招呼，喜上眉梢的小女兒態，彷彿就是答案。
應該要澄清，應該要解釋..
臥江只是牽起了繯鶯的手往司機等待的停車場而去..

※

動完五個小時的大刀，臥雲疲累的走出開刀房。
回到辦公室，為自己沖了杯咖啡，開始檢查手機上的留言簡訊。
「七點老地方。晏。」
臥雲露出了笑容。是內科醫生晏定邦。新戀情之一。
再看下一則。
「七點半老地方。煙。」
笑變成了哭。是護士染飛煙。新戀情之二。
「怎麼會出這種紕漏？約在同一天同一個地方，只差半小時，這下慘了。」臥雲撫住額頭，這種要命的錯誤對情聖是個莫大的恥辱。
「傷腦筋！」為了不辱情聖之名，臥雲飛快地轉動思緒。心下已經有了計較。
再看下一則。
「親愛的今晚要來我店裡喔。唐愛君」
唐愛君？誰呀？在這個結骨眼上懶得理妳，算了！刪除！
再看下一則。
「我家」
哈，這麼沒頭沒腦的只有兵燹。
看來只有逃亡兵燹家了。
在那之前得先去老地方。

走出醫院大門，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交錯而過往院內匆匆而去。
咦？她不是….？

※

老地方是一間咖啡廳。
老地方不老，才營業半年多。位於醫院附近，販賣簡餐和飲品。客人大多數是醫院工作人員，兜售藥品醫療器具的業務員，和探病的人。
中午時段生意非常好，老闆夫婦和兒子三個人，內場外場忙得不可開交，直要忙到下午三點後，才能喘一口氣。
已見斑白的頭髮，一條細長疤痕上而下斜縱切過左眼，讓老闆的憂鬱氣質顯得有些神秘詭異。一條疤痕，姓蜀，熟客稱他蜀爸，老闆娘則叫他薯條。
臥雲偶而中午會來用餐，或與人談公事時利用。但顯少下班後還來這裡。與醫院內的女人約會時更不會選在這裡，他可不想劈腿被發現，落得直接被送進急診室的下場。
臥雲推開老地方的玻璃門，靠窗的位置，晏定邦已經喝完一杯咖啡。
「歡迎光臨」服務生職業性的招呼。
在晏定邦對面的位置坐下，服務生過來點餐。
「素醫生好，難得這時候來。」吧檯內的老闆熱情的問好。
「咦？你是新來的？」臥雲沒見過的陌生臉孔。
「不是，半年了！請問要喝點什麼？」服務生有禮的回答。
「不用了！我們馬上就走。」再坐下去不得了啊！
「小胡，給素醫生倒杯水。」
也不管人家聽不聽，蜀爸的解釋滔滔不絕的傳來：「小胡是我兒子的高中同學，半年前就在這裡打工了，我兒子唸的是夜間部嘛，兩人時間正好錯開。這孩子挺不錯的，工作很認真，真虧了有他幫忙。素醫生不曾這時候來，所以沒見過。」
「原來是這樣。」臥雲對著端水過來的小胡點了點頭，趕緊轉過身用肢體語言打斷蜀爸的饒舌。游說晏定邦離開可能很快就會變成犯罪現場的地方，是現在最要緊的事。

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即使它就在你的面前。

臥雲與晏定邦前腳剛離開，浪千山與染飛煙一前一後也踏入老地方。

「呦！銀狐！」
「呦！」
浪千山在吧檯的位置坐下。染飛煙選了剛才晏定邦坐的位置。
「阿山，好久不見了！你們慢慢聊。小胡，現在沒什麼客人，你休息一下吧。難得朋友來。這裡我來就好。」蜀爸很體貼地讓銀狐休息，親自跑堂。

「喝！什麼事？」幫浪千山調了杯冰紅茶。
喝了口紅茶，深吸了口氣：「不能生氣喔！」。
「準沒好事！」銀狐滴咕著。
說完浪千山從口袋內拿出一張支票，放於檯上，慢慢推送給銀狐。

「怎麼差這麼多！」看過支票上的數字，銀狐立刻抓狂。
「公司說你沒經驗沒名氣，背後又沒經紀公司，五萬是跟模特兒公司簽的約，扣掉經紀費什麼的，模特兒也是拿這麼多。差不多啦。我也沒辦法啊！」浪千山劈哩啪啦一口氣說完。
「五萬跟萬五…差很多！」

電話響起，銀狐順手接過。
「喂~老地方，您好……好的，馬上請她聽電話。」
銀狐將電話拿給正與蜀爸有一搭沒一搭心不在焉聊著的染飛煙：「小姐、是你的電話。」
接過電話的染飛煙只喂了一聲，便急忙從皮包拿出手機：「對不起，我忘了開機。」
走回吧檯內的銀狐想著電話那頭的聲音，好像就是剛才的素醫生..

「吶！銀狐，我們是不是朋友？」
又來這套！
「幹嘛？」
「那個…還記得吧？..那個王導演..」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隱。
「怎樣？」
「我們公司最近要搶一個手機廣告，公司決定請王導拍，可是王隱跟我說…」
「……？」
「他說..要我約你出來..不然就不接我們公司的CASE」
「啊？約我做啥？」銀狐感到奇怪。
「他..好像對你很有好感。」
「？」
「銀狐、我只是個小助理，得罪不起大導演。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浪千山也百般無奈。
「交你這個朋友是我倒楣！什麼時候？」
「他說日子時間由你定。…不過…這個CASE…一星期內要定案…」
「算我敗給你！就下星期二中午吧。」故意拖到最後一天是刻意的報復。
……
「銀狐…王隱是…」該怎麼說啊？浪千山一個頭兩個大。
「你很煩耶！是什麼快說！」
「他是廣告業界有名的GAY，外號少男殺手！」

染飛煙失望地推開玻璃門離開的時候，銀狐真恨不得把浪千山也踹出去！

※

編個理由送走了晏定邦，再打電話到老地方取消了和染飛煙的約會，臥雲總算鬆了一口氣。
所謂情聖，首要條件就是不分大小新舊一律公平對待。既然錯在己，那就兩個都不約會。

「是我。你在家還是大媽家？」到了兵燹家樓下不忘打電話確認。
「在我家，這個時間大媽要唸經拜佛。門沒鎖，直接進來。」兵燹的聲音悶悶怪怪的，臥雲暗叫一聲苦。
兵燹有兩個媽媽。
大媽不能生育，因此默許龍魁海娶妾。兵燹和容衣雖是小老婆月嬋所生，但大媽紫嫣對兩子疼愛有加。紫嫣單獨住在樓下，兵燹一家住樓上，但大多數時候兵燹會睡在樓下陪紫嫣。兵燹是孝順的孩子。
很奇怪的家庭，卻也感情融洽。
臥雲上了頂樓進入兵燹家，入眼到處都是粉紅色蕾絲花邊，不論是掛的鋪的包的踩的一片粉，客廳內空無一人，從兵燹的房內有電視聲音傳出。
唉、果然！
兵燹坐在靠窗的雙人沙發上眼框微紅聚精會神地看電視。
熟悉又無奈的光景。
拿起椅上的光碟套，在他身邊坐下。膠套上寫著：名場面集---死亡篇。
地板上還有武打篇，文藝篇。
唸書要是這麼認真就好了！
「唉！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憶秋年死了！」濃重的鼻音。
「喔…誰是憶秋年？」
「全身血的那個啊！連這個也不知道！」兵燹指著螢幕說明。
「……」

「穿白衣服的是他老婆？」環顧室內裝潢心不在焉的問。伯母的品味真是…
「男的啦！他是魔流劍風之痕！我告訴你！他超厲害！」說起布袋戲倒是神采飛揚。
「……」

「他眼睛上面那個是頭髮還是眉毛？」早知道應該回家陪續緣的…
「頭髮..吧…？」
「頭髮長在眉毛上？」
「……他是魔，不要用人的角度來看！」被逼急了只好強詞奪理。
「……」

「好大顆的淚水！不合人體比例。」凡事要以科學角度觀看。
「臥雲！」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又要叫人看又不准人說。

摸不著邊的問答間，兵燹浪慢的哀愁已經不見。
畫面轉換到另一個場景，一個紫髮的倒在金髮的身上。
紫髮人微顫顫地抓著金髮人的肩：「下輩子…我們…還是…」「還是兄弟…」
兵燹突然倒在臥雲身上，抓住臥雲的肩，學起剛才的劇情。
「下輩子…我們…還是…」
臥雲的肚子受壓迫突然發出咕嚕響聲…
「仇人！因為我再不吃飯就會餓死，最快明年就會投胎，倒楣的話搞不好下輩子正好當你兒子！」臥雲不再奉陪。
「你還沒吃飯？」立刻關掉電視拿出VCD。
「弄點什麼來吃吧。」餓得已經肌不擇食。兵燹的料理…
「我做明太子義大利麵給你吃，好吃喔。」兵燹領著臥雲進入廚房。
「明太子？紅紅的那個？」臥雲站在廚房門口開始考慮拒吃的可能性。
「很快就好了，等一下。」開火燒水從冰箱拿出洋蔥明太子義大利麵條，動作倒是很熟練。
「料就兩樣？」還是回家算了..
「吃？不吃？」被洋蔥熏得淚流滿面的兵燹手拿菜刀威脅。
「哇哇哇，不過是吃你一碗麵有必要哭成這樣？」臥雲耍起嘴皮天下無敵。
「做給你吃還囉嗦。好熏，我要眼睛瞎了，就挖你的來補。」邊說邊擦淚，越擦淚越多。
「相信我，我是醫生。基本上現代醫學還沒進步到可以換眼。」
「素還真！」
「好好好，不說不說。」愛鬥嘴又不認輸。

「伯父伯母呢？」臥雲換個話題。
「看電影去了！」
「看什麼電影？」閒著也是閒著，找話聊比較不會感到肌餓。
「再見了！可魯。」
「嗯..像你媽會看的電影。」
「是我爸要看啦！」
「你爸？」這下可奇了！
「我爸喜歡看悲劇。」
「哈，那妳媽呢？」
「我媽喜歡看恐怖片。」
「哈哈哈..你們一家都是怪人。」臥雲想到龍魁海夫婦和兵燹的特殊嗜好，不由得捧腹。
「容衣很正常啊！」
說到容衣…臥雲想起離開醫院時看到的身影…
「對了、容衣生病嗎？」
「你咒人啊！她健康得很！」
「我下班時明明看到容衣進醫院啊！」尚不知禍從口出。
…………
「真的？你沒看錯人？她說要跟朋友出去啊！她為什麼對我說謊？」拿著鍋鏟的手在臥雲面前揮舞，兵燹已經接近歇斯底里。
水鍋冒泡，平底鍋傳出洋蔥的焦味。
「鍋..火..麵…」臥雲急的不知該說哪一樣。
兵燹索性關掉爐火，再轉過身時，臉上是腦細胞快速聯結的訊號。
「吶、你說…情人節剛過去不久…會不會…會不會是…那個..墮胎潮…」
「神經！那也要他有男朋友啊！不過是去個醫院也能聯想成這樣。搞不好是去探病。真是受不了你！我要吃麵！」。

一個忘了說，一個忘了問，兵燹到底找臥雲幹嘛？

臥雲尚不知道今天無意中說出的事會帶來什麼變化，在不久的將來…

※

煙味、酒味、香水味。
迷亂的夜、迷亂的景、迷亂的人..
咬著煙坐在pub吧檯一角，金子陵瞇著眼看著店內朦朧又真實，一幕幕引誘與獵捕的遊戲。
女人落坐於他的旁邊，緊身低胸洋裝包不住勾引的氣圍。
是獵人也是獵物。
不欣賞的類型，卻適合這樣的夜。
「你一個人？」
「啊！」
「請我喝一杯？」
「可以。」
連名字都不須問。
反正也不會記得。

小小舞台上，低沉嗓音的女歌手，時而如泣如訴時而聲嘶力竭地唱著：

【你、從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還想有那麼一點點自私的佔有】

【你身邊的女人總是美麗你追逐的愛情總是遊戲
在你的眼裡我是你可以對飲言歡的朋友
你從不吝嗇催促我分享你的快樂
你開心的時候總是揮霍你失意的片刻總是沉默
在你的眼裡我是你可以依靠傾吐的朋友
你從不忘記提醒我分擔你的寂寞】---（註：黃小琥---不只是朋友）

吶喊的是她的歌聲？還是他的心聲？
丟下兩張千元鈔，金子陵一把拉起女人的手，逃命似的離開逼人的歌聲..

熙熙攘攘的都會夜晚到處上演著虛情假意的戲碼。
是你們..是我們..也是他們…

「秋山，你喜歡我嗎？」
「……」
「為什麼你…從來都不碰我？」放下矜持，委屈的淚、順著眼角流下..

【你從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還想有那麼一點點溫柔的嬌縱】

「去你那？還是去我那？」女人老練的問著。

【你從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還想有那麼一點點自私的佔有】

逃得了歌聲，逃不了心聲..
一字一字像女人的高跟鞋，叩叩叩、叩叩叩地敲進腦海不斷迴盪..

眼前哀怨的臉與夢中的哀淒重疊..

想證明什麼..
想排斥什麼..
想捕捉什麼..
想擁有什麼..
再也按捺不住這股無以名之狂湧而出的情潮..
臥江近乎粗魯的抱住繯鶯，猛然低下頭…
回擁住夢寐以求的頸項，繯鶯緩緩閉上了眼…

失了心似的..
發了狂似的..
避開女人的唇，吻從頸邊一路而下..

吻是情人的專利！
吻不適合廉價的愛情！

吻，是這種感覺？
吻，不該是纏綿？
吻，苦得讓人想流淚..

吻，是愛情的負累…

霓虹不見容於白日，如此，短暫沉淪於夜的迷惑又何妨…

夜是逃避的遮掩..
而男人啊…你的名字叫懦弱！

※

再度睜開眼的剎那…
「就是狐狸精」
對面大樓外牆的大型電視牆，一個女郎正對著臥江露出燦爛的笑容…

※

無法形容這個感覺..
世界只剩下那張已經消失的笑容..
忘了身處何地..
忘了懷抱何人..

直到繯鶯叫喚他的名，臥江才意識到仍擁抱著繯鶯。
「秋山…秋山，你怎麼了？」本該是甜蜜的餘韻，如今只剩驚慌。突然失神的臥江令她不解。
「繯鶯、對不起..我叫司機送你回去好嗎？我想起重要的事。」腎上腺素急速分泌，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好，那你呢？你臉色好蒼白，我擔心..」
「我沒事！」拿出手機，手指抖得連連按錯..
……越急越錯……越錯越急……
「我來吧。」繯鶯將手機從臥江手中拿過來，開始找司機晏河的名字。
通完話，關掉手機還給仍盯著電視牆的臥江。滿腹疑惑，但繯鶯不再追問原因。
「晏河說兩分鐘就到。」
沉默在兩人之間築成一道看不見的牆..
短短兩分鐘秒秒是煎熬..
等晏河車到時，繯鶯卻揚手招來一部計程車。
「我自己回家，你比我更需要這部車。」
「繯鶯…對不起..改日再向妳解釋。」
「我寧可你不要解釋，晚安。」
懷抱著莫名的直覺，繯鶯害怕臥江的解釋…

「少爺，你不上車嗎？」
送走繯鶯，臥江緊盯著電視牆，期待再一次播放..
再一次…再看一次就能確定…
神啊！讓我再看一次…
…銀狐…

彷彿回應他狂亂心音..
那雙修長的腿又走入他的視線…他的世界…

※

離開墮落的房間，金子陵蹲跪在路邊排水溝旁狂嘔不止..
臉上的濕漉..是生理的難受？還是心理的受難？
分不清了…

※
精力被抽空..
壓力被灌滿..
將身子沉入椅中，抱著頭，臥江不知道自己是想哭還是想笑。
「少爺，晏河說你不對勁，怎麼了？」梟爺慈愛地輕撫著臥江的頭髮。
「梟爺爺..我看見..他了…我親眼..看見銀狐了..」彷彿找到出口似的，整晚的壓抑狂猛地湧出，臥江倒入梟爺的懷裡，剎那泣不成聲…

「那真是太好了！少爺！」梟爺輕順著臥江的背，彷彿喪母時在他懷中哀哀哭泣的十三歲少年…
二十年的惶惑，二十年的冀望，二十年的無助，二十年甜蜜的心酸…如今…
「二..十..年…終於…」
「好..好.別哭...明天爺爺帶你去找他..」老爺爺安撫三歲稚齡兒的溫馨語氣。
臥江忍不住笑了出來…

在這樣的夜裡..
哭吧、笑吧…
都是救贖..

※

放下掩面的手，深吸一口氣，再一口氣，再一口氣…
心不再狂跳，手指變得堅定而有力。
裁信刀快速劃過..
答案的封口..

~~continue~~

【海的素描簿---霹靂人物看霹靂】
終於寫了！終於能寫了！霹靂人物看霹靂橋段是本文架構之初，最想寫的其中一段。痛快！
我常想，如果讓霹靂人物看布袋戲會發生什麼趣事呢？
雖然是短短一小段，卻花了不少時間，因為都在狂笑。
希望也能讓你們會心一笑^^
人生有起伏，故事有轉折..那麼..笑過之後就是..
尾段開始是經過四集蘊釀後的高潮..（自認^^）
我希望能做到隨著文字的鋪排，展現如電影情節般一幕幕的畫面..
利用一首歌穿透兩個場景..
借用吻這個動作，闡述金子陵與臥江當下的感受..
希望我有表達出他們困於繭中掙扎的無奈..
你是否也有那麼一點點的感動..？
我自己寫著寫著是無奈到想哭.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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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雪山飛狐

2005-04-30 15:19

他們（六）爭執

遲疑的腳步在對街的人行道上來回游移，幾公尺寬的路面彷彿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知已是來到這裡之後的第幾個綠燈，臥江終於鼓起勇氣跨上斑馬線，心臟蹦蹦亂跳地像第一次約會的少年。
深吸一口氣，框啷一聲，推開老地方的玻璃門，一腳跨進已知的未知…

※

等待是如此磨人。
那一夜，激動的情緒平緩之後，臥江恢復冷靜，拿起電話撥出一個號碼。
他知道這隻電話撥出去後，明日的此刻，銀狐的基本資料將會送達他的手裡。

整夜未能闔眼，反覆想著那張燦爛的笑臉。

銀狐..好美…在心裡暗自讚嘆著。
廣告上的臉與夢中的銀狐，感覺雖有些不同，但那應該是化妝髮型造成的誤差。臥江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好年輕…
想到此，臥江不禁露出放心的笑容。雖然心中設想過無數次，但若銀狐真是個男人，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知她…有沒有男朋友…？
不知她…個性怎樣…？
不知她…喜歡什麼…？
不知她…能不能接受比他大那麼多的男人…？

翻過來…

她是否也同我一樣做著類似的夢？
那夢是否代表前世記憶呢？

又翻過去…

見面要說些什麼…？
該怎麼追求她…？
約會要去哪裡…？
哎~~
從沒有主動追求女孩子的經驗，也許可以請教臥雲..
不行！臥雲只會壞事！
兵燹…還是算了。
老金…他根本不必追女孩子就主動靠過來。
哎~~怎麼辦…？

索性坐起來..

女孩子都喜歡花，她喜歡什麼花呢？玫瑰？
想像自己捧著花束的樣子…唉呀，還真是難為情..
情人節要記得送禮物，還有生日，啊！聖誕節也很重要，不知她生日什麼時候？
哎~~

再躺回去..

求婚…是不是真的要跪下來？
呵..
拉起棉被幪住臉，彷彿這樣可以讓發燙的臉退溫似的..
我到底在想什麼…
對自己整晚的胡思亂想，臥江不禁失笑了起來。
愛情啊~~甜蜜又磨人…

猛然想起繯鶯..
重重嘆口氣..更無睡意了…

一整個白天，臥江在秋山居的範圍內像個無主遊魂似的飄盪。
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做了什麼。歡喜與憂慮在臉上搶地盤輪番角力。
時間為什麼過得這麼慢…
直到日落時分，期盼的答案終於到手…

※

看著容衣走進711號病房，一路尾隨的兵燹也跟到了門外。
雖然答應臥雲不追問，但跟蹤總可以吧！
將耳朵緊貼在門上，微弱的男女交談聲隔著門板傳進耳中。
誰？那男的是誰？全然陌生的聲音，而容衣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高興？
腦中浮出男朋友三字…
不！絕不可以！容衣還小，萬一被騙怎麼辦？
搖搖頭揮去想都不願想的疑問，再度將耳朵貼上..
突然，一隻手臂被扭住用力地扳到背後架住，低沉的女聲在背後斥喝：「鬼鬼祟祟地想幹什麼？」
一時猝不及防，扭住手臂的力道大得不容他掙脫，疼痛加上羞惱，兵燹大吼了起來：「放開我！臭女人！」
「你才是臭男人！」女子更用力扭。
「哥！你…」為門外突來的聲響所引，打開門竟是熟悉又意外的面孔，容衣剎時不知所措…

※

老地方只營業到九點，不供應晚餐，下班時間過後，探病人潮已少，生意也較清閒。蜀爸說好聽是注重家庭生活，其實是懼內，每天七點半開始便將當日的營業額結算只留下些許零用金，就下班回家陪老婆，將店交給銀狐一個人。
九點打佯後，銀狐還要清掃收拾擦桌椅玻璃，填充糖罐紙斤等等，以便蜀爸夫婦第二天可以直接營業。
接近打佯時間，浪千山又出現在老地方，不知是否心有所愧，他熱心地幫銀狐打掃。
「廣告已經播出了，你看到沒？」
「沒！也不想看。」銀狐沒好氣的說。
「我幫你錄下了，你回去可以看。…你…沒想到化起妝來會這麼漂亮…」浪千山的讚嘆發自肺腑。
「不要勾起我的回憶！」銀狐一想起那天的事就忍不住發火。
「真的！今天就有幾家模特兒公司和經紀公司打電話來詢問你的事，想知道你是否有意願加入他們公司。你有沒有意願？」
「廢話！」銀狐真想剖開浪千山的腦袋看看都裝了些什麼？
「我就知道。…銀狐…有件事…」看到吞吞吐吐的浪千山，銀狐索性坐下。
「一次說清楚。」
「我覺得很奇怪。今天一早大老闆把我叫進辦公室，要我老老實實回答一個客人的問題。那個客人穿著體面，有著很濃重的鼻音，矮不隆咚的但眼神很銳利，看起來蠻可怕的。老闆對他必恭必敬，一副不敢得罪的樣子，應該是大有來頭的人物。」
「你們公司的客戶？」
「不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他自我介紹說姓秦。」
「他問了什麼？關於我？」銀狐直覺與自己有關。
「嗯……他問了你的姓名年齡住哪裡家裡還有什麼人之類的，為什麼拍廣告啦，聽說你是臨時被我找來打工的，又問你現在在哪裡打工啦。反正問了一大堆，連從小到大唸什麼學校都問。像身家調查似得詳細得不得了。」
「你全告訴他了？」
「嗯..」
「你！..真後悔交你這個朋友！」
「銀狐，我畢竟沒什麼社會經歷，那種場面難免害怕啊！何況老闆又在場..」浪千山為自己叫屈。
「哼……還有呢？」
「他問你有沒有男朋友。我就說你是男的啊，怎麼會有男朋友。哇靠！沒想到他跟我老闆竟然都大吃一驚！進辦公室以前，我還以為他們早看出來了，等著挨罵說。」
「你沒跟老闆說？」
「當然沒有啊！我哪敢講啊。就說嘛，從那隻廣告中絕對看不出來你是男的。」浪千山臉上不禁有些得意。
「……」
「那接下來是不是問我有沒有女朋友？」
「聰明！沒錯！我說很多女孩子喜歡你，但你沒有特定的交往對象。」
「你他媽的還真是很老實的回答！」銀狐氣得將抹布往浪千山身上丟。
「他問的最奇怪的一件事是…」浪千山一臉納悶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麼？」
「他問你有沒有長期做同一個夢的經驗，或是有前世記憶之類的。」
「神經病！你怎麼回答？」
「我說不知道啊！沒聽你提過我真的不知道啊！…你有沒有？」
「連你也在發神經嗎？」
……
「又是王隱又是神秘客，阿山、你到底替我惹了什麼麻煩？」
…….
「對不起，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只想到你需要這筆錢繳學費。真的很抱歉。」一想到銀狐不知會因為自己的大意而遭遇什麼事，浪千山自責得難過起來。
「算了！看著辦吧，現在煩惱也沒用。」銀狐反倒過來安慰浪千山。
「我有問秦先生知道這些要做什麼？他說，不用擔心，不是要對你怎樣，只是想了解而已。他還跟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事的！」
「你就相信？真好騙！」不輕意相信人的銀狐。
……
「…王隱..你打算怎麼辦？」另一樁難題。
「不怎麼辦！見個面而已沒啥好怕的。」
…….
「他要敢騷擾我，看我不海K他一頓！」
……
「銀狐…王隱年輕時..曾得過跆拳道冠軍..」
現在銀狐真的很想海K浪千山一頓了！

※

抽出信封袋內的資料，一張年輕略帶混血感覺的臉龐躍入視界。
脂粉未施的面容與夢中的幾乎一模一樣。
銀狐..
不知望著相片沉醉多久，臥江突然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是什麼？
急忙翻出後面那堆資料尋找相關欄..

男！

倒抽一口氣，臥江苦笑了起來。
上上籤！事情往最壞的情況發展。
也罷，這也不是沒設想過。
定下心，從頭開始仔細地逐一瀏覽。
胡英..英胡..銀狐！
四月一日…
等等.. 心又狂跳了起來…往回推算…是自己第一次夢到銀狐的那一天！
原來…
這絕對不是巧合！冥冥中早已註定的牽繫。心電感應…？

…15歲喪母..父不詳…孤兒…無親無戚…獨立生活…打工…

本該無憂無慮揮霍青春的年紀..卻提早面對生存生活的雙面壓力..這幾年是怎麼撐過來的..如此無依無靠..
了解銀狐的現況，臥江只感心疼不捨..
連續夢境：待查。
前世記憶：待查。

再度拿起相片仔細端看，要將之刻入自己靈魂般地牢牢記憶住。
比同齡男子要顯得瘦削的身影..尚帶著少年特有的青澀氣質..
手指輕撫過眷戀不已相思欲狂的臉龐..
「等你等得好苦，也被你騙得好苦啊！你這隻佻皮的狐狸精！」
這麼美麗的臉竟會是男子所擁有。
憶起昨夜的旖思…不自覺的紅潮暈開..
將相片緊壓在心口，臥江忘情地告白。
「不論你有沒有記憶，不論你是否能接受我，你將不再孤單，你的未來..有我..」
是確認也是承諾。

※

「這傢伙是妳哥？」
壓制的手放鬆了力道，兵燹一扭身掙脫束縛，反身便開罵：「妳哪隻眼睛看我在鬼鬼祟祟？」
「兩隻眼！誰叫你要在門口偷聽！」女子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女子俐落短髮，看來頗為英氣，鵝黃襯衫牛仔褲緊包裹著結實健美的身材，略顯粗枝大葉的氣質。
「容衣，請你哥進來吧。冀姐也請進。」病房內的男子向著門口有禮地招呼。
「哥…請進來吧，別吵到其他病人。」
兵燹瞪了女子一眼，大喇喇地走進病房。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說什麼。尷尬的沉默在病房內流轉。
躺在病床上的男子，一手上著石膏，年輕的臉上還有擦撞過的痕跡。
「你好，我叫天忌，是容衣的朋友。這位是冀小棠，我的同事。」伸出完好的另一手表示禮貌。
兵燹從頭到腳打量天忌，就是不握手。
「哥..」容衣的擔心寫在臉上。不說話是發作的前兆。
「你不懂禮貌嗎？」冀小棠又要發作。
「閉嘴！男人婆！」
「容衣，跟我回去。」拉著容衣便要離開。甚至不想搞清楚眼前的狀況。
「我..」容衣看看天忌又看看兵燹，著實兩難..
「喂！你未免太霸道了吧？人家談戀愛礙著你了？」冀小棠路見不平怒火又起。
「冀姐！」容衣哀號一聲，這下沒完沒了了！
談、戀、愛？我有沒有聽錯？
「談、戀、愛？妳說他們兩個在談戀愛？」冷靜的兵燹混身危險的氣息。
「哥，我們回去吧。」容衣當機立斷，不先拉開兵燹後果會很嚴重。
兵燹一手格開容衣，迅速衝到病床旁，對著天忌就是一拳…
兵燹快有人比他更快！拳頭尚未打到天忌，腰間已先挨上一拳..
「打一個不能還手的傷患算什麼男人！」將天忌擋在身後，冀小棠火力全開！
「讓開！我不打女人！別叫我破例！」幾乎是咬牙切齒。
「哈！打得過我再說！」挑釁的語氣。
「我叫妳讓開！」
「兵燹！住手！」臥雲的聲音。
大吼的聲響引來了護士染飛煙，和正好來找她賠罪的臥雲。
臥雲迅速掃描室內狀況，大略已猜出七八分。
看到臥雲，兵燹的氣勢頓時委靡三分。一時間大家都不知該說什麼。
「龍先生，我對容衣是真心的，希望你能答應我們交往。」天忌打破沉默，很誠懇的看著兵燹。
龍、先、生？
兵燹發作前，臥雲已先掩住他的嘴。
大庭廣眾下突來的告白，容衣又羞又喜，又急又怕。
「呦、有種喔！」粗線條的冀小棠大力拍一下天忌的肩膀表示讚賞，完全不顧臉色發黑的兵燹。
「龍先生，你的回答呢？」冀小棠意圖挑釁。
「兵燹，臥江來電說有急事要我們去秋山居一趟，這裡的事回去再跟容衣溝通。會客時間快到了，容衣，妳也先回去吧。」後悔昨天的一時快口，臥雲指揮若定，先解決眼前的危機要緊。
當著臥雲的面，兵燹不便發作，只能狠瞪冀小棠。
「看來我讓你很不爽。敢跟我比嗎？」這女人的神經還不是普通的粗！
「如果你輸，就讓他們交往。如果你贏，他們分手！敢嗎？」十足自信的語氣。
「冀姐！」容衣簡直要哭出來了！
「容衣。」天忌用眼神安慰容衣，不但不擔心甚至還忍不住笑容滿面。
人家都翻過牆了，哪有不放狗的道理。
「可以！比什麼？」
「比腕力！敢嗎？」
打量了冀小棠一眼，雖說體格比一般女人粗壯，但畢竟還是女人。打架沒輸過的兵燹，豈有可能輸給女人！
「有何不敢！」
利用室內現有的桌椅，兩人各坐一邊，姿勢擺好，冀小棠滿臉是見魚上鉤的得意。
當裁判的臥雲一副看好戲的神色。
「我哥打架從來沒輸過。」容衣擔心得眼框都紅了。
「打架跟比腕力不同。別擔心、我們局裡到現在還沒有人贏過冀姐。」天忌在容衣耳邊輕聲安慰。
「一、二、三、開始！」

比賽一開始，兵燹就暗叫糟糕，冀小棠的腕力出乎他意料的大。
→→→
←←←
「啊、哥..、啊！冀姐！」容衣一下叫這個一下叫那個，已經混亂得不知為何而戰又該為誰加油。
滿頭大汗的兩人。緊張盯著戰局的三人。
拉鋸戰持續五分鐘後，冀小棠看向兵燹的眼神開始轉為欣賞。
到目前為止撐最久的對手。
再一分鐘後，交纏的雙腕，緩緩緩緩地倒向桌面…
兵燹、敗！

開車往秋山居的路上，臥雲已經憋笑憋得快內傷..
「臥雲！今天的事..不准告訴那兩個。」
「那個男人婆！總有一天叫她好看！」
「哈哈哈..」臥雲再也忍不住地大笑出聲..

※

「這個廣告我看過，這女的好正點！」兵燹指著螢幕。
臥雲兵燹金子陵陸續到了秋山居後，臥江一言不發立即播放廣告光碟給三人看。眼睛緊盯著三人的表情。像在測試什麼。
「是很漂亮。找我們來不會只為了看這個吧？」臥雲看著臥江。
「…是銀狐…」
「什麼？」金子陵差點沒摔下椅子！
「你說他是銀狐？」臥雲兵燹也幾乎同時喊了起來！
「對！他就是銀狐！」仍然看著三人的表情變化..
「你確定？」
「百分之百！與夢中的臉一模一樣。」
………
「哇，恭喜呀臥江，還是個大美女耶！」兵燹首先道賀。
「你若追不上，換我接手如何？」臥雲這個玩笑是代表對銀狐的誇讚。
不說話的金子陵臉上有著難以判斷的神情。
「看上面的記載。」臥江將手上資料交給臥雲。依舊盯著三人..
「胡英..」臥雲唸出聲以便讓金子陵和兵燹聽到內容。
「性別：男！」
男！
三人同時大叫起來！
「再看生日欄。」臥江依舊冷靜沉著。
「四月一日！」金子陵幾乎是用喊的了！
「看這張照片。」將照片拿給臥雲。
……
三人看完所有記載後，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臥雲，現在你還認為銀狐是不存在的人？二十年前的四月一日，正是我第一次夢見他的那天。這是一句巧合就能帶過嗎？」
「……」
「我…見過他..」臥雲手拿照片不敢相信世界上真有這麼巧的事。
「什麼？」臥江倒是吃驚了。
「老地方就在醫院附近，我昨晚才去過。」
「你現在打算怎麼做？」金子陵將資料還給臥江。
「這麼美的女人竟然是男的…」兵燹還在狀況外。
「臥江、他是男的！」以前只是設想，現在確是事實。臥雲迎著臥江的視線，沒有認同的意思。
「那又怎樣！」說話的是金子陵！
「老金！？」同時出口不同的心情。
臥江感激。臥雲疑惑。兵燹佩服。
「你可以不接受，但你沒資格否定臥江的決定！」金子陵緊盯著意外的臥雲。
「萬一銀狐不如他所想，或不愛他呢？」臥雲也槓上了！
「那也要試過才知道。」
不知為什麼，臥江突然覺得很有趣。決定隔山觀虎鬥。
「有些事只要一開始便無回頭路！」
「路已經走了二十年，現在說這個未免太晚？」
「你認為這樣的關係可以長久嗎？不會後悔嗎？」
「後悔總比錯過好！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關係是長久不變的。你不是一向都追求短暫的快樂？怎麼？別人不可以？」金子陵卯起來時，口才絕不輸臥雲，尤其自認有理時。
「世俗的眼光呢？」被以牙還牙反將一軍，臥雲動怒了！
「不屑一顧！」
「你！」
「別用你薄弱的道德觀來解釋別人的感情。世俗所謂的幸福，是廣義的幸福，並不適用每一個人。臥江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幸福！」
「老金你！你要秋氏絕後嗎？」
「為了傳宗接代犧牲一生幸福？這種事你要能做得出來，再教訓人不遲！」金子陵也毫不退讓。

招招失利的臥雲再也反駁不了。
……
「我生一個給他！」兵燹無厘頭的插話，讓臥江和金子陵同時大笑出聲。
臥雲憋了一陣，終於也笑了出來。認輸的笑。
「只要少爺能過得幸福快樂，相信在天上的老爺太太也會祝福的。」梟爺端著簡單的宵夜進來。
「梟爺..」梟爺的支持是臥江莫大的安慰。梟爺只是拍拍臥江的頭，便又離開書房。
「達成共識了，臥雲？」臥江向著臥雲伸出手。
「一定要幸福！」伸手握住臥江。
「一定！子陵，兵燹，謝謝。有你們的支持我才有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
「我…我見到他該說什麼？」虛弱又羞赧的語氣，剛才的冷靜沉著蕩然無存。
三人看著臥江一會，臉上均露出詭異的笑容..
「很久沒碰到這麼刺激的事了，來來來，咱們來個作戰計劃！」不知為何，今晚的金子陵特別high。
誰也看不出，此刻金子陵押注豪賭的決心..

※

推開老地方的玻璃門，迎接臥江的是一張職業性的笑臉：「歡迎光臨！」…

~~continue~~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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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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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4-30 15:19

他們（七）美好世界

「歡迎光臨。」
正在煮咖啡的銀狐，只抬眼看了臥江一眼打聲招呼，便又繼續手上的工作。
燈光柔和的店裡，三三兩兩幾個客人。幾乎緊張得同手同腳走進來的臥江，看起來好像快被自己的腳絆倒，失去平衡似的跌坐在吧檯椅上。

「一定要坐吧檯。通常坐吧檯的位置就代表想跟服務生聊天。」←這是金子陵的叮嚀。

銀狐遞過來一杯水。「要喝什麼？」
他的聲音低沉而清亮，傳進耳裡有一陣搔癢酥麻的感覺…好動聽…
「這位先生，請問要點什麼？..先生…？」
「啊！請給我一杯藍山。」鎮定啊！臥江在內心鼓勵著自己。
「熱的嗎？」
「是。」面對面眼看眼，銀狐的表情不起一絲波瀾。

「看著他的眼睛，讓他感覺你深情的愛。」←臥雲的耳提面命。

從眼神從表情，臥江失望銀狐並沒有同他一樣對對方有特殊感覺。
銀狐的眼中沒有他..
沮喪與無措打擊著原就脆弱的信心..
隨意翻開剛剛才胡亂購買的雜誌假裝閱讀，不時偷眼看著銀狐煮咖啡的動作。

「帶一本書去，萬一沒話講可以假裝看書。」←從不看書的兵燹鄭重交代。

「請用。」
銀狐親手為他煮的咖啡…好香…
燙熱的咖啡像一股暖流緩緩入喉的同時，也溶解了他過度緊繃的情緒。
這樣就好，無須刻意。二十年都等了，何須急在一時。
總有一天我會慢慢走進你的眼裡，你的心裡，你的生命裡…
靜靜品嚐這幸福的味道，臥江在內心期許著自己。

「先生，對不起，我要打佯了。」銀狐有禮貌的送客。
「好的。」

坐在黑暗的車內，看著銀狐忙碌清掃的身影，見他上了門鎖，跨上腳踏車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背影。
「晚安，銀狐，祝你今晚有個好夢。」

※

「怎麼樣？」
望著期待八卦的三張臉，臥江聳聳肩不做回答。
「有沒有天雷勾動地火的感覺？」兵燹的成語往往不得要領。
「他看到你時有沒有似曾相識的反應？」浪漫的金子陵。
「你們都聊了些什麼？」不論何時都處在現實中的臥雲。
「……」
「臥江！」像三隻嗷嗷待哺的雛鳥張大嘴渴望著食糧。
「他…看到我沒什麼特殊反應。他..很沉默..」
「我的直覺…銀狐他..沒有關於我的記憶…」說不失望就是騙人了。
「所有設想過的情況中，條件最不利的。別急，慢慢來。」金子陵能體會臥江的挫折。
「那麼你自己的感覺呢？依然不變？」臥雲的字典裡顯然沒有放棄二字。
「看到他本人後，讓我更想接近他、了解他、守護他。」臥江直視臥雲的眼神沒有一絲的猶豫。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金子陵問。
「總是要先讓他認識我。然後…等！等一個打開僵局的契機。」

等…嗎？我是否也該打破目前的僵局？
跨出這一步的後果會如何…金子陵不敢想像…

※

「容衣，我進去了！」打開容衣的房門，兵燹不容拒絕地進入。
該來的還是會來，躲了兵燹兩天的容衣，勇敢面對兵燹。
「要問什麼就問吧？」
「多久了？」兵燹一屁股坐在容衣床上，沒頭沒腦的發問。
「一年前。有次去看電影回家的路上，被兩個小混混搶劫，正好路過的天忌救了我。」對於兵燹的思考邏輯，容衣比誰都清楚。
「什麼？有人敢搶妳！妳怎麼不說！」兵燹幾乎要跳起來地怒不可遏。
「反正也沒搶成，我怕說了以後，你都不讓我出門。」容衣對兵燹過強的保護慾極為傷腦筋。
「那還用說！一個年輕女子晚上四處跑本來就很危險。」
「哥！那是大白天！」
「大白天也很危險！」
「我22歲了！懂得如何保護自己。難道要我都不出門？」
……
「天忌是做什麼的？」
「這…」容衣不知該怎麼說。
「怎麼？難道是不能說出口的行業？」
「天忌他…他是…刑…警..」囁嚅的話語緊張的表情。
「妳說什麼？刑…刑警？」這回是真的跳起來了！
「警察是我們這行的天敵妳知不知道！」兵燹氣急敗壞地嚷起來。
「是你的天敵，不是我的天敵。」容衣不以為然。
「那…那個男人婆也是警察？」事後諸葛。
「人家有名字的！她叫冀小棠，是天忌的前輩。」
想像自己被冀小棠逮捕的畫面…兵燹突然有種即將要倒大楣的預感…
「不行不行！妳不可以跟天忌交往！」
「你比輸她了難道不認帳？你不是一向主張男人要說話算話？」容衣難得伶牙利齒。
「……」想起這一生最大的恥辱，兵燹啞口無言。
「他知道我們家是做什麼的嗎？」
「我有告訴他。哥，我們家的事業不是都有執照合法的嗎？天忌說只要合法經營就沒有問題。你不要想太多。」
「合法是合法，問題是這種地方出入的人物複雜，很容易惹來麻煩。經常有警察來臨檢。」
「那不是正好，有天忌罩著。」容衣露出天真的笑容。
兵燹突然覺得容衣可能比他更適合經營八大行業。

※

「小胡，我看今晚大概不會有什麼客人了，你就早點打佯回家休息吧。明天是公休日，剩下的土司你記得帶回去。」蜀爸臨走前雖然這麼交代，銀狐看看時鐘，已近八點，心想再等一會吧。
連續三天，每晚八點左右出現的那位客人，今晚還會來嗎？
三日晴兩日雨，多變的晚春時節，稍早前還是細細雨絲，現在已是滂沱大雨。
「這樣的天氣想必是不會來了。」不久前客人們趁著雨尚小，都急忙趕回家，現在店內只有銀狐一人。
看著窗外人事匆忙的雨景，聽著淅瀝淅瀝急驟的雨聲，世界彷彿只剩下他一個人，寂寞油然而生..
那位客人總是坐在吧檯最裡邊靠牆的位置，安靜地看著書，直到他打佯才離開。彷彿是在陪他渡過這最後的一小時。
雖然彼此並未交談，連名字也不知道，但偶而交會視線時，那人臉上羞澀誠懇的笑容，都讓銀狐印象深刻。
會是醫生嗎？不太像…
與平日來這裡休息喝咖啡的醫生們有著全然不同的氣息。高大英挺的身材，斯文儒雅的氣質，一眼便可看出是受過良好的教育與教養。
也不像上班族…
他讓銀狐印象最深刻的一點是…
「他喝我煮的咖啡時，表情好滿足，好像那是世上最美味的咖啡。」
真有這麼好喝嗎？想起這點，銀狐臉上不禁露出笑容。
「八點過五分，應該不會來了，今天是週末夜，大多數的人都約會狂歡去了。」
週末狂歡夜，一直都與銀狐無緣。
除了星期日的公休，銀狐顯少放假。經濟上的壓力使然，除了上課外他都在打工。非必要的學校活動，學生們之間的各種交流聯誼，他從不參加。如此惡性循環，加上沉默孤僻的個性，除了浪千山和無色，他沒有其他朋友。
然而他出眾的外表，憂鬱神秘的氣質，獨行俠的作風，卻更能引起女孩們的注目。
他從未交過女朋友。
一來沒時間，二來嫌麻煩，三來沒興趣。
無色笑他是植物人，浪千山更一度懷疑他的性向。
一而再的拒絕後，現在根本也沒有女孩子敢再對他表示好感。
不僅如此，背後甚至謠言四起。什麼謠言他很清楚，也不在意。
如何能讓自己順利唸完大學才是他唯一在意的事。
那是他對母親的承諾…

「還是早點打佯回家睡覺吧。今天不能騎車回家了，唉~~討厭的雨。」收拾起陷入沉思的心緒，走到門邊正想把營業中的牌子反掛時，大雨中人行道上一條人影急速的向著店門衝過來…

※

原該是完美流暢的旋律，今天卻是時斷時續..
「繯鶯，妳有心事？」刀青麟關心的問，繯鶯這幾天心神不寧他不是沒發現。
「……」
「是跟秋山有關嗎？」
停下彈奏的雙手，旋律嘎然而止，背對著青麟的繯鶯，雙肩微微地顫抖..
「哥…秋山的心理有另一個人..」壓抑的語聲..哽咽..
「他跟妳說的？」
「不是，是我自己的感覺。這麼多年來，他心理始終沒有我。」終於是哭出聲來。
「繯鶯..」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從背後擁住發顫的雙肩。
「也許是妳太敏感了，據我所知，秋山並沒有其他的女人。」
「我知道，但是他對我總是冷冷淡淡可有可無，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從大學時代認識他那時起，他就是一個對男女感情很冷淡的人。從來不曾見他跟誰有親蜜的交往，或許是本性如此吧。別哭了。」
冷淡不是本性，而是另有原因，臥江那一夜突然表露的強烈情緒，是認識這許多年來所不曾見，女人的直覺讓繯鶯至今仍然不能釋懷..

※

一個門裡，一個門外，透過玻璃對焦的視線，有那麼一忽兒的糾纏..
一個驚喜，一個驚訝，同時握著門把的手，不知該推還是該拉..
看到滿身濕透的他，銀狐首先回過神來，一把拉開了門。
「快進來，你全身都濕了。」急忙衝進廚房拿出乾淨的毛巾給臥江。
仍然坐上老位置，用毛巾擦拭著身上髮上的水滴，內心的欣喜卻是越擦越是滿溢。臥江突然覺得雨好像成了他的吉祥物，因為那句職業性的：歡迎光臨，已經被關心的語氣所替代。
他走進了銀狐的眼裡…

突發的場面後，兩人都不知該說什麼，氣氛顯得有些僵硬。
「胡英..」正在為臥江煮藍山的銀狐輕聲地說著。
「嗯？」
「胡英。我的名字。」銀狐指指自己，有些尷尬地。
「我叫秋山。秋天的秋。」臥江笑開了臉。
「秋…這個姓氏還是第一次見到。」
「是嗎？我是秋瑾的後代。」臥江一臉正經。
「真的？」聽到這句話後一定會出現的驚訝疑問，臥江感到滿意。
「當然是…假的！」玩笑打開了僵局，兩人都笑了起來。
「叫我臥江吧。朋友都這麼叫我。」視線緊鎖住銀狐不漏看任何一絲表情。
「臥江..？為什麼？」除了好奇，銀狐的臉上沒有任何特殊的反應。
「說來話長，改日再告訴你。」
「銀狐。朋友都這麼叫我。」
「銀狐..名字倒著唸嗎？」
「另一個原因是這個。」銀狐將頭髮稍在耳後，指著自己的耳朵，從正面看是有點呈尖型。
「很可愛的耳朵。」臥江的話發自真心。銀狐卻不好意思地將頭髮回復原狀。
將咖啡端給臥江，銀狐拿出一張CD，正要放進音響，顧慮什麼似地看向臥江。
「介意嗎？會不會吵到你看書？」拿起手上的CD給臥江看。
「今天不看書了。很棒，是我最喜歡的音樂。」銀狐喜歡爵士樂讓臥江感到意外。對二十左右的人來說，會喜歡爵士樂的應該不多。
按下播放鍵，銀狐也走出吧檯，坐在臥江的旁邊。
Louis Armstrong低沉沙啞的歌聲隨即溫柔地包圍著兩人..

I see trees of green, red roses too
I see them bloom for me and you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狂囂的雨聲打不進這小小方圓的美好世界
臥江忍不住地跟著哼唱起來..

The colors of the rainbow so pretty in the sky
Are also on the faces of people going by
I see friends shaking hands saying how do you do
They're really saying I love you.

面向著銀狐，臥江在內心偷偷地唱著.. I love you…

※

「明天是公休日。」銀狐提醒臥江。
「是嗎？那我明天喝不到你煮的咖啡了。」臥江一臉的認真。
「看你喝咖啡的表情，好像那咖啡很好喝的樣子。」銀狐開心的笑了。
不同於廣告中的刻意，自然開朗更為燦爛的笑臉，忽地在眼前放大，臥江
只覺目眩頭昏..
「全世界最好喝的。」癡了，醉了。
「哈！你真誇張！」
「假日都做些什麼？」臥江轉移話題，卻也是真心想了解。
「打掃洗衣服就去了半天，沒什麼特別的。」轉過身看著外面的雨景，一絲絲的無奈隱藏在自然的語調中。
瘦削的背影，單薄的雙肩，不知承受了多少重擔。了解銀狐現況的臥江心疼難捨，雙拳緊握，強壓下想擁抱他安慰他的渴望..
…好想…

「我該打佯了，對不起。」不知不覺間，時間已過九點。銀狐站起身來預備打佯步驟。
「好。」付了帳，臥江看著外面天色，猶豫著是否該…
雨沒有減弱的驅勢，銀狐該如何回家？騎腳踏車太危險，萬一不甚滑倒或淋出病來…
「銀狐，雨這麼大，我送你回家好嗎？」深怕自己過於唐突，臥江非常的誠懇。
「不用了！我住得不遠，騎腳踏車十分鐘就到了。何況我打掃還要花不少時間，這麼晚了，你還是先回家休息吧。」
「不行！天雨路滑天色又暗，萬一不甚滑倒或淋出病來…我可以等..」情急之下，濃濃的關心衝口而出。
望著那張寫滿關心的臉…銀狐垂下眼眸掩蓋住心中的感動。
好久…沒有人這麼關心過自己了…
再度睜眼看向臥江，臉上又是燦爛如陽光般的笑臉..
「好！我儘量動作快，你坐著等我一下。」說完立刻衝進內室拿清掃工具。
「我幫你。」臥江伸手欲拿抹布。
「不行，這是我的工作，怎麼能讓客人動手。」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臥江故做委屈狀。
「哈..你…確定不會越幫越忙？」眨眨眼十足調皮的神色。
「我儘量..」做不好不要怪我的語氣。
「我越來越後悔自己的決定。」銀狐笑得像個大孩子。

將腳踏車牽進店內放好，鎖上門，銀狐站在門口的雨蓬下等待臥江將車子開過來接他。
車子接送…對別人或許稀鬆平常的事，在他卻是新鮮的體驗，內心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有點甜，有點苦，些微的心酸，些微的悲哀。
當銀色BMW M3停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不禁吹了聲口哨。
即使沒坐過自用車，對車子也不是全然陌生。
在他欣賞車子的外型設計，感嘆流線之美時，臥江撐著傘下車繞過來，極為紳士地為他開車門。
「請。」鞠躬又哈腰，宮廷式的禮節。
「這好像電影裡的情節。可惜我不是公主。」銀狐為這滑稽的一幕惹得哈哈大笑。
「王子請上車。」臥江彷彿演戲演上了癮。
銀狐快速衝上車，臥江為他關好車門後，坐上駕駛座，提醒銀狐扣上安全帶。

「…臥江…這個..怎麼弄？」弄了半天還搞不好的銀狐，不好意思地求援。
「我來。」臥江側過身來，身體貼近銀狐，伸長的手環過銀狐的身體，繞向車門旁的安全帶。
貼近的距離，曖昧的姿勢，臥江蹦跳的心音大得幾乎要震破耳膜。
「坐好了嗎？」調整好呼吸，車子緩緩滑行…
「我上一次坐車是坐警車。」告知路線後，銀狐突然說出驚人之語。
「警車？」臥江嚇了一跳。
「說來話長，以後再告訴你吧。除了計程車，這是我第一次坐轎車。」
「我很榮幸。」
「很棒的車。可惜還沒坐熱就要下車了。」銀狐似乎很惋惜。
「……」
「前面左轉就到了。」路程不過五分鐘。
「…銀狐，你累嗎？」臥江看著前方的路面輕聲地問。
「不累..」
「不累的話，陪我兜兜風好嗎？」
「好..」
轉出了巷口，車子再度滑入夜色中..

突來的邀請，臥江的善意他懂…

謝謝你..臥江…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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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4-30 15:20

他們（八）純屬巧合

四月中旬的天空高掛著盛夏的豔陽，乾燥的空氣中聞不出梅雨即將來臨的潮味。
除了不符氣氛的噴嚏聲外，秋山居的假日依舊是寧靜夾雜喧鬧的歡樂氣圍。
小續緣拉著小小風箏在草地上跑得喘噓噓，管家兼褓姆兼素家父子司機的屈世途，累呼呼地跟在後面嚷著萬年不變的台詞「小心啊！不要跌倒啊！」
坐在陽光下仍披著不合時節的厚外套，連連噴嚏的秋山主人，不時抽面紙擦鼻涕。體溫計含在嘴裡，卻頻頻受噴嚏張嘴的影響，含了半天還測量不出來。
「乾脆量肛溫算了！嘴巴張開！」臥雲拿出體溫計看了看，皺了皺眉。
「為情傷風，為愛感冒，男人的浪漫，愛情的美學啊！」兵燹一手抱住金子陵一手假做撐傘狀，陶醉在自己的浪漫幻想中。
「我才剛吃完早餐，別害我吐出來！」金子陵推開兵燹一副噁心狀。
陽光的刺激，臥江只覺鼻子癢得不得了，嘴一張，體溫計又掉出嘴來。
「38.5度，我看一下喉嚨。」臥雲及時接住體溫計。
「嗯..紅腫發炎..你最好回房躺下來休息。吃藥安靜兩天，應該就差不多了。」
「臥江，昨天到底是怎樣？你也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兵燹的好奇心若沒得到滿足，肯定會得憂鬱症。
「不過是淋了一身濕，坐在冷氣房一個多小時，再開車兜風一小時，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麼，回來連澡都忘了洗，然後就是現在的模樣。」端著盤藥和熱水瓶過來的梟爺回答了兵燹的問題。
「長這麼大了還不懂照顧自己，還要我這老頭子擔心。怕人家淋雨感冒，現在可好了，充英雄也要看自己有沒有本錢。」梟爺的嘮叨一出口就沒完沒了。
臥江無奈地聽著梟爺叨念，連反駁的力氣也沒了。
「別那個臉看我，我知道你身體很健康很少生病，這樣的人病起來才嚴重。好，好，我知道我囉嗦。吃藥。」
臥江乖乖吃藥，好讓梟爺住口。
「明天若還沒好，不准你再出門找銀狐。」臨走前還不忘拋下一句警告。
待梟爺走遠，四人再也忍不住地噗笑出聲。
「跟我家那個一樣。」臥雲指指正往這裡走來的屈世途。
「哇靠！才四天你們就進步到開車兜風啦？好樣的你。」兵燹也不知在興奮什麼？
「臥叔叔，你生病了嗎？我幫你看病好不好？」小續緣跑到臥江面前，爬坐在臥江腿上，假裝帶上聽診器，在臥江的胸口肚腹間聽來聽去，專注的模樣煞是可愛。
「素醫生，我得了什麼病？」臥江也陪他玩起了醫生遊戲，濃重的鼻音掩蓋不住對續緣的疼愛。
「嗯..你感冒了！要打針。」素續緣煞有其事。
「可不可以吃藥就好，我怕痛。」
「不可以，病人要聽醫生的話。」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護士小姐，請拿針給我。」續緣把手伸向兵燹，兵燹不知其所以然，金子陵趕快拿起一旁的小茶匙遞到他手上。
「龍護士你好笨，開除！」兵燹白眼一翻假裝陣亡，惹得續緣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臥叔叔，我打針不會痛。」續緣假裝在臥江手臂上消毒後，慎重其事地將茶匙柄尖端刺入皮膚。專業的模樣讓在場眾人忍不住莞爾。
「嗚..」臥江故意發出哭泣聲。
「不痛、不痛喔，不要哭喔。要乖乖喔，好了！」續緣揉著臥江的手臂，還用嘴呼呼呼吹著不存在的傷口。
「謝謝素醫生。」臥江低頭道謝。
「當醫生的首要工作，就是不能被病人傳染。」從頭到尾不發一語傻笑著看寶貝兒子表演的臥雲，將續緣抱回自己腿上。
「續緣長大也要當醫生嗎？」金子陵又從臥雲腿上把續緣搶過來。
「嗯！我要跟爹地一樣！」人小志氣高的典範。
「續緣走，我教你放風箏。」為了搶奪續緣不惜勞動的兵燹。
「可是現在沒風啊？風箏飛不起來。」
背後嘲笑聲轟然大作，兵燹氣得回頭瞪了三人一眼。
「龍叔叔，你教我騎腳踏車好不好，沒有兩個小輪子的那種，爹地都說他跑不動。」
「當然好。你爹地本來就是運動白痴！」不忘向後方比個勝利手勢。四人永遠玩不膩的競爭。
「我真的不行了！回房睡覺去。」藥效發作，臥江雙眼已經睜不開，昏昏沉沉地走向主屋。
看著草地上歪歪斜斜驚險場面連連的續緣和一旁大呼小叫的兵燹，臥雲金子陵誰也沒再開口說話。
不知是熱還是緊張，坐在一旁的屈世途頻頻擦汗…

「過幾天，我要去橫濱參加一個醫學會議。」臥雲突然開口。
「那…？」金子陵沒問出口的話，臥雲了解意思。
「嗯..地點正好就在不夜天大飯店。也許會見到她吧。」臥雲臉上難得出現的凝重表情。
「你..還愛她嗎？」遲疑的語氣。
「有續緣的存在，想忘也忘不了…」答非所問卻離事實不遠。
凝視著臥雲側臉，金子陵的眼裡有著淡淡的悲哀..
這個世上誰沒有一兩件傷心事…

※

吹著口哨晾曬囤積一週的衣物，一夜好眠的銀狐心情極佳。
想起昨夜的事，不自覺的笑容又顯露在臉上。昨夜的他確實很反常，沉默不擅與人交際的他，昨夜說的話，笑的次數，比往常都要多得多。
或許是臥江誠懇的態度讓他放下心防，他覺得臥江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他幾歲呢？似乎大我很多，像朋友像哥哥…有一個這樣的哥哥一定很幸福…
輕推開母親的房門，進入母親房間。
有心事時，不論是高興的難過的，銀狐總是對著梳妝台上母親的相片傾訴，有些事他連無色和浪千山也不會說。
一塵不染的房間還維持著母親過世前的樣子。五年來他從不曾間斷整理母親的房間。
「媽，我交了一個很棒的朋友，他叫臥江，昨晚他還帶我去兜風。他有一部很酷的車喔。妳會為我高興嗎？…我真希望有一個這樣的哥哥…」抱著母親相片的銀狐不過是個孩子，渴望親情友情的孤獨孩子。
「阿山說他明天起要去南部出外景三天，不能陪我去見王隱，這傢伙只會替我惹麻煩。應該不會有事吧..大白天的…」其實心裡有點不安的銀狐…
「無色要上班，我又沒有其他朋友，也許..也許可以找臥江陪我去，可是…才剛認識不久..麻煩人家這種事好像不太好…他也不見得有空…況且..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說我男扮女裝拍廣告？好丟臉啊！」
第一次，銀狐覺得自己的世界好小好小…

※

星期一，臥江連聲音也沒了..
藥吃了睡，睡了又吃，直到黃昏也沒有好起來的跡象..
「糟糕，今天真不能去老地方了，銀狐會等我嗎？」
心裡暗自焦急。那天送他回家後有約定今晚見面。好不容易開始的友誼，他不能輕易失約。
「想見他…」儘管昏昏沉沉，兩天來臥江無時無刻不想著銀狐。
「這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
該死！忘了要銀狐的電話..
「不行，還是要去見他！」耐不住思念的煎熬，決定起床更衣。
「都病得快死了還想去哪裡？」梟爺端著熱水進來。
「去看銀狐。」沙啞得連自己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你看你，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你去了只會讓他自責。」這句話發揮了功效，臥江只好又躺回床上。
「晚一點我叫晏河去送個口信給他，明天病有起色再去吧。這樣好嗎？」也不等臥江答應，梟爺已經做好決定。
待梟爺出去，臥江昏沉中彷彿又聽到那句：「你為何言而無信？」…

※

今日生意特別好，近八點還有將近半滿的客人，蜀爸直到剛剛出完所有客人的飲料後才離開。
清洗杯盤的銀狐不時望向門口，期待著臥江的身影..
「他今天遲了..」八點十五分..擔心的語氣。
「像他那樣的人一定是很忙的…」八點二十五分..站在對方的立場著想。
「我在期待什麼呢？約定歸約定，不過是一杯咖啡而已，他沒有一定要來的理由。」八點三十五分。開始彆扭。
「言而無信的傢伙！」八點四十五分。不爽不爽很不爽！
所有客人都結帳離開後，銀狐氣惱得乾脆把門鎖上，開始一成不變的打佯程序。
當敲門聲突如其來響起的時候，銀狐著實嚇了一跳，手上的掃把跌落在地。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轉過身來看向門外，碎唸了一小時的罪魁禍首隔著玻璃門的身影看起來很不真實。

※

「你為何言而無信？」昏沈中的臥江猛然驚醒。
顧不得尚穿著睡衣，趁著梟爺不在房內，偷偷從落地窗溜出往車房方向摸去，經過客廳時正好聽見梟爺交代晏河的聲音。
不知為何腦中浮起西廂記的情節，臥江覺得自己像私會情人的主角般可笑。
溜進車後座藏好躺下，暗自慶幸還來得及。
當臥江突然坐起身時，晏河嚇得差點沒把車開進山溝..

※

打開門的剎那，臥江幾乎是跌進來的。
「臥江！」伸手扶住臥江，觸手燙熱…
「好燙！你在發燒為什麼還要來？」完全忘記幾分鐘前還在憤憤不平的心情。
將他安置在座位上，趕忙倒杯熱水遞給臥江。慌亂又焦急的蹲在臥江面前，手撫上臥江的額頭測溫，表情逐漸轉為自責。
「約定..」沙啞不成人聲。銀狐的手…冰冰的…好舒服…
「是因為上週末淋雨吧！我真是大意，我應該關冷氣的…還讓你開車開這麼久…」銀狐果然非常自責。
搖搖頭，忍不住伸出手輕摸著銀狐的頭髮表示安撫。好順好軟的髮…銀狐…
為了你…病一場我心甘情願…
「你可以打電…」突然想起兩人並未交換電話…
「你的手機給我一下..」
臥江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著，搖了搖頭，苦笑了下。
想將自己的電話輸入臥江手機內的銀狐，這才發現臥江還穿著睡衣…
他連衣服都沒換就跑來…剎那只覺心口漲得滿滿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銀狐走到櫃台內拿出自己的手機，又拿了紙筆。臥江將自己的電話寫下，銀狐隨即輸入自己的手機中。
「我先送你回家！」銀狐急得連打掃也不管了，伸手扶起臥江。
「不用..」臥江指指外面，又搖搖頭。
這時晏河走了進來，向銀狐微微點頭後，口氣急切地：「少爺，梟爺說你再不回去就要開除我了！」
「快回去吧！明天我再打電話給你！」雖然不明所以，但休息是臥江目前最需要做的事。
被銀狐半抱半攙扶地扶起的臥江，恨不得就這麼昏倒在銀狐懷裡…

目送豪華房車駛離，銀狐喃喃自語：「這麼微不足道的小小約定，臥江也這麼在意..」
除了母親之外，銀狐首次嘗到被人重視在意的感受。
走進店內想起晏河的話…「少爺？臥江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我是不是認識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銀狐滿心的疑惑…

※

容衣踏進病房時，冀小棠已經幫天忌收拾好用品，今天是天忌出院的日子。
「冀姐，我們中午幫天忌慶祝一下，好好吃一頓。」容衣高興的提議。
「好啊！反正今天我休假，天忌也還在傷假中。」說到吃，冀小棠絕對奉陪。
「不用了，手還上著石膏不方便吃。」穿著整齊的天忌英挺又帥氣。
「我餵你吃啊！」容衣笑嘻嘻地不以為意。天忌卻一臉的尷尬。
「那我不成了電燈泡？我看我閃遠一點好了。」冀小棠故意取笑容衣。
「反正是我大媽開的日本料理嘛吃免費的，大媽已經保留一間房間給我們了，走吧！」

※

早上起床已經完全退燒，嗓子還啞著但已經可以發聲，精神也好很多的臥江，拿著手機在房內來回渡步。
「他現在應該在學校上課。」明知如此卻又緊抓著手機不放。
當電話鈴聲真的響起時，他緊張得差一點沒將手機給摔落。
「喂~~是臥江嗎？」銀狐的聲音。
「是我。」聲音還微微顫抖。
電話貼著耳朵，彷彿銀狐在耳邊細語般，聲音特別動聽。
「你的聲音好很多了！」銀狐的聲音聽起來是真心感到高興。
「燒也退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銀狐的關心…臥江覺得病死也值得..
「那真是太好了！..都是我不好..」
「是我懶得撐傘，你不要自責。何況也已經好了。」
「…」突然不知該說什麼話題的銀狐。
「你在學校嗎？」
「在車站，正要去赴一個不想去的約會。」
「喔…跟女孩子？」約會？臥江掩飾住自己的好奇。
「不是。…臥江…如果…唉..算了沒事。」銀狐終究說不出來這個尷尬的約會。
「你遇見什麼困難了嗎？我希望能幫得上忙。」臥江的誠懇透過電話傳過來，讓銀狐覺得安心不少。
「如果..如果有個男人纏著你，你會怎麼辦？」問這種問題有點難為情，銀狐微紅了臉。
「啊？」臥江覺得心跳好像要停止了。有..有這麼明顯嗎？我..？
「是..有個導演約我見面，可是為了朋友又不能推掉，很傷腦筋。」
嚇我一跳！心虛的臥江，連手機都快拿不住。
「導演？約你做什麼？」突然想起廣告的事，難道跟那個有關？
「阿山說…啊、阿山是我朋友，在廣告公司上班。導演威脅他說，如果我不出來見面，就不接他們公司的案子。」
「然後呢？約你的原因是什麼？」心中隱隱覺得不妙。
「阿山說…說導演..喜歡我..還說他是..是GAY..」框啷一聲，臥江的電話好像掉在地上似的…
「約在哪裡？什麼時候？」
喜歡？GAY？那還得了！！！臥江連聲音都高了起來。
「12點，在一家叫紫嫣的日本料理店。」
「12點，只剩20分鐘！銀狐，我馬上趕過去，記住！千萬不要讓他碰你一根汗毛。」幾乎是吼了起來。
「不用了！你還在生病，我自己可以解決。..臥江..臥江..喂..」銀狐不解臥江為何這麼緊張，甚至匆忙掛斷電話。奇怪…
「晏河~~備車！」大叫的臥江失去了一貫的沉穩，跑向車房時尚未痊癒的虛浮腳步，在草地上絆倒，重重跌了一跤…

※

「臥雲？你有空出來嗎？」臥雲終於回到辦公室。
「三點以前有空。什麼事？」兵燹永遠這麼沒頭沒腦。
「陪我去抓姦？」語不驚人死不休。
「抓姦？我不記得你娶過老婆！」對於兵燹的思考邏輯已經習以為常，玩笑以對的臥雲。
「我偷聽到容衣要跟那男的約會，叫什麼祭天的..」
「叫天忌！」
「我管他叫什麼！」
「我記得你那天比腕力…」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必一直提醒我！」大有你再說就要幹架的味道。
「哈哈哈..」此時不笑更待何時？
「總之他們說什麼要慶祝出院，還跟大媽訂了房間。房間耶！」兵燹越說越急。
「等他們訂飯店房間的時候，你再抓不遲。」臥雲仍然不為所動。
「兩個人吃飯要什麼房間啊？門一關，誰曉得那傢伙會不會毛手毛腳。素還真！你是不是朋友？」哇！連素還真都叫出口了，這下不奉陪不行。
「好吧、反正我也要吃飯。過來接我吧！」
「你什麼時候才要去學開車啊？每次都要人接。」
「你不知道最怕死的職業就是醫生嗎？」

※

「總經理，有位刀小姐來訪，說是你的朋友，要請她進來嗎？」內線電話是由大廳櫃台那裡傳來的。
「刀小姐？啊！請她進來我辦公室。」是繯鶯。她來大概是要問臥江的事吧？我該怎麼回答呢？傷腦筋…
不一會，秘書小姐帶著繯鶯進入辦公室。一身亞曼尼最新春季西裝的金子陵，帥到差點沒讓小秘書瞧出鬥雞眼。
「金大哥。」繯鶯顯得有些無措。
「叫我名字吧，叫大哥太見外了。」金子陵紳士的扶著繯鶯落坐在沙發上。
「子陵…我…」秘書小姐端著茶水進來，繯鶯又止了口。
「有什麼事不防直說。」嘴巴乾脆，腦子卻是急速運轉只差沒打結。
「我…向你問這種事很冒昧，可是…」話還沒出口已先紅了眼眶。
唉呀、唉呀！最怕這個了！金子陵暗叫糟糕。
「子陵，秋山是不是另有喜歡的人？」終於問了出來。
就知道，我就知道要問這個！怎麼不去問臥雲或兵燹？我怎麼這麼倒楣？
「子陵…？」喚醒自顧自陷入哀怨狀態的金子陵。
「繯鶯，這樣吧，我們先去吃飯，邊吃邊聊如何？我肚子也餓了。」其實肚子裡打的是，想拖延回答的時間，運氣好或許可以碰到兵燹正好在那裡吃中飯，這樣就可以把繯鶯推給兵燹，不用自己來當壞人的如意算盤。
「對不起，這個時間來打擾你。」
「說哪裡話，有美女做陪，我高興都來不及。」
兵燹、你最好給我在那裡！金子陵暗中禱告…

※

四月某個星期二的中午。
陽光強烈到容不下陰影..

~~continue~~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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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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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4-30 15:20

他們（九）兵燹輓歌

紫藤爬滿的木架旁，翠竹二三枝。蜿蜒鵝卵石小逕兩邊，繡球一叢叢。
黑色枕木花架隔開庭院與巷道，石盆內的水芙蓉露出靦腆的笑容在入口處迎客。

位於閒靜巷內一樓的日本料理『紫嫣』，配合古樸典雅的風格，連招牌也捨去。
兵燹的大媽紫嫣所經營的這間餐廳，除了熟客鮮少有路過的客人。不熟門路的人很難發現連招牌都沒有的庭院內是間餐廳。
紫嫣開店的目的倒也不是為了賺錢，一來是打發時間，二來充當兵燹的『實驗室』。

兵燹很愛作菜，而且非常有創意，但創意真的不能當飯吃。
對於兵燹的手藝，紫嫣嘗過後若覺得可以上桌，就會以小菜的方式免費招待客人。如果客人吃完而沒有批評，紫嫣就會考慮列入偶而才有的『今日推薦』的菜單中。

兵燹至今已經成功研發出五個『今日推薦』，但真的點來吃的客人大概十個指頭有剩，其中還要扣掉被強迫推銷的秋山三人組和容衣一家人。
扣掉廚房洗手間，餐廳的納客數並不多。三間較大的榻榻米個室，可坐六人的壽司吧檯，還有六張四人座桌椅組。

紫嫣生意很好，因地處人行較少的巷道，又有隱密後門，加上上等新鮮食材，手藝極佳的廚師，口耳相傳下，如今已成為政商影藝名流間躲狗仔的秘密廚房。

紫嫣只有白天時段會在店內幫忙，因為晚餐是重點，光預約的客人就差不多全滿，所以只能讓兵燹在客人較少的中午時段，發揮他的特殊才華。而紫嫣要盯著兵燹才不至於損失浪費過多食材。不過兵燹『尚有正職』，來吃飯常有，來發明的時間並不多。
月嬋和紫嫣感情甚篤，又愛看名人，偶而白天也會在店內幫忙。

穿著高雅和服的紫嫣和穿著低胸洋裝的月嬋，正坐在吧檯前的位置上，一臉興奮期待地竊竊私語，討論容衣今天要帶來的男朋友會是什麼樣子。

「兵燹也不小了，怎麼就沒見他帶女朋友呢？」很想抱孫子的紫嫣嘆著氣。
「大姐，我看那個姓林的名模配兵燹不錯耶，叫兵燹去追她妳看怎樣？那個主播也不錯。」幻想當星媽的月嬋。
「是誰都不要緊，只要他喜歡就好。……容衣！快進來！」面向門口的紫嫣，對著進門而來的容衣一行人熱情地招呼。

※

停好車，王隱心情甚好地吹著口哨走向紫嫣。手上還拿著包裝精美的小禮物。

『像這種少不更事的小伙子，只要帶去高級餐廳吃幾次，再送幾個高檔禮物，通常就會陷下去。到時還不手到擒來。哈！援助交際可不是女孩的專利。現在的年輕人輕道德又重享受，可悲。』

王隱心裡這麼想著。對於自己亦是造成此種社會現象的幫凶，完全沒有一點罪惡感。

※

「媽，大媽，這是天忌，這位是冀小棠。天忌，冀姐，這位是我大媽，這是我媽。」容衣大方的為兩方介紹。

「你就是天忌啊，長得可真帥，我家女兒可真有眼光。」雙方打過招呼後，月嬋熱情地拉著天忌的手，笑咪咪地從頭頂打量到腳底。大有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

原就木訥害羞的天忌，發現月嬋身穿低胸洋裝，窘得眼睛不知該往哪裡看，一張臉漲得通紅。容衣偷偷在紫嫣耳旁不知說了什麼，紫嫣笑瞇了眼有趣地看著冀小棠。
聽容衣說過兵燹常來這裡，冀小棠環顧了四週一眼，看不見兵燹的身影，不知為何，內心淡淡的失望..

「來來來，這邊請，最旁邊這個房間是景觀最好的，看得到美麗的庭院。」月嬋拉著天忌的手來到包廂門口。

ㄇ字型的格局中，左邊分別是三間包廂，中間的大廳能透過大落地窗觀賞花園的景致，右邊則是壽司吧檯。

「媽，天忌怕羞，妳別老拉著他。」容衣拉開月嬋的手，催促天忌和冀小棠進包廂。
「拉一下有什麼關係，小氣！」不拉沒關係，眼睛看總可以吧？月嬋仍然笑瞇瞇地盯著天忌。
「天忌，冀小姐，妳們慢聊，我去幫妳們準備吃的。月嬋走吧，別妨礙年輕人聊天。」紫嫣適時地拉走月嬋，將空間還給年輕人。

走出包廂的月嬋，突然直勾勾地看向門口，兩眼發出讚嘆的亮光...

※

找不到招牌，按著抄寫下來的門牌號碼一路尋來的銀狐，已經來來回回在花園門口確認了好幾次，猶豫著該不該進去。
『…我幹嘛要見王隱啊？…萬一臥江真的跑來呢？…還是進去吧…』不安和莫名期待在心中拔河..
「怎麼不進去？小胡。」王隱的聲音幾乎是靠著耳朵從背後傳來，銀狐嚇了一大跳，對王隱的反感又更深一層。
「靠這麼近幹什麼？」氣惱明顯的寫在臉上。
「抱歉抱歉，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反效果了，真是抱歉。我們進去吧。」王隱收起浮誇的態度，推開木門，讓銀狐先進去。

銀狐一進門，迎接他的就是月嬋直勾勾毫不掩飾的驚豔目光。

※

「晏河，不能再快點嗎？」坐在車後頻看手錶的臥江，急得連連催促，汗水涔涔。
手機響起，臥江立刻按下通話鍵。
「我是老秦，長話短說，那隻廣告的導演就叫王隱，其性向在業界是公開的秘密，另有一綽號叫少男殺手，專挑年輕的下手。據說他看上眼的顯少逃得過。另外，他還曾是跆拳道冠軍。要我採取行動嗎？」
「先不用，只是想先了解一下他的背景。謝謝。」
「說的也是，這個人根本不是對手，秋先生一通電話他就人間蒸發了，呵呵..」
掛斷電話，了解王隱作風後，臥江只覺怒火衝冠。
幕後掌控各大企業金脈，政界亦有廣大人脈的他，從未有人能讓他這麼生氣過！
一個小小導演…
扶了扶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透著危險的信號。
「敢動我的人，我會讓你從此在廣告界消失！」

※

「大姐，王導這次帶來的小男人，可真是帥到我的老花眼都快變近視了。」月嬋一邊望著落坐於窗邊的王隱和銀狐，一邊對著紫嫣咬耳朵。
「我總算清楚兵燹的個性像誰了！」聽著月嬋的形容忍俊不住的紫嫣。
「只可惜…我該不該提醒他？」王隱時常帶著不同男孩到此用餐，月嬋不是不知道。
「這種事你情我願，別人說嘴也沒用，妳不要多管閒事。」
「我知道…啊啊啊！摸手了！摸手了！啊！臥…」月嬋臉上誇張的表情從好奇轉為惋惜再變為驚訝..

※

晏河的車一靠上路邊尚未停妥，臥江已經迫不及待地下車，衝進花園粗暴地推開紫嫣的木門。完全沒注意到只離他兩步之遙後的金子陵和繯鶯，更沒看到對街停妥的車內正要下車的兵燹和臥雲。

※

「這是什麼？」銀狐看著擺放在他面前的禮物包裝，疑惑地看著王隱。
「送你的！拆開來看看。」王隱一臉的得意。
「不要！」將禮物推還。
「看看又何妨？你會需要的。」仍然繼續物質誘惑的手段。
「我們的交情沒有好到收禮的程度，拿回去！」銀狐不為所動。
「這次的廣告相當成功頗獲好評，托你的福，讓我又接了幾個大案子，這只是謝禮，收下吧。」王隱的話倒也不是虛假。
「與我無關！」
「老闆娘在看了，別讓我沒面子。」仍不死心的王隱頗懂得適時施加壓力。
「看就讓她看，我習慣了！」軟硬不吃的銀狐。
「這樣吧，我幫你拆開，不喜歡再說好嗎？」王隱拆開包裝，拿出裡面的一只名牌手錶。
極為曖昧又算計的在銀狐面前搖了搖手錶。
「這是最新款，還是限量發行的。很受年輕人歡迎，戴上看看喜不喜歡？」
物質欲望很低，不知名牌為何物的銀狐，只是冷眼看著王隱。
臥江為何還不來…你會來嗎…？心裡只想著臥江…
「我幫你戴上。」恍神間，王隱握住了銀狐的手…

※

「放開他！」暴喝的聲音驀然響徹整個大廳…
「臥江！」銀狐甩開王隱的手，高興地站起來迎向臥江。
「銀狐，我們走！」牽起銀狐的手正要轉身離開餐廳，卻被王隱擋住。
「你憑什麼帶走他！」王隱全身肌肉散發出鬥毆的能量，深沉的目光緊盯著獵物，發出勝負的光芒。
毫無所懼地迎向挑戰的視線，臥江一字一字的：「憑、我、是、他、的、男、人！」

寧靜中的爆發..
彷若停格的畫面，沒有人動，沒有人說話…
感覺握在手中的手顫抖…臥江更用力地緊緊牽住…

「秋..山..」哽咽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嚇然回首，繯鶯帶淚的臉龐映入視界..然後是金子陵、臥雲、兵燹…
下意識地，牽緊的兩手鬆了開，不清楚是放開還是被掙開…

饒是機變百出的臥江臥雲金子陵，此刻也失去了反應能力…
個室的紙門緩緩推了開來..
剎那，兵燹有了動作..

「…你不愛我了嗎…」衝過去一把抱住銀狐，還帶著些微哭音。

又是一顆炸彈引爆…

這回卻不再沉默…餐廳內各處傳來不明所以的聲響…
紫嫣與月嬋已經跌坐在椅上，個室內也傳來驚呼聲…
兵燹將嘴貼近銀狐的耳朵，看起來像是親吻似的：「配合我，為了臥江…」
臥雲和金子陵隨著兵燹的動作，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臥江仍看著繯鶯。銀狐則被兵燹的擁抱和耳語搞得莫名其妙。
繯鶯停止了哭泣，已經被眼前的景象搞糊塗了。
王隱眼看突然出現的小群人潮，一時也愣住不知如何反應。

「如果不是臥江通知我你在這裡，我差點就要失去你了！」隨意亂掰的台詞，聽起來可笑至極。
「臥江，謝謝你！你對我最好了！」不知是不是太入戲，兵燹的語氣變得娘娘腔。放開銀狐，輕輕把臥江推向繯鶯的同時小聲地：「先解決這個要緊。」
「我們走吧…」親熱地環住銀狐的腰，正要帶他離開現場…

「以GAY來說，你的腕力算很強的，娘娘腔！」

第三顆炸彈引爆…

引爆的人是冀小棠！
語氣中明顯的醋意，連說話者也無所覺…
臥雲金子陵暗叫要糟…
來不及了！
兵燹猛然看向坐在個室內榻榻米上的冀小棠，新仇舊恨洶湧而出…
緩緩走向冀小棠…
本來就是動手比動腦快的衝動個性，如今連好不容易突發的急智，也被激得蕩然無存。
「需要證明嗎？」跨上榻榻米，蹲在冀小棠面前。扭曲的臉，冰冷的語調。
「證..證…明什麼？」這樣的兵燹讓冀小棠莫名的恐懼…
「證明我是男子漢！」
「……」
兵燹突然快速地一手攬住冀小堂後頸，不容掙脫地強吻上冀小棠顫抖的雙唇…
過大的衝力，頓失了平衡，冀小棠向後仰倒，兵燹順勢壓了上去…

現場又變得安靜..
所有人的嘴都成了O型…

起初，失去理性的吻，激烈又帶著報復的快感…
而後，不自覺地沉溺在柔軟又麻人的觸感…
直到，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流入髮中，濡濕了被枕在腦後的手指..

「啊~~~~~」大叫一聲，兵燹恢復了理智，像踩到炸彈般迅速彈跳而起，退離到個室的門邊..
可憐兮兮地望向臥江三人…
三人向他搖搖頭，意思是：愛莫能助，男子漢敢做敢當！

原本被兒子的「出櫃」驚嚇得兩腿發軟的月嬋，突然歡呼鼓掌了起來..
紫嫣像是抱孫有望似地，默念阿彌陀佛菩薩保佑，並悄悄走到門邊將營業中的牌子反掛，鎖上了大門。

刷地一聲，紙門被關上，回神後的天忌，立刻遵行案發後第一項守則：封鎖現場！

※

亂了！一切全亂了套！

兵燹不按牌理出牌的即興表演，讓一切全失了序，脫了軌。
「老的還是小的？」臥雲問金子陵。
「小的。」長年的默契，無須言明已知其意。
金子陵笑嘻嘻地走向銀狐，拉著他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隱瞞！」臥雲走向王隱時在臥江耳邊低聲說了兩個字。
來捉姦的成了現行犯，正在個室內接受冀小棠哭聲的拷問。
三張桌子，六個人。
每個人面對的，都不再是原來的對象！

※

愛情的產生有很多種方式。
有時需要刺激，有時需要旁人的慫恿。
好比本來對某個人並沒有特殊感覺，然而一旦有人跟你說，這個人很喜歡你時，本來不在意的也會變得敏感。
他那句話是不是這個意思？他這麼對我又是不是那個意思。
金子陵現在就是這個意思。
他決定幫臥江打開僵局。
僵局不打開，他的豪賭永遠無法掀牌..

※

兩腿交疊，隻手托腮，可以不用面對繯鶯的壓力解除，金子陵顯得一派輕鬆。臉上似笑非笑地，欣賞著聽了二十年後總算能親眼一睹的真面目。銀狐俊秀的五官，青澀的年輕氣息讓他讚嘆不已。
銀狐的眼光卻不時飄向面對繯鶯的臥江。
她很漂亮…她是..誰…？

「你很在意她？」挾起一塊沙西米往嘴裡送。
「……」這個人為什麼一直在笑？
「如果我說，她是臥江的女朋友，你會有什麼感覺？」
快快快，快吃醋讓我瞧瞧啊！小狐狸！
「很配！」
啊？竟然是這個答案！再下一點猛藥！
「他們已經論及婚嫁，也許今年內就可以請你當花童。唉呀！你已經過了當花童的年紀，那就當伴郎！」
不負責任的金子陵，臉上正經，卻快要忍不住捧腹。
臥江要是知道我對銀狐亂講，可能會兄弟失和朋友失義。
想歸想，依然我行我素。
「我..我會去喝他喜酒。」心裡悶悶的感覺是什麼？
看著銀狐的表情，刺激不成，金子陵決定改換慫恿的方式。
坐正了姿勢，盯著銀狐的眼睛..
「臥江喜歡的是你！」

※

「你很在意他？」臥雲皮皮地面對王隱。
「他是誰？」王隱的目光不停地在臥江和銀狐之間飄來飄去。
「吶、老兄，別說我沒警告你，他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你、惹、不、起！」挾起一隻甜蝦，享受甜美鮮嫩的滋味，臥雲滿足的嘆口氣。
「哦，是嗎？」王隱只當臥雲在虛張聲勢。
「相信我，就算你是總統，要見他也得先預約！」再嘗一口上等TORO。
「哼！胡扯！」誇張到王隱幾乎要笑出來。
「當我胡扯也行，只要我去告訴他一聲，不論你從事什麼行業，明天起就準備領失業救濟金！」
語調變得嚴肅，緊盯著王隱的目光中沒有一絲玩笑的影子。
王隱不自覺地冒出冷汗…

※

「你很在意他？」同樣的問句出自繯鶯的口中。
那個年輕男孩是誰呢？顯然不是兵燹的…
感受得到銀狐的視線，臥江卻不敢看他，怕一看之下，眼裡再容不下任何人…
銀狐會否誤會我和她的關係？
現在這樣的狀況，這樣的自己又怎能奢望他不誤會…？
眼前的繯鶯..
兵燹失敗的義氣，金子陵默默的行動，臥雲明顯的警告，他都懂..
現在還不是向繯鶯坦誠的時候。但什麼時候才是坦誠的時候？
告訴她我愛上了一個男人？
..說不出口…繯鶯深愛著自己…
她是個好女孩，而這樣的真相，對女人來說太殘忍…
不忍傷害她…
「他是誰？」
「兵燹的朋友…」臥江極力讓自己的口氣聽來若無其事。
「可是兵燹並不是…」說不出口的詞彙令淑女的繯鶯尷尬。
「不是那種關係，只是想救他脫離虎口的戲而已。」
「那..那..那你那句話也是…假的..？」略高的聲音是緊張也是期盼。
「..是..」善意的謊言..臥江痛苦地垂下了眼眸…那是他真心的渴望啊！
忍耐著想看向銀狐的心意…忍耐著想立刻帶著銀狐離去的衝動…忍耐著想說出真相的思潮..
然而他什麼也不能做..
心如蟻螫..

※

月嬋和紫嫣又輕鬆地坐回吧檯，月嬋手裡甚至還拿著紙筆。
「大姐，妳覺得應該開幾桌？」
「魁海交遊廣闊，恐怕不下一百桌。」月嬋寫下：一百桌。
「那要在哪裡辦呢？」
「當然是最大最氣派的飯店。」再寫下XX飯店。
「禮服當然要從巴黎直接訂製，戴安娜王妃結婚穿的那個式樣很不錯。」
「不行不行！她離婚而且又死了，觸霉頭。」禮服款式：未定。
「大姐，去哪裡找配得上那三個人的伴娘呢？」
「這倒是很傷腦筋。」伴娘？？？
「也許明年我們就可以抱龍主了！」
「希望！兵燹說過以後生的兒子要取名龍主。」
「是啊。我那天陪他看布袋戲，有看到一個很漂亮的女生，穿著紫色珍珠衣，臉上還有兩個酒窩，很漂亮呢。兵燹說那個叫龍宿。」
「孫子叫龍主，孫女叫龍宿。還真是很好聽。」
「我看她屁股很寬厚，應該很好生，最少也要生四個才熱鬧。」月嬋寫下龍主，龍宿，龍？，龍？。
婆婆媽媽摸不著邊際的閒談中，兵燹尚不知自己已被推到寫著婚姻的墳墓邊，就只差沒一腳將他踹入活埋。

※

坐在個室的角落，後悔得雙手抱頭，又擔心門外的情況，又怕面對門內的狀況，兵燹恨不得撞牆死了乾脆。
仍側躺在榻榻米上掩面哭泣的冀小棠，既委屈又羞惱，還有那麼一點點喜悅，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何而哭了。
天忌和容衣杵在一邊，不知道該罵還是該安慰？
「喂~男人婆，原來妳也會哭喔？」他其實是想說：求求妳，別哭了！
「哥！你真的很過份！」容衣再也忍不住地開罵。
「容衣，我們出去吧！我們在場你哥不好意思道歉。」了解男人的畢竟還是男人。兵燹第一次覺得天忌這小子還算不錯。
終於沒有別人在場…
「喂，冀…冀小棠…對不起！我錯了！別哭了好不好？」
慢慢伸出一隻腳碰碰冀小棠的背。
「不然我讓妳打，打到妳高興好不好？」冀小棠的反應的確大大出乎兵燹的預料。他原本以為會是一記過肩摔或一頓拳打腳踢，甚至是手銬上身的。
這回換伸出一隻手戳戳冀小棠的肩。
冀小棠聳肩甩了開。
「對不起，我真的太衝動了！也不能全怪我啊，妳說話太傷人了！我也算堂堂男子漢嘛，被人說娘娘腔當然會火大啊！」不說還好，越描越黑…好不容易稍稍緩和的哭聲又大了起來。
「好好好！都是我錯！求求妳，不要再哭了好不好！我給妳逮捕！」
「……」
「不然我讓妳吻回去！」什麼跟什麼！已經語無淪次的兵燹。
冀小棠卻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大著膽子慢慢坐到她旁邊，兩手伸出虛晃，不知道該輕拍她的背還是輕揉她的肩…
「你…到底是..不是..GAY？」哽咽的聲音似乎透著某種不明的執著。
「我如果是GAY，那全天下就沒有真正的男人了！」不知道為什麼很得意的兵燹。
「初..吻..」細如蚊蠅的聲音..
「什麼？我聽不到！」兵燹低下頭想聽清楚，卻嚇然看見一張紅如番茄的臉..
瞪大眼的視線膠著一兩秒..
「這是..我的..初吻..」冀小棠又掩住了臉。
「啊？」
兵燹突然覺得好像聽到自己的喪鐘敲響…

~~continue~~

【海的素描簿---豈一個亂字了得】
這一集，兵燹擔任救援投手，雖是暴投連連，卻也算完封。不過他輸了自己^_^
臥江一上場就打出一隻驚天動地的高飛球，球飛得很高很遠，可惜掉在界內。
老素接著出馬代打，挑直球猛一揮棒穿越三不管地帶，運動白癡的他算不錯了。
老金則打出一記犧牲短打，能不能送臥江回來得分？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這一集算一算竟然塞了十二個人，每個人都要照顧到，差點沒把我累死。
兵燹在這集之後可能人氣度更高，但我最喜歡是那兩個婆婆媽媽^^
故事越來越複雜，而我後面還有幾個等著出場的配角們，在嚷嚷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場？
一個頭兩個大！豈一個亂字了得！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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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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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藍色瞳眸	2005-05-01 06:17
哇！ !)_80O1 好好看喔^ ^ ^\{%(i9 這文是大大轉貼的啊？有點惋惜^ ^" r3_@ L>; 覺得銀狐跟臥江子之間的阻礙好多阿.......他們兩人到底能不能在一起呢？ HQ ^> ~ 呵呵~兵燹被踹下婚姻的墳墓不遠啦~

燄零	2005-05-01 22:39
恩… ?fCLiK 小金好像…有好多苦楚呢！ >77 /e@ 臥江也是… c*HS#C7'2 最覺得好笑的應該是…兵燹那裡吧！

鳳恬	2005-05-01 22:44
嗯…兵燹那的確蠻好笑的…

雪山飛狐

2005-05-03 06:52

他們（十）攤牌

白天的炎熱持續至夜燈初上仍不見緩和。寶藍色瑰麗的天幕，金星火紅的宛如即將墜落的流星。
老地方內，蜀爸結好帳正準備離開。
「小胡，你有心事？」蜀爸發現今天的銀狐有著不同以往的表情。才剛覺得他臉紅，一會兒又陷入了沉思。似乎苦惱著什麼？
「沒有。」
「是嗎？你今天有些怪。」蜀爸關心地摸摸銀狐的頭。
「謝謝蜀爸，真的沒事。」這種連自己都搞不清的事要怎麼說呢…
「那好吧，我回去了。對了，冰箱裡有一盒草莓是你蜀媽買給你的，記得帶回去吃，知道嗎？」
「知道了！幫我謝謝蜀媽。」蜀爸夫妻對銀狐很照顧，買水果點心總是會多買一份給銀狐。
「你今天的樣子，讓我想起剛跟你蜀媽談戀愛的時候。」臨走前一記回馬槍還附帶一個意有所指的微笑。

想起白天的事，真是混亂的一天..

※

那真是一個看似和樂融洽，其實詭異至極的場面。
六張桌併在一起，除了銀狐，所有人同坐一桌。

稍早前王隱自覺無趣，連飯也沒吃就氣沖沖地離開。
「不要再打他的主意，否則你會後悔！」臥江看著王隱的背影，冷冷地警告。
「我會記得你！」王隱回頭看了臥江一眼，充滿恨意的一眼。

※

銀狐坐立難安心亂如麻，在場的人除臥江和臥雲外，他一個也不認識。
而臥江說了那句爆炸性的話後，兵燹一連串荒謬的舉動也讓他不知所措。
眼前這個人的笑容好刺眼..為什麼老看著我笑？
憑我是他的男人！
想起突如其來的這句話，銀狐的臉又紅了起來..
雖說是為了帶我離開，和王隱你來我往的爭執之詞，卻為何心頭如雷似鼓地狂敲至今？
看著自己的手，臥江緊握的勁道，彷彿仍未放鬆般牢牢的在指間發疼
「臥江喜歡的是你！」
反覆在腦海裡迴盪.. 應該是玩笑話…吧？
金子陵丟了這顆炸彈給他後就再也沒說什麼，只是笑笑地看著他，好像在偵測他的反應..
抱頭、抓頭、敲頭、啊~~~為什麼腦子裡亂轟轟的？
忽又想起抱病仍依約前來見自己的臥江…為什麼他會這麼在意我…
難道是像這個人說的，是因為..喜..喜歡..
銀狐不敢再想下去..
知道王隱喜歡我時，我只感到反感，但為何聽到臥江喜歡我時，我卻不覺反感？
反而..反而…
不自覺的，眼睛又看向臥江和繯鶯…他是臥江的女朋友？他們真的很配…
「配合我，為了臥江..」
那場戲分明是刻意的。是想掩飾什麼？隱瞞什麼？
是因為繯鶯…因為臥江說了那句話，所以兵燹才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間接向她解釋臥江和我無關？
在那之後，臥江的眼裡就只剩下繯鶯，連一眼也沒有看我…
畢竟我和他也只是剛認識的朋友，我甚至連他是做什麼的也不知道。
只是朋友..
不自覺的煩悶又顯露在臉上..
金子陵有趣的看著眼前陰晴不定的臉色..
慫恿策略奏效的笑容毫不掩飾..

※

「天忌，你為什麼一直看他？」從出了個室後，容衣發現天忌一直看著銀狐。
「那個年輕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天忌若有所思。

※

環顧四週一眼，他們似乎是一群朋友..
銀狐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很突兀，站起身來預備離開時，臥雲叫住了他。
「小胡，還記得我嗎？我是素醫生。」
「嗯」銀狐早就認出他，只是沒機會開口說話。
「既然來了，總要吃飽再離開，你一定也很餓了。吃完飯我們一起離開，我要回醫院正好順路送你去老地方。」臥雲了解臥江的難處，代替他安撫銀狐。

為什麼不是臥江留我？他來此的目的不是因為我嗎？他甚至連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吃不下！」近乎賭氣的語調。委屈感突然竄起，再不看臥江，轉身便要離開。
「銀狐！」
「小胡！」
臥江與臥雲同時叫住他！
硬生生忍住回望的衝動，銀狐繼續往前走，卻被紫嫣攔下。

「小兄弟，來我店裡不嘗點本店的料理就走，可讓我沒面子了，來，這邊坐，我弄點東西給你吃。」紫嫣親切地拉著他遠離眾人來到吧檯。
面對長輩的親切，銀狐不便拒絕，只好順從的坐下。

月嬋很好奇兵燹和冀小棠在個室裡的情況，又不能打開門直接瞧，靈機一動便提議併桌。
「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坐得這麼開，併起來大家一塊吃。」
「兵燹、小棠，出來跟大伙一起坐。」對冀小棠的稱呼已經從冀小姐改為小棠的月嬋，一副準婆婆的親熱語氣。
搬桌椅的慌亂中，兵燹慢慢將紙門推開，明明是滿臉通紅，卻惡人先告狀的氣勢，一開門便撂下狠話。
「你們三個給我記住！」
「記住了！這輩子忘不了了！」金子陵打趣地取笑。
「記住什麼？記住你比腕力輸給她，心有不甘便強吻人家？」臥雲絕不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支持者。
「你們還是忘了吧..」想到從此可能會被笑一輩子，好不容易裝出來的氣勢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
兵燹的加入讓緊繃的氣氛逐漸弛緩，臥江對兵燹投以感激的微笑。

「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來來來，這邊坐。兵燹坐小棠旁邊。」月嬋親熱地牽著冀小棠出來，刻意讓她和兵燹坐一起。
「什麼叫以後都是一家人？我幹嘛要跟她坐一起。」兵燹頗不情願。
「你都已經當眾親了人家，難道還不是一家人！」月嬋的邏輯思考比兵燹還脫線。
「哇靠！我親過不少女人，難道都要帶回來當家人嗎？」惱起來不顧前不顧後的個性，猶不知又闖禍。
「他們三人也不知親過多少女人，難道也…」
「兵燹閉嘴！」臥江打斷兵燹未出口的話，指指冀小棠。
猛地住口看向冀小棠，兩滴淚落了下來..
發現自己又說錯話，兵燹自動自發地坐在冀小棠旁邊，懊惱得抱住頭。
「喂~妳怎麼這麼愛哭啊？以前的兇悍哪裡去了？」這回真的伸出手拍著冀小棠的背算是道歉。
臥江三人從未看過兵燹這麼吃癟過，不約而同都大笑起來。

圍成四方的坐位，每邊各排三張位置。
天忌與容衣坐一邊，兵燹冀小棠坐在緊連著他們的一邊。臥雲和金子陵坐天忌對面。臥江和繯鶯在兵燹對面。每邊各剩一個空位。
月嬋向紫嫣點點頭似乎算計什麼後，便高高興興地坐在冀小棠旁邊的位置，這樣她等於坐在女婿媳婦中間。幸福的皺紋更深了！
「小胡，過來這裡坐。」金子陵拍拍身旁的空位喊銀狐過來。

※

「你們叫他小胡？他姓胡嗎？…他是不是叫胡英？」天忌突然發問？
「是啊！他是叫胡英。你怎麼知道？」兵燹好奇心又起。
天忌沒有說話，只是看向冀小棠..
「難怪我覺得眼熟…」冀小棠想起什麼似的..
「你剛才說送他回老地方？老地方是不是一間餐廳？老闆叫蜀道行？」天忌低聲問臥雲？
「名字我就不知道，但大家都叫他蜀爸。」臥雲回答天忌。
「果然…」
「到底什麼事？他犯過罪？」兵燹追問。
「不是，是受害者遺孤。這件事應該由本人說比較好，如果他願意說的話。」冀小棠不願言明。
臥江想起銀狐的資料，上面只有寫著喪母，卻沒有關於死亡的詳細記載。
「我上一次坐車是坐警車。」想起銀狐說過的話。
受害者..遺孤..莫非..
…銀狐…
天忌的話不難推理…
臥江一想到銀狐過去可能的遭遇，頓時心痛如絞…

蜀爸和銀狐…過去到底有什麼牽扯？

※

一個人獨坐吧檯的銀狐，看著眼前發生的鬧劇，看著笑成一團的一群人，熱鬧的氣氛只讓他感到自己的孤獨寂寞。
短短的距離卻是不同的世界..他..走不過去..
即使走過去也無法融合，他封閉自己太久了，久到已經感染不到別人的歡樂。
有一種想笑的感覺..
笑自己為何現在會感到寂寞..
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哭自己忘了什麼叫快樂..
唇邊浮出笑意，淚水卻在眼眶中打轉..
轉過身去不想再看。我應該走出門去，這裡不是我應該來的地方。
或許..我根本不該認識臥江..

「小胡，過來這裡坐。」臥雲也喊他。可是..臥江呢？
看著銀狐孤獨的背影，感應到銀狐的心情，側眼又看了繯鶯一眼，臥江在心中吶喊：我到底在做什麼！？
盼望了二十年的，一心想守護的，發誓傾盡所有也要得到的，不就在眼前嗎？
再也壓抑不住，正想站起身來，站在她身後正端著醬油碟子的紫嫣，失手將碟子摔落..
醬油灑了繯鶯一身..
繯鶯驚呼一聲，紫嫣連忙道歉..
「對不起，真是對不起，月嬋，妳帶小姐到洗手間去清洗一下，真是對不起，醬油漬恐怕去不了，又沒衣服換，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快去吧，她一時半刻還出不來。我雖然不知發生什麼事，但兵燹這麼做絕對有他的道理。」待繯鶯進入化妝室，紫嫣趕快對臥江說出用意。
「謝謝大媽。」臥江感激萬分。邁開大步走向銀狐。

※

「銀狐..」臥江走到銀狐身邊輕喚了他。
明明是很生氣的，可是一旦臥江真的走過來時，銀狐又緊張的不知所措。
「臥江喜歡的是你！」
在這個時後為什麼偏偏要想起這句話！都是那個人害的！可惡！
「銀狐..」銀狐遲遲不看也不回他，臥江索性坐下來，將他的椅子轉過來面向自己。
銀狐頭垂的低低的就是不看臥江。雙手無措地擺在腿上，搓呀搓地掩飾微顫。
「…王隱的事我會解決，你不用擔心。」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提起王隱。
「跟我來。」意識到大廳那邊傳來的視線，臥江牽起銀狐的手，將他帶出門外。

※

「原來這是大媽剛才攔下他的用意？」臥雲恍然大悟。
「嗯..從小看著你們長大，你們想什麼我還會不知道嗎？臥江說的那句話絕對不會只是吵架的言語，再看你們的反應，我就已經猜到大概是怎麼回事了。」
「大媽！妳了不起！」兵燹豎起大姆指歡呼一聲。
「還要感謝你媽，醬油的主意是她想出來的。只可惜了人家的衣服。」
「哇！我怎麼不知道我媽這麼神勇？」兵燹第一次發現似的。
「不知為什麼，那個孩子讓我看著心疼..他..需要臥江..」
…
「是臥江需要他。」金子陵看著走出門外的兩人背影..
「不過…那位小姐…長痛不如短痛，遲早要面對的事，你們瞞不了多久。」
「的確。」臥雲已經不知道今天暗示臥江向繯鶯隱瞞到底對不對？
能瞞得了多久呢？

※

將銀狐拉出門外在紫藤下的枕木上讓他坐下。銀狐仍低著頭，瀏海垂了下來遮住大半邊臉。
「今天…嚇到你了嗎？」溫柔地將銀狐的瀏海撥開，愛戀地看著他的臉。
「……」想說的話想問的事有好多好多，卻又害怕聽到答案，怕有什麼會因而改變。銀狐依舊沉默著。
「我很抱歉…」到底抱歉什麼？是抱歉說了那句話會嚇到銀狐？還是抱歉剛才對他的冷漠？臥江也不明白。
銀狐看著自己的手，還留有臥江的餘溫…
「我…你..你病好多了嗎？」唉~我不是想問這個呀！
「好了！被你一嚇全好了。」臥江故意開他玩笑。
「我..我嚇你什麼？」終於抬起頭來。
「王隱啊！怕你落入陷阱，嚇得心臟差點停止。」
「哈！你總是這麼誇張，我才不怕他！」銀狐被臥江逗笑了。
「你終於笑了。」
「你一定很餓，進去一起吃飯好不好？你今晚還要上班呢不吃點東西會沒有體力。」臥江蹲在他面前溫柔地勸說。
「而且我想介紹我的朋友們給你認識。」
「嗯..」
得到允諾，牽起銀狐的手，臥江又帶著銀狐進入餐廳。

※

「那孩子知道臥江的心意嗎？」紫嫣不知為何特別關心銀狐。
「臥江還沒告訴他。」兵燹看向門外。
「我告訴他了！」
「什麼？！」金子陵突來之語，讓臥雲和兵燹均嚇了一跳。
「臥江在等一個打開僵局的契機，所以我幫他製造。」金子陵若無其事的語氣。
「你不怕銀狐一時無法接受造成反效果？他們才剛認識！」臥雲頗不認同金子陵的做法。
「要等到什麼時候？再二十年？既然愛上就應該讓他知道！相信我，銀狐對臥江絕對有感覺！」金子陵斬釘截鐵。
兵燹注視著金子陵，一會，像下定決心似地…

「你是故意的！」兵燹緊盯著金子陵。
「故意？」
「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一直積極幫助臥江，其實是想破壞！」看著金子陵的眼不錯漏任何一絲表情。
「兵燹你！」金子陵怒極站起身來。
「既然你說愛上就應該讓他知道，那麼你又為何不說？」兵燹也站了起來。
「我們還是不是兄弟啊？怎麼你們說的事情我聽不懂。」臥雲也站了起來。
「如果你細心點早就知道了！」兵燹毫不客氣地吼臥雲。
天忌容衣冀小棠三人目瞪口呆，只能眼看著事情逐漸往未知的方向演變。
誰也沒能插嘴，誰也沒能阻止..

「你明知臥江喜歡銀狐，你明知你絕無勝算，所以你利用幫他的機會趁機搞鬼，你卑鄙！」兵燹咄咄逼人。

沒有人注意到繯鶯蒼白的臉，和大門口呆立的臥江和銀狐..

「我不是…」金子陵緊繃的弦已近極限，壓抑多年的心意就快要衝口而出..
「我知道你不是！承認愛上他有這麼難嗎？」兵燹再下一城。
「…你知道…你故意激我…」金子陵全身都抖了起來，搖搖欲墜..
「沒錯！我就是在激你！」
「你..什麼時後知道的？」
「從你發誓抱獨身主義開始就察覺了，但直到最近才確認。」
「…」
「你害怕，你懦弱，你怕他無法接受？你怕說了連朋友也做不成？」
「…」
「我也害怕！怕成為撕裂友誼的罪魁禍首。但是誰說過後悔總比錯過好的？」兵燹步步進逼..
「不要..逼我…」虛弱又顫抖的聲音，已經不成語句..
「是誰說過要試了才知道的？」
「你不是要幫臥江打開僵局嗎？現在我同樣也製造機會給你。」
「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他一個機會！金子陵！」
「愛他就親口告訴他！還等什麼？」

清洗過後一身狼狽的繯鶯，蒼白著一張臉看向臥江與銀狐..看向還緊緊牽繫著的雙手..
濕了的又何止是衣服…
臥江露出堅定坦然的眼神回看繯鶯，不再逃避，不再掩飾。
銀狐的手顫抖得厲害，臥江反轉手掌將五指插入銀狐的指縫，以十指交握的方式用力地緊緊包握在掌心。
這一次，不再放開，也不容掙開。

「兵燹！不要再說了。」紫嫣上前勸告。
「我今天豁出去了！誰也別想勸我。」轉頭看向紫嫣，兵燹這才發現繯鶯，臥江和銀狐…
從臥江到銀狐，從繯鶯到臥雲，最後再轉回金子陵..
「很好，既然所有人都在，那就乾脆兩件事一起來。」
「要死要活一次解決。」兵燹臉上露出了笑容，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你不說，他永遠不會知道！」臉幾乎是貼上了金子陵的。
「說！」兵燹吼了起來。
賭牌被迫提早掀開..
狂猛的吼聲終於震斷了繃緊的弦.
危危顫顫地轉過身面對「他」，金子陵完全崩潰…
「我..愛..你..」

※

一顆暗藏多年的炸彈竟在漸趨平靜的氣氛中，由兵燹主導和金子陵聯手引爆..
以著前所未有的爆發力在他們之間轟然炸開..

彷彿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安靜得連窗外的烈陽都顯得吵雜..

「你終於說出來了！」帶著哭音，兵燹緊緊擁抱支持住金子陵虛弱的身體..

『謝謝你..兵燹..』
金子陵閉上眼，癱倒在兵燹懷中，淚..緩緩流了下來…

~~continue~~

【海的素描簿---之後】
先喊一下，老金啊啊啊啊~~媽咪秀秀..
這個午後真不平靜呵。
本以為塵埃落定，卻猛然煙硝四起，無人幸免。
底牌掀了，但一翻兩瞪眼之後呢？兵燹真是會替我製造難題。
故事將往下半部發展了。
出現了幾集卻只被我輕描淡寫的蜀道行，一如原劇中的他，不是一個可以憑表面作為去測度的人。隨著銀狐過去的揭露，蜀道行的真實身分在未來將扮演關鍵性的角色。敬請期待。
其實文中出現的每個角色都有他們的目的。
浪千山引出銀狐王隱。銀狐引出蜀道行，蜀道行與銀狐的過去又將引出一堆人物的糾葛。
容衣引出天忌冀小棠，這兩人真正戲份還在後面。我可不是叫這兩人來談戀愛的。
野心很大，其實心很虛，但是我會努力的把構想化成實際的文字。
我儘量維持三天內出文的速度，趕快寫完趕快回復原來的作息，生活大亂啊！
謝謝一路陪我走來的朋友們…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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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5-03 06:54

他們（十一）過往二三事

杯盤洗了又洗，沖了又沖，客人的水杯一再地加滿，滿場子亂亂走，讓自己忙碌點，心就不會那麼蠢動？
再瞄一眼時鐘，臥江快來了啊…怎麼辦？
我該說什麼？該問什麼？不！是他會說什麼？我又該怎麼回？
我…
時間能不能就此停住啊？
認識臥江以來，銀狐首次害怕面對臥江…

※

沉默…持續了好久…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動作..
直到繯鶯一聲哀泣喚醒了臥江。
放開了銀狐的手，臥江主持大局。
「兵燹，你先送子陵回家。大家都需要好好冷靜一下。」握江走到兩人身邊，輕撫金子陵的背。
「你需要休息，改日再好好談。」臥江溫柔的安慰。
「老金，我們走吧。」兵燹攙扶著金子陵，默默地出了餐廳。

「還真，你還好吧？」臥江看著已經驚嚇過度，呈迷茫狀態的臥雲。
臥雲只是呆視著前方，腦子裡只剩金子陵悲切的告白不斷回響..
「我叫銀狐送你回醫院，你也需要休息。振作點，這不會是世界末日。」擁抱了下臥雲，傳送他的鼓勵。

「我先送繯鶯回家，晚上我會去找你，我有話跟你說。你現在幫我送臥雲回醫院，那傢伙已經嚇傻了！」臥江走到銀狐面前，摸摸他的頭輕聲地交代。不再忌諱旁人的眼光。
「好..」
臥江走到繯鶯面前，溫柔地攔住她的肩：「繯鶯，我送妳回家。」
紳士該有的氣度，也是最後的溫柔。

目送他們離去，銀狐走向癱瘓在椅子上的臥雲。
「素醫生，我們也走吧。」伸手要攙扶，臥雲擺了擺手，表示自己還可以。
「嗯..」銀狐想向眾人道別，卻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
「跟著臥江叫我大媽就可以，小胡，下次再叫臥江帶你來，大媽請你吃飯。」紫嫣由衷喜歡銀狐，牽著他的手親切地搖晃著。
「叫我二媽。」月嬋也過來親熱地抓著銀狐另一隻手。跟兵燹一樣，她也不喜歡人家稱她龍媽。
「..大..媽..二媽..再見，各位再見..」一聲大媽二媽叫得銀狐紅了臉，有禮地道別後快步出了餐廳。

「啊~~真是浪費了這一桌子的好菜！」月嬋看著滿桌沒有人動過的料理嘆著氣。
「今天真是會被我哥嚇死！」拍著胸口，容衣到現在還驚魂未定。
「妳有一個很為朋友著想的好哥哥。」天忌露出佩服又欣賞的神情。雖是對著容衣說話，眼睛卻是看著冀小棠。
「結果我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冀小棠紅了臉。
天忌哈哈大笑。

※

直到車停下來，誰也沒有開口。
繯鶯沒有問，臥江沒有解釋。行動已經說明了一切。
默默地幫繯鶯開車門，默默地陪著她進入大樓。
當電梯門緩緩關上..互相凝視的雙眼…臥江輕聲一句：「抱歉..」
門緊密地閉上..隔開內外兩扇本就合不上的心..

※

「銀狐，當你知道臥江喜歡你時，是什麼感覺？」坐上計程車不久，臥雲突然打破沉默。
「我…」怎麼說呢？
「是不是腦筋一片空白？」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唉~我也不知道啊..
「有沒有被棒子打到頭的感覺？」臥雲兩手不知道是要搖還是要揮，在面前舞呀舞地，口氣也急切起來，很想把心裡頭的感覺說出來，偏又詞不達意。
「嗯..是有那麼一點..」銀狐認真的想著。
「吶，心揪成一團對不對？」抓住銀狐的上衣揪緊。手顫抖的厲害。
「嗯！」銀狐一昧地點頭。
「覺得很痛，快要不能呼吸了對不對？」說著說著真喘了起來。
「是！」還是只能點頭。
「很苦很酸又..又有一點點…一點點什麼呢？」眨巴著眼睛瞪著銀狐，好像銀狐知道答案似的。
「..喜..悅..？」受牽引也眨巴著眼睛，是這個感覺嗎？的表情。
「好像在作夢對不對？」一而再地確認。
「對！」這次答得很肯定。
「真希望是一場夢…銀狐，你打我一巴掌。」脖子伸了出去。
「啊！為什麼？」這倒令銀狐不解了。
「因為我很想打自己，又打不下去。」臥雲臉上的苦惱不像假的。
「這..那你打我，我打你好了。」不知為什麼車子突然頓了一下..
「銀狐，你怎麼辦？我怎麼辦？..我們怎麼辦啊~~~？」抓著銀狐的肩膀猛搖晃的臥雲不知所云，像是精神錯亂。
「我也不知道..」
「我們是不是該高興，我們的魅力強到連男人都會愛上？」臥雲神經質的笑出來。
「你還笑得出來？」
「我..我不笑就會..哭出來..」臥雲垂下頭兩手覆在臉上。
「…」
「我..這麼多年來想都沒想過…那傢伙…竟然會愛上我…」語調不穩..開始失控..
「…」
「一想到他忍了這麼多年，一想到我不知在無意中傷害了他多少..」
「我為什麼這麼粗心..」淚..順著指縫滑落手背..
「他崩潰的樣子……可惡！」再也說不出話…

「我..愛..你..」
金子陵危危顫顫轉過身面對臥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臥雲只覺自己的世界隨著這三個字一同崩潰…

※

「前面公園旁停一下，我們走走..」車子繞行了一會，金子陵心情已經平穩許多。
兵燹將車子停好，兩人走入公園。
四月的午後，陽光強烈得連樹木都委頓得引不起路人乘涼的意願。公園裡靜悄悄的只有兩人的腳步聲。
「謝謝你，兵燹。」金子陵攬住兵燹的肩，手掌輕拍著他的肩臂。一路上的沉默，他知道兵燹陷入後悔的深淵。
「我..我不知道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老金，對不起..」事發過後，難免後悔自己的衝動。
「我很感激，真的！說出來之後心情輕鬆很多。」金子陵深吐一口氣。
「希望我做對了！至少對臥江和銀狐而言。」
「今天下午，短短的時間之內發生了好多事。」在樹下的兩人坐搖椅上，面對面坐下，身體隨著搖椅輕輕搖晃，心情也隨著左右不定。
「憑我是他的男人！」兵燹學著臥江的語氣拉起金子陵的手。
「哈！認識臥江一輩子，若不是親耳聽見，打死我也不相信會是出自那傢伙的嘴！差點沒把我嚇死！」金子陵也笑了起來。
「哈、標準的狗急跳牆。這該說是..愛情使人偉大，還是使人愚蠢？我看是使人瘋狂還差不多。」兵燹教授下結論。
「以上皆是！」金子陵被兵燹逗得暫時忘卻煩惱。

「話說狗急跳牆的人，你也算一個。喂~~那個冀小棠..你怎麼辦？」金子陵又回復平日的調侃語氣。用腳踢了踢兵燹，臉上似笑非笑。
「啊~~~~~求求你不要說，我好不容易忘記了，天呀！」兵燹垂胸頓足哀號連連。
「哈哈哈..我倒覺得你們很適合。」想起兵燹那一吻，金子陵不由得大笑。
「適合個屁！她是刑警耶，刑警！就是我的天敵，你懂不懂什麼是天敵啊？」兵燹一著急就會語無淪次。
「我看你兩個媽可不這麼認為。你完了！」這種時候的兵燹逗起來特別有趣。
「別提了！我媽恨不得那一吻就可以直接生個孩子！老金…冀小棠說那是她的…初吻..」雖是垂頭喪氣，但又面紅耳斥的兵燹。
「哈哈..那我更要恭喜你了！沒想到先結婚的人，竟然是最沒女人緣的你呀。這包紅包會很大包。」不落井下石就不叫金子陵。
「你這是在諷刺還是在恭維？」惱起來踢他一腳。
「我看除非銀狐奇蹟似地懷孕，否則臥江肯定得收養你的小孩。你不是說要生一個給他？男子漢說話算話，乾脆就跟冀天敵送作堆算了，生他十七八個吃垮臥江。」金子陵也不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的信徒。
「你當我種豬啊！」兵燹真的覺得自己這次捅的婁子很大很大。
你看我我看你，兩人都為這段對話惹得大笑起來..

「你說銀狐對臥江有感覺，真的假的？」兵燹轉移尷尬的話題。
「絕對沒錯，我告訴他臥江喜歡他時，那表情可真有趣。」金子陵露出邪惡的笑容。
「老實說，我真佩服臥江的執著。二十年…不容易呀！」
「我想..臥江一定也很感謝你。你幫他解決了他最大的困擾。」
「只是..很對不起繯鶯..在那樣的場合下..這實在不是身為局外人該做的事。」要說心中無愧就是騙人了。
「要死要活一次解決說的擲地有聲，怎麼？後悔了？」
「倒也不是，繯鶯是同學的妹妹，又深愛臥江，換做是我，也一定說不出口。我今天故意說你搞破壞是想惹你生氣，刺激你辯解時說出臥雲的名字，沒顧慮到繯鶯和臥江隨時可能進來。沒想到陰錯陽差，真的變成一次解決。我這不顧前不顧後的性子真的要改一改。唉~說來說去只能說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註定要傷心?K啊~~~我不是在說你啊！」兵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口誤連忙急著撇清。
「你沒說錯..」金子陵無奈的仰頭看著樹縫間灑落的點點晶瑩。

「只是..我這樣很自私，把問題丟給臥雲，他..怎麼承受得了..」自己是輕鬆了，但臥雲呢？
告白後，金子陵一直不敢面對臥雲，不敢面對被迫接受這突來衝擊的臥雲..
臥雲的反應..？
憂心與懊悔共生，希望與失望並存..
臥雲..你會怎麼想..怎麼看待..？我..又該怎麼辦…
看不見的未來…何去何從…？

「我現在也這麼覺得！那傢伙都嚇傻了！唉~怎麼辦？」兵燹又開始懊惱自己的妄為。
「他大概想都沒想過我會愛上他…」
「那傢伙一直閒在一邊納涼，我看了就火，現在被我推上前線，我又良心不安了起來。唉~~~」唉聲嘆氣，不久前的強勢已經不見蹤影。
「…」
「他現在一定是皮皮搓，哇！希望他下午沒動刀，不然要割胃卻把心臟拿出來怎麼辦？」兵燹越來越覺得事情很大條。
「兵燹，心跟胃離很遠好嗎！」金子陵苦笑了起來。

「其實我在心裡下了賭注，如果臥江的努力能夠得到銀狐的心，那麼我也可以努力提出勇氣一試。你只是讓我提前翻牌而已。至於輸贏，已經不重要了！不要那麼自責。」
「…」
「我跟臥雲的情況畢竟不同於臥江和銀狐，從小到大，他只把我當哥兒們，臥江和銀狐他都很難接受了，何況是他自己面臨這樣的狀況..」
「我..一開始就輸了..」淡淡的哀愁飄盪在空氣中。
兵燹什麼安慰話也說不上來，只能輕輕地搖晃著搖椅，彷彿這樣做可以搖散去這股哀愁..
「這麼多年的朋友，不論臥雲是否能接受，相信我們都有足夠的智慧維持住友誼。只是難免會有段尷尬期。」
「希望如此，不然我真要切腹自殺了。」

「兵燹...你是怎麼知道的？」金子陵忍不住問。
「風采鈴第一次在秋山居過夜的那天晚上，我看見你在臥雲的木屋外..」
那天晚上…
金子陵陷入了回憶…

※

風采鈴，來自日本的僑生，是橫濱著名大飯店不夜天老闆的獨生女，也是唯一的繼承人。
風采鈴是素還真的學妹。素還真正式進入素氏醫院工作的那年，在一次校友會中認識正在會場當義工，當時唸企管四年級的她。花花公子素還真對風采鈴一見鍾情，展開猛烈追求，不惜斬斷所有交往關係，一心一意只盼情有所歸。
風采鈴是素還真第一次真心愛上的女人。但風采鈴也是唯一讓素還真傷心的女人。
兩人曾有過短暫的幸福。
認識風采鈴之前，素還真雖常帶不同女人上秋山居，嘻笑玩鬧摟抱親吻常有，但絕不留女人過夜，即使是自己的木屋。
對秋山主人的基本尊重，素還真還不至於疏忽。
風采鈴是唯一一個住過秋山居的女人。
那一年的愚人節，風采鈴畢業前兩個月，素還真帶著風采鈴到秋山居一起慶祝生日。
來過幾次秋山居，風采鈴對素還真的朋友們也已經相當熟稔。
晚餐之後，象徵27歲的燭火閃著浪漫的光暈，就在吹熄燭火許願時..
「采鈴，嫁給我..」素還真突然向風采鈴求婚。
風采鈴愣住了！金子陵手上拿的刀掉落，臥江和兵燹拍手歡呼。
顧慮到風采鈴當眾不好意思回答，素還真將她帶進了自己的木屋。
「采鈴！我是認真的。答應我！」素還真握住風采鈴的雙手，從所未有的認真。
然而風采鈴什麼也沒說，卻暗中下了決定。
當晚，風采鈴留宿在木屋內..

當臥雲向風采鈴求婚的話語傳來時，金子陵只覺眼前一片黑暗。
什麼時候愛上臥雲的，自己也不知道。臥雲無論跟哪個女孩交往，他都不怎麼在意。直到風采鈴的出現…
看著認真的臥雲，看著他為她所做的所有改變，一種所有物被搶奪的危機感油然而生，即將失去的心痛，讓他清楚意識到對臥雲的感情，有別於對臥江和兵燹。

臥雲不會開車，每次上下山不是兵燹就是金子陵接送。
他了解臥雲從不留女人在秋山居過夜，這個時間該是他送女人下山的時候。
想以送他們下山為藉口，金子陵走到臥雲的木屋外…剎那…他停步了…
該是令人臉紅心跳的呻吟聲，一聲聲穿透過耳膜敲打著心…
心碎成片片..
想走開…
但虛軟的腿不聽使喚，金子陵頹然軟倒在屋外的草地上，唇咬出了血，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弓著身緊抱著自己的身體，無聲的啜泣..
而這一切全落入兵燹眼中，金子陵直到今天才知道…

※

與銀狐道了再見，考慮到自己的情緒不穩，臥雲請了假直接回到家中。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屋內靜悄悄的，續緣還在幼稚園上課，屈世途大概去找青衣了。
回到房裡躺在床上，床頭櫃上，一個美麗的倩影對著他笑著。
風采鈴..
閉上眼…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仔細想想，風采鈴因懷孕住在秋山居待產的那段時間，金子陵好像不常出現在秋山居…
看著風采鈴的照片…傷心的往事又浮現心頭..

「還真，我們是不可能的..」當風采鈴哭著向他這麼說的時後，素還真第一次體會什麼叫心碎。
畢業典禮後，風采鈴明白告訴素還真將回國不再回來的事實。
「我是獨生女，你是獨生子，我們都拋不下自己的家人和繼承的責任。」風采鈴冷靜的分析兩人面臨的困境。
「不論是我跟了你，或是你跟了我，將來都會後悔，都會成為分手的理由。」
風采鈴說的他都了解，也無法反駁..
要他放棄醫界去日本，他做不到。又如何能要求風采鈴犧牲？
分手成了唯一的解決途徑..
強忍著傷心，兩天後，他送她去機場。
入關前，素還真緊緊地擁抱著唯一所愛..
不捨啊…如何能放手…此去再無相見之日..

吻是道別的言語..
淚是無聲的抗議..
不要走..不要走…采鈴..

萬分不捨地推開了素還真，想要留一個最美的微笑給他，但眼前突然一片黑暗，風采鈴再也承受不住離情的啃蝕，昏倒在素還真懷裡。
經過救治檢查，證實了秋山居那一夜，風采鈴有了孩子。
素續緣的存在無法改變兩人的困境，但愛的結晶誰也不願放棄，兩人決定生下孩子。
風采鈴以短期工作增加閱歷為由，向家人爭取延緩回國的時間，留在秋山居待產。
那是素還真和風采鈴一生最快樂也最悲哀的日子。
然而該來的還是要面對，續緣出生滿兩個月後的一天晚上，將續緣留給了素還真，風采鈴悄悄地離開了秋山居。

不說再見..
離別最是難堪..

淚..再度無聲垂落..
看著風采鈴，臥雲知道，離開的她比自己更傷心…

子陵..我該拿你怎麼辦…

※

該來的還是要面對，臥江推開了老地方的玻璃門…

~~continue~~

【海的素描簿---關於臥雲和金子陵】
真相大白，金子陵暗戀的對象是臥雲。你、猜對了嗎？
其實第一集中，就有描述金子陵抱獨身主義的原因和臥雲有關。
不僅如此，在很多橋段中都有下伏筆，好比臥江第一次和臥雲的爭執中，出現了這樣的話：【就算是男的！】。臥江的勇氣對金子陵的衝擊很大，因為他困在同是男人的難題中，所以不敢表達。也才有離場喃唸著【如果..我有勇氣..】
銀狐的性別揭露後有一場臥雲和金子陵的爭執。顧然是為臥江辯解，其實也是為了自己。而他的賭注就是臥雲如果能認同接受臥銀這樣的關係，那麼他自己才有機會。於是他積極幫助臥江。
關於他幫臥江的橋段，或是他與銀狐的互動，我都是以非常正面的角度來寫，完全沒有暗喻他有私心的描述。金子陵是坦蕩而義氣的。
或許是離第一集太遠了，又或許是我的伏筆不夠清楚，讓大家都猜錯了對象。
至於兵燹的激將法，人如果處於被誤解的狀況下，往往會為了證明而說出真相，兵燹故意扯上臥江便是打這個主意。我說過兵燹是很細心又聰明的。
這段對話從【我不是…】【我知道你不是！】以後就開始指出臥雲才是對象了。
所以兵燹才會說兩件事一起解決。
套句推理小說的名言：最不可能的人才是兇手！
希望我的解說能解除各位的疑惑^^
這一集..我邊寫邊掉淚..嗚..老金啊~~還真啊~~采鈴啊~~~

好了！臥雲是出名的難搞！
金子陵、你怎麼辦？臥雲、你如何接招？
我比你們更煩惱啊啊啊啊~~~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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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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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5-03 06:55

他們（十二）夜幕

水在玻璃杯內搖晃出情緒的波紋，蹦跳的心牽動指節微微抖著，銀狐拿著水杯的手指緊張得泛白，在望見臥江進門的剎那。
對焦的視線一瞬而過，臥江看出銀狐閃避的眼裡透露的涵義。
坐在老位置上，靜靜地等著銀狐忙完外場，腦海裡千迴百轉，神色忽喜忽憂。
「臥..臥江..喝..喝藍山嗎？」銀狐進了吧檯，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麻煩你！」臥江露出淺淺的微笑，一如往日的態度，試圖化解銀狐的緊張。
「她..她還好嗎？」開始煮起咖啡，避開臥江的注視，銀狐若無其事地問起繯鶯。
「嗯..」連自己都不知該怎麼回答，臥江只是輕點了點頭。

凝視著夜路人行色匆忙穿過玻璃窗外的身影，臥江想起白日一連串的事件。

繯鶯..
滿滿的歉疚湧上心頭。無意招惹的情債，怎奈虧欠了太多。
傷害終究無可避免，以如此殘酷的方式被告知，今日繯鶯所受的打擊比任何人都大。繯鶯值得更好的，臥江只能暗自祈禱，原諒我..

愛與被愛都是負擔..

子陵..
多年朋友竟未曾察覺他隱藏在戲謔表象下的深情，同樣在現實與夢想，世俗與私望間掙扎，金子陵比自己更痛苦。
自己等待的是一個未知的確定，而金子陵卻連等待都是奢望。
同病相憐於事無補，至少能成為宣洩的出口，臥江既自責又懊悔。

臥雲..
無法想像臥雲現在的心情，或許他們之間最最難處的是他..
內心那道難以跨越的界限，無能回應的摯友深情，二十多年的友誼面臨考驗，動輒得咎在在都是煎熬。

愛與不愛皆成傷害。

銀狐..
你呢？你又將如何看待..

※

「爹地，你眼睛不舒服嗎？」續緣放學回來發現應該在醫院的臥雲竟然在家，躺在床上眼睛明顯的紅腫，小臉上滿是關心。
看著續緣，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漩渦眉，一樣濃密的黑髮，娟秀的五官有著母親的影子。
將續緣抱在懷裡，連同采鈴的份，一次給予。
「爹地沒有不舒服。」沙啞的嗓音洩露情緒。
「那爹地是在想媽咪嗎？」小續緣聰明又敏感。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想媽咪的時候也會眼睛紅紅啊。」
「是啊，爹地在想媽咪。」抱著續緣一起躺下。
「那我們一起來想，爹地、媽咪在天上會知道我們在想她嗎？」
「一定會。」將續緣擁在懷裡，不讓他發現眼角泛出的淚光。
采鈴…妳會知道嗎..？
我好想妳…

※

「臥江..咖啡都涼了..」銀狐叫喚失神良久的臥江。
「啊、對不起。銀狐，過來坐。」回神後的臥江，發現店內不知何時只剩他一位客人。
待銀狐坐定，臥江沉默地端視銀狐年輕青澀的臉，長長嘆了口氣。
「今天發生了好多事。」
「嗯..」
「嚇到你了嗎？」
「還好..」
「你沒有話要問我嗎？」
「……」我該問嗎？問什麼？
像是為了解除緊繃的心緒，銀狐看向時鐘，該是打佯的時候了。
「我該打佯了..」逃避的藉口說來心虛。
「你在害怕？」輕輕撥開他的瀏海，凝視銀狐閃著金黃的眼眸。
「沒有。」垂下頭來。
「我很害怕！」伸手將銀狐雙手包握在掌中，臥江聲音微微抖了起來。
「臥江..」
「銀狐，你好年輕，年輕得讓我覺得自己是否太過自私。你的人生才要開始，你還有很多很多的機會和不同的選擇。我害怕自己讓你走上岔路。我害怕有一天你後悔。」
「你想說什麼？」
……
「我喜歡你..」纏住銀狐的視線，臥江緩慢的說出心意。
「我..」低下頭避開逼人的溫柔，銀狐心如雷鼓，不知如何是好。
「知道嗎？我等了你二十年..」手指彷彿有記憶般沿著臉龐線條，來回輕撫著滑嫩的面頰，來至下顎，輕輕將銀狐的臉抬起。
「二..十年？」疑問，卻沒有阻止臥江的動作。
「銀狐，聽我說個故事好嗎？」
「什麼故事？」銀狐不由得好奇。
「一個關於我們的故事。」

※

霓虹勾引著迷失在夜幕裡，找不到方向的人影。
一步一步踩著未知的路徑，微瞇著眼看清楚標的。
霓虹失去迷惑的魅力，夜不再是失意的逃避。
找不到方向，何妨直走..
懦弱的影子，拋在身後..

※

而夜幕下看不見的角落，上演著沒有觀眾的獨角戲..
淚適合悲劇，模糊的眼對不準焦距..
刀片銳利的閃光是唯一的道具，顫抖的手正要結束人生的戲劇..
找不到方向，何必再走..
懦弱的影子，跟在左右..

※

「所以，那個白影是我？」聽完臥江的故事，銀狐忍不住發問。
「是你。」
「那個墓是你？」沒來由的感到悲哀。
「是我。」
「所以，這是你叫臥江的原因？」
「是！墓上的字我只看得到這兩字。所以我要他們叫我臥江，這個名字跟夢中人有某種牽繫。」
「臥江..我沒有記憶也沒有做過關於你的夢，我沒有辦法體會你的感覺。」
「我了解，我甚至不確定那是前世記憶，但是夢讓我懷抱希望，而我等到了，你確實存在。」
「如果我不是你的夢中人呢？我是說，萬一又有一個跟你的夢中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呢？」
「我了解你的疑慮，撇開生日與名字的巧合，這世上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並非不存在。如果你真不是夢中人，那就捨去他。我要的是眼前的胡英。」堅定的意志透過清楚的語詞傳達。

「我…臥江..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在這裡？」銀狐突然疑問四起。
「因為狐狸精。」臥江臉上露出讚嘆的笑容。
「啊！你..你看過？」銀狐難為情的紅了臉。
「被你的長腿迷得神魂顛倒。」直言無諱，笑意更深了。
「別再說了！好丟臉！」真的抬不起頭來了。
「影片中的你真的好美，害我一開始以為你是女孩子。當我第一次看到影片的時後，你知道我有多麼激動嗎？那種眼裡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的感覺，我只知道我一定要找到你。」臥江又抬起銀狐的臉。
「可是我不是女孩子啊！為什麼你還是…」銀狐的心又亂了。
「你就是你，無關性別。」臥江沒有一絲猶豫。
「啊！我想起來了，阿山說有人在調查我，是你？」臉上有點慍色。
「是我派人去問浪千山的，你生氣了？看到影片時，我就確定是你，我要找出你在哪裡，所以不得不這樣做。別生氣好嗎。如果不調查，我現在又如何能在這裡？」誠懇的語氣令銀狐也氣不起來。
「臥江..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可以令那個老闆這麼聽話？」對於臥江的身份銀狐感到萬分好奇。
「我只是掌控很多大企業的金脈而已，沒什麼了不起，以後你慢慢會知道。」遲早要讓銀狐知道的事，臥江不打算隱瞞。
……
「臥江…我們..不能只做朋友嗎？」銀狐小心翼翼地問。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透著失望卻不虛假。
「我..我是說..先做朋友..不是不喜歡你的意思..」唉~該怎麼說呢？
「那麼，你喜歡我嗎？」臥江緊抓住銀狐的語病。
「..喜歡..是喜歡，但跟你的喜歡是不是一樣..我..不知道..」
「我會等，等你確定你的心意，不要急著做決定。我說過你有很多選擇，這世上沒有我喜歡，對方也一定要喜歡我的道理。愛與被愛若不是互相，都會成為對方的負擔。我不希望成為你的負擔。但是，我誠心希望我是你最可能的選擇。即使最後你還是無法接受，我依然會是你的朋友，永遠守護在你身邊。」
「臥江..」心裡的感動無法言喻。
「我並不想這麼早向你表白的，但兵燹今天的莽撞把一切全打亂了！」
「那..那位小姐怎麼辦？我..好像當了第三者..」
「與你無關，傷了她我也很難過。愛情是勉強不來的，遲早都要向她坦白。何況我認識你還比她早不是嗎？」是安慰也是強調。
「可是..她認識你比我早啊！」無意中的傷害令銀狐不安，何況自己的心意猶不能確定，他害怕破壞可能的良緣。
「就算你永遠不出現，我跟她也不會幸福。我也試過跟她交往，但越是來往越清楚自己的心。這不是先後的問題。」
「我…需要時間..」
「我會等。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課，我幫你打佯。」臥江站起身來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

「兵燹，你明天帶束玫瑰花去向小棠道歉。」月嬋下樓到紫嫣這裡找兵燹，強迫他配合她跟紫嫣訂定的娶媳計劃第一步。
「我今天已經道過歉了！」兵燹咬著蘋果不想理。
「當眾被粗暴地強吻，對小棠是很大的傷害，兵燹，你應該誠意地道歉。」紫嫣也加人遊說行列。
「那為什麼要帶玫瑰花？玫瑰花是送女朋友的。帶黃菊花正好配她的衣服。」兵燹嘴角有著戲弄的笑意。
「你這個樣子，等你想送玫瑰花時，玫瑰都絕種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們兩個在打什麼主意。」兵燹丟下蘋果核，索性講清楚算了。
「她身材這麼爛，又像個男人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兵燹有趣地看著兩人，這下妳們拿我沒辦法了吧？
「可是我看她長得挺可愛呀。屁股大才會生。」月嬋還頗為喜歡冀小棠的身材。
「你喜歡的類型也沒看你追成功過。」紫嫣一招斃命。
兵燹..敗！

「她又不看布袋戲。我的老婆一定要跟我有相同嗜好。」不成理由的理由。
「你又沒問過怎麼知道她看不看。搞不好人家家裡就是戲棚子。」月嬋永遠樂觀。
「你教她看就好了嘛。愛是會互相影響的。」紫嫣苦口婆心。
兵燹..再敗！

「她是刑警耶，我們家的天敵。」使出最後一招。
「那有什麼關係，叫她辭職就好啦。」月嬋真的覺得這根本不是問題。
「當龍家的少奶奶就好，何必工作。警察辛苦又危險。常有警察被歹徒打死的新聞，兵燹，你趕快叫她辭職。」紫嫣真的擔心起來。
兵燹..連三敗！

跟不上這兩人說風就是雨的脫線思考，兵燹連話都懶得說了。
冀小棠也好，眼前兩個婆媽也好，跟女人打交道根本就是瘋子。
冀小棠..兵燹第一次體會什麼叫剋星。

※

「你的車呢？」走至停車處，牽出腳踏車，銀狐發現臥江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
「我叫晏河先回去了。」
「你住哪裡？」銀狐一直沒問過臥江的住處。
「山上。」臥江指著北方。
「啊？那麼遠！那你怎麼回去？」
「今天不回去了。你留我嗎？」臥江帶著笑意看著銀狐焦急的樣子。
「啊？我..我的床很小，又..」又什麼？自己也不知道，不是不願意讓臥江借宿，可是..心碰碰亂跳，銀狐窘迫至極。
「我在市區還有房子，應酬或跟他們在市區聚會到太晚時，就會去住那裡，你不要擔心。我先送你回去。」收起玩笑的態度臥江不再逗弄銀狐。
「不用了，我有車。很晚了，你還是快回去休息吧。我每天都一個人不要緊的。」銀狐顧慮臥江今天也應該累了。
「車給我，我載你。」臥江看了看腳踏車，又看了看銀狐的身形。銀狐並不算高，比自己略矮幾公分。但比例上手腳顯得特別修長。
「你行不行啊？」銀狐也打量著臥江。
「別看不起我，你這句話是對男人最大的汙辱。」臥江半開玩笑半正經。
銀狐忍不住笑了出來，將車子牽給臥江。
長腿一跨，穩穩地將車固定後，臥江等待銀狐坐上車後的小鐵椅。
銀狐雙手輕輕地抓住臥江腰際的衣服穩住身體平衡，眼前滿滿是臥江的背..
寬厚又挺直.. 透過衣服傳來的力量讓人想依靠..
「抱著我的腰，你這樣抓著讓我覺得很癢。」臥江抓起銀狐的手，環住自己的腰。「坐好囉。」抓穩車把，一腳踩上車踏，一腳在地面踮呀踮地極力保持平橫。
「你到底會不會騎呀？」車子危顫顫地好不驚險，連帶後坐的銀狐也歪歪斜斜。忍不住想取笑。
「我忘了告訴你，我上一次騎腳踏車是小學三年級。」不穩的車把，牽動聲音也高高低低。
笑得開懷的銀狐，抱緊了臥江的腰頭靠上了寬厚的背猶不自覺..
感受銀狐環抱的力道和背上傳來的觸感，臥江穩住了車身..
重疊的影子在路燈下忽前忽後忽左忽右，跳躍著淡淡的幸福..

※

一艘漁船在黑暗中緩緩接近陸地。
一聲槍響後，一道黑色身影跳入海中。
漁船在海上隨波搖擺，掌舵人失去靠岸的方向。
黑影游向陸地，在岩礁崢嶸的岸邊上岸後休息了一會，隨即消失在夜幕…

※

「我很重吧。」車子終於順暢地前行，銀狐從身後問著。
「我還負載得起。」
「素醫生今天在車上時情緒很激動。」銀狐談起了臥雲。
「我可以想像..」
「他們會怎麼樣？」或許處境相同，銀狐對臥雲頗為同情。
「我也不知道。」想起這兩人，臥江的心又沉重起來。
「會影響你們的友誼嗎？」
「很難說，大家都需要好好想想未來要怎麼做。這麼多年的朋友，我相信他們有足夠的能力處理。只是需要時間。」
「你們認識很多年了？」
「小學一年級開始，二十幾年了。」
「我都還沒出生，你們可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銀狐羨慕這樣的友誼。
「這個星期日有空嗎？」
「要做什麼？」小小鐵椅坐得極不舒服，銀狐忍不住扭動身體。
「來我家我正式介紹你們認識。假日他們通常會上山渡假。我會去接你。好嗎？」車子又開始不穩。
「..好..」越不穩越是難受。
「順便介紹我兒子給你認識。你別亂動啊！」勉強撐住。
「你有兒子？」驚訝的抬起了身子。
「乾兒子！是臥雲的，只有六歲。啊！啊！別再考驗我的技術啊！」
「臥江，你停一停，我屁股好痛。」銀狐忍耐不住了。
臥江將車子停下。
「換個姿勢，我用站的好了。你先不要動。」揉揉發疼的臀部。隨即攀上臥江的肩膀，站在後輪兩邊凸起的鐵桿上。
「好了！你可以動了！」
臥江噗地一聲大笑起來，笑得再也撐不住兩人的重量，連人帶車跌落在地。
「你笑什麼？」緊急跳下車的銀狐莫名其妙。
臥江笑得停不下來，坐在地上抱著肚子，眼淚都笑了出來。
「你到底在笑什麼啦？」銀狐氣得用腳踹臥江兩下。
臥江看著銀狐氣惱的樣子，怎麼也說不出來，銀狐剛才的話帶給他的曖昧聯想..

朋友以上，戀人未滿，愛在渾沌未明時最美…

※

回到市區公寓後不久，臥江的手機響起。
透過梟爺慌張粗啞的嗓音傳來繯鶯自殺的消息..
臥江再度投身夜幕，奔向繯鶯…

~~continue~~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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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5-03 06:56

他們（十三）釋懷

鎖上門，走向腳踏車，銀狐不知該生氣還是該憂慮。
拿出手機想撥給臥江，又覺得不甘願。為什麼他不打給我？
臥江今天沒來老地方，也沒有任何通知，銀狐整晚心神不寧。
騎著腳踏車來到昨晚臥江大笑倒地之處，下意識的停下車呆看著路面..
『臥江，你為什麼沒有來..』

「胡先生。」有人從背後叫住了他。
是臥江的司機晏河。

※

跳下計程車，衝進素氏醫院，直接前往頂樓的貴賓房。
焦急內疚啃蝕著良心，稍早前仍沉浸在淡淡幸福的餘韻，如今被摧毀得如無痕春夢..
繯鶯..我該如何面對妳..？
推開門，尚未完全進入室內，突來的一拳便又將他打出了室外..
靠著門外走廊的牆壁，擦了擦唇角的血，看向站在門口的刀青麟。
鐵青著一張臉，青麟一句話也不說。
「讓我看繯鶯。」臥江再度走向房門，青麟又是一拳攻向臉頰。
臥江不避不閃，硬是承接下來。眼鏡碎了一地..
『如果這樣做能讓你們消氣又有何不可！』
臥江再度站起，又再次倒下…再站起…再倒下…站起…倒下…
臉..腹..胸..眼角有血滴落..
『這是我該承受的。』
任憑青麟洩恨臥江毫不還手..
「哥..別打了..哥..」繯鶯虛弱的喊叫著阻止。
刀青麟終於停手，讓臥江進房。
「幸虧我及早發現，否則我一定殺了你！」青麟憤怒地吼著。
「…」
「對不起，我只能幫你幫到這，再來要靠你自己了。」青麟在臥江耳邊低喃了這句話後，出了房轉手帶上門。
看著房門，臥江恍然醒悟刀青麟打他的真正用意。
『謝謝你！青麟。』

※

微濕的髮貼在臉上，微涼的觸感冷靜了紛亂的思緒。
看著房內一角擺放的一只簡單行李箱，橫濱..
想了想，拿出相簿，抽了幾張續緣從小到現在的照片放入行李中。
采鈴一定會想看看續緣的模樣..

子陵..
他一定是忐忑不安的..
明天要出國了，越拖延越是會傷到他，既然遲早要面對，不如就..
臥雲拿起電話撥給了金子陵。

※

手腕上的白色繃帶，一圈一圈是無言的控訴，是絕望的軌跡。
蒼白虛弱的身子，彷彿點滴內的液體般透明。
「繯鶯..妳..」走近床旁，臥江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著被自己哥哥一陣猛打後，一隻眼已腫得幾乎張不開，唇角裂傷，大半張臉血跡斑斑已然變形的臥江..
「你看起來比我還需要躺下。」繯鶯露出虛弱的笑。
「我..不值得妳如此..」頹然坐倒椅上，身體的痛遠比不上心裡的苦..
「你需要治療。」抬起纏著繃帶的手，欲按呼叫鈴。
「不用，這是我該得的懲罰。我..真的很抱歉。」握住繯鶯的手，臥江溫柔又誠摯。
「痛嗎？」被握住的手掌..好溫暖..
「不比妳的痛。」
「我累了..」繯鶯緩緩閉上眼。
「睡吧，我會陪著妳。」
握住的手不曾放開，臥江整夜陪著繯鶯，不曾入眠。
『臥江，你總是這麼溫柔，溫柔得令人恨不起來..』
繯鶯在臥江溫柔的包覆中進入夢鄉..

※
在街上無目的的亂走，金子陵拖著疲累的身體，心卻是異常清明。
拿出手機，看著上面的訊息..
心不由得狂跳，胃又抽痛起來，是臥雲打來的..
「子陵，是我。」臥雲極力維持一貫的語氣。
「這麼晚了還沒睡？」朋友間的慣常問候，今日卻帶著些微的刻意。
「啊，剛裝好明天要出國的行李。」
「要我送你去機場嗎？」
「不用，屈世途會送我去。」
……
只聞呼吸聲的沉默，尷尬的貼著耳朵，雙方都不知如何談起這樁事情..
「子陵..我..」臥雲吞吐著用詞。
「千萬別跟我說抱歉，我會揍人。」金子陵率先回復平日的戲謔。
「嗯..了解..」臥雲寬心不少。
「木頭！」
「啊？」
「我說你是木頭！」金子陵笑了起來。
「哈！我也是到今天才覺得。」臥雲的笑有些無奈。
「臥雲..我讓你覺得壓力很大嗎？」
「…」
「那正好，也許可以讓你瘦個幾公斤。哈哈哈..」

眼角的淚是因為笑？

「喂，老金，我為什麼覺得你好像很得意。」
「能讓一向處變不驚的素還真驚愕得不知所措，當然得意。」

還是因為故做輕鬆的壓抑..？

「你的電話聽起來很吵雜，你在哪裡？」
「在鬧區路上。」
「這麼晚要去哪裡？」臥雲對金子陵常泡夜店的行為頗不認同。
「只是走走而已..」
……
「子陵..抱歉..」
「我說過不准說抱歉的！」聲音微微顫抖。
「只說這一次就好。」
「……」胃..好痛..
「明天要去橫濱..」
「一路順風..看到她代我問候一聲..」
「我會的。」
…….
「還是朋友..」
「當然..」
「等我回來，我們再好好談談。我不知道..」
「我了解。還真，別想這麼多了，你現在該想的是明天的事。」
「嗯..你快點回家休息..」
「啊..你也該休息了..晚安。」
關上手機，金子陵叫了計程車往回家的路上。
還是朋友…
這樣就好…

※

在繯鶯沉沉的鼻息中，臥江走到了窗邊，俯瞰著老地方的方向，遠方的天色已微微泛白。
銀狐..我可有在你夢中..？
透過玻璃反映的臉，已紅腫的看不出原來的面貌，心裡的苦是否也能借著腫脹隨時間慢慢散去？
繯鶯睜開了眼，看著窗邊落寞而顯微駝的背影..多年來渴望靠近的背影..冀望轉身面對的背影..

一個背影的距離..
卻遙遠得觸手不及，是跨越不了的鴻溝..

『他的心從來就不在我身上』
長長嘆了口氣，臥江關上窗簾，轉過身走回床邊。
「妳醒了？要不要喝點水？」發現繯鶯已醒，臥江坐在她身邊，關懷從來就不曾虛假。
「我幾乎要認不出你了。對不起..」看著腫賬變形的臉，繯鶯頗感愧疚。
「是我的錯。傷口還痛嗎？」臥江扶她坐起，倒了杯水餵她喝下。
「我畢竟懦弱了點，割得並不深。沒有大礙。」繯鶯看著手腕。
「堅強不該用在這種時候。」
「逞強也不該用在那種時候。我哥..真狠。」繯鶯唇角浮起笑意。

看著臥江的臉，昨天，現在，彷彿電影的畫面，清楚又不真實。

「你有個好哥哥。」
「我知道。」
「幸虧他不像兵燹，不然我現在可能躺在路邊等著被認屍。」看著鼻青臉腫猶能說笑的臥江，繯鶯低笑了起來。
「秋山..告訴我那個男孩的事..」繯鶯看著臥江，臉上神色堅定。
握住繯鶯受傷的手，臥江也直視著她，不閃避也不掩飾，有的只有坦蕩，和祈求諒解的誠意。

一天之內，臥江第二次說起他們的故事..

※

漁船在海警護送牽引下，靠上了黃線圈圍封鎖的一角。
三人陸續上船，來到船艙，帶著白手套的男子，蹲了下來，開始檢驗倒臥血泊中的屍體。
另兩人搜尋著艙內任何可能的線索。
近距離一槍斃命。從腦後貫穿的傷口，顯示兇手下手毫不遲疑。
殺人滅口，偷渡者不是一般人。
當屍體被抬出的時候，天色已經大白。

※

「將窗簾打開好嗎？」靜靜聽完臥江的故事，繯鶯看向透過窗簾映入的光暈。
默默走近窗邊將窗簾拉開，陽光炫目得令人睜不開眼。

「又是新的一天了。」喃喃自語的繯鶯，在陽光照耀下，釋懷的感覺慢慢在心中暈開。
「前世今生嗎？原來我一開始就沒有機會。」
「繯鶯..我真心祈求妳能諒解。這麼多年來，是我猶豫不定的態度造成今日的局面。」
「秋山，對我，你從來就不曾猶豫，你太過寬容溫厚，你只是不想傷害我。」
「但還是傷害了！」
「或許上輩子你是被我所殺也說不定，所以這輩子要為你情傷。」已然釋懷的繯鶯，輕鬆的說起笑來。
「無論如何，我從不想傷害妳。」
「昨晚看著你被我哥打，不知為什麼，心裡莫名的痛快，這就是報復的快感嗎？」
「如果這樣能得到妳的諒解，打成豬頭我都甘願。」腫脹的唇笑起來格外可憐。
繯鶯忍不住吃吃發笑。
「你的小情人恐怕要心疼。」
「大概要好幾天沒臉見他。」
「呵呵..你的臉的確很精采。」
「不要幸災樂禍。」
「你應該去讓他看的，難得有現成的苦肉計。」
「好點子！我會考慮。」
「有信心嗎？」
「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秋山..你真是非常人..」
「人都有癡傻的一面。」
「我不後悔愛上你..」淚..順著眼角慢慢流下，反映著陽光閃著晶瑩，滴滴是繯鶯剔透的純情。
「妳值得更好的。」溫柔的拭去她的淚，將繯鶯輕輕的擁抱在懷裡。
「那當然！」哽咽的聲音從懷裡傳出來。
「…」
「我會找到一個比你更溫柔更好的男人。」泣不成聲。
臥江更用力的緊抱著。
「我會讓你後悔。後悔你沒有選擇我。」
「我已經開始後悔了。」緩緩輕放環抱的力道，臥江在繯鶯額上落下一吻。
「哈..」破涕為笑..

在淚水與陽光下，他們之間，一段嶄新的溫馨的友情慢慢昇華..

※

臥雲辦好搭機手續，搭著扶梯正要上樓
心理想著等會是否該在免稅店買個禮物..
正出神想著，不期然與一位行色匆忙的藍衣男子相碰撞。
「對不起，我沒看到你。」臥雲蹲下身幫忙撿拾散落的物品和護照。
「沒關係，人多擁擠。」藍衣男子快速接過臥雲遞來的東西裝入提袋內，轉過身便往機場外而去。歸心似箭，像是剛從國外回來的樣子。
「大概是華僑吧。」臥雲邊推想邊進入海關，剛才那男子的護照上印著菲律賓的英文字樣..

※

青麟走進病房時，臥江正與繯鶯坐於沙發上談笑著。休息一夜後，精神已經好很多的繯鶯，對青麟投來一個燦爛笑容。
「出院手續辦好了。」心下已經了然。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繯鶯對哥哥感到抱歉。
「以後別再做傻事了就好，我經不起第二次考驗。」擁抱著繯鶯，青麟萬分疼惜唯一的妹妹。
「絕對不會了！」繯鶯保證。
「青麟..謝謝！」臥江伸手與青麟相握，深深的謝意透過手的力道傳達，緊緊地…
「你的臉很精采。」略帶惡質的笑容。
「繯鶯也這麼說。」回敬感謝的笑容。
「我妹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你沒眼光。」
「近視500度。我本來就是半個瞎子。」
互望的臉同時笑了起來。

「秋山，昨晚美國那邊傳來消息，轉投資的計劃恐怕有變，近期內你得去一趟。」
「下月初，本來就為了另一家公司的事，得去紐約一趟，那邊的事辦妥再轉飛加州好了。」
「所有資料我會為你準備好。」
「麻煩了。」

送走繯鶯兄妹，臥江回到秋山居已是中午時分。
一日一夜的衝擊轉折，身體與精神的雙重疲累，再也顧不得梟爺緊張又關心的連番追問，臥江倒頭便睡。

※

一覺醒來，天色早已大暗。
客廳傳來隱約的談話聲，是兵燹和金子陵。昏昏沉沉的爬下床，臉部身上疼痛不堪。
進入浴室，映在鏡中的臉，連自己都認不得。
被打之後，臥江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慘況。
『看不出斯文的青麟，下手會這麼狠。』
睡過覺後，受傷的臉更為腫脹，半張臉青綠，半張臉紅紫，左眼只剩一條縫，嘴唇腫得已經連話都說不出。
『果然非常精采，連電影造型師也做不出的特效。這下子連洗臉都可以省了。』
脫去衣服沖澡，發現胸腹間也是斑斑青紫。
洗去昨日的塵埃，臥江昏沉的意識逐漸清醒，猛然想起時間已晚..
匆忙套上浴袍，出了浴間，急忙要找手錶。
聽到房間有聲響，知道臥江已起床的金子陵和兵燹，已經坐在房間的椅上。
臥江一出現，笑聲隨即轟然大作..

「你真是臥江嗎？不是別人化妝的？」兵燹攔住臥江的肩，笑得頻頻擦淚。
「哈哈哈..」金子陵已經笑得說不出話來，抱著肚子躺倒在臥江的床上翻滾。
「…」想說話卻動不了唇，臥江只能用眼神殺人。
銀狐..！
拿起桌上的手錶，時間早過了九點..
想打電話卻發現有口難言..
哀嘆一聲，打開衣櫃正想換衣服，梟爺拿著藥劑進房。
「三更半夜的想用那張臉去嚇死銀狐嗎？坐下！」冷言冷語的梟爺一句話便成功阻止了臥江的動作。
梟爺手勁輕柔的替臥江上藥，臥江指指兵燹和金子陵。
「是我通知他們的。難得你這麼英勇，當然要叫他們來欣賞。」報復臥江昨夜的不理會，梟爺壞心眼的笑容一點也沒有隱藏的打算。
「滋滋滋…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兵燹乾脆湊過來看個清楚。
說不出話的臥江只好狠踢兵燹一腳，怎奈牽動腹部肌肉，疼得皺起眉來，卻又拉扯到受傷的眼睛，頓時疼得眼淚也流了下來。
「唉呀！不要哭嘛，一切都是因為愛呀！」兵燹看到吃痛的臥江，越看越有趣，越有趣就越想逗弄。
「好了！你少說兩句。我去拿冰塊。」梟爺開始於心不忍。
「我打過電話給青麟，他將事情始末全告訴我們了。」金子陵停了笑，坐到臥江身邊。
「看繯鶯一副連蒼蠅都不敢殺的樣子，沒想到割腕毫不手軟。女人真可怕。」兵燹做出割腕的動作，還猛吐舌頭。
「等你被你兩個媽逼著上洞房時，你也會毫不手軟。喀擦！」金子陵做出切腹的動作。
「說到這個，我媽今天拿了一束玫瑰要我送去給冀小棠。知道有多誇張嗎？一百零一朵耶！說什麼這代表妳是唯一。重得連我媽都要用扛的。只有那個怪力女拿得動。」兵燹一臉世界末日的表情。
臥江和金子陵突然湊近兵燹：「然後呢？」
兵燹聳聳肩：「沒了！」
「為什麼沒了？」金子陵忍不住問。
「我不想去，我媽硬押著我出門，但坐上車才想起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個分局。很好笑吧？真服了我媽。」
金子陵大笑了起來，臥江想笑又不能笑，著實痛苦。
「我媽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打電話要問容衣，偏偏容衣正在上課沒開機，不然我現在可能被冀小棠關進拘留所。」
「哈哈哈..她為什麼要關你？」沒頭沒腦的說話，金子陵懶得猜，直接用問的。
「因為我打算一看見她就把花束扔過去的。開玩笑！送玫瑰花？這麼難為情的事情打死我也做不出來。我寧可被她關。」
「兵燹，不是我幸災樂禍，紅包用支票你收不收？」金子陵再度笑倒在床。
「那我可要賺死了！你們兩個的紅包這輩子是不用包了。」兵燹反擊。
梟爺拿著冰敷袋進來，往臥江手上一塞：「一個敷眼一個敷嘴。」

「臥江，恭喜你了！問題解決了一半，再來就看銀狐的意思了。」金子陵真心替好友感到高興。
指指金子陵，意思是你呢？
「臥雲今天去橫濱，昨晚他有打電話給我，總之..還是朋友..」黯然的語氣，在好友面前無需掩藏。
「他需要時間，慢慢來，反正最壞也是這樣。」兵燹用力抱了抱金子陵的肩。臥江也用拿著冰袋的手碰了碰他的額。無言的鼓勵。
車房那裡傳來停車的聲音，一人奔跑的腳步聲隨即響了起來。
腳步聲穿過長廊，越來越靠近..
「老金，人家的honey來了，咱們回去吧。」兵燹似笑非笑意有所指地對著臥江眨眨眼，攔著金子陵的肩走向門口。
兩人故意堵在房門口，金子陵對著門外人說聲：「呦，跑得還真快！」
「honey~你的阿娜答今天帥得不得了，保證你見了昏倒。」兵燹有意捉弄。
「讓開！」冰冷又慌亂的語氣。
「哇！好兇！」
兵燹金子陵一左一右從門兩旁走了出去，臥江這才看見被兩人背影擋住，站在正中央，一臉焦急，氣喘虛虛的銀狐…

冰袋掉了下來..
膠著的視線怎麼也分不開..
銀狐慢慢走近臥江..
梟爺隨後為他們關上了房門..

※

同一時間，懷著不安，思念，興奮，畏縮，百味雜陳的情緒，臥雲走進了位於橫濱港邊著名的不夜天大飯店..

~~continue~~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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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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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5-03 06:57

他們（十四）告別的時刻

交纏的視線不曾鬆放，銀狐慢慢走到臥江面前蹲跪下來。
指尖輕輕地碰觸著傷痕，眼角至唇角，右臉至左臉。

指尖來到唇邊時，便輕輕地觸碰。
指尖來到右臉時，便將右臉貼近。
指尖來到左臉時，便將左臉貼近。
指尖來到眼角時，便緩緩閉上眼。
臥江用心感受著銀狐在自己臉上輕劃過的溫柔觸感。

「確實很帥。」開口第一句話。玩笑的語句卻聽不出自然的聲調。
臥江沒說話，只是看著眼前眷戀二十年的臉龐。
銀狐撿起地上的冰袋，輕輕的為臥江冰敷著，一會兒眼角，一會兒唇角..
「今天你沒來找我，又沒聯絡，我又生氣又擔心，在心裡臭罵了你一頓。」左臉冰到右臉，右臉冰到左臉..
「後來晏河來找我，說你被打成重傷....要我來見你最後一面..我…」扁扁嘴像是這樣就可以讓聲音不會顫抖..

金子陵！
臥江在心中暗罵。會出這種餿主意的除了他沒有別人！
難怪聽到腳步聲就知道是銀狐來了！

冰袋再度掉落，銀狐抬起身子，伸手搭上臥江的肩，再緩緩環住他的頸項，怕弄疼他似地慢慢將身體傾倒靠了上去..
身體尚未緊貼臥江已迫不及待地環住銀狐的腰，擁住了他，忘了疼痛..緊緊地..不容一絲縫隙..
終於..能將你抱在懷裡..
終於..走進了你的心裡..

※

「你說，他們兩個現在在做什麼？」兵燹實在很好奇。
「按照我的劇本演下去的話，這時候應該…」金子陵故意將話頭斷在這裡。
「應該什麼你快說啊？」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我哪知！喂喂，小心開車！」
「你說…他們會不會..接吻..」兵燹的浪漫一發不可收拾。
「憑那張嘴？恐怕很難..哈！」金子陵一想起臥江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
「晏河說，他跟銀狐講見最後一面時，銀狐的表情好像快哭出來了！你真的很狠，這種謊也說得出來。」說這話的兵燹，從表情從語氣，完全沒有半點譴責的意思。
「唉呀！沒看到真是可惜！」導演兼編劇的金子陵，對於自己的精心傑作竟無福親眼一睹，實感懊惱不已。
車子進入市區，金子陵看著眼前的繁華燈影…
臥雲..你呢？現在又正在做什麼..？

※

不夜天最豪華的套房，與參加學術會議的各國成員，遠遠隔開在不同樓層。
風采鈴特意的安排。
俯瞰港邊船星點點，繁華都市的夜景，萬般風華映不進異鄉人愁鬱的眼。
采鈴、現在也在飯店裡嗎？
拆開水果籃上寫著素還真名字的信封，落款寫著采鈴。
閉上眼深吸了口氣，緊張不安期待在指頭上輕微地拉扯，素還真撕開了黏貼的封條。
【還真：
好久不見！
希望這間房間能讓你滿意
大後天晚上會議結束之後
我們一起吃個晚飯
我會過來接你
采鈴】

像多年不見的朋友，誠意邀請的筆調，沒有特別的疏遠，沒有特別的親近..
心下是失望，也是安篤..

三天後..
素還真長長嘆了口氣…

※

「..我喜歡你..」伏在臥江的肩上，銀狐輕聲說出直到今夜之前還遲疑的心意。

從晏河口中聽到最後一面四字，銀狐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崩裂了..
缺了什麼？失了什麼？好像自己也不完整了..
腳踏車就這麼倒臥在路邊，恍神的隨著晏河上車。
一路上，一邊聽著晏河說明來龍去脈，一邊想著認識臥江以來的點點滴滴..
今天..和臥江認識滿七天..
想起臥江幫他打掃的樣子，想起雨夜裡溫柔的載送，撐著燙熱虛軟的病體仍執意來見面的心意，還有昨日一整天發生的事..
真正來往不過四天..
四天很短，卻足夠讓埋下的種子發芽。
想起臥江說的選擇..
攤在面前的選項只有一個..
想見他..
認識臥江以來，他單純單薄的世界就已經變了，像和了水加了酵母的麵糰，不斷的發酵膨脹，再也變不回原來的樣子。
喜歡他..
終於明白會生氣會擔心是為了什麼。終於明白心口悶悶的，甜甜的滋味是怎麼來的。
不願失去..
黑暗的山路曲折蜿蜒，走向臥江的路卻筆直而明亮..

※

「一定很痛..」離開臥江的肩，再次看向他的臉，這回帶著些許的笑意。
「值得。」聲音聽來像直接從喉嚨發出來的。
「哈，真可憐。」笑嘻嘻地掙脫了擁抱，拿起冰袋再次輕按著受傷的部位。
像是抱不過癮，臥江索性將銀狐抱起，側放於自己腿上，雙手環著他的腰，像抱嬰兒般圈擁在臂彎。
「臥江，我跟你說，我..還沒有接吻的經驗。」盯著臥江的眼，十足調皮的神色。勾引中帶著算計的惡意。
臥江的眼瞳忽然閃現奇妙的神采..

『勾引我？』

「通常這種時候，很自然的就會接吻，對不對？電影上都這麼演的。」看著點頭的臥江，銀狐感到滿意。

『我準備好了，來吧！』

「那..你現在是不是很想親我？」故意用冰袋堵住臥江的嘴。笑得像個邪惡的妖精。
嘴發不出聲，臥江急得連連點頭，圈擁的手更加了力道。

『..求你..』

「有感覺嗎？」食指在唇上親了親，再將食指輕放於臥江的唇上，故意的試探。
臥江搖了搖頭，腫脹的唇失去了觸感。

『直接來！銀狐！』

「沒有？你真令我失望，我的初吻你竟然沒感覺！」上揚的唇角，怎麼看也不像失望。
臥江無奈地在心中哀號。這次卻是連連搖頭。

『不算！不算！』

「搖頭是什麼意思？我懂了！你的意思是，這不能算初吻？」拋給臥江一個燦爛的笑容。
臥江點頭如搗蒜。

『聰明！』

「臥江，你說..到了二十歲，一般人大概接吻過幾次？」銀狐若有所思像是在心算。
臥江閉上眼，也跟著計算。

『我為什麼跟著算？』

「如果初吻在十七歲，一星期吻一次的話，那就是幾次呢？」故意地問著。
臥江用手指比出156的字樣。
「156次，我落後人家很多。」臉色突然黯淡了下來。
臥江又點頭又搖頭，也不知道想表達什麼？

『這種事不是這樣比的！現在開始還不遲！你的初吻只能給我！不..你的所有吻都是我的！』

「那你呢？你到現在接吻過幾次？我要把落後你的數目一次補齊。」銀狐眨巴著眼睛湊近臥江的臉，唇有意無意地靠近臥江的唇，卻又偏偏停在臥江觸及不到的距離。
臥江又閉上眼認真的心算，完全沒看見銀狐得意又邪惡的笑容。

『一次補齊..好主意！但..這要怎麼算呢？說多了恐怕會生氣，說少了又不會相信。說個大概數字吧，只要少於156就好。呵..一次補齊..』

睜開眼，隨便比出123。

胸前浴袍被扯開，冰袋突然落於心口，緊緊壓住。
突來的冰冷令臥江倒抽一口涼氣，刺激得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圈擁的手臂反射性地放開，手拿開了心口上惡作劇的冰袋。
銀狐趁機站起身，故做吃醋。
「123次！我一次都沒有，你竟然123次！不公平！」。
「狐狸精！」臥江忍著痛惡狠地咒罵，眼神卻是無限寵溺。
銀狐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來。
「不跟你玩了！既然你看起來不像就要死掉，那我得回去了。明早還要上課。」收起玩笑的態度，顧慮時間銀狐不多做停留。
「留下吧，這裡客房很多，明天再送你下山。」依依不捨地再度擁著銀狐，吃力地在他耳邊一字一字地挽留。
「不了！我的腳踏車還倒在人行道上，不去牽不行，萬一不見了怎麼辦？」銀狐想起腳踏車，頓時心急如焚。
「我買一台新的給你。」
「臥江，那台腳踏車，是我媽生前最後買給我的禮物..」提到母親銀狐略帶悲傷..
臥江沒再挽留，牽著銀狐的手往車房而去。

「傷沒好不用到老地方來看我了，等你能說話了再打電話好嗎？」
臥江點點頭，又愛憐的摸摸銀狐的頭。
「我們交往只有四天，你就有兩天不能說話，乾脆去學手語算了！」
臥江無奈地嘆了口氣。
墊起腳，在臥江唯一尚算完好的額上輕輕一吻後..
「晚安。」丟下一句，銀狐害羞地躲進了車內。

目送車影，直到完全看不見…
摸著額上餘溫，臥江生平第一次體會到愛與被愛的雙重幸福。

※

連三日的學術會議終於結束，素還真沒有參加主辦單位的晚宴，回到房中匆忙淨身梳洗，等待風采鈴的來訪。
期待不安緊張興奮，坐立難安..
不知她是否也如我一般的期待？是否對我仍然…？
糾亂心緒百轉千迴，拿出續緣的照片一看再看，希望能鎮定下來。
敲門聲響起時，素還真幾乎是跳了起來。
快步衝到門邊打開，出乎預料的景象令他當場呆愣得完全失去反應能力..

身懷六甲的風采鈴站在門外，對他露出夢中想過千百回的笑容..

「還真，好久不見！」風采鈴禮貌地打著招呼。
素還真呆立門邊，定定地看著她，連說話的能力也失去。
「出乎你的預料是嗎？我進去了！」風采鈴自行進了門，手中提著一個紙袋。
終於回過神來，素還真關上門，隨著風采鈴在沙發上落坐，依然不知如何開口。
沉默尷尬正是久別重逢的戀人間最適合的氣氛..
面對面的兩人，卻已身在彼此都跨越不了的距離之外..

「幾個月了？」素還真顫抖著聲音打破沉默。
「六個月。」摸摸肚子風采鈴平靜地回答。
「正是最安定的時期。」回復醫生的口吻。
「你..一點都沒變。」風采鈴看著素還真。
「妳..卻變了很多..」心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素還真再也壓抑不住傷心，頹然靠上椅背，不再掩飾風采鈴帶給他的衝擊。

原來一直沉浸在過去走不出來的是自己..

「還真，別這樣..」
素還真站起身搖了搖手阻止風采鈴說下去，走到窗邊看著海上逐漸西沉的落日..
風采鈴目光隨著素還真背影移動時，發現放在茶几上的照片..
續緣..
淚..瞬間盈滿眼眶..
微顫著手拿起照片，淚霧迷濛的眼已看不清照片上的笑臉..
冷靜鎮定故做的堅強就此崩潰..
將照片壓在心口，多年的思念愧疚剎那化為一聲哀泣..
『續緣..對不起..』
素還真閉上眼，淚..失去了控制..

「剛回國的時候，我痛苦到需要看心理醫師的地步。」轉過身看著素還真的背影，風采鈴哭著談起了過去。
「終日不能吃不能睡恍恍惚惚，想著續緣是否餓了，尿布是否該換了，夜半驚醒總以為聽到續緣的哭聲。自責思念折磨得我差點精神崩潰。」
「……」
「我願花任何代價只求能再次..抱抱他..親親他…我…我..多.麼盼望聽到他喊我一聲..媽..媽..續緣啊..」
緊緊壓住續緣的照片，風采鈴哭得不能自己..

哭泣成了兩人重逢以來共同的語言…

「父母一直追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又如何說得出口，精神負荷終於壓垮了身體承載的能力，我病了好長好長一段時間。」
素還真終於轉過身面對風采鈴..
淚眼相望…
誰也無能安慰對方..

「這段時間，一直陪在我身邊照顧我撫慰我的，就是我現在的先生，他叫做非凡，跟我一樣是華人後代。我們也可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非凡暗戀我多年，我卻始終只當他是朋友。而我父母..很喜歡他，早就把他當成是我結婚的對象。」
素還真再度望向窗外..

「非凡從未追問過我發生什麼事，我哭泣時默默陪在我身邊，我憂鬱時強迫拉著我到處散心。漸漸的，我恢復了健康，為了走出悲傷，我開始投入家族事業，進入飯店工作。忙碌讓我不再整天想著你們。直到一年前他跟我求婚..」
素還真擦乾眼淚，回到沙發上，再次面對風采鈴。

「父母的期望，傳承的責任，面對深愛我的他，我不知該如何拒絕。非凡明白我對他只有朋友情份，但他從未放棄任何的可能。甚至表示不愛他沒關係，他只希望能照顧我一生，成為我最堅強的依靠。迫不得已，我說出了我們的故事…」
風采鈴低下頭看著手中續緣的照片，手指愛憐地輕撫過可愛稚嫩的臉..
「生而不養已是罪過，要我否定續緣的存在，我絕對做不到！」
抬起頭來再度與素還真對望，臉上的神情已不若剛才的淒楚..

「聽完故事非凡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默默地離開。第二天，他…拿給我一張機票..」
用手帕按了按眼角，風采鈴繼續說著。
「『去！去看他，去抱抱他，去盡妳做母親的責任！』非凡疾言厲色地指責我的不是。我無法形容我有多麼感動，哭倒在他的懷裡。我告訴自己，一切在我離開時就已經結束，我必須重新開始我的人生。於是..我答應了他的求婚..」

「妳..幸福嗎？」素還真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終於再度開口。
「是的，非凡對我很好。」風采鈴首次露出笑容。
「……」
「主辦單位送來訂房名單時，我看到了你的名字。我不知如何形容再次看到你名字時的感覺。我想見你又害怕見你…是非凡鼓勵我來的。他說六年前的事並未真正結束，只有兩人都能放開看開，才是真正的放下。所以我才鼓起勇氣來見你..」
「……」
「還真，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面對愛情，女人比男人堅強。」素還真不知是說給風采鈴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續緣長得好像你，他..好嗎？」
「他聰明活潑而且很健康，是個人見人愛的孩子。」
「我相信，他有著我們兩人的優秀遺傳。」滿溢的笑容顯示為人母的驕傲。
「臥江子陵兵燹也很疼愛他，經常跟我搶著抱，續緣可以說有四個父親。」談到兒子，素還真的語氣也輕鬆不少。
「他們都還好嗎？」提起他們，風采鈴露出懷念的表情。
「兵燹被逼婚，臥江終於找到夢中情人，子陵…他很好..他們要我代為問候妳。」提起子陵，素還真又想起回國後即將面臨的難題。
「謝謝，回去後也代我感謝他們。」

「對了，這是我買給續緣的衣物，我不知他長多高，只能憑歲數買，你可以代我送給他嗎？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提過紙袋交給素還真。
素還真接過提袋，很重…滿滿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深愛..
「謝謝，這些照片妳不妨留著。」
「真的嗎？謝謝你，還真。」捧著照片，風采鈴如獲至寶。
「我一直都很感謝妳將續緣留給我..」

「你應該很餓了，我們去吃飯好嗎？」風采鈴誠意地邀請。
「不用了！采鈴，不用勉強，我們都沒有食欲。妳今天情緒起伏太大，對胎兒不好，還是回去休息吧。」素還真回復冷靜。
「說的也是..你幾時回去？」風采鈴也不堅持。
「明天尚有參觀行程，後天星期日的飛機回去。」
「…」
「采鈴，好好把握現在的幸福。」素還真擁住了風采鈴，最後的一次..
「我也祝福你！」回擁住素還真。
「我送妳下樓。」
放開了風采鈴，放開了屬於他們的過去..

告別的時刻..
大廳流放著安得烈．波伽利和沙拉．布萊曼蕩氣迴腸的對唱..
Time To Say Goodbye..

送風采鈴到了樓下大廳，櫃台邊一位高大英挺的綠衣男子，目視著兩人的方向微微點頭。
「還真！這次我們終於可以說再見了！」風采鈴握住素還真的手，不忌諱男子的注視。
「等續緣長大到可以理解這一切的時候，我會帶他來看妳。」素還真也緊緊握著風采鈴的手。
「我很期待..」淚終究難免..
「去吧！他在等..」為她拭去淚水，指頭慢慢滑過臉龐..最後最後的繾綣..

告別的時刻..

「..再見..」
「..再見..」
牽緊的手終於放了開..
離別之際，風采鈴將手置於心口，看素還真最後一眼，用著幾乎只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喃喃地說著：

「愛，從來都在..」

轉過身，堅定而緩慢地走向等待她的人..

素還真目送著風采鈴的背影，向著她去的方向深深一鞠躬..
綠衣男子也向著風采鈴來的方向深深一鞠躬..

良久..
轉過身，素還真也將手置於心口，喃喃自語：

「愛，不曾遠離..」

背對的影子.. 越離越遠..

彼此都沒有回頭..

Time To Say Goodbye..

~~continue~~

【海的素描簿---Time To Say Goodbye】
如果你的手邊沒有這首曲
那麼請到以下地方
聽著蕩氣迴腸的經典名曲
再次感受他們離別的畫面
靜靜地..

臥雁眷記
[url=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url]

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燄零	2005-05-03 10:15
彼此都沒有回頭啊！ -\|V1A[ q(xr5iuP_ 沒想到金子陵愛上的是臥雲…＝口＝ >J(._K \|I \&r[J 挺吃驚的…臥江被扁成豬頭阿… W cOyOv 呵呵

雪山飛狐

2005-05-04 09:19

引用
下面是引用冰藍色瞳眸於2005-04-30 17:17發表的: Uzh#zeZ`<
哇！ @~7y\G
好好看喔^ ^ >ElK8
這文是大大轉貼的啊？有點惋惜^ ^" 'k'"+
覺得銀狐跟臥江子之間的阻礙好多阿.......他們兩人到底能不能在一起呢？ qkXnpv
呵呵~兵燹被踹下婚姻的墳墓不遠啦~

作者說會加入^^

所以你可以多發表感言不用惋惜了~

雪山飛狐

2005-05-04 09:26

引用
下面是引用燄零於2005-05-01 09:39發表的: B@j2^Dr~!
恩… d%Ls'[Y^_0
小金好像…有好多苦楚呢！ Nn#;Kjul.
臥江也是… *$]50 \W
最覺得好笑的應該是…兵燹那裡吧！

呵~同感喔≧▽≦

引用
下面是引用燄零於2005-05-02 21:15發表的: XvSng"f.
彼此都沒有回頭啊！ _I?oR.ON33
D_q"|D$SB
沒想到金子陵愛上的是臥雲…＝口＝ dI +Y1Vq
dOT7;@
挺吃驚的…臥江被扁成豬頭阿… -K (>uV!?
.......

是啊！算是因禍得福≧﹏≦

臥江和銀狐總算兩情相悅了

雪山飛狐	2005-05-04 09:28
引用下面是引用鳳恬於2005-05-01 09:44發表的: 2>[xe 　嗯…兵燹那的確蠻好笑的… iA<'i8$P 歡迎加入"他們"的行列哦~ Jot7 L%,TB Y P,>vzW 兵燹一家往後還會更加活躍敬請期待^^

雪山飛狐

2005-05-04 10:41

他們（十五）約會---上

關上電視，蜀道行陷入沉思。
不知道自己為何特別關心這樁漁船兇殺案，連續幾日的報導，在警方沒有任何突破的今天，出現於新聞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又是一個無頭懸案..
也許是自己多心了..
然而，心中這股莫名騷動..

「薯條，你在想什麼？」妻子柳千韻敷完臉爬上床正準備就寑。
「沒什麼..」將遙控器放在床頭櫃上，順手熄了燈。
「總覺得你最近心神不寧。」結婚二十餘載，柳千韻對蜀道行的一切瞭若指掌。
「真的沒什麼..」伸過手臂攬住了她。
……
「嗯..老夫老妻了，你..啊..不正經..」柳千韻的聲音開始不穩..
「老夫老妻，該做的還是要做..」蜀道行翻過身來..

情愛不能驅離不安，卻足夠暫時忘卻..

※

前腳一踏進紫嫣，後腳跟著就想倒退走，月嬋抱著一束玫瑰在後面堵住欲溜走的兵燹。
「進去！」敢給我走，老娘就跟你斷絕母子關係的橫霸模樣。
「媽，為什麼她在呀？」兵燹指著坐於吧檯的冀小棠。
「哦呵呵呵，是我跟你大媽請她來的呀，說你今天要親手作菜向她賠罪。吶，拿去！」
「這是幹嘛？」望著那一大束的玫瑰，兵燹直覺烏雲罩頂。
「愛的禮物啊！玫瑰美食，今天天氣真好，星星月亮太陽，適合約會，真希望我年輕二十歲。」月嬋的思考線路又開始分岔。
「年輕二十也還是四十歲的歐巴桑，玫瑰會哭！」兵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乾脆靠在門上當門神。

看見門口僵持不下的局面，冀小棠主動走了過來。
「嗨！伯母說你要做菜請我吃？」冀小棠也靠著門的另一邊，有趣地看著兵燹。
「她說的，叫她做給妳吃。」兵燹指指自己的老媽。
冀小棠看了看手錶。
「很好，我還真怕你請我吃飯，萬一有人說我警匪勾結，我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冀小棠二話不說抬起身就要離開。
月嬋看這個又看那個，急得說不出話來。

兵燹迅速一腳抬起跨上門緣，正好堵住了冀小棠的退路，雙手抱胸，瞪著冀小棠。
「妳說誰是匪徒？」
「難得今天隊長要請我吃晚飯，來這裡真是後悔。現在去應該還來得及..」自顧自抱怨，完全無視兵燹的問話，還一副很焦急的樣子。
「喂~我在跟妳說話！」本就鎖不緊的理智線又開始鬆脫。
月嬋想把花束交給兵燹，伸出去又縮回來，伸出去又縮回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看向店內的紫嫣，紫嫣向她搖搖頭，露出笑容要月嬋靜觀其變。

「我倒忘了，這裡有後門。」目中無人轉身便要往店內走去。
這下理智線整個鬆了，兵燹手一伸抓住冀小棠的手臂，拉扯著她來到吧檯，惡狠狠地將她推坐在椅上。
「給我坐好！妳說誰是匪徒？」兵燹兩手抓住椅背，把冀小棠圈在不容逃脫的範圍之內，完全沒看見紫嫣和月嬋強忍的笑意。
「也許該說是輕薄女人的登徒子。」這回不再無視，反而直勾勾地看向兵燹，微揚的唇角嘲笑的弧度。

突來的逼人視線，令目光閃避不及，兩人就這樣互盯著對方。
黏住的視線從瞪轉為看再轉為吸引，交纏流轉著曖昧的氣圍，直到冀小棠染上紅暈，垂下頭來。

「妳..妳..妳幹嘛這時候臉紅啊..」兵燹急忙放手，失去平衡地往後摔倒在另一張椅上。
「你..你也臉紅啊..」無預警露出的小女兒態，讓兵燹更不知所措。
一把搶過月嬋手上的玫瑰，不由分說便往冀小棠懷中一塞，慌亂的已經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的兵燹。
「謝..謝..」冀小棠臉更紅了..
「啊啊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啊？」兵燹意識到送花的意涵，暗叫糟糕，想搶回來又不敢，雙手在空中伸來縮去，越急心越亂。
「不是什麼意思？」冀小棠抬起了臉卻不敢看兵燹。
「你就是這個意思！」同樣的語句，一前一後由紫嫣和月嬋同時說出，兵燹..腹背受敵，三面楚歌！
「快進去煮吧！小棠一定很餓了。」紫嫣走過來把兵燹往廚房拉，解除又快要往僵局前進的氣氛。

月嬋一屁股坐在冀小棠身邊，開始為兒子說好話。
「小棠，兵燹做菜很好吃的。呵呵呵，愛心料理呢。真羨慕妳。」月嬋也不知在樂個什麼勁。
「伯母，妳就別再取笑了。」冀小棠對於月嬋的熱情實在不知如何對應。
「先吃一點吧。」紫嫣端著一小碟酸醋花枝和幾片生魚片給冀小棠。
「小棠啊，妳家裡還有什麼人？」準婆婆總要先知道親家的底細。
「我父母已經過逝，只有一個哥哥，不過人在國外。」
太幸運了！月嬋其實很擔心兵燹過不了岳父岳母那一關。
想到岳父岳母這四字唸出來在聽覺上產生的餘韻，又覺得兵燹沒岳父岳母很是可惜。

「小棠，妳有沒有男朋友？」紫嫣打斷月嬋的胡思亂想，直接瞄準靶心。
冀小棠從容衣那裡早已聽說月嬋和紫嫣對她的喜愛，積極搓合的心意。對於不打不相識的兵燹，她也芳心暗許。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男朋友，是..有同事說喜歡我..」冀小棠不知是故意還是真有其事，不僅聲量不小，還瞄了眼廚房的方向。

廚房好像傳來什麼東西掉落的聲音..

「這樣不算啦！」月嬋妄下斷論。
「你覺得我家兵燹怎麼樣？」紫嫣瞄準靶心後，毫不容情地亂槍打鳥，就不怕把鳥給打死。
「這..他..」該怎麼說才會引起兵燹的興趣呢？冀小棠快速地在腦海裡轉過無數方案。
「妳喜不喜歡他？」月嬋索性直接拿著箭插入靶心。

廚房內傳來不知是誰的急促呼吸聲..

「他太帥了！不`會喜歡我這種醜八怪的。」長年對付犯罪者，冀小棠非常懂得以退為進，攻心為上。又捧又褒，殺人不帶血。
「我只說妳像男人婆，身材爛，什麼時候說過妳是醜八怪？」衝出廚房兵燹拿著鍋鏟指著冀小棠。

謙卑的態度容易勾起男人的同情。
尤其面對自己其實並不討厭的女人時。
而兵燹正是受不了刺激便愛心氾濫的類型。

「那你覺得我好看嗎？」冀小棠轉守為攻。
「還..還算可愛啦！」丟下這一句，回頭又往廚房衝去。
月嬋和紫嫣再也忍耐不住地同時笑出聲來。

歐巴桑是全世界最強的生物。

看著默默吃著明太子義大利麵的冀小棠，兵燹對冀小棠的好感又增加幾分。
兵燹故意做這道到現在還沒人說過好吃的麵食給冀小棠吃，是測試也是別有用意。
若要仔細比較，他們之中長相最為俊俏的是兵燹。他的面貌讓多數女子自慚形穢，這是他情路坎坷的原因，卻不是最大的原因。
兵燹愛情態度上最大的缺點也是最大的優點是，他很重視女人的吃相！
是的，至今為止，沒有一個女人過得了吃飯這一關！

點菜時說隨你作主，菜來了，卻這個不吃那個太油的，淘汰！
在男人面前故做優雅，連一口就能吞下的小塊馬鈴薯也要切成四塊的，淘汰！
在男人面前突然變鳥食，前菜吃完就嚷嚷我好飽我好飽吃不下了的，淘汰！
麵一條一條吃，疏菜一根一根嚼，好像東西很難下嚥的，淘汰！
面對不容意吃的食物，吃起來會不雅觀的食物，就放在一邊不吃只顧形象的，浪費食物，淘汰！

所以人家說相親不能吃飯絕對有它的道理。
吃飯最能看出一個人的真面目。

麵一端出來，冀小棠嚐了一口，雖沒說話卻對兵燹投以讚賞的眼光。
『真的假的？』兵燹心想冀小棠可能是刻意的。
冀小棠默默地大口大口吃著麵。鼻上額上微微沁出汗珠，吃相之好彷彿吃的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料理。
一盤麵很快地吃完，還意猶未竟地舔了舔嘴唇，很滿足的樣子。
那模樣在重視吃相的兵燹看來實在是可愛到不行。

心好像隨著麵條被冀小棠吃掉了般，突然覺得不在自己身上了。
兵燹不知道的是，冀小棠本來就很愛吃又很能吃！

「我該回去了！」吃完甜點，冀小棠準備離開。
「我送妳！」兵燹不等兩個媽開口，反正就算他不願意，也會被逼成這個局面。
「不用了！時間還早，我搭計程車就好。」冀小棠不想兵燹為難。
「女人晚上搭計程車危險。」越不讓送就越要送。
「我是警察呢。」試你的誠意。
「警察也是女人！走吧！我的車就在外面。」男人的情義，不由分說！
兵燹率先出了餐廳，眼角餘光撇過月嬋和紫嫣得逞的笑臉。

「紅色寶時捷？！」冀小棠吹了聲口哨。
「妳是第一個坐這部車的女人！」兵燹很紳士地為冀小棠開車門。
「哇！那真是很榮幸！」
「花放後面吧，這麼一大把，我看了都難過。」
「不要，我捨不得壓到。」聞了聞花香。
「隨便妳！」
兵燹瞄一眼冀小棠，車子隨即流線般滑入夜色，臉上不自禁地浮現笑容。

車子在一棟平凡的五樓公寓前停下。
「今天謝謝你的招待。」冀小棠下車前向兵燹道別。
「也許..下次可以避開那兩個歐巴桑，我..帶妳去吃飯。」兵燹在車上想了好久的邀請，終於說了出來。
「這..算是約會嗎？」冀小棠有點不敢相信。
盯著擋風玻璃，兩人都不敢看對方..
「好像是..」
「我要先查一下我的班表..」擋風玻璃如果有感覺，可能會被他們盯到破裂。
「那妳查好再通知我，這給妳。」拿出名片遞給冀小棠。
「嗯..那晚安..開..車小心..」接過名片連話都說得不流利了。

目送冀小棠開大門，兵燹突然問出了他在意的另一件事。
「喂~~妳看不看布袋戲？」將頭探出車窗。
冀小棠看著兵燹，露出甜美的笑容，揮了揮手，關上大門....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笑盡英雄啊~~~」門後傳來故做尖細的嗓音..
有趣！這女人真的很有趣！
兵燹開懷大笑！

※

將所有桌椅擦乾淨，環顧店內一圈，確定所有工作都妥善後，銀狐正準備下班，手機響了起來。
螢幕閃著綠光..是臥江打來的..
「喂~」那天以來，兩人還是第一次通話。之間，他們只以簡訊傳遞思念。
「是我，要下班了嗎？」臥江的聲音。
「你可以說話了？」愉悅寫在臉上。
「除了嘴角和眼角還貼著ok繃外，都好得差不多了。明天還你一個帥氣的臥江。」臥江聲音也充滿了愉悅。
「哈！我從來都不覺得你帥！」銀狐樂不可支。
「啊！太傷我的心了！明天幾點去接你？」
「八點起床的話..洗衣打掃..十點..會太早嗎？」銀狐像是自言自語。
「我恨不得現在就去接你！」
「哈哈..你總是這麼誇張。」自從認識臥江以來，銀狐笑的次數連自己都不自覺的增加。
「好，十點我會親自去接你。銀狐..明天下午我們正式約會好嗎？」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透著些許緊張。
「..不是早上就要見面？」這邊也開始緊張。
「那不一樣，早上他們在，這麼多電燈炮礙手礙腳的。」沒發現自己的語病。
「你..想對我動什麼手腳..？」銀狐又好笑又好氣，忍不住就是想逗臥江。
「哈！這倒是提醒了我，我還記得你想一次補齊..我很樂意幫忙..」將錯就錯，這邊也不是好惹的。
「你..那..只是玩笑..」畢竟青澀，雖事過境遷，但想起那日的大膽，面對當事人的意有所指不免無措。
「玩笑？我從不開玩笑。」面對愛情，男人沒有一個是正人君子。即使對方是男人也一樣。
「..那..約會..你想去哪裡？在秋山居跟他們一起也無所謂啊，總不能丟下他們啊？」真的開始急了，一急話就多。
「我想跟你獨處。」銀狐啊！你怎麼鬥得過我呢？這種時候的臥江絕不是正人君子。
「可是..」
「沒有可是..明天我要不要帶一束玫瑰？你喜歡紅的還是粉紅的？喔對了！兵燹說要送101朵，說是代表你是唯一。」打蛇隨棍上的真髓，臥江運用自如。
「再說我就不理你！」口才輸人，就只能耍賴。
「哈哈哈，誰叫你那天這麼玩我，不過..想約會倒是真的，你想想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或想做的事。」
臥江其實已經苦惱了三天，不知道跟二十歲的男孩出去到底該去哪裡。
「我..我又沒約會過，怎麼會知道要去哪裡..」剛才還在著急擋掉約會，現在卻又苦惱不知該如何約會。
哎~~愛情！
「不鬧你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說。」
「嗯..晚安。」

拿著抹布進入母親房間，回到家猶心情紛亂的銀狐，想借由打掃鎮定心緒。
「媽..我喜歡臥江..」照片中與銀狐極為相似的美麗臉龐，唇角勾勒著令人心安撫慰的笑容。
「喜歡男人會很奇怪嗎？」看著母親，說出自己也無解的問題。
「臥江說要約會..如..如果他..要求..我..是不是..」彷彿母親聽得到似地，紅了臉不敢再看照片。
情人間的親蜜接觸，銀狐既期待又害怕..
抱著些許綺思，懷著莫名不安，這一夜，銀狐失眠..

※

看著鏡中的自己，昨夜的難枕全顯現在臉上。
眼睛拋拋的，臉色比平日更白。嘆了口氣，打開衣櫃，想也不想地拿起白色棉T牛仔褲套上。
對於衣服，銀狐沒有其他選擇。除了外套和下身外，銀狐的上衣清一色全是白色。一來喜歡，二來節省洗衣時分類的麻煩，三來穿舊了一次漂白又全變成半新的了。
帶上棒球帽，穿好球鞋，坐在沙發上，坐立難安地等著臥江來接他。
想起約會，臉又開始發燙。
要去哪裡呢？又該做些什麼..？
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萬一臥江…
應該要先確認…但要確認什麼自己也不清楚。
臉紅心跳像做賊似地上網瀏覽，不看還好，越是確認越是清醒。
臥江會不會..
我到底要怎麼辦？
當臥江打電話來說已經在樓下時，銀狐緊張得甚至忘了向母親說再見..

※

秋山居的假日，在靜謐中迴盪著不同以往的莫名聲響，似乎是不斷穿脫衣物的聲音，由臥江的房間傳出。
太陽正發揮他攝人的光芒，讓氣溫像情人的體熱般不斷上昇。

週末夜就已經來到秋山居的金子陵和兵燹，懶洋洋地坐在長廊木板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咖啡。
「臥江到底在幹什麼？」兵燹聽著斷斷續續的微弱聲響，和夾雜其間的嘆氣聲，好奇得不得了。
「他今天要和小狐狸約會，大概是決定不了要穿什麼衣服。」金子陵頗為理解的笑著。
「那也太誇張了吧！都九點了，兩個小時了耶！」
「受不了了，我去幫他決定！」金子陵站起身來就往臥江房間走。
臥江卻在這時走了出來，身上穿著白色POLO衫和卡其休閒褲。與平日沒有兩樣。
「你搞了兩小時，就為了穿這個？」兵燹原以為會看見秀場模特兒走出來。
「自然就好，這樣才像你。」金子陵鼓勵安慰臥江不安的心。
臥江只是尷尬地笑著。

從花園那裡傳來續緣呼叫的聲音，三人立刻一字排開，張開手臂等待..
趴搭趴搭的腳步聲隨著呼喊金叔叔，臥叔叔，龍叔叔的稚嫩童音，越來越靠近..
「寶貝~~這裡這裡..」
三人皆彎下腰，心裡想著：臥雲不在，一定是我！
勝負在續緣撲入金子陵懷抱的剎那底定。
金子陵樂得抱起續緣猛親，勝利的手勢久久放不下來。

「臥江啊！昨晚拿給你的影帶，你看了沒有？」兵燹勾肩搭背地，臉上賊惡兮兮要笑不笑。
「……」沒答腔卻臉色暴紅的臥江，瞪了兵燹一眼。
「瞪什麼瞪，我是為你好啊！我怕你搞不清楚。」兵燹故做委屈。
「謝啦！不要把我跟你比！」臥江倒打一耙。
「是說老金也應該看看的。」箭頭又指向金子陵。
「下回見到冀小棠，我會記得告訴她，你有看A片的嗜好。」要鬥嘴，你還差得遠！看也不看兵燹一眼，帶著續緣往客廳而去。

提到冀小棠，兵燹自動停止挑釁。
想起昨夜的冀小棠，臉上又不自覺浮起笑意，發自內心愉悅的笑意。

靜謐中突然傳來梟爺一句暴吼，臥江匆忙逃上車，快速地衝下山..

推開臥江房門，眼前的景象差點沒讓眾人昏倒！
梟爺暴跳如雷地站在房中央..
只見丟了滿床滿地的衣物，衣櫃內空空如也..
詭異的是，放內褲的抽屜也被翻的亂七八糟..

※

成田機場候機室內等待上機的臥雲，望著跑道上升升降降的飛機，煩惱著回國後是否要約金子陵出來..
該說什麼..
又能說什麼..

~~continue~~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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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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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5-04 10:42

他們（十六）約會---中

一輛自用轎車停下，一位初老的男子拿著厚重的公事包下了車，瞇著眼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大樓。
『能力不及，交給他們處理吧。』
嘆了口氣，緩緩進入大樓。
天忌早已在大廳等候老人的到來。確認身份後，帶著老人上樓。
敲了門，老人進入刑警大隊特勤中隊大隊長的辦公室。
刑大特勤中隊，勤務代號霹靂小組，重大治安事故發生時，如反綁架及緝捕要犯等，立即擔任緝捕追查的先遣部隊。
全國最優秀的警界菁英。
天忌，冀小棠皆隸屬其下。
隨著老人拿出的文件資料，刑大特勤中隊，動了起來..

※

來到樓下，臥江正靠著車門等待銀狐。
「早。」互道早安的聲音微顯不自然。
「你昨晚沒睡好嗎？」看著銀狐的臉色，臥江關心的問起。
「還好..」緊張得連看一眼臥江都覺得困難。
「上車吧。他們已經在秋山居了。」為銀狐關上車門，臥江默默的發動引擎往山上開去。

轉過一個彎，臥江將車停在一小徑入口。離秋山居只剩幾分鐘車程。
「前面有個觀景台，可以鳥瞰市內景色，我們走走吧。」臥江率先下車，銀狐的心情他不是沒有察覺。
小徑上沒有別人，兩旁茂密的灌木叢和山槭遮蔽了烈陽，白色菜蝶在路旁忙碌地飛舞。
回身望著一直離他兩步之遙的銀狐，臥江無奈地嘆氣。停步等待他走近，伸過手輕牽起銀狐的..
「銀狐，你現在的心情，也是我的心情..」
銀狐抬起頭來不解地看向臥江。
「昨晚，我也沒睡好..」抬起腳步牽著銀狐，與他並肩前進。
「約會..讓你緊張了是嗎？」
「……」
「我說過我會等，在你沒有完全確定心意前，就讓它順其自然好嗎？帶給你壓力我很抱歉。」
「……」
「我只是想跟你獨處而已，即使是這麼散散步也是好的。」

小徑很快就到了盡頭，小小木製涼亭矗立在崖邊，山下都市的景觀在烈陽下發暈，像海市蜃樓般浮在迷濛大氣中。

「臥江..我....我只是還沒有心理準備..」走進涼亭，銀狐懊惱自己先前幼稚的行為。
「我也沒有準備好啊。」昨夜懷抱綺思的又何止銀狐，臥江想起一早的慌亂不禁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銀狐逐漸放鬆心情。
「沒什麼！你的臉真蒼白。」撫摸著銀狐的臉，透過指尖傳達無限眷戀。
「你也好不到那裡去。還痛嗎？」銀狐看著臥江已消腫，但眼角傷痕依然未癒的臉龐，也不自禁地伸手觸摸。
「動作不大就不會痛。來，這裡晚上看夜景很美。往右邊看，那裡看得到的屋頂就是秋山居。」將銀狐拉至崖邊觀賞著風景，並介紹相關位置。
「那秋山居也看得到夜景嗎？」
「當然，那裡視野非常好。」
從背後環抱住銀狐，讓他靠著自己，將下顎抵住銀狐的肩膀，滿足的嘆了口氣。
「能夠這樣抱著你是我二十年來的盼望。」
銀狐不語只是反過身來回抱住臥江的腰。
不再緊張害怕，不再思慮過多，順著本能的渴望，依附傳達愛意最直接的方式。
情人間的親蜜接觸，何妨從一個擁抱開始..

「走吧，別讓他們等太久。」放開銀狐，往出口方向走。
「嗯..」這次並肩而行，主動將手與臥江交握。
臥江露出欣慰的笑容，緊緊扣住掌中的溫熱，然心中卻想著該如何提起，即將的分離..

※

炎熱的天氣，秋山居的庭院內空無一人。
泳池方向傳出嘩啦嘩啦的水聲，和續緣高興的歡呼聲。
臥江與銀狐走到泳池邊，兵燹和金子陵正在泳池內陪續緣玩水球。
小續緣套著泳圈，東倒西歪的輪流將球投給兩人。
「呦！銀狐！」金子陵看見臥江和銀狐來到，停止了遊戲，抱起續緣上了池邊躺椅。
「續緣，喝點檸檬汁。嗨，銀狐！」兵燹也在躺椅上坐下，拿起桌上梟爺準備的冷飲給續緣。
續緣骨碌大眼轉呀轉地好奇的看著銀狐。
「雖然已經見過面，不過我還是正式介紹。那個看起來營養不良的是金子陵。看起來個性不良的是兵燹。這個遺傳優良的是大家的寶貝，素續緣，臥雲的兒子。」拉著銀狐走到眾人面前，抱起續緣親了親。
「續緣，他是胡英。你可以叫他胡叔叔。」
「胡哥哥啦！胡哥哥好。」續緣完全不採納臥江的建議，小孩也有判斷力的。
兵燹和金子陵聞聲大笑。
「哈哈..臥江歐吉桑，老牛吃嫩草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兵燹幸災樂禍。
「你跟銀狐差13歲，銀狐跟續緣差14歲，他連哥哥都沒當過，就要當叔叔未免太可憐！」金子陵落井下石。
「續緣會游泳嗎？」銀狐蹲下身摸摸續緣的臉，臉上露出親切的笑容。
認識臥江以來，銀狐體驗一連串不曾經歷的刺激，包括最新的一件：面對小孩。
「不會，我只會漂。」沒有兄弟姐妹的續緣很開心有個突然出現的大哥哥。
「胡哥哥教你游泳好不好？」握住續緣短短小小的手，銀狐很是開心。
「好啊好啊！龍叔叔好笨都不會教。」好孩子不說謊話。
「續緣！你這是什麼話！來，我教你。」水中如魚鯊，卻不一定會教的兵燹賭起氣來。
「哈！續緣說的是實話。龍、叔、叔。」臥江趁機抱復。
「借我一條泳褲可以嗎？臥、叔、叔！」銀狐故意取笑臥江。
「哈哈哈，銀狐，你這句話刺入臥江的心槽，非常之痛啊！」金子陵看著臥江忽青忽白的臉色，笑得樂不可支。
「跟我來。」無言以對的臥江拉著銀狐去換泳衣。

「你很介意我們的年齡差距？」看著在衣櫃內尋找泳褲的臥江，銀狐好笑地觀察著他的臉色。
「你真的很年輕。」臥江沒有直接回答問題。
「嗯..如果你13歲就生小孩，也差不多有我這樣大的兒子了！」
「…」不回答，臥江臉色更沉了。
「你..真的生氣了？我開玩笑的。」開始後悔。
「這條你應該可以穿，你換吧，我出去。」鐵青著臉，將泳衣丟給銀狐，便要往外走。

『又上當了！』

「對不起！臥江..」銀狐拉住臥江的手臂，焦急地道歉。
再也忍耐不住，臥江轉身抱住銀狐哈哈大笑起來。
「傻瓜，你又上當了！」

秋山居的假日，有著不同以往的聲響從臥江的房內傳出。
咒罵聲道歉聲笑聲吼聲嘻鬧聲挨打聲..
而後是泳池傳來驚豔讚嘆的口哨聲..

※

事情會這樣發展，臥江也無法預料。
續緣與銀狐兩人『一見鍾情』，從泳池玩到餐廳，從餐廳玩到客廳，從上午玩到下午。
兩個遭拋棄的怨父，一個遭雙重打擊的怨夫，看著興高采烈不時歡呼，玩電動對打玩到已經完全進入兩人世界的背影，三個大男人哀怨到昏昏欲睡。
「銀狐，你要不要去睡一下？」臥江體貼銀狐昨晚沒睡好，擔心他累著。其實他自己也很想睡。
「續緣，我要使出秘技了喔，小心！」已經完全忘記有臥江這號人物。
「寶貝，你該睡午覺了。」金子陵提高聲量怕電玩的聲音蓋過他。
「耶！我躲過了！」小續緣大聲歡呼。理都不理。
唉~~~~三人又長長嘆口氣。

「臥雲幾點的飛機？」沒特意問誰，但臥江知道金子陵會回答。
「現在已經在飛機上了，再一個小時就下機了吧。」
「老金，你可以主動去接他啊！」兵燹。
「臥雲現在的心情一定很亂，他應該剛見過她…」看著續緣背影，金子陵越說越小聲。
談起風采鈴，三人也一時無言..

「子陵，有什麼打算嗎？」臥江打破沉默。
「…」閉上眼，這個問題他根本無法回答。
「臥雲那個思想，要改變確實很難。」臥江也搖頭。
「如果可以催眠，讓他每天夢見你，搞不好就會像臥江一樣說變就變。」兵燹突發奇想。
「哈！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臥江笑了出來。
「還有啊，你故意消失不見，看他緊不緊張。也可以這樣啊，每天照三餐說我愛你，不到一個月他就投降了。」兵燹突然變成愛情顧問，點子越出越多。
「哈哈，恐怕他會精神衰弱，沒改變卻瘋掉了！」連金子陵都笑了出來。

屈世途跟梟爺下完棋走過來，要帶續緣去機場接臥雲。
「屈爺爺，我還要玩電動。」平日沒人陪他打電動，現在有了哥哥連老爸也不要了。
「屈伯，你去吧，我負責送他回去。」金子陵替續緣請命。
「那好吧，就麻煩你了。」
屈世途走出門的同時，兵燹的手機響起。

「喂~是兵燹嗎？我是小棠。」
「小棠？」意外的電話兵燹又驚又喜。
臥江金子陵不約而同湊了過來。
「兵燹，局裡有重大案件要偵查，恐怕有段時間不好休假。抱歉。」冀小棠聲音透著些許無奈，偏偏在這種時候..
「要很久嗎？」兵燹也略感失望。
「不一定，要看進展，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時間，只是會變得很匆忙。」
「那也沒辦法，工作要緊。」原來談戀愛時的兵燹也是會變溫柔的。
「我明天要出差，現在正要回家，我在想..也許今晚你有時間的話，我們..是不是..」吞吞吐吐女兒心。
「在家等我，我現在過去找妳。」說去就去！
臥江和金子陵同時吹起了口哨！
「你們幹嘛？」掛上電話，推開兩顆已經快黏在他身上的頭。
「在家等我，我現在過去找妳。」金子陵含情默默對著臥江，學起兵燹適才溫柔又強硬的語氣。
「好..我等你，記得要帶保險套..」臥江小鳥依人地靠在金子陵懷裡，取笑兵燹的同時，不忘報早上的一箭之仇。
「honey~我們先來看A片陪養氣氛。」金子陵演出癮來。
「你..死相！」人不可貌相，其實腹黑骨子裡悶騷的臥江。
「你們在抱抱。」背後傳來續緣興奮的聲音和銀狐冷冷的視線。
兵燹哈哈大笑揚長而去的笑聲中，臥江和金子陵綠了臉..

※
「續緣，該回家了，你爹地應該在家等你了。」太陽逐漸隱沒時，金子陵打斷正和銀狐玩棒球的翹家小孩。
「好吧。胡哥哥，你下次什麼時候陪我玩？」續緣仰起小臉依依不捨。
「下個星期日好不好？啊！我在你爹地的醫院附近上班喔，你可以來找我，哥哥泡很好喝的檸檬茶給你喝。」銀狐對第一次享受的兄弟情也是依依不捨。
「好耶！我家裡還有好多電動喔，我們再來打。」續緣高興極了。

送走了金子陵和續緣，秋山居又回復靜謐。
「銀狐，你等我一下，我去準備要過夜的東西，等會我們也下山。」
坐在沙發上的銀狐皺起了眉頭，準備..過夜..？
不一會，臥江提著公事包，一個手提行李袋和兩套西裝走了出來。
「走吧。」
「臥江..你拿行李要幹嘛？」穿越草皮走往車房時，銀狐忍不住問。
「啊..明天起我會很忙，要住市區幾天。下週有一連串的會議。」
「別想太多！」拍拍銀狐的頭，臥江開了車門。

※

兵燹靦腆地進入冀小棠的公寓，撲鼻就是一陣焦臭味。
「兵燹，你先在客廳坐坐，我馬上就好。」冀小棠的聲音從廚房傳出，拼拼磅磅的不知怎麼回事。
「妳在幹嘛？」受不了好奇的兵燹直接走入廚房。
冒泡的鍋子，濃黃色湯汁流滿鍋身，焦臭的味道，滿頭大汗的冀小棠。
「我想說昨天你作菜請我吃，所以也想回請你，可是…好像焦了..」冀小棠一臉的懊惱。
兵燹看了一眼流理台邊的食譜，牛肉咖哩飯..
「逞強做不習慣做的事才會這樣。」兵燹又好氣又好笑。
「剛才還好好的，出去幫你開門，回來就變這樣了！」撒嬌耍賴是上帝付予女人的特權。
「哇！怪我？沒妳是用爬的嗎？這裡走到大門再回來就會讓鍋子冒泡？」
撿起一邊黑黑的看不出來是豆干還是素雞的東西嘗了一口..隨即吐出來..
「妳打死賣鹽的啊？這麼鹹！」
「咖哩飯配素雞？妳這是哪一國的吃法！」
「好心沒好報！」冀小棠微紅了眼眶，既懊悔又生氣，鍋鏟一丟出了廚房。
看著冀小棠的背影，兵燹在心中大嘆：『又是我錯！』..

茶几上，昨天送的玫瑰嬌艷地紛紛盛開綻放，看起來更龐大得不像話了..
在冀小棠身邊坐下，攔著她的肩搖了搖，道歉兼安慰。
「誰規定女人一定要會作菜？不要相信管住男人的胃，就可以管住男人的心那套理論。作的不好只會讓男人反胃。況且我又不是一般只管胃的男人！」兵燹連安慰話語都與眾不同。
這種不知算褒還是貶，讓人聽了哭笑不得的語詞。
偏偏眼前的也不是一般女人，冀小棠噴笑出聲。
「那你管什麼？」冀小棠很自然的問。
盯著冀小棠一會..
「管嘴..」
俯下頭去，唇輕輕地碰觸，冀小棠閉上了眼，雙手圈住了頸項，吻逐漸轉為火熱..

情人間的親蜜接觸，也可以從一個吻開始..

※

抱好玩了一天，累得一上車就睡到流口水的續緣，金子陵按了臥雲家的門鈴。
對著來開門的屈世途噓了一聲，金子陵直接往續緣房間走。
將續緣往床上安置好，為他蓋上薄被，看著粉嫩的睡顏，忍不住親了一下。
「屈伯，小傢伙一上車就睡著了。」慈愛地輕聲說著，轉過身，對上的卻不是原本站在身後的屈世途。
臥雲..

※

將車停在地下室，臥江帶著銀狐上了頂樓。
「哇！秋山居也好，這裡也好，你真是浪費空間的高手。」進入室內銀狐呆愣三秒鐘後的感想。
市內豪宅林立的區域中最醒目的一棟。
「秋山居是祖傳，蓋這棟樓的建設公司，我剛好佔最大股，沒有什麼了不起。」臥江輕描淡寫。
透過大片玻璃，市內夜景一覽無遺。
「打掃起來會累死。」畢竟是活在現實中的銀狐。
「等我整理一下咱們就去吃飯。餐廳在附近，不開車了。」臥江走入房內。
看著窗外景色，銀狐想著這世上何其不公平..

會員制的高級俱樂部，要繳交高額年費才能進入用餐的奢華場所。
象徵身份地位的不公平階級。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高雅精緻的裝潢，名流淑女出入的地方，令銀狐跼促。
「因為我要你習慣它。銀狐，工作上的關係，不論我是否願意，經常要出入這種場所，我無法改變我的世界，只好要求你適應，因為我要你陪在我身邊。但是，下次也請你帶我進入你的世界，而我非常期待。我希望我們的關係是長久的，彼此包容的。」臥江誠懇的對著銀狐說出內心想法。
「臥江..」感動在心中慢慢擴大。
「對於無法改變的事實，就試著接受它。好了！我來幫你點餐，這裡的羊排不錯。」
「下次我帶你去吃路邊攤。有一家牛肉麵又大碗又便宜。」銀狐開心的提出建議。
「我不吃牛！」
「那蚵阿煎！」
「我不吃蚵阿。」看你怎麼辦？
「那吃香雞排！」
「什麼是香雞排？」眼中惡作劇的笑意已經掩藏不住。
「臥江！」將擦手巾往臥江身上丟。
「哈哈..我就是忍不住要逗你。」

臥江的玩笑解開了銀狐跼促不安的心情。
愛是包容體諒，愛是學習適應。

※

「謝謝..」臥雲指指床上的續緣。
「啊..不客氣。」會遇見臥雲是預料也是期盼中的事，卻不知為何客套了起來。
「吃過晚飯了嗎？」
「吃不下..」
「我也是。陪我喝一杯吧」臥雲走向書房。
臥雲平日顯少喝酒，金子陵默默跟在後面，今天的臥雲看起來特別落莫。
無須問，金子陵了解背後可能的原因。

臥雲的書房除了門邊那面牆外，一邊是窗和書桌，兩張單人沙發外，另兩邊都是書架和滿滿的書籍。

「臥雲，別喝那麼多，明天還要上班呢！」酒量不好的臥雲已經灌下三杯白蘭地，醉醺醺地從椅上滑下，躺倒在地毯上。金子陵無奈也坐在地上，將他的頭抱起放靠在自己腿上。

「她..結婚了..」喃喃地說著，像是自言自語。
「懷孕六個月..」
金子陵只是靜靜地聽著。
「女人真是比男人堅強..」
「該忘了..是該忘了..真正結束了..」閉上眼似乎是睡著了..
淚..緩緩從哀傷的眼角流下..
金子陵微顫著手，溫柔地為他拭去..
指尖沿著愛戀多年始終無緣親近的輪廓游移，眉、眼、鼻、唇..
臥雲..
好想..就這麼..

※

用過餐，臥江帶著銀狐來到俱樂部另一邊的酒廊。
星期日的晚上客人比平日要來得少，這種俱樂部的會員大部分是以公司的名義加入，做為宴請客戶的場所。
在靠窗的位置落坐，服務生端來甜點和水果。
臥江點了一杯馬丁尼。銀狐只點了紅茶。
吧檯邊酒廊一角擺著一架鋼琴，失去歌手的舞台顯得特別孤寂。
臥江喝下馬丁尼，突然站起身走到鋼琴旁，向調酒師微微點頭後掀開了琴蓋。
十指在琴鍵上流暢地試著音..
而後，一串陌生的音符在靜謐中響起..
臥江看向銀狐，將彼此的視線牢牢纏住..
溫柔低沉的嗓音，輕輕繚繞著剖心的旋律..

起初
是在我搆不到的距離
如今
由衷感謝眼下的真實

你人生的每個寒暑
都是我虛擲的青春
你值得我慌頹如此

這紅塵俗世的因果纏身
我苦苦抵抗我悵然若失
因為你一個微笑
驟令我重新燃起堅持

也許前生欠你一個解釋
所以今生還你一句誓詞
可否就從握住你的手開始

也許前生欠你一個誓詞
所以今生還你一句解釋
於此生相約守護一世

用全心靈感受臥江濃烈的情意..銀狐忘了身處何地..只是癡望著..
淚..緩緩從感動的眼眸流下..
臥江..
好想..就這麼..

※

沉醉在互望眼眸中的兩人，完全沒有意識到，另一個角落裡投來的憤恨嫉妒目光..
王隱…！

~~continue~~

【海的素描簿---霹靂小組】
千萬不要問我為什麼霹靂小組會有女生？
我真的不知道啊！因為霹靂布袋戲所以霹靂小組，
純粹是為了寫文方便，不要找我碴喔^_^
原本只有一篇的約會，竟然被我嘮叨到要寫成上中下！
因為透過電腦看文，若是太長太久很傷眼睛
所以我每篇文都控制在五~六千字左右
沒想到字數滿了好死不死正好停在這個不上不下的時候！
也罷！甜蜜事寫來自己也很快樂^^
等他們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以後..
劇情要開始大轉彎，一票人要拿衝鋒槍鬧場，天下大亂了！
那麼，咱們下集見囉。

臥雁眷記
[url=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url]

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雪山飛狐

2005-05-04 10:43

他們（十七）約會---下

刑大特勤中隊大隊長的辦公室入夜後依然燈火通明，身材高大魁梧素有鐵漢之稱的大隊長青陽望著窗外夜景，感嘆如此祥和平靜的都市，正潛藏著一股危險的力量，在燈火也照不著的黑暗角落。

『會是他們嗎？』

敲門聲響起，三人陸續進入辦公室。
來者是葉小釵、狂刀、劍君，警界菁英中的菁英，綽號警界三傳人。

「啊、你們來了，坐下吧。不好意思，休假中還把你們找來。今天戰果如何？」青陽為他們各自斟了一杯水。
青陽的怪癖，絕不喝任何含有咖啡因的飲料。所以在辦公室只能喝水。

「他們兩個槓龜，我釣到一條白帶。我老婆說，沒釣到魚不准回家。哈..」一條決勝負，狂刀得意非凡。
「兩根指頭寬的白帶有什麼好得意的，塞牙縫都不夠。」劍君非常不以為然。
近來太平無事，相約同天休假去海邊釣魚的三人，於傍晚時分接到青陽的命令，立刻趕回辦公室。

劍君槍法奇準擅長狙擊，有神槍手之稱，曾經代表國家參加奧運射擊比賽，可惜水土不服吃壞肚子，狀況不佳勉強出賽遭到淘汰。未婚。

狂刀勇猛過人，體格是全隊最高大粗勇的一個，擅長近身肉搏。個性大而化之，稍嫌熱血衝動。結婚，生有一子，是有名的愛妻家。口頭禪是：我老婆說！

葉小釵是三人中年紀最大的，與青陽是同期。沉默寡言冷靜果斷，指揮判斷能力絕不輸給青陽。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的他，卻視名利地位如糞土。當年隊長退役時，上級原本屬意由他升任隊長，但他堅持拒絕不願升官。
原因是隊長一職不僅前線指揮，還要處理公文，人事升遷決定權，跟上級打交道應酬，必要時開記者會說明什麼的雜七雜八，這些事對不愛交際又口才奇差的他是一大負擔。
另一個原因是，他也是愛妻家！
「花時間忙這些有的沒的，倒不如回家抱老婆！」葉小釵總是這麼說。
但是，他也不是沒升官，槍法不輸劍君，而且是少見具有左右開弓能力的射擊天才，左手槍更勝右手槍的他，現在是訓練新成員的射擊教練。

「這些資料你們先過目，然後告訴我感想，看看我們是否相同。」青陽將桌上三份厚厚的資料袋遞給三人。
接過資料，三人仔細閱讀比對袋內的照片，各項搜證驗證記錄，法醫書面報告等等。
葉小釵對頭部的槍痕特寫似乎特別感興趣，從各角度端詳比對。
不久，三人無言的看著青陽。青陽也看著三人，默契在眼神中有了共識。

「完美的兇殺，不留下一絲線索，絕不可能是一般的偷渡客。殺人滅口就表示被害者知道他的身份，若是沒上過頭條的無名嫌犯，又何必怕身份洩露？我認為有可能是他！」青陽看著三人率先說出觀點。
「依中彈位置來看，是很像他的手法。」葉小釵又看著手中的彈痕照片。
「點38口徑，是他慣用的類型。」劍君也附和。
「很好！敢回來就讓他再也出不去！」狂刀恨恨地怒斥。
「線索太少了，還不夠做下判斷。另一個呢？」葉小釵的疑問大家都明白。
「沒錯，一向共同犯案的兩人，絕不可能只有一個回來。」青陽手指頭敲打著桌面，思考著可能的路線方式。

「雖然線索很少，但照我判斷，利用水路的應該只有一個，兩人同條船偷渡風險太高。而且從船被發現的地點時間，和根據法醫的初步估計，船被發現時，被害者的死亡時間大約是死後五個小時。由此推算事發後，五小時內船可能漂流的最大距離，再予以扣除計算出最可能的事發地點。」葉小釵慢慢的說出自己的推理，腦中詳細地推算數字。

「離最近的海岸至少還有三至五公里遠。應該就在這一帶。游泳上岸的話不可能超過這個距離，太不保險。」葉小釵拿出海岸地圖詳細比對後，用紅筆圈出一個範圍。
「報告說明當天七級風浪，游五公里要非常擅長海泳。而他們之間只有一人做得到。」青陽也與葉小釵循相同方向推理。
「所以…最可能的上岸地點是這裡！」葉小釵又用紅筆圈出一個地方。
「沒錯，這一帶都是礁石，離最近的村落還有一公里遠，很難被目擊。」青陽看著地圖沉吟。
「有必要去當地方圓五公里之內的所有村落派出所調查，在那一兩天內有無交通工具失竊的報案。除非有人接應，否則他一定會需要代步工具。一定要找出這台交通工具的最後下落。因為他很可能丟一部再偷一部，混亂我們的追查。」偷渡者的逃亡路徑在兩人交互推理下，已經漸漸浮現輪廓。
「還要查第二天附近一帶的計程車和公共交通工具，是否有陌生面孔搭乘。鄉下地方只要有陌生人出現，總有村民會感到好奇。」

「關於另一個，根據外事組之前的調查顯示，兩人一個逃往大陸，一個去了東南亞。」葉小釵繼續推理另一個的入境路線。
「所以，從兇殺案發生日算起，前後幾天的入境資料是現階段調查重點。以他們的行事風格應該不會離太多天。他很有可能利用假護照從空路潛回來。如果查得到另一人就可以完全確定是他們。重點調查是那幾天，由菲律賓和泰國來的班機上的所有外籍旅客名單。逃亡東南亞的人，最可能去的國家是這兩個。」青陽順著葉小釵的思路一一做出判斷。
「我們明天去航警局調閱取回這些影帶和去航空公司交涉。」劍君二話不說。
「光想到那幾十箱的帶子要一一過濾我就頭疼。他又精於易容術..」狂刀嘆了口氣。
「這兩人一向不輕易出手，總要鎖定目標，跟蹤，下手，藏匿地點，如何與我們周旋，得手後如何再度潛逃出境，這些都計劃好後才會開始行動。估算最快也要一兩個月時間。現在不知藏在哪裡？是分開還是已經合流？如果能在下手前抓到..」不可能的任務，葉小釵連語氣都沉重起來。
兇惡的犯人不怕，但聰明的犯人就可怕了。而且還是兩個聰明的綁票累犯..

※

輾轉相纏的唇舌終於分開時，冀小棠無力地靠在兵燹懷裡，掩藏燙熱臉頰最適合的地方。

『兵燹的心跳好急..』

「小棠，我先警告妳，妳再這樣靠著我，我不保證妳吃得到晚飯。」頭上傳來兵燹急促的語聲。
「為什麼？」頭還是不敢抬起來。

『哇！這女人怎麼這麼遲鈍啊！』兵燹在內心哀號。

「因為我是坐著，而妳靠的地方離..那裡太近..我是正常的男人..會忍不住..」這麼說妳該懂了吧？大小姐！
「啊~~~！」冀小棠猛然抽身，動作太快，頭一仰狠很撞上兵燹的下顎。
「啊！」兵燹痛得往後就倒，後腦卻又撞上沙發的木製扶手。
冀小棠連忙過來道歉，又揉頭又揉下顎，急得出手忘了輕重。
「輕一點！好痛！」被揉得痛苦不堪，兵燹幾乎要吼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冀小棠看著痛得齜牙咧嘴的兵燹，頗感自責。
「唉~~~」揉著下顎兵燹長長嘆口氣，絕望地看著冀小棠..
「妳真是我的剋星！來吧，我看看妳的咖哩還有沒有救。」牽著冀小棠往廚房走。
「大概沒救了！」
「沒關係，焦的我也吃..」

※

好想..就這麼..
金子陵背靠著沙發屈起膝，輕柔地將臥雲的頭由腿上移至胸前抱好。
指尖溫柔地輕觸著輪廓。
「你的漩渦眉皺起來真可笑.」輕輕揉開微皺的眉..
「睫毛好短又好密..摸起來刺刺的..」指尖感受著細微的觸摸
「你的鼻好挺..鼻頭肉肉的軟軟的..」順著鼻翼劃著繾綣。
來到緊閉的唇..
忍耐不住長年的愛戀，緩緩俯下頭，唇輕輕地碰著臥雲的..
閉上眼，左右來回廝磨，又輕含住臥雲下唇，柔柔地吸著吮著，再伸出舌尖舔著上唇，下唇..
情潮洶湧..吻得深沉，吻得忘了身處何地..

「你的唇..好軟..這就是接吻的滋味嗎？好令人陶醉..」離開了眷戀的唇，金子陵輕笑了起來。
「告訴你一個秘密..這是我的初吻..你一定不相信吧？」喃喃自語的金子陵，臉上有著夢幻的表情。
「吻、是情人的專利，吻、不適合廉價的愛情。知道嗎？我的唇一直為你保留啊..」說起心酸事，看向臥雲的視線頓時模糊了起來..

「我抱女人，從來不碰她們的唇，男人可以無愛而性，唯獨吻..我做不到..」
「如果不是你醉了，我大概一輩子也不會說出來..」
再次親吻臥雲的唇..
「可是..你感受不到..」

「還記得十七歲那年嗎？」想起當年的少不更事，金子陵又微微笑了起來，不知是悲是喜的笑..
「寂寞的十七歲..兵燹說到了十七歲還沒經驗太不像八大行業少主，還說要死大家一起死，提議大家一起變男人。你第一個附和，我和臥江就這樣被你們拖去希望宮城。呵..我還記得當時大家都好緊張..」
「結果你們真的同一天由男孩變男人…除了我..」
「這下..你又知道我另一個秘密了..」

「那個女人受兵燹委託百般勾引我，可是我..沒辦法..」
「我一直想著你…想著你是否真的..想著你..沒有想到兵燹和臥江..就只在意你是否..做了..」
「也許..我在那個時候就愛上你了..只是..好多年之後，我才知道，那在意的感覺叫做愛..」
用手背拭去垂落的淚水，不讓它滴在臥雲臉上。

「還記得事後我失蹤了幾天嗎？..我..好難過..」
金子陵將臉頰貼著臥雲的臉…不再說話..
沉默中，臥雲的呼吸似乎急促了起來..像是做夢似地..

※

離開餐廳，牽著手兩人默默地走進地下停車場。
「明天起，不能天天去看你了。」當車停在第一個紅綠燈時，臥江突然說起。
「為什麼？」每晚打佯前的一小時，已成為銀狐最期待最快樂的時間。
「一星期後，我要到美國去，有兩件投資案需要我去處理。出國前有很多的會議和研擬準備相關資料。」
「要去多久..？」悵然若失..
「不一定，要看處理的狀況和進展，到那裡還要跟當地分公司的人和律師討論，又東西兩岸奔波，運氣不好的話也許會拖到一個月也說不定。」
「一個月？好久..」掩藏不住的失望，難過..
剛萌芽的愛戀，無預期的分離，銀狐只覺得心裡很悶..

「一星期後..那就是下個星期日？」星期日是唯一不用打工，可以和臥江整天在一起的日子..
「對，晚上的飛機。下週一邊準備，一邊跟對方連繫談判，順利的話就會縮短很多在美國的時間。」
「每天要工作到那麼晚嗎？」銀狐覺得委屈。
「你忘了時差嗎？美國跟這裡正好日夜顛倒。要聯絡只能在晚上。」
「我倒忘了..」銀狐不再說話..

車停了下來，兩人都沉默著..
「銀狐，我也很不捨，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把你帶在身邊..」臥江摸著銀狐的頭髮，一臉的不捨。
「工作要緊..」銀狐明白臥江的心情。
「我很羨慕你。」臥江突然語重心長。
「羨慕我？為什麼？」
「羨慕你工作是為了自己，只要養活自己就可以，只要對自己負責就好。我工作卻是為了別人，我要對那些企業旗下的員工負責，我要背負很多家庭的生計。雖然我不掛名經營，但我的決定卻會影響很多人。我甚至不能抽回我的金援，因為那很有可能造成一家公司的財務危機，會牽連很多的人及家庭。簡單說就是，我不能隨意抽身。」
「十七歲我父親過逝起，獨子的我很自然的繼承我父親的一切所有。取得碩士學位後才正式掌控這些企業。財富名利地位，都不是我想要的..你覺得這世界不公平，我也覺得不公平，只是我們站的立場不同而已..」

我唯一想要的只有你啊..銀狐..

「臥江..」銀狐不知該說什麼..
「這個給你，這隻手機是專為你申請的，號碼只有你知道。不論任何時間地點，只要這隻手機響起，我就一定會接。」臥江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有一個號碼。
「另外，這個也給你。不論白天晚上，或者是我出國期間，只要你想來就可以來，我會交代警衛讓你自由出入。當然秋山居也隨時歡迎你。」臥江拿出市區房子的備用鑰匙交給銀狐。
「我..我也沒什麼時間去..」銀狐不知該不該收下。
「房子空著，有你利用我會很高興。那裡的電腦電話都裝有最新的視訊設備，分開的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利用這個見面。當然，前提是你會想我..你會嗎？」臥江笑看著銀狐。
「我..不知道..」我已經開始想你了啊，笨..
「上去吧，你一定很累了..」摸摸銀狐的臉當做道別。
「嗯..晚安..」銀狐依依不捨地下車。
臥江直到銀狐家的燈亮了，才開車離去..

※

「這次的目標會是誰呢？亡命的他們敢冒險潛回來，絕對抱著最後一票的心態，挑大魚狠撈一筆的。」青陽不安地想著。
「還有另一個目標別忘了。要通知他嗎？」葉小釵想起什麼似地。
「等確定後再告訴他，別影響他現在的生活。他..搬家了..」想起他，青陽無限感慨。
「當年參與行動的人都在場了，只除了他..」想起當年的失敗，狂刀也很感嘆。
「港口由誰去？還有檢視屍體。」劍君想起另一個重要工作。
「天忌和冀小棠雙人組。」
「天忌那小子很細心，小棠也擅長推理，希望兩人能找到那邊警察遺漏的線索。」
葉小釵雖如此說卻不抱太大期望，因為若真是他，絕對不會留下線索的。

葉小釵再度看著照片和法醫報告..
「子彈貫入的角度不上不下，接近一直線..」葉小釵喃喃自語..
「啊！」聽到葉小釵的喃喃自語，劍君突然大叫一聲，眾人都嚇了一跳。
「狂刀，你有多高？」劍君連聲音都抖了起來。
「185，幹嘛？」
靈光一閃猛然意識到劍君的話意，青陽葉小釵立刻一個翻閱被害者資料，一個仔細看現場照片。
「被害者身高165。」青陽興奮得聲量都大了起來。
「如果當時被害者是坐在駕駛艙的椅上，中彈後只會趴伏在儀表板上，就算船搖晃而倒下，也一定是在椅子旁邊。可是被害者是倒在靠近艙門的地方。」
「所以，被害者當時是站在門邊。」劍君走到桌邊。
「這樣差不多是165左右吧？」身高175的劍君扶著桌緣微微屈膝。
「差不多。狂刀，手平舉與肩同高，朝劍君頭部做射擊姿勢。」

狂刀依言舉起手臂..
葉小釵走到狂刀身後仔細比對射擊角度。
狂刀指尖正對準劍君後腦，不偏不倚..

「在搖晃的船內不可能站的挺直，所以誤差約是三至五公分左右。」葉小釵再下斷論。
「所以，近乎直線的射入角度，兇手身高至少要超過180公分。他有183！劍君幹得好！」對於這個發現，青陽興奮得拍桌！
「這麼高大的犯人不多，逃往國外的更少。各項條件都符合的…有九成是他了！只要再找到另一個的入境證據..」青陽做出最後結論。

「明天我跟天忌冀小棠一起去。」葉小釵決定去現場調查印證自己做出的推論，及沿預測的逃亡路線追蹤查問。
「麻煩你了！總之，明天起取消休假，大家分頭進行，有什麼發現直接向我報告。今天到此結束，回去休息吧。」

眾人離開後，青陽也關了燈離開辦公室。
五年來壓在心頭的恥辱..
『我該如何告訴他這個消息..』

※

沉默持續了好一會，金子陵才又將臉移開臥雲的，輕順著臥雲的捲髮，開始訴說著隱藏在內心不為人知的心意。

「愛上你，因為你是臥雲，而不是因為你是男人。」
「你會了解這其中的不同嗎？」注視著臥雲的臉，像是期盼他會回答。
「因為對於我，你是特別的存在啊..」俯下頭去再次淺嘗渴望已久的唇瓣..

「就像臥江不會愛上我、兵燹，或是你，或是任何男人。就只有銀狐..不論銀狐是男是女，臥江都會愛他..」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除了你，我也不會愛上任何男人女人。不論你是男是女，我也會愛上你臥雲..」
「我不想只做你的朋友啊..」
「你..永遠不會了解..說這些你也聽不見..」
溫柔地將臥雲放倒..
「我去幫你拿條被子來，這樣睡你會感冒的..」
金子陵輕手輕腳地出了書房往臥室走去..

剎那..
臥雲睜開眼，像憋久了沒氣了似地，大口大口喘著氣，臉色漲得通紅..
聽見腳步聲又響起，趕緊又閉上眼睛..
感覺金子陵將被子覆在自己身上，又輕吻了自己的唇..
「我該回去了，明天起..我們又是朋友..」
「你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會記得..晚安..」
又過了好一會，好像看著自己好久好久後，才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

臥雲坐起身來，酒意早就退了大半..
「因為你是臥雲，而不是因為你是男人。特別的存在…嗎？」
伸手摸著金子陵吻過的自己的唇..
「原來..男人的唇吻起來跟女人沒有兩樣..好柔軟..」
再度躺倒地上，連房間都懶得回去。
「子陵..」
反覆想著今夜金子陵的獨白，臥雲直到凌晨才睡著..

※

淋過浴，穿著短褲和棉T的銀狐，了無睡意的想著今天臥江說的話..

「我只是想跟你獨處而已，即使是這麼散散步也是好的。」

想起臥江溫柔的歌聲，誓言般的歌詞..情真意切..
癡纏的視線，蹦跳的感動..

看著手掌上的鑰匙，想起即將的分離..
「臥江..想獨處的渴望..我..如果你留我..我會留下的....」
想見他..想跟他在一起..做什麼都好..什麼都不做也好..只想把握跟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想見臥江的欲望大得再也壓不下去..
銀狐握緊鑰匙衝出了公寓..

~~continue~~

【海的素描簿---耶！三傳人！】
終於啊~~我終於把他們---三傳人和青陽推上前線了！
興奮到不行啊！
主角換人做做看，不知道大家會不會抗議？^_^
寫推理比較符合我的個性，寫愛情很煩耶..

十七歲那年的伏筆，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
恐怕是忘了^^
那年的事，由金子陵口述之後，關於四人過往的伏筆就全部解開了！
（希望我沒有遺漏）
劇情真是大轉彎，希望各位還能接受^^
那麼，下集見..
銀狐：喂~~妳叫我大半夜去找臥江幹嘛？喂~~妳給我回來..！零~乎妳死..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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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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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5-04 10:44

[post] 他們（十八）戲水

用鑰匙打開門，玄關燈暈黃柔和的光線，照映鏡中不算整齊的身影。
除了玄關，室內一片黑暗，通向房間的走廊有微弱燈光亮著。
隱隱有沖洗聲從臥房方向傳出。
銀狐憑著之前的記憶，穿過客廳，轉進兩邊各有幾道門的T型走廊。
走廊盡頭虛掩的房門透出了燈光，銀狐直接走了進去。
臥室非常寬敞，佔了走廊盡頭T型橫劃隔開的所有空間。樸素典雅沒有過多的裝潢，蘋果綠的牆面是臥江的顏色。
鋪著銀白色寢具的大床上，像寢具店的展示般，放著四五個鮮艷顏色各不相同的大枕頭。柔軟舒適又溫暖得令人想投身其間一夢。
落地窗旁有張墨綠色絨皮古典優雅的歐式貴妃躺椅，兩張同色單人椅，和成套的墨綠色大理石茶几。古典的傢俱讓房間的氣氛顯現幾分溫馨浪漫。
沒有其他裝飾的臥室顯得特別空闊，少了人氣。

臥室右邊有一扇雕工精緻，刻著四君子圖案的鏤空半屏木牆隔開的空間，銀狐探頭看了看內部陳設。
入眼是一間頗大的衣帽間。佔了整牆的衣廚，櫥門開著，裡面寥寥幾件衣物和臥江帶來的西裝，無力地垂掛著，訴控主人長期的冷落。穿衣鏡前的藤椅上，臥江今天的行李隨意地放在椅上。
窗旁一套沒有任何瓶瓶罐罐的精美木雕化妝台椅，寂寞地等待著不知何時才會眷顧它的女主人。

推開應是通往主臥室專用浴室的門，銀狐走進了左邊的隔間。
門內的空間是盥洗室，開放式櫥架上整齊疊放著各種尺寸，只有綠與白兩色的毛巾，和各類盥洗用具。台上兩個漱口杯只有一根牙刷擺放著。臥江的隱形眼鏡盒和清洗用具放在鏡子前面。
兩套浴袍掛在牆上也是綠與白。藤籃內是臥江今天穿過的衣褲。
穿過盥洗室，是一套造型古典男女分用的馬桶。白瓷閃閃發亮。
隔開廁間與浴間的玻璃拉門並未合上，可望見長方型寬敞的浴室。最盡頭的窗台上擺放著幾株觀葉植物。窗台前是一座足夠兩人橫躺的大型按摩浴缸。乾燥的浴缸無言抗議主人的不識情調。
浴室最靠近廁間的是淋浴專用的空間。
此刻，淋浴間內模糊的人影透過玻璃，散發氤氳煽情的霧氣。
似乎聽到什麼聲音，臥江一把推開了玻璃門..

※

將車停在地下室後，王隱正要走向電梯。
「王刀。」似曾相識的聲音，只有少數幾人知道的綽號，王隱倏然回頭。
背後空無一人。
「誰？」
角落的暗影中，一條長長的影子逐漸在燈光下形成，緩慢延伸過來..
身穿咖啡色運動服，連衣的帽子拉得低低的，昏暗光線中還帶著太陽眼鏡的男子，慢慢走進燈光照得到的範圍內。
睽違已久的高大身影，陰鬱中帶著三分戾氣的熟悉臉龐..
「原來是你！」

※

蓮蓬頭灑下的熱水，沿著臥江身驅線條或彎或直霧氣蒸騰地奔流。
驀然交纏的視線不帶半分羞怯，直勾勾地..
「我正在洗澡。」抬手將濕漉漉的髮往後撥。
「我看見了..」
「沒穿衣服。」
「體格不錯。」銀狐跨進浴間，慢慢走了過來。
「早知道會這麼直接，今天早上也不用這麼煩惱。」臥江笑了出來。
「什麼意思？」逐漸走近霧氣能飄浮的距離。
「庸人自擾罷了。」水依然由上而下沖刷著光裸的身驅，臥江盯著銀狐的表情。
「財富名利地位都不是你想要的，臥江，你想要的是什麼？」熱水逐漸噴濕了銀狐的衣褲。
「你！」伸過手將銀狐拉近雙手能圈擁的範圍。
「我願意！」肯定的語氣透過癡纏的目光，牢牢的傳達。
將黏貼在臉上的髮撥開，臥江捧著銀狐的臉，像捧著這世上唯一的珍寶。
「你的衣服濕了。」
「你幫我脫掉以示公平。」銀狐豪爽的語氣。
「我一向不急。」手圈住銀狐的腰，繼而撩起下擺將手探入銀狐的背。
「過了今夜，我們..會變怎樣？」背後的燙熱是因為熱水還是因為游移的手？
「嗯..情人節可以一起過了。啊！先說好，二月十四和七夕，你只能選一天，不能貪心。」臥江半開玩笑半正經。
「二月十四早過了，當然選七夕。外加生日、聖誕節還有過年。」銀狐笑了起來，不知是癢還是真的好笑？
「我卻希望天天都能在一起。」這回是認真的語氣。
雙手再度捧起銀狐的臉..
「初吻是嗎？」
「嗯..」
「那我有責任讓它成為你畢生最難忘的回憶。」
「我很期待..」仰起的臉，緩緩關閉這世上的一切。以心代眼..

輕柔覆蓋的雙唇，時而碰觸，時而輕磨撕咬，時而含舔時而吸吮。
不斷沖流的熱水更撩撥著體熱..
生澀的反應者，微張了唇，想偷得一口涼氣..
軟熱的舌卻趁機侵略這方天地..
兩舌碰觸的剎那，像是蘊釀已久的火山，迅間沸騰爆發。
追逐著嘻戲著，緊貼磨合的身驅帶著霸氣的佔領。
吻得纏綿悱惻，吻得情慾奔流..
短暫放開對銀狐的禁錮，溫柔中帶著粗魯地脫去了銀狐的衣物..
無暇觀賞，佔有是此刻唯一的想望..
吻再度落下..
雙手像有自我意識般，來回撫摸著銀狐光滑的背脊，勁瘦的腰，最後流連在形狀俏挺的臀峰..
難耐地扭動，呻吟由唇吻空隙中透出..
臥江流連的手霸道地施加壓力，讓緊緊黏合的身驅，更密得不容流水穿透..
直到這方小天地再也容納不下情動的洶湧，臥江拉起銀狐快速衝向臥室..
水依然噴灑著殘留適才溫存熱度，卻被主人遺棄的空間..

※

「什麼時候回來的？」王隱關上所有窗簾，像是有人在偷看似地。
「前幾天。」來人點起一根煙，不客氣地躺臥在沙發上。
「被發現了？」王隱坐在他對面。
「還沒，不過那幾人是很聰明的，應該已經猜到是我。」
「找我是要我幫什麼忙嗎？」
「我需要資金。」來人沒有半點遲疑，像是理所當然。
「明天給你！他呢？」
「在她那裡，那裡很安全，明天拿到錢就去找他。我不會留在這牽累你的，放心吧！你，她，跟我們的關係，是警方到現在還不知道的。也是我們僅剩的人脈了。我們不會讓你們輕易曝光的。哈！警方想都想不到，我們還有一般的朋友。」
「她還好嗎？」
「出國了！一個進一個出，警方查也查不到。」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們還是一樣聰明。這次的目標是誰？」
「還沒決定，但肯定是最後一票。然後遠走高飛逍遙去。如果倒楣，也要拖著他一起下地獄！」深沉的臉色，顯露復仇的猙獰。
看著眼前從小到大的朋友，聽著毫無罪惡的言語，一絲邪惡的念頭突然在王隱心中竄起..

※

顧不得身上髮上的水滴，倒臥床上的剎那，迫不及待的身體再度緊密貼合..
在唇上流連一會，吻隨即沿著頸部線條緩緩下移..
「臥江..」唇獲得自由，銀狐恢復了說話能力。
胸前的濕熱讓他難耐地喘著氣…
『果然是這樣..』腦中浮現不該出現的莫名想法..銀狐臉上紅暈更盛。
濕熱的黏膩逐漸往下腹而去…心如雷鼓，氣若河牛..
「臥..江..」抓梳著臥江依然濕漉的髮，銀狐緊繃的肌肉說明了情緒。
「我愛你..」感應到銀狐的緊張，忙碌的臥江抬起頭來，在銀狐耳邊舔咬著，喃喃地訴說愛情最美麗的語言。
「啊~臥..江..那裡..不..」敏感的耳廓禁不住叫人酥痲的舔咬，銀狐扭動著身體..未完的話語盡叫唇封..
索性閉上眼..
舌吻再一次長驅直下..

「銀狐..看著我..」迷濛眼神是情慾的勾引。
「用你的眼..燃燒我的狂野..」已然變調的嗓音..
「看著我..為你瘋狂..」激越的低吼..
環住濕漉的頸項，圈緊結實有力的腰際，銀狐以一聲高亢迎接臥江情熱的佔有..

似含苞初綻的花朵，吐露微弱香氣，包容蜂兒汲取甜蜜的汁液..
又似風中危柳，隨狂風起舞，搖著晃著蕩著嗚咽著..

如戲水交頸野雁，廝摩至銷魂時，俯首低吟..
又如草原上奔馳的脫韁野馬，行至歡暢處，昂首嘶鳴..

透過交纏的驅體演繹愛的節奏，在彼此的凝望中，穿越前世今生的愛戀，隨著逐漸激昂的旋律，終至攀越頂峰..

※

廚房傳來細微聲響時，臥江睜開了眼睛。
胸口處鼻息沉沉，銀狐尚在懷中睡得香甜。微粉的白晰臉孔，無防備如赤子般酣甜的睡容，不禁瞧的癡了。
房外聲響更盛，嘆口氣，不甘不願地輕悄爬起，進盥洗室套上浴袍，出了房間。

「睡到這個時候才醒，看來你昨晚很辛苦。」梟爺打趣地消遣。
定時會來打掃的梟爺和晏河，若逢臥江在市區過夜，更是一早就會趕來做早餐兼整理。
「晏河，晚點再整理，他還在睡。」阻止拿出吸塵器預備善盡職責的晏河。
「留這個房子是為了等待女主人，沒想到卻等來了另一個男主人。」梟爺抱怨似的口氣，卻是笑咪咪的神情。
「梟爺，你要當他女主人伺候也可以。」臥江反唇相譏。
「銀狐昨天明明穿著球鞋，怎麼玄關擺的是拖鞋？」進門看到拖鞋時就感到好奇的梟爺，就是忍不住想捉弄。
臥江看了玄關一眼，想起去而復返的銀狐，臉紅了起來。
「好了！別杵在那裡難為情，你開會要遲到了！」
看一眼時鐘，生平第一次，臥江想翹班。

※

任由熱水沖刷著，臥雲呆站在蓮蓬頭下，腦海裡不斷想起金子陵的話。
金子陵吻咬著唇瓣時，自己就已經清醒。下意識地感覺自己應該繼續裝睡以避免尷尬。沒想到金子陵之後是一連串的告白。
越聽內心越激盪，越激盪就越不敢張開眼。
下意識地手又撫上唇瓣..
纏綿的吻，臥雲不是沒有感覺。為自己保留的心意，金子陵愛得深沉，臥雲內心的震撼感動，久久無法平息。
但是..
「子陵..唉~~我該怎麼辦..」索性仰起臉讓水沖個痛快。

「爹地..吃早餐了！」續緣在浴室門外喊著。
「我馬上好，續緣先吃。」續緣的聲音讓臥雲回到現實。
想起今天起一連串的手術，臥雲嘆口氣，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抱怨。
忙碌的工作是最佳的逃避.. 但遲早還是要面對..
平日雖各忙各的，但星期日..
拿起浴巾胡亂擦著，回到臥室穿衣，套上西裝褲時，臥雲發現自己瘦了..

※

迷迷糊糊睜開眼，陌生的場景，銀狐有一時的呆愣。
「你醒了？」臥江走近床邊。
「臥江？」揉著眼，睡糊塗了一時搞不清楚狀況。
「我放了熱水，泡一下會清醒很多。你的樣子…真可愛..」濕著頭髮就睡，銀狐的頭髮翹得亂七八糟。
想坐起身，突然的不適，讓銀狐皺緊了眉，又頹然倒下，不知想到了什麼，手一抓用被子蒙住了頭。
「銀狐，再不起床上學要遲到了。」臥江掀起被子，拍撫著銀狐光滑的背脊。
「我..我..不能動..」羞赧地看向臥江，好不容易說出口。
「不能動？怎麼啦？」一臉的關切，猶未意識到自己乃是罪魁禍首。
「昨晚的…一動..會痛..」這回把臉埋在枕頭堆裡。
再笨再沒經驗，這下也該懂了。
「抱歉，弄傷你了，所以我負責。」臥江掀開被，攔腰抱起了銀狐。
「臥江..你幹什麼？」一驚之下，忘了害羞。
「洗鴛鴦浴。」臥江笑嘻嘻地。

※

桌上的早餐動也沒動，金子陵了無食欲地勉強喝幾口果汁。
「你最近食欲很差。」弟弟絕鳴從報紙堆中探出頭來，關心的問。
「沒什麼，早餐一向就吃得少。」金子陵不以為意。
「也瘦了不少，而且..你胃痛的頻律增加了。」絕鳴放下報紙，正視金子陵。
「我胃本來就不好，不用擔心。」金子陵勉強灌下整杯果汁。
「去徹底做個檢查！」絕鳴難得強硬的口氣。
「沒事！」金子陵離開餐廳。
「哥！」絕鳴從背後不死心地喊著，金子陵連頭都沒回。

絕鳴說的金子陵不是沒感覺..
胃痛的頻律..
下意識地..手按上胃部..

※

將銀狐在懷中抱好，沉入泡沫中，溫度適中的熱水，讓昨日的疲憊緩緩舒解。
「這個浴缸還是第一次發揮它的效用。」讓銀狐躺在自己身上，臥江滿足地笑著。
「你沒用過？」銀狐驚訝的問。
「今天第一次。我很少在這裡留宿。」
「這不是按摩浴缸嗎？怎麼不會動？」銀狐感到好奇。
「我不會用。剛才研究了半天。」
「不會用？那幹嘛要買這個房子？裝這個東西，浪費！」不了解有錢人的想法。
「我幫你按就好。」手開始不規矩起來。
「免了！..好癢啦！」撥開在胸前胡鬧的手。
「哈！這是梟爺堅持要留下的。他..曾經希望我和環鶯結婚時可以住這裡。」將臉貼上銀狐的。
「喔..住秋山居不好嗎？」結婚一詞讓銀狐頓覺心中悶悶的。
「他說女人要逛街購物喝下午茶，做臉減肥三溫暖的雜事特別多，有小孩的話住市區比較方便。假日再回山上就好。」一副他人事的口氣。
「難怪房間的陳設像新婚夫妻住的。」
「除了客餐廳和書房主臥室，我連其他房間都沒打開看過。」
「她..來過嗎？」轉過頭看著臥江，很介意很介意很介意..
「除了那三人和續緣外，你是第一個來這裡的人，也是唯一一個留宿，還睡過我的床的人。」在銀狐的唇上輕觸了一下。
「你的床還真是大得離譜。」翻過身摟上臥江的頸項，臉對臉，身貼身。
「你今天不是要開會？」摸摸臥江的鬍渣子。
「已經打電話延後了。」
「不付責任。」主動印上一吻。
「開會我說了算。何況你醒來時沒看到我一定會不安，今天你最大。」你來我往很麻煩，乾脆黏住。
「算你聰明。」唇好不容易分開。
「你今天不是也要上學？還泡在這裡行嗎？」
「今天是我求學生涯中第一次無故曠課。」笑嘻嘻地不以為意。
「唉呀！我把你帶壞了！」手又開始不規矩..
「恐怕要等你回來才能像現在這樣在一起。」臉貼著臥江心口，依依不捨又可憐兮兮..
「銀狐..你捨得離開你的房子嗎？」將銀狐的臉抬起來。
「為什麼這麼問？」
「等我回來…我們搬過來這裡一起住好嗎？」
「……」
「你還有兩年才畢業，晚上又要打工，上山不方便，我也不是每天都能去看你。何況一小時太短了，想多賴著你又會影響你上學。」
「我..還要考慮..」
「我了解，我出國期間你慢慢考慮。」
「嗯..」
「其實..我也想過..如果你不打工的話..不過..你一定不會答應！」
「我不想靠你..」
「我欣賞這點，多點社會經歷也是好的。」

「等會吃過早餐，你再繼續睡，中午我會回來一起吃中飯。我交代梟爺不要吵你。」
「不行，我想回家換衣服，傍晚還要上班。」
「衣服就交給我，我希望能跟你一起吃午飯，出國前能在一起的時間不多。」
「好吧！今天..大概不能騎..車..」想起身體..臉又紅了起來。
「哈哈！我會負責到底！」臥江一點愧疚也無地哈哈大笑。

「臥江..你是獨子..」銀狐突然又想起什麼似地。
「怎麼了？」
「你..沒考慮後代的問題嗎？」
「說沒考慮就是騙你了，我說過，無法改變的事實就接受它。你才是最重要的。」彷彿要讓銀狐安心似的，溫柔地親了親他的額頭。
「可是..」
「沒有可是，你不也是獨子？」
「我又沒有龐大的遺產，何況世上姓胡的這麼多，不差我一家。」
「兵燹說會生一個給我。」說到兵燹的義氣，臥江不自禁地笑出聲。
「哈，要改造兵燹的遺傳可是大工程。」銀狐也覺得好笑。
「所以將來我們不愁沒事做。」

※

正要前往紫嫣幫忙的兵燹，無緣無故地打了個大噴嚏..

※

兵燹打噴嚏的同時，冀小棠，天忌，葉小釵正走出縣立殯儀館，往港口方向而去..
劍君和狂刀來到機場，走進航警局..

※

咖啡色運動衣的男子，大大方方的坐電梯下樓，手上拿著一個厚牛皮紙袋..
『也許..王隱的建議可行。先調查看看。而你..又會在哪裡呢？』

~~continue~~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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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5-04 10:46

他們（十九）圈套

時近中午，葉小釵，冀小棠，天忌，陸續出了船艙，臉上並無強烈的失望。
驗屍和船上搜證結果早在預料之中，除了證實兇手身高大約如推測之外，並沒有任何突破。
「報告長官，剛..剛才仁愛村派出所有聯絡來，說..說那天晚上確實有一輛機車失竊，正在追查中。」一位小警察走過來報告。面對霹靂小組中的菁英成員，顯得有些緊張無措。
聞言三人精神抖擻了起來。
「仁愛村離此多遠？」葉小釵興奮的問。
「大約二十公里。」
「教練，仁愛村離你預估的上岸地點只有三公里，在預測值之內。位置比較靠山。」翻開地圖比對後天忌也興奮了起來。
「帶路！」葉小釵對小警員下命令。
坐在車上，葉小釵仔細比對地圖，隱隱覺得不對勁。
「沿海才是通向都市的路，他為何會往靠山的村落走？」喃喃自語。
「前輩不用急，等找到機車下落再推測不遲。」冀小棠安慰著。
『希望不要被我料中！』葉小釵在心裡祈禱。

※

事前已有聯絡，劍君與狂刀現在面對幾個看了就頭痛的大箱子。
入境大樓裡分布各角落的監視錄影帶，即使只有五天份，但一天24小時下來，數量長度都多得令人想避而遠之。
『全組人一起看也要花好幾天。』狂刀無奈地想著。
「出境大樓的也順便拿好了。」劍君又出驚人之語。
「喂~~你頭殼壞去啊？光是入境就看不完了，難道你以為他沒事進來又出去嗎？」開玩笑！連出境？一個月都看不完！
「唉呀，順便嘛！反正也沒有其他線索，搞不好他會去那裡上廁所。」劍君笑嘻嘻地一點也不以為苦。
中午時分，動用三輛箱形車才載完的影帶，由劍君狂刀押送，開進了刑大特勤中隊的停車場。

※

當臥江和晏河，還有一位陌生中年女子提著大包小包進門的時候，銀狐和梟爺正坐在餐桌旁閒聊。
「是哪家店要倒了嗎？買這麼多？」看到那些個標誌一樣的紙袋，梟爺簡直快昏倒。
「只要是胡先生的尺寸，少爺全帶回來了！花不到半小時。從沒看過他這樣。」晏河偷偷向梟爺咬耳朵。
「那這個人是怎麼回事？」梟爺指指中年女子。
「是那家店的店長，親自過來為胡先生試穿。很誇張吧？」晏河似乎還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銀狐，來穿穿看！忍不住就買了這麼多。」一臉期待的臥江。
「這些全是買給我的？」穿著浴袍已經呆掉的銀狐。
「是啊！我到今天才體會購物的樂趣。」仍然意猶未盡。
「同一家店你可以買這麼多？」真是不可思議。
「總覺得這件也好看那件也適合你，所以通通包了。店長還親自來為你服務。我們到衣帽間去試。」指示晏河和女子將東西提進衣帽間，拉著銀狐就往臥室走。

「你好，秋先生是我們的貴賓，這些服務是我們應該做的，麻煩先生試穿，我們看看有哪裡需要修改。」晏河和女子將衣物從紙袋中拿出來掛放在衣櫥，站在穿衣鏡前，手上拿著布尺和釘包，顯得既誠懇又專業。
銀狐拿起一件白色棉T看了一眼價錢..
「我的棉T一件才190，這件要一萬三千多？？」節省的銀狐幾乎是暴吼了！
「那些西裝領帶是怎麼回事？我要那個幹什麼！」這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傢伙！
「叫你買一套運動服回來，你卻搬空一家店！」比電影情節還誇張！
「你到底花了多少錢？」心疼到不行的銀狐。

「錢不一定買得到快樂，你看少爺的樣子，就讓他瘋一次吧。」梟爺趕忙過來打圓場。
臥江只是好整以暇地半躺在貴妃椅上，任由銀狐罵著，臉上是快樂又滿足的癡呆笑容。
等銀狐穿上棉T和休閒褲坐上餐桌時，已經是一小時以後的事了。

※

來到仁愛村的派出所，所長誠惶誠恐地領著三人入內，辦公桌上已準備好三個便當和茶水。
「來來，三位遠道而來，我們這偏僻村落也沒什麼好招待，便當還望三位不嫌棄。關於機車的下落，附近鄉鎮的警員都接到命令，正在全力查緝中，應該很快就有消息。」所長熱情的一邊招呼一邊不忘報告。
「謝謝，麻煩你了！你們奔波半天一定也餓了，邊吃邊等消息吧。」葉小釵指示天忌冀小棠用餐。
「教練，..我跟天忌前幾天湊巧遇見當年的遺孤，那個叫胡英的少年。」冀小棠吃著滷蛋，突然說起了銀狐。
「他..還好嗎？應該長大改變不少了吧？」葉小釵的臉上有著難以判斷的神色，遺憾，愧疚，同情，自責..
當年十五歲的混血少年..默默坐在他開的警車內，由隊長陪同前往認屍的少年..
胡英..
參與攻堅行動的五人小組，心中永遠的痛..

「他在老地方工作。應該過的還好，他身邊有關心他的..朋友..」天忌從容衣那裡多少知道一些兵燹和臥江他們的事，只是不方便說出別人的隱私。
「老地方？你是說..？」葉小釵感到驚訝。
「沒錯，換了地方重新開業了。我也是偶然得知的。這幾年來，他..一直都在默默照顧他..」
「回去將這事報告隊長知道。」
「是！」

當葉小釵等人接到報告趕赴機車被拋棄處，已是近黃昏的時刻。
機車被棄置在離仁愛村五公里，另一個更靠內陸的村落外的山腳下。兩個當地警員在現場守著。
看到葉小釵三人下車，便立刻報告發現經過。
「是山上種水果的農夫發現的，因為機車還算新，又棄置了幾天，他覺得奇怪，今天下午聽到村長廣播機車的事，就趕忙來報案。」守望鄉里只落實在鄉下地方，都市裡連隔壁住的是誰恐怕都不知道。
「他是哪天發現機車的？」冀小棠問。
「說是上星期四。」
「時間符合，命案是星期二發生的。」天忌推算日子。
「農夫有沒動過車子？」葉小釵問。
「他因好奇有走過來看過，但沒動過。」
「你們呢？」再確定一次。
「發現後就守在這裡，我們也沒有動過。」
「這一帶常有人進出嗎？」
「只有在這一帶耕種的百姓會進出，一般登山客不會從這裡。」
「這座山進去是通那裡？」
「除了靠山腳這邊有耕作外，再進去都是原始林，直線翻過去是往東的濱海公路，但是沒有路過去。」

「你們去仔細檢查機車有無留下指紋毛髮或任何可能的線索。」葉小釵指揮天忌冀小棠。
「請你們準備一台貨車，這部機車我們要帶走。所長，請你去向機車原主轉達這件事，等一切採證完結後，我們會送還給他。另外，取機車主人全家的指紋，好讓我們作比對。」葉小釵對兩個當地警員下達命令後，又對帶路的仁愛村派出所所長要求。

葉小釵望著附近地形，陷入沉思..
最外圍的產業道路和這裡之間只有一條幾公尺長的泥石路相連。泥路和機車棄置處之間是一片較平坦的草地..
不對！
尚未被發現追蹤的犯人，在毫無裝備的深夜，不可能會從這裡翻越無路可走的山。
那麼，偷車又棄置在這裡是什麼原因？
故佈疑陣！
但他如何離開？方向整個相反？剛游泳上岸應該很疲累，走三公里又騎了五公里，脫離路線八公里，再折返回公路？怎麼想都太遠..何況又是深夜..
說不通！
又沒有另一台車失竊的報案..這附近也沒有住家可偷車..
另一台車！

「天忌小棠！仔細看看從產業道路，到草地這附近有無輪胎的痕跡！」葉小釵突然吼了起來！
產業道路是柏油路面不可能有車痕，泥石路上常有貨車和機車通過，即使有也早已被覆蓋了。
茂密的草地很難還能留下數天前的車痕，但三人鎖定草皮仔細尋找，終於在一顆大石邊，一小塊草不生長的泥土上，找到輪胎輾過的痕跡..

「教練！這輪胎的寬度和凹槽，像是休旅車的，跟泥石路上的貨車痕有很大的差別。」天忌仔細地看著。
「車從產業道路進來，利用這塊空地迴轉掉頭，可能是深夜視線不佳碰撞到這顆石頭，再倒車重新轉彎，才會清楚留下痕跡。你看石頭的一角也有碰撞和車胎的痕跡。」冀小棠慎重推裡。
「拍照存證送交鑑識組，查出是哪個車種的輪胎。」葉小釵的語氣充滿憤怒。
天忌拿出工具仔細測量車胎的寬度凹槽形狀，冀小棠從各角度拍下車痕。
葉小釵之前的直覺如今成為事實。看一眼機車，他知道從機車上是查不到任何線索了！
「教練，如果證實輪胎非附近人家所有，那表示..」看著葉小釵憤怒的臉色，冀小棠不敢說下去。
「表示一開始就有人接應！接應者和他分乘休旅車和機車一起來的。他偷車騎到這裡丟棄，不僅是故佈疑陣，擾亂我們追蹤，最大目的是向我們示威！」

「好你個沐流塵！」葉小釵氣得踢飛一顆石子..

※

隊長青陽沉默地望著窗外夜色，線索到此中斷..
葉小釵，劍君，狂刀，天忌，冀小棠，均是一臉疲憊..

「他們從前的黨羽死的死，被抓的被抓…會是誰？一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人脈在。」青陽像是自問自答。
「可以肯定的是，道上兄弟現在沒人敢窩藏這兩個頭號通緝犯。」葉小釵像是回答青陽的問題。
「那就是…一般百姓？」冀小棠也加入推理。
「有必要重新調查他們的過去。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過濾那些影帶了。」頗有耐心的劍君。
「啊~~我今天看了一天，眼睛都快瞎了..其他兄弟們到現在還在看呢。」狂刀哀聲連連。

「隊長，我有蜀隊長的消息，老地方搬家重新開業了。還有當年的遺孤胡英..」天忌在沉默中說出蜀道行的下落。

條子蜀道行，綽號薯條，當年攻堅小組的指揮官，一肩扛起失敗責任，引疚辭職而離開警界的前任刑大特勤中隊大隊長！

※

位於縣市交界的山區，離高速公路交流道不遠的僻靜道路邊，一座佔地極廣的香草花園，名為『明月香苑』。
花園盡頭有一精緻小屋，是主人的住居兼實驗室。
主人種植各類香草花卉，提煉成香精後，送至市區的門市，為崇尚個人特色的人們調配專屬的個人香水。
此刻，小屋傳來男女交歡的煽情聲響。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男人口中似乎含著某種東西而口齒不清的問著。
「啊~~五年..不見..我..好想你..啊~~」呻吟讓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
「你才..剛回來..啊~~~就要我..出去..在香港幾天..我就..啊~~~受不了了..」女人的聲音越來越高亢。
「妳..永遠都這麼讓我興奮..」男人的聲音像是野獸的低吼。
「啊~~~快~~~四無！」
高潮的尖吟在靜夜中聽來媚人無比..

※

線索中斷的如今，每個人都只好盯著影帶過日子，冀小棠無奈地嘆氣。
「天忌..你幾天沒見到容衣了？」拿起一片洋芋片往嘴裡塞。
「整整一星期，唉~~」天忌也拿起洋芋片。
「我也是從星期日到現在，五天沒見過兵燹，啊~啊，明天是週末，真想約會啊！」冀小棠哀怨地。
天忌是唯一知道冀小棠和兵燹交往的同事。
「那傢伙不知道現在在幹什麼？」想念兵燹的冀小棠，臉上有著淡淡的幸福。

※

無緣無故又打了個噴嚏的兵燹，摸摸鼻子，走進希望宮城總部辦公室。

龍魁海最近買下南部濱海的渡假飯店，又想將希望宮城旗下的賓館轉型成連鎖商務旅館，今天邀來新聘的企業顧問兼會計師一起商議整個轉型企劃。
從紫嫣和月嬋那裡得知兒子女兒均和警察交往，兩個老婆的堅持，加上極為疼愛子女，龍魁海加快了原就計劃轉型的腳步，想一舉成為堅實的真正企業家，逐漸淡出八大行業。
兵燹走進辦公室時，一男一女正和龍魁海開會中。
男子抬起頭來看到兵燹，幾乎是立刻跳了起來。
「兵燹！好久不見！」高大的男子高興又熱情地來個大擁抱！
「你..你是白馬！」兵燹也興奮地叫了起來。

白馬，秋山四人組從小學到高中的同班同學..

兵燹帶著白馬夫婦來到紫嫣，三人坐於吧檯上。
「高中畢業到現在，十幾年沒見了！你一點都沒變。」白馬懷念地看著兵燹。
「哇靠，你這是褒還是貶？倒是你之後去了美國，回來還娶了個這麼漂亮的老婆！」兵燹指指俏麗的燕飛虹。
「她是我在美國的同學，標準ABC。我們在美國結婚的。年初回來後，現在一起開了間公司。」說起老婆，白馬一臉的幸福。
月嬋和紫嫣不知和燕飛虹聊什麼，三人很麻吉的樣子。

「他們還好嗎？」白馬問起他們。
「啊！都過得很好。他們見到你一定也很高興。」
「你們..結婚了嗎？」
「都還沒有，不過素還真有個兒子。」
「哈哈、這倒像是他會做的事！金子陵呢？有對象嗎？」
「對象..有是有..不過..說來話長就不說了！」說起金子陵兵燹也只能嘆氣。
「哇！好像很深刻的樣子。秋山呢？這傢伙依然這麼神秘嗎？」秋山的家世背景，白馬也不是不知。
「他..最近熱戀中..」兵燹臉上的莫測高深吊足白馬的胃口。
「那個一向淡薄冷情的秋山也會熱戀？快說快說，是怎樣的奇女子可以俘虜他？」白馬好奇極了。
「改天你自己問他。」不是不說，是沒必要說。
「你呢？」
「我…」兵燹吞吞吐吐。

「她的女朋友是警察。」月嬋從旁邊插嘴，可見一直有在偷聽。
「哈！兵燹竟然愛上女警，哈哈哈..」意外的答案讓白馬捧腹不已。
「有這麼好笑嗎？我還記得學生時代，你的桃花可是滿天下。」踢白馬一腳又故意大聲嚷嚷，燕飛虹果真湊過頭來。
「他是如何桃花滿天下？」扭了下白馬耳朵，好奇極了。
「這傢伙從以前就長得高大英挺，功課體育樣樣精通十項全能，不知迷死多少女孩子。」兵燹故意說起往事挑撥離間。
「喂喂~你不要害我啊！」白馬抗議。
「這是事實！你是全校女生的白馬王子！還記得素還真每年收的巧克力都輸你一個，氣得他半死。他跑也跑不過你，跳也眺不過你，連自認必勝的收巧克力都輸你，哈，你們以前真是水火不容。」說起年少回憶，兩人都不禁沉緬往事。

「兵燹，其實，我從來沒贏過素還真。你知道我贏的那些巧克力是誰給的嗎？」白馬突然神秘兮兮地。
「誰？」
「金子陵！每年，素還真的數量一統計出來，他就會偷偷來問我收到幾個？然後把差額再多加一個拿給我。他的理由是不要讓素還真太得意。這是我跟他之間的秘密..哈哈..」

秘密..
兵燹靈光一閃，突然有了主意..
「白馬，兄弟有難你幫不幫？」兵燹熱情地攔住了白馬的肩膀。
「哇、恐怖！那也要看是什麼忙？」不祥的預感。
「還可以順便整整素還真！」兵燹眨眨眼。
「說來聽聽！」這下子簡直好奇到最高點。

兵燹也不避諱燕飛虹，將臥雲和金子陵之間的故事告訴了白馬後，將計劃說了出來。
「這不行吧！我演不來！」白馬膽怯了下來。
「事情被我搞成這樣，我有責任！」兵燹義無反顧。
「白馬，好啦，好啦，這麼刺激又好玩的事，怎麼可以放過！何況成了也是功德一件。」不愧是美國長大的燕飛虹，對這種事見怪不怪。
「老婆，你也在害我！」白馬有被出賣的感覺。
「就這麼說定，時間地點我會再通知你。」兵燹計劃底定，不由分說！
「那也要金子陵答應啊！你不怕越搞越糟？」
「包在我身上！再壞也不會比現在壞。」兵燹覺得自己真是聰明的不得了！

『老金，交我這個朋友真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臥雲，哈！交我這個朋友算你倒楣！』
想到這..兵燹得意地笑了起來..

※

連著幾天，除電話外，臥江忙得沒時間來老地方和銀狐見面。
後天晚上，臥江就要出國了，銀狐洗著杯盤，想著是否要..
星期日是屬於秋山居的，是屬於他們的..
如果自己請假一天的話，明天週末就可以獨佔臥江一天..
剛陷入熱戀中的情人，幾日不得見已是煎熬，一個月..

「小胡，你在想什麼？」蜀道行送走一桌客人後，店內再無客人，便走到他身邊關心的問，銀狐今天心不在焉的。
「蜀爸，我..我明天..可不可以請一天假？」猶豫的語氣卻是暈紅的臉。
「這可稀奇了？有約會嗎？」蜀道行不得不好奇，半年來從未休過假的銀狐，竟然要請假。
「有點事..」低下了頭。
蜀道行關了水，拉著銀狐在吧檯坐下。
「小胡，我發現你最近常笑，也快樂多了，這是好事。願意告訴蜀爸嗎？」對銀狐的關心從來就發自肺腑。
「我..」銀狐並不想隱瞞，只是不知如何開口。
「有女朋友了？改天帶來給我看看。」
「不..不是女朋友…是..是..」男朋友三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抱歉！你不說沒關係。我只是關心你而已。明天就休息一天吧。我來就好。」蜀道行不再堅持。
「蜀爸..他..他是男人..」終於還是說了出來。頭垂的更低了。
蜀道行愣了幾秒後，雙手扶著銀狐的肩膀，銀狐抬起頭來，發現蜀道行臉色仍一如平常。
「不要以為我會輕視或反感，只要是你的選擇，只要你們真心相愛，我永遠會支持你。蜀爸只希望你過得幸福快樂。」
「他對我很好，除了蜀爸蜀媽，他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銀狐不再害羞，直視著蜀道行。
「那就好，可以告訴我，他是怎樣的人嗎？」

銀狐告訴蜀道行他和臥江的故事。
蜀道行聽完後深嘆一口氣，放心的一口氣。
「小胡，好好珍惜，好好把握這得來不易的真情。我很為你高興。我總算可以放心把你交給他，也..對你媽有了交代。」蜀道行的眼裡泛著淚光。
「那不是你的錯！這幾年來你一直都很照顧我，就像..爸爸一樣..」銀狐擁抱住蜀道行，眼裡也泛著淚光。
「伯仁因我而死..」想起當年事件，蜀道行仍然愧疚不已。
「是我媽運氣不好正好在現場..蜀爸，我不希望你一直對我感到歉疚，你為我做的已經超過太多..」
「反倒要你來安慰我。好了，我們有約定不談過去的，下次我要留晚一點，好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蜀道行轉移話題，開起了玩笑。
「他後天要到美國一個月，等他回來，我再介紹你們認識。」蜀道行的認同讓銀狐更堅信自己的選擇。
「所以你明天想請假陪他？」慈祥地摸著銀狐的頭。
「嗯..蜀爸..他說希望我能搬去跟他一起住..」猶豫的心祈望獲得決定性的支持。
「你現在最希望的是什麼？」不答反問。
「想見他，跟他在一起。」銀狐答的肯定。
「那就照你的希望去做，把握當下才是最重要的。離開那個房子，你也算真正揮別過去，相信你媽也會祝福你的。父母都希望孩子能夠幸福。你將來有個人關心依靠，我真的很為你高興。」搬家對銀狐而言是大事，銀狐會問自己的意見，讓蜀道行頗感欣慰。
「蜀爸，就算我搬去，還是會來這裡上班的。可別趕我走。」難得撒起嬌來。
「那是當然，不然你要累死我這老頭子嗎？我看咱們乾脆現在就打佯算了，不差這一個多小時，正好也沒客人。去找他吧，出國前好好聚聚。」善體人意的蜀道行。
「謝謝蜀爸！..我打電話通知他..」雀悅的心毫不掩藏。

半小時後晏河的車停在店門外。看著向他揮手，腳步輕快，雀躍坐上車的銀狐，蜀道行心中湧起難以形容的..不捨..
抬起頭看著星影模糊的夜空..
『妳的孩子現在很幸福，妳可以放心了..』

~~continue~~

【海的素描簿---現形】
下半部的所有配角人物，總算在這集中一一現形。
五人小組的最後一個是蜀道行大隊長哩。相信很多人都已經猜到了^^
四爺一出場竟然就這麼香豔刺激..真是便宜他了！
在此先做個聲明：
四無君與沐流塵之所以為反派，乃取其原劇中的設定而已。
所以廣大的四沐迷們，請多多包涵喔。
（真的很怕被扁的海^^）
最後~~~~~白馬縱橫啊啊啊啊~
忍不住要尖叫^^

臥雁眷記
[url=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url]

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雪山飛狐	2005-05-04 11:05
TO:各位看倌 \|%v:>XEO }X^MB 歡迎加入『他們』的行列哦~ L-C^7[48= ce}A!v 謝謝各位的支持^^ 80[# 6` _#6Qf 以後採取每天五篇的方式連載！ 4Z~ nWs 7Y(Dg`8G 請繼續支持！謝謝<(_ _)> (敬禮) >19s:+ =2Yt[8'; 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i\ X3t5 h%ys::\zF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海海	2005-05-04 12:02
謝謝飛狐熱心轉貼 8Sj<,+XFq 海來了^^ jgIG";:Q 先向這裡的朋友問聲好 cOX)+53 初來乍到 tjb$MW$('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 #CWiq("% 願他們的故事可以提供閱讀者一段美好時光.

雪山飛狐

2005-05-05 11:42

他們（二十）平靜

計程車下了交流道，在離小道路口500公尺處的便利商店下車，等計程車開走後，才緩緩往回走。
路燈下的長影，不知為何？顯得小心翼翼。
僻靜小道口緲無人跡，黑影仍下意識地四週看過後，才轉進小道往花園走去。
花園門口的鐵門並未上鎖，似乎等著他回來似地。推了開走進去隨手鎖上門，直接走向盡頭的小屋。
屋內傳出的聲響令他皺起了眉。
『怎麼回來了？女人最易壞事！』
點燃一根煙，走向花園內的石椅上坐下，等待屋內的人了事。
『老王說的人，名不見經傳的，真有能力付贖金嗎？』
仰起頭吐著煙圈，沐流塵認真想著如何調查將要下手的肥羊..

※

「胡先生，少爺還在跟美國那邊聯絡，一時還走不開身，叫我先載你回家休息。」銀狐一上車，晏河禮貌地轉答臥江的交代。
「晏河，以後叫我小胡吧，叫先生我很不習慣。」
「那怎麼可以！現在起你也是我的主人。」晏河的語氣沒有一絲奉承或做作，只有真心的恭敬。
晏河的話卻讓銀狐紅了臉。主人..
「我以前是秋老爺的司機，現在為少爺服務，秋家對我好得親如家人，我也算是看著少爺長大的。少爺年紀輕輕就失去父母，雖然有素先生他們三位好朋友，但是..他一直很寂寞。現在如願以償有你伴在身邊，我和梟爺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
「我們從未看過少爺這麼快樂。所以晏河是真心把先生當主人。」
「謝謝..我..我也很快樂..」總覺得應該要說點什麼，說出後又覺難為情。
「少爺說大概11點左右可以回到家。送你回家後我還要回公司載少爺。」晏河轉移話題解開銀狐的尷尬。
「辛苦你了。他這幾天都工作得那麼晚嗎？」想到臥江為了能縮短在美國的天數而忙得日夜顛倒，就覺得心疼難捨。
「有一天還到凌晨四點股市收盤。不過今天算早了，聽到你要來，急著想回家。」晏河笑了笑。
「晏河..這附近有沒有超市？」銀狐不知想要做什麼？
「大樓附近就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要去嗎？」
「我先去買點東西再回家。」回家..銀狐沒意識到，自然而然說出的這兩字中，包涵了什麼樣的意義。

※

「喂~妳到底在忙啥啊？」幾天見不到冀小棠，手機又常關機的，好不容易打通電話，兵燹一出口就帶火藥味。
「我忙著看監視錄影帶。」冀小棠不知正在吃什麼東西，說話像嘴裡塞了滷蛋含糊不清。
「那妳明天..算了！」明明想約人又故做毫不在乎。
「兵燹、明天有什麼事嗎？我真的不能休假，全組人都在忙。」冀小棠的語氣莫名的委屈。
「沒事！是我兩個媽在想妳！」搬出擋箭牌，其實想到心疼。
「你呢？你不想我？」冀小棠笑嘻嘻地。
「我想妳幹嘛？」口是心非。
「那就是不想囉？那好吧，等你會想了再打電話給我。再見！」欲擒故縱。
「等一下！妳呢？妳..有沒想我？」狗急跳牆。
「想死了！」冀小棠說完立刻掛斷電話。
兵燹臉露笑容也關上手機，輕鬆愉快地走進金子陵住的大樓。

※

動了三個手術，疲累的臥雲正準備下班，晏定邦從背後叫住了他。
「還真！」身材婀娜長相秀麗的晏定邦，脫去白袍穿著洋裝更顯風雅。
「啊！定邦。有事嗎？」臥雲停下腳步等晏定邦走近。
晏定邦看了臥雲好一會，突然嘆了口氣。
「還真，你變了！」
「有嗎？哪裡變？不過是忙瘦了幾公斤。」臥雲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不知道自己哪裡變了？
「以前，你只要見到女人稍微打扮，立刻像蒼蠅聞到蜜一樣的黏過來，現在卻視而不見。」
「啊！妳..妳今天真漂亮！」唉呀！猛然想起自己的情聖之名。
「是嗎？那我現在正好有空，你要約我嗎？」帶點故意的試探。
「這個..今天動三刀很累了，改天好嗎？」累是最好的藉口。
「以前，就算動一整天刀，只要約你，你從來不拒絕的。」晏定邦調侃地說。
「……」無言以對..
「也許，是我該另找對象了！再見，好好休息吧！晚安。喔，對了！如果你不想碰到癡情小護士，最好從後門出去，染飛煙在前門等你！」向臥雲眨眨眼，瀟灑地離開。
臥雲邊向後門走邊想著，自從那天以來，他的確想都沒想過晏定邦和染飛煙..
『從沒想過我也有躲女人的一天！』
在愛情國度裡遊戲人生的臥雲，走出了醫院後門，甩開纏縛的多餘情絲..

※

兵燹走進金子陵的臥房，金子陵正躺在床上看電視。
「老金，你猜我今天碰到誰？」兵燹迫不及待一臉興奮。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迴蟲。」金子陵百無聊賴地轉著頻道。
「我碰到白馬！」搶過金子陵手中的調頻器關上電視。
「白馬！？」金子陵也感到意外了。
「沒錯，就是那個白馬！竟然是我老爸新聘的顧問，希望宮城旗下企業轉型計劃的負責人。很巧吧？」
「他從美國回來定居了？」
「是，他結婚了，跟老婆合組公司。」
「改天約他出來聚聚。」
「說到這個嘛…」兵燹神秘兮兮地。
「通常你這個表情時絕對沒好事，我可不可以不聽？」手故意摀住耳朵。
「吶，我們今天聊起了很多學生時代的事情..所以..」掰開金子陵的手。
「所以..什麼..？」沒辦法了，兵燹要說的事，誰也不能不聽。
「所以..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掩嘴偷笑一臉的古怪。
「秘密？我有什麼秘密？」皺起了眉，金子陵一時想不起遙遠前的記憶。
「滋滋滋…」兵燹又搖頭又搖手，得意的樣子彷彿又回到學生時期的蠢少年。
「說不說？」很受不了兵燹抓到把柄的得意樣。
「就是巧克力啊！厚厚，如果我去告訴臥雲，肯定很有趣..哈哈..」忍不住笑出聲來。
「巧克力…？啊！」想起往事的金子陵，蒼白的臉上出現莫名的紅暈。
「兵燹！我警告你，不准告訴臥雲！」金子陵著急了。
「都十幾年前的事了，你以為臥雲還會在意嗎？」兵燹實在覺得金子陵小題大作。
「總之，不准你告訴他！你要敢說就兄弟失和！」變成威脅了！
「巧克力不是重點，你是不想讓臥雲知道，你早在那時後就喜歡他了不是嗎？」收起玩笑態度，兵燹對於朋友的細心永遠都是四人之最。
「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做。」
「這個不提，以下要說的，才是我來的重點。」兵燹又是一臉神秘笑容。
「我為什麼有大難臨頭的感覺？」兵燹的笑容讓金子陵心中發毛。
「不用緊張，你什麼事都不用做，只要忍耐一段期間，然後演一場戲。其他的全交給我。」
兵燹慢慢將他的「摘心計劃」提出來。

「不行不行！臥雲不可能會這樣的！」金子陵聽完想也不想就反對。
「你怎麼肯定？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何況對象是他學生時代最感冒的假想敵---白馬！」兵燹毫無放棄的打算。
「萬一不如你預測呢？會越搞越糟。」面對愛情，沒有人有絕對自信。
「如果不如預期，也不過就是現在這要死不活的樣子，你有什麼好擔心的。不成，你也可以死了這條心。」臉色變得嚴肅，兵燹異常認真。
「兵燹..我..」金子陵依然下不了決心。
「老金，總要努力過才不會有遺憾，如果不成，我也很希望你看開，另外尋找自己的幸福。好嗎？賭一局吧！」攔住金子陵，給他下定決心的支持。
「好吧！」金子陵終於點頭。
「就這麼決定！那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兵燹站起身欲離開。
「兵燹..多虧有你..」金子陵無限感激。
「說什麼傻話！對了，你老弟剛才跟我說你最近常胃痛，改天我陪你去做個檢查。」絕鳴為兵燹開門時說了金子陵的狀況，他認為朋友的規勸會比自己的來得有效。
「他真是多嘴，我一向胃不好，沒事啦！」金子陵不想談起此事。
「你..真的臉色不好，而且更瘦了些。總之，去檢查一下也好。不然我告訴臥雲，憑他那個性，你可就沒完沒了。」

兵燹走後，金子陵苦惱著，若是身體狀況讓臥雲得知，身為醫生的他，不把他從頭到腳透視一遍，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朋友生病是素大醫生的恥辱..
唉~~
兵燹的計劃..
臥雲~~你會怎麼看待..？

※

「小沐，進來吧！」四無君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用腳捻熄第五根煙，沐流塵陰鬱著臉走進屋內。
四無君光著上身，只著一條運動褲坐在小客廳的沙發上。
「一個小時！你還真是饑渴。」是抱怨也是調侃。
「哈！」不以為意，四無君爽朗的笑著。
比起陰沉而計較的沐流塵，四無君顯得陽剛而開朗，不似一般罪犯的兇惡長相，舉手投足，甚至帶著三分優雅。智慧的精光從眼瞳穿透而出，結實的肩背肌肉，隱隱透著力量。
明月端著兩杯咖啡進來放好又出去，清冷空靈的氣質宛如茶几上單枝的白茶花，適才激情的吶喊，彷彿是別人所發。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沐流塵陰沉的語氣。
「這裡是她家！」四無君冷冷地回答。
「她不是應該在香港？」
「五年不見，她想我！總不能要她在那裡等到我們再次離開吧？」已經失去耐性。
「女人容易壞事！」
「別忘了要不是這個女人，你現在不會在這裡！放心吧！這麼多年來警方始終不知道她的存在，何況這裡是很好的掩護藏身處。好了，關於明月你就別再囉嗦了。你繃太緊了，偶而也去發洩發洩。」四無君強硬又留三分餘地。

「王隱提供了一個對象。」沉默了一會，沐流塵轉個話題。
「哦？」四無君優雅地喝著咖啡。
「他說是大人物，但是我沒聽說過。連名字是不是真名都還要查。」
「不會是剛好跟他有恩怨吧？」對於王隱的癖好和只會暗著來的個性，四無君清楚的很。
「那又有何不可？他也是朋友！付得起贖金又不是知名人物的人這世上不少，也許更容意得手。企業家身邊有保鑣，也容易驚動警方。你可以考慮。」沐流塵頗為心動。
「小沐，別太相信朋友，尤其是王隱這樣的GAY！」四無君冷冷地注視著沐流塵。
「我也說過別太相信女人！」沐流塵有來有往。
沉默在兩人互視的目光中穿梭..
「總之，等王隱有了消息再查不遲。」沐流塵丟下最後一句，站起身走向客房，結束今晚的討論。
明月走進客廳，安靜地靠著四無君坐下。
攔住嬌軟身子，四無君開始考慮計劃的可行性..

※

臥江打開大門進了屋內，時間已過午夜12點。
屋內淡淡飄著肉香。
「你回來了！」穿著嶄新睡衣，一臉悠閒地坐在沙發上的銀狐，不因長時間等待而有一絲不耐，拋給臥江一個燦如旭日的笑容。
「看到你的笑容，所有的疲累都消失了。」將公事包放於玄關，臥江慢慢走到銀狐身前，癡看著多日不見的思念臉龐。
「晏河呢？」不見晏河的身影。
「叫他回山上了，還特別交代，明天一整天不准他和梟爺來打擾。」意有所指地眨著眼，唇角不自禁地上揚。
「哦..那就是說，從現在起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安好心。」扯著臥江的領帶，將他拉近身，金瞳閃著調皮的光采。
「好心會吃虧。」彎下腰任由銀狐扯著，臥江一副看你想做什麼的表情。
「臥江，剛才看日劇，有句對白，我突然很想說一次。」將臥江的領帶解下，又脫下臥江的西裝隨手一拋，忙碌的手開始進攻臥江的襯衫鈕扣。
「哦..什麼對白？」這邊廂也不是任人擺佈的料，雙手也開始和銀狐的睡衣鈕扣搏鬥。
「…我後悔買睡衣給你！」
「哈！聽好喔，你要先吃飯？還是要先洗澡？」故做軟膩的聲音。
「這真是一句經典對白！」順利脫去銀狐的睡衣。
「還是…我？這句是我加的！」挑逗的手指先攻佔厚實的胸膛。
「你加的更好！」繼續往下反擊。
「羅宋湯正熱著？你應該很餓，不先嘗點？」話雖如此，拉下西裝褲拉鍊的手卻不容選擇。
「雖然很香也很餓，但我別無選擇！」
某種時候，人不以食為天。臥江再也按捺不住壓了上去。
四唇火熱地想補償幾日來的相思，彼此探索的手更翻攪著突襲而來的洶湧情潮。沙發凹陷的弧度是情動的深度，然而再寬裕的沙發也容納不了蠢動的身驅，忘情的兩人失去平衡地從沙發上滾落..
愛的空間又何需跼限於那一小方天地..

宵夜幾乎變成了早餐..

※

原本清冷無人氣的房子，慢慢有了微妙改變。
多了一些凌亂，少了一些空間。多了溫暖，少了冷寂。
空著的漱口杯如今不再寂寞，瓶瓶罐罐有些蓋緊盒蓋，有些忘了關上。兩套浴袍歪斜地掛著，藤籃內待洗的衣物快滿了出來。
該是擺放展示在床上的鮮艷枕頭，如今橫躺在臥室地板，像是打過枕頭仗，又像被嫌佔空間似的。
化妝台上多了一根梳子，一瓶髮雕。
衣櫥內的空間，已經滿了一半。內衣褲，襪子，分門別類地整齊擺放在抽屜裡，全是新購置的，有些甚至標籤都沒有撕掉。

也多了食物的香味。
連日的疲累，一夜的纏綿，臥江直睡到過中午才起床。
梳洗完，發現慣穿的綠色浴袍不翼而飛，只好穿上白色。
受咖啡香吸引走到廚房，銀狐穿著他的綠色浴袍正煮著咖啡，又烤了幾片土司。

「臥江，早！我把你穿在身上！」銀狐指指身上的綠色。
「好主意！我要把這件浴袍帶出國，有你的味道。」臥江故意將身上的白浴袍拉至鼻端聞了聞後，靠近銀狐摟住。
由鼻傳至內心，滿滿是幸福的味道。
「去餐廳等著吧，馬上就可以吃了！」在臥江唇上輕啄了一下，便將他往餐廳推。
「外面吃就好，何必麻煩。」
「不行！我媽說早餐一定要在家裡吃，何況一點也不麻煩。」原則要堅持，好習慣要維持。
「已經中午了。」邊走邊回頭。
「一天的第一餐就是早餐！」銀狐嚷著。
『家裡..吃..』喃喃唸著，享受著這幾個字的餘韻，臥江滿足地坐上餐桌。

「臥江，吃飯時不可以看報紙！」銀狐咬著土司，口齒不清地斥喝。
「誰說的？」臥江邊專心看著財經版，邊咬土司。
「我媽說的！」一把搶過臥江的報紙。
「你媽把你教得很好。回頭說給梟爺聽，提醒他的不盡職。」臥江笑了出來。
銀狐在自己的咖啡上加了兩匙糖，正想加第三匙，臥江抓住了他的手。
「我無法忍受有人在我眼前喝咖啡加兩匙糖以上。」
銀狐停下手也笑了出來。

愛也是彼此習慣的磨合..

攜手穿梭在熱鬧的街上，看一場沒有感動的電影，坐在街頭喝著不甚可口的飲品，看著形形色色匆忙的人影，情人之間有時無須太多的言語。

流連在各式各樣的攤位間，猶豫著該吃牛肉麵還是蚵仔麵線，要射飛標還是套圈圈，情人之間平凡的事也有不平凡的感動。

離別的前一天，分分秒秒都要珍惜，時時刻刻都成繾綣..

將臉貼著臥江溫暖的胸膛，銀狐捨不得睡去。
「銀狐..明天你不用送我到機場..」緊擁著懷中整夜不曾移動過的身體，臥江溫柔地交代。
「……」
「時間太晚，會影響你第二天上課。一想到你要看著我入關，我就覺得難過。好像被你拋棄似的。」
「哈！是我被你拋棄..」臥江故意的反話，果然讓銀狐笑了出來。
「終於笑了！從夜市回來你就悶悶不樂。一個月很快就過去，我會儘快回來的。」臥江盡量用著輕鬆的口氣。
「嗯..」
「朋友是我最重要的資產，答應我，不在期間，若有發生任何事，一定要找臥雲他們商量，或者找梟爺，知道嗎？」翻過身，從上看著銀狐。
「才一個月會有什麼事！」笑臥江的多心。
「我是說如果！你不在身邊，我總是放不下心。答應我好嗎？」看著銀狐的眼睛，臥江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我會的！..臥江..等你回來..我願意搬來跟你一起住..」環住臥江的頸項，銀狐緩緩地說出決定。
「真的？我很高興！」
再次翻過身，讓銀狐躺臥在懷裡，捧起銀狐的臉，眼神真誠而堅定地..
「我知道你不捨也不安。相信我，這輩子絕不再言而無信，絕不會辜負你。」

誓言是世上最經不起考驗的話語..
但銀狐相信臥江的真誠是世上最經得起考驗的..

「我相信你！」

※

假日的秋山居，有著不同以往的轉變..
金子陵無故缺席！
破天荒頭一遭沒有任何聯絡..
不在家裡，手機不通..
失蹤..

從市區回到秋山居的臥江和銀狐，一踏入客廳，就聽到臥雲摔手機一聲暴吼！
「他這是在躲我嗎！」

~~continue~~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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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5-05 11:43

他們（二十一）突破

一早起來，臥雲顯得坐立難安..
事實上從昨晚下班後就開始煩惱今天上山的事..
那件事發生之後，一通電話，一次醉酒，與金子陵還不曾面對面。
想起醉酒..臥雲更不知今天見到金子陵要如何自處。
告訴自己假裝不知即可，告訴自己抱平常心就好，只要一如以往..
不是沒想過逃避，但逃避一向不是他的作風。
二十多年的摯友，他不能不顧慮金子陵的心情，即便無法產生愛情，但友誼說什麼也不能放棄。
相信，金子陵現在的心情也與自己一般無二。
無論如何，只要一如往常..
所以，當臥雲知道一向在週末夜就已經住到山上的金子陵，竟然沒有上山。
就算週末夜有事，週日一早也應該上山的金子陵，還是沒有上山。
問兵燹，兵燹只是雙手一攤..
打電話去問絕鳴，絕鳴說週六開始就沒回家過不見人影..
打手機不通，留言也不回..
臥雲不得不懷疑，金子陵在躲自己..
一夜煩惱，寢食難安，自己如期赴約，對方竟然落跑！
『金子陵、你這個敢做不敢當的懦夫！』
『你逃避，當真要搞到連朋友也做不成？』
『是誰說還是朋友的？』
臥雲在心中暗罵！
十一點，再打一次電話，依然無回應..
再也忍無可忍，手機一摔，一聲暴吼！
「他這是在躲我！」

※

臥江銀狐一進門便是這樣的景象。
「他吃錯藥啦？」臥江指著臥雲問兵燹。
「老金沒來，臥雲打了第十三次電話後就抓狂了！」不知為何，一點也不在乎還一臉愉快的兵燹。
「老金沒來？去了哪裡？」臥江也感到不對勁。
「不知道！從昨天就找不到人。」
「這小子，難道真是躲臥雲？」
「胡哥哥！」續緣從餐廳方向跑來，撲進銀狐的懷裡，銀狐高興得抱起了他，續緣用著還殘存果汁印的嘴親了銀狐一臉。
續緣忘了向臥江問好。臥江看著兩人親熱的樣子，又羨慕又嫉妒。
「續緣今天帶了全部的卡帶來，胡哥哥，你挑一個我們來大戰三回合！」
續緣一早就拿出背包，挑了半天，這個也好玩那個也想玩的，最後全部遊戲卡帶通通塞進背包裡，帶來讓銀狐挑。
說穿了，續緣也是臥雲不得不上山的原因之一。
銀狐和續緣將電玩接上電視，開始陷入兩人世界。

「可惡！」臥雲還在生氣。
「我想起來了！」兵燹突然大聲地。
「你又想起什麼了？」看著銀狐和續緣的背影，臥江隨口問著。
「前幾天好像聽老金說遇見白馬。」兵燹眼神有意無意地飄向臥雲。
「白馬？那個白馬？」臥江臥雲異口同聲。
「對！就是那個白馬！」
「他不是在美國？」臥江問。
「聽老金說回來開了公司。」兵燹說謊不打結。
「不知他現在什麼樣子？美國食物都高熱量，搞不好變成大胖子。」臥雲不知抱的什麼心態？
「NO、NO、NO、老金說白馬又高大又英挺，體格比高中時更棒，看起來就是有練過，什麼肌都有一塊。」又順又溜又不用打草稿。眼神飄呀飄地。
「哼..」臥雲也不知在哼什麼？
「他結婚了嗎？」臥江又問，隱隱覺得兵燹的話有問題。
「說到這個，我聽老金說..白馬好像..」突然欲言又止。
「好像什麼？」臥江臥雲又異口同聲。
「說白馬在跟他說話的時候，會拉他手又摸他臉的，好像..好像是..那個..」兵燹雖語帶保留，但未言明的部分，跟直說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懂了！」臥江笑了出來，這回可是真的懂了！
「沒想到他是同性戀！高中時看不出來呀！」臥雲也真的懂了，只是懂的部分跟臥江的不同。
「這世上很多雙性的啊！何況老金本來就長得俊秀纖細，是很容意被誤會的長相。」臥江決定加入混戰。偷偷向兵燹眨眨眼。
「臥江，白馬會不會是喜歡老金啊？」長年的默契，兵燹臥江開始唱雙簧。
「有肢體動作，大概不會是無心吧，我剛跟銀狐見面時也很想對他動手動腳。」沒有比拿親身體驗還要讓人信服的例子。尤其又加油添醋。
「那麼金子陵今天是跟白馬一起？」臥雲永遠只問重點。
「我不知道！只是好像有聽到說白馬約他，我不記得了！」故做的不清不楚有時更容意使人往某方面聯想。
「如果是這樣也很好啊！高中時他們兩個就處得不錯。白馬我還挺欣賞的，跟子陵站在一起，畫面還真是好看。何況，我贊成子陵另找幸福，臥雲不用煩惱，大家又可以回到從前，還是好朋友。」臥江若真想說謊，這世上大概沒人說得過他。

『這傢伙還真入戲！』兵燹看著臥江心裡暗想，自嘆不如。

「不過也該通知一聲，為什麼要故做神秘，把白馬帶來也可以啊，大家又不是不認識。」臥江已經不管兵燹，自顧自打板子數來寶。
「我也很想看看白馬，臥雲也一樣吧？」臥江將矛頭指向臥雲。
「啊..是啊。」臥雲不置可否。
「臥江，你忘了臥雲以前跟白馬不合嗎？」兵燹往事重提雙簧重演。
「不合？有嗎？」臥江故做沉思。
「每年巧克力都輸白馬一個，臥雲都氣得牙癢，你忘啦？」兵燹注意臥雲的反應，總覺得臥雲的臉好像抽搐了一下。
「你這麼一提我倒想起來了。不過這麼久遠前的事，臥雲不會介意了吧？」
「……」
「臥雲？你在想什麼？」臥江看著發呆的臥雲。
「啊！沒什麼？是啊，如果白馬和子陵…我也放心了..」

『如果..如果子陵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錯愕..不能說沒有..
但這時候的臥雲是這麼想的..

※

午後，趁著臥雲強迫續緣回木屋練習寫注音符號簿，臥江挑明了問兵燹。
「我想的應該跟你想的一樣吧？」
「沒錯。」
「這樣對臥雲公平嗎？」
「是不公平，但有時候須要旁人的刺激。老實說，我自己也沒有把握。」
「這種事不是說改就改。臥雲不是我，老金也不是銀狐。」
「我知道！但是，刻意維持現狀，對兩人都痛苦。手段或許激烈了點，但不失為一個讓臥雲表態，讓子陵看開的辦法，彼此都沒有遺憾。兩個都是朋友，我沒有勉強臥雲的意思。這種事也不是勉強得來的。而且..子陵能否看開我也不知道，總是努力過了。」
「你打算怎麼做？」
「讓臥雲看到老金和白馬約會的現場。」
「什麼時後？」
「三個星期讓臥雲找不到金子陵後。」
「我還沒回來..兵燹，如果臥雲毫無所動誠心祝福他們呢？」
「這是最大的可能，這樣老金也該死心了。但是，雖然可能性很小，面對原該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奪走，人很難心平氣和。」
「你說的是沒錯，但那不見得和愛情劃上等號。」
「但或許是很好的催化劑，我賭的就是這個！只要一步跨出去，其他的就交給時間慢慢蘊釀了！」
「……」
「看子陵強顏歡笑，看臥雲故做平常，有時候我真希望他們一拍兩散算了！」兵燹沮喪了起來。
「不過..看臥雲今天氣成這樣，或許..有那麼一點成效了！」事已至此，臥江也只能鼓勵兵燹。
「希望如此..」

兵燹手機響起，簡短說了幾句後，掛上電話。
「臥江，我先下山了，小棠說她現在打算把工作帶回家做，也許可以在她家見個面。」兵燹略顯靦腆。
「去吧！好好把握。總之，不管結果如何，勞你多費心了。我也要整理行李，不在期間，我交代晏河每個星期日接銀狐上山，到時拜託你們了。」伸手與兵燹互握。
「那有什麼問題！一路順風。還有，跟臥雲說一聲。」

※

「臥江，去一個月，你只帶這一些衣物？」銀狐看著一個中型皮箱只裝了三分之二滿，算起來沒幾套衣服，覺得奇怪。
「飯店有洗衣服務，不需要帶這麼多。不夠的話，到那邊再買就好。」臥江解釋著。
「紐約..很冷吧？」銀狐拿起一件大衣想要裝進皮箱。
「快五月了應該還好。」握住銀狐的手，將大衣拿下。
「別這樣，今早說好了不難過的。」臥江瞭解銀狐為他裝行李的心情。
九點的飛機，臥江最慢六點半就必須出發，只剩兩個多小時..
20歲，介於男孩與男人之間，銀狐尚不夠成熟面對分離..
走到床邊坐下，委屈地喃唸著：「我們認識都還不到一個月..」
臥江在銀狐身邊坐下，捧著他的臉，溫柔的擁吻是最好的安慰話語..

※

透過大開著的房門，正好來找臥江兵燹的臥雲，就這麼見到兩人擁吻的身影..
呼吸幾乎停止，臥雲連氣都不敢喘一下..
雙腳失去行動的能力..
生平首次親眼目睹..男人與男人情濃的畫面..
自己的..朋友..
沒有反感，沒有違合，他們看起來那麼..自然..那麼..令人感動..
認識二十幾年，一向淡薄冷情的臥江，此刻臉上柔情似水，互視的眼中濃烈的情愛..
空氣中難分難捨的離情..連臥雲都感同身受..
從未見過..陌生的..臥江的另一面..
不由得想起醉酒的那晚..想起金子陵的吻..
子陵…是否也是這樣的表情..？
動也不敢動，怕驚擾了房內的人，下意識地掩住嘴，臥雲只覺自己的心幾乎狂跳出口..
衝擊久久無法平息..
直到說話聲再度響起..

※

敲門聲響了兩下，臥雲咳嗽著走了進來。
「兵燹呢？」臥雲極力穩住微顫的聲音。
「下山找冀小棠去了。」
「哈！看來兵燹差不多快陣亡了！幾點的飛機？」笑聲是最佳的掩飾。
「九點。」
「子陵兵燹都不在，那我也走了，不打擾你們。一路順風！」臥雲提早告辭。
「我送你！」
「不用。」
「我是想跟續緣道別，不是你！」

「臥江，為什麼…你可以自然的接受銀狐？我是說，你為何能夠不考慮性別。」三人往外走時，當著銀狐的面，臥雲突然問臥江。
「因為他是銀狐，不是因為他是男人！」想了一會，臥江說出跟金子陵同樣的答案。
「…」
「臥叔叔，祝你一路順風！」正好跑過來跟臥江道別的續緣，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續緣要乖乖，叔叔回來帶玩具給你。」抱起續緣親了又親。
「好！胡哥哥下星期還會不會來陪我玩？」小傢伙著實喜歡銀狐。
「當然會！」銀狐拍拍續緣的頭。
「我們走吧！」臥雲從臥江懷中將孩子抱過來，急著離開。
「臥叔叔再見，胡哥哥下星期見！」

坐在車上，腦海裡又浮現臥江和銀狐擁吻的一幕..
畫面慢慢轉換成白馬和金子陵..
猛然搖頭，像受了驚嚇似地..
望著西邊逐漸西沉的落日..

『因為他是銀狐，不是因為他是男人！』
回家途中，這句話不斷在臥雲心中迴響..

※

「哇~妳怎麼變成熊貓了？」兵燹進門的第一句話。
近一星期的忙碌，冀小棠看起來憔悴不已。黑眼圈明顯得讓臉色看起來更蒼白。
電視旁一箱錄影帶，地上尚堆著一些標上【已檢查】標籤的帶子。

「餓不餓？我弄點吃的給妳。」展示手上的塑膠袋。
來此途中，細心的兵燹已在超市買了些食材，此刻正要往廚房奮鬥。
安慰話不會說，行動是最好的慰勞方式。
「太好了！我們一起弄吧。」冀小棠高興地站起來。
「不用，我來就好，妳忙你的。」兵燹體貼地阻止。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謝謝！」冀小棠又坐回沙發繼續盯著螢幕。

簡單弄了三菜一湯，兵燹叫喚不知在看，還是在打瞌睡的冀小棠。
「喂~吃飯了！」
冀小棠打個呵欠，在調頻器上按下暫停，便往餐桌走去。
「好香！我已經快一星期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兵燹，謝謝。」冀小棠由衷的感動。
「那就快吃吧！好吃鬼！」粗裡粗氣的語調，其實兵燹心疼的要死。
「嗯..我一定吃光。」有得吃就很滿足的冀小棠。
「到底辦什麼案子，要看這麼多錄影帶？」兵燹邊吃邊問。
「前陣子的偷渡殺人案，我們懷疑是頭號通緝犯四無和沐流塵所為，現正在查四無的入境證據。」
「喔..是那兩個專門擄人勒贖的綁匪？」這兩人的大名全國無人不知。
「是啊！得手這麼多次，始終沒抓到人。這次潛逃回國，又不知哪個企業家要遭殃，現在全組如臨大敵。」
「妳看的是機場的監視錄影帶，那就是說，那個叫四無的坐飛機回來？」
「應該是。」
「海關這麼鬆啊？那些人在幹什麼！」
「假護照有時很難用肉眼分辨，用真護照假名稱更難。海關也是人，若是合法取得簽證，加上忙錄，疏忽是免不了的。」
「我該不該去申訴免繳所得稅。」兵燹開玩笑地。
「那我第一個減薪，因為沒抓到人！不要亂開這種玩笑，你不知道警察的工作有多煩瑣多累。民眾要看的是犯人伏法，為了這個目標，有多少人不眠不休，別以為繳稅就可以任意批評..」事關尊嚴，冀小棠如連珠炮。
「停！我不過是想輕鬆一下氣氛而已，算我說錯了，妳別再說！」兵燹忍不住火大起來。
…….
「對不起！最近太累了，壓力也大，火氣一時控制不住，兵燹..對不起！」冀小棠自知理虧，紅了眼眶。
「算了！我自己也說錯話。」
「我..我..很想你..今天..同事都還在局裡，我卻跑回來..」疲憊加上委屈自責，冀小棠忍不住哭了出來。
「我知道，別哭了！」走到冀小棠背後，兵燹擁住她的肩。
「我很不安，又沒有談戀愛的經驗。我們才剛開始交往，偏偏又沒時間見面，我怕你..交別的女朋友..所以..」說出心裡的不安，冀小棠越哭越大聲..
「我這麼不值得信任？」兵燹自覺自尊受損。
「不是..是我自己沒信心..我..我沒有魅力..又..像個男人婆..」再堅強的女人也有脆弱的一面。
「喂~你對自己沒信心可以，但別懷疑我的眼光好嗎？我覺得有魅力就好。我就是喜歡男人婆。」
冀小棠破涕為笑..
兵燹拿起面紙遞給冀小棠：「眼淚鼻涕擦一擦，醜死了！吃飯！」可恨的措詞溫柔的笑容。

飯後冀小棠堅持洗碗，兵燹走向沙發坐下，看一眼電視上監視錄影帶的停格畫面..
「哈！這不是臥雲嗎？」

※

吃過梟爺準備的簡單晚餐回到臥室，臥江換上一套淺灰色薄呢西裝，內搭合身尖領黑色線衫，顯得成熟穩重，修長又有型。
「你這樣穿真好看！我喜歡看你穿西裝，很專業的樣子。」銀狐由衷的讚嘆。
「一下飛機就有公司的人來接，直接要去會客，不好太隨便，其實坐飛機穿運動服最舒服。」
「你真辛苦。」想起臥江在美國不知有多忙碌，銀狐暗自心疼。

臥江從公事包中取出一個信封袋遞給銀狐。
「這是什麼？」銀狐接了過來。
「我為你準備的，打開來看看。」
銀狐抽出信封內的東西，是一張提款卡和一張信用卡。
「這是做什麼？」
「我為你開了一個帳戶，信用卡則是為你辦的附卡，從我的帳戶內扣款。」臥江解釋著。
「我是問你給我這個幹什麼？我用不上！」銀狐遞還給臥江。
「先聽我說，一個月很短，我知道我杞人憂天，但我就是怕你萬一碰到什麼困難，而我又不在你身邊。這只是讓我自己心安的做法，我也希望你最好用不上。你放心，帳戶內並沒有放很多，只是備用。收著好嗎？讓我心安點。」臥江越說越急。
「臥江，別把我當小孩，我有能力處理自己的事。」
「我相信！我希望我擁有的一切都成為你的，也希望你的一切也屬於我。沒有你，這些都沒有意義。」怕傷了銀狐的自尊，臥江異常誠懇。
「臥江..」銀狐將頭輕靠著臥江的肩膀，臥江總是讓他感動到無法反駁。

「臥江..我..不太會買東西..我比較喜歡你買給我..而不是自己買..」撒嬌是情人的專利。
「那我這次去美國洽公的空檔就有事可做了！」臥江笑了出來。
「不過..不准你買西裝領帶。不准再買內衣褲！不准買棉T牛仔褲..不..」銀狐警告著。
「那我到底能買什麼？不要剝奪我購物的樂趣。為你買東西，想像你穿帶或使用，是我流浪異鄉最大的幸福呀！」臥江可憐兮兮地。
「流浪？億萬富豪的流浪漢，全世界大概只有你一個！」銀狐噴笑出聲。
「對了！你明天必須去這間銀行親自簽名和填寫個人資料，帳戶才會生效。直接上三樓貴賓室找經理風凌韻小姐，我一切都交代她了，你一定要去，答應我。」臥江再次叮嚀。
「好！我收著就是。等你回來就還給你。」
「到時再說。銀狐，該出發了，還要先送你回家。」雖離情難捨，臥江仍故做平常。
「嗯..」默默提起臥江的行李就要往外走。
「放著就好，晏河已經過來拿了。」才剛說完，晏河就過來接走銀狐手上的行李。
看一眼銀狐的樣子，臥江話到嘴邊又停住，嘆了口氣，牽起他的手走向車房。

此刻，誰也沒想到，臥江有心安排的這個帳戶，卻在無意中，在不久的將來，成為破案的關鍵..

一路上，銀狐沉默地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似是沉思著，其實腦海一片空白。
離情也讓臥江除了緊握銀狐的手之外，任何的安慰話語都顯多餘。
車在公寓門口停下..
臥江抱了抱銀狐，輕拍著他的背：「我會儘快回來..」
看了一眼臥江，銀狐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強忍離情，打開車門，一腳跨下車外..
左手猛然從後一陣拉扯，銀狐重心不穩倒向臥江懷裡緊緊被擁住..
「臥..」帶著哭音的話語被唇所封，緊緊地，快要斷了氣似地，回擁住臥江，淚水緩緩流向唇邊..
面對愛情，沒有人可以瀟灑自若..
吻別是淚水的味道..

『為什麼我突然有很不祥的預感..銀狐..』

※

刑大特勤中隊燈火通明，隱隱透著緊張的氣圍。
葉小釵拿著文件急奔而來..
狂刀劍君也臉露喜色，狂刀手拿一封牛皮紙袋..
辦公室內..
「冀小棠呢？」青陽的聲音幾乎抖了起來..
「剛剛取得證人的證詞，已經趕過來了！」天忌回答青陽，掩不住的興奮。

※

紅色寶時捷在大馬路上橫衝直撞，不知闖過多少紅燈。
由兵燹開車，冀小棠十萬火急地從臥雲住處趕回辦公室。
車一停，人跳下車，連再見也忘了說地快速衝進大樓，直奔大隊長辦公室。

※

頭等艙旅客請先登機的廣播響起..
心中的不安縈繞不去..
臥江拿起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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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5-05 11:44

他們（二十二）蟬、螳螂、黃雀

冀小棠拿著影帶，眾人陸續進入設備齊全的小型會議室。
「從這裡開始！」冀小棠將臥雲與藍衣人碰撞的畫面，以慢動作重播，最後畫面停格在藍衣人從臥雲手上接過東西後，轉過身正面對著監視器的特寫。
「沒錯就是他！」每個人都一致認定。
「證人的證詞如何？」青陽問冀小棠。
「素醫生，也就是證人，說他當時搭乘電扶梯上二樓，因為心裡想著事情，所以電扶梯上到二樓後，踩上地面時有點失去平衡，正好碰撞到從他身前走過，欲搭扶梯下樓的四無。」
「素醫生記得當時四無手拿護照和一個提袋，碰撞後掉落，東西散落一地，而他幫忙撿起的東西只有兩樣，護照和一把車鑰匙。護照是菲律賓的，鑰匙上有LEXUS標誌。」冀小棠一口氣說完。

「鑑識組的輪胎鑑定報告已經出來，正是LEXUS 470型休旅車。價值三百萬以上的高級車。」葉小釵拿出手上的鑑定報告放在桌上。

「我這裡也有進展。」狂刀拿出牛皮紙袋中的文件資料，攤出其中兩張，上面是一連串的人名，每張均有個紅色圈印。
「從航空公司取得的旅客名單中，那幾天從泰國菲律賓飛來的所有班機中的外國旅客，大部份是泰傭和菲勞。下機後的行蹤也已經全部獲得確認。除了這個菲傭外。」狂刀指著其中一個紅圈。
「此人是女性，在顧主家只做了兩天就逃走了。不是我們要查的人，當地單位正在處理。」
「其他的散客和觀光客，扣除這兩個國籍以外的他國旅客和已經又出境的，下機後查不到行蹤的只剩這一個。」狂刀再指另一個紅圈。
「查理．王，像是華僑的名字。拿的是觀光簽證..」天忌喃唸出譯名。
聽完報告，所有人都產生一個共同的疑問。

『一個剛入境的人，為何會出現在出境大廳？』

※

走進兩天未回的家，應是熟悉的場景，卻突然有幾分不習慣。
「媽，我回來了。」直接進到母親房間，銀狐拿起母親遺照，頹然地坐在床上。
「臥江現在正往機場的路上，我..已經開始想他了..」
「媽，我離開這個房子搬去跟他住，妳會同意嗎？」
「一個人..好寂寞..我..再也回不去從前一個人生活的日子..」
「我變得依賴..變得軟弱..我只想跟他在一起..妳會怪我嗎..」
……
側躺於床弓捲起身體，銀狐閉上了眼睛..
「一個月..好久..」

※

哄續緣入睡後，臥雲進了書房，再打一次電話，金子陵的手機依然不通。
坐在椅上，看著沙發前的地毯..
躺在地毯頭靠在金子陵懷裡的記憶在腦海浮現..
閉上眼，手指頭沿著記憶，重現金子陵當日的輕撫..
『你的漩渦眉皺起來真可笑』
『睫毛好短又好密..摸起來刺刺的..』
『你的鼻好挺..鼻頭肉肉的軟軟的..』
最後，停在唇上..
柔軟甜蜜又心酸的觸感..
子陵的..初吻..
臥江與銀狐擁吻的畫面..慢慢地轉換成自己與子陵..
子陵的表情..
柔情似水..眼中濃烈的情愛..彷彿看得見似地..

睜開眼，望向窗外夜色..
『子陵，你到底在哪裡..』

※

「監視器上的日期是星期三，也就是兇殺案後的第二天，符合我們之前的推測。」青陽分析著既得的資料。
「假設這個查理王不是四無，四無在更早之前入境呢？開車接應沐流塵的也許就是他，他有鑰匙啊！或許去送機。」狂刀也說出自己的看法。
「狂刀我問你，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你會手拿護照？」葉小釵問。
「嗯..要出國或是剛回國吧。」
「那麼，如果四無出現在出境大廳是單純送機，手上有可能拿著護照嗎？護照若不是拿在手上，也不會被撞落。」
「對！一般送機的人是不會拿護照的。」狂刀推翻自己之前的說法。
「所以，四無應是當天入境沒錯，素醫生說他之後匆忙往機場外出去。也就是說前一天接應沐流塵的人另有其人。」冀小棠跟著推論。
「應該就是那把車鑰匙的真正主人！」劍君。
「前一天還在車主人手上的鑰匙，第二天會出現在剛下飛機的四無手裡，這只有一個可能。四無和車主人在出境大廳約好碰面遞交鑰匙！接機應該是在入境大樓，為什麼不是約在那裡？只有一個原因，車主人在同一天稍晚的班機出國！一個進一個出。」葉小釵做出結論。
「這推理同樣也適用於入境大樓啊！」狂刀還是不明白。
「狂刀，如果你要出國，手上會不會有行李？」青陽解釋葉小釵的推理。
「當然有！」
「那你會把車停在靠入境這邊的停車場，再大老遠辛苦的搬運行李到出境大樓嗎？」
「啊！我懂了！車停在出境這邊的停車場，所以由四無去找車主人比較方便省事！而四無潛逃回國，行李一定非常簡單輕便。」狂刀打了自己的頭一下，彷彿懊惱自己的愚笨。
「鎖定當天出境大廳二樓，碰撞時間前一小時之內的所有監視帶，重新仔細過濾，會不會有兩人接頭的畫面。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另外，LEXUS 470是價值數百萬元的高檔車，銷量絕不會太高，查出北部購買這輛車的所有車主名單是下一波重點。」青陽下達命令。
「青陽，既已確定，該通知他了！叫他及早做防備。」葉小釵的意思大家都懂。
「啊，我會找個時間去。小棠和天忌，你們兩個看了好幾天的帶子，今晚就回去休息吧，剩下的影帶就交給他們。」青陽體恤兩人多日的辛勞。
「謝謝隊長。麻煩你們了。」
冀小棠和天忌向在場的人打個招呼，離開了會議室。

※

金子陵和白馬走出酒吧，來到店外拿出手機，看了一下來電記錄。
「哇！還真打了21通！」金子陵差點翻白眼。
「哈哈，看來他是緊張了！」白馬顯得很得意。

事實上經由兵燹居中聯繫，白馬邀金子陵今天去他家敘舊，高中時代原就感情不錯的倆人，一聊起來沒完沒了。在白馬家吃過晚飯又一起上酒吧繼續聊。燕飛虹沒有跟著前往，把時間留給多年不見的兩人。
按照兵燹的劇本，金子陵刻意關閉手機，隔絕對外通訊。

「還真一定以為我在躲他。他一定很生氣。」21通..金子陵頗感良心不安。
「要玩就玩到底，你可別心軟啊。」白馬顯然比金子陵還投入。
「你到底是想幫我還是想整還真。」金子陵調侃地笑著。
「你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我跟他不是不合，是競爭！」白馬也笑了起來。
「我一想到是兵燹出的主意，就提心吊膽得想落跑。」又是擔憂又是無奈。
「放心吧！死馬當活馬醫。」
「你該回家了，今天謝謝你，白馬。那就到時再聯絡。」想到即將來臨的尷尬，金子陵顯得有些難為情。
「拿出勇氣來！」白馬鼓勵地拍著金子陵的肩，像是傳遞力量。
「當日成不了事，我白馬切腹自殺！」
白馬豪氣干雲的爽朗笑聲，驅散了金子陵心頭的陰霾。

回到家，絕鳴告訴他臥雲打過很多次電話。
「你有沒有照我說的話做？」金子陵擔心絕鳴穿幫。
「有！不過..到底為什麼？」絕鳴並不知道金子陵對臥雲的感情。
「以後再告訴你吧。」不是不能說，而是怕老實的絕鳴嚇到。
「我明天起要去鋼廠了，有批鋼材要趕工，我得親自監督。」
「我去！」
「咦？你不是一向最討厭去鋼廠？而且要去好幾天。」絕鳴不得不懷疑金子陵的動機。
「我去吧，你留在總公司，就這麼說定。我去整理行李。」沒有比出差更好的躲人藉口，金子陵顯得輕鬆愉快。
「臥雲如果打電話來，就直說我下去鋼廠了。哈，連撒謊也不必了！」

※

天忌冀小棠連袂出了刑大大樓，發現兵燹的寶時捷還停在外面。
「總算出來了！」靠在車上，從冀小棠下車後就一直等到現在的兵燹，露出了笑容。
「你..一直在這裡等？」冀小棠感動得不能自己。
「因為妳忘了跟我說再見！」兵燹開玩笑地。
「傻小子！再不去看容衣，我兩個媽要把你開除了！」對著站在一旁不敢插嘴的天忌拋下一句話。
「對..不起！」老實又木訥的天忌找不到話回兵燹只好道歉。
「跟我道歉沒用！有空時去看看她吧，再見。小棠，我送妳回去。」

「臥雲的證詞有幫助嗎？」兵燹開著車仍忍不住好奇地問。
「有了一點突破，至少證明人確實回來了。」
「所以..妳還要忙很久？」
「對不起..」

車在公寓門口停下。
「到了，上去好好治治妳的熊貓眼！」
冀小棠仍然坐在車內，低垂著頭..
「怎麼了？」兵燹關心地問。
「兵燹..今晚..留下好嗎？」頭垂的更低了，不敢看兵燹。
「小棠，我是真心喜歡妳，..妳..真的願意？」兵燹溫柔地將她的臉抬起面對自己。
「我..也是真心喜歡你..我現在..只想跟你在一起..」冀小棠勇敢的說出心意。
兵燹沒再說話，只是將車停好，牽著冀小棠的手走進了公寓。

在這樣的夜裡..
有人遠赴異地..
有人相思欲狂..
有人陷入迷惑..
有人走出陰霾..
也有人沉醉在愛的漩渦裡..

※

直接走進三樓貴賓室，第一次進入外商銀行的銀狐顯得跼促不安。
進門是一座氣派的櫃台，透過櫃台後的玻璃門，可望見裡面一間一間的隔間，在隔間內有專員接待他們負責的客戶。

「您好，請問找哪位專員？」櫃台小姐親切地問著。
「我找風凌韻經理。」銀狐吶吶地回答。
「找風經理？您跟她有約嗎？」小姐不得不納悶，風凌韻是貴賓銀行的經理，並不直接管理客戶的帳戶，她親自管理接待的客戶只有一位。而眼前這位看起來很年輕又陌生..
「是的！」臥江交代他今天一定要來，想必已跟她約好。
「請問先生貴姓？我幫你傳達。」
「我姓胡。」
小姐打內線電話，說不了兩句，立刻掛上電話，神情變得更為恭敬。
「胡先生，請跟我來。」

小姐並未把銀狐往櫃台後面的隔間帶，而是出了銀行穿越電梯間，往這層樓另一邊去。
眼前是一道精緻的雕花木門，木門上方裝飾著獅頭銅雕。
「請進。」小姐拿出證件在門邊儀器上刷了一下推開，看見銀狐好奇地觀賞著獅頭銅雕，便又親切地解釋著：「銅雕裡面藏有監視器。但是裡面就沒有裝設了。」
隨著小姐走進一間陳設裝潢像是五星級飯店的大廳。正中央插著豪華大型迎賓盆花，幾張典雅的古董椅，不集中地散放於各角落。諾大的場地內卻只有三個陳設典雅的隔間，完全不讓人有身在銀行的感覺。
每個隔間都空盪盪的，安靜又神秘..
「這裡是我們銀行頂級客戶專用的空間。」小姐邊解釋邊帶著銀狐進入最邊間，一盆插得頗為風雅的小盆花放在圓型桌上。
「請稍坐一下，經理馬上就到，請問要喝咖啡還是茶？」
「茶就好。」一張電腦桌，一張圓型桌，三張小型沙發椅，銀狐緊張地在其中一張落坐。

不一會，身著黑色套裝的中年女子優雅的走進來。
「胡先生您好。」經理風凌韻露出親切的笑容，遞上一張名片。
「我沒有名片。」接過名片，銀狐尷尬地說著。
「沒有關係。秋先生是我們銀行最重要的客戶，他的朋友當然也是我們的重要貴賓。」
小姐端來紅茶和幾個小點心放下便離開。
風凌韻坐在電腦前，從抽屜中拿出一封密封的資料袋放到桌上。銀狐看見上面寫著自己的名字。
「胡先生，請用點心。可以借用您的身分證件嗎？」拆開封口拿出裡面的文件。
銀狐拿出證件和印章，風凌韻只拿了證件在文件上的格式中記錄著。文件有英文也有中文。
「我們是外商銀行，可以不需要用印章，只要簽名就可以。現在請您在這幾張文件上簽名，建議您選擇簽英文名，這樣在國外的任一分行皆可獲得確認。簽完名帳戶就可以立刻生效使用。」風凌韻用手指指出需簽名的地方。
銀狐照著指示一一簽名。
「另外，請您在這裡輸入您的六位數字理財密碼，只要輸入密碼，以後所有服務都可以透過電話辦理，無須親自前來銀行。如果您親自前來，也一樣需要密碼。沒有密碼，任何人都無法動用或觀看您帳戶的內容，包括我自己。這是非常隱密而保險的帳戶，也是外幣台幣共用的帳戶。所以您輸入的密碼絕對不能忘記。建議您選用對您有特殊意義又不容易忘記的號碼。因為忘記了會很麻煩。」風凌韻將鍵盤拉到銀狐面前，並轉開頭。
想了一會，銀狐鍵下332041。
「這樣就可以了。這封是您的晶片卡的六位數初步密碼，您可以利用大廳的提款機修改，方便記憶。不過這張晶片卡在國內只能提領台幣，到國外才可以提領當地貨幣。」風凌韻又拿出一封未開封的信件給銀狐。
「我們銀行有非常完善的理財規劃，請問胡先生有需要我為您介紹投資商品嗎？」
「不用。」
「是嗎？這筆錢放著不利用很可惜。」在商言商風凌韻想為公司多賺一筆手續費。
「臥..秋先生說裡面錢不多，所以不用了，放著就好。」
「是不多，剛好是成為我們頂級客戶的門檻。但放著也很可惜。」風凌韻繼續建議。
「真的不需要，等秋山回來就要還給他。..請問.. 門檻是多少？」銀狐頗為好奇。文件一堆簽到頭昏，還不知道帳戶裡有多少錢。
「總值五百萬美金。」

『臭臥江！什麼備用！什麼沒放很多！害我差點嚇死！』
銀狐邊走出銀行邊暗罵。

※

「阿山！」正要離開攝影棚下班回家的浪千山，走到路邊要牽機車時，王隱從停在他前面的車內伸出頭叫住了他。
浪千山隨另一組攝影隊出國拍廣告，王隱本身也非常忙碌，直到今天才有機會找他。
「王導好。」浪千山有禮地打招呼。
王隱下車拿出一個小袋子給他。
「這是..？」
「可否幫我把這個禮物交給小胡？上次說要請他吃飯，結果他有朋友在沒請成，想說送個禮給他。托那隻廣告的福，我可賺了不少。」王隱用極為誠懇的語氣。
「可是，小胡不會收的。」那天的事他聽銀狐稍為提過，只知道有人介入，卻不知道詳細情形。銀狐沒告訴浪千山，他和臥江的事。
「送看看嘛，他不收就給你，反正買也買了。」王隱不死心。
「這..好吧！他不收，我就還給你。」浪千山不願意跟王隱有工作之外的牽扯。

當浪千山進入老地方時，王隱的車正好停下。
透過玻璃窗確認裡面的人後，記住道路和門牌號碼，打了通電話，隨即掉頭離去。

一部銀色金龜車保持著適當距離尾隨王隱而去..

※

「呦！好久不見！」銀狐邊洗杯盤邊打招呼。
「呦！」浪千山走到吧檯坐下。
蜀爸看到浪千山，也點頭笑了笑，便往廚房忙去。
「這是什麼？」看著浪千山從背包拿出來遞給他的小袋子。
「王隱要我拿來給你的，說是上次請客沒請成，要送你禮物。」浪千山默數一、..
「拿回去！」二都還沒數，銀狐便出口拒絕。
「我就知道！我會還給他。」
「最近過得好嗎？」
「工作忙，私事煩。」浪千山突然一臉頹喪。
「怎麼了？」銀狐只有無色和浪千山兩個朋友，他非常珍惜也真心關懷。
「我老爸人間蒸發。我媽付不起房屋貸款，我又薪水微薄沒能力幫忙，現在銀行要拍賣..」浪千山的父親遊手好閒，積欠不少債務，被逼得落跑了。
「那怎麼辦？」銀狐也皺起了眉。
「我媽正在找租金較便宜的房子，市區的房子貴，可能會搬遠一點吧。我有機車是無所謂，我老弟上學就麻煩了。」
「阿山，住我那裡。」銀狐二話不說。
「那怎麼行！我家有三個人，擠不下啦。」浪千山反對。
「我正好要搬家。房子給你們住我媽也會很高興的。」銀狐解釋著。
「你..為什麼突然要搬家？」浪千山不得不疑惑，那房子對銀狐的重要性他很清楚。
銀狐簡略地說出和臥江的故事。
「阿山，我和臥江會相識，都要感謝你叫我去拍那隻廣告。」
「我真是沒想到..」浪千山聽完還不能置信..
「總之就這麼決定，明天是週末，我早上就搬，反正要帶走的東西不多，你們這星期日就可以搬過來。」
「銀狐..我很感謝..可是..你不後悔嗎？」眼前的困難雖然得以解決，但銀狐的未來更重要。
「放心吧！快回去告訴你媽讓她安心。」銀狐催促著浪千山。
「好吧！但是..若有一天你要收回房子，千萬不能有所顧慮。否則就不是朋友！」浪千山還是不太放心。
「我會的，快回去吧！」
浪千山離開後，銀狐隨即打電話告知梟爺他的決定。

※

「你決定要搬過去了？」蜀道行邊數錢邊問著。
「嗯..明天就搬，那個房子正好給阿山一家人住。」
「很好，朋友是一輩子的資產，難得你有這份心。明天要我幫忙嗎？」蜀道行贊同銀狐的決定。
「不用了！沒有多少東西，晏河會過來幫我載運。歡迎光臨！」
說話間，一個高大身影走進了老地方。
蜀道行抬起頭來正要招呼，看見來人面孔，頓時有幾分了悟..
來人緩緩的走進吧檯，張開嘴像是要問候，蜀道行先開了口。
「好久不見，我們外面聊。」
蜀道行率先往外走去，來人看了銀狐一眼，便也轉身隨後出去。
銀狐對蜀爸的突兀之舉感到奇怪的同時..
『那個人..好像在哪裡見過..』

~~continue~~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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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雪山飛狐

2005-05-05 11:45

他們（二十三）恥辱

正是酒醉金迷，尋歡人狂囂作樂的時段。
夜生活集中的區域內，一棟餐廳，酒吧，KTV，三溫暖，住辦不分龍蛇混雜的商業大樓。
藏身在暗影中的槍口對準大樓各角落。大樓前的巷道已經悄悄淨空，四週連同防火巷層層警網包圍。
陸續有買醉尋歡客，在警員烏茲的恫嚇下，安靜而面帶緊張地從逃生安全梯魚貫下樓，隨即被驅離現場。
一樓櫃台，廊柱，樓梯，電梯，各角落埋伏著致命殺機。
初進霹靂小組槍法了得的天忌，站在大樓大門正對面，以汽車為掩護架起長槍，取代劍君就最重要的狙擊位置。
半年資歷的冀小棠，與部分成員身處安全梯口的外圍警網中。

三樓以下的樓層內其他店家客人，早已被警方悄悄驅散帶離，除了目標的酒吧外，已不見任何人影。
二，三樓其他店家按照指示皆已大門深鎖，除了往樓梯電梯逃生外，沒有任何空間供躲藏逃竄。
略顯低沉磁性的女聲柔婉地唱著爵士樂，叫人癡迷沉醉的歌聲樂聲，從爵士酒吧內傳出來，在走廊繚繞迴盪，也掩蓋了適才匆促下樓的腳步聲。

大樓內單位複雜，目標有轉往其他店家尋歡的可能性，等待不是最可行的辦法。等待的時間越長越容易驚動目標。
不殺肉票只要贖金的狡猾累犯，肉票家屬皆不敢報警，得手多次後，經三年前被放回的企業家勇敢報警，才首次曝光犯罪史。
三年來緊追不捨多次圍捕，一邊向黑道施壓阻斷外援，一邊誘之以利製造內鬨，風聲鶴唳四面楚歌下，終於被逼到準備潛逃出境的地步。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警方接獲密報，今晚是他們出境前最後的愉樂，說什麼也不能放過。
可靠的情報，千載難逢的機會，蜀道行下令全面圍捕。
然酒吧內尚有數位客人，從業人員和小型樂團。為免傷及無辜，蜀道行以最少最精銳的火力，進行攻堅行動。
若遭反抗，格殺勿論！

狂刀青陽，指揮目送最後一位工作人員鎖上門下了樓梯後，轉個彎走向酒吧，烏茲在手，一左一右守在門口，待命。

葉小釵在走廊轉彎處靠牆站著，雙槍分持兩手，眼睛來回掃射走廊和酒吧門口，阻斷退路，屏息以待..

蜀道行站在狂刀青陽身後等待訊號，三年來追捕的目標就在前方不遠處..
層層警網，甕中捉鱉，今夜一決勝負！

攻擊前，現場最後的確認..
等待..

五人中最年輕，一向就狙擊位置，顯少直接面對犯人的劍君，今晚身著休閒衣褲夾克，像個都會雅痞，咬著煙，吹著口哨，腳步略帶蹣跚酒意地，推門走進了酒吧..

※

一前一後，默默地轉過彎，走進了素式醫院前的庭園，蜀道行在園中木椅上坐下。
「隊長，好久不見！」
「我已經不是隊長了。」
「在青陽心中，你永遠的我的隊長。」青陽恭敬而真誠，不帶一絲虛假。
「坐下吧。你個頭這麼大，頭仰久了脖子會酸。」蜀道行開起了昔日部下的玩笑。
「是。隊長，我今天來是..」青陽一坐下便要解釋。
蜀道行舉起手阻止了他。
「我知道為什麼，漁船一案發生後，我就心裡有譜了！」
「隊長還是一樣的敏銳。」
「先說進度吧。」
青陽將已查明的部分詳細告知蜀道行。
「可惜的是，二樓的監視器雖有拍到四無短暫的蹤影，卻沒拍到接頭的畫面。可以確定的是二樓拍到的畫面，和碰撞的畫面之中，多了一個提袋。」線索又中斷，讓青陽懊惱不已。
「總是會有死角，接應者可能事先觀察過，選在監視器拍不到的地方。何況遞交的方式有很多種，不一定要面對面。休旅車方面呢？」
「目前查到一輛較為可疑，車主已過逝，而且是獨居老人，三個月前購買的，看來是用人頭買的車。車子下落不明。」
「任何事都計劃詳細，很像四無的作風。應該是他還在國外時就搖控計劃好的。」蜀道行不得不佩服四無精明的頭腦。

沉默了一會，蜀道行看向青陽..
「女人！」

※

關上手機，沐流塵一解多日來等待的焦躁。
「王隱來的消息，已經確認目標的工作地點，在一間叫老地方的咖啡廳。」
「在咖啡廳上班的小弟？有沒搞錯！」四無君怎麼想都不可能。
「難說，主要還是要看他背後的人物。王隱說絕對是條大魚。」
「總之，明天起先跟蹤看看。那隻手機可以丟了！」謹慎是四無君最大優點。
「你也未免太過小心了！」
「若不是我這麼小心，你也活不到現在！」
「明天到了市區就丟。哼！蜀道行，也該是時候找他了！」沐流塵眼中閃著復仇的光芒。
四無默默看著沐流塵，冷冷拋下一句，轉身走進房中。
「太過執著容易敗事！」

※

蜀道行和青陽走出後不久，銀狐再次拿起手機，一臉興奮地打出那支只有他知道的號碼。
紐約時間早上七點多..臥江還在睡嗎.. ？
思念亦跟著訊號國際漫遊..

「喂~是我，你總算打來了！」帶點沙啞的起床聲中掩藏不住的興奮。
「哈，我吵到你了嗎？」分別以來第一次聽見的熟悉聲音，笑意蕩漾而開。
「也該是起床的時候了，唉~如果一睜開眼就可以看見你打呼的睡臉，不知道有多幸福。」一起床就耍起嘴皮的臥江。
「我才不會打呼呢！」事關面子一定要抗議。
「我好想你！」聲音變得溫柔。
「我也..很想你..」銀狐也變得輕聲細語。

「臥江..工作順利嗎？」能早一天完成便早一天見面，銀狐很在意臥江的工作進度。
「紐約這邊很順利，麻煩的是加州那邊。預計過兩天便可以到西岸了。」
「有可能..提早回來嗎？」
「我儘量，或許可以提早幾天。銀行去了嗎？」
「你還敢說！差點沒把我嚇死！你給我那麼多錢幹什麼？我又用不上！」說到銀行，銀狐忍不住發脾氣。
「就是怕你生氣才不敢說啊！別生氣，其實那筆錢是梟爺給你的，他說他棺材進了一半，隨時會兩腿一瞪，而他的繼承人是我，可是他說給我簡直就是擔材入山沒意義。聽到我說要為你設個帳戶時，他便執意要我幫他轉到你名下，說是預防他突然腦中風，他老人家決定的事連我都擋不住，還要我不能讓你知道。」
「梟爺？不能讓我知道？為什麼？」
「說了你不能生氣喔！」還是先取得保證比較保險。
「不生氣，你說。」兵不厭詐。
「梟爺說..他的錢本來就是打算要留給..」難為情也難說出口。
「給什麼？快說！」
「給我老婆的！」
「……」
「銀狐..你..生氣了？」
「……」臉紅紅頭低低，銀狐已經羞得答不出話來。
「銀狐..」
「我..我明天沒臉見梟爺..」想到明天梟爺和晏河會過來幫他整理房子..
「明天不是星期六？你要上山？」
「不是，我明天要搬去..你家了..梟爺和晏河會過來幫我搬。」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那棟房子。
「是我們的家！我很高興你做了決定，我恨不得現在就插翅飛回去。」
「正好阿山家出了點事，所以就提早了。」
「阿山？廣告公司的朋友？」
銀狐大略說了浪千山的事。
「那很好，朋友要好好珍惜。」
「嗯..」
「我也該準備梳洗上班了。明天晚上打開電腦等我，以後那裡就是我們的家，我希望你沒有任何顧慮，想怎樣就怎樣。」
「嗯..」好想一直聽著臥江的聲音。
「銀狐..親我一個當吻別..」故意又帶笑意的聲音。
「才不要！」關上手機，卻不自禁地嘟起了嘴。
國際漫遊斷訊，思念的訊號卻不曾間斷..

※

劍君一臉醉意地走進酒吧，在吧檯坐下。
點了一杯血腥瑪麗，轉過吧檯椅，面對小舞台，眼神迅速掃過店內，暗計方位和客人數目。
三桌，共七個人，舞台正前方坐著今晚的獵物。三個人。
四無優雅地啐著雞尾酒，專注地看著舞台上美麗的混血爵士女歌手，聆聽她動人的歌聲。
沐流塵大腿上坐著一位打扮豔麗的女子，不時地親吻著，連歌聲也阻斷不了。
另外四位客人分坐舞台兩邊，像是一般的情侶。
鼓手，吉他手，鋼琴師，女歌手，舞台上四個人。

「表演到什麼時候？」劍君轉過身問著調酒師。
「下一首就是今晚的最後一首歌。」調酒師淡淡地回著。

手機響起，喂喂兩聲，佯裝收訊不良，劍君一邊喂一邊走出了酒吧，像是要聽清楚電話裡的聲音。
四無轉頭看向劍君走出酒吧的背影，最後一首歌的前奏響起。
驀然，站起身來走向舞台，對女歌手微笑著，站在她身旁，輕輕搖晃著身體，面對著門口，合唱了起來..

I see trees of green, red roses too
I see them bloom for me and you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正是爵士經典名曲~美好世界..

間奏時，女歌手微笑著拿起另一隻麥克風遞給他，四無只是笑著搖搖頭，似乎對自己的歌聲顯得沒有自信。
右手摸向腰背後，外套內鼓鼓硬硬的觸感..
不確定，但腦中響起危險的訊號..
沐流塵仍沉醉在溫柔鄉中..

出了門劍君走向蜀道行，簡單扼要地說明現場的情形。
「要等嗎？」
「表演一停，若有客人出來，突然看到我們一定會驚惶出聲，難保不會驚動他們，他們若和其他客人一起走出來就會更麻煩，按照預定計劃，你先回店內裡應外合。」蜀道行分析著狀況。
劍君又拿起手機欲走回店內..
蜀道行緊跟其後，來到門邊先回頭看一眼葉小釵，再向青陽狂刀點頭，行動開始的暗號..
劍君推開門的剎那，迎面就是一聲槍響..

※

「女人？隊長的意思是..」
「在同伙不是死便是被抓，連黑道都放出拒絕令斷絕所有外援的現在，你想有誰會冒著風險無條件的收留他們？何況他們並未參加任何幫派。」
「……」
「只有女人！癡傻的女人！你想想，勒贖這麼多次，得手的金額高達數億，分得的錢哪裡去了？五年前他們在海邊失蹤，是誰接引安排船隻的？五年來的逃亡資金又從何而來？警方遍查不到贖金下落，如果是你，你會把錢藏在誰那裡？男人最可能藏錢的地方永遠是情人！」
「愛情可以使人盲目。女人..」每個大哥的背後總有一個女人，青陽想著這個至今從未曝光的接應者，確實很可能是個女人。
「是四無的女人。沐流塵的女人已經死亡。循這條線再洗一次。」
「是。隊長..我已經下令在貴府四周加強巡邏，也派人暗中監視著，但餐廳一旦成為目標，恐有傷及無辜的可能，沐流塵很可能…」青陽沒再說下去..
「我了解，也相信他絕對有辦法找到我。不過..我得跟內人商量一下。又要讓她提心吊膽過日子了..」蜀道行臉色黯淡了下來。

「剛才那個年輕人就是..長大不少..」青陽問起銀狐。
「是啊..他真是個堅強的好孩子。搬來這裡開業也是因為離他近一點。」
「隊長真有心。」
「五年來他願意讓我幫忙的地方其實不多，為了留下她母親辛苦買下的房子，他把賠償金和母親的保險金拿去還清了貸款，剩下的部分留著當學費。生活費就靠打工，我想接濟他，他都不肯，只能常常去看他跟他說說話。高中時正好跟無色同班，兩個人常常玩在一起。搬來這裡，內人重新開店後便找他來幫忙，他很喜歡在我這裡工作。這樣也好，現在的年輕人得自父母好像理所當然，小胡年紀輕輕很懂得有付出才有收獲的道理，這孩子真是讓人打心底疼愛。他母親把他教育的很好，這麼大的挫折悲傷也能熬過來，不僅沒有誤入歧途還相當懂事自愛，照顧他不全然是出於愧疚。」談起銀狐，蜀道行又驕傲又滔滔不絕。
青陽為蜀道行猶如談起親生兒的慈父神情，內心萬般感動。

「隊長，若讓沐流塵見到你的家人，對他們反而危險，他很有可能為了報復，而對嫂子和無色下手，我想..你是否暫時搬進宿舍？」
「這我要跟家人商量過才能決定。」
「另外~這個給你。」青陽拿出一個布包。
手一接，蜀道行已知布包內的東西。
「我已經不是警察了，青陽，你會惹禍上身。」
「隊長有一肩扛起失敗的擔當，我青陽也不戀棧地位。有事情我負責！」青陽的決心堅定不容動搖。
「好！也該是時候活動活動筋骨！要麻煩葉小釵了！」蜀道行伸出手。
「他已經等很久了！」青陽握住。
兩個男人相視而笑..
互握的手，牢牢傳達的力量，是多年同袍的情誼，也是以命交換的絕對信任..

※

從絕鳴那裡知道金子陵下了鋼廠，臥雲越來越懷疑金子陵是故意躲避自己。
明天又是週末，按照絕鳴的說法，子陵應該今晚就會回來。
拿著手機在書房來回渡步，想打..但要說些什麼？不打..又著實在意..
從前嘻鬧和樂無所不談的情誼，似乎退到自己都觸摸不到的距離之外..
改變的是金子陵，也是自己..
看著手機猶豫不定，不料卻突然響起..
來電顯示，竟是那讓自己如此煩惱的罪魁禍首..心..突地狂跳起來..

「喂~臥雲！」金子陵像個沒事人似的，愉快地打著招呼。
「你..回來了嗎？」臥雲吞下本想說的話。
『你還知道要打電話來！』這句話差點就要吼出口來。
「嗯..剛回來。絕鳴說你打過很多次電話。有事嗎？」金子陵仰躺床上，一邊翹著二郎腿，一邊假意地問著，還向身旁的兵燹使眼色。
「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嗎！老金，你是不是在躲我？」直接說重點一向是臥雲的習慣，何況金子陵的語氣讓他非常不爽。
「躲你？我為什麼要躲你？」急吧，氣吧，看你會說出什麼話來，金子陵臉上滿是得意期待的笑容。
「因為你..」因為什麼？自己也說不上來。
「因為我喜歡你，而你不喜歡我，所以沒跟你聯絡就是在躲你，你是想說這個嗎？」金子陵倒是說得流利。
「是..也不是..我..」臥雲第一次感覺說話是這麼難的一件事。

「你為什麼都不回電？」先興師問罪以壯聲勢。
「因為我不想！」簡單扼要。
「你！你是故意氣我的嗎？」
「我是實話實說。」
「子陵..我們還是朋友嗎？」臥雲從不知道金子陵拗起來這麼難搞。
「你說呢？不是朋友我們還會是什麼？」
「我..們..」除了朋友..我們還會..還可能..是什麼呢？
「既然沒事，我要休息了！明天還有約會。」
「你..這個週末上山嗎？」
「不上山了！我跟白馬有約。」金子陵愉快地回答。
「你跟白馬到底怎麼回事？」聽到白馬兩字，臥雲再也忍不住地吼出來！
「這是我跟他的事，跟你又無關，你幹嘛吼這麼大聲，我又不是聾子！」金子陵已經憋笑憋得快內傷。
「金子陵！你…你竟然掛我電話！」臥雲只喊了一聲金子陵，電話那頭的人已經掛上電話。
臥雲氣得差點將手機扔出窗外..

電話那頭，金子陵與兵燹笑倒在床上翻滾..

※

意外的發展..
突來的槍擊，劍君被子彈的力量擊退，頭狠狠撞上對面的牆壁，血從大腿噴出，昏了過去..
四無君料到劍君必穿有防彈衣，刻意向腿部開槍..
「趴下！趴下！」大吼一聲，蜀道行青陽同時竄進，青陽烏茲描準前方舞台上的四無君..
蜀道行的槍指著沐流塵..
狂刀擋在劍君身前護住..葉小釵奔過來，與狂刀聯手將劍君抬起急速往樓下衝..
不論任何狀況，歹徒的命不值得警員以命交換！
同袍的生命永遠排在第一位！

預料外的情況..
四無手上的槍枝指著女歌手的頭，唇邊冷冷的笑意..
女歌手被四無單手緊擁在身前當做擋箭牌，驚懼的眼神，求救的哀泣..
女人驚惶得忘了站起，仍坐在沐流塵腿上，點38卻已牢握手中，直指蜀道行胸膛..
其餘客人也驚嚇地癱軟在地上，顫抖著哀呼著..
.
腿上的女人終於尖叫出聲，蹦跳地彈起，沐流塵持槍的手受震動偏了一下..
蜀道行抓住機會扣下扳機..
女人驚嚇過度雙腿發軟重心不穩再度跌坐..卻再也沒有站起來的機會..
女人身上的血噴上沐流塵的臉..

「再開槍，這女人會先死。」四無君大吼，快速押著女歌手擋在沐流塵身前。
沐流塵最後一次親吻女人的唇，冰冷直傳到眼底。
緩緩放下懷中女人的屍體，倏地站起，射向蜀道行的眼神已接近瘋狂..
沐流塵冷靜地隨意拉起癱軟在地上的另一名男酒客..
點38槍口隨即緊貼住那人的太陽穴..

一次失誤，蜀道行動搖..陷入天人交戰..

四無君沐流塵背靠背，一看前一看後，各押著人質擋在身前，成一直線慢慢向蜀道行推進..
蜀道行青陽被逼得慢慢後退..

從門口退到走廊..轉彎..樓梯…直到一樓..
任何埋伏與狙擊都沒有能力擊出一發子彈..
兩條無辜人命，警方無從下手..

「撤退警網！」四無君退到一樓樓梯口立刻大喊。
蜀道行手一揮，一樓內的警力全數退到門外。
四無君向站在大門口，左手槍的描準未曾偏離過的葉小釵吼著：「發動車子！倒著開進來！」
看向蜀道行，蜀道行點頭。
葉小釵撤下槍，發動車子，倒退著將玻璃門撞碎開進了大廳。
「將駕駛坐的椅子拉至最寬的距離！」葉小釵照做，瞪著四無君的眼，幾乎要瞪出血來。
「出去！」葉小釵下車走出了門外。
沐流塵押著男酒客雙雙坐上駕駛座，男酒客依然被緊抱在胸前。點38未曾放下..
四無君押著女歌手面向車後跪坐，女歌手一臉的驚恐，癱軟在他的懷裡，依舊是擋箭牌..
「開車！」沐流塵向男酒客下命令。

所有的槍口都對準了車，四無君和沐流塵押著人質，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蜀道行閉上了眼，腦中盡是女歌手哀傷驚恐，求救絕望的淚水..

男酒客緩緩將車子開出了大門，在層層警力包圍下，慢慢導正方向，右轉來到大馬路..
彎尚未轉過，沐流塵一腳踩上油門到底，車猛然向前衝出，闖過第一個紅燈。男酒客驚嚇過度昏倒在沐流塵懷中，手依然抓著方向盤。
警車一路跟隨。
深夜的路上，警車的鳴叫聲聽來分外刺耳..

沐流塵接手駕駛，連闖四五個紅燈後突然竄進小巷，打開車門將阻礙開車的酒客推下車外，滅了燈，車左彎右拐，再轉出大路順暢飛馳。
看見前方有一車主正停好車，從車內走出來要上鎖，沐流塵突然在車主身邊緊急煞車，車主嚇得呆愣，四無君竄出快速一拳打昏，佔領駕駛座。沐流塵押著早已接近癱瘓的女歌手，快速坐上後坐。
四無接手駕駛，換了車，深夜中逃出了警網..
多年合作的默契，一個動作就懂對方意思，不必多餘的言語..

※

男酒客當晚便獲救，除了驚嚇過度和一點擦傷外，並無大礙。
劍君大腿被子彈貫穿，未傷及筋骨，很快便復原。
然而..
第二天，在一海邊防風林內尋獲女歌手的屍體..
身上放有一封屬名給蜀道行的短信..

你殺了我的女人
我也殺一個女人
叫你嚐嚐一輩子良心不安的滋味！
記住！
我一定會回來復仇！
一定會回來！
就算死也要拖著你下地獄！

女歌手後腦一槍斃命..

人生充滿無奈和諷刺..
她最愛也最擅長的爵士經典..
她人生最後一首歌曲..
美好世界..

蜀道行扛起所有失敗責任，引疚辭職離開了警界..
青陽接替了大隊長的職務..
恥辱卻深深刻印在五人的心中，至今未曾遺忘..

※

金龜車尾隨王隱的車，直到王隱進入大樓停車場..
駕駛人記住了大樓名稱和地點，隨即隱沒夜色中..

~~continue~~

【海的素描簿---我盡力了！】
警匪槍戰好難設計啊！
突然很佩服那些警匪片的編劇..
真正寫時才發現很超過自己的能力！
五年前的事件不是天衣無縫的犯罪
而是一場警匪對峙，緊張刺激又殘忍的逃亡
希望我有寫出那麼一點點的氣氛..

臥雁眷記
[url=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url]

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雪山飛狐

2005-05-05 11:46

他們（二十四）決心

紐約時間中午，臥江簽完約結束在紐約最重要的工作，拿出手機檢查來電記錄，隨即撥出一個號碼..
「是我，王隱跟蹤浪千山到老地方，可是沒進去就走了。」
「繼續跟蹤他，如果他騷擾銀狐就別客氣。」
「了解！」

※

五月的第一個週末，梅雨淅瀝淅瀝地，清晨開始滋潤著大地萬物，雨不大也不停，空氣中悶濕的潮味。

梟爺和晏河一早便到銀狐的公寓幫忙搬家，銀狐留下所有的傢俱給浪千山使用，只帶走衣物和書籍，腳踏車和母親遺照。

「銀狐，腳踏車牽進牽出的麻煩，放車庫就可以，三個車位最多也只用到兩個，另一個就擺腳踏車吧，要用車時也不必在電梯裡搬運。」梟爺看銀狐似乎欲將腳踏車牽上樓，便建議著。
三個緊連的車位，除了今天開來的箱形車，和約會那天臥江開下山的M3至今還放著外，還剩下一個空著。
晏河將腳踏車放在第三個車位正中央，銀狐看了一眼，突然笑出了聲。
「價值好幾百萬的車位，就只放一台破腳踏車，看起來很好笑。」
不是雙B便是名貴跑車休旅車的停車場內，老舊腳踏車佔用的空間顯得特別突兀可笑。
「這樣才酷！」梟爺不合年紀的用語，更讓銀狐感到可笑不已。

睽違一週的房子，又回復乾淨冷清的模樣，臥江的味道淡得幾不可聞。
梟爺幫著銀狐拆開紙箱，將衣物放進衣櫥。
「梟爺..謝謝..」銀狐看著梟爺蒼老痀僂的背影，突然開口道謝。
「謝我什麼？」梟爺轉過頭來。
「我聽臥江說那筆錢是..」
梟爺放下手上的衣服走到銀狐身邊，牽著他在貴妃椅上坐下。
「梟爺我八十好幾了，再吃也吃不了幾年。我這一輩子都在秋家，服侍過大老爺，老爺和少爺。每一任的主人夫人都待我如親人，他們過逝的時候都留給我一筆遺產，少爺更是給了我不少公司的股份和股票。可是我吃住穿用都在秋家，一千元放在皮夾，從月初放到月底還是一千元，錢對我來說跟壁紙沒有兩樣。我不過是又把錢還給秋家人而已。」握著銀狐的手，梟爺侃侃而談。
「梟爺..我..我不算秋家人..」銀狐低垂著頭。
「法律上不是，但情感上是。你說是嗎？」誠摯的看著銀狐。
「嗯..」銀狐羞怯地點點頭。
「說來也是私心，我能在少爺身邊的日子不長了，以後有你陪在他身邊，我也可以放心去了。少爺需要你，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顧他。」
「不會的！梟爺一定可以長命百歲的！」銀狐擁住梟爺激動了起來。
死別的痛，不願再次面對。
「傻孩子，梟爺我硬朗的很，當然可以活到百歲。只是活到百歲後終究還是要去的，趁著我腦筋還清楚，交代一下而已，別激動！我也留了一筆給續緣，你們都像是我的孫子一樣。只可惜兵燹和金子陵到現在也沒給我生出半個！」
「金子陵大概沒希望了！」
「說的也是。」不約而同笑了出來。
笑聲讓清冷的房子重新有了生氣..

※

「兵燹，我明天想上山..」金子陵放下手中的球桿。
從昨晚就一直在金子陵家混到現在已經快中午的兵燹，聽到金子陵想上山，球桿一偏，五號球沒打進還母球落袋洗澡，不禁懊惱的吼起來：「都是你！」
「你心軟了？」兵燹氣呼呼的也放下球桿。
「當然不是！只是昨晚他氣惱的樣子沒親眼看見實在可惜。」算一算也已近半個月沒見到臥雲，嘴上不心軟，但心中的思念..
「那倒是！從沒看他這麼吃癟過。」兵燹也蠢蠢欲動起來，一向只有臥雲取笑他，難得有機會倒整..
「所以，明天我在他下山前上去，然後我們…」金子陵臉上露出詭異又邪惡的笑容。
交會的眼神，了然的笑意。

兵燹的手機突然響起，是冀小棠。
「兵燹，我是小棠，我..臨時要到外地出差，所以今晚..」冀小棠的聲音裡滿懷歉疚。
「我媽又要失望了！」聚少離多的兩人，連要找時間一起吃個飯都很困難。原本約了今晚在兵燹家吃飯，卻又臨時喊停。
「幫我向兩位伯母道歉，另外天忌也一樣不能去，我們要一起出差。容衣現在手機不通，天忌要請你轉告她。」
「知道了，我會跟容衣說。」
「兵燹..那天..我..等我忙完我..」冀小棠吞吞吐吐地不知所云。
「小棠，妳的打呼聲很可愛..哈！」溫柔的取笑..
「你，我..我不跟你說了！再見！」滿臉通紅的冀小棠。
「等一下！..一切小心..再見。」

掛上電話一回頭，差點沒被眼前放大的臉嚇到。
「厚~~~冀小棠的打呼聲？滋滋滋..快說！怎麼回事？」金子陵不知何時湊過臉來，學起兵燹一貫嘲弄的語氣。
「沒事！不過是吃了lady first這句話的虧而已。」兵燹臉上不知是懊惱還是失望。
「更好奇了！快說！」不打破沙鍋就不叫金子陵，步步進逼。
「就..上星期天晚上送她回家時，她..突然叫我留下..然後..」兵燹節節敗退。
「然後？」
「她..先去洗澡..然後..」一前一後，撞球檯已經繞了一圈。
「然後？」再繞第二圈。
「然後等我洗完澡，進了房間..」
「進了房間..」第二圈快繞完..
「那個男人婆竟然睡著了，還打呼..」

「哈哈哈，邀你上床竟然自己先睡著，兵燹，是你的魅力有問題，還是你洗澡洗太久？哈哈..」金子陵笑得肚子發疼..
「少看不起我，是她已經不眠不休了好幾天，太累了！」男人的面子不容踩在腳底。
「你那晚肯定全身不對勁..」笑得眼淚都流出來。
「簡直像吞了顆炸彈，男人最痛苦的試煉。就說了她是我的剋星！」兵燹也無奈地笑出來。
「然後呢？」
「變禽獸前一步，落荒而逃！」

看著眼前笑得抱肚子的金子陵，兵燹突然想起那晚冀小棠睡著後，他的惡作劇..

「老金，我想到一個很妙的點子..」換兵燹露出詭異又邪惡的笑容..
「哇~恐怖！什..什麼點子..？」形勢倒轉金子陵向後退。
「你不是想氣臥雲？」兵燹步步進逼。
「那又怎樣？」金子陵節節後退。
「如果在你這裡留下一個痕跡..肯定很好玩..」兵燹手指按上脖子，臉上笑意更盛。
「什..什麼痕跡？」倒退繞了一圈。
「愛的痕跡！」
金子陵撞到桌角停了下來。
兵燹奸詐地趁勢按住金子陵，金子陵重心不穩倒向撞球檯..
「兵兵兵兵兵燹！你別亂來啊！男人我我我還沒經經經驗啊..」突來的狀況，金子陵語無淪次。
「當做練習！」強忍住噴飯的笑意。
「不不不必了..」臉漲得通紅。
「噗~哈哈哈..你的樣子..哈哈..老金..」輪到兵燹笑出了眼淚。
金子陵知道被耍，氣得就要起身揍人，兵燹卻趁機吻了下去..

『臥雲啊，我迫不及待想看你的表情！』

※

接近傍晚時分，天忌冀小棠長途開車，沿著海岸線來到南部一處靠海的村莊。
四無與沐流塵的故鄉。
在閒靜村落的廟前停好車，老人們在廟口大樹下泡茶聊天。
在既得的資料裡，四無與沐流塵，已經沒有任何的親屬住在這裡。

四無是拖油瓶，父親死後幾年，母親認識村裡一名離婚的男人，便帶著他來到這裡定居，但在四無國三時便丟下他，跟另一個男人跑了。沒幾年後死於肝硬化。
勉強忍耐到國中畢業，四無離開了沒有血緣的男人，從此再沒回來過。

沐流塵的父親是漁夫，擅長海泳便是出於父親從小的調教。沐流塵的母親死於車禍，國中畢業的同時父親帶著他遷離漁村，到都市定居，在沐流塵案發後，一氣之下腦溢血，躺了幾年後死於心臟衰竭。

四無轉進這裡的小學就讀起，與沐流塵認識，直到國中畢業分道揚鑣，後又於都市重逢結黨，從此走上不歸路。

雖然這個村莊警方已經調查過無數次，但天忌冀小棠仍然再一次來到這裡，希望能獲得以前不曾得知的線索。

「跟他們大約同年紀，還有人到現在還留在村裡的嗎？」跟老人們閒聊了一會，冀小棠問起了重點。
人口嚴重外流的小村莊，如今幾乎只剩下老人小孩。
二十多年前的往事，老人們早已遺忘。
一個三十初頭的男子騎機車咬著檳榔經過廟口..
「小百小百，你停一下！」一位老人突然叫住了機車騎士。
叫做小百的男人將車騎到樹下停好，個頭不高有些瘦弱，走起路來似乎有哪裡缺乏平衡，歪歪斜斜的。

「張叔，什麼事？」吐出一口檳榔汁，像吐血似地。
老人轉向冀小棠：「妳問他，他前兩年才從城裡回來，也許他知道。」
「你認識四無和沐流塵嗎？」冀小棠問小百。
「認識啊！說自己無父無母無牽無掛的四無和很會游泳的小沐，是我小時候的偶像，跟他們走在一起很威風的，可是他們都不讓我跟。」沒想到小百話很多。
「你知道他們在這裡的時候，跟誰很要好嗎？」天忌問。
「這個啊…好像有一個..我想不起來是誰..」小百皺著眉頭想著，又吐一口檳榔汁。
「叫什麼去了？很多年前，我在城裡的時候還碰過他們一次..我想想喔..」
天忌冀小棠皆不敢打擾他，小百靠著機車抱著頭拼命地想..
「那個大個子，他們叫他什麼刀的..搬來沒幾年又搬走了..」
「對不起，我想不起來了！」

冀小棠想起另一個問題，雖然對國中生來說比較不可能，但還是問一下好了。
「小百，四無在這裡的時候有沒有交過女朋友？」
「女朋友？沒有啊，妹妹倒是有一個。」小百摸著頭回答。
「他有妹妹？」為這個新線索，冀小棠驚訝得大聲了起來。
「不是親妹妹啦！是他爸爸的女兒，跟我是同學。她爸媽離婚後跟她媽媽走了，後來不曉得為什麼又回來這裡。」小百腦筋不算聰明，但話意冀小棠已經聽懂。應該是那個男人的女兒。
「她叫什麼名字，現在在哪裡？」
「很早以前就離開村子了，名字叫美月。」
「去派出所查一下戶籍。」天忌對冀小棠說。

男人已死，女兒的戶籍有遷出再遷入的登記，戶籍仍在此地，成了失蹤人口，線索又斷。
男人的戶籍裡沒有四無遷入的登記，雖同住幾年卻是跟母親自立一戶，離開村莊二十幾年的四無，戶籍依然在這裡。
在戶籍登記採用人工，錯漏百出的年代，民眾散漫，普查又不落實，全國類似的失蹤人口多不勝數。

『有可能是她嗎？無血緣的妹妹，況且那時候還小，有可能長大後在都市裡重逢嗎？情人...』冀小棠暗自沉吟。

正當天忌冀小棠要離開村莊時，小百騎著機車趕到派出所。
「等一下！我想起來了！他叫王隱，四無他們都叫他王刀！搬來這裡沒兩年又搬走了。」

紫嫣事件中，被兵燹的表現引去注意力，又一直身處個室內，沒有聽到王隱名字的天忌冀小棠，後來得知王隱竟是那天在現場的大鬍子後，對於沒有及時查覺而感到懊惱不已。

※

天一黑，四無君與沐流塵，帶上鴨舌帽準備到市區。
明月剛從市區公司回來，LEXUS LX470才剛熄火。
沐流塵向明月取過鑰匙便要上車，四無君想了一會，卻走向另一部平凡中古的白色車。
沐流塵無奈地搖頭卻不作聲，將鑰匙丟還給明月，默默上車。

※

晚間七點半，第一天的梅雨像下馬威似地，一點都沒有減緩的趨向。老地方內還剩兩桌客人，蜀道行卻先跟客人要求結帳，並說明八點就要打佯。
「蜀爸，怎麼了？」銀狐覺得不尋常。
「等會我有話跟你說，你先把咖啡粉紅茶包這些全部拿下打包。弄好了就準備打佯。」說完便進入廚房。
銀狐緊跟著來到廚房，發現蜀道行已將很多調味料食材打包好，冰箱也已清空。
「蜀爸，到底怎麼回事？」意外的狀況，銀狐心急如焚。
「小胡，客人還在，現在還不方便談，別擔心，先照我的話做。你的私人物品也收拾一下。」蜀道行露出笑容安撫銀狐。
銀狐強壓下心中強烈的不安，默默地照著蜀道行的囑咐收拾。
待客人離開，收拾妥當之後，蜀道行拿出兩瓶可樂，拉著銀狐在吧檯坐下。
銀狐忐忑不安地看著蜀道行。
「小胡，我跟你蜀媽和無色商量過了，老地方從明天起要暫停營業一段時間，今天是最後一天。打包的這些東西，明天無色會來搬走。」拉開一瓶封口遞給銀狐。
「蜀爸，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這麼匆忙？」銀狐急得聲音發顫。
「小胡，我不想瞞你，但你要冷靜聽我說好嗎？」拍拍銀狐的肩讓他安心。
「好！」

蜀道行將四無和沐流塵潛逃回國的事，和自己的決定告訴了銀狐。
五年來極力想忘記的回憶，剎那又佔據所有感官，銀狐痛苦地顫抖了起來。
「蜀爸，不要，你躲起來！你出國！我有錢，你帶著蜀媽和無色到澳洲找湘音姐姐，你們躲一輩子不要回來。我不要你出事！我不要你出事！我馬上打電話給臥江叫他安排，你不能留在這裡！蜀爸！」
慌亂激動地抱住蜀道行，焦急無淪次的連串話語，銀狐恐懼地哭了出來。
五年前母親身上的那封恐嚇信，一字一句鮮明地浮上腦海..

「小胡，冷靜！」蜀道行緊緊擁抱住銀狐顫抖的身體，給他力量和安慰。
「蜀爸不會有事的。跟老同事們在一起很安全，蜀爸跟你蜀媽保證過不會單獨行動，你不要擔心。」
「可是..」哭泣的銀狐彷彿又回到當年無助的孩子。
「小胡，你一向很勇敢堅強的。如果你是蜀爸，你會躲起來嗎？那是向惡勢力低頭！」
「躲不是辦法，該面對的就要面對，蜀爸等這一天等了五年了！這件事不解決，蜀爸永遠不會安心。」
啜泣漸漸平息，銀狐回復了冷靜。
「對不起，我一時..」
「我了解..」無限疼愛地輕順著銀狐的髮。
「正好你也搬了家，有了新的家人，我可以放心了！」
「蜀爸蜀媽湘音姐姐無色也永遠是我的家人。」
「那是當然！」
「那我要怎麼跟你聯絡？」
「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或到特勤中隊來找我，也可以和蜀媽聯絡一起來看我。」
「要在那裡很久嗎？」
「照我的判斷，他們不會等太久必會再度犯案。潛回國的情資已被掌握，躲久了對他們不利。何況我很久沒鍛鍊了，得先活動一下筋骨。」
「蜀爸..這裡..怎麼辦？」離開老地方，銀狐很捨不得。
「蜀媽說等這件事解決後，還會再開店。到時你回來幫忙嗎？」
「一定會！我一定會回來！我喜歡這裡，喜歡在蜀爸蜀媽身邊！」銀狐斬釘截鐵。
蜀道行不由得眼泛淚光..
「好孩子！有時候我真希望你怪我怨我！」將銀狐緊緊抱住。

『我發誓！你媽的仇，我一定要討回！一定！』

五年來深刻在心中的誓言..
誰也不知道，當初不顧長官留任，執意卸下警職的蜀道行，就是期待這一天，在無任何責任和顧慮之下，與沐流塵一決生死！

※

老地方正對面一台白色NISSAN SENTRA內，也有一對緊靠著的人影。
四無緊緊將沐流塵按在助手席上，沐流塵目光充滿仇恨地瞪向窗內擁抱著銀狐的蜀道行..

「真是老天有眼，得來全不費功夫！」沐流塵恢復冷靜，又是一臉的陰沉。
「真沒想到目標竟和蜀道行有牽扯，既然知道人在這裡，你不必急在一時。」永遠冷靜慎重的四無。
黑暗中緊盯著獵物的兩雙眼，各有不同的盤算..

兩輛車先後停在老地方前的馬路上。
蜀道行手提一簡單行李和銀狐鎖上門出了老地方，蜀道行打開傘送銀狐上了晏河的車，低頭又囑咐了幾句，才關上門，走向停在前面的車子。
「走吧！」蜀道行向開車的青陽點個頭。
兩輛車到了路口一左一右分開..
SENTRA保持距離緊跟在其中一台之後..

※

「晏河，你..今晚留下嗎？」回到家，一室的冷清。
「是的！梟爺交代明天早上要送你回山上。」
「嗯，那你先去休息吧。」
有晏河在銀狐安心不少，今晚，他需要有人在身邊..

梳洗完，走進書房，先打開電腦和視訊設備，等待臥江的聲音和畫面傳來。
拿起書桌上母親的遺照仔細端看，不久前的動搖尚未完全平息。
「媽！妳一定要保佑蜀爸安全無事，一定要保佑蜀爸將這兩人繩之以法。」
祈禱是期望也是令自己安心的唯一方法。

「銀狐，你看得到我嗎？」臥江的聲音從電腦中傳出來，打斷了銀狐的思緒。
「臥江！我看到你了！」不安消失殆盡，連聲音都充滿興奮。
「好久不見，銀狐。」不知是傳訊受到干擾還是喇叭有問題，聲音聽來斷斷續續。鏡頭中的臥江一臉笑意，看起來像是在一間辦公室。
「你在辦公室裡？」銀狐將手放於螢幕上，彷彿這樣可以摸得到臥江的臉。
臥江也將手放上螢幕貼住，透過液晶傳輸將彼此的思念緊緊牽繫住。
「是，今天處理完後續的事就可以飛加州了！比預定提早了幾天，那邊若也順利的話，或許可以提早一星期回去。」
「那真是太好了！我好想你！」自然的說出口不再害羞。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聲音斷斷續續的。」臥江臉幾乎要貼上螢幕，只見一顆變形大臉，看起來可笑無比。
銀狐頑皮心一起，乾脆用唇語說話，臥江在螢幕上比手畫腳拼命解讀。
兩人像個大孩子般地玩起猜謎遊戲，各自用唇語說著猜測著想念又曖昧的言語。

「臥江，老地方明天起要暫停營業了！」銀狐突然發出聲音。
「發生什麼事？」臥江立刻正襟危坐一臉關心。
「沒..沒什麼，是..是蜀爸蜀媽有事要出遠門。」
猶豫了一會，怕影響身負重任遠在異地的臥江，銀狐沒有說出實情。擔心萬一讓臥江知道，他會不顧一切跑回來。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只是暫時而已。」
「那你就趁這段期間好好休息一下，順便佈置一下我們的家。」臥江意有所指地笑著。
「這裡還真是很需要佈置一下。」銀狐笑了起來。
「我愛你！」臥江在那頭又用唇語說話，還送了一個飛吻。
銀狐卻將唇貼上螢幕..

躺在臥江慣睡的位置，聞嗅著臥江的枕頭，淡淡的古龍水味道沁入鼻中，是安心的臥江的味道..
『臥江..沒有你，現在的我一定很不安..』

※

梅雨依舊淅瀝淅瀝地下著，這個假日的秋山居，在雨聲嘈雜中，顯得比往日寂靜。
晏河的車轉入私人車道後，緊跟在後的一輛白色車，在離車道入口不遠處的山路邊停下。

※

蜀道行走入射擊教練場時，葉小釵早已等候多時。
「小釵，今天起要麻煩你了！」僅管多年不見，他們之間不需多餘的問候。
「哪裡！開始吧。」拿出制式手槍和一副耳機給蜀道行帶上隔絕槍聲。
「射心臟！」第一個人型標靶出現，葉小釵指著心臟部位。
蜀道行就位站定，右臂平舉，左手掌托著槍托，瞇眼，描準..
第一發射中左肩。
第二發射中腹部。
第三發又是左肩。
感覺漸漸回來，彈孔離心臟越來越近..

「不錯！隊長寶刀未老。」葉小釵拿下耳機豎起大姆指。
第二個人型標靶出現。
「這次改射頭部。」
蜀道行沉思一會，拿下耳機。
「小釵，教我左手槍！」蜀道行眼中閃著莫名的光芒。
「對不是左撇子的人而言短期間很困難。」葉小釵皺起了眉。
「我知道。」
「雖然我不知道你有何企圖，但是一定有你的道理。」
耳機再度帶上，葉小釵從後扶著蜀道行平舉的左臂，放開..
「射！」
擊發五次，子彈完全沒打中標靶後，葉小釵阻止了尚要繼續的蜀道行。拿下耳機，把槍收回。
「現在起，做任何事都用左手，刷牙洗澡穿衣吃飯寫字！你的左手肌肉需要重新鍛練！」
「真是浪費子彈！」蜀道行無奈地嘆氣。
「有志者事竟成！不要灰心。為了速成，我必須把你的右手綁到背後，不然它會在無意識中出手幫忙。另外一有空就要拿握力彈簧，鍛鍊左手的握力和穩定。做得到嗎？一週後再來這裡驗收成果。這段期間我會儘量幫忙。」葉小釵一絲不茍，即使眼前的人是昔日上司也一樣。
「遵命！教練！」
兩人相視，會心一笑。

※

雨天不能在草地上玩耍，續緣除了電玩外又帶來卡通和故事書。
玩過電玩看完卡通，吃過中飯後，銀狐抱著續緣躺在臥江的床上，開始說故事給他聽。說的人聽的人不久後相擁著進入夢鄉。
直到客廳傳來一聲暴吼把銀狐驚醒..

『kiss mark？』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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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5-06 10:27
作者已經加入^^ 在三十六雨的名子是「海海」 [nq@mc~< /)O"l@ }U 臥雁眷記 Ny/MJ#Lq [url=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url] VIf.q)_k t]G:L}AOl 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JBZ@'8eqi]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雪山飛狐

2005-05-06 10:29

他們（二十五）轉折

無聊地看著銀狐和續緣玩了一早上，臥雲悶到了極點。
已經半個月沒見到人影的金子陵，果然如電話中所言沒有上山。
『我和白馬有約。』
想起這句話就..
很氣！
氣什麼？有什麼資格生氣？
想起電話中金子陵涼涼的語氣..
很悶！
他為什麼可以像個沒事人一樣？而我卻要像個傻瓜，在這裡煩惱兩人的關係？
不自禁地又想起金子陵的吻..
很惱！
口水糊了一臉不知被他親了多少次，噁心巴拉的話也聽了一堆，害我煩惱到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老兄竟然開始跟別的男人約會！
難道他看開了？十幾年的單戀三星期就忘光？我臥雲就那麼容易被忘記？因為..白馬？為什麼偏偏是那個白馬王子！
說什麼特別的存在！說什麼因為我是臥雲，而不是因為我是男人！
不是因為我是男人，那就是因為白馬是男人？
那我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快被這傢伙搞瘋了！」
將手上的故事書說往桌上一丟..
「喂~你在演默劇啊？表情變化萬千的，摔書？你脾氣變壞了！」心知肚明的兵燹假意地問著。盯著臥雲表情看，忍笑忍得快打膈。
從來到秋山居後，臥雲就一直心不在焉，不時莫名其妙嘆氣。
「唉~~」
「你到底嘆什麼氣？」
「我也不知道。唉~~都是那個傢伙！」嘆過氣緊接著生氣。
「誰惹你啦？」
「還不是因為老金！」
「老金怎麼了？」
「他今天跟白馬約會！」
「那又怎樣？」
「他上星期也跟他約會！」
「人家約會，你在氣什麼？」
「臥江約會也沒有在星期日丟下我們！」
「那是因為他是這裡的主人！」
「可是..他才剛說愛我啊！」
「你又不愛他！」
「那也不能這麼快就..」
「就什麼？」
「變..變心..」
「哇！你這人很自私耶！難道要老金為你守寡！」
「什麼守寡！我還沒死！」
「你跟死人也差不多！」
「如果是你，你不會覺得很嘔嗎？」
「嘔什麼？」
「……」想說出醉酒那晚的事，又突然閉嘴。
「到底嘔什麼？」
「算了！」說了感動會變薄！那是我的秘密。

「兵燹，想到子陵和白馬一起，我就很在意。但是，我搞不懂，是因為知道子陵喜歡我才在意呢？還是因為對方是白馬所以在意？如果從不知道子陵喜歡我，我是否也會在意？如果他現在跟女人約會我是否也會在意？你懂我的意思嗎？」
「不懂！」很乾脆。
「唉~我也不懂我到底懂不懂？」

「什麼事情這麼難懂？」一臉神清氣爽的金子陵突然出現在客廳門口。

※

四無與沐流塵在秋山居附近一帶徒步繞行一圈，與一般登山客無異。
「昨晚那棟市區的大樓，那個地點，少說也要上億。這棟別墅佔地，從車道算起加上外圍腹地樹林至少幾千坪，價值難以估計。果然是條大魚。」沐流塵估計目標背後人物的資產。
「秋山居？也有可能只是別人的產業，純粹來拜訪的而已。」雖說目標鎖定，沐流塵仍有疑問。
「臥江..是誰呢？不曾聽說過..」四無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是誰都不打緊，付得起贖金就好。」
「照王隱的說法，那少年只是普通人。出入有司機，住市區豪宅，假日又有別墅渡假，背後人物確實不平凡。但是，為什麼會在小小咖啡廳打工？又為何跟蜀道行有牽扯？看昨晚的兩人，關係應該不平常。」四無喃喃自語。
站在高處拿出望遠鏡看著秋山居內的一舉一動。
一台車正好開進大門。
「又是一台進口車。早上到現在，除了那部車外，已經有三部車進去了。王隱口中的臥江到底是哪一個？年紀都差不多..」沐流塵仔細的觀察。
「與蜀道行有牽扯恐怕會驚動警方，太危險！換個目標可能容易些。」冷靜小心的四無，從不將自己置於危險境地。
「不行！這是一箭雙雕的機會，我絕不放棄！」沐流塵也露出不妥協的堅定神色。
四無無奈的嘆口氣，屈服下來。他知道就算一個人，沐流塵也絕對會幹到底。沐流塵若失手，自己也會有危險。
「這裡居高臨下樹木多不易被人目擊，往上一點正好是登山客經過的步道，脫身容意，射程距離也差不多。」四無觀查地勢又測量著距離。
「何必這麼麻煩，高科技用品這麼多。」沐流塵不禁搖頭。
「我不相信任何高科技產品，總是能被破解。總之，一邊跟蹤目標了解他的生活作息，研究下手的時機。一邊要先安排得手後的退路。贖金的交付方式等等都要再研究。綁了人，看他向誰求救，自然就知道臥江是哪一個了！」四無不再反對，開始計劃行動。
「希望他真有這個財力，如果那個少年對他夠重要的話！」四無不再猶豫。
「就算個人財力不夠，眼前這三個加一加，大概也搾得出不少！」
兩人回到車上，繼續漫長的等待..

※

半個月不見，很想念很生氣很多話要說，卻..
見到人的剎那..
除了心蹦蹦亂跳還感覺得到外，再也沒有其他感覺..
眼裡除了那張可恨可惱的笑臉外，再也容不下一粒沙..
連說話的能力也失去..

「呦！好久不見！臥雲！」金子陵笑嘻嘻地走過來，大力拍了一下臥雲的肩膀。
「好久不見！兵燹！」與兵燹擊掌時忍不住地眨眨眼。在『公開場合』兩人必須假裝也半個月不見。

『他..為什麼可以這麼若無其事？』臥雲兩腿交疊以手支額暗自嘆氣。

「你們在說什麼懂不懂的？」金子陵露出愉快的笑臉看著兵燹。
「沒什麼！」向臥雲眨眨眼，假裝很有義氣不洩臥雲的底。

『子陵..是這樣笑的嗎？他..好像更..瘦了..』唇角不自禁地上揚又下垂。

「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兵燹開始一搭一唱不浪費時間。
「呵，想說好久沒看見你了嘛。」完全無視臥雲的存在。

『..子陵穿淺紫色襯衫還挺好看的..皮膚好光滑..他的嘴唇..以前也這麼紅潤嗎？我..我在亂想什麼？』交疊的兩腿上下換個位置。

「他說..你今天跟白馬約會？」兵燹指指眉毛眼睛皺成一團的臥雲。
「我剛從他那裡來，昨天就在一起了。」描了一眼臥雲，莫測高深的笑意在唇邊漾開。

『昨天？..難道過夜？』臥雲突然很痛恨自己的聯想力。交疊的兩腿又上下換個位置，像坐不住似地。

「從昨天就在一起？那就是..過夜？」兵燹刻意提高聲量，好像大大嚇了一跳。
「是啊！我在他家過夜。」不以為意的語氣，好像這是很稀鬆平常的事。

『這太過份了！』青筋浮現，兩腿放平便要發作。

「只是喝多了睡在那裡而已，沒什麼。」眼角撇到來自某人的怒容，金子陵又若無其事地加了一句。

『呼~』手撫心吐口氣，腿再度交疊。『嗯？我..在放心什麼？』

「老金，你..跟白馬到底怎麼回事？」兵燹故意問臥雲電話中的問題。

臥雲傾身向前注意聽來..

「算是在交往吧。」聳聳肩大喇喇地，看也不看臥雲。
「你們..交往到什麼程度？」故意湊過臉去，假裝一臉好奇。看臥雲一直不言不語，兵燹提刀直搗黃龍。

『交往？好你個三心二意的金子陵！』額上青筋再度浮現。

「你也未免問得太直接了！好熱..」似乎是被問得不好意思，金子陵連呼好熱，一手扇呀扇地，一手將襯衫領口敞開散熱。
「這是什麼？」兵燹衝過去一把扯開金子陵的襯衫領口，露出修長白晰的脖子。
臥雲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要衝過來看清楚。
「哇~這是kiss mark！」兵燹故做驚訝。

「kiss mark？」臥雲暴吼一聲！

※

明月將所有物品打包裝箱搬上RX470，回到店內，從上鎖的抽屜內拿出一布套，打開確認裡面的十字弓後拉上布套背上，環顧室內一週，鎖上門。
拿下門邊銀製小招牌，在門上張貼一張寫著【歇業】的小海報。
上車後翻出記事本找出房東電話，簡短說了幾句掛上。
經過一家超市，買了大批民生用品，隨即往高速公路方向而去。

※

「金子陵！你是什麼意思？」臥雲抓住金子陵衣領大聲的興師問罪。
「我不懂你在問什麼？」金子陵莫名其妙。
「我在問你這個..痕跡..」眼紅的幾乎要比美金子陵脖子上清楚的印記。
「這個..可能是昨晚睡著後白馬的惡作劇。」金子陵仍是不以為意。
兵燹卻突然臉紅..

聽到白馬，臥雲腦子裡霹靂霹靂有什麼東西斷線..
「惡作劇？是你讓人有機可趁！」吼過來。
「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吼過去。
啪！
臥雲一巴掌甩了過去..
蒼白的臉上瞬間清楚的紅印..

「素還真！你太過份了！」兵燹衝向前就要揍人。
「這裡沒你的事！」臥雲失去理智地將兵燹推開。

「你知道這樣的痕跡代表什麼嗎？」憤怒到極點，緊抓住衣服的手，青筋暴現地搖晃著。
「哈！倒忘了你很有經驗。」任由臥雲抓著，金子陵不畏不懼反瞪回去。
氣氛逐漸僵滯，責問的人回答的人都失去了控制..
「才三個星期！」咬牙切齒。
「素還真，請你用我聽得懂的語言！什麼三個星期？莫名其妙！放開我！」

「從你告白至今才三個星期就移情別戀？」終於放開金子陵。
「移情別戀是這樣用的嗎？我們又不是戀人！」金子陵也大聲了起來。
兵燹眼看著場面失控，無計可施..
沉重的呼吸聲，成了三人共同的語言..

臥雲沉默的看著金子陵，臉色漸趨平靜，突然無奈地笑了出來。
「原來你的愛這麼不值錢，原來一直煩惱如何維繫關係的是我，我真是呆子！哈哈..」
「素還真..！」金子陵臉色倏地慘綠。

『糟糕！反效果！』兵燹急如熱鍋螞蟻，卻想不出圓場的話語。

「不回電話，避不見面，今天見了面，連看也不看我一眼。還是朋友？哈！好諷刺！」
金子陵、兵燹為臥雲這預料外的反應，急得面如土色，無從反駁。

「你約會出差避不見面的這半個月來，想念著你，顧慮著你，遺憾自己這些年來的無知，自責不知在無意中傷害了你多少，而你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清涼著臉句句帶刺。」淒楚的笑容..
「二十幾年的友誼，珍惜的，以為永遠不變的只有我嗎？」近乎絕望的語氣..
「還真，你聽我說..」兵燹欲解釋，卻被金子陵阻止。
「讓他說完。」已然顫抖的聲音。
「你..可有想過我的心情？你..可知道我有多麼掙扎？」
「你..自私的把問題丟給了我，現在卻在我面前承認你跟白馬交往，展示他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跡！」
「我這段期間的煎熬算什麼？你當我傻瓜嗎？」
金子陵閉上眼，淚..滴落..
「哭什麼！該哭的人是我！」臥雲咆哮起來！

「你本來就是傻瓜！」
被臥雲一聲暴吼吵醒後，就一直站在客廳門口，冷眼看著這一切的銀狐突然開口。

※

青陽的辦公室裡，天忌冀小棠報告在漁村打聽到的新線索。
「無血緣的妹妹，雖說可能性不大，但有必要追查清楚。」青陽喝口水，手指頭又習慣性的敲著桌面。
「王隱..？」蜀道行左手掌不停的壓住握力彈簧又放開，右手用魔鬼沾布條固定在腰背後，閉起眼努力回想。
「好像在哪裡聽過..」
浪千山來找銀狐時，蜀道行總是刻意接手外場的工作，很少聽他們談話的內容，但仍會有一些字句傳進耳中，然此刻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幾條線索目前都中斷，難道要等到下一個受害者出現嗎？」狂刀有些頹喪。
「下一個受害者也未必就會報案。」劍君也有些喪氣。
「我有把握，至少再度逃亡前，沐流塵一定會找上我！」
蜀道行看著窗外，平靜淡然地說著，左手用力地握住彈簧久久不放..

※

「你生氣因為你吃醋！」銀狐倚在門上，一手舉起，指頭指著臥雲。
旁觀第四者冷冷的語調，沖熄了現場引燃的火氣。
兵燹如釋重負，金子陵重新睜開眼，臥雲卻一臉茫然。

「你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嗎？他是什麼個性你會不了解？」銀狐指著金子陵。
「如果愛你十幾年，可以在三個星期內被別人取代，那麼該檢討的是你而不是他！」
「雖然我對你們了解不深，但我看得出來他和臥江同樣死心眼！」

眼光巡梭已然呆若木雞的三人，銀狐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麼爛的戲也看不出來，虧臥江還告訴我，你是情場老手！」放下手，交握於胸，依然靠在門邊，唇角調侃的弧度更囂張了。
「什..什麼戲？」臥雲如洩了氣的皮球。
「這一切都是假的，故意激你的。」兵燹回過神來連忙坦承一切。
「假的？你是說..？」來回看著金子陵和兵燹，再回到銀狐..
「啊~~睡覺睡覺！..真是的，喊這麼大聲也不怕把喉嚨喊破。」對臥雲眨眨眼表示鼓勵，轉身便要回房，又突然轉過身來。
「兵燹，你這個爛導演兼編劇可以退場了！大白天的不需要電燈泡！」
恍然大悟，兵燹走向銀狐，親熱地勾肩搭背，不再理會兩人，雙雙走出了客廳..

「銀狐，你這小子不賴嘛！真聰明！剛才真把我嚇死了！」門外長廊傳來兩人的對話聲。
「是你的劇本太爛，偏偏有人比你更笨..手放下！」
「你怎麼知道是我出的主意？」
「我聽到那天臥江跟你的談話。」
「愛使人盲目啊..是說差一點搞砸..還好有你..走，請你喝啤酒..」
「這裡是秋山居..把你的手放開啦，我自己會走..」
「別計較嘛，臥江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臥江的..」
「那個kiss mark是誰的作品？那麼大一個..」
腳步聲越來越模糊，話聲隱沒在長廊盡頭..

※

尷尬..

金子陵將頭埋在屈起的膝上，靜靜地坐著..
臥雲重新坐回椅上，交疊的兩腿不停地上下交換..
誰也不知該怎麼打破沉默..

良久..

「對不起！」
「對不起！」
聲音同時響起..詭異的默契令互望的兩人更覺尷尬。
金子陵紅了臉，卻掩蓋不住五指印，頭再度埋下..
看著金子陵，臥雲回想著這半個月來，金子陵不尋常的言行..臉上浮起溫柔的笑容..

「不回電是故意的？」清清喉嚨。
「嗯..」
「出差也是故意的？」唇角上揚。
「嗯..」
「跟白馬約會呢？」眉頭微皺。
「騙你的..」
「頭抬起來看著我！」
「不要！」
「你會悶壞！」
「悶死算了！」
「好久沒施行人工呼吸了，正好練習。」臥雲不由得笑出聲來。

「你打我！」好委屈。
「抱歉！」
「你誤會我！」全然忘記是自己要人家誤會的。
「抱歉！」
「你責備我！」也忘記自己很欠罵。
「抱歉！」
「這半個月..你很..想我？」該確定的一定要確定。
「很想。」
「你..真的吃..醋？」終於抬起頭來。
「好像是..」
「你..在意的是白馬，還是約會？」
「嗯..都有！」坦然的目光。
「哈！」唇邊浮起滿意的笑痕。

「兵燹本來打算怎麼做的？」還是很好奇兵燹的作戰計劃。
「下個星期天讓你看見我和白馬約會的現場。」
「哈！虧他想得出來！地點呢？」真的覺得很好笑。
「希望宮城賓館。」眼前這人皮皮的笑容，顯得十分刺眼。
「喔~！你打算讓我看到什麼情形？」故意地問，痞子般的笑容更擴大了。
「我..」其實自己也不知道。
「接吻？還是上床？」皺著眉，不知是笑還是氣。
「不知道！」轉過頭，不看那刺眼的笑容。
「你預期我會怎樣？」雖然心裡有底，偏偏要你難堪。
「我哪知你會怎樣！」忍不住一個白眼。
「可能真的會揍白馬一頓！」
「你打不過他！」
「你這句話刺中我的心槽，非常之痛！」捧心學起金子陵的口頭禪。
「哈哈哈..」金子陵開懷大笑..
笑聲卻突然中斷..

「你..你幹嘛坐..坐那麼近..」
臥雲突然走過來坐在身邊，金子陵緊張得汗毛直豎。
「讓我看看你的臉，還痛嗎？」輕柔地撫觸尚未全退的指印。
「你很用力..」委屈感又回來。
「抱歉，不過也不能全怪我，你故意讓我看吻痕，不就是要惹我生氣嗎？你成功了！真是敗給你了！」眼神溫柔的巡視著眼前細緻的瓜子臉。
「對不起..」太過溫柔的眼神讓金子陵不自在，頭又垂了下去。

「子陵，我們..慢慢來好嗎？」考慮著用詞，唇角有著算計的味道。
金子陵抬起了頭..
「我不想騙你，我真的很在意你，但我尚不能確定這樣的感情是不是愛情。」
「…」頭再度垂了下去..
臥雲臉上閃現戲弄的神采..
「或許..再說一次再做一次..我便能確定..」
「再說再做？」金子陵疑惑地再度看向臥雲。
「再說一次：愛上你，因為你是臥雲，而不是因為你是男人。因為你是特別的存在。」笑意更深了。
金子陵倒抽一口涼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臥雲抓起金子陵的手指，開始重現當日的情景..

「你的漩渦眉皺起來真可笑.」抓著金子陵的手指輕劃過自己的眉..左眉..右眉..
「睫毛好短又好密..摸起來刺刺的..」閉上眼感受著金子陵指尖的觸感..
「你的鼻好挺..鼻頭肉肉的軟軟的..」順著鼻翼劃著繾綣。
金子陵激動得全身顫抖..
最後將金子陵的手指放在唇上..
「然後呢？那兩句話是怎麼說的？」
因說話而輕微顫動的唇，透過指尖震撼了心。
因呼吸而吐出的熱氣，朦朧了眼底..
「臥雲..」淚水再也不受控制..
「叫我還真..」輕輕為他抹去淚水，越抹越是滴落..
「吻..是情人..的專利..吻....還真..」叫喚著渴望了已經不知道多少年的名字，金子陵放聲大哭..
素還真伸過手將金子陵緊擁在懷..
待哭泣聲漸漸緩和，溫柔地抬起金子陵的臉，用自己的衣袖為他拭去淚水。
將臉慢慢靠近，眼緩緩閉上..重現最後一個未完的動作..

※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忘了問。」臥雲想起什麼似地。
「什麼問題？」被吻得癱軟又陶醉的金子陵，早已忘記問題的癥結。
「kiss mark是誰的傑作？」
「兵燹。」

假日的秋山居，夾雜在淅瀝淅瀝的雨聲中，不同以往的聲響，再度響徹平靜的園林..

臥雲又是一聲暴吼！
「兵燹！你給我出來！」

主人缺席，秋山居依舊熱鬧非常..

※

雨淅瀝淅瀝地敲打著屋頂，是天使祝福的天籟..
雨同樣也敲打著一動不動的車頂，是撒旦罪惡的咒語..
無星無月的雨夜，黑暗中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
大燈照射著前方路面..
轉過彎道的路燈..
彷彿可見前方車內，一名少年的側影..

~~continue~~

【海的素描簿---牽強嗎？】
在子陵的獨白和親吻，又目擊臥江和銀狐的擁吻衝擊之後，蘊釀了幾集的臥雲心理變化，終於在這集呈現結果。
不知這樣的結果算不算牽強？
如果人心不能如我所願的變化，那麼就歸咎於這只是作者的私心吧
畢竟也只是小說而已^^
上一集有個時間上的錯誤，雖然沒有人看出來^^
故事從四月一日星期日開始，中間過了幾個星期日，算一算，臥江出國應是4/29日。所以梅雨開始的週末，也就是銀狐搬家這天已是五月第一個週末了。
雖是微不足道的錯誤，但我還是將它改過來了！
這樣的我是否也算龜毛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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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5-06 10:30

他們（二十六）山雨欲來

推開落地窗，走入一無所有的大陽台，俯瞰雨停後，都市一成不變的夜景。
銀狐想起白日臥雲與金子陵一連串的轉折..

『臥江現在在哪裡呢？這樣的夜，讓我更想你..』

背後突來的電話鈴聲，銀狐有一時的錯愕，走回客廳拿起室內電話，臥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臥江？嚇我一跳，都忘了有室內電話的存在。我正在想你，你就打電話來了。」銀狐在沙發上坐下，臉上的寂寞神情已被愉悅所取代。
「哈！我故意的，這是我們家的電話，可不要忘了。梟爺和他們還好嗎？」
「兵燹和臥雲打了一架！」故意吊臥江胃口。
「發生什麼事？」語氣明顯的緊張擔憂。
銀狐將今天的鬧劇告訴臥江，臥江在電話那頭開懷大笑。
「兵燹跑給他追，臥雲根本打不到，追不了幾公尺，還差點跌倒。」銀狐邊說邊笑。
「我可以想像，臥雲那傢伙從來不運動，他體育一向很差。」
「金子陵看不過去還為他訂下減肥計劃。真好笑。」

「銀狐，你..坐在沙發上？」聽著銀狐的笑聲，臥江突然轉移話題。
「是啊，你怎麼知道？」
「因為電話在沙發旁邊。我..」臥江似乎意有所指。
「你想說什麼？」
「我想起那天在沙發上的事..」
曖昧的言語刺激著耳膜勾起記憶，引起一陣酥麻，銀狐瞬間紅了臉..
「我現在好想..抱你..」溫柔又煽情的言語。
「你呢？」
「我..可是我們..離那麼遠..」突來的刺激，銀狐只覺全身發軟..
「噗、哈哈哈..銀狐..你好可愛！我真恨不得現在就在你旁邊。」臥江突然大笑了起來。
「你！你永遠都不要給我回來！」
知道被耍，銀狐氣得掛上電話，發現自己仍坐在沙發上，猛然彈跳起來，滿臉通紅..
瞪著沙發一會，又坐回去..躺下..摩梭著柔軟有彈性的皮質..
「臥江..我好想你..」

一台白色車緩慢通過大樓前，朝高速公路方向而去。
第二天早上又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打開衣櫥，搬來後加上自己原有的衣物，衣櫥已經滿了三分之二。
『我的舊衣服要清掉一些了，不然臥江的衣物若搬過來，一定塞不下。』
望著滿櫥幾乎全新的衣物，銀狐第一次體會出門不知道要穿什麼的煩惱..
穿上臥江買的新牛仔褲和白棉衫，銀狐跨上腳踏車騎往捷運站。

四無和沐流塵為這意料外的交通工具所阻，在車潮人潮的巔峰時段，很快便看不見腳踏車的蹤影。
「可惡！沒想到會是騎腳踏車！」沐流塵懊惱地扯下帽子一甩。
「無所謂，晚上到咖啡廳看看。」四無不為這小小挫折所惱。

當沐流塵看見老地方門上張貼的【暫停營業】時，氣得差點將玻璃窗踹破。

※

「看來蜀道行已經知道我們回來了，時間上太過湊巧。」四無把玩著十字弓，檢查著各部位構造，並準備上油保養。
「他逃不了的！」沐流塵恨恨地說著。
冷冷地看著沐流塵，四無語氣轉為嚴肅。
「小沐，你要報仇我管不著，但是拿了錢我便走人，在那之前你不准輕舉妄動。船只能安排一條，你不走我不會等你。」
「放心，我會在走之前先殺了他。」
「沒找出人在哪，你根本沒有機會殺他。他暫停營業可能是已經接到警方通知。那些人是他的老部下，蜀道行雖離職，但邀他再度加入的可能性很高。家屬若報警，他才有可能露面。無論如何，事情爆發我們要脫身就會很困難，我希望你了解嚴重性。錢得手，你要怎麼做我不會再囉嗦。」
「總是要先找出他人在哪裡。你預計什麼時候動手？」
「等船有著落便下手。但現在風聲緊，恐怕不容易，都是你殺船主惹的禍。」
沐流塵的殺人滅口讓船老大們人心惶惶。
「有錢能使鬼推磨，花大錢還怕沒船。」沐流塵毫不在意。
「你說的倒容易，萬一獅子大開口要求預付呢？錢從哪裡來？」
「她那裡沒有了嗎？」
「如果這五年來你在大陸不是那麼浪費的話，也許還夠。幫你偷渡回來也花了不少。」
「她也很浪費！一部車要買到三百多萬，還有這裡也是，幾百坪的土地難道就不要錢。」
「小沐，講話注意點。她有分配自己錢的自由，何況這裡是她的花園實驗室和我們的基地。你以為你的錢還有剩嗎？後兩年你的所有花費是拿我跟她的錢支付的。」
「算我說錯！這次的贖金打算怎麼辦？」
「用匯的，這麼大筆現金怎麼拿得動。」
「還有王刀..」
「再說吧。」
「四無，目標由你跟蹤，明天起我到警局前埋伏，非要找出蜀道行不可。」沐流塵考慮了一會說出計劃。
「不行，我不放心。目標由你跟，蜀道行交給我。」四無將計劃改變。
「我自有分寸，別這樣不信任我。」沐流塵有點上火。
「不是不信任你，是怕你一看到蜀道行會衝動。好了，就這麼決定。分開行動也比較不容易被識破。」

※

青陽在辦公室裡招開會議，人員之中並沒有蜀道行。
「既然所有線索都中斷，也無法預測下一個受害者會是誰。可以確定的是，不論家屬會不會報警，得手後絕對會再次潛逃出境。我們要阻斷他們的退路。立刻通知各港口機場，加強巡邏務必防止他們偷渡出境。」青陽下結論。
「利用空路再次潛逃的危險性太大，恐怕還是漁船的可能性最大。如果砸下大筆錢的話，願意冒險的船主還是有的。」葉小釵。
「那就放話出去，若是抓到幫助這兩人偷渡的，一律列為擄人勒贖的共犯。擄人勒贖是重罪，我就要看是哪一個人膽敢要錢不要命。」
為抓四無和沐流塵，青陽不惜以頭上烏紗做為賭注。
透過八號分機，警方撒下天羅地網..

※

冀小棠出了警局，兵燹的保時捷大喇喇地夾雜在黑白警車間，停在警局大樓前的廣場，看起來突兀之極。
兵燹向值班警衛口沒橫飛地攀交情，看見冀小棠出來連忙大呼：「就是她！」
「兵燹，怎麼了！」看到兵燹，冀小棠臉露喜色。
「沒事沒事，攀交情以後好停車啊。」
「一天24小時輪班，你下次來又換別人了，不是每個人都吃你這套。」向警衛點頭道謝，冀小棠大方地走向兵燹的車。
「餓不餓？」車轉進已然車流稀少的夜色中，兵燹關心地問著。
「有一點，最近都吃便當快膩死了，真想念你的料理。」冀小棠哀怨地看著兵燹。
「到我家我弄點東西給妳吃。」沒有一個男人受得了女人這樣的可憐樣。
「耶！」冀小棠高興地鼓掌。

進了兵燹家，客廳空無一人，月嬋臉上敷著面膜，在廚房煮水餃給龍魁海當消夜。
「哇~我還以為看到鬼了！嚇死人！」欲走進廚房大顯身手的兵燹被老媽嚇了一大跳。
「伯母好。」冀小棠跟在兵燹身後，看到月嬋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一見冀小棠，本來要數落兵燹兩句的月嬋，一把撕下面膜，熱情地過來牽住她的手直搖晃。
「小棠，好久不見了，我可想死妳了！」拉著冀小棠就往客廳走，完全忘了正在煮水餃。
兵燹無奈地接手。
讓冀小棠在餐桌邊坐下，月嬋便又大呼小叫：「魁海！快出來！小棠來了！」
龍魁海走出房門的剎那，冀小棠差點尖叫出聲。
剛洗好澡光著上身的龍魁海，一前一後，龍翔虎嘯全身刺青。
「老爸！你也給我留點形象好不好！穿件衣服有這麼麻煩嗎？」捧著水餃出來的兵燹，開始後悔帶冀小棠回家。
「伯..伯父好..」冀小棠站起身驚魂未定。
「老爸！小棠姐！」容衣聽到外面的騷動，探頭出來看到這種場面也驚叫出聲。
「反正都是一家人嘛！」龍魁海拍著後腦不為所動。
「哪有人第一次見媳婦是光著上身的！去穿件衣服。」月嬋拿起電話準備撥號前下達命令。
龍魁海只好又走回房間。
「容衣。妳們家真熱鬧。」拉著容衣，為龍魁海和月嬋的一來一往感到害羞。
月嬋走到窗戶旁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講什麼。
「小棠，妳先吃吧。我再去煮一點給我爸。」兵燹又走進廚房。
「小棠姐，妳趁熱快吃吧。」容衣在冀小棠身邊坐下。
不一會，紫嫣抱著一束花提著一個大紙袋上樓來。那束花還滴著水，像是剛從花瓶內拿出來。
奇怪的是，她只跟冀小棠打了聲招呼，就跟月嬋躲進兵燹房間還上鎖。
等了一會沒看到人出來，容衣好奇，走過去靠在門上偷聽，只聽到房內嘰嘰咕咕的說話聲和物品移動的聲音。
「妳在幹嘛？」兵燹走到容衣身後。
「大媽跟媽在你房裡，不曉得在做什麼？」容衣回頭看向兵燹。
「你們在幹嘛？」冀小棠快速解決掉一盤水餃也走過來。
「大媽跟我媽在我房間，不曉得在做什麼？」兵燹回頭看向冀小棠。
「你們三個在幹嘛？」龍魁海走出房間發現客廳沒人，也走了過來。
三人一起回頭。
「哇！老爸！你這是在幹嘛？」容衣兵燹異口同聲驚叫出來。
只見龍魁海一身長袍馬掛，說不出來的詭異。
「沒有啊！這是妳媽準備給我在你結婚時穿的，很奇怪嗎？妳媽不是說今天是第一次見媳婦？」
冀小棠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叫你隨便穿件衣服遮住你的寶貝龍虎，誰叫你穿這樣出來嚇人啊！今天又不是我結婚！看你這樣子，還有誰敢嫁給我啊！」兵燹已經氣得快抓狂。

「今天雖然不是你結婚，卻是你的洞房花燭！」紫嫣從內一把拉開門，劈頭就是一句嚇死人的話。

月嬋拉著冀小棠興奮地走進兵燹房間。
「小棠，快來看看，這樣子佈置妳喜不喜歡。」眨巴著眼睛盼望得到滿意的答覆。
兵燹差一點沒昏倒，容衣卻大笑了出來。
室內到處是粉色蕾絲，鋪的掛的擺的踩的一片淡粉。全新的床單枕套棉被，還是粉紅色玫瑰圖案。
茶几上的花瓶，插著紫嫣臨時從樓下拿來的花。牆上裝飾用的壁爐臺上，不知何時多了兩根大紅蠟燭。
「妳們這是在做什麼？」兵燹欲哭無淚。
「今天是小棠第一次留下來過夜嘛，當然要佈置一下。人家女孩子都希望第一次能浪漫一點的。」月嬋掩嘴吃吃發笑。
「誰說她要留下過夜的！」兵燹吼了起來！
「小棠走！我送妳回去！總有一天我會被這兩個搞瘋掉！」拉著冀小棠就要走。冀小棠卻一動不動，臉漲得通紅。
「我..我願意留下..」
「連妳也瘋了嗎？」兵燹失了力氣般地頹然坐倒在床上。

紫嫣拖著月嬋出了房門，順手將門帶上。
「妳們兩個給我差不多一點，小棠是嫁進來沒關係，容衣要是也這樣亂搞，我會宰了那小子！」龍爸爸明顯大小眼。
容衣像沒聽見似地哼著結婚進行曲回自己房間。
月嬋拉著紫嫣在餐桌邊坐下，又拿出了紙筆。
「大姐啊！從今天開始算，那就是..明年三月我們就可以抱龍主了！嗚..我好高興啊！」月嬋當真掉下淚來。
「月嬋，明天咱們去逛逛嬰兒用品店，先看看要買些什麼，奶粉種類也要先查明白。」
「我看小棠一定奶水充足，喝母奶的小孩比較健康聰明。」
「喂~我說的話妳們聽見了沒？」龍魁海大聲的提醒。
兩個準祖母理都不理他，繼續討論寶貝孫子的床要如何如何。
龍魁海洩氣地坐了下來，開始啃起早已涼掉的水餃。

看眾人出去，兵燹拉著冀小棠在床上坐下。
「我家人都很喜歡妳，但妳不需要勉強自己配合她們。」
冀小棠卻突然掉下淚來..
「喂~~妳哭什麼啊？我今晚被嚇得還不夠嗎？」兵燹手足無措。
「傻瓜！幸福也是會讓人掉淚的！」冀小棠倒進兵燹懷裡。
「妳是說…」兵燹其實不懂，女人心又有哪個男人敢說懂。
「沒有女人像我這麼幸福的，在你家人真心的祝福和期望之下被..」冀小棠不好意思說下去。
「被送作堆！」兵燹回復一貫的嘻鬧態度。
「我很喜歡你的家人，感覺好溫暖。」冀小棠發自真心。
「只喜歡我的家人嗎？」兵燹捧起冀小棠的臉。
「我愛你..」話一說完，唇已被佔有..
「我愛妳..」一邊說一邊吻，雙手從後竄入冀小棠的背..
「兵燹..我..剛才吃了..大蒜..」感覺內衣扣子被鬆開，冀小棠緊張得亂說起話來..
「無所謂..」兩手往上一拉，脫去了冀小棠的棉衫..胸前一涼冀小棠往後就倒..
兵燹順勢壓了上去，唇再度交纏..
而後..如梅雨滋潤大地般..普降甘霖..
「兵..燹..我..想先洗澡..」被兵燹侵略的手溫柔地解開所有束縛，冀小棠全身癱軟仍在意著..
「反正等一下也要洗..」脫去自身衣物，順手熄了燈..
「新床單刺刺的..」
「今天成不了事，我媽會殺了我..」

※

梅雨鋒面一波接一波，陰霾遮蔽了天空，雨時歇時下，一如運氣有好有壞。角色重疊也交錯的獵人與獵物，同困於看不清的迷霧中。

「觀察了幾天，他上下學都利用捷運，下雨走路，不下雨便騎腳踏車。放學偶而順路上超市購物或直接回家，而且獨來獨往不跟任何人走在一起。晚上也不出門。更奇怪的是，除了上週日在山上跟那些人見過面外，從沒看過他跟那三個人有接觸，年紀輕輕的，倒底過的是什麼生活？搞不懂！」沐流塵的沮喪和焦急明顯的寫在臉上。
「捷運、馬路上都是人來人往的地方，不能下手。繼續跟，總會找到機會。」
「不過，從週日送他回市區後便一直沒出現的司機，今晚卻突然留宿在大樓裡，所以，明天我打算跟蹤司機，也許會有別的發現。你那裡呢？」
「埋伏了幾天，沒看過蜀道行在警局出入。」四無這邊同樣沒有進展。

明月提著小旅行袋回來，一臉的疲憊。
「怎麼樣？」四無一見到她便發問。
「五年前那個船主，要價五千萬現金，預付三千萬。」
「五千萬！」沐流塵憤怒地大吼。
「他說警方已經放話，若抓到幫你們偷渡的證據，將視為共犯。之前的兇殺案也讓各港口的查哨變得非常嚴格。沒有這個數目他不願意冒險。」
「我們有多少？」四無依然冷靜。
「不到十分之一。」明月按摩著太陽穴疲累地回答。
「把這裡賣了。」沐流塵提議。
「那至少要好幾個月，何況我們要去哪裡？」四無反駁。
「找王隱。」沐流塵再提議。
「一個廣告片導演，你以為會有這麼多現金嗎？萬一他曝光被抓，像他這種人一定什麼都招了。不能找他。」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怎麼辦？」
「擄了人自然有辦法，別擔心。很晚了休息吧。」四無穩定軍心。
「辛苦了，妳需要好好休息。」走向明月溫柔地扶起了她..

※

臥雲回到辦公室，檢查了來電記錄後，撥了通電話給金子陵。
平時都忙碌的兩人，在表明心意之後，依然一如平日，不干擾對方的工作，也沒有多餘的時間碰面。
「還真，我正在紫嫣，你有時間過來嗎？」金子陵的聲音充滿期待。
「恐怕不行，我只有兩小時的休息時間。來回太麻煩了。你跟兵燹慢慢吃吧。我今晚還要值班，想小睡一下。」溫柔地表達歉意。
「午飯吃了嗎？」
「不吃了，你不是要我減肥？」故意調侃。
「減肥也不能不吃啊！會沒體力。」說歸說心裡可疼的很。
「你心疼？」分明就是故意。
「你..還是圓一點比較像你。」
「哈！都是你的話！是因為早餐吃得晚，現在還不餓。後天就是週日，我們很快就可以見面了。」
「那山上見。」

躺在沙發上，臥雲想著這些日子以來的變化..
『當初秋山執意要我們叫他臥江，我便開玩笑地說要去臥雲，沒想到..江也好雲也好，果真是波譎雲詭，夠精采的人生。』
當臥雲一覺醒來，茶几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紫嫣的便當盒..

※

沐流塵跟著晏河的車來到一辦公大樓前，衣著體面的一男一女拎著行李箱等候在迴車道上。
當車再度駛離，沐流塵尾隨跟上。
車上了高速公路開往機場..

※

當臥江的臉出現在螢幕上時，銀狐寫報告寫得快睡著。
「臥江..」揉著眼睛像是想揉去睡意。
「抱歉，讓你久等了。要去休息嗎？我們可以改天再見。」看銀狐強撐精神，臥江不忍。
「沒關係，時間還早，明天星期六不用上課。你好嗎？」
「還是很忙。」
「臥江..今天晏河送刀青麟和繯鶯兄妹去機場，他們要去..找你？」從昨晚聽晏河說要送機起，銀狐就很在意這件事。
晏河雖是臥江的私人司機，但臥江不用車時，偶而也會借給青麟或臥雲。
「青麟是要來與我會合，繯鶯是來訪友探親。怎麼了？」
「你..們會見面嗎？」忸捏不是銀狐的作風，既然在意就直說。
「會！銀狐，我對她從以前到現在都只當是朋友，別想太多。」透過螢幕傳輸不容懷疑的堅定。
銀狐露出了笑容。
「我有好消息。」臥江也露出了笑容。
「什麼好消息？」
「青麟來之後，下星期我們將合作一個重要的談判，若能成功，後續的工作就交給他，我便可以回去了。」
「真的嗎？」銀狐幾乎要跳起來。
「瞧你高興的。出國前犧牲見你的時間，忙碌了一星期總算沒有白費。最快下星期六台灣時間星期日早上到，比預定提早一星期。等我回去後我們好好去渡個假。」
「太好了！那談判會成功嗎？」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相信。我會去接你！」笑容滿溢。
「我也希望一下機就可以看見你。想你想得快受不了了！」後一句故意用唇語說。
「我也想你想得快瘋了！」銀狐笑開懷也用著唇語回答。

關上電腦，看看時間尚早，銀狐打了通電話給蜀道行..
「蜀爸，是我，有吵到你睡覺嗎？」語氣中尚帶著未消退的興奮。
「還沒睡，剛從射擊場回到宿舍。你好像很高興。」
「嗯，臥江下星期日就會回來，我想第二天週一晚上帶他去探望你，你有時間嗎？」
「當然，我早就想看看他了！那星期一晚上我在特勤中心門口等你們來。」

結束通話，銀狐已經興奮得了無睡意。

※

金龜車在王隱住家停車場車道入口附近極有耐心地等待。
駕駛人看看腕錶，王隱今天似乎休息，已經黃昏了，到現在還沒看見他的車出來。
猶豫是否要提早結束今天的工作，一輛白色車停在他的前面併排停車，堵住了他的去路。
正想按喇叭，卻看見王隱朝白色車走過來，左看右看神色透著怪異，拉開門坐進了白色車。
一定有問題！
長年的經驗，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王隱在車內只停留幾分鐘便離去。
白色車隨即離開現場。
金龜車駕駛瞬間做出判斷，直等到白色車駛到巷口紅綠燈停下時，才發動車子，等白色車過了紅燈，間隔著兩部車，金龜車尾隨在後..

※

沐流塵回到明月香苑，摘下帽子一臉興奮。
「跟到了機場，我假裝是旅客跟在他們之後，終於從他們的談話中聽到了線索。」沐流塵興奮的報告今天的跟蹤。
「我聽到他們提到一個名字---秋山！想來應該就是秋山居的主人！回來前我去找過王隱，王隱說曾聽見一個女人叫他秋山。所以這個秋山才是臥江。人現在在美國處理一件投資案，難怪我們一直沒見到人，原來人根本不在！」
「另外從他們閒談中得知，這個少年竟是臥江的情人！驚訝吧？我總算知道王隱為何會提供這個目標了，因為得不到！」
「原來他們是這種關係，那的確夠份量。」四無也顯得異常興奮。
「能在美國處理跨國投資，絕對是知名的公司，飛往舊金山的班機…離聖荷西不遠...那裡離矽谷很近了，很可能是上市的科技公司。這樣的投資動輒數億或高達數十億美金。果然是條大魚。」明月邊想邊判斷臥江的背景。
「但是不知道這個秋山什麼時候會回來！」沐流塵遺憾地說。
「那就逼他回來！目標生活單純又很少落單，繼續跟蹤，只要歹到機會就下手！」
四無眼睛閃著獵人的光芒。

※

看著白色車下交流道轉入僻靜小道，金龜車不再跟蹤而停下，矮小的駕駛人下車徒步走進小道幾步，黑暗中遠遠望見有車關燈熄火，便又走回車內，夜色中返回市區。

※

假日的秋山居，有著不同以往的聲響。
白馬爽朗的笑聲。
摘心計劃喊停，兵燹邀白馬到秋山居敘舊。
梅雨季節中難得的晴天，悶熱的潮氣在不甚明朗的陽光下蒸發，散發令人汗濕的黏膩。
銀狐和續緣已經泡在水中打起水仗，將成人世界的爾虞我詐拋在身後。

「哈哈哈，可惜可惜，本以為今天我可以得個最佳演技獎的！」聽完兵燹加油添醋的倒敘，白馬豪放爽朗地笑著。
臥雲吹鬍子瞪眼，一句話也反駁不了。
「素還真，沒想到我白馬在你心中還挺有份量！」大力拍了一下臥雲的背，是調侃也是得意。
「你少往臉上貼金！」臥雲回個白眼。
「貼金嘛…我的確很想啊！」故意把臉貼上金子陵的。
金子陵不但不躲開還對臥雲露出笑臉。
「怎麼？巧克力的仇恨到現在還沒忘？」白馬哪壺不開提哪壺。
白馬突然提起巧克力，金子陵臉上出現緊張的神色。兵燹卻是一副拿板凳看好戲的趣味。
「誰那麼幼稚，計較那些巧克力！」臥雲氣得牙癢。
「是嗎？你想不想知道…那些贏的巧克力哪裡來的？」雙手抱胸，白馬好整以暇。
「不准說！」金子陵急呼。
「說出來！」兵燹違恐天下不亂。
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臥雲好奇心大起..
「怎麼來的？」
「金子陵給的！其實我從來沒贏過你。」朋友就是要交來出賣的啊！
白馬和兵燹不約而同大笑起來。
金子陵尷尬地低下頭..
恍然大悟的臥雲，又好氣又好笑..
「沒想到你竟然因此懷恨在心，哈哈..」白馬很白目地笑個不停。
這個時候，應該展現男人本色！
「我從以前就看你不順眼了！」故意挽起衣袖一副幹架的表情。
威風凜凜地站起身，發現白馬幾乎要高出他半個頭，壯碩的胸肌在合身棉衫內隆起紮實的線條，上臂肌肉彷彿要撐破衣袖，臥雲翻翻白眼又頹然地坐倒。
「沒事長那麼高幹嘛！生病了還沒病床可以睡！」果然是當醫生的人。
「哈！金子陵也長得比你高！」白馬一劍刺中要害。
「男人的價值不在身高肌肉，而是這裡。」臥雲指著頭反唇相譏。
「頭腦靈光體力不行，何況你頭腦也算不上靈光。」金子陵肐臂往外彎。
「這倒是真的！這傢伙一百公尺都跑不完。」兵燹加入混戰。
「體力好有什麼用！技術最重要！」臥雲語無淪次，話頭已經歪到抓不回來。
「空有技術何用，要能持久！」白馬拍拍胸脯，豪氣萬丈！

「新疆首都。」
銀狐牽著續緣經過眾人身旁時，突然冷冷的開口插嘴。
「續緣，我們去找梟爺要點心吃。」
「銀狐！什麼意思？」喊住銀狐，兵燹的好奇心若沒得到滿足，肯定沒完沒了。
回過身，笑笑地看著這群脫離腦筋急轉彎年代已經很久的人..
「意思就是說你們，烏、魯、木、齊！」

笑聲是尷尬和心虛的最佳掩飾..
「哈！這小子真有趣！對了！他是誰呀！」白馬現在才意識到銀狐的存在。
「這裡未來的主人。」臥雲。
「秋山的寶貝。」金子陵。
「臥江的honey！」兵燹。
白馬愣住，努力吞嚥消化完三人話中的涵意..
哈哈哈..
豪放爽朗的笑聲，再度響徹雲霄，久久不停..

※

兵燹送白馬下山後，臥雲金子陵並肩散步於秋山居外圍的山道。
手碰了碰金子陵的，想牽起又難為情。金子陵卻主動伸手牽住。
互視著微笑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有心，言語何用。
來到觀賞落日的木亭，薄雲遮掩住夕陽，餘輝在雲緣描繪出金黃的輪廓。
落日的美不僅限於顯眼的圓亮，淡淡的輪廓自有它含蓄的美，一如他們的愛情。

「送便當來，為什麼不叫醒我？」並肩欣賞著眼前美景，臥雲輕輕地問。
「看你睡得香甜不忍心叫你。」映著金黃，金子陵的神情亦閃現幸福的光芒。
「人生真奇妙，從沒想過我們之間會有這樣的變化。以前，我怎麼也無法理解和認同臥江的義無反顧。然而當它成為事實時，我卻很快便能接受。或許因為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而這件事蘊釀了二十年，遲早有成為事實的心理準備吧。看著他和銀狐之間，那種眼裡只容得下你的濃烈情愛，我深受感動。漸漸的，我發現我可以接受醉酒那晚你對我的告白，甚至將他們的影像移植到我們之間。如果不是有他們的例子，恐怕我還要掙扎很久。」
金子陵只是靜靜地看著臥雲，手牽得更牢。
「子陵，你的心..好美..好純..」
伸手將金子陵攬入懷，背著夕陽，輕輕落下一吻..

※

臥江懷著興奮與期待，歸心似箭地踏上歸途..
『再過14個鐘頭便可以見到銀狐..』
短短14個鐘頭卻是最漫長的煎熬..

人生多波折..
此刻，沉醉於相思中的臥江完全沒預料到，14個鐘頭後，等待他的，不是甜蜜的重逢，而是一連串的打擊..

~~continue~~

臥雁眷記
[url=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url]

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雪山飛狐

2005-05-06 10:31

他們（二十七）三重打擊

四大箱行李交代同行秘書領取送回，滿臉掩藏不住的興奮期待，臥江手提公事包快速通關入境，來到大廳尋找銀狐的身影。

「少爺..」晏河走了過來，語音微哽，一臉哀淒.
「銀狐呢？」臥江毫無所覺，東張西望地尋找著那張相思欲狂的臉龐..
「胡少爺他..」晏河拿出一張紙交給臥江..
臥江迅速掃過紙上內容，剎那天地倒轉，公事包掉落在地..

※

『明天臥江就要回來了！』
銀狐心緒不寧坐立難安，拿著抹布，到處擦擦抹抹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餐廳、客廳、書房、四間客房，一間晏河睡的佣人房，和一間只擺了一台跑步機的大運動房。每個空間都巡視一遍，想像著將來，臥雲他們來此做客時的熱鬧景象。
走到陽台，原本沒有任何東西的空闊，現在已被秋山居的園丁佈置得生趣盎然。短短一週內，陽台搭蓋了木製屋頂當做雨棚，一組木桌椅旁，白山茶，洋繡球，四季草花，觀葉植物，或垂或掛，爭妍比美。三株來自秋山居腹地，高大茂盛的姑婆芋，在最外圍的圍牆邊阻隔了陽光，搖晃的綠影扇來幾分清涼。
花、草、樹、葉、卯足勁地展示它他們最美的姿態，祝福兩人共同生活的開始。

沖了一壺茶，靠坐在木椅，喝了一口後，又急忙從櫃子裡拿出另一組杯盤，放在對面的位置上。滿意地巡視圍在他身旁的各類植物，想像著與臥江在此吃早餐或喝茶的甜蜜時光。
再看看室內，同樣也擺了幾株植物，原本清冷的房子，多了綠色的溫馨。
看了看腕錶，將近四點，再看天色，陽光已減弱威力，南風輕吹，白日的酷熱逐漸散溫。
站起身預備出門，拿起杯盤欲收拾，想了一會又將它放下。
帶點凌亂和懶散才是生活的味道。
拿起背包和滑板帶上帽子墨鏡，銀狐出了大樓便直接招來計程車，往素氏醫院的方向而去。

白色NISSAN緊跟其後..

到了臥雲家樓下，屈世途和續緣早已在樓下大廳等候。
「胡哥哥！」續緣高興地跑過來。
「銀狐，續緣今天就拜託你了！睡前記得要提醒他刷牙。」屈世途禮貌地道謝交代。
半年多來習慣了忙碌，突然的多餘空閒，反而不知如何排遣。於是上週約好今天要帶續緣去公園玩滑板，續緣又直嚷著明天要跟銀狐一起去接機，於是屈世途樂得今晚跟青衣約會。
「我會的。續緣，我們走吧。」
牽著續緣走往附近的公園。小續緣一蹦一跳地喳喳呼呼，指點著方向顯得興奮非常。
隨處可見的社區公園，除了幾項兒童遊玩設施外，尚有一塊不小的水泥地。
公園緊靠著馬路，內有不少陪著幼兒玩耍的年輕父母，亦有老人們閒聊泡茶。
水泥地上三個年輕人玩著滑板，地上擺著各式阻礙物，間隔著不等距離。
銀狐將滑板放到地上，先從背包內拿出飛盤和續緣玩了起來。

公園邊一台車正好駛離，白色NISSAN趕忙進佔難得的停車位。
四無與沐流塵，雙雙坐在車內，盯著公園內玩得正起勁的兩人。
等待..

玩了一會，牽著續緣在椅上坐下休息喝水，看著那幾個技術彆腳的年輕人，銀狐突然一腳踩上滑板衝了出去。空中轉個圈跳過第一個障礙，躍上第二個狹窄長條木椅，只用後輪漂亮地滑過，下來時轉個圈倒退著滑過第三個弧形障礙，最後加速衝刺高高躍過幾乎有續緣一般高的跳箱，空中二旋轉後落地。
敏捷迅速一氣呵成。
掌聲口哨聲歡呼聲同時響起。
「胡哥哥好厲害！」續緣又叫又跳，驕傲的不得了！
三個年輕人圍著他討教，大夥兒玩成一團。不知何時，公園只剩下這幾個初認識的朋友..
銀狐扶著續緣站上滑板，一隻小短腿墊呀墊地，大呼小叫又危顫顫地滑著..
年輕人招呼一聲要去對面的便利商店買飲料，其中一個問銀狐要喝什麼，銀狐只是搖搖頭..

「就是現在！」

等三個年輕人回到公園時，已不見銀狐和續緣的身影..
等他們收拾完障礙物欲離開時，銀狐的滑板依舊孤伶伶地在水泥地上。
直到第二天早晨，沒有任何人發現銀狐與續緣失蹤..

※

茫然看著車窗外快速倒退飛馳的景物，恍惚著，一切都那麼不真實..
痛苦地彎下腰，兩手掩面搖晃著身體，臥江的心，痛得淌血..
『銀狐..銀狐..續緣..你們一定要平安無事..不惜任何代價，我一定會把你們救回來..』
車急速開往素氏醫院..

※

耐心地坐在車內盯著等著，直到公園內只剩一群年輕人。
「四無，那群年輕人好像要走了，下手嗎？可是多了一個小鬼。」沐流塵丟下煙蒂。
「等會他送那小鬼回家後，萬一直接上計程車，不知要再等多久才有機會，沒辦法，一起抓了！留下他警方立刻就知道。」判斷著情勢，四無毫不遲疑地做了決定。
目送年輕人離開公園走進對街的便利商店..
「就是現在！」
兩人拉開車門衝進公園，沐流塵一把抱起素續緣，一手立刻掩住他的嘴，往車子方向急奔。續緣驚恐得睜大了眼睛，連哭泣也忘記..
四無更是快如閃電般竄到銀狐身後，槍緊貼著銀狐的背，控制了他的行動。
「乖乖安靜地跟我們走，那小鬼就不會有事。快！兩個背包都拿起來！」不帶感情的冰冷語調在耳邊響起。
押著銀狐拿起背包，快速往車子移動。沐流塵將續緣往後坐一丟，上了駕駛座，發動車子。四無接著押住銀狐一起坐上後坐。車門尚未關妥，車子已經向前衝了出去。
銀狐一上車立刻緊緊抱著續緣，口中直說著不要怕不要怕，身體卻是不由自主的顫抖。
四無拿出黑布迅速蒙住了兩人的眼睛，續緣終於哭了出來..
拿出膠帶拉住銀狐雙手就要捆綁，銀狐意識到將要發生的狀況。
「你要綁我沒關係，請你讓我抱著他再綁好嗎？他只有五歲多會害怕，求求你..」銀狐顫抖著要求。
「四無，貼住小孩的嘴，吵死了！」沐流塵不耐煩續緣的哭聲。
「續緣乖，不要哭喔，哥哥陪著你，不要哭。」聽到沐流塵的不耐，怕他們對續緣動粗，銀狐立刻安撫續緣。
續緣兩腿張開坐在銀狐腿上，兩手緊抱著銀狐脖子，趴在他身上，慢慢止住了哭聲。
四無粗魯地扭過續緣的頭面對自己，在續緣哭出聲前用膠帶貼住他的嘴，又將他的手綁在銀狐脖子後面，最後將銀狐抱著續緣的手用膠帶牢牢綁住。
無法說話，銀狐只好用被綁住的雙手上下撫觸著續緣的背，借由肢體動作撫慰續緣。續緣將臉貼著銀狐的胸，聽著他的心跳，漸漸也平靜下來。
「終於搞定！」鬆了口氣的四無，已經一臉的汗水。
行動被控制，抱著續緣的銀狐勉強自己鎮定下來。
『為了續緣，我一定要冷靜！他們是殺媽媽的兇手！』
照面的第一眼，銀狐便認出了四無和沐流塵，兩人的臉孔，就算化成灰，銀狐也絕對不會錯認。
『他們要綁的是我還是續緣？是為錢還是報復？是綁我來威脅蜀爸？他還安全嗎？臥江和臥雲一定會救我們的。臥江..臥江..我一定要活著見你。』腦中飛快轉過無數問題，想起臥江後，銀狐終於冷靜下來，鼓起勇氣面對當下的問題。
『胡英！現在只有你可以保護續緣，無論如何，都要安全的把續緣送還給臥雲。』
銀狐在心中立誓。
車子開上了高速公路..

※

假日的秋山居，又回復往日的平靜詳和。
五月下旬的太陽，一早就逞強似地發揮威力，蟬兒吵嚷地壓過鳥兒的鳴唱，宣示牠才是夏日合唱團的主角。
庭園內靜悄悄地，兵燹打著呵欠穿過草地和楓樹，走向金子陵的木屋，拍門叫醒了他。接著又走到臥雲的木屋叫臥雲起床。
通常在週日早上才會帶續緣上山的臥雲，昨晚就隨金子陵來到秋山居。因為兒子拋棄他跟銀狐跑了，專用司機也會情人去了，哀怨的他只好叫金子陵去醫院接他直接上山。
拍了半天門，臥雲屋內半點聲響也無，正感到奇怪，卻見臥雲和金子陵雙雙從金子陵的木屋走出來。

「哈！原來你們雙宿雙飛！」兵燹在樹下鐵椅上落坐，調侃著兩人。
「我的房間太久沒用了，床有一股霉味，受不了只好去跟老金擠。」抓梳著亂成一團的捲髮，臥雲解釋著。
金子陵將遮陽傘撐開坐下，長腿往桌上一靠，閉起眼精神萎靡彷彿睡不夠似的。
晏河拖著餐車穿過草地走向樹下的他們，將早餐一一擺在桌上後又走回主屋。
陽光讓人懶得說話，三人默默地吃了起來。
金子陵有一口沒一口地咬著土司，拿著叉戳著荷包蛋..
「子陵！多吃點！你最近瘦了！」臥雲看不過去金子陵愛吃不吃的態度。
瞪了臥雲一眼，金子陵兩口吞下一個荷包蛋。
「叫你吃不是叫你吞！吃這麼快難怪胃不好。」臥雲又開始數落。
金子陵對著兵燹又搖頭又翻白眼，向兵燹抗議臥雲的囉嗦。兵燹噴笑出聲..
梟爺和晏河一起走了過來，梟爺捧著一盤水果，晏河手捧咖啡壺..
有什麼東西在陽光下閃了閃，晏河放下咖啡壺抬起頭來..

一枝箭插在楓樹樹幹上，上面用膠帶纏黏著一封信..
「怎麼會有箭？」晏河叫出聲來，大家順著他的手指往上看..
「什麼時候插上的？」晏河拉過鐵椅子，站上去用力拔下箭。
每個人都緊張地圍過來，晏河將信拆下來交給臥雲，上面沒有署名給誰，快速打開信封，裡面是印刷字跡..
臥雲大聲唸出內容，只唸了幾個字，信從手上滑落，癱坐在椅上..

胡英和素續緣暫時在我的保護之下
目前安全但不保證未來也是
一星期內準備五千萬美金靜候下一步通知
不接受討價還價
若想人質安全
不得報警！

信末尚附有銀狐和續緣的筆跡，顯示此封信的真實性。
銀狐寫的是愚人節三字。只有秋山居成員才知道的特殊節日。
素續緣則歪斜地寫著素ㄏㄨㄢˊ真..

※

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要鎮定要冷靜，警告自己現在不是倒下的時候..
然而，車在素氏醫院急診室前停下時，雙腿顫抖得幾乎站不穩..
早已等在大廳的兵燹奔過來扶住了臥江，無言地緊緊抱住，是給他力量，也是給自己力量。
『還真比我更心力交悴』
想起臥雲的處境，臥江振作精神，深吸一口氣，邁開腳步，穩定地走向急診室..

※

兵燹接過信唸出未完的內容，沒有任何一個人出聲說話..
沉默持續了一會..
突然間兩種異常的聲音響起..
梟爺一口氣喘不過來，痛苦地倒下，手緊抓著胸前衣服，失去了意識..
金子陵痛苦地蹲下，狂嘔不止，嘔吐物中混雜著紅色血液..
「救護車！」臥雲彈跳而起衝向梟爺的同時大喊，扶住梟爺的頭讓他平躺，扳開嘴，拿出假牙，對嘴吹氣後，雙手一上一下用力壓住梟爺心臟部位按摩，開始施行CPR急救..
晏河衝向主屋..
兵燹扶住金子陵，拍撫著他的背，看到嘔吐物中的血跡，慌亂的叫起來..
「臥雲，老金吐血！」
臥雲沒有理會兵燹，基於醫生的迅間判斷，立即有生命危險的是梟爺而不是金子陵。
兵燹也意識到狀況，將嘔吐完，全身虛軟蒼白如紙的金子陵扶坐在椅上，衝回自己木屋，拿出冷毛巾幫他擦拭。
吹氣、壓。吹氣、壓。臥雲滿頭大汗..
直到梟爺的心跳逐漸平穩，氣終於順了一些後..
「兵燹！立刻送子陵到醫院急診室，交代他們做內視鏡和斷層掃瞄，就說是我吩咐的！還有切片檢查！另外緊急聯絡心臟外科的明燈醫師到院，我跟著救護車隨後就到。快去！」臥雲快速地連串交代。
兵燹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向前庭的保時捷，直接開進草坪，攙扶著金子陵坐上助手席，隨即飛也似的繞向車道。
車子轉過最後一個彎道時，救護車迎面而來..

※

將銀狐和續緣關入地下室一間無窗戶的房間，四無解開銀狐的蒙眼黑布，撕掉他嘴上的膠帶，又把他手上的膠帶也撕掉。
「你叫胡英，那小鬼叫什麼？」
「素續緣。」
「這裡任你們如何喊叫也不會有人聽到，沒有窗戶，門從外面上鎖，你們也逃不出去。乖乖聽話安靜，也讓小鬼不吵不鬧，我保證不會虐待你們。只要你的家人交贖金，就會把你們放了。那裡有廁所。」四無說完立即出去從外鎖上門。
微弱的光線透過門縫帶來些許光線，沒有燈的房內陷入昏暗。
銀狐立刻為續緣鬆綁，續緣張嘴就要哭出來，銀狐再度將他抱住輕輕搖晃。
「續緣，不要哭，男生要勇敢，只要你不哭，他們就不會對我們怎樣，知道嗎？」
「好！續緣不哭，續緣想尿尿。」帶著哭音，忍耐著尿急，續緣臉漲得通紅。
眼睛適應了黑暗，室內景物輪廓大約可以看得見後，銀狐站起身，走向旁邊的一道門打開，裡面是一間小小的廁所和洗手台，同樣沒有窗戶。
續緣上廁所時，銀狐看了看小小的房內，一張破舊的單人床墊鋪在地上，一個枕頭一條薄被，幾罐保特瓶水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
『這房間是專門設計關人質用的。不知道關過多少受害者。』銀狐心裡想著。
「胡哥哥。」續緣解決完，立刻牽住銀狐的手，恐懼透過緊牽的手傳達。
銀狐抱著他躺臥在床墊上，拉起薄被，忍耐著潮味與臭味，蓋住兩人。
「哥哥說故事給續緣聽。」銀狐擁著續緣，輕拍著他的背，細聲的說著傑克與魔豆，直到續緣陷入夢鄉。

『有續緣在，我不能輕舉妄動..』
『不曉得這裡是哪裡？坐車並沒有很久的感覺，應該不是很遠...』
『知道我的名而不知續緣的名，一開始目標就是我嗎？我該如何通知他們呢？臥江…』
喃喃地唸著臥江的名字，想像臥江若得知消息，不知道會有多震驚傷心。
明天…遇難至今第一次掉下淚來..
『臥江..我在這裡..』

※

坐在開刀房外等候，臥江坐立難安心亂如麻..
『臥雲說只要立即做心導管手術，梟爺就不會有事，你放心吧。相信臥雲。』兵燹攬著臥江的肩膀。
「老金呢？」
「絕鳴陪著他正在做檢查，做了一樣又一樣，我看了都難過。」兵燹垂下頭。
「急也沒用，還是耐心等候吧。」換成臥江攬住兵燹的肩安慰。
「我問檢查的醫生，他們什麼都不說，只說等報告。希望不會是..」
內心波濤洶湧，無法控制地往最壞的方向臆測，兩人都沉默不語。

※

「為什麼會多一個？」明月問起續緣的由來。
「沒辦法，他們一直在一起，何況留下小鬼，不用等姓秋的回來，小鬼的家人也會報警。兩個星期來總算逮到這個機會，若是放過，又不知要等多久才有下一次機會。」四無解釋著。
沐流塵拿出銀狐背包內所有物品放在桌上。除了皮夾手機鑰匙眼鏡外，就只有一個飛盤和一包餅乾一罐水。
將手機電源關掉，開始翻找皮夾內的東西。一張千元和兩張百元鈔票，幾個銅板，一張金融卡和一張信用卡。
「這小子還真窮！」沐流塵抱怨似地。
「不一定！這家銀行是全世界最大的銀行。」明月向沐流塵解釋。
將素續緣背包內的東西倒出來，一台掌中型電玩和幾包零食一瓶水。
「小鬼就是小鬼。四無，贖金要多少？怎麼付？」沐流塵問起直到現在還沒決定的重要問題。
「五千萬美金，第三國匯款。明月，香港那個帳戶安全嗎？」
「沒問題！約十六億台幣，指定用美金的話恐怕不是一天兩天能湊齊的，你真有把握對方有這個財力？畢竟之前我們只是猜測。」明月聽到數字不免有些擔心。
四無拿出紙筆寫出勒贖信內容後交給明月。
「用電腦打字列印，注意紙張不要沾到指紋。一星期應該夠他湊錢了。」
「列印完讓那兩個小鬼簽字，讓對方相信這信的真實性。」

太陽剛耀上東方山頭的清晨時分，四無帶著明月來到之前觀察過的地方。
明月從背包內拿出布套，取出十字弓，箭上已用膠帶纏繞黏貼著一封信。
描準秋山居正中央的楓樹..射出..
箭牢牢釘住樹幹..
收好布套放回背包內，離開，轉入山道，假裝登山健行中的夫妻，與迎面而來的早起登山客親切地道聲早，隨即轉身悠閒地往山下漫步..

※

抱著續緣呆坐在墊子上，手錶背包都被拿走，陰暗的房內，看不見外面天色，光陰移轉的感覺失去，銀狐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
門打了開，燈光從門外投射而入，突來的光，讓眼睛一時無法適應。四無走了進來，拿著一張紙和一隻筆。明月跟在後面，手捧兩碗泡麵。
續緣害怕得立刻緊抱住銀狐，不敢看四無的臉。
「在空白處寫幾個字，證實你的身分就可以。」四無將紙筆遞給銀狐。手上帶著手套。
看過紙上的打字字跡，銀狐不用考慮就寫下愚人節三字。
「小鬼也要寫！」
「續緣來，在這裡寫幾個字，哥哥也有寫。」銀狐將紙筆交給續緣。
「要寫什麼字？」續緣抬起頭來問。
「嗯..寫爸爸的名字好了。」
續緣寫了素字後又停了下來..
「哥哥，我不會寫還字..」
「沒關係，那就寫注音。」
續緣努力地寫完素還真的名字將紙交給銀狐，四無一把將紙接了去。明月將泡麵放在地上，又放下一個手電筒照明，兩人一前一後退出門外鎖上。
「續緣，來，哥哥餵你吃麵。」紙碗燙熱，又無桌椅可放置，想到續緣一定會拿不住，銀狐捧著其中一碗吹著氣要餵續緣吃。
「胡哥哥，你一定也很餓。我自己吃。」有了光，續緣不再感到害怕。
「碗很燙，你拿不住的。」
「嗯..把它放墊子上當桌子啊，這樣我低頭就可以吃啦！」續緣開始有餘裕思考自己的問題。
「好吧，小心別燙到喔。」將麵放在墊上，自己也吃了起來。
呼呼著吃了兩口，續緣露出笑容：「我第一次吃泡麵，真好吃！」
僅管身處險地，小孩子的天真心性，不因此而泯滅。
「慢慢吃。」摸了摸續緣的頭，回他一個笑容。

『五千萬美金！看來勒贖的對象是臥江。不知他們跟蹤了我多久？又是如何知道我與臥江的關係？是否也知道蜀爸和我的關係？續緣是受我牽連，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們先放了續緣呢？臥江應該不會報警。可是..怎麼能放過這兩個兇手！如果不報警，警方完全不知情，他們拿到錢就會向蜀爸下手。報警，續緣和我又會有危險..到底該怎麼辦？』

千腸百轉，銀狐夾起麵條，久久放不進嘴裡..

此刻的銀狐，尚未想起與蜀道行的約會..

※

手術結束，臥雲和心臟外科的明燈醫師走了出來。綠色開刀服上全是汗水的污漬。
明燈醫師向三人點頭，走回辦公室。
「還真..」臥江和兵燹迎了上去。
「不用擔心，緊急做了心導管手術，已經轉往加護病房，現在需要絕對安靜。不會有事的。」臥雲拍了拍臥江的肩。
「老金呢？到底怎麼樣？」兵燹已經忍耐不住。
「跟我來..」默默走向電梯，雙肩垂落而顯微駝的背影，在在說明了此刻承受的壓力。

來到一間辦公室，臥雲叫兩人坐下。
「等所有攝影片子報告拿來看過才會知道，現在猜測無益。臥江，綁架案你打算怎麼辦？」
臥江面對臥雲，事發以來連串變故，緩急輕重，兩人見面至今首度提起綁架案。
「還真，梟爺和子陵就拜託你，續緣和銀狐就交給我處理。你只要專心面對子陵的問題就好。至少一週內他們沒有立即的危險。」
臥江回復一貫的自信冷靜，不讓內心的焦急擔憂顯露於外，影響臥雲的心情，加重他的負擔。
臥雲的壓力已經太大，臥江主動將責任攬上身。這個問題只有他能解決。
再度拿出勒贖信看了一眼，交給臥雲。
「銀狐的手機已經不通，家裡也沒有人接。愚人節三字的含意已經很明顯。」
「續緣還不會寫還字，每次寫真字，中間總是少一畫，的確是續緣寫的。」臥雲接過信，指頭哀傷心疼地撫過續緣的字跡。
將信又還給臥江，臥雲也故做鎮定，內心的波濤不顯於外。顧慮到臥江的壓力不比自己的輕，他們同樣面對病人和犯人。
情人親人朋友，臥江面對的打擊更甚自己。

「不管代價多少，我一定會把他們救回來。現在只能等消息。」臥江再度看向窗外。
「對象到底是你還是臥雲？」兵燹仍搞不清楚。
「箭在秋山居發現，加上一週內能挪出五千萬美金的能力，他們的對象是我！」
「要報警嗎？」兵燹。
「不能報警！」臥江臥雲異口同聲。
「即使散盡家產，也要他們平安回來！」
「我相信你！」

※

內科醫師晏定邦拿著片子走進來。
「你自己判斷。」晏定邦將X光片，內視鏡的錄影，斷層掃描的報告等等放在桌上後，向兩人點個頭，走出門外。
臥雲只是盯著桌上的物品，沒有勇氣打開。

「還真，還是要面對，你不是一個人！」臥江兩手放上臥雲的肩，用力地捏著，傳輸著鼓勵。
深吸口氣，打開顯影器的燈，臥雲將片子一一放上..
一樣接一樣，事實一一攤在眼前..

像全身力氣突然被抽空，想說話，發不出聲，想哭，哭不出來..
臥雲痛苦地仰天抱住頭，張大著嘴，前後搖晃著身體，瀕臨崩潰..
「還真..振作！」臥江兵燹一左一右扶住臥雲在椅上坐下..
從臥雲的反應，兩人已知可能的答案..

「啊~~老天！」臥雲淒厲地哀號出聲。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這樣懲罰我！子陵..續緣..」
臥雲終於承受不住雙重打擊..

臥江走到窗邊看著陽光下平靜的世界，兵燹攬著臥雲沉默地陪著掉淚..
蒼天無語..

沉默持續了似乎有一世紀這麼長..
「對不起！我失控了！」再度說話的臥雲，重新取回屬於素還真醫生的穩重與自信。
「先去看子陵吧。」
三人陸續走出，堅強的面對眼前最大的難關..
金子陵！

※

事與願違..
臥江不知道銀狐與蜀道行的約會..
週一夜，當蜀道行等不到銀狐赴約，直到第二天仍然完全聯絡不上時..
『這絕不是小胡的作風！』
不祥的預感，心中警鈴大作，蜀道行走進了刑大特勤中心..

~~continue~~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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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雪山飛狐

2005-05-06 10:32

他們（二十八）交涉

水藍色的牆面上掛著一幅山水畫，畫下的狹長桌上擺有一空置的花瓶。
靠坐在病床上的金子陵不禁無聊的想，誰會是第一個使用花瓶的送花探病者？
VIP病房內的陳設，除了可調式病床，和床上方的呼叫鈴及必要設備外，整個空間就像飯店房間一樣。沒有白色的單調和壓力，可算舒適的環境，讓金子陵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像是一場夢。
夕陽透過薄紗簾映照進來，房間暈黃的色彩也讓眼前的世界充滿虛幻。
病也好，綁架也好..

『還真他們就快來了吧？等他們來，我要給他們一個最燦爛的笑容。』

一連串的病理檢查，金子陵內心有數..

『哈！老天果真愛開我玩笑！』
『還真..對不起..在這種時候..』

眼神黯淡了下來，隨即又閃著晶亮如昔的光采..
「你們終於來了！」金子陵臉上露出比夕陽餘輝更燦爛更溫暖的笑容，迎接他最愛的人們。

※

『現在是白天還是夜晚？』
『臥江應該已經知道我和續緣失蹤了，臥江..你一定很憂心..對不起..』

摸著伏在懷裡的續緣額頭，雖不嚴重但微溫的額際，顯示驚嚇讓續緣身體起了變化。
『怎麼辦？再下去會更嚴重，不知他們願不願意給藥？』

擔心臥江遭受的打擊，擔憂續緣的身體，銀狐雙重煎熬焦急不已..

「哥哥，他們為什麼要抓我們？」續緣咳了兩聲，首次問起這個意外的遭遇。
「因為他們是壞人。」
「他們是壞人，像大野狼對不對？」
「對！續緣怕不怕大野狼？」
「不怕！我要像三隻小豬一樣勇敢。」
「續緣很棒！」
「我想爸爸..想屈伯伯..他們知不知道我們被大野狼抓走了？」
「知道，他們很快就會來帶我們回去！所以續緣要乖乖等爸爸來接你，好不好？」
「好！」身體不適卻一聲不吭，變故讓續緣急速成長。

門縫突然有燈光透入，隱隱有說話聲卻不見開門。銀狐起身向續緣噓了一聲，示意他不要出聲，續緣也機警地將手指放在唇上噓了一聲，又猛點頭。
銀狐趴在地上，耳朵貼在地上門縫邊專心地聽。
四無和明月似乎在外面翻找著什麼東西。
「保養的還不錯。」四無的話聲中夾雜金屬滑動的聲音。
「不久就要離開了，明月香苑來不及變賣實在可惜，500坪的土地，雖說買的時候便宜，也花了不少錢。」明月憂鬱的語氣。

『明月香苑？這裡嗎？』

「拿到贖金，這一點不算什麼。」
「就怕有變故啊！」
「昨天整天的觀察，那裡空無一人，也沒有報警的跡象，別擔心。」
「四無，預付款的三千萬怎麼辦，又跟他交涉一次，他還是很堅持。」

『空無一人？是指哪裡？家裡？臥江沒回去？』銀狐推敲著。
『預付款？三千萬？』銀狐腦中突然電光石火。
『錢！為什麼我沒有想到？』一個計劃在腦中成型。
『至少可以留下一條追查的線索，如果順利的話或許可以..』銀狐興奮了起來。

「續緣，」銀狐又回到墊子上抱起續緣，低聲說話。
「哥哥要出去跟大野狼說話，請他們帶我們去買藥，你一個人怕不怕？」
要讓事情順利進行，續緣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怕！我要跟著哥哥。」續緣緊抓住銀狐。
「大野狼來的時候，小豬是不是要躲起來？」銀狐耐心的說明。
「是啊，躲在黑黑的地方，大野狼找不到。」續緣天真的回答。
「這裡也是黑黑的，你就是小豬。而且哥哥保證，在我回來之前，大野狼不會來找你。你敢嗎？」
「要..要很久嗎？」
「續緣最勇敢了，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等一下如果坐車的話，你就一直咳嗽，知道嗎？」
「好..好，續緣等哥哥回來。」小歸小，卻能明白銀狐的決定很重要。
「續緣最乖了！」抱起續緣在他臉上親了又親。
銀狐舉起手，大力的拍門..

※

「臥江，好久不見！」金子陵開心的向臥江打招呼。
「你精神還不錯！」臥江露出笑容。
「是啊！早上那場嘔吐就像作夢一樣。梟爺沒事吧？」金子陵目光轉向臥雲。
「做了心導管手術，沒事，你不用擔心。」臥雲走過來將他的枕頭靠好。
「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坐到沙發上嗎？我現在沒什麼不舒服。你們這樣圍著我看，反而讓我彆扭。」金子陵又是平日戲謔的神情。
「我自己來就好，別把我當病人。」兵燹要攙扶他，金子陵搖手婉拒。
分別在窗前的沙發落坐，沉默使氣氛顯得凝重。

「好了！還真，說吧！我要聽實話，不准有任何隱瞞。」金子陵神色柔和態度堅定。
兵燹走到牆邊桌上沖起了茶，不想面對這一切。
看著金子陵，臥雲下定決心。

「進行性胃癌，粗步估計是第三期，癌細胞侵犯到附近的淋巴結和十二指腸，必須做切除手術和淋巴廓清。尚未發現遠處移轉和腹腔是不幸中的大幸。」神色平靜的面對金子陵，臥雲回復醫生的角色。
金子陵平靜的聽著這一切，神情不起一絲波瀾。
「需要做化療或放射線治療嗎？」臥江問。
「要看實際手術後的情形。手術後依據淋巴結轉移的程度與範圍，才會考慮輔佐性化學療法或放射療法的必要。若能將所有癌細胞侵犯的病灶清除乾淨，所謂治癒性的切除，胃癌才有機會完全治癒。」
「機會有多大？」剛辦好入院手續的絕鳴，一進門就發問。
「33歲在胃癌病人中，算是平均年齡很低的，體力意志力抵抗力復原力各方面，都比一般患者要有利。如果能清除，就有百分之十五的完全治癒機率。甚至更高。」
「如果不能完全根除呢？」絕鳴繼續追問。
「約有百分之二十的五年存活率。」
「如果根除會不會再復發？」
「我不會讓它發生！」臥雲神色堅定地回看絕鳴。
「什麼時後開刀？」
「越快越好，在此之前我需要再研究確認，做好完善的術前準備。」
「手術中會有危險嗎？」
「相信我！」臥雲再度重申。

「我必需回家一趟準備住院用的東西，我哥就麻煩你們照顧一下。他龜毛的很，佣人準備的用品一定不合他的品味。」輕鬆調侃的語氣，絕鳴藉故離開，把空間留給他們。
「哈！這倒是真的，去吧！這裡交給我。」兵燹露出笑容，也故做輕鬆。
「絕鳴，明天起公司就交給你了！抱歉..」金子陵的笑容裡有著不易察覺的哀傷。
「無所謂！反正你一向也不是很認真。晚上我會再過來。」絕鳴回他一個放心的笑容。
絕鳴出去後，沉默再度佔據了室內..

關上車門，低下頭靠上方向盤，絕鳴無聲哀泣..

※

「什麼事？」四無在門外喊著。
「我有事跟你們說。」銀狐扯開喉嚨喊。
「你就這樣說吧。」
「這事只能跟大人說。」銀狐強調大人兩字。
「看看他要說什麼吧？他似乎不想讓小孩知道。」明月低聲在四無耳邊說。
明月將門打開，銀狐回頭對續緣笑笑後，走了出去。四無的槍指著銀狐。明月又將門鎖上，獨留續緣在黑暗的房內。
「我不想讓他聽見，可以到上面嗎？不想讓我知道環境，你可以將我綁住蒙住眼。」銀狐低聲的說。
四無看著銀狐猶豫了一會，向明月點個頭，明月快速上樓拿來黑巾和繩索。
銀狐被押著上樓，坐在一張椅上。

『沒聽見沐流塵的聲音，不在嗎？』視覺受阻，聽覺變得敏銳。

「有什麼話快說吧。」四無。
「可以先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時間嗎？」銀狐問。
「早上十點。」明月回答。
「星期一？」
「沒錯。」
「你們真正的綁架對象是我沒錯吧？續緣只是剛好跟我在一起。」
「沒錯。」
「所以五千萬美金是我的贖金對嗎？」
「是。」
「那麼，續緣的贖金我付。這樣你們等於多一筆錢。他發燒了，再拖下去會很嚴重，更增加你們的麻煩。」銀狐拿起釣竿。
「喔？你有多少？」四無好奇了。
「台幣美金總共值五百萬美金。一次付清，只要你們放了他！」裝上魚餌。
「五百萬！」明月不由得驚叫出聲。
「哈，有趣，為什麼你不說一起放？」四無更感興趣了。
「因為五千跟五百差太多，你們不會放我的。我跟他來時都被你們蒙住眼，跟本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放心，就算放了他，只要我還在這裡，他們就不會報警。而且一定會付贖金。帶著一個很難控制的小孩是個累贅，何況他本來就不在你們的計劃之中。一個五歲多什麼也不懂的小孩，你們何必折磨他，他需要看醫生。」銀狐一口氣說完。
「如何證實你說的是真的？」明月開始動心動搖。
「我皮夾內有張提款卡，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拋出釣魚線。
「然後呢？」
「用電話一查就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們所有資料和密碼。但是沒有我親自出面你們拿不到錢。卡的背面有電話。這位先生可以假裝是我。」機警的銀狐，不露一絲口風，讓四無知道他認得他們。
「一般只要密碼對就會受理，為什麼一定要你親自出面？」對銀行作業頗為了解的明月反駁。
「這是外商銀行的秘密帳戶，限制很多，你打電話就知道了！」

四無拿起電話開始撥號。一陣語音，連續按鍵之後，轉到了電話理財中心的專員手上。
「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
「我想查我的帳戶餘額。」四無假裝是銀狐。
「好的，請在嘟聲中輸入您的理財密碼。」
四無鍵入銀狐說出的密碼，332041。
「胡..先生您..好.. 很高興為您服務。」專員的聲音突然顯露緊張。
「很抱歉，我必須確認您的身份。」
照著銀狐所給的資料一一確認後..
「胡先生，您的帳戶內有一億台幣的現金。」
「美金呢？」
「兩百萬。今天有要我為您做什麼服務嗎？」
四無向著明月點頭，表示確實無誤。
「我要把錢匯出去。」隨即說出一個在國內銀行的帳號。
「請問這是胡先生本人的帳戶嗎？」
「不是。」
「胡先生對不起，如果不是您自己的帳戶，在您沒有填寫指定轉帳約定書之前，按照銀行的規定，是不能透過電話將錢匯到別人帳戶的。您的帳戶是多重保險的帳戶。」
「現在可以馬上辦嗎？」
「當然可以，只要您親自來一趟銀行，沒有約定書就可以辦理。」
「如果匯往國外呢？」
「同樣還是要請先生來一趟銀行才能辦理。」
「我了解了，謝謝。」四無掛上電話，將詳情告知明月。

「不行！風險過大！」四無依舊謹慎。
「我認為值得一試。」明月相當動心。
「如果他在銀行內求救或脫逃..」
「不會的！續緣在你們手裡，我不會亂來的。這位小姐可以和我一起進去，監視我的行動。就算只有續緣在，五千萬美金也一定會付的。他是秋山的乾兒子，對他的重要性不比我低。」銀狐繼續求情。
「你跟蜀道行是什麼關係？」四無突然問起蜀道行。
「我跟他兒子是同學，他是我的老闆，也是我的乾爸爸。」要取信四無，銀狐毫不考慮說出實情。
「這個秋山預定什麼時候從美國回來？」四無又問起到現在還沒出現過的正主兒。

『連這個都知道！真是神通廣大。幸好他們不知道臥江什麼時候回來，也還沒發現他已經回來。』

假裝計算日子，銀狐想了一會..
「他應該是這個週末回來。可以告訴我，你們是什麼時候通知他綁架的？通知誰？用什麼方式？」
「週日的早上。通知山上的人，方式你不需要知道。」明月回答。
「好！假設接到通知立刻聯絡美國，就算秋山馬上趕到機場，最快也是今天星期一才會到。也許現在人就在飛機上，他沒有抵達前，山上的人是絕不可能報警的，相信你們有在監視。對嗎？」
「沒錯。」
「續緣從被綁到現在，既不知這裡是哪裡，也不知道你們是誰，五歲小孩要說也說不清楚。他什麼都不知道，包括我現在說的這件事，他知道的越少，你們越有可能放他，不是嗎？放了他既不影響你們的計劃，又可以神鬼不知的多一筆現金。雖然跟五千萬差很多，但在綁架案中也算很高的贖金了。想想看，有一億六千萬！將來就算真的驚動警方，這筆錢也可以做為逃亡資金，足夠你們花很久！拖過今天我就不敢保證不會有變了。放心吧，我不會在銀行內亂來的，我還不想死！」銀狐冷靜的分析得失，希望能誘之以利說服四無。
四無陷入沉思..
魚餌既出，銀狐耐心等待..

※

「臥江，兵燹，你們先回去吧。尤其是臥江，你看起來快倒下了！」
一陣沉默後，金子陵首先開口。
「臥江，你回去休息吧，梟爺有護士會照顧，等會晏河拿衣物過來，我會告訴他你回去了，子陵這裡交給我就好，兵燹也回去休息吧。」臥雲也勸臥江回去休息。
「臥江，養足精神應付綁匪，是你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有還真在你不用擔心我。我沒有那麼容易被擊倒。我已經交代絕鳴，將我的私人財產隨時供你提領使用。一定要將銀狐和續緣救出來！」事發之後金子陵首次激動起來，手顫抖的伸向臥江..
臥江無言地緊握住金子陵的手，臥雲兵燹也將手疊上..
「你不是一個人，銀狐與續緣是我們共同的責任。」
「你也不是一個人，我們會陪著你迎接未來的每一天。」
透過重疊的四隻手，四顆心緊緊相繫..

臥江與兵燹離開後，臥雲坐在金子陵身旁，將他攬在懷裡。
「還真..對不起..偏偏在這個時候..」
「不，如果不是這樁綁架案刺激你發病，再晚些日子就真的太遲了！」
「還真，如果..我不在百分之二十以內呢？」聽著臥雲的心跳，金子陵平靜地。
「不是，我也會讓你變成是！」
「哈！」

夕陽餘輝逐漸轉為暗淡..
擁緊了金子陵，輕順著他柔軟的髮，臥雲哽咽地..
「我好遺憾…遺憾沒有早一點查察覺你的心意..白白浪費了這麼多年..」
「我更遺憾…遺憾身為醫生卻沒有察覺你的身體變化..失去最珍貴的早期治療..」
「..不要讓我有遺憾失去你的機會..子陵..不要..」
緊緊相擁..有什麼滴落在金子陵的髮上，滲入髮間..
「你在流淚？」金子陵沒有抬起頭，感受著水在頭皮上滑過的溫熱..
「是屋頂漏水..」
「哈！素氏醫院蓋得真爛！」
「..醫不好你，我就拆了它！」
「還真！我把命交給你了！」
「這次我會牢牢掌握住，相信我。」

第一盞霓虹亮起，一成不變的夜，在窗外拉開序幕..

※

一億六千萬現金確實是很誘人的數字..
任何人都會垂涎覬覦的數字..
這個數字，比他們之前任何一次的綁票金額都要高..
船費預付款也有著落..最壞的情況也還有一個人質在手..
掙扎過後，四無決定冒險一試！

「好！我答應你！如果你敢動手腳，我立刻殺了小鬼！」
「但是去銀行時要帶著他一起去！不能把他一個人放在這裡。你在車上控制續緣，小姐可以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只要我們出了銀行，你就必須放了他。」
「可以，我也不想拖著一個生病的小鬼！」四無立下承諾。

銀狐雖然不確定四無真的會放了續緣，但至少取得留下追查線索的機會..
珍貴的唯一的一次機會..
『臥江..再來就靠你了！你一定要想起來..一定要..』
銀狐在心中祈禱著..

※

下了計程車，走進豪華的大廳，管理員親切地說明，行李箱已代搬到頂樓電梯間。
出了電梯，整齊推疊在門口的行李箱，似乎嘲笑著臥江的多餘。
回到睽違近一個月的房子，原應是甜蜜生活的開始，迎接他的卻是一室冷寂..
室內的盆栽，陽台的綠意，臥室裡未摺疊的床具，攤在椅背的衣物，衣櫥內銀狐搬過來的舊衣，處處是銀狐生活的痕跡。
自己貫睡的位置上枕頭上，遺留著銀狐掉落的淡金色頭髮..
撿拾起，在鼻尖愛戀地聞嗅著..
像個游魂似地晃回了客廳，沙發上少了調皮嗔怒的笑容..
走到陽台，昨日喝剩的茶，在白磁上留下一圈茶漬..
對面應該屬於他的位置上，一副未曾使用的茶組..
銀狐在此喝茶時的樣子宛在眼前。閉上眼，想像銀狐昨日喝茶時的心情..
坐上銀狐的位置，捧起用過的茶杯，就口，唇貼上不存在的唇印..

淚，一滴一滴，敲擊著杯內剩餘的茶水..
心，一圈一圈，蕩漾著心內思念的漣漪..

※

RX470平穩地在路面飛馳，被四無抱在懷裡的續緣，僅管恐懼卻沒忘記銀狐的交代，咳嗽一聲比一聲響，已經分不清是真是假。蒙面黑巾下漲得通紅的小臉，更增加了體溫的上揚。
因為咳嗽，也讓續緣逃過被封口的折磨。
上車後續緣發現抱住他的不是銀狐時，嚇得哭了出來。為了續緣的安全和順利進行計劃，銀狐強忍住心痛，除了開口安慰他之外，不敢跟續緣有進一步的接觸。他了解四無不讓他抱續緣的原因，是提防他在續緣身上留下任何線索。離開前，四無曾叫明月搜過續緣的身體。
咳嗽與體溫都讓四無感到不耐煩時，車停了下來。
明月從駕駛坐走下，拉開後門拿出一個運動形布包，四無將銀狐的黑巾取下。
銀狐下了車，發現身處在一座高架橋下的停車場。接近中午，四下無人..
「只要你敢輕舉妄動，我不會客氣！」四無指著續緣，又晃了晃手上的槍。
「胡哥哥！」感覺銀狐下車，續緣叫了一聲。
「續緣乖，哥哥去買藥，要乖乖聽話，知道嗎？」銀狐只能如此安慰。
「走吧！」明月抓住銀狐的手臂。

走出橋下，穿越馬路，前行兩百公尺左右，銀狐與明月，走進了氣派的外商銀行。

中午用餐時分，貴賓銀行內冷冷清清。上回見過的櫃台接待小姐不在，銀狐向著一張陌生面孔說明要找風經理。
迅速與風凌韻取得聯繫，小姐帶著銀狐明月來到頂級客戶專用的另一邊的辦公室。
明月站在銀狐身後監視著，同時看著小姐拿出通行證在掃瞄器上掃過..
銀狐抬眼看著獅頭銅雕，嘴唇動了動，好像想說什麼又打消…
推開典雅木門，進了上一次使用的房間。明月東張西望，為這不像銀行的陳設所震驚，臉上神情帶著幾分羨慕。

風凌韻很快地來到辦公室。
「胡先生您好，對不起，讓您久等了！兩位請坐。」
「今天要我為胡先生辦理什麼業務呢？」待小姐將茶水端來，風凌韻問起事由。
「美金全部匯入這個帳戶。」銀狐拿出一張寫有帳號的紙條遞出去。「台幣全部提領現金。」簡單扼要說明。
「全部？」風凌韻驚訝地叫了起來。
明月始終面帶笑容監視著這一切。
「沒錯！」銀狐神情自若，對風凌韻露出笑容。
「好的。我馬上處理。」風凌韻經常過手動輒數億的金額，雖然一時錯愕，很快便平靜下來。
先打電話到出納請同事點算一億現鈔，再取出各式文件填寫，匯款水單上填入銀狐給的帳號、名字。簽名。轉開頭請銀狐輸入密碼，在電腦上完成所有手續。
「這樣就可以了，請胡先生過來一起點算。」站起身，風凌韻瞄了一眼始終不發一語的明月，明月回她一個甜美的笑容。
「不用點了！」隨著風凌韻走出木門，來到接待櫃台後的出納櫃台，數名行員忙碌的點算現鈔。一疊十萬數百捆的現鈔高高堆在台上。
明月拿出布包，交給銀狐，示意他將現金裝入袋中。
當全數現鈔裝入袋中後，銀狐揹起布包，兩人立即離開銀行。

『帳戶結清，又全數領現金，太奇怪了！』
『記得上次他還說要還給秋先生..』
風凌韻雖覺有異，但礙於規定和保密原則，她不能洩露客戶的隱私，也不能通知臥江。

※

不知是故意，還是真的忍不住，續緣一泡尿撒在四無大腿上..
四無慌忙將續緣往旁邊一放，正要發作，明月一把拉開後車門，銀狐艱辛地搬運沉重的布包放進車箱，回到車上。

「順利嗎？」四無顧不得身上的潮濕，趕忙發問。
「很順利，先離開這裡再說。」明月發動車子。
銀狐坐上車輕喚了續緣的名字。
「胡哥哥！」續緣高興地回喚著銀狐。。
「你答應的事呢？」銀狐立刻要四無履行承諾。
四無邊將銀狐的手綁住，邊考慮放是不放？咳嗽發燒加剛才的尿液，四無意識到帶著續緣確實累贅。
僅管作惡多端，四無並非會虐待人質的人。他的目的只有錢。
「好！讓他下車！」
銀狐請明月開到一個地方..
「在這裡放下就好！」明月急著回去。
「在這裡放下，他怎麼回去？萬一被路人當做走失的小孩送往警局，事情不是就爆發了？」銀狐細心顧慮續緣的安全。
「明月，照他的話做。」

錢到手，四無警備的心未曾放鬆，依舊不讓銀狐有機會接觸續緣。銀狐眼見車在巷口停下，離素氏醫院僅隔一條巷子的小巷內..
銀狐將臉湊向續緣，在他的臉頰上親了親..

『再見..續緣..你終於安全了..』

烈日下巷道內靜悄悄地無人出入。四無先將續緣手上的膠帶撕掉，抱著他下車，往路邊一放，一把扯下黑巾，快速上車，車門尚未關妥，明月早已將油門踩到最底。
「為什麼扯下他的黑巾，不怕他記車號嗎？」明月邊開車邊擔心的問。
「放心吧，在黑暗中兩天，眼睛一時無法適應光線，什麼也看不見的。」

回頭從後面玻璃看著蹲在路邊，越來越小的身影..
壓力鬆懈，銀狐忍不住哭出聲來..
黑巾再度蒙上銀狐的眼..
續緣重獲光明..銀狐再次陷入黑暗..

『臥江..我留下線索給你了..你一定要想起來..臥江..』

黑暗中待太久，中午的烈日一時無法適應，續緣閉著眼蹲在路邊好久仍睜不開眼..
適應了光，站起身看到了醫院頂樓的橫書招牌，續緣邁開腳步往醫院奔去..
「…胡哥哥..」邊跑邊哭叫著銀狐的名字..

烈日高溫的週一下午兩點..
綁架兩天後，在銀狐的機智交涉，和一億六千萬的誘惑下，素續緣安全獲釋..

※

一天後，同樣是下午兩點，蜀道行領著天忌冀小棠，大雨中走進了醫院..

~~continue~~

【海的素描簿---線索】
前後幾集中，皆有長篇幅描寫銀行啦帳戶的段落，看得人好不耐煩^^
用意就是這集的重頭戲。
續緣獲釋，銀狐也順利留下線索..
看到這裡無須我解釋，大家應該也已經猜到銀狐是留下什麼線索給臥江了吧？
還猜不到的就祝你解迷愉快喔

臥雁眷記
[url=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url]

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雪山飛狐

2005-05-06 10:33

他們（二十九）心識傳音

臥江接到電話趕到醫院時已是續緣獲釋三個小時後。
衝進金子陵的病房，首先看到的便是屈世途老淚縱橫的面孔。先他一步抵達的兵燹眼眶紅絲尚未消退。
「臥叔叔。」被金子陵靠坐的身體擋住，躺在床上只露出一張小臉的續緣，興奮地出聲喊著。
經過梳洗和檢查，吃過飯喝過藥，續緣在金子陵的懷抱中小睡了一會後，精神已經好很多。
看到續緣的剎那，眼淚不聽使喚的滴落下來，衝過去緊抱著親了又親，半天說不出話來。
沒有例外，與在場每一個人在看見續緣的剎那，一模一樣的心情和動作。

「謝天謝地！他沒事吧？」愛憐地摸著續緣的頭，轉頭問著臥雲。
「輕微發燒，沒事！精神也還好，可以回答你的問題。雖然我們問過，他幾乎什麼都不知道。」臥雲兩眼紅腫，心疼地看著兒子。
「續緣乖，你知不知道，是誰抓走你跟胡哥哥？」臥江拉過椅子，焦急已經掩藏不住。
「是三個壞人！有兩個叔叔和一個阿姨。」教養良好，續緣的世界裡任何成人都是叔伯嬸姨。
「你知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續緣搖搖頭，坐起身，金子陵疼惜地伸手將他抱進懷中。
「知不知道被關在哪裡？」
「一個黑黑的地方。有樓梯的地下室。」
「很遠很遠嗎？」
「我不知道。」想了一會，續緣的答案依舊沒有一絲線索。

深吸了口氣，臥江冷靜下來，開始思考要用什麼方式問續緣。
「續緣，你仔細想一想，你回到醫院前跟哥哥做過什麼？」
續緣皺起了眉，一副沉思的模樣。
「哥哥趴在地上聽他們講話，然後哥哥就說要叫壞人帶我們去買藥，然後就拍門，哥哥跟他們說話的時候，我一個人被關在黑黑的地方。」
「你有沒有聽到他們說要去哪裡買藥？」
「我什麼也聽不到。後來壞人進來把我的眼睛蒙住，然後就坐在車上。我很勇敢喔，哥哥叫我要一直咳嗽，我都沒有忘記。」
「續緣好勇敢。然後呢？」
「然後車子停下來，哥哥和阿姨就出去買藥了。我和叔叔在車上。」
「在車上等很久嗎？」
「嗯，等好久。那個叔叔一直抱著我，都不把我放下來，我想尿尿，可是我很生氣，就故意尿在他身上！哼！氣死我了！活該！」小臉惡狠狠的，小拳頭還用力敲一下床面。
金子陵和兵燹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個叔叔有沒有對你怎樣？」臥江也忍不住嘴角帶笑。
「他把我放下，然後哥哥和阿姨就回來了。」
「哥哥回來後，你有聽到他們說什麼嗎？」
「哥哥說：你答應的事。然後壞人說：放下車。哥哥又說：不可以…還有什麼會被送進警察局…說什麼爆發..我忘記了..」續緣露出懊惱的模樣。

「應該是他們跟銀狐達成某種協議，事情辦妥後想在那裡放下續緣，但銀狐擔心續緣會迷路而被發現的人送去警局，所以續緣最後才會在醫院後面的巷子被放下。」臥雲推敲續緣的語意。
「銀狐不讓續緣被送去警局的原因是不想報警嗎？」兵燹問臥雲。
「不一定，或許只是單純想讓續緣平安回來。一個小孩在陌生的路上危險太大，碰到的路人也不見得就會送續緣去警局，萬一又被誘拐更危險。銀狐應該是考慮到這個問題，所以，以送到警局會東窗事發為由，說服他們在他指定的地方放人。」臥江思考推理銀狐的用意。
「有道理！銀狐這小子真的很聰明。」兵燹對銀狐的機智讚嘆不已。
「問題是，到底達成什麼協議？會讓他們答應放續緣？」金子陵也思考了起來。
「續緣，你再想想，你在車上等哥哥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臥江繼續問。
「嗯..有轟隆轟隆的聲音在頭上..好像是..車子的聲音。還有車子從旁邊開過去的聲音。」續緣很努力的想。
「頭上？高架橋下的停車場！」金子陵推測。
「還有什麼聲音？」
「哥哥回來的時候，後面的門打開，我聽到好像放石頭的聲音，碰一聲。」
「石頭？搬石頭幹什麼？」兵燹一副猜不透的苦惱狀。
「你下車的時候有沒有看到車號？」
「沒有，太亮了，我眼睛睜不開。」
「你知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車子，坐起來像屈伯伯開的車嗎？」
「不是！我聽到他們下車都用跳的。」
「休旅車！」兵燹。

※

長時間監視卻一無所獲的沐流塵，一進門就摔帽子。
「他媽的！人都死哪去了，整天下來看不到半個人影。」沐流塵氣沖沖地。
「沒有人？怎麼可能？」四無疑惑地問起。
「昨天救護車走了後，只看過司機回去過，但只停留了一會就又走了。後來我改去大樓前監視，也沒什麼發現。但至少確定還沒有驚動警方。咦？那是..錢？哪來的？」沐流塵話剛說完便看見高高疊在餐桌上的錢。
「那小子帶我們去領的，為了放小鬼！」四無輕鬆地回答。
「所以你就放了？這樣不會太冒險嗎？小子呢？」
「小子還在樓下，放心吧，那小鬼什麼都不知道，萬一有變故帶著小孩是個累贅，我可不想殺小孩。如果是你，你不換嗎？代價一億台幣和兩百萬美金。」四無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
「什麼？有這麼多？，真是看不出來！美金匯走了？」
「香港。」
「她呢？」
「付錢去了！醫院人來人往不好監視，明天換我去山上盯著，你繼續盯大樓。明天若再沒任何發現，就直接通知秋山，那小子說他應該今天會趕回來。船資已付，我們該準備行動了，以免夜長夢多。」
「蜀道行呢？」
「明天若沒任何發現，那就由你去監視警局。對了！那小子是蜀道行的乾兒子。」
「哈！這下有趣了！四無，得手後你真的放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如果驚動警方，那小子是我們的保命符，如果順利，上船前，你就自己看著辦吧。」四無露出了然的笑容。
「上船前逼小子約蜀道行出來，有他在手，還不任我予取予求！簡直跟五年前一模一樣。」沐流塵的神情有著變態的瘋狂。
「在蜀道行面前一槍殺了他的乾兒子，一定很有趣！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迴響著殘忍的餘韻..

※

臥江專心思考，將得到的線索分析融會，然後看錶..
「已經下班，要等到明天了！」
「什麼事要等到明天？」兵燹問。
「還沒付贖金，為什麼他們會放了續緣？很簡單，就是錢。銀狐聽見他們的談話，談話中可能提到錢，於是靈機一動，以錢做為誘餌說服他們放人。出國前我為他設了一個帳戶，存放梟爺轉移給他約一億台幣和兩百萬美金的現金。這樣的數目值得任何人冒險一試，如果他們現在正缺錢的話誘惑更大。銀行附近正好有條高架道路。重物的聲音應該就是搬運的一億台幣現鈔，美金部分不是買旅行支票便是直接匯走，在台灣很少有提領兩百萬美金現鈔的例子，而且銀行很少會準備這麼多的現鈔。」臥江向大家說明他的結論。

「銀狐如何能確定他們拿了錢就一定會放人？」兵燹問。
「賭！但銀狐掌握的籌碼比較多。一來續緣不是真正的綁票對象，而續緣正好生病，銀狐賭他們的惻隱之心。這是他叫續緣咳嗽的原因。二來，萬一他們拿了錢不放人，那麼銀狐賭的是我！他一定留下什麼線索在銀行內等我發現！這才是他引誘他們進銀行的真正原因！」
「銀狐又如何能確定他們一定會心動？五千萬美金就要到手了？會在乎這大約十分之一的錢嗎？」兵燹再問。
「所以銀狐一定是聽到他們急需用錢，才想到這個辦法。他們在拿到贖金之前，有急迫需要用到的錢！」
「沒錯，一定是這樣！你跟銀狐好像有心電感應。」兵燹忍不住取笑臥江。
「明天我必須去一趟銀行查銀狐的帳戶。裡面應該是空了！」

※

『續緣現在應該已經安全回到家了。希望他能說出足夠讓臥江大致理解的話。臥江..你發現了嗎？』
續緣獲釋，銀狐的壓力減低了大半。

『蜀爸發現我沒赴約一定會起疑心找出你的，即使不報警也一樣會驚動警方。臥江，你一定要照蜀爸的意思做。無論如何，我媽的仇，蜀爸五年來的煎熬，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讓這兩個惡徒伏法！』
與四無談判時確定時間是星期一後，銀狐就想起了與蜀道行的約會。不用顧慮續緣，銀狐破釜沈舟決定一搏。
五年前，子彈從後腦貫入的傷口雖小，臉部的穿出口卻開了大洞，母親那張面目全非的臉又浮現腦海，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景象..

『臥江..他們就算拿到錢也不會放了我，他們知道我與蜀爸的關係，會拿我要脅蜀爸的，甚至可能..殺了我..也殺了蜀爸。你一定要明白，和警方合作才是唯一救我的路....』
『如果..我遭遇不測..你會…』
銀狐不敢再想下去。
『這一世..會是我..言而無信嗎..』

蜷縮在墊上，銀狐回憶著臥江的點點滴滴..
總是十指交扣牢牢握住的手、像容納世上最珍貴寶物的溫暖胸膛、怕碰碎般綿長細膩又溫柔的親吻、為自己瘋狂時激情愛戀的雙眼..
淚..從眼角滑落，滲入床墊..

『臥江..我好希望能再見你一面..一眼就好..』

※

時差作用，臥江直到清晨時分才迷迷糊糊睡去..
星期二，臥江走進銀行時已近中午。不待他開口，小姐便出來畢躬畢敬地將他帶進另一邊的辦公室。
風凌韻幾乎是小跑步的快速來到辦公室。
「秋先生，對不起，讓您久等了！今天來是..」
「我要查胡英的帳戶！」不等風凌韻說完，臥江開門見山。
『照規定，我們是不能讓你看胡先生的帳戶內容，不過秋先生你例外。』風凌韻小心措詞，不敢得罪眼前這位在國內外幾家銀行，都佔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大客戶。
有權力有財力的人，往往擁有一般人所沒有的特權，尤其是臥江這樣身分地位的人。
「我了解。」
「事實上，帳戶已經無需看，胡先生昨天已經把錢全部提空了。」
「跟一個女人？」
「是的。」風凌韻心中著實好奇秋山和胡英的關係，卻不便形之於色。
「美金呢？」
「匯到香港。」
「哪家銀行？」
「匯款水單已經入庫，要找出來必須上級簽字，而且不在這棟大樓，查電腦比較快，你若有他的密碼，便可以觀看。」

『我怎麼忘了有這個！』臥江暗叫糟糕。

「讓我想想..」
拿過桌上的紙張，握筆的手，在紙上無意識的點著，臥江推測銀狐可能會定下的數字。

『一般人定密碼大都是有意義又容易記的數字，而有意義的數字很少是單一數字。通常是一組一組的。六位數..那就是有三組號碼..』
臥江看著紙張專心地思考。
『如果我是銀狐會定什麼數字？愚人節對他和我都有特殊意義，41是一定有的..』在紙上寫下第一組數字41。

閉上眼，彷彿銀狐就在他面前..
『銀狐..在你心中還有什麼有意義的數字？』

像心電感應般，黑暗中的銀狐也閉上了眼..
『臥江..想一想，你讓我最感動的是什麼？』

隱約中銀狐的聲音似乎在耳邊想起..
『是的，20，我等了你20年。』
在紙上寫下第二組數字20。
『還有一組數字會是什麼？在你心中最重要的存在是什麼？』

銀狐彷彿聽得見臥江的聲音..
『是你..臥江..認識你以來，一直都是你..』

『是我嗎？是的，一定是我，因為你，也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臥江睜開眼，寫下33..
41、20、33。
『是的，如果是我，也一定是這三組號碼，順序應該是…？』

「密碼是這個。」臥江重新謄寫後將紙拿給風凌韻。
「確定嗎？只有兩次機會，兩次都錯，帳戶就會被鎖上。」風凌韻轉告出錯的嚴重性。
「鍵下吧！」臥江充滿自信。
風凌韻鍵下33、20、41。

※

週一晚，銀狐失約。
打過無數通電話依然聯絡不上，蜀道行在刑大門前等到11點後，懷著莫名不安，回到宿舍。
『這絕不是小胡的作風！』
『明天早上如果再聯絡不上..』
蜀道行徹夜難眠..

週二一早，昨日的高溫豔陽像是一則被拆穿的謊言，天空烏雲密佈。
打電話去問過柳千韻和無色，得到銀狐沒有聯絡的消息。又打電話去銀狐的公寓問過浪千山，依舊沒有消息。蜀道行懊惱沒有向銀狐留下臥江的聯絡方式。
『不行！要趕快查出來！』
按耐不住，中午時分，蜀道行走進了刑大特勤中心，直奔青陽辦公室。

見到青陽，蜀道行立刻說重點，焦急掛心已經明顯從神情中透出。
青陽打電話召回三傳人和天忌冀小棠，等待中兩人皆默然不語，為可能的情況擔憂不已。
等人全數到齊，時間已過一點。青陽很快的說明了事情始末。
宿命的巧合，讓三傳人訝異又憤怒到極點！

「蜀爸，先別急，我找得到臥江，他是我男朋友的好朋友。也是素醫生，就是在機場與四無相撞的證人，他們都是朋友。」
「好巧！快打電話！」青陽催促著。
冀小棠拿起手機立刻打電話給兵燹。

「兵燹，是我。我問你，胡英現在在哪裡？」冀小棠劈頭就問。
每一個人都緊張的盯著冀小棠。
「妳..妳問這個幹嘛？」警訊大作，兵燹想起臥江說過不能報警。
「這個妳別管，快告訴我他人在哪裡？」
「跟..跟臥江一起啊。」兵燹不敢說出實情。著急的向著同樣在現場的臥雲和金子陵眨眼搖手，不知想表達什麼。
「告訴我臥江的電話。」冀小棠立刻反應。
「小棠，我現在很忙，在開會。我要掛電話了。」逼於無奈，兵燹只好撒謊，掛斷電話。
「喂~~竟然掛我電話！臭小子給我記住！」冀小棠忘了身處何地，破口大罵。

回身看向青陽等人，冀小棠大約說了電話內容。
「一定有問題，否則兵燹不可能不說還急忙掛電話！」冀小棠仍然口氣不佳。
「冀姐，直接去醫院找素醫生！」天忌在一邊冷靜的拋出正確目標。
醞釀了一個早上的能量，窗外下起滂沱大雨。

※

密碼獲得確認，螢幕開始閃爍。
「將帳號和戶名列印給我。」
風凌韻依言列印拿給臥江。臥江點頭表示感謝。
看見上面的銀行名稱，臥江不禁露出笑容，竟是臥江擔任董事，國內規模最大的金控公司旗下的投資銀行香港分行。
「風經理，那個女人妳還有印象嗎？」臥江問起神秘女子。
「三十初頭或者更年輕，長得很漂亮，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不過..」風凌韻低頭回想著..
「不過什麼？」臥江湊上前去。
「我喜歡香水，也收集了很多各廠牌的知名香水，但她身上有種很特殊的香味，是我沒聞過的。啊！對不起，我真無聊，女人對這種事總是比較敏感。」似乎覺得不重要，風凌韻自我嘲笑了起來。
「哪裡！妳認為會是什麼樣的香味？」
「有可能是專門調配的個人香水。聽說國內也有專門店，但是我不知道哪裡有。」
「很珍貴的資料，謝謝妳！」

『銀狐應該了解這樣的數目對我並不重要，追查錢的下落無濟於事，他一定有留下別的更重要的線索..會是什麼？』
臥江無意識的看著電腦螢幕，突然靈光一閃..
「這裡面可裝有監視器！」猛然站起，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有！大門上面的獅頭銅雕裡面就是。」風凌韻也跟著緊張起來。
「快調出來給我看！」
「秋先生，請跟我來！」
風凌韻領著臥江出了木門，利用樓梯急步來到五樓的一間辦公室。
打開門，裡面是警衛室，和銀行內各角落的監視螢幕。
「我們銀行的監視器是獨立的，沒有和大樓的監視系統共用。」風凌韻解釋著。
風凌韻叫來警衛主任，說明事由，主任立刻調出昨天的錄影帶。
快轉到大約是銀狐進銀行的時間後正常播放..
臥江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仔細看著畫面..

行員領著銀狐走近木門拿出證件…銀狐走到木門前…女子站在銀狐正後方靠得極近..臉部正好被銀狐的頭擋住..銀狐抬眼看著監視器，嘴唇動了動..然後走進了門內..
「這裡再倒回去看一次！」臥江激動的叫著。
錄影帶又重新播放一次..

『好孩子！難為你了..銀狐..』
看著定格畫面中那張鎮定又從容的熟悉臉龐，臥江熱淚盈眶..
拿著拷貝帶，M3開出銀行地下停車場時，雨，傾盆而下..

走進加護病房，看著沉睡中的梟爺，臥江彷彿又回到十三歲無助的少年..
「梟爺爺..我該不該照銀狐的意思做..」
梟爺不甚平穩的呼吸聲，似乎回答他似的..沉重..

※

掛上電話，兵燹急忙說起冀小棠詢問銀狐的事。
「怎麼辦？警察是不是知道了綁架案？」慌亂的兵燹。
金子陵早上要做幾樣術前最終檢查，兵燹一早就來醫院陪金子陵，讓絕鳴安心去上班。
臥雲已決定兩天後星期四為金子陵動手術。
午休時間，臥雲也上來陪伴順便用餐。吃過飯正想跟金子陵同榻小睡一會，兵燹的手機卻突然響起。
「沒有人報案，警察怎麼可能會知道？」臥雲睡意全消。
「可是小棠突然問起他又怎麼解釋？我雖然什麼也沒說，可是難保她不會來這裡找你。就說了這女人是生來剋我的！」又急又惱，兵燹口不擇言。
「就讓他們來吧！」臥江的聲音突然從房門方向傳來，三人都嚇了一跳。
「臥江！你在打什麼主意？」金子陵疑惑地。
臥江走進室內關上門，隨即敲門聲響起..
染飛煙探頭進來：「素醫生，這幾位先生小姐說要找你。」
染飛煙身後站著冀小棠天冀和蜀道行。

三人魚貫進入，天忌首先跟兵燹點頭打招呼，昔日上司在旁，天忌不便有過多親熱的舉動。冀小棠跟眾人點頭，卻理都不理兵燹。
「蜀爸！？你怎會？」臥雲看到蜀道行著實出乎意料。
「素醫師，好久不見！」蜀道行露出勉強的笑容。
臥江主動走近蜀道行，伸出了手：「我是秋山！」
蜀道行打量了臥江一會，也伸出手握住：「原來你就是臥江，我很早便想見你一面了！」
招呼著眾人落坐後，臥雲走到床邊將金子陵的枕頭放平：「躺著，能睡就睡一下。」
「怎麼可能睡得著！」金子陵雖躺下卻是皺眉憂心。
「閉著眼休息一下也好。」拿起床頭邊的電話，請護士泡幾杯咖啡送來。

「小胡被綁架了是嗎？」看著臥江，蜀道行一語道破。
「蜀爸為何這麼說？」跟著銀狐稱呼蜀爸，臥江不答反問。
「你回國之前，小胡和我約好要帶你來看我，時間就在昨天晚上。可是我等了很久卻一直聯絡不上。」
「為什麼會直接聯想到綁架？」臥江審視蜀道行神情，猶豫著該不該說。
「看你的樣子，我的猜測應該無誤，小胡果然是被綁架了！他有告訴過你，我與他的關係嗎？」蜀道行也不正面回答。
「他還沒機會告訴我。我只知道他很敬愛你，而你一直對他很照顧。」
「那就先聽我說個故事。」
蜀道行深吸一口氣，悲淒語音中夾雜著叮叮咚咚的雨聲，五年前的慘案，再一次啃蝕著他的心..

蜀道行激動地流下英雄淚..
「這次綁架小胡的就是四無和沐流塵，五年前殺他母親的兇手！」

聽完蜀道行的最後一句話，臥江垂下頭全身顫抖，是憤怒同情，是更加擔憂焦慮，為銀狐母子的不幸宿命，為自己與銀狐不可知的未來，難過的無聲哀泣..
兵燹站在窗邊頻頻拭淚，冀小棠忘了剛才的氣，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
金子陵亦激動的掩面而泣，臥雲只是靜靜地陪坐在他身旁。

「我可以理解你不報警的心態，命比錢重要得多。我只想告訴你，付了錢小胡也不見得會平安釋回。」蜀道行再度開口，語氣轉為堅定。
「他們這次敢冒險潛回來，絕對是抱著最後一票的心態，然後遠走高飛逍遙法外。會綁架小胡除了錢還能向我報復。老地方暫停營業前他們可能就已經盯上，也發現小胡和我的關係。我不能確定的是，綁架是為了錢還是為了仇，有要求贖金嗎？」
臥江將勒贖信拿給蜀道行。
「兩個？素續緣？素醫生的兒子？」蜀道行驚叫起來，看向臥雲。
「續緣昨天獲釋了！」臥雲甚是激動地回答。
「獲釋了？」蜀道行更是驚訝。
「從信的內容可以肯定是他們嗎？」臥江。
「沒錯！這是他們一貫的手法，沒有接口，沒有談判，家屬只能任他們擺佈。要救小胡，你必須將事情發生的始末詳細的告訴我。」蜀道行將信還給臥江，急切地想知道。

臥江從秋山居發現箭和勒贖信開始，將這兩天發生的所有事告訴蜀道行。
「聰明聰明！小胡幹得好！」蜀道行禁不住地激動起來。
「這是我剛剛取得的銀行監視帶，銀狐留了訊息給我。」臥江走到視聽設備前，將錄影帶內容播放出來。
「可惜看不到女人的臉。胡英似乎說了什麼？」冀小棠模仿著銀狐的唇形，但猜不出來。
每個人都動著嘴唇，卻沒有人猜得出來銀狐的唇語。
「他說的是：明月香苑、蜀爸、報警。」臥江說出了答案！
「明月香苑應該是被關的地方，蜀爸報警是銀狐希望我做的事。」臥江語帶哽咽。

「這代表小胡認出他們了，也意識到自己可能不會獲釋，所以才通知你找我，他很清楚只有跟警方合作才是唯一的希望。」
「可是..」臥江再也說不下去..
蜀道行走過去擁抱住臥江，給他力量..
「小胡將你們的事都告訴了我，我知道你很愛他，很難下決定，但請你相信我，相信警方！這是唯一的路。」

「對不起，現在我們要怎麼做？」臥江強迫自己冷靜。
「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急需的錢，應是付偷渡出境的船資預付款。天忌，打電話回辦公室請青陽立刻追查船和明月香苑的位置。」
「銀行經理說那女子身上有特殊香味，可能是調配的個人香水，聽說國內也有專門店，或許跟明月香苑有關係，可以查一下。」臥江連忙加註。
「天忌，一併追查！」蜀道行指揮若定。
天忌拿起電話打回青陽辦公室。

「不能任他們擺佈，既然沒接口，我們就要主動出擊。時間急迫，警方很難在偷渡前過濾出船主是誰，為了預防脫逃不能只光查船主，我們要想辦法擾亂他們的計劃，讓他們自亂陣腳。」
「有什麼辦法可以打壞他們的計劃？錢匯到香港，是打算轉進大陸..」蜀道行喃喃自語。

「蜀爸，我想贖金應該會要我匯進香港的銀行，如果凍結帳戶呢？這個帳戶不是他們的名字，應該是那女子設立的。逃亡國外的人不可能用自己的身份申請銀行帳號，有，也是別人的名義。這麼大筆錢難保不會被黑吃黑。凍結帳戶，人在國內的他們，一時之間很難去國外再開設新的戶頭。這樣就可以逼他們出面收款，這麼龐大的金額是帶不走的！」臥江說出他的構想。
「這個辦法好是好，但我們沒有這個能力，即使是外交部也沒有這個能力，讓國外的銀行凍結這個帳戶。」
「正好我有這個能力！」臥江面帶笑容，拿起手機，一通電話打進了香港投資銀行。

※

「臥江，我有個問題，你和銀狐交往不過兩個月，這兩人潛回國也只有一個多月而已，想必這段日子也是躲躲藏藏。你又一向深居簡出行事低調，一般人很難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那他們是如何鎖定你為勒贖目標的？」臥雲突然問出這個從他們的談話中，一直未觸及的部分。
「如果單純是向蜀爸報仇，那他們為何監視秋山居？照我猜測，錢才是目標，而銀狐與蜀爸的關係只是湊巧。」金子陵也順著臥雲的思考路線推敲。
「沒錯！我一直不確定的就是為財還是為仇。他們短時間內便鎖定勒贖目標，很有可能是有人提供對象給他們。臥江你這兩個月來是否有與人結怨？」
「王隱！」兵燹突然大叫了起來！
「王隱？」天忌冀小棠更是同聲大叫！
現場突然變得緊張..
「可惡！我為什麼沒有想到聯絡他！」臥江也大叫起來。
拿起手機，再度撥出一通電話..

※

保時捷在馬路上平穩的飛馳..兵燹正在回家吃晚飯的路上..
事發以來，兵燹一直苦腦著自己的無力，金子陵也好，綁架案也好，他痛恨這樣幫不上一點忙的自己..
想著蜀道行與臥江的談話..
『現在知道了獵物，也該是我出馬的時候了！』
事情的發展已經不是單純的綁票問題，不是臥江銀狐的問題，現在更是希望宮城的問題！
案件扯上了希望宮城未來的女婿和媳婦..
天忌冀小棠皆是【請君入甕】計劃的成員，同樣身處在險境之內..

白道有白道的做法，黑道有黑道的手法。
白道做不到的，黑道不見得做不到。
聽完兵燹的話，龍魁海一邊啃著雞腿，一邊拿起電話..
黑道聯絡網在龍魁海吐出雞骨頭的同時動了起來，傳進全國各角頭..

※

暗夜時分，兩輛偽裝的箱型車，開進了臥江的停車場..
銀狐的腳踏車被移到了角落..顯得孤伶伶的..

~~continue~~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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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雪山飛狐

2005-05-07 12:59

雪山飛狐的話：

感謝大家的支持^^

今天邁向最終結局~>o<~

謝謝大家這些日子以來的收看<(_ _)>

『他們』原作者介紹二：

原作者已經加入^^ 在三十六雨的名子是「海海」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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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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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

2005-05-07 13:04

他們（三十）請君入甕

「唉呀唉呀，我才偷懶個一天，你就打電話來了！」電話那頭濃重的鼻音。
「老秦，我不在期間，王隱除了跟蹤浪千山到老地方外，可有其他的舉動？」臥江問著電話那頭的老秦---金龜車的駕駛人。
「沒有！完全沒有找過他。花仔啊~~把小孩抱走，我有重要電話！」老秦在那頭喊著。
「你現在在哪裡？」
「帶老婆孩子來東部泡溫泉渡假，再不理他們，我就等著簽字被休夫！」老秦抱怨似地哀呼著。
「銀狐被綁架了！再想想王隱有沒有不尋常的地方？」
「啥？被…！我想起來了！有天下午，有個人找過他，兩人在車內只談了幾分鐘王隱便下車。我覺得奇怪就跟著那部車走。是說不會那麼湊巧就是綁匪吧？」
「那部車去了哪裡？」臥江的聲音帶著緊張。
「出了市區往北的高速公路下交流道不遠處。那部車是白色NISSAN SENTRA，車號CB5445。」偵探本能，不管用不用得上，先記下再說。連同王隱住址一併背出。
「你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收拾一下便出發，午夜前可以到。」
「直接到我住的地方找我！」臥江告知地址。
「沒問題！」

關上電話，將銀狐、王隱的相識過程和紫嫣餐廳內發生的事，及派老秦跟蹤的始末，原本的告訴蜀道行。
「蜀隊長，王隱就是我在漁村打聽到的名字，原來是那個大鬍子！」冀小棠近乎懊惱自己的遲鈍。
蜀道行默默聽完，拿出手機撥給無色，問出了浪千山的手機號碼，隨即撥了出去。
「難怪聽到這名字時，我會感到似曾相識。喂~阿山嗎？我是蜀爸。」
「蜀爸你好，小胡找到了嗎？」浪千山關心的問。
「他沒事。阿山，我朋友的公司想拍廣告，我想推薦王隱導演，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拍廣告嗎？」浪千山並不知道綁架的事，蜀道行不想打草驚蛇。
「王導？我現在就跟他在一起工作啊！」
意外的巧合，蜀道行緊張起來。
「阿山、你可以告訴我，你們現在攝影的地點嗎？還有多久可以結束？我想帶朋友過去直接找他談，先不要讓王隱知道，可以嗎？」
「今天拍內景，就在公司的攝影棚，大概再一小時就收工了。蜀爸來得及趕來嗎？」
「可以！」
蜀道行接著打電話到青陽辦公室。

「我們就不再打擾病人，臥江，今晚，就在你家集合。」
冀小棠偷偷捏了捏兵燹的手當做道別。兵燹一臉憂心地輕聲說了句：小心..
三人離開醫院回青陽辦公室。
幾分鐘後，市警交通大隊在臥江住處，方圓三公里之內的各重要路口，荷槍實彈防彈衣緊包著上身，全面臨檢追緝白色NISSAN SENTRA車號CB5445。
霹靂小組全面動員，行動代號【請君入甕】在大雨中展開。

收工的同時出現在攝影棚的人不是蜀爸。
浪千山疑惑地看著兩個大漢，客氣十足笑瞇瞇地『請』走了王隱。

※

月嬋將白斬雞端上桌的同時，兵燹進了家門。
「兵燹，來吃飯！我們一家人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都不知道你們在忙什麼？」紫嫣高興地招呼著。
「哥，子陵哥還好吧？」兵燹有將金子陵生病的事告訴容衣。
「我跟大媽會找個時間去看他，哎~年紀輕輕的..」容衣又告訴了月嬋，於是龍家每個人都知道了。
兵燹翻翻白眼，安靜地落坐，似乎想著什麼事..
「兵燹，怎麼了？」紫嫣察覺有異。
「老爸呢？」兵燹問起唯一不在場的人。
「在這。」只穿著內衣褲的龍魁海走出房門，在椅子上一坐下，立刻搶起一根雞腿。
「媽、我有幾個戶頭？總共有多少錢？」從不管錢的兵燹，個人財產向來由月嬋和紫嫣代管，而他也從不知道自己名下有多少動產不動產，擁有多少希望宮城的股份。
龍家最窮的，個人財產最少的其實是龍爸爸，因為怕自己遭遇不測，除了公司名義的資產外，個人財產早就在律師的建議下轉移到家人名下。
「你開竅啦？每次要跟你說，你都嫌麻煩的，放心吧，聘金婚禮的費用，我跟你大媽都準備好了！」月嬋越說越高興，以為兵燹決定要結婚了。
「誰跟你說這個啊！有多少現金？」每次母子對談都必定雞同鴨講。
「先說你要做什麼？」察覺兒子的不尋常，龍魁海放下雞腿。

兵燹將五年前的事件和現在的綁架案，及警方目前的困境說了出來。

「啊！那我的寶貝女婿和媳婦不就有危險！」月嬋幾乎是尖叫了。
「叫他們立刻辭職！」紫嫣好像快暈倒。
「要當我龍魁海的女婿媳婦，就要有這個膽識！妳們兩個別囉嗦。」重要時候，龍魁海還是會拿出一家之主的魄力。
「我想用高額賞金，利用黑道的力量，抓出是哪個船主，誘之以利付更高的船資，或者乾脆用拳頭讓他打消計劃。我要讓歹徒無路可逃。所以想知道我有多少錢可以用。」兵燹說出計劃。
「就一億現金！大媽我出！太可惡了！」一向優雅的紫嫣竟然拍桌怒不可抑，極道之妻的氣勢盡現。
「唉呦大姐，一人一半啦！」月嬋也當仁不讓。
「算我一份！」容衣。
「不用這麼麻煩！只要我龍魁海一句話，誰敢拿我的錢！」龍爸爸霸氣十足。
「不過..用錢當誘餌是比較好辦事啦。」下一句話又自打嘴巴。

一手拿起雞腿啃咬著走到電話旁拿起，翹起拿著雞腿的那隻手的小指，不甚方便的撥出一個號碼，邊嚼邊說著令人匪夷所思的話..

「喂~道長，你好，是啊，好久不見，最近在哪裡發財？哈哈，哪裡哪裡，手腳都洗乾淨囉，倒是有件事要請你幫忙。打聽走水的，對，還有桶仔，大西瓜，有土豆的。是是，一口價1！不行不行，西瓜不能亂切！好好，立刻傳出去，有消息馬上通知我。快了快了哈哈..到時候一定請你喝兩杯。」掛上電話，吐出雞骨頭，又走回餐桌邊。
「你到底在講什麼？」月嬋笑了出來。
「等消息吧，不過你可不能亂來。很快便會有消息的，吃飯吧。」龍魁海沒回答月嬋，卻警告兵燹。
兵燹食不知味若有所思，也忘了追問自己到底有多少財產..

賞金一億，黑道的聯絡網撒下，漁夫們開始打聽氣象準備出海捕魚..

※

青陽的辦公室裡，【請君入甕】的核心成員，團團圍著王隱，除了天忌以外。從未面對過這種仗陣的他，已經嚇得腿軟臉色慘綠。
狂刀笑嘻嘻地凹折十指，發出霹靂趴啦的折骨聲，又將頭左右甩，霹霹兩響，一副很想動動筋骨的樣子。
「你叫王隱是吧？是你叫四無沐流塵綁架胡英的是嗎？」狂刀是今晚的主審。
主審的決定要看犯人塊頭的大小，狂刀很少有機會當主審。
「我不認識他們！」王隱否認。
狂刀將小百的證詞說給他聽。
「那也不能證明那個王隱就是我啊，同名同姓的人這麼多。」
「厚厚，不笨嘛你！」狂刀開始折手腕骨，揮手臂做柔軟操。
「有目擊者看到你在自家樓下上了一台白色NISSAN SENTRA車號CB5445，跟沐流塵談話。」
「誰？誰說的？拿出證據來！」
「要證據？你不要以為天衣無縫喔！就給你看證據！劍君！」
劍君拿出一捲錄影帶，放進錄影機..

「你不會不認得這是哪裡吧？這是你住的大樓電梯。再看看裡面那人上電梯是從9樓，也就是你住的樓層！」
「現在你最好老實告訴我畫面裡的人是誰？」狂刀一把從後抓住王隱的長髮，將他的臉仰起，大聲地吼出來。

電視螢幕上，咖啡色運動衣的男子，大大方方的坐電梯下樓，手上拿著一個厚牛皮紙袋..

※

經過三個臨檢區域，臥江回到了家。
打開從未瞧過一眼的四間客房，為今晚將進駐這裡的客人們預備寢具，卻發現裡面一塵不染一應具全。
『是你準備的嗎？你一定沒想到，第一個利用的不是臥雲他們，而是警察吧？』
『這麼大規模的臨檢…』
臥江想起蜀道行說的打壞計劃..

「小胡失蹤當天是從家裡離開的，可見他們一定在監視你家，在你家附近設下幾道臨檢關卡，萬一他們真的在那附近，我就讓他們無路可逃。」
「蜀爸，萬一沒抓到卻驚動了他們，那銀狐不是很危險？」臥江聽到計劃更擔心。
「臥江，我的目的就是要驚動他們，贖金要怎麼交付到現在還沒消息，表示他們還在計劃取款和逃亡，等到他們來第二次聯絡，就已是計劃完成。趁現在來個措手不及，人一急就會出錯！小胡是他們的保命符，不到上船沒有立即的危險，相信我。當他們發現帳戶被鎖，馬上就會有消息來的。而且等你的偵探到，告知正確地點，如果那裡真的是關人質的地方，或許今晚就可以救出小胡。」蜀道行耐心解釋並安慰臥江。

『會這麼順利嗎？萬一出了什麼差錯..五年前..』
不敢想下去，臥江心痛如絞..

※

無從狡辯，王隱頓時可憐兮兮求饒起來。
「我沒有參與，真的！」
「照實說才知道你有沒有參與。」青陽冷冷的開口。
「那天小沐來找我借錢，我給了他，是他問我有沒有認識什麼大人物可以勒贖，我..因為..」
「因為胡英不理你，你就建議他們綁他。先跟蹤浪千山找到他的工作場所，再告知他們跟蹤綁架，我說的對嗎？」說到後來，蜀道行已經咬牙。
「你..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可是..我沒有想到他們真的會綁人啊！」王隱仍然企圖撇清。
「你還敢狡辯！」狂刀忍不住就是一拳。
「你..你刑求..我要告你..」王隱抱著肚子。
「你們看到我刑求嗎？」笑嘻嘻地看著眾人。
「擄人勒贖唯一死刑！」劍君也笑嘻嘻地。
「四無的女人是誰？」換成葉小釵發問。
「她叫美月，是他無血緣的妹妹。四無喜歡叫她明月。」
「明月香苑是什麼？」
「我不知道，真的！四無討厭排斥我這種..性向的人，自從知道之後就很少跟我來往，還說我讓他起雞皮疙瘩，我跟他一直都處不好。我跟小沐比較好，也只有他會來找我，他們的事也是從小沐那裡聽來的，而且我不問他就不會主動說。我只知道四無跟她在一起，但我已經十年沒見過她了，她在做什麼？住哪裡？我真的不知道！四無是很小心的人，而且也不相信我，他都叫小沐不要讓我知道他們的事！」王隱一口氣說完，情緒激動不像作假。
「你跟沐流塵怎麼聯絡？」蜀道行問。
「他通常是直接出現像鬼一樣，後來給了我一個手機號碼，我只打過一次，要打第二次，那隻手機就已經停號了。我沒有辦法主動找他。」
「那天下午他找你什麼事？」
「他來問我臥江的本名是不是叫秋山，他說他跟蹤兩個人去機場，偷聽到這個名字。」
「如果錢得手，你可以分多少？別把警察當傻瓜！我就不信沒好處你敢叫他們綁胡英！」狂刀的手抓上王隱衣領。
「不是分錢！他只說向我借的錢將十倍奉還。我跟綁架真的沒關係！」王隱已經快要哭出來。
「他什麼時候還會找你？」
「我真的不知道！」
「王隱，只要你照我們的話做，我就不以綁票共犯告發你，從輕量刑，而且馬上放你回去。願意嗎？」青陽提出條件。
「怎麼做？」王隱喜形於外。
「很簡單，如果沐流塵找你，你就想辦法通知我們，你還可以照常工作。」青陽笑笑地。
「我答應！」

天忌拿著王隱裝有攝影機的手提皮箱和背包進來。
「隊長，搜過了，沒有發現可疑的東西。」
「我是清白的，當然沒有。」王隱眼見皮包送還即將被飭回，連說話也大聲了起來。
「劍君，送客！」青陽不耐煩地。

待劍君笑嘻嘻地拽著王隱出去後，青陽問天忌：「都裝好了？」
「家裡四個，背包一個，錢包一個，手機裡一個，車上兩個，其中一個是雷達追蹤器。」天忌面帶微笑。
「8+1！真的假的？真誇張！」狂刀笑了起來。
「消耗預算嘛！」葉小釵開玩笑地。
「去告訴竊聽監視的兄弟們不可偷懶！」青陽也露出笑容。
「是！」天忌又走了出去！

※

臨檢一無所獲，卻達到驚動目標的效果。
星期一晚間，明月提著三千萬，連夜開著休旅車趕到東北角某漁港交付前金。
星期二，只剩一部車，四無在大樓附近放下沐流塵後，便開著SENTRA往山上而去。
大雨在黃昏時分終於停止，但仍影響下班時間的人潮車潮，臨檢更讓附近道路顯得擁擠不堪。
沐流塵坐在路邊機車上，好整以暇隔著一段距離數著警方臨檢的車輛，十部中有八部是SENTRA，其他兩部是故做煙幕。
雖不是謹慎的個性，但事到臨頭卻是異常冷靜。打個電話給四無預警，大膽的徒步經過臨檢站，坐上計程車回到明月香苑。
四無將SENTRA棄置在山腳，走一段路，趁著夜色偷了另一部平凡的MAZDA，回到明月香苑。
一進門，中午就回來的明月，立刻拉著他看電腦螢幕。螢幕上是明月在香港投資銀行的網路銀行帳戶首頁。所有連結已拿掉，只秀著一串字：【依據聯合國安理會一三七三號決議文，此帳戶經檢舉，有資助恐怖份子之嫌，已凍結】

「不僅帳戶被鎖，連警方都出動了！這個臥江真的敢報警，有種！」沐流塵又露出陰狠的臉色。
「未必是他報的警，也有可能是蜀道行發現了，如果他想找那小子又一直找不到的話，聯想到我們是必然的。」四無仍然處變不驚。
「帳戶怎麼辦？我們沒有其他帳戶可用了，你在菲律賓的是別人的名字，等你從大陸再轉進那裡，早就被吃了！」
「妳先冷靜，讓我想想。」四無點起一根煙，吐出一口煙霧。

「昨天才提的錢，為什麼今天就被發現了呢？難道那小鬼事先知情？又是誰這麼神通廣大？就算是外交部要交涉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辦到。聯合國安理會？資助恐怖份子？除非..」明月自言自語仍在想著帳戶的問題。
「除非什麼？」沐流塵。
「除非銀行內部的人做手腳，但有誰有這麼大的能力指使得動？這是關係銀行信用的問題。」
「雖然那小鬼眼睛被蒙著，但還是聽得見，只要問的人技巧好，即使五歲多也可以說出足夠推理的事實。幸好兩次載運他們時都刻意繞路，擾亂方向感。帳戶被鎖既然不是官方所為，那就是私人，肯定就是這個姓秋的，只有他有能力經由這裡的匯款資料得知香港的帳號。這個小子的帳戶和錢八成就是他給的。由此可見，他確實已經趕回來，而且開始有動作。他這麼做是想逼我們出面拿錢，而這筆錢的重量恐怕我們想扛也扛不走。以為這樣我就沒辦法了嗎？太小看我了！」四無臉露笑容，順著幾樣線索推敲出結果。
「你有辦法？」明月喜出望外。
「妳想想，最輕最值錢又容易脫手的東西是什麼？」
「鑽石！」明月雀躍地拍手歡呼。
「沒錯，一顆永流傳！」
「問題是你要怎麼拿到鑽石。又怎麼知道鑽石的真假？」沐流塵。
「我自有辦法！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他們是怎麼過濾出車型的？」四無皺眉沉思。
「這點我也百思不解。」沐流塵也點起一根煙。
「小沐，你說..跟蹤到機場那天，回來時去找過王隱？」
「是啊！啊？不會吧？」沐流塵恍然大悟。
「應該是了！王隱已經被盯上了！警方一定會清查家屬的交往關係和可能的結怨對象，就算不能確定至少盤問是一定的。何況那小子是王隱與秋山結怨的原因。我們根本不認識秋山，警方一盤問，大概也猜得出是王隱提供的對象。」
「可是，那時候我們還沒動手綁人啊，車子怎麼可能那時候就知道？臨檢是今天才發生的。何況他們怎麼知道我們認識王隱？」
「也許他們回村子查過，反正他們就是知道了，現在問這個無濟於事。臨檢今天才開始，表示我們今天被王隱出賣了！他說出了你那天開的車型！我就說那個GAY一定會全部招的！」四無恨恨地。
「可惡！我最恨的就是背叛！」沐流塵目露兇光。
「不要亂來！如果他沒被拘留，現在他身邊一定有埋伏等著你去！幸好他不知道這裡！你沒告訴過他吧？」猜疑的視線。
「當然沒有！連那裡也沒有！這傢伙竟敢出賣我，我不會放過他的！」沐流塵依然憤怒難平。
「總之，你不能亂來！明月，船主怎麼說？」
「隨叫隨到。」
「我們要加快動作，再拖下去難保不會被查出，下令封港就麻煩了！」
「什麼時候動手？」
「就這兩天！首先，得讓他去買鑽石！」四無神情顯得輕鬆無比。
「怎麼買？去哪裡買？」明月聽到鑽石眼睛都亮起來。
「明月，妳不是常說那家店的鑽石很美嗎？就是那裡！國際知名的店，不但沒假貨，而且只要幾顆就夠我們揮霍一輩子！」
「要怎麼知道他買了之後不會掉包？」沐流塵問出了重點。
「當然是讓他沒時間掉包囉。明月，為了安全起見，妳的車不能用了！用我偷來的這部車。另外，交付鑽石就選在人多，又可以不被盤查，自由出入的地方！一個他們絕對料想不到的地方。」四無笑了起來。
「蜀道行呢？」沐流塵仍執意報仇。
「放心吧，一定有機會的。無論如何，我們先離開這裡準備行動，兩三天內就要出境，所以也沒有必要再回這裡！明月，該清的你都清了吧？別留下任何一點有關那裡的線索！」謹慎小心的四無一向不留蛛絲馬跡。
「早清好了！馬上可以走。」
「那就走吧！」
將重要東西搬上車，三人上了MAZDA揚長而去..
車內並無銀狐..
綁架第四天，星期二，午夜..

※

不知是熱還是抗癌藥物產生的副作用，金子陵盜汗難受的醒了過來。
「怎麼了？」跟著住院的臥雲在另一張床上關心的問。
「我想擦擦身體換件衣服，都濕了..」
臥雲開燈下床，先倒杯水讓金子陵喝下，再走到浴室拿來溫熱濕毛巾，脫下金子陵的睡衣，動作溫柔的幫他擦拭身體。
更形瘦削的蒼白，讓臥雲心疼難捨。

「還真，你要記好。」金子陵突然說出莫名其妙的話來。
「嗯？記住什麼？」上下擦拭著背脊。
「星期四就要開刀了，開刀之後這裡不就會留下醜陋的疤痕？所以，我要你記住它現在還算完美的樣子。」金子陵抬頭看著臥雲，唇角帶笑臉露紅暈，然話意卻聽來令人倍感心酸。
放下毛巾，坐到金子陵的身旁，臥雲抬起手撫摸著他細長的脖子..
「你的這裡..」指頭從脖子順著身體線條下移到肩..
「這裡..」劃過單薄的胸膛..
「還有這裡..」輕柔地按上胃部..
「都好完美，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兩手環抱將金子陵納入胸懷，一手來回輕柔地撫摸著他背上光滑軟膩的肌膚。

「我很遺憾..」金子陵兩手環住臥雲的頸項，側頭靠上臥雲的肩膀。
「遺憾什麼？」
「遺憾..來不及..將最完美的自己..獻給你..」抖動的雙肩洩露了哽咽的情緒。
捧起金子陵的臉，看著他帶淚的眼..
「你已經給我比完美的身體，更美好更值得珍惜的心..」
嗚咽一聲，金子陵再也掩飾不住，俯首抽泣..

「還真，其實..我很害怕..」緊抱住臥雲，病發以來，金子陵第一次為自己而哭。
「我也害怕，害怕讓人更要堅強面對更要克服，有我陪著，我們一起害怕，然後一起克服。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日子要一起過，要一起看著續緣長大、結婚、生子，一起到老，還要聽你嘮叨我邋遢，穿衣沒品味，不愛運動，體力差，肚子有贅肉，嘲笑我變成大胖子。」
「哈..嗚嗚..哈..」金子陵被臥雲逗得又哭又笑。
「我現在才知道你為什麼不唸臥江兵燹，就偏偏對我特別有意見，這就是所謂的罵是愛呀！」
「耍起嘴皮你素還真天下無敵！」擦乾眼淚，開心的笑了。
「不算不算，我都還沒開始唸你呢！」臥雲眼神又閃過狡獪。
「我這麼完美有什麼好唸的？」
「完美只是表象，你金子陵有個地方根本不及格。」臥雲煞有其事地搖著頭。
「我哪裡不及格？」這對愛美的金子陵簡直是污辱。
「這裡。」臥雲將指頭放上金子陵的唇
「看在初吻是給我的份上，勉強算你59分。不過..」臉湊了過來
「不過什麼？」
「我可以幫你補習..」唇與唇只差一個呼吸的距離..
「速成班？」金子陵閉上眼。
「保證班！」臥雲貼上..

吻，是治療恐懼的最佳處方..

※

下樓到了停車場，走向車位，等待蜀道行等人抵達，失去主人的的腳踏車已經淡淡蒙上一層灰..
從車庫旁邊的小木櫃中拿出抹布，仔細地擦拭著..車把..坐墊..後座..
想起第一次在黑暗的車內，看著銀狐下班騎上它的背影..
想起兩人共乘時，銀狐抱著自己腰時溫熱的觸感，甜蜜與曖昧..
老舊的腳踏車任憑他怎麼擦，依然銹斑點點，就像他再怎麼想念，也見不著般的空虛..
『銀狐..我好希望能再見你一面..一眼就好..』

接近午夜，兩輛偽裝的箱型車停進臥江的停車位。
青陽三傳人天忌冀小棠和蜀道行核心小組，搬出大批器材進駐臥江的家。
警方抵達不久，老秦按了門鈴，告知大約地點後，由他帶路，兩輛車又開出了地下室。
臥江不顧蜀道行的反對，堅持要一起前往。
「我要在第一時間看到銀狐！」
蜀道行無奈，但堅持臥江一定要留在金龜車上並穿上防彈衣。

在金龜車的前導下，箱型車陸續下了交流道，轉進平面道路..
一台MAZDA錯身而過..

※

門外..
「可惡！可惡！」狂刀氣得猛踹RX470的車門。
「他媽的！」劍君將刻有明月香苑的木牌扯下，一掌劈成兩半。
門內..
「這棟屋子根本沒有地下室！人質不是關在這裡！」冀小棠到處尋不到地下室入口。
「他們確實住過這裡，到處都留有他們的指紋。垃圾也還未發臭，可見離開不久。」葉小釵搜得仔細。
「如果素續緣的證詞沒錯，他們一定另有據點，在那裡關人質，晚上回來這裡睡。或者輪流回來。這一定是四無的計劃！」青陽。
「除了傢俱，房子幾乎都清空，除了後面的實驗室還有一些空的實驗用玻璃瓶外。」冀小棠。
「電腦主機也被帶走了！」天忌。

難掩失望，臥江推開門走出木屋，獨自站在黑暗的花園裡。
『銀狐，你到底在哪裡？』

蜀道行走過來搭上他的肩..
「臥江，別失望！」蜀道行出言安慰，極力掩藏頹喪。
幾部警車開過來，大批員警下車後，開始拉出黃線封鎖整個花園。

「隊長，管區的警力已經過來封鎖這裡，我們回去吧。」青陽仍舊喚蜀道行隊長。

星期三，清晨，霹靂小組無功而返..

※

回程沉默地坐在金龜車上，臥江望著黑暗的窗外，想著另一條線索。
「老秦，你有沒聽說過市內有專門調配個人香水的店？」臥江問無所不知的老秦。
「我沒聽說過，只要有營利事業登記證不難查出。」。
「恐怕沒那麼簡單！掛羊頭賣狗肉的證照多不勝數。」臥江揉著眉間，時差加上未曾安眠，體力精神已達極限。
「交給我！兩天內一定查出來！」老秦信心滿滿。
「你要怎麼查？我可以幫忙。」。
「女人用的東西，當然問女人囉！」老秦滿臉笑意。
「女人？我想到有個人可以幫忙。」臥江露出笑容。
「誰？」
「一個處在女人堆裡的男人？」
臥江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簡短交談幾句後掛斷。
「太晚了，小姐們都下班了！要等到明天晚上。」
「你到底打給誰？」
「希望宮城的少主！」
「哈！幾家店加一加，那裡至少好幾百個小姐，總會有一個知道！」

※

綁架第五天，星期三，早上十一點..
明月穿著入時，優雅地提著一個名牌皮箱，走進某飯店樓下，世界頂尖名牌雲集的高級商店街..
清潔婦拿著拖把拖著剛才被客人的飲料不小心弄髒的走廊地面，沒注意到明月，拖把掃過高跟鞋..
「對不起！對不起！」清潔婦連聲道歉。
「妳沒長眼睛啊！」與優雅淑女裝扮頗不相襯的潑辣語氣..
往目標前進，看一眼高跟鞋，生氣地再回瞪往廁所而去的清潔婦，轉回頭，驕傲地推門進入頂級珠寶店..

※

同一天，近中午..
一通陌生電話打進希望宮城總部..
龍魁海接起電話..

~~continue~~

【海的素描簿---猜謎遊戲】
來來來，大家動動腦！
龍爸爸那堆莫名其妙的話到底啥意思呢？
其實很好猜的！祝你們解題快樂喔。
我自己寫這段是笑到不行^^
另外，沐流塵被監視器拍到的畫面，恐怕大家都不記得了^^
出現在第十八集的戲水。
5445，我是四無。哈..耍冷一下^^
下集見囉！

臥雁眷記
[url=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url]

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雪山飛狐

2005-05-07 13:06

他們（三十一）調虎離山

綁架第五天，星期三，早上十點。
一棟大樓頂樓天台上，四無與沐流塵各自拿著望遠鏡，觀察對面那棟人來人往的大樓。
「你確定要在那裡？」沐流塵仍然覺得不妥。
「沒錯！那裡天台夠大，而且警備鬆散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人多警方也綁手綁腳，只是預防萬一的最後措施，希望不會走到這一步。順利的話，晚上就可以出境。」
「那蜀道行呢？」沐流塵三句不離蜀道行。
「會製造機會給你的。先回去吧，等明月回來，再做最後的沙盤推演。」

※

十一點。
明月貪婪的眼睛閃著比陳列櫃裡的鑽石還要亮！
試帶過一套套豪華項鍊耳環戒指，明月買下其中一套相對較小，總重十克拉的粉紅鑽項鍊和耳環，價值一千五百萬。
故意在經理面前打開皮箱，皮箱裡是一疊俗稱台支的台灣銀行支票。每張面額五十萬，為了方便攜帶，明月事先分批將現金在不同台銀兌換。拿出30張交給經理，經理看見皮箱內剩餘的支票，瞬間眼睛比明月的還亮。
「不好意思，我買高額的東西一向用台支，不用信用卡。」
「哪裡！台支等同現金，我們也有客人是這樣的。您等一會，我泡杯咖啡給您。」
「等待的時間我可以看看裸鑽嗎？前幾天的報上有刊登你們辦珠寶展的消息，可惜我一直抽不出時間來看。」明月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興味。
「是的，我們公司正好昨天辦完珠寶展，有不少從美國本店運來借展的裸鑽，您稍等一下，我去拿來給您欣賞。」遇到難得的大手筆，經理的態度又更客氣了。
不一會，經理拿出一個小型皮箱，打開後，黑絲絨布面上，光華璀璨的各色鑽石，閃炫出誘人心動的光芒。
藍的粉的金的白的，圓的方的長的心形橢圓形淚滴型..各式切割應有盡有..
「好美..真想全部佔為己有..好亮..」明月由衷的讚嘆。
「這裡面最小的也有五克拉，每一個都稀有，澄色也是頂級的。」經理自誇著。
「是嗎？這只是展出，還是可以賣？」
「在商言商當然是要賣的。可惜這次珠寶展只賣了幾顆五克拉左右的，大顆的都沒有賣出去。價格太高了！」
「不知道全買了要多少錢？」明月拿起藍鑽欣賞著，好像愛不釋手。
「妳手上這顆藍鑽十五克拉就價值一億了。最大的這顆金鑽有25克拉，價值三億。這裡面各色鑽共有30顆合計近三百克拉，總值粗步估計也要20億台幣。」
「20億！」明月難掩驚訝。
「這麼頂級的珠寶很稀少的。」
「我皮箱裡還有三千萬，不知夠不夠買這兩顆白鑽？」
明月的發問，讓經理高興得說不出話來，計算機一陣猛按..
「小姐真是好眼光，這兩顆是無瑕疵的頂級鑽，共重20克拉，價值3200萬，但我可以給您折扣，就算3000萬整數。」
「那就幫我包起來。可能的話我真想全部買下。你們接受個人支票嗎？」
「啊！對不起！畢竟是龐大的金額，我們只收台支和無消費限制，得到發卡銀行保證的信用卡，或是直接轉帳。」
「我了解了！謝謝。」
「買鑽石總好過繳稅金，你說是嗎？」明月故意加上一句。
「的確！」

玻璃門外的走廊不知何時鋪上了紅地毯，不少工作人員怖置的怖置，搬椅子的搬椅子。
「那是在做什麼？」明月好奇的問。
「今天下午三點起，這裡會有一場名牌服飾的聯合夏季服裝發表會，同時也舉辦茶會，受邀的都是上流社會的太太小姐，還有本商店街的貴賓。」
「不知我是否也有資格參加？」明月笑看著經理。
「當然，您是我們店裡的貴賓，當然有資格受邀。您稍坐一會，我立刻寫一張邀請函給您。」
「謝謝，我正好想買幾件最新款的服裝。」

邀請函在手，戴上新買的鑽石項鍊和耳環，明月更像上流社會的貴婦人了！
隨意地各家店瀏覽欣賞，上過廁所，明月離開了商場。

※

下午兩點。
三人再次聚首，簡單地吃著便當，聽明月敘述商場的狀況。
吃過飯，明月打了通電話給船主。
「已經通知他了，他說會按照我們的計劃準時到。」明月掛上電話後，轉告兩人。
「很好，各自準備，確保手機通暢。我也要來個出其不意，讓他們措手不及！順利就回到這裡集合出發，如果有變化走散了，就各自想辦法到那裡集合。記住，最頂樓靠樓梯右邊的房間！」
明月換過一身合身運動裝，運動背包裡只帶了幾套換洗內衣褲和十字弓一綑繩索，一瓶不知裝什麼東西的小玻璃罐。
拿下身上的首飾裝入一小布套內，放入背包暗袋後似覺不妥，又拿出來放進身上夾克胸前口袋內，拉好拉鍊。
四無將船資尾款的兩千萬裝入自己的背包內，拿出一顆鑽石給了沐流塵。另一顆放入自己的口袋。又將剩餘的五百萬現金分成三份，分給一人一份。
沐流塵將錢裝入背包，背包內還有一管槍和數個彈匣幾包煙。手摸上腰際確認好點38的位置，沐流塵點了點頭。
「我準備好了！」
「我也準備好了！」明月也點了點頭。
「我也好了！那就各自出發吧！」四無也點了點頭。
「小沐！一切小心。如果不順利，放棄報仇，我只剩下你一個朋友了！」四無伸手擁抱住沐流塵。
「放心吧，我還要在大陸跟你一起慶功呢！..四無..你自己也要小心..」沐流塵用力回抱了一下四無。向明月點點頭，再與四無互看一眼，轉身推開了門。

即使是不歸路上的亡命之徒，也有屬於他們真摯的情感。

「美月！」四無很久未曾如此稱呼過明月本名。
明月的眼裡已經閃著淚光，一走出此門，誰也不能保證還有再見之日。
伸過手將明月緊緊擁住，一再地流連於軟柔的香唇..
「從小學住到妳家起，一直以來感謝有妳。到了國外，我們便結婚，生幾個孩子，彌補我們對家庭的渴望。妳一定一定要小心！我愛妳！」四無語帶哽咽。
「我愛你！」聽著四無從未說出的心意，明月哭出了聲。
「去吧！」
最後的親吻，四無放開了明月..

即使是不歸路上的亡命之徒，也有屬於他們真摯的愛..

目送明月背影直到消失門外，四無揹起背包，走下樓梯，開鎖..
門內是已經被綑綁住的銀狐..

※

下午三點。
沐流塵來到一間熱鬧的廟堂，廟堂王爺的繞境遊行正緊鑼密鼓地進行最後準備。
沐流塵混在善男信女之中，幫忙搬這搬那，跟鑼鼓隊，抬轎隊，七爺八爺們相處甚歡。
看看時間已近三點半，繞境遊行的隊伍四點就要出發。走到廟外，拿出手機，撥給王隱。
「王隱，是我，還好嗎？」沐流塵親熱地打招呼
「小沐？」王隱萬萬沒想到沐流塵還會打電話給他。
「我要還你錢，你現在可以出來嗎？我也快走了，給你兩百萬。」
「你在哪裡？好像很吵？」
「我在萬應公廟，你過來吧。」將大約地點說出後掛上電話。
王隱尚未下樓，竊聽人員已經先一通電話打給了核心小組。
王隱車開出停車場時，一輛寫著黑貓宅急便的箱型車立刻跟了上去

※

等龍魁海聯絡上在醫院的兵燹後，打開保險櫃，猶豫了一會，伸手從最裡面拿出一包東西。
打開，看著，閉眼，抄起傢伙，插入腰際。
兒子是自己生的，他不會不了解兵燹的個性。
萬一…說什麼也要保護兵燹不出意外。

保時捷飛快地在濱海公路上流暢急馳，龍魁海緊抓著安全帶，不時地叫兵燹開慢點。
到了漁港，已過三點半。
漁港邊站著幾個男人，似在等待著某人。
兵燹停下車，龍魁海打開車門，一個初老男子立刻迎了上來。
「龍大哥！好久不見！」初老男子態度極為恭敬。
「好久不見！蒼龍。人在哪裡？」
「那條船便是。喝酒時炫耀說他最近發了筆橫財，給小姐的小費一出手就是一萬，還說已經定下一棟透天厝，如此大手筆，想來應該錯不了。」蒼龍指著停泊在碼頭邊的一條漁船。
「他叫什麼名字？」
「鄒縱天。」
「天？我就過去把他拽下地獄！」龍魁海一馬當先領著眾人走上棧道。

※

同一時間。
預料一兩天內必有聯絡的核心小組，駐守在臥江家裡。電腦，傳真，手機，所有通訊設備皆在候機狀態，等待可能的聯絡方式。
晏何今天沒去醫院，幫著臥江接待這群意外的客人。
雖有客房，但眾人只使用一間淪流小睡。大部分或躺或坐只在客廳瞇眼休息，或在餐廳，書房電腦前和廁所之間走動。
等待是煎熬難捱，所有人此刻都昏昏欲睡。

臥江獨自坐在陽台椅上，擔心著銀狐現在的處境。
蜀道行過來，拍拍臥江的肩。
「臥江，擔心無濟於事，你精神很差，去休息一會吧。」
「躺著也是睡不著，不知道警方查香水店有著落了沒有？」
「還沒有消息。」蜀道行坐了下來。
「我想，那家店應該就是關銀狐的地方。如果店是開在一樓，那麼有地下室的可能性就很高。」
「等吧，等待是必要的。等待是警察工作的一部分。我..很為小胡高興，有你如此真心待他愛他，我可以放心將他交給你。五年來看著他堅強辛苦的活下來，我感到安慰的同時，更加無法遺忘，他身上這一切原本不該有的殘酷，只是為了向我報仇而起。不知道命運是開我玩笑還是開他玩笑，五年前的事件竟然又在我們身上重演。」
「蜀爸，這不是你的錯，你執行任務，沒有人會怪你的。你也沒有預料到開槍的瞬間，那個女人會站不穩而意外中槍。」
「臥江，無論如何，就算豁出這條命，我也會將小胡完好如初的還給你！」握住臥江的手，蜀道行的決心不容懷疑。
就在這時，青陽的手機響起..

「什麼？在哪裡？」青陽興奮的提高了聲量。所有人幾乎都清醒了過來。
「我們馬上趕過去，別把人盯失蹤了！」
「找到沐流塵了！他跟王隱聯絡，地點就在萬應公廟！穿上防彈衣立刻出發逮人！」
所有人在三分鐘不到的時間內整裝完畢，兩部箱型車前後開出停車場的同時，紅色警燈閃爍，發出響亮刺耳的嗚伊聲..

箱型車離開後不久..
那隻只有銀狐知道號碼的手機鈴聲響起..
臥江跳起來衝進臥房接起..
「銀狐..」聲音哽咽而顫抖..

※

兵燹最後一個上船，等他踏上甲板，正好鄒縱天已經被打得滿頭包，全身是血的被扔出船艙。
「說！錢哪裡來的？多少？」龍魁海一腳踏上鄒縱天的胸，高高在上地將他綵在腳底。
「什..什麼錢？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鄒縱天嚇得差點尿褲子，仍然記得要裝蒜。
「老爸，我看先砍了小指再問吧！」兵燹蹲下去，抓住鄒縱天一手，將小指扳開..
「誰去拿把刀來。」龍魁海下命令，一個小弟連忙衝進船內尋找。
「我說..我說..是走水的代價。前金三千萬。上船一千，事完再一千，五千萬。」鄒縱天拼命掙扎說出行情。
「五千萬！是哪顆西瓜這麼值錢？」腳底在胸上重重揉踩三下：「比我的行情還高，這樣你也敢出！你看不起我嗎？」再狠狠踹兩下！
「是..是頭號要犯四無和沐流塵..所以..」鄒縱天嚇得直抖，終於尿出了褲子。
「再尿我就閹了你！臭死了！」兵燹掩住鼻子放開了鄒縱天。
「你不怕被滅口嗎？我告訴你，上個月的偷渡船謀殺案就是沐流塵幹的。」兵燹將蜀道行告訴他們的事實拿來嚇鄒縱天。
「真..真的嗎？」鄒縱天幾乎要哭出來了！
「是誰接頭的？」龍魁海見鄒縱天已嚇破膽，腳抬起，放開了對他的束縛。
「一個..一個女的。四無的女人。」
「什麼時候走？從哪裡？敢說一句假話，我現在就宰了你！」兵燹抓住衣領將鄒縱天拽了起來。
「今天午夜，從三里外的礁岩處。」
「今天？」兵燹叫了起來。
「礁岩處？船怎麼能靠岸？你胡扯！」不愧是混碼頭的，蒼龍一聽就知道有問題。
「我沒說謊！等入夜後我會先去那裡放一個橡皮艇，他們先搭乘橡皮艇出海離開礁石區再上船。」
「我問你！五年前他們偷渡，是不是你幹的？」兵燹一字一字地問。
「是，不過上船地點不同。」鄒縱天坦承。
「你知道他們上船前殺了誰嗎？」兵燹咬牙切齒，緊拽著鄒縱天。
「我..我不知道啊..」兵燹的樣子彷彿要將他殺了般可怕，鄒縱天急得哭出來。
「頭條新聞你竟然敢說不知道！」將鄒縱天拉起。
扯緊鄒縱天的頭往船壁一撞，兵燹憤怒地大吼..
「他們殺了我朋友的媽媽！」

※

一台MAZDA停在大樓附近，車窗都貼上黑色透明防曬膠紙，從外面無法一窺內部的模樣。
車內的四無看著箱型車開出，再等待一段時間，確定沒有其他可疑動靜後，撕掉銀狐的封口膠帶。
「他的號碼幾號！」四無拿槍指著銀狐的頭命令著。
手腕腳腕皆被綁住，助手席放至全倒，半躺在椅上的銀狐，身體被繩索牢牢固定，動彈不得。
等待期間，眼望著不遠前自己與臥江的家..
呎尺天涯..
『臥江..我在這裡..臥江..』
內心的吶喊與渴望穿不透封口膠帶，銀狐只能呆望著頂樓處..
思念的淚水順著眼角滑進髮際，濕了鬢角..
說出臥江的號碼後，口又被封住..

「銀狐..！」臥江的聲音大得從手機中透出..
『是臥江的聲音！』
聽到熟悉的聲音，銀狐的淚水再也不聽使喚..

「銀狐？很可惜，我不是你口中的銀狐，秋先生。」四無故做調侃的嘲弄語氣。
「你是..四無！」臥江聽到陌生聲音，迅速冷靜下來。
「沒錯！現在立刻照著我的話做。去xx名店街的珠寶店買下他店裡的所有裸鑽。這是你鎖帳戶的報應！現在立刻去！不多，只要花你二十億而已。你的一切行動皆在我們的監視之下，只要你有一點不尋常的舉動，砰！你的銀狐就會腦袋開花！喔~對了！帶著這隻手機，當然還有你的信用卡！」
「我怎麼知道他沒事？讓我跟他講幾句話！」臥江口氣強硬。
「可以，愛情..哈哈..果真叫人生死相許啊！你只有30秒的時間！」
四無將手機拿到銀狐耳旁，撕去膠帶的瞬間，銀狐哭喊著：「臥江！臥江..」
「銀狐！」聲音入耳，臥江也忍不住哽咽。
「臥江..」除了喚著名字，銀狐激動得說不出其他話來。
「銀狐，要冷靜，不要試圖反抗。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絕對不再言而無信！我愛你！」30秒太短暫太珍貴，臥江說的又快又急。
「我相信你，臥江，我愛…時間到！秋先生，限你在三十分鐘內到達珠寶店！」你字未曾說出，電話已被四無接去。
掛上電話，冷靜下來，畢竟是破天荒的刷卡金額，臥江先打電話給風凌韻，請她通知信用卡部門，告知即將刷下的龐大金額，確認不會遭到拒絕。風凌韻保證將親自到信用卡部門等待商店確認的電話。
拿起皮包手機衝出門，一分鐘後，M3衝上大馬路..

下午四點整。

※

王隱尚未抵達廟口，就被繞境遊行的前導車隊伍堵住，無奈下只好違規停車，下車跑向萬應公。
霹靂小組的跟監人員，從車內跳下，五名大漢跟了過去..
廟內鑼鼓喧天，煙霧迷漫，人潮擁擠，邏鼓隊出了廟前牌樓的同時，王隱也跑進了廟口..
緊接著八家將，抬神轎的隊伍才剛要啟動，青陽一行人也抵達了廟口..
幾尊七爺八爺搖晃著威武身驅，臉上猙獰無比..
蜀道行等人與五名大漢合流後各自散開在擁擠的人群中尋找目標..
突然、送神的鞭炮聲大作..
八家將的前引下，乩童的作法中，神轎正式抬起上路..
七爺八爺隨後跟著..依然左右搖晃著顛倒著八字步法..
王隱東張西望氣喘噓噓地尋找沐流塵的蹤影..手裡拿著未再響起的手機..
蜀道行悄悄來到他的身後，以廟柱為掩護，探頭盯著王隱..
另一根廟柱旁，葉小釵也緊盯著王隱周圍的一舉一動..
其他人四散分開在廟的前後內外四週，做小區域的搜尋，但擁擠的人潮令眾人焦急又無可奈何..
突然，手機振動，蜀道行無奈躲入柱後接起..陌生的號碼....
鞭炮聲一度停止，又一串鞭炮燃起，爆響和煙霧都讓人睜不開眼..
爆響，蜀道行完全聽不見對方的聲音..眼睛再度看向柱外..
神轎出了牌樓，緊跟著七爺八爺們也出了牌樓，善男信女蜂擁膜拜跟隨..
王隱像是受不了似的喘著氣，頹然地坐倒身後的長條木椅..

※

明月走進商場時，模特兒們正優雅地穿著最新服飾，在名流淑女間搖擺著迷人的體態。走廊另一端，鮮花長桌上擺放著引人垂涎的糕點。名流們或坐或站，享受視覺與味覺的雙重刺激。
明月先上個廁所，出來。拿出邀請函，進入。走近長桌吃塊糕點，假意看著表演。
早上的清潔婦拿著掃把掃起地上掉落的糕點碎屑..
放下糕點，明月無聲的跟著清潔婦..進入廁所..當清潔婦打開另一邊的清掃間時..
明月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手帕從後蒙上清潔婦的口鼻..
當門再度打開又鎖上，明月已變成清潔婦的模樣..
看看腕錶，時候已近，邊這兒掃掃那兒抹抹，慢慢向珠寶店移動..
名流人士，沒有人會多看一眼下階級的清潔婦..
明月看著一位陌生男子匆忙推門走進了珠寶店..
走近..背靠上珠寶店的玻璃門邊牆壁，拿著抹布的手貼上一點點玻璃門，抹布裡藏著的手機對準店內，手機的攝影功能將影像傳了出去..
四點半整。

※

一夜折騰，老秦睡到下午三點才起床。
花仔因渡假臨時中斷，端上咖啡給老秦時仍然臉色發臭。
「別這樣嘛，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呀！」
花仔只是坐在一邊看電視，愛理不理。
喝完咖啡，老秦拿起電話..
「愛君，好久不見！是啊，一定，改天一定去捧場。想問妳知不知道哪裡有為個人調配專屬香味的香水店。不知道？好..好..一定去一定去..再見。」
放下電話，花仔兩眼已瞪得銅鈴大。
「妳..妳幹嘛瞪我？我也是不得已啊。」以為老婆吃醋趕緊解釋。
「你為什麼不問我？」花仔氣呼呼地。
「妳知道？」
「我買過一瓶！」
「店名叫什麼？」一緊張鼻音更重了。
「叫明月香苑啊！」
緊急打電話給臥江，手機響半天卻無人接聽，老秦立刻打給了蜀道行..

※

老秦將聲音提到最高，告訴蜀道行聯絡不上臥江，並說出了香水店的地址..
關上手機，看著王隱背影，蜀道行意識到自己犯了嚴重錯誤..
「調虎離山！」
葉小釵發覺有異，勉力穿過人群擠了過來，抬起王隱的頭..手機從軟垂的手中掉落..
「可惡！」
受到震動，王隱的身體軟軟地從椅上倒落，右額遭子彈射穿..
蜀道行伸手探向王隱鼻前，已沒了氣息..
人潮逐漸走出廟堂，視野不再受阻，其他人快速奔過來..
「我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他們把臥江引出去了！青陽，留一個人在這裡等管區人到。立刻帶三傳人和他們四個趕往香水店！天忌冀小棠想辦法找出臥江的行蹤。這裡交給我，沐流塵一定混在人堆裡。快去！」

青陽坐上車，透過警網，香水店管區的派出所員警火速整裝，先行趕往現場..

『你一定在這裡面？』
蜀道行擠進人群，邊穿越人潮邊向前擠去..
『那一槍的目標是我，如果不是正好老秦電話來，現在躺在那裡的人就是我了！』
『是什麼時候開的槍？』
回憶慢慢倒退..
八家將的前引下，乩童的作法中，神轎正式抬起上路..
七爺八爺隨後跟著..依然左右搖晃著顛倒著八字步法..
又一串鞭炮燃起，爆響和煙霧中..手機震動..
神轎，七爺八爺們往牌樓方向..
『八爺！』
蜀道行往右穿過人群，上了人行道，往前方幾尊七爺八爺快速奔去..

※

兵燹仔細地觀察船內各角落，鐵殼船不算小，能躲藏的夾層也不少..
一個計劃浮現腦中..
「老爸，他們今晚就要行動，我要留在這裡..」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我不阻止，但我也一同留下。」未等兵燹說完，龍魁海將話頭接了去。「但這是最萬不得已的辦法，先通知他們要緊。」
兵燹拿起手機撥了出去..

※

紫嫣和月嬋一人手捧鮮花，一人手提著水果籃，嘰嘰喳喳地走進了素氏醫院..
「唉呦，我可愛的子陵啊！」月嬋撲向金子陵就是一個吻。
「二媽這一吻，保管你什麼病都好了！」月嬋開朗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別好不了反而得皮膚過敏！去把花插上吧！」紫嫣推開三八的月嬋，走近了床邊。
從兩人進門開始，一句話都來不及說的金子陵，蒼白臉上的紅唇印顯得特別豔紅。
「大媽二媽永遠這麼有精神。住進這裡以後就一直在猜想，誰會是第一個使用花瓶的送花者。答案今天終於揭曉。二媽，謝謝！」金子陵開起玩笑，滿面笑容。
「真的嗎？誰叫你偏偏愛上臥雲！要他送花，我看自己買比較快！」
「哈哈，這倒是真的！」金子陵笑得更開心了！
月嬋紫嫣邊削水果，邊婆婆媽媽嘰嘰喳喳，金子陵邊陪笑邊看向窗外..
夕陽逐漸西下..
明天..

※

珠寶店早上一開店就大發利市，沒想到下午進來一個更駭人聽聞的豪客！
經裡拿著信用卡的手顫抖得幾乎拿不住，撥號的手更是頻頻按錯。
與發卡銀行的人員確認過後，將電話交給臥江。
電話那頭的風凌韻核對過資料確定是臥江本人無誤後，交易成立，臥江放下了電話。交代經理將鑽石裝入小布套，拿回信用卡，將布套放入口袋..
手機響起..
「秋先生，恭喜你，交易成功！」是四無得意的聲音。
『他們果然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會是誰？在哪裡？』臥江看向門外。
「走出店外，朝走廊另一端走去。自然會有人跟你接頭。再說一次，別搞怪，否則..」四無的命令帶著恐嚇意味。
臥江推門而出..
服裝秀已經結束，名流淑女們往走廊茶點桌邊聚集..
清潔婦站在珠寶店對面的服飾店櫥窗邊，看著臥江推門而出，隔著一段距離，從後跟著，慢慢向臥江接近中..
只剩幾步的距離..
臥江即將接近人群聚集的茶會地點..

「秋山！你不是秋山嗎？」
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從左後方傳來..
下午五點整..

~~continue~

【海的素描簿---關於霹靂小組】
大家一定聽過維安特勤小組吧？
霹靂小組和維安小組皆是執行最危險任務的單位。
通常是攻堅行動。當警察查出某個犯人的藏匿地點，就會將情報轉給霹靂或維安
由他們執行最後也是最危險的工作。
文中監視竊聽跟蹤等並不是特勤人員的工作範圍。
將他們合併是為了寫文的方便。
霹靂小組也沒有女性。未免誤導各位，特此說明。
另外，一般人最多大概只提得動兩千萬左右的現金，就算力氣很大，拿三千萬已是極限。現在有2000元鈔，那麼頂多不會超過五六千萬。
我今天才發現寫銀狐一人揹一億現鈔真是很可笑的錯誤。:p

臥雁眷記
[url=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url]

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雪山飛狐

2005-05-07 13:07

他們（三十二）鬥智

急奔至八爺身後不遠，蜀道行沿著人行道，隔著一段距離，緊盯著八爺。
『為什麼會有三尊？可惡！是哪一個？』
隊伍右轉繞進商店街..
人，車，圍觀路人，遊行速度慢了下來，車隊八家將神轎通通擠得亂了順序..
『人太多，不能在此動手。』
商店街沒有明顯區隔的人行道，蜀道行警戒著走在隊伍最外圍..
突然，最靠近蜀道行的八爺，將頭罩面具一扔，不管眼前人堆，朝蜀道行就是一槍！
出巡王爺沒有保佑，子彈傷了倒楣的送神客，瞬間哀叫尖叫人潮推擠亂成一團..
「滾開！」沐流塵粗暴推開面前的人群往對面小巷急竄..
「趴下！」
向天開槍示警，蜀道行向著人群最少的神轎奔去，彎身穿過轎槓，追了過去..
逃亡者左穿右拐..
追蹤者緊追不捨..
閃身進入防火死巷，快速脫去衣飾，點38對準巷口，屏息以待..
來到防火巷口，蜀道行緊靠入口牆面，直覺感應沐流塵就在死巷內..
腦中迅速將各項迅息消化，浮現雛型..
蜀道行突然大聲向沐流塵喊話..
「你以為王隱背叛了你，所以殺了他是嗎？就算殺我不成至少可以殺了他！」
巷內毫無動靜..
「你中計了！王隱什麼也沒說。他很保護你這個朋友！你絕對想不到，我們知道車型是來自別的線索！」蜀道行大聲地說著。
「什麼線索？」提起王隱，成功引起了沐流塵的好奇。
沐流塵屏氣，彎身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向巷口推進..
「秋山的私人偵探早在一個月前就..」背靠牆，蹲下身，持槍的右手慢慢伸向巷口..蓄勢待發..
兩個放學中的小學生向著蜀道行接近，興高采烈地談論著卡通，完全沒看見持槍的蜀道行..
蜀道行發現面前即將穿越巷口的小學生..左手連連揮動要小孩退開..
沐流塵聽到小孩的交談聲趁機竄出巷口....
來不及了！
蜀道行無奈一躍而起撲向小孩..
點38往左就是一陣掃射..
將小孩撲倒路面護在身下的同時，子彈從頭頂飛過..
沐流塵向右轉進另一條巷子時，蜀道行只來得及抬頭開出一槍..
蜀道難行，功虧一簣..
四點三十五分。

※

香水店位於百貨公司林立的鬧區，兩條熱鬧巷子之間的公寓一樓最邊間。
管區員警將香水店前後圍住，一樓的店面，沒有任何招牌。前門玻璃後是深色簾幔，從外看不見室內模樣，門上貼著歇業的告示，後門也深鎖。
青陽一下車，管區員警立刻報告狀況。
「隔壁的店家證實這裡確實是香水店，叫做明月香苑。裡面格局跟隔壁店家大同小異，有一間地下室倉庫。入口在後門旁邊。房東說店主打電話叫他不要來收房租，要改用匯的。」警員拿著紙畫出裡面大略隔間。
青陽葉小釵和狂刀帶四位組員繞到後門..
劍君和大部分的管區警力守在前門..
「橇開！」一聲令下，待在一旁的管區員警拿起工具橇開了後門..
葉小釵狂刀持槍一左一右同時閃進戒護..
黑暗的室內沒有任何聲響，兩人矮身慢慢向室內推進..
隨後進入的組員找到開關，瞬間室內燈火通明..
室內分隔成前後兩部分，外面是較小的店面，裡面是較大的臥室兼起居間，一套簡單浴廁。
從後門進入，左邊有一道窄門，推開，樓梯出現眼前..
地下室堆著亂七八糟的物品，被破壞的電腦主機，一道大開的門..
人去樓空，肉票已經消失..

※

正火速趕往臥江住處的天忌冀小棠，接到了來自兵燹的電話..
「小棠！仔細聽我說，已經找到偷渡業者，他們今晚就要出境。」
兵燹將四無的偷渡計劃告訴冀小棠。
「你人在哪裡？」意外的好消息讓冀小棠大為振奮。
「我正在漁港，就在這條船上。」兵燹毫不在意的說著。
「你在那裡幹什麼？快回來！我們會處理！」聽到兵燹竟然就在那條船上，冀小棠肝火上升。
「我就知道妳會生氣！哈！BYE~BYE~男人婆！」
兵燹笑著掛上電話。
冀小棠氣得破口大罵，手機卻又響起..
「死兵燹！你給我回來！」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口就是一頓罵。
「是我！」電話那頭傳來蜀道行的聲音。
冀小棠連聲抱歉，聽了一會拿開手機..
「天忌，立刻調頭轉往名店街！快！臥江在買鑽石！」
隨即將兵燹的情報告知了蜀道行。

※

顧不得地上的小朋友，蜀道行往巷子追過去時，已不見沐流塵人影..
發現路面上有幾滴血跡，蜀道行肯定那一槍輕傷了沐流塵。沿著血跡向前搜尋，血跡斷在大馬路邊..
『又被逃了！可惡！』
手機響起，陌生的號碼。接起，未曾聽過的女音..
「喂~請問是蜀道行先生嗎？」
「我就是！」
「我叫做風凌韻，是秋山先生在美商銀行的帳戶管理者。」
風凌韻簡短說出臥江購買鑽石，和利用刷卡確認的電話，請她打電話給蜀道行的來龍去脈。
「謝謝妳！」
『臥江，你真是非常聰明！』
蜀道行不由得讚嘆臥江的機智，佩服他在行動受監控下仍有餘裕示警的冷靜..
蜀道行立刻撥打冀小棠的手機..
再打電話告知青陽，臥江和漁船的消息，同時也由青陽處得知香水店已人去樓空的事實。
「小胡一定是被四無帶在身邊。監視臥江的便是那個女人！現在這裡已經派人埋伏著，如果他們敢回來這裡，絕對逃不了！」青陽雖然失望但不沮喪，依然指揮若定。
說話中，蜀道行招來計程車。
「我正在前往名店街的路上，在那裡合流！」

時間五點整。

※

「秋山！你不是秋山嗎？」
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從左後方傳來..
明月低下頭清掃，暗中觀察..手機仍不段將影像傳出去..
臥江才剛回頭，就被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抱住..
「你不認得我啊？我是白馬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白馬熱情又爽朗的重重拍了下臥江的肩膀。
從兵燹和白馬重逢後，一個月來，唯一還沒有見過白馬的臥江，竟然在此時巧遇。臥江又急又慌，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來來來，我跟你介紹，這是我太太，燕飛虹。飛虹，他就是秋山！」白馬招來手提不少戰利品的燕飛虹。
「久仰大名，你好！」燕飛虹伸出了手。
「妳好！」鎮定下來，臥江禮貌的伸出手輕輕握住寒暄。眼睛警戒地四週描過，尋找監視者。

『蜀爸應該快到了！鑽石還沒拿到前銀狐不會有事，將計就計，趁此機會逼他改變交付方式..』

「四無，怎麼辦？他遇到熟人。現在沒辦法拿鑽石。」明月背對臥江，為突發狀況著急不已。
「冷靜！再等等。」

「你怎麼會在這裡？」臥江狀甚愉快。
「我老婆一定要我陪她來看服裝秀買新衣，沒想到那麼巧碰到你！你一點都沒變。」白馬愉悅地說著。
「陪老婆買衣服是天經地義，想不到你還是個好丈夫。」臥江不知是取笑還是正經的。
「我前不久才去過你家，你知道兵燹金子陵和我要合整素還真的事嘛？哈哈，每次想起素還真那張臉，我就忍不住想笑..」白馬哈哈大笑滔滔不絕..
「也多虧你這個程咬金，他們兩個總算也有個好的開始。」臥江也露出笑容..
「我也見到了你的honey喔，長得真可愛！」白馬不忘取笑臥江

臥江手機響起..
「對不起！」顧不得白馬，臥將接起手機，走離幾步..

「你最好想辦法..」電話內連續傳出某種警鈴的聲音，四無提高聲量壓過。「打發走他們，我已經快要失去耐心！」隨即掛上電話。
臥江無奈走回，打算結束和白馬的談話..

明月又重新與四無通話..
「等他們結束談話就立刻跟上去！」四無簡短的交代。

「白馬！對不起！我還有要事，改天再聊，對不起。」臥江口氣不若剛才輕鬆..
「白馬，你一見到人家就說個不停，秋山似乎有急事，你們改天再聊嘛！」燕飛虹察覺臥江神色有異，連忙制止白馬。
「我一高興就忘了！秋山，我們改天再聊！」白馬拍著後腦頗覺不好意思。
「哪裡，我先走了！再見！」臥江揮揮手，穿過茶會人群，向另一端的出口走去。
白馬和燕飛虹從反方向離開了商場..

明月隨後跟上。

「臥江！原來你在這裡！」
天忌冀小棠從出口樓梯奔下，迎面便看見臥江走過來。
「臥江！」蜀道行快步走過明月身旁，從背後出聲喊住臥江..

「快退！是蜀道行！」四無從手機中看到蜀道行，立刻要明月撤離。
得到指示，明月大步往廁所而去..

臥江向迎面而來的天忌冀小棠打個招呼，回過身看向身後的蜀道行..
望著蜀道行身後長長的走廊，自己才剛走過的走廊，一種奇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在心頭湧起..
臥江抬手阻止蜀道行等人說話..望著長廊仔細思考..
從自己進了商場，似乎有某樣東西，好幾次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
理所當然的存在，容意被忽略的存在..是什麼..？
有時是透過玻璃的反映，有時是眼角餘光撇到..
是一種常見的動作..
臥江閉上眼..畫面逐漸成型..
那是一隻手…拿著抹布的手…擦拭中的手…打掃中的手…一個穿著制服的人！
「是清潔婦！」睜開眼，大叫一聲..

※

蜀道行一槍擦過沐流塵左小腿，傷口雖不深血也流不多，但疼痛多少影響了行動。
在離兩條街之外下了計程車，四無千叮嚀萬囑咐，下車絕對不能在門口！
看到前面美容院的窗戶鐵欄杆曬著毛巾，順手就抽一條將傷口綁緊。
明月香苑就在下一條街..遠遠已經可以看見..
『不知道四無他們順不順利？』
靠在一台機車上，打給四無..通話中.
又打給明月，也是通話中..
「快五點半了，按照計劃，最慢五點整應該就要結束，都已經超過半小時了！為什麼..？」
這兩隻手機在通話中，代表兩人都沒有回到這裡..
長年的合作，沐流塵相當了解四無的謹慎。只要稍微延遲，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四無一定毫不遲疑改變計劃！
再度站起身，背向明月香苑，走到大馬路，又坐上了計程車。

※

天忌冀小棠蜀道行臥江同時往廁所奔去！
冀小棠奔向女廁，正好與迎面出來，穿著緊身運動服帶著鴨舌帽的時髦女廊錯身而過。
冀小棠持槍慢慢通過化妝間，進入裡面的廁間。
女廊走出廁所，臥江三人正要進入女廁。
「男廁在最裡面！」女廊面帶微笑向後指指，走出通道轉進了商店街。

四道門，最旁邊那道門上寫著：掃具間，請勿進入。
三人陸續進入，蜀道行要臥江留在外面的化妝間。
「出來！」冀小棠敲一下門向著裡面喊話。
沒有任何回應，天忌走到門前，蜀道行冀小棠一左一右戒護..
天忌一腳將門踹開..

掃具間裡面是已被迷昏，失去意識的真正清潔婦..

※

當海巡署人員登船，有禮貌地請龍家父子上岸時，兩人正和蒼龍的兄弟們喝酒慶功。
海巡署人員極為客氣地解釋船已被扣押，並將帶走鄒縱天。
「青陽大隊長直接的要求，還請兩位見諒。另外他說您的女婿和媳婦希望兩位趕緊回去，這裡交給警察就好，以免危險。」
「哪裡哪裡！這是你們的工作嘛！請！」聽到女婿和媳婦這句話，龍魁海樂不可支難得的好講話。
「等等！萬一四無打電話給這傢伙..」兵燹從後追問。
「放心，我們會讓他們以為計劃沒變。」

等鄒縱天被押走後，兵燹卻高興不起來。
「警方不讓他們有上船的機會。」兵燹悶悶不樂。
「夠好運的話，他們頂多只能逃到海岸。」龍魁海接著說。
「海岸..萬一..爸，我們去偷渡地點看看好嗎？萬一顧慮人質，警方又像五年前一樣不敢動作，逃到這裡發現沒有船，銀狐肯定沒命！如果他還在他們手上的話。」兵燹極為擔憂舊事重演。
「那就走吧！」
由蒼龍帶頭，來到預定的偷渡地點。
兵燹觀察著附近地形，從公路很難發現有人藏身在這個區域。受風和潮汐的雙重侵蝕，奇岩怪石大小洞穴也多。
「蒼龍，今晚海象如何？」龍魁海看著海面問。
「今天天氣好，風浪小，相當平靜。」
「我知道了，謝謝！兵燹，我們走吧。」
「老爸，我想..」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走吧，吃飯去！」龍魁海不等兵燹說完，躍過狹窄斷層往公路方向而去。

※

時間已近六點。
在出口樓梯處與青陽等人會合，臥江思考著四無等人可能的去處。
蜀道行看著臥江手機內四無的電話號碼..
撥出去，響幾聲斷掉..
「他不接，來電顯示可以過濾電話來源，他一向主動，絕不站在被動立場。」蜀道行將手機還給臥江。
「不能透過電信局那裡追查出方位嗎？」臥江問。
「可以是可以，但要追查特定號碼要先去函公文，時間緊迫來不及。」
「四無尚不知道我們已經查出漁船和偷渡地點。這是我們現在最有利的資源。」不知跟哪裡通電話的青陽掛上電話，開始策劃未來的行動。

「真沒想到以前那個老找警察麻煩的龍老大，現在竟然..」狂刀笑著搥了天忌一拳，又向著冀小棠露出調侃的笑容。
為了說明得到漁船線索的始末，冀小棠不得已將自己與天忌和龍家的關係如實告訴眾人。
「那傢伙肯定是想躲在船上，等他們上船後行動。」冀小棠心裡急得不得了。
「龍爸也年紀大了，不比從前。」天忌雖尚未見過龍魁海，但畢竟是容衣的父親，而且極有可能成為自己未來的岳父。
「讓四無他們上不了船不就得了！」劍君永遠輕鬆樂觀。
「幹嘛那麼麻煩，不准船出港不是更好！」狂刀。
「船，的確已經被海警扣住了！」青陽笑了起來。
「所以，他們兩個恐怕已經被海警請下了船。」葉小釵。
「午夜..兩個小時的車程。四無他們肯定會在某處集合..」青陽。

「臥江，你在想什麼？鑽石在你這裡，還沒拿到之前小胡不會有危險的，你別擔心。」蜀道行看著從剛才就皺眉苦思的臥江。
「蜀爸，與四無通話的時候，有兩次響起警鈴，像是..消防車或是..救護車的聲音..」臥江回憶著電話裡不尋常的聲音。
「消防車？今天有火災嗎？我去問一下。」劍君走向箱型車。

『如果是救護車…什麼地方會連續有救護車經過..莫非..醫院？』
不祥的預感莫名竄起..
『哪家醫院？他們去過老地方那麼..素續緣..素氏醫院？』
「素氏醫院！四無人在醫院附近！」臥江大喊出聲。

「立刻封鎖素氏醫院周邊，查出可疑車輛！我們立刻就到！武裝！」青陽透過車上無線電，通知醫院最近的分局警員前往調查。
不知道為什麼？核心小組的每個人都認為臥江的推測正確..
緊張寫在臉上，不約而同..
萬一讓他們進了醫院…蜀道行不敢想像..
時間六點十分。

※

六點整。
容衣提著一鍋雞湯，進了金子陵的病房。
「子陵哥，我帶了雞湯來給你喝？」一開門便是甜美可愛的笑容。
「他明天要動手術，除了水，現在起，什麼也不能吃！還是我來喝吧！」臥雲笑著接過容衣手中的食盒。
「媽！妳也不打聽清楚，還叫我熬了一下午！」容衣忍不住向始作俑者月嬋抱怨。
「我怎麼知道明天開刀，今天就不能吃東西！我又沒開過刀！唉呀，給臥雲喝也一樣嘛！他也開刀啊！」月嬋越解釋越讓人聽不懂！
「月嬋，是臥雲幫子陵開刀！」紫嫣糾正。
「一個開的一個被開的，還不都一樣嘛！喝湯喝湯。」從臥雲手中又把食盒提過來。
「這兩個已經嘰嘰喳喳了兩個小時，我耳朵都快長繭了。她們到底是來探病人的？還是來殺病人的？哈..」金子陵噴笑，偷偷跟臥雲咬耳朵。
「哈！我現在很同情兵燹。」臥雲也忍不住好笑。
「臥雲，來，湯裡有放枸杞的，明眼，喝了它，明天才看得清楚子陵的肚子。有什麼腎虧疝氣的，就一併給他割一割。」月嬋舀了一碗遞給臥雲。
「媽！不要亂說！」容衣臉都紅起來。
「哈哈哈！」臥雲與金子陵再也忍不住爆笑出聲..

※

關上手機確認四無停車的地點，沐流塵走過上回四無放下素續緣的巷口，不急不緩朝醫院走去。

「四無，我已在醫院附近，你在哪裡？」明月在醫院正門對面下車後，邊過斑馬線邊用手機確認四無的方位。
「我在醫院側門靠急診室車道入口前的路邊停車格。」
「我馬上過去！」

明月穿越馬路，跨上人行道的同時，大批警車狂飆而至，荷槍警員蜂擁而出迅間將醫院周邊封鎖。
兩人一組，警員開始對停在路邊的車輛逐一檢查..
『他媽的！他們是如何知道的？』
四無看著前方走過來已顯慌亂的明月，後方走過來的沐流塵卻依然冷靜..
四無判斷情勢，來不及了！若是現在開車逃亡，警車立刻追過來，絕無退路..
何況明月和小沐來不及上車..
兩位員警離四無的車只剩兩部車的距離..明月和沐流塵也只剩幾公尺便到停車格..
決定實行最後措施，四無確認身上的裝備後，迅速割開銀狐身上腳上繩索..
沐流塵突然快速跑向明月..
四無拉開車門下車，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拉出銀狐的同時..
沐流塵控制明月行動，點38立即貼上明月的太陽穴..
警員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不要動！」兩人同時大喊，各押著人質退入急診室..
青陽的命令：絕不能犧牲任何一個無辜民眾！
警員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進入醫院，無法開槍..
四無的最後一計：【置之死地而後生】隨著第一盞霓虹閃爍，於夜幕中展開..

時間六點三十分。

※

四無沐流塵一進醫院就開槍示警，剎那醫院內一片驚惶，尖叫聲此起彼落，有人逃向院外，有人嚇得腿軟。
四無沐流塵按照事前的沙盤推演，押著人質來到電梯前。等待搭乘電梯的人們嚇得轉身就跑。
大批警員一邊疏散大廳內的人群，一邊拉開封鎖線，也有人步步進逼。
「站住！再跟過來我就殺了她！」沐流塵大喊。
明月假裝害怕哭泣，知情的銀狐礙於被膠帶封口，無法點破奸計。

電梯門打開，電梯內的乘客看到眼前的情況，一時失去反應，呆立當場。
「出去！」四無作勢欲開槍，電梯內的人頓時慌成一團。
「快出來！」警員向電梯內的人大喊。
當四無沐流塵坐進電梯，門緩緩關上，青陽一行人正好衝進大廳..

「銀狐！」
臥江不顧危險衝向電梯，前方不遠是心心念念，相思欲狂，一個月不得見的臉龐，已明顯憔悴的臉龐..
「銀狐！」
邊跑邊喊，沒有人阻擋得住..
嘴上的膠帶..手上的繩索..親眼目睹銀狐幾日來的遭遇，剎那淚水盈眶，心如針刺，幾要崩潰..
『臥江！』
梗在喉頭說不出口的嗔怒愛怨，就讓這瞬間緊纏的視線，牢牢的傳給對方..
『臥江..』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
銀狐落下淚..
臥江衝到門前憤怒地拍打電梯門..
「銀狐！」

※

電梯在頂樓停下，四無沐流塵出了電梯，右轉往走廊盡頭最接近樓梯的房間走去。來到門口，一腳踹開....
「不准動！」四無沐流塵押著明月銀狐進入房間，沐流塵順手鎖上門。快速橫過房間走到門對面的窗旁，沐流塵押著明月叫她將窗簾全部拉上，遮斷外面視野後，監視房內和門口的動靜..
房內有五個人，人質從兩個增加為七個。誰也沒出聲，驚訝而沉默的看著這一切..
銀狐看著病房內意外的兩男三女，更是驚訝得睜大了眼..
金子陵的病房..

※

市內幾乎一半以上的警力趕來支援，將醫院包圍得密不透風。
「立刻疏散所有樓層的病人！」
醫生、護士、工作人員，病人、家屬、探病的人。
一床又一床推出的患者，一台又一台被救護車轉走的重症病人。
也有無法移走的病人..
正在開刀房動手術的，加護病房內垂危的..保溫箱內的新生兒..安寧病房的..
大批警力駐守在這幾個地方防止意外..

聞訊而至的媒體，更是SNG連線報導。全國嘩然！
只見記者們開始對全國民眾散怖未經證實，憑空臆測的小道消息。
這家說獨家，那家也說獨家。
這個女記者用著悲哀的語氣，危言聳聽，說已經兩人死亡。
那個男記者說警方束手無策，警政署長要下台。
這家說贖金高達四億，那家說肉票是某政客之子。
這個抓住根本不知發生何事的病患，白目的問說心情如何？
那個抓著小警察問歹徒有什麼要求。
一個要求青陽接受訪問，一個發下豪語說要當四無的溝通橋樑。
更有一家電視台請來戰略專家談判專家，口沒橫飛分析現在是什麼狀況，警方又該如何處理。
這家趕緊找出四無沐流塵的過去犯罪大事記，專題報導！
那家報導兩人的身世如何坎坷..彷彿是殺手輓歌悲劇英雄。
一夜之間，歹徒奪去全國人的關心..
亂成一團！

一樓內的臨時指揮中心..
「是是！」不知是哪些個白目政客還是高階，輪番打電話給青陽就是一陣痛批！
青陽電話接到手軟，被『指示』得焦頭爛額瀕臨抓狂！
三傳人憤怒到恨不得立刻格斃兩人。
天忌冀小棠經由染飛煙，得知被四無沐流塵挾持的病房裡，竟然有龍家三口時，擔憂焦慮已經不足以形容。
警察同時也成了受害者。

封鎖線外，噬血的記者們頻頻大聲發問..
「你們有什麼對策？」
「你們現在心情如何？」
「人質是誰？」
「苦主是誰？」
「贖金到底多少？」

臥江又氣又急，一通電話打出去..
半小時候，再也沒有人敢打電話來擾亂青陽..
時間七點三十分。

※

吃完晚飯正準備離開海鮮餐廳的兵燹龍魁海和蒼龍等人，正好看到新聞快報。
「根據我們剛剛得到的消息，頭號要犯的四無與沐流塵闖入素氏醫院後，坐電梯上了頂樓，然後闖入VIP病房。據可靠消息，病房內有五人，現在恐怕已經遭到挾持。再重覆一次，病房內的人已經遭到挾持！其中一位是病人一位是醫生，另有女性三人，這三人據說是一家人…」女主播閃著晶亮大眼，語氣稍嫌緊張做作? A卻仍不忘稍偏左臉，讓攝影機拍出她最美的角度。

龍魁海想起月嬋早上跟他說，她們今天下午要去探病..
難道..？龍魁海跌坐椅上..
兵燹連打三隻手機都沒有回應..
烈火般的怒燄瞬間燃燒全身..

※

終於，四無下了第一道指示..
臥江手機響起..
「帶著鑽石到頂樓病房來！一個人！」

「臥江，穿上！」蜀道行脫下身上的防彈衣給臥江。
「蜀爸，你比較需要！」
「車上還有，我等會就穿上。」蜀道行為臥江扣上防彈衣。
「記住，不要做多餘的反抗，生命最重要！我們馬上就會到頂樓！」緊抱住臥江，放開。

記者們又問了起來..
「他是誰？」
「是警方的人嗎？」
「他要去談判嗎？」
「他的任務是什麼？」
沒有任何人回答問題..

但是，透過電視，全國人民聽到看到的卻是..

「目前有警方人員要上樓談判！」
「談判專家穿上防彈衣！」
「這位神秘人物極可能是神槍手！」
「他是英雄！透過我們的畫面，各位觀眾可以看到，前大隊長蜀道行與他相擁，惺惺相惜，場面感人！我們持續為您鎖定最新發展，重大新聞請看XX台。」

臥江走向電梯..
打開..進入..門緩緩合上..
蜀道行等人心情複雜的目送著他的背影..
門完全閉上..電梯慢慢上升..
『銀狐，我來了！』
停止..走出電梯..
臥江邁開步伐，不畏不懼走向不可知的未來..

※

「準備攀降！」
青陽一聲令下！

~~continue~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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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雪山飛狐

2005-05-07 13:08

他們（三十三）極道之妻

四無沐流塵各押著人質靠窗站立，控制全場後..
「好了！放開她吧，算你機智！」
沐流塵放開了明月，互看一眼，笑了出來。
明月脫下鴨舌帽，從背包中拿出十字弓和箭，架上，加入控制的行列。
沐流塵偏頭用手挑開窗簾，看向對面大樓，笑了笑，放下窗簾。
「兩個！」沐流塵對著四無說。
對面頂樓上兩個狙擊手已經就位。
四無環顧室內，暗叫糟糕！
四無選擇這間房的唯一原因，是因為最靠近往頂樓天台的樓梯，而他的計劃必須在天台進行。往天台只有樓梯可通，在提出條件之前，長時間處身在無掩護的天台，容易因一時疏忽而遭狙擊。在房間裡，警方看不到室內動靜，不敢隨意出手。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萬萬沒想到，這間病房內此刻竟有如此多人，人越多越容易疏忽。
四無看著金子陵和臥雲，似曾相識感油然而生..
「他們是秋山居的人！他就是那天被救護車送來這裡的。」沐流塵想起監視秋山居時，從望遠鏡中看到的臉孔。與面對面畢竟有差，所以一時認不出來。
「好巧！你們真是倒楣！」明月得意得笑出來。

四無事前並不知道這裡是金子陵的病房。從對面大樓觀察時，也只注意周遭環境和醫院大致格局。
選擇在醫院進行逃亡計劃的原因，是因為醫院出入不受管制，而病人是最容易控制行動的。選擇素氏醫院也不是針對金子陵或臥雲，他根本不知道臥雲是醫生。
監視老地方時曾經過素氏醫院，放下素續緣的地方也在附近，因而決定以此做為最後的據點。

四無腦子裡飛快地轉著想著，如何處理控制眼前的局面。
正方型的套房內，除了自己身後是整面窗外，其餘三面皆是牆。
室內中央用矮櫃簡單隔開病床和客廳。與窗戶呈對角的牆是一組L型沙發，沙發前是一張茶几和兩張單人沙發椅。
四無打量室內陳設，想著控制的方法。

四無闖進來時，站在床旁的臥雲，第一眼看到銀狐就知道怎麼回事。
伸手緊握著金子陵，臥雲異常鎮定，腦子也快速運轉起來。
銀狐受制，金子陵是病人，大媽二媽容衣的安全也是首要，一個都不能出意外..
正想出聲叫紫嫣她們不要驚慌，發現除了容衣有點緊張外，紫嫣月嬋兩人雖然失去笑容，神色卻異常鎮定。
再看一眼床上的金子陵，臉色依舊蒼白外，瞇著眼，看著四無等人，不知道心裡想什麼？

等到四無終於在窗旁定位，臥雲率先開口。
「銀狐，你還好嗎？」臥雲露出鼓勵的笑容關心的問，一點也不怕對著他的槍。
銀狐口不能言，只能點點頭。被押進病房後，看到臥雲和金子陵的瞬間，銀狐驚訝又激動。此刻臥雲熟悉篤定的笑容，讓銀狐安心不少。

※

從疏散病人的緊急到連番電話騷擾中脫身，青陽一行人來到醫院的監視系統控制中心，調閱四無進入醫院到上頂樓的畫面。
臥江也從剛才見到銀狐的動搖中平穩下來，冷靜的再一次看著畫面中的銀狐和整個過程。
「暫停！」臥江突然叫起來「倒回去一點，就是這裡，停！」
畫面中是沐流塵押著明月走出電梯，被架設在頂樓電梯前的監視器拍到的全身特寫。
臥江看著蜀道行和冀小棠..
「從商店街到這裡也差不多應該是這個時間..」臥江盯著螢幕。
「運動服鴨舌帽，她是清潔婦！」冀小棠恨恨地說出答案。

※

「通通坐過去！」
四無拿槍指揮著，要全部人成一列坐在L型沙發上。
臥雲扶著金子陵下床，慢慢走向沙發。
月嬋容衣原本就並坐在長沙發上喝雞湯吃水果。單人沙發上的紫嫣嘆了口氣，移身坐到了月嬋旁邊。
臥雲與紫嫣坐於兩端，將月嬋容衣金子陵圍在中間。
月嬋從背後偷偷將一件物事傳給紫嫣，紫嫣接過藏於右手衣袖中。
互相了解甚深的兩人，無需言語已知其意。
「明月，去把所有皮包拿過來，搜出手機關掉。」
明月來到沙發前，彎身拿起紫嫣她們置於沙發或地上的皮包。
走回窗旁將皮包打開，陸續搜出三隻手機，將電源一一關掉。
眾人皆沉默的看著明月完成四無的命令。
金子陵虛弱地將頭靠上臥雲的肩，閉起了眼。臥雲挪了挪位置伸過手攬住他，讓他靠得更舒服些。
金子陵一手伸向臥雲背後像是抱住他的腰，指頭在臥雲背上寫了兩個字..
『換人！』

「你就是四無吧？」臥雲在靜默中突然說話，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四無只是看著臥雲，並不答腔。
「押著他，你不好行動不是？既然全部人都受你們控制了，何妨暫時放開他。何況你知道我們跟臥江的關係，這裡任何一個人都跟他一樣值錢。」
「同樣都是人質，為什麼我們坐著，他就要被押著，太可憐了，讓他來跟我們一起坐吧。」紫嫣也毫不畏懼出言要求。
「就是嘛！這樣你們也好辦事啊！拿槍押著人多麻煩啊！」
紫嫣月嬋開始一搭一唱起來，臥雲金子陵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揚。
「放心啦！我們不會亂來的！又不是不要命了！何況我們排排坐，你要殺人時也簡單得多。」紫嫣連笑容都浮起來了。
「這裡有雞湯，你們一定餓了！我給你們一人舀一碗。我看那個小兄弟好像快餓壞了，餓昏了你們可就得用扛的。是說大姐啊！好像沒看過扛人質的喔？」月嬋一邊說一邊果真動起手舀湯。
容衣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銀狐眼裡也露出久違的笑意。
明月微微皺眉，四無冷眼看著，沐流塵卻極不耐煩。
「如果你非得押著一個才感到安全，那讓我代替他可好？至少讓他休息一下。」臥雲提議。
「那怎麼行！子陵明天還要靠你動手術。萬一傷了手扭了腰什麼的還得了！還是換我吧！老太婆了，他們也比較放心。」月嬋站起身來，好像就要走過去。
「不行不行！我去！兵燹的婚禮還等著妳去辦呢！」紫嫣也站起來。
「大姐，你也等著抱孫啊！我來！這麼難得一見的場面，說什麼也要當最佳女主角一次！」月嬋也不知是認真的還是故意胡說八道。
「閉嘴！吵死了！信不信我先殺了妳！」沐流塵惡狠狠地。
四無卻突然撕開了銀狐的封口。
「四無！不行！」沐流塵喊著。
「他兩天沒進食了，真昏了更麻煩。老太婆一個怕什麼！」四無不顧沐流塵的反對。
押著銀狐坐到單人沙發上。
「妳，過去！」四無指定月嬋代替銀狐。
月嬋站起身，毫不畏懼地走向四無..
明月一把拉過月嬋，將她按在牆角，十字弓對準她的心臟..
金子陵又閉上眼，臥雲紫嫣容衣依然處變不驚..
然而不慌不亂的人質卻讓沐流塵更顯煩躁..
「你！餵他吃點東西！」沐流塵指定金子陵餵食。
「他是病人！」「讓我來！」臥雲紫嫣容衣同時叫起來。
「我就看你們還能不能這麼鎮定！」對於人質的慌張反應，沐流塵感到滿意。
「要是想解開他手上的繩索，我會先殺了你，明天也不用開刀了！」四無陰沉地看了金子陵一眼。
「放心吧，我沒事！」金子陵對臥雲等人笑笑，站起身走向銀狐。

「金子..」嘴獲得自由，銀狐的聲音又乾又啞。唇邊的皮膚已經破皮又過敏紅腫。
「不准交談！」回到窗旁四無又喊了起來。
金子陵拿起茶几上的水杯，遞到銀狐面前，先餵他喝水。
如獲甘霖，銀狐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喝乾。容衣趕緊又添上一杯遞給金子陵。
「慢慢喝。喝完還有雞湯。臥江很快就會來了，我們一定可以獲救的。」金子陵看到銀狐被如此折磨，心疼地皺眉，不顧四無的威脅，依然開口說話。

「要等到什麼時候？」沐流塵看著錶，焦躁不安。
「就快了！」四無看了看錶回答。
沐流塵陰著臉走到矮櫃旁拿起搖控器，打開電視走回窗旁，新聞播報的聲音打破靜默..

※

知道沐流塵的奸計，青陽看著畫面思考目前的局面和對策。
一名霹靂小組成員帶著尚在垂淚的小護士染飛煙來到監控中心。
「報告隊長！這位護士小姐說有話要告訴隊長。還有四無留在車內的背包，剛剛點算完畢，有兩千一百多萬的現金。」
「知道了！回你的崗位去。」
「連錢都不要了，只帶走了槍枝。兩千多萬太重，這傢伙很能捨。」葉小釵。

「小姐，請說。」青陽拉過一把椅子請染飛煙坐下。
「是這樣的。素醫生派我當頂樓病房金先生的特別護士..就是被挾持..」染飛煙抽抽噎噎地說著。
「妳說什麼？那間病房是金子陵住的？」臥江猛然站起身，又一波打擊，臥江搖搖欲墜。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臥江還來不及聯想到金子陵住在頂樓，更想不到是被挾持的病房。
「是的！素醫生也在病房裡。」染飛煙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臥江癱倒椅上，蜀道行扶住了他的肩。
「房裡還有什麼人？」青陽也焦急起來，人質越多越棘手。
「我離開病房下樓吃晚飯時，病房裡還有三位女客人，我聽到素醫生稱她們大媽二媽，和上次這位先生受傷住院時常來的那位小姐。」染飛煙指著天忌。
「妳說什麼？」天忌冀小棠也驚叫起來。
臥江茫然的抱著頭，六神無主..
「是誰？」青陽忙問天忌。
「是龍魁海的兩位妻子和我..我的女朋友..」天忌臉色發白，冀小棠已經急得掉下淚。
突來的打擊眾人都啞口無言。
「告訴我們頂樓的格局。」蜀道行恢復冷靜。
「頂樓分成兩部分，電梯算起，左邊是一間大型會議兼育樂室，大部分是用來給醫院員工舉辦活動用的，育樂室的對面是一間祈禱室，給家屬和病人祈禱用的。電梯右邊有五間房，三間是vip病房，一間是前院長住的套房和客房，素醫生不喜歡住在醫院，所以現在都空置著。三間病房則只有金先生那間現在使用中。」?惜謆卂_，染飛煙有條理的詳細解釋。
「所以整個頂樓目前只有那間病房有人？」青陽也冷靜下來，只有一間房受制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是的。」
「樓梯在哪裡？」
「電梯對面是樓梯間。出了育樂室旁邊的安全門是一個室外逃生梯。右邊走廊盡頭，也就是金先生的病房旁邊還有一道樓梯。」
「房間裡有電視嗎？」蜀道行突然問。
「有。」
「謝謝妳，妳先離開醫院吧。」

「他們的目的地是頂樓天台。」蜀道行了解地勢後大致明白了四無的計劃。
「沒錯！現在去海岸太早，船未到，他們無處藏身。」青陽。
「真是打的如意算盤！我呸！」狂刀氣憤不已。
「蜀爸，你們在說什麼？」不是警察的臥江也有他猜不透的事情。
「你想想，無法從地上離開，那該怎麼辦？」
「空中？」
「是的。他們打算以人質要脅我們出動直昇機將他們載到海邊。」蜀道行平靜地說著。
「隊長，不如我們將計就計。他們並不知道漁船被扣。我們可以好好利用這點。」青陽已經有了對策。
眾人坐下，青陽將他的計劃說出來。

「這是一部險棋！」蜀道行不禁猶豫。
「也是最後一步棋。如果局勢演變如此的話。希望不至於走到這一步，考慮周詳才能立於不敗之地。」青陽。
「如果有意外呢？」臥江擔心起來。
「就是怕這一點才有這個備用計劃！計劃的主要目的在於救人。相信我，這是唯一能毫髮無傷安全救出人質的方法！」青陽耐心的解釋著。
「無法保證他們會直接過去那裡！」葉小釵。
「但最終目的地一定是那裡！」青陽。
「他一定會想辦法甩開我們的追蹤。」劍君。
「追蹤就是給他們壓力，暫時被甩開沒有關係，只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緊跟著，在沒上船確定平安之前，他們就不敢殺害人質！五年前的事件絕不能重演」！擔心銀狐的蜀道行一開始雖然猶豫，但逐漸認為或許是可行的辦法。
「臨時哪裡找這樣一個人？膽子要夠大，水性要很好，而且這個人要在我們趕到前就已經埋伏在那裡。不是我們的人總覺得不放心。」狂刀對於不能親自下手頗感遺憾。
「我知道一個人有這個能力。」臥江想了一會。
「誰？」蜀道行。
「希望宮城的少主龍兵燹，他膽大包天，水性好得沒話說，應變能力也很強！沒問題的。況且他現在也是事主，不派一個任務給他，他跟龍魁海不知道我們的計劃，萬一闖進去反而壞事！而且他人已經在那裡，有充分的時間準備！現在我們全都在一條船上了！」臥江無奈地笑了笑。

冀小棠的手機響起，是兵燹打來的。
「是的，是伯母和容衣..你不要激動！兵燹！」冀小棠邊擦眼淚邊安撫兵燹。
「兵燹，是我，你冷靜聽我說..」臥江將電話接過來，告訴他青陽的計劃。
「沒問題！我恨不得親手宰了這兩個傢伙！」兵燹在電話那頭怒火狂炙。

青陽連打了幾通電話。
「天忌小棠，你們兩人立刻趕回刑大，直昇機會在那裡等你們，然後過去幫龍兵燹準備，千萬要說服他不能亂來，照計劃行事！我已經打電話叫那邊的警力配合。等四無出發，我會通知你們。這邊的警力集結後也會過去。」青陽決定孤注一擲！
「不行！這裡的警力不能過去！」蜀道行指著監視器螢幕「媒體！警力一撤，四無馬上知道。他現在一定看著電視。」
「差點忘記這群媒體了。前後門側門都被媒體包圍。四無非常多疑，一點風吹草動就會立刻改變計劃，萬一讓他看見你們離開，提前行動就糟了。」想到媒體青陽頭就痛。
「我有辦法！」葉小釵突然笑了起來。
「什麼辦法？」青陽傾身靠了過來。
「反過來利用媒體啊！」葉小釵將計劃說了出來。
「果然是好辦法！」劍君笑嘻嘻地。
「就這麼辦！這裡的警力不能用，光靠那邊的警力也不夠，只能暗中調派軍方。軍方的行動力比警察更快。」青陽。
「軍方調派得動嗎？」蜀道行不禁憂慮，這個計劃需要相當多的人力。
「這個交給我！」臥江拿起手機，撥了出去。

幾分鐘後，海防駐兵，憲兵司令部開始集結動員。

「我們到大廳的指揮中心，準備開始演戲。時間也差不多了。」葉小釵笑容滿面。

核心小組才剛回到大廳，四無的第一道指示便響起..

「現在來給他們第一道壓力！」目送臥江搭上電梯。
「準備攀降！」
青陽一聲令下！

※

電視畫面中是染飛煙出了醫院，記者們蜂擁而上的鏡頭。
「請問裡面現在是什麼情形？」
「歹徒有什麼要求？」
「被挾持的房間病人是誰？」
「聽說已有兩人死亡？請問是真的嗎？」
染飛煙邊哭邊推擠著記者們想要逃開，卻被團團圍住而不得脫身。
最後是幾位警員擠入把她帶離..

「現在裡面的情況非常緊急！」
「歹徒似乎不接受談判！」
「被狹持病人據說是某位企業名人！」
「護士哭得非常傷心，我們不得不推測情況非常不樂觀。」
「警方依然束手無策！」

「哈！真是有趣！」沐流塵笑不可抑。
轉個台，是兩人的犯罪歷史。突然畫面出現一個美麗混血女子的照片..

「是她！難怪..」四無看著畫面又看看銀狐..
「好了，餵夠了！坐回去！」四無走到金子陵身後。
金子陵站起身又退回坐位。
「你，是他的兒子？」四無看著同樣帶著混血特徵的銀狐。
「沒錯！」銀狐恨得咬牙。
「原來如此，難怪蜀道行…哈哈！真有趣！果真是宿命，五年前事件的重演！」沐流塵為這宿命的巧合感到不可思議，一點也沒有罪惡感。
銀狐憤怒得想要站起，臥雲立刻出聲勸阻。
「銀狐！別衝動！想想臥江！」

※

出了電梯，臥江不畏不懼，彷彿已經等待了很久，快步來到門前敲了敲。
門從內拉開，臥江走進去，門後明月的十字弓立刻對準臥江的背。
從門被拉開起，臥江的視線就牢牢盯住被沐流塵架在身前的銀狐。
愛戀地巡視著終於能得見的臉龐..
幾日未曾梳洗的銀狐，頭髮黏膩全身污穢，白棉衫已成灰黑色，混血特徵的小臉，更形瘦削。唇邊皮膚的紅腫，在在說明這幾日非人的待遇。
「臥江..」
看到臥江的瞬間，銀狐激動的喊出來。雖再度受制，但不再被封口。
「鑽石交給她！」押著月嬋的四無，持槍命令著。
「把病人先放了！」臥江冷瞪著四無。
「臥江！」臥雲金子陵同聲驚叫！
「哈！我以為你會要求放你的小愛人！」四無一臉的不屑。
「同生共死，放不放都沒分別！」臥江看著銀狐，臉上是堅定的笑容。
「你滿臉鬍渣，又老又醜。」眼裡只剩臥江，銀狐的笑容充滿甜蜜幸福..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臥江的笑意更深了。
「變態！你沒資格要求！快交給她！坐到椅上！否則我先殺了病人！」四無將槍指向金子陵。
金子陵反而站起身，臥雲迅速站起將他護在身後。
臥江眼見談判失敗，無奈拿出小布袋，明月一把搶了去，走回四無身旁，放下十字弓，將鑽石倒在手中檢視。
「是真品？」四無看了一眼鑽石向明月確定。
「沒錯、他事前根本不知道鑽石的顆數和顏色，要調包也來不及準備，當然是真品！」明月高興地說著，將鑽石放回布套，放進夾克口袋。

「我當你們的人質，放了老人家！」臥江沒坐下反而驅向前。
「哼，選擇醫院就是因為老弱婦孺好控制，坐下！」四無絕不接受談判。
臥江走到金子陵和臥雲前面，拉著他們坐下來，輕聲說了句：放心..
「你們怎麼知道是這裡的？」四無問出了心中的疑點。
「你的電話裡有救護車的聲音！」臥江不再看四無，只是癡癡地與銀狐對望..

「他們打算攀降！」沐流塵看著電視突然叫起來！

※

不知道是誰將消息洩露，媒體一窩蜂的登上附近大樓的頂樓，從四面八方拍攝醫院頂樓的實況..
三傳人腰上的卡榫環扣扣上繩索，面向外牆，手持烏茲槍，從天台圍牆翻下..

「三個霹靂小組成員已經攀在牆上，準備一舉進攻。」
「情況緊急看起來非常危險！」
「談判失敗！警方決定強行攻堅！」
「大批警察已經將房間圍的水洩不通！」
「霹靂小組利用攀降，要從窗戶攻進去！」
「裡面至少有七八名人質，警方準備犧牲嗎？」

天忌冀小棠趁媒體蜂擁離開醫院大門封鎖線的同時，也迅速離開了醫院..

※

四無冷笑地看著電視報導，一點也不緊張。沐流塵再度看向窗外，三條繩索垂下..
「他們三個還真英勇！」沐流塵取笑著。
「明月，最後確認。」輕聲地在明月耳邊指示。
「喂~是我。準備好了嗎？」明月拿起手機打給了鄒縱天。
「都準備好了！」鄒縱天在甲板上接起電話。
「很好。」明月掛上電話，向四無點點頭。
「秋先生，麻煩你打個電話通知外面的人，如果不撤了所有警備，每隔十分鐘殺一個！我說到做到！另外準備直昇機送我們出去！」

臥江拿起電話打給青陽。
門外雜踏的腳步聲開始撤退..

「攀降失敗，警方開始撤退！」
「歹徒以人質生命威脅警方！」
「歹徒到底有什麼要求？」

畫面上是三傳人又攀爬回到天台的畫面..
「哈哈哈！諒你們也不敢攻進來！」沐流塵得意的狂笑。
隨著頂樓警力的撤退，媒體又瘋狂的追到一樓。

三傳人從室外安全梯下了樓，旋身又坐進了電梯，回到頂樓爬上天台埋伏。
青陽和蜀道行下了頂樓後就一直在病房外守著..

「直昇機還沒到嗎？」就在沐流塵不耐煩時，窗外傳來馬達急速轉動的嗡嗡聲響..
「直昇機到了！」青陽在門外大喊。
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小沐，準備。明月，這給妳。」四無將腰上的另一把槍給了明月。
「這小子由我來！」沐流塵一手拉住銀狐手上的繩索，槍指著後腦，押著他率先走到門前。
「老太婆給我！」明月一把將月嬋從四無身前拉過來，月嬋一個站立不穩往她身上撲倒，明月立刻用槍指著月嬋的頭「快起來！」
月嬋搖搖晃晃的站起整了整衣服，嘴裡還抱怨著：「姑娘家別那麼粗魯！」

「你！過來！」四無槍指著金子陵。
「放過他！要押押我！」臥江臥雲擋住金子陵！
「押住病人不是英雄好漢！」紫嫣怒罵！
「胃癌第三期，明天就要開刀的病人，今天整日都沒有進食，他隨時可能暈倒。只要一秒失去掩護，你可能就遭到狙擊。這個差錯你承擔不起！」臥雲試圖從醫學的角度說服四無。
「無所謂！反正我開刀也不一定能活，還不如痛快的死，順便拉他上閻王殿！」金子陵一把推開了臥雲和臥江，晶亮的眼閃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光芒..
不怕死的人最是可怕，四無動搖..
來回看著紫嫣和容衣..
「妳！過來！」改變目標，身材較嬌小的容衣成了護身符！
「押我！」臥雲臥江金子陵紫嫣同時叫起來！
「到了門外，你們四個面向外圍成一個圈，你到最前面！誰敢亂動我先殺她！」四無不再理會，押著容衣，指示臥江走在最前頭。

月嬋容衣神色鎮定，月嬋甚至笑著向紫嫣眨眼又點頭，眼角撇了撇明月。
紫嫣意會，也露出笑容，右手輕輕擺了擺。

「我不會讓你死！」臥雲牽住金子陵的手，將他拉進懷中輕擁了擁。
「你死我也不活！」金子陵將臉貼住臥雲的，唇滑過臥雲臉龐。

臥江走到沐流塵和銀狐身前，沐流塵將槍指向他「開門！」。
不顧沐流塵指著自己胸前的槍，臥江捧起銀狐的臉，一個月來的相思，幾日來的煎熬，就讓這一吻彌補..
分不清是誰的淚水流進唇裡..
分開，互看著對方的眼..
「絕不再言而無信！」
誓言尚迴盪室內，臥江已反過身，一把拉開了門！

出了這道門，誰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情..

※

門外靜悄悄的，只有蜀道行青陽和幾個其他組員持槍對著門站著。
臥江率先走出，臥雲金子陵隨後，沐流塵押著銀狐走進三人中間，四無押著容衣跟進，明月押住月嬋走出立刻背靠上，內圈形成，最後是紫嫣。
三人背貼背各押著三個人質護在身前成一小圈。臥江臥雲金子陵和紫嫣在最外圍成一大保護圈。

「手拉手面向外。往樓梯走到天台！」四無命令。
「直昇機只有四個坐位！超載誰也不保證不會墜機！」青陽故意說明。
「閉嘴！」沐流塵死盯著蜀道行。
蜀道行等人只是冷靜地看著，隨著他們的移動，慢慢前進。
登上了天台，四面八方的媒體攝影機，在攀降失敗時全被騙回樓下，警方立刻封鎖附近所有大樓的出入口，不再讓媒體拍得到醫院頂樓的畫面。

直昇機頭朝南停在正中央，螺旋槳靜止不動..
出了頂樓安全門，青陽等人立刻圍著他們步步跟進.
.
「出來！」青陽手勢一揮！
水塔後面，數十個組員蜂擁而出..
對面大樓天台上更是一整排的長槍伺候！
突然..
「四無OK！」劍君大聲喊著。
「沐流塵OK！」葉小釵。
「女賊OK！」狂刀。
比天台更高的水塔上，三傳人一字排開，居高臨下，長槍已經描準四無三人。
「只要你敢殺一個！他們絕對有能力讓你們變蜂窩。」青陽大聲恐嚇施加壓力。
四無沐流塵抬頭看著三傳人，手上的人質押得更牢。

大圈小圈慢慢向登機口移動..

連續幾日的藥物治療，金子陵原就虛弱，虛浮的腳步一個踉蹌軟倒在地，四無一腳將他踹出隊伍..
四個霹靂組員持槍掩護奔過來，兩人將他抬起到安全門內，又跑了回來..
金子陵率先獲救，臥雲激動的紅了眼眶..
終於來到螺旋槳下..
「發動引擎！」四無命令駕駛員。
駕駛看向青陽，青陽點頭後，螺旋槳慢慢旋轉了起來..
「你們三個面向他們成半圓！」四無背靠著登機口，大聲命令臥江臥雲紫嫣成半圓圍住三人當掩護。
「明月，妳先上去再把她推下來！改控制駕駛！」四無依然不慌不忙。
明月押著月嬋安全上機後，將她推下機..
月嬋撲跌在地..
螺旋槳轉動的聲音越來越大，風勢越來越強..
「起來！過去跟他們站一起！」四無從後吼著月嬋！
月嬋爬起來彎著身勉強走過去站到紫嫣旁邊..
「小沐，你先押著他坐上去！」四無要沐流塵先上機。
「蜀道行！」沐流塵突然押著銀狐往前，不理會四無..
「蜀道行！你站出來！」沐流塵近乎瘋狂..
蜀道行不畏不懼，向前走幾步..
「槍丟掉！不然我殺了他們！」沐流塵點38在銀狐太陽穴上點一點，又掃過臥江等人的背，做勢要開槍..
「小沐！別衝動！」四無大喊著..
青陽為這意料外的瘋狂行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三傳人被人牆擋住角度無法描準..

「你先上去！」沐流塵不理會四無..
「蜀道行！槍丟掉，跪下！快！」
「蜀爸不要啊！」銀狐大聲哭了出來..
臥江欲回頭，四無立刻大聲喊：「誰敢動我就殺了她！」
鎮定的容衣這時也嚇得哭出聲來..
蜀道行將槍丟掉..慢慢彎下身..
沐流塵一槍從臥江臥雲中間射出，蜀道行右肩中槍，跪了下去..

人牆擋住描準沐流塵的角度，同樣也防礙了沐流塵的射擊角度..

「蜀爸…！」臥江銀狐同時叫了出來..
沐流塵發出瘋狂的笑聲..
「小沐！夠了！上去！」四無吼到快沒聲音！
沐流塵押著銀狐上機坐定，四無押著容衣上機後..
「升空！」四無命令駕駛。
直昇機緩緩上升，四無將容衣推下..
「趴下！」青陽大叫，手大力朝下向臥江等人做出趴下的動作..
臥江臥雲月嬋紫嫣依言趴下..
同時霹靂組員蜂擁而上蹲下去將他們圍起來護住..
直昇機慢慢調頭..
月嬋紫嫣卻突然站起做出驚人之舉..
蜀道行左手迅速從後腰拔出預藏的槍..

※

接到通知，兵燹一躍而下..

~~continue~

臥雁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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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雪山飛狐

2005-05-07 13:39

他們（三十四終）之後

暗夜中，一台又一台的軍用直昇機，一輛又一輛的卡車，從不同駐防單位載來大批的海防駐兵和憲兵部隊，在燈火通明的碼頭上集結整備，空氣中透著令人緊崩的悶濕腥味。
碼頭上集結的大批官兵，在長官的指揮下，又分批上了軍用卡車，往濱海公路方向而去。以礁岩為中心的公路上，每隔一段距離，便看見官兵們在路旁架設探照設備。
當天忌冀小棠趕到碼頭，已是晚間11點左右，兵燹和龍魁海已經被海警禮遇的從餐聽接到局內，緊張憂慮的盯著電視螢幕。
螺旋槳的聲音傳來時，每個人都衝了出來。
冀小棠一下直昇機，兵燹立刻衝向前擁抱住她，是安慰欣喜也是自我情緒的發洩。
「他們目前都安全。你不用過份擔心。」冀小棠哽咽地。
「我最擔心的是老金。我一想到他的狀況..」兵燹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急也沒有辦法，相信他們吧！隊長和臥江都要我轉告你，一定要按計劃行事，千萬不能意氣用事。兵燹，救人最重要，歹徒就交給他們，何況..我也不要你再出事，我會受不了的..」連番打擊，冀小棠快要承受不住。
「我知道輕重。相信我。」兵燹攬著冀小棠往一台卡車走去。

「伯父，對不起！」天忌走到龍魁海面前，自責的道歉。
「又不是你的錯！傻小子！」龍魁海拍著他的背表示安慰。
「我們一定會把伯母和容衣救出來的！」天忌信誓旦旦。
「那是當然！你要沒把她救出來，就沒資格做我的女婿！」短暫的打擊過後，江湖打滾半生的龍魁海從驚惶中回復往日豪氣。
登上備在一旁的卡車，鄒縱天已在車內和在幾位當地警員一起等候著。等兵燹和冀小棠坐上車，卡車隨即往礁岩方向出發。
卡車上一載有一艘橡皮艇和一套潛水裝備。
天忌和龍魁海則走上棧道..

※

直昇機慢慢調頭..機身往這邊傾斜..微微搖晃著..
沐流塵將銀狐押在機門旁邊當掩護..明月四無在沐流塵身後持槍緊盯著機下的警察和被包圍的臥江等人..
月嬋的手高高往上舉起，搖晃著一個小布套，像是在道再見..
看到這一幕，明月空著的那隻手無意識地摸向夾克口袋確定..
『啊~~！』
怒火狂燒，明月突然站起，頭從銀狐頭上伸出機外..持槍的手往月嬋的方向開槍..
「明月！」四無拉回失控的明月。
槍打中圍著臥江等人的霹靂小組手中的盾牌..
機身往另一邊傾斜..
月嬋紫嫣突然站起..圍在她們身邊的武裝組員嚇了一跳也站起來掩護..
又是一個突發狀況..
「危險！」青陽大喊！
長槍無法描準機內的人，三傳人在水塔上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月嬋手一張，在燈光下，赫然出現在掌中的五彩鑽石閃炫耀目光華..
「小姐，妳忘了東西！」月嬋尖聲高喊，挑釁意味十足。
臥雲臥江緊張的轉過身想看是出了什麼事..
「啊~~~」明月尖叫，一手推開銀狐想要再一次確認..
紫嫣右手衣袖內滑出一把水果刀，在燈下閃了閃，牢牢握住..

「下降！下降！」明月尖聲高喊..
價值20億的鑽石就在眼前…明月瘋狂..
直昇機又緩緩下降..
「明月！不可以！上升！上升！」
四無高喊，一手拉住明月欲往機門伸出的身體，持槍的手命令駕駛..
機警的銀狐用力往後朝沐流塵身上撞去…後腦撞上沐流塵的臉..
明月迅間失去掩護空門大開..
機身下降到約只有一人的高度..又開使往上昇..
紫嫣深吸一口氣，左手推開擋在她身前警察的同時，右手水果刀瞬間射向明月..
水果刀筆直插入明月肚腹之間..
「掩護！掩護！」青陽吼得聲嘶力竭..
霹靂小組立刻拉下臥江臥雲紫嫣月嬋，用盾牌護住..
「明月！」四無大喊。
明月往後就倒.. 下降又上升的搖晃中..抽搐著..手中的槍走火...子彈橫飛..
螺旋槳擋住三傳人視線，無法出手..
蜀道行左手迅速從後腰拔出預藏的槍..射向明月四無..
「上升！上升！」青陽揮手要駕駛駕離現場，暫時結束眼前危機，等待最後勝負。
明月倒入四無懷中…四無瘋狂舉槍亂射..
直昇機猛然加速上升晃動不已…四無明月失去平衡雙雙往後倒..
沐流塵用力推起銀狐再度將他押在機門口..
「蜀爸！蜀爸！」銀狐大喊！
聽到銀狐的聲音，臥江抬起頭..
沐流晨持槍的手繞過銀狐頸項…臥江回頭看向蜀道行..
以銀狐為掩護，沐流塵槍口對著蜀道行所站方位..
「蜀爸，危險！」臥江猛然站起衝向蜀道行..
沐流塵開火..連擊三槍..
臥江撲倒蜀道行，兩顆子彈射入臥江背部..
「臥江！」銀狐哭喊的聲音消失在黑暗的空中..

晚間十點零七分..

※

海浪一波波打上礁岩，在暗夜中轟地一聲衝激出一圈白光後，又消失於黑暗中..
將一切準備妥當，警員又押著鄒縱天返回碼頭船上。
冀小棠則留下來陪兵燹。
礁岩上，橡皮艇安靜地擱置著，兵燹已穿上潛水衣，細心檢查測試完所有裝備。
「妳在想什麼？」兵燹拍拍一直望著海發呆的冀小棠。
「除了海浪聲，一切都好平靜。」在礁岩上靠著橡皮艇一邊，冀小棠有感而發。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坐在冀小棠身邊，伸過手輕輕將她擁在懷裡。
「希望如此。」頭靠著兵燹胸膛，冀小棠難得輕聲細語。
「小棠，這件事結束後，妳..辭職好嗎？」海潮聲中，兵燹的聲音聽來斷斷續續。
「辭職？為什麼？」冀小棠坐直了身。
「因為我受不了妳一天到晚處在危險中。」兵燹依然望著海。
「今天的情況是比較特殊，並不是每天都這樣。何況我喜歡這個工作。」冀小棠也望著海。
「這個工作讓我們連見個面都困難，更別提約會了！除了這個，妳沒有其他想做的事嗎？」兵燹揀起一顆小石投入海中。
「從唸警校起就決定走的路，我沒有想過其他的工作。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當龍主的媽如何？」兵燹轉頭看著冀小棠，神情異常認真。
「龍主？」冀小棠疑惑地想著。
「龍主是我兒子的名字！」兵燹笑了起來。
「你有兒子？」冀小棠聲音大得連海浪聲都蓋不住。
「也許有了，也許還沒有，過些日子妳自然會知道。」兵燹極力忍住笑。
「你到底在說什麼？」冀小棠有些氣惱。
「妳知道我家人都很喜歡妳嗎？」
「那..又怎樣..」冀小棠突然意會兵燹似乎…黑暗中看不見的潮紅慢慢爬上臉..
「那就是說，龍主要由妳來生。我很難再找到一個像妳這麼會吃的人。哈哈..」再也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你..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冀小棠羞得低下頭。
「不然妳以為我說半天是在幹什麼。」溫柔地將冀小棠的頭抬起面對自己。
「哪有人是這樣子求婚的。」語聲顫抖，冀小棠又害羞又高興又想哭又想笑。
「我不就是一個！難道真要我跪下來不成？」指頭溫柔地拭去剛垂落的水珠。
「不..不必..」控制不住，淚水越擦越多..
「來不及準備鑽戒，改天補妳。」淚水用擦的來不及，乾脆用吸的比較快。
「…」
「妳還沒答應我。」輕吻了吻顫抖的唇..
「…」說不出話，冀小棠抱住兵燹用肢體答覆..
「我媽說妳一定很會生，所以最少要生四個！」兵燹突然說出不合情調的話語。
「四個？」冀小棠推開了兵燹。
「我自己要三個，一個給臥江。」兵燹說得好像生孩子就跟買肉粽一樣簡單。
「什麼？給..？」冀小棠真想把兵燹推入海。
「是啊！銀狐又不能生，何況我答應過他！」兵燹一副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表情。
「你又沒問過我！」冀小棠吼起來！
「我現在不是在問妳嗎？」兵燹兩手一攤。
「你…我不嫁了！」
兵燹正要吼回去，冀小棠手機響了起來..
直昇機正朝礁岩而來..
半面山上傳來嗶嗶聲響..
行動開始的暗號在黑暗中聽來特別刺耳..

※

危機解除，青陽急奔至臥江蜀道行身旁..
臥雲也衝了過來..
「臥江！臥江！」蜀道行用左手搖晃著臥江，右肩中槍，血染濕了半身，沒力氣坐起，只能任由臥江趴在身上..
臥江一動不動..背部有子彈穿入口卻沒有血跡..
其他人也都圍了過來..
臥雲抱起臥江翻過身..探探鼻息..
「他只是衝擊力過大暈過去而已，幸虧他穿著防彈衣。臥江，醒醒…」
受到搖晃，臥江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台軍用直昇機從另一個大樓天台起飛，逐漸接近，準備降落..
臥雲放下臥江，扶起蜀道行，檢查他的傷口..
「蜀爸，子彈卡在鎖骨與臂骨間，必須立刻開刀取出。」
「我要親手結束這一切，等我回來再開刀。暫時先止血就可以。」蜀道行搖搖晃晃的站起。
「隊長，交給我們就好，你需要馬上治療！」青陽勸蜀道行。
「不！這隻手就算廢了，我也要親眼看見小胡被救！不必說了！」蜀道行堅持得不容人反駁。
直昇機已經降落等待…三傳人率先登機..
蜀道行不多說一句，站起彎身朝直昇機走去..
臥雲脫下身上白袍，用力扯掉一隻袖子，隨著蜀道行登機後，從腋下穿過用衣袖綁住傷口做臨時止血措施。
青陽臥江也隨後登機，紫嫣月嬋容衣也叫喊著要上機..
「伯母，你們留下吧！」臥江見紫嫣等人欲上機，連忙出聲阻止。
「那怎麼行！兵燹魁海在那裡，女婿媳婦也在那裡，怎麼可以不去！」月嬋叫嚷著。
「時間急迫，上機吧，坐位也夠，沒問題的。」青陽首先拉起月嬋。
「那我下去了！我還要處理醫院的事，我會叫開刀房等候，事情一結束，必須立刻送蜀爸回來這裡開刀取出子彈。」
「不會有事的！」臥雲緊抱了下臥江，傳輸鼓勵與勇氣。跳下直昇機，跑向在安全門邊等候著的金子陵..
歷經生死一回，緊緊相擁的兩人目送著直昇機消失在黑暗的天幕..

『兵燹，臥江的未來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掌握住！』
兩人在心中默默地祈禱..

※

直昇機內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明月安靜地倒臥在四無懷中，右胸中彈，肚腹間插著一把水果刀，閉著眼，全身是血..
四無只是茫然地抱著他，將臉頰貼著她已然冰冷的臉..
銀狐眼見臥江中彈，失去了反應也失去了情緒，毫無表情地看著黑暗的機外..
沐流塵的槍卻從未離開銀狐的頭部，不時地確認遠遠的機後，那一點追蹤的微弱燈光是否還在，偶而沉默的看著四無與明月..
「四無，要直接在那裡降落嗎？」沐流塵打破沉默。
「照明和通訊設備已被我破壞，追蹤的直昇機在出了市區不久就已經甩開。」
明月死亡的打擊，四無失去籌謀的能力。
「時間也差不多了，那就直接過去吧。」四無無可無不可的輕描淡寫。
直昇機調轉機頭離開山區往濱海方向而去..

※

直昇機平穩的飛行後，月嬋笑嘻嘻地將小布套遞還給臥江。
「這個還給你，還多了這個。」從口袋中又拿出另一個布套，將裡面物事倒在掌中，是明月購買的粉紅色鑽石項鍊和耳環。
「伯母，妳是什麼時候拿到的？」劍君忍不住好奇。
「那個小姐拉我，我故意倒在她身上，順手就把羊牽了過來。」月嬋得意洋洋。
「二媽..妳..」臥江接過鑽石，想問又不敢問。
「她年輕的時候是扒手啊，認識魁海就是因為扒他身上的錢包。沒想到收手幾十年還是這麼厲害。」紫嫣邊笑邊解釋。
「大姐也寶刀未老啊，還是百發百中！」這邊廂也誇讚起來。
「唉呀，幾十年沒練，準頭失了，那一刀應該直接射中心臟的。唉~~老了！」紫嫣大大嘆氣。
看到大家疑惑的眼光，月嬋嘻笑出聲。
「大姐是雜技團出身的，就是專門丟刀子的啊，把蘋果放在頭上，用刀子射的那種。她可是神射手，只出錯過一次，要射右肩結果把助手的右耳給削了一半，真是可惜，她就是那時退休的，當然也是因為要跟魁海結婚了嘛。他們兩個吵架時，大姐就會故意磨刀子，嚇得魁海都不敢頂嘴。」月嬋可愛又天真的說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家務事。
「要當大哥的女人果然不簡單！」狂刀拍手大笑十足佩服。
「我突然很替天忌擔心。」劍君笑嘻嘻地瞄了眼沉默的容衣..
「唉呦，你不要誤會啊！容衣是我們家最正常的，跟一般女孩沒兩樣。」月嬋趕緊解釋。
「她很鎮定，不愧是大哥的女兒，條子的女朋友。妳們一家真是很特別。」劍君也十分佩服。
出了市區，越過第一個山頭，盤旋一會，直昇機往西飛去，離開山線，直接往碼頭方向直飛而去。被挾持的直昇機早已消失在層巒山峰之間..
臥江沉默地看著黑暗的天際..
『兵燹，一切交給你了！銀狐..』

※

接到通知，冀小棠忘了剛才的爭執，默默地幫兵燹準備..
「直昇機已經朝這裡來了..」冀小棠手伸向氧氣筒，要幫忙兵燹揹上..
「去吧！妳先回公路邊藏起來，我來就好。」兵燹擺擺手要冀小棠先行離開。
想到兵燹即將在海中單獨面對兩大惡徒，冀小棠撲上去抱住兵燹，擔憂再也藏不住，哭了出來..
「男人婆，妳知道我最喜歡妳哪一點嗎？」緊擁住冀小棠，兵燹溫柔的在她耳邊輕聲地..
「…」冀小棠只是哭..
「妳的吃相是全世界最好看的。」
「只有吃..相嗎..」抽抽噎噎..
「還有動不動就哭..這是我家的女人所沒有的。」兵燹認真說著龍家女人的缺點。
「等會我告..訴伯母們..」
「去吧！我抓幾隻青蛙上來給妳吃..」
「海裡沒有青蛙！」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就抓海膽，去吧..」吻了吻冀小棠..放開..
冀小棠向岸邊走了幾步..回過頭..
「兵燹！十個八個我都生！給臥江給誰都由你，只要你平安救回銀狐，只要你不冒險跟他們硬拼，我一切都依你！」冀小棠哭著高喊。
兵燹只是揮揮手，將所有裝備揹上，目送冀小棠隱沒黑暗山邊後..
螺旋槳的轉動聲在暗夜中傳來，夾雜在海潮聲中..
兵燹一躍而下，潛入海底..
等待..

※

軍用直昇機降落在碼頭廣場，眾人陸續跳下，往棧道而去，急速奔向漁船..
臥江則由一台偽裝的警車送往礁岩處..
龍魁海天忌還有幾名警察站在船邊棧道上等候著..
紫嫣月嬋高喊著龍魁海，容衣喊著天忌..
遠遠看到容衣的身影，顧不得滿場長官同事長輩，天忌邁開腳步奔向容衣..
龍魁海看著兩位愛妻女兒平安脫險，激動得老淚縱橫，兩手大張等待..

擁抱是此刻唯一的言語..

「天忌！」青陽喊了聲。
在容衣唇上深情一吻..
「等我回來！」天忌放開容衣，奔回船邊上了甲板..
「妳們在這裡等著！看我龍魁海今天大發神威！」左擁右抱的龍魁海豪氣地欲登船。
「伯父！你不能上船，這裡交給我們就好！」天忌出聲阻止。
「你再多說一句，我就不讓容衣嫁給你！」龍魁海大為掃興，在老婆面前怎能失了面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躍而下..
「何況我自己有準備！」龍老大拿出手槍..
「給我，持有槍械是違法的。」天忌鐵面無私。
船上的眾人哈哈大笑..紫嫣月嬋和容衣拍手鼓掌..
「你這小子…容衣嫁出門跪別父母的時候，我要你給我磕十個響頭！」惡意的語氣卻是龍心大悅欣賞不已..
船在月嬋等人的歡呼聲中，緩緩出了漁港，駛往預定的等候地點..

※

濱海公路礁岩附近一帶，海濤拍打聲中，偶有車燈閃過，又沒入黑暗..
直昇機在公路和礁岩中間的空地上停下..
「把駕駛殺了！」沐流塵低聲說著。
「不，讓他把明月載回去，至少警方會好好處理她，我不想讓她一再地被移動。」強忍住悲傷，四無愛戀地親吻著明月冰冷的唇。
沐流塵押著銀狐跳下..
銀狐冷冷地看著這一切，沒有反應..
「是我害了妳！若有來世，咱們再做夫妻！」
抽出明月肚上的水果刀插入腰際，將明月放平..再看一眼..跳下..
「美月，妳永遠是我心中最美麗的明月..」
頭也不回，一左一右押著銀狐，警戒著，慢慢走下公路，往預藏橡皮艇的那塊礁岩過去..
直昇機又上升離開了海岸..
紫嫣與月嬋危險的驚人之舉，雖然差點壞事，卻也因此救了駕駛一命..

黑暗中遠遠一點星火閃爍..
四無撥出電話做最後確認，漁船上一盞探照燈隨即亮了亮又熄滅，是暗號..
「船上是他沒錯，走吧！」四無將橡皮艇推入淺礁，率先跨入穩住..
四無押著銀狐也跟著跨入..
手滑救生橡皮艇離開淺礁區後，打開加掛的馬達裝置，橡皮艇緩慢朝漁船前進..
黑暗的礁岩底，兵燹無聲無息地潛游，朝橡皮艇底部游去，面向船底雙手抓住攀手索..
一手緊抓住繩索，一手抽出腰際的鋒利小刀，在搖晃劇烈的船底和海浪衝擊中極力穩住平衡，小刀刺向已事先動過手腳的主氣囊中央..
加掛的動力雖小，但前進的力道加浪潮的推擠，小刀刺入後又滑出來..
兵燹左手抓穩，趁著橡皮艇受浪擊跳起海面，重力重現的瞬間，右手再一次用力刺入..
抽出、主氣囊順利刺破，一洩而出的空氣在海面激出無數氣泡..
兵燹受空氣與浪濤的衝擊，抓住繩索的手承受不住就要滑開之際，腰一挺，右手小刀刺入艇底借勢穩住，左手再次牢牢攀向繩索..
空氣一洩，橡皮艇開始傾斜打轉..

臥江乘坐的警車發出刺耳的剎車聲，臥江跳出車外，黑暗中朝礁岩奔去..
冀小棠也從路旁隱身處跑向岸邊..

「怎麼回事？」沐流塵驚叫..
「關掉馬達改用槳。」四無。
馬達一關，原就不穩的船身加空氣洩出的推力，兵燹從船底用力往吃水較淺的那邊一推一送，剎那橡皮艇翻了過去..

臥江心急如焚，站在礁岩上，望著什麼也看不到的海面..浪濤聲彷彿應和如雷鼓的心跳..
冀小棠急出了淚..
漁船上的人，個個緊張得在甲板上走來走去..

沐流塵四無和銀狐瞬間失去平衡跌入海中..
水性極佳的沐流塵率先浮出海面，緊接著四無也浮了起來..
「四無，游過去！離船大約只有兩公里，你做得到的！我會幫你！」沐流塵游向四無，雙雙往漁船游去..

『臥江..』
雙手被綁，跌入海中的銀狐，以為臥江已被槍殺，絕望得連掙扎都沒有，逐漸沉入黑暗海底..

黑暗的海底，兵燹一時找不到銀狐..

『等我..我這就去找你..』
肺中空氣即將耗盡，銀狐閉上了眼..

臥江再也承受不住等待的煎熬..大聲的喊了出來..
「銀狐！」

『是你在叫我嗎？臥江..』

「銀狐！撐下去！」

淒厲的呼喊..

『是臥江！』
銀狐腳開始動了起來..
無奈連喝好幾口水..

「回到我身邊！求求你！」

『臥江..對不起..』
肺中空氣耗盡..銀狐漸漸失去意識..

「銀狐..回來..」
嘶啞的喉嚨已經喊不出聲..

意識朦朧中，嘴裡突然有空氣灌入，身體被拉著往上..銀狐在水中咳嗽起來..
睜開眼，帶著蛙鏡的臉映入眼眸..
兵燹對著銀狐點點頭，將氧氣管拔出銀狐的嘴，深吸了一口，再塞入銀狐的嘴..
手中小刀割斷銀狐手中的繩索，朝海面上指了指..
氧氣筒卸下讓銀狐揹著，滿滿再吸一口氧氣，將管嘴放入銀狐口中，緊牽住他的手，奮力往上游去..

出了海面，兵燹大力的吸著空氣..
銀狐吐掉管嘴，不停的咳嗽..
兵燹拿出信號彈一拉..
剎那咻一聲，煙火射向黑暗的空中，短暫炫目的晶亮，是生命最美麗的光芒..

看到煙火，臥江軟癱跪倒石上..豪泣痛哭..
冀小棠也放聲大哭..
煙火是銀狐安全獲救的信號..

漁船上的眾人忍不住歡呼..
眼一閉，蜀道行落下英雄淚..

※

煙火一升空，剎那間海面亮如白晝..
半面山上，公路邊，無數的探照燈照向海面，以礁岩為中心點，南北綿延十幾公里..
出動軍警上千人，每隔幾公尺就有一人持槍候著..
游向漁船死路一條，游回岸邊也是死路一條。
綿沿十幾公里，任你沐流塵水性再好，除非直接游到大陸，否則就溺斃外海..
青陽的計劃天衣無縫！
船向著四無沐流塵接近..
兩人停止了游泳..燈光亮起知道中計時，就已放棄掙扎..
船在兩人面前不遠處停下..慢慢漂了過去..
蜀道行青陽三傳人天忌龍魁海一字排開站在船邊..
「蜀道行！傷口很痛吧？我看你右手要廢了！哈..」沐流塵漂浮在海上，臉上仍是陰沉的笑容..
水性不好的四無連漂浮都顯得勉強..
蜀道行低頭默默地看著沐流塵..
「受審到處決至少還要吃免費牢飯一年半載，要記得來看我！」
三傳人聽著風涼話，紛紛氣得舉槍描準沐流塵
「哦？你們很想殺了我？可惜不能！哈哈哈..」沐流塵瘋狂的笑聲迴盪在海面..
「天忌！那把槍給我！」蜀道行左手往後一伸，天忌毫不猶豫，將龍魁海的槍拿給蜀道行。
蜀道行舉起左手描準沐流塵..
沒有人阻止..

「哈！就地處決可不是警察能幹的事！」
「我不當警察已經五年了！」
蜀道行扣下板機打向沐流塵右肩..
「這槍是替我自己報仇！」
沐流塵硬咬著牙不讓自己痛呼出聲..

在他身後的四無突然拔出腰間的水果刀，往自己的脖子上刺去..
碰一聲，劍君射中四無手中的刀，刀沉入海底..
「自殺？沒那麼便宜你！」劍君恨恨地。
沐流塵回頭要看四無..
蜀道行再度扣下板機..
「這槍是替胡英母子報仇！」
子彈從後腦射入，從眉眼之間穿出，開了大洞..
沐流塵沉入海底..再漂了起來..載浮載沉..
蜀道行把槍往海中一丟，再也站不穩跌坐甲板，淚流滿面..

「撈起來！」青陽手一揮，葉小釵狂刀天忌跳下海中，將四無以及沐流塵的屍體搬運上船。
「劍君！由你來！為你大腿那一槍報仇！」青陽拿出手銬丟給劍君。
劍君走向躺在甲板，完全失去氣勢不住喘氣的四無..
將他的兩手合上，銬上手銬..
再度放出信號，所有探照燈熄滅..
行動結束，岸上的軍警開始撤離..
船調頭往碼頭開回..

※

放出信號彈後，兵燹拿下蛙鏡，又替銀狐卸下氧氣筒，護著銀狐往岸邊游去..
游到近淺礁區..兵燹停了下來..
「到這裡已經沒危險了！臥江在礁岩上等你！去吧！」兵燹指著礁岩的方向。
「臥江..」銀狐向岸邊游去..
遠遠看見銀狐站上淺礁，臥江急奔而去，淺礁又滑又不平穩，斷層寬寬窄窄，臥江一路跌跌撞撞..
「銀狐！」雙腿已然虛軟跪倒，不顧礁岩刺手，臥江半爬半走..
「臥江！」攀上礁岩，銀狐氣空力盡，癱軟在岩上，手伸向臥江..
迷濛淚霧的眼看不清對方的臉，臥江也伸出手..
先是指尖碰觸，然後掌與掌牢牢握住，用力一拉..
失而復得，空虛近月的懷抱，再度填滿充實..
躺倒岩上，緊緊將銀狐抱在懷裡，臥江吻著哭著笑著看著再吻著..

冀小棠撲入兵燹懷抱，也是哭著笑著吻著看著..

綁架第六天，週四凌晨，銀狐平安獲救..

燈光熄滅後的海岸，黎明已經不遠..

※

週四，早上十點，素還真走進了開刀房..
苦讀七年，歷練無數次的經驗，素還真面對他人生最嚴酷的考驗！
麻醉完成，金子陵躺在手術台上..

凌晨，得知銀狐獲救後，臥雲與金子陵互擁著喜極而泣..
「睡吧！明天把一切交給我！」臥雲輕撫著金子陵。
壓力鬆懈，金子陵很快便入睡..
臥雲緊握著金子陵的手..久久不放..
『子陵，我們也一定會有幸福未來的！』
臥雲在心中立下誓言..

穩穩地握住手術刀，素還真迅速剖開他與金子陵的未來..

※

當臥江與銀狐開門的剎那，晏河忍不住的撲過去抱住銀狐..
「胡少爺！老天有眼..」
銀狐也回擁住他..
「晏叔..」
「我已經放好洗澡水，也煮了麵線，清洗過後吃碗麵線，然後好好睡一覺。」整晚晏河忙著張羅這張羅那排遣焦急不安的心情。

緊牽的手不曾鬆放，巡視睽違幾日的客廳，銀狐牽著臥江走進了臥室..
臥室內，四大箱的行李仍未開啟，整齊地擺在衣帽間..
再走進浴室，浴缸內滿滿一池晏河的溫情..
臥江溫柔地脫去銀狐的身上的衣物，也脫去自己的衣物，再次牽起銀狐的手，跨入浴池，將銀狐擁進懷裡，躺入溫熱的水中..
肌膚貼著肌膚，默默地，誰也沒有開口..
體會幸福又何須言語..

※

梟爺情況穩定，轉出了加護病房，住進了頂樓..
蜀道行也住進了頂樓..
探病的人，左穿右出，好不熱鬧..

臥江兵燹銀狐守在開刀房外，默默地祈禱..
絕鳴坐立不安，在走廊上走來走去..

「胡哥哥！」
續緣從走廊另一端跑過來，屈世徒仍嚷嚷著萬年不變的台詞。
兵燹臥江銀狐不約而同站起身來，一字排開，彎身，兩手大張，等待..
『一定是銀狐！』臥江與兵燹早已看破..
續緣果然撲入銀狐懷裡..銀狐抱起續緣親了又親..
敵手太弱，銀狐連勝利的手勢都懶得比..

長達七小時的手術終於結束，將金子陵送入恢復室後，素還真口罩仍未取下，走出了開刀房..
沒有人發問，緊盯著素還真的眼神已說明一切..
素還真巡視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停在絕鳴的臉上..神情嚴肅..

「未來的每一天都是感恩..每一天都是珍惜..」

絕鳴臉色慘白，臥江兵燹銀狐癱坐在椅..
脫下口罩，恢復臥雲式的笑容..
「啊！我忘了說，我以後沒好日子過了！未來的每一天我會很慘！」
臥雲不再理會眾人，邊走回辦公室邊喃喃自語..
「唉~要減肥，要注意儀容，要運動，還要學開車..那傢伙很叨唸的..」
突然又轉回頭..
「兵燹！..那個..」順了順永遠順不直的捲髮「那個..錄影帶..還有沒有..？」
兵燹拿起皮包二話不說狠狠丟了過去..
「哈哈..」臥雲的笑聲隱沒在電梯內..

※

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上了頂樓，朝蜀道行的病房走來..
敲敲門，劍君由內打開了房門..
今天輪休的劍君來看蜀道行..
「嗨，劍君好久不見！」女子親切地向劍君打招呼
劍君搔著頭想不起來女子是誰..
「爸！」女子走向蜀道行..
「湘音，妳什麼時後回來的？」蜀道行驚訝地看著女兒。
「剛下飛機！」
「劍君哥，你不認得我啦？我是湘音啊，最後一次見面還是我高中的時候，難怪你不認得。」女子朝劍君露出溫柔婉約的笑容..
劍君，35歲，綽號萬年羅漢腳..
面對湘音的笑容，第一次體會什麼叫做觸電..

※

20億的鑽石在銀行以作業有瑕疵拒付為由，又還給了珠寶店。
凍結在香港的200萬美金退回了銀狐的帳戶。銀狐付出的贖款，除了一小部分被鄒縱天花掉之外，其他則從鄒縱天的家裡和四無等人的背包中查扣清點，陸續由警方交回給銀狐。
四無與沐流塵口袋中搜出的兩顆白鑽，和明月的鑽石項鍊耳環，如今鎖在臥江的保管箱裡。
龍魁海的一億賞金，果真沒有人敢拿，但龍魁海仍然將堅持要付，最後給了蒼龍的兄弟們三千萬紅包。

※

他們的故事就到此告一段落..

啊！對不起！我應該交代一下他們的之後..

沐流塵的葬禮悄悄地舉行，除了殯葬業者，沒有任何人到場..
明月的骨灰由她母親領回..
半年後的某天清晨，四無吃下最後一餐，執行槍決..
執行前要求見銀狐和蜀道行一面，四無向兩人鞠躬道歉，並在兩人見證下，簽下器官捐贈同意書，平靜地走向刑場，接受法律制裁，望著天上明月，結束罪惡的一生..

青陽升官，大隊長由葉小釵接任。
葉小釵推不掉，只好去上溝通學的課。
狂刀生了第二個兒子..
劍君..唉~~
常常往老地方跑，卻不知如何採取攻勢..
蜀道行看穿劍君的意圖，壞心眼的一點忙也不幫..

老秦獲得臥江的高額酬金，帶著老婆小孩出國渡假一個月。

老地方重新開業，蜀道行因右手必須長期復健，由留學回國的湘音接手咖啡廳的工作..
銀狐仍然在老地方打工..

浪千山在銀狐的資助下，重新拾起書本，立志要當導演，並發誓有一天要將他們的故事搬上銀幕，奪下金馬獎最佳導演！

龍魁海獲內政部頒獎，與內政部長的合照，登上報紙頭條。成為黑白兩道共同的英雄。
容衣看似柔弱卻極有個性，堅持要28歲結婚，30歲生第一個小孩。天忌只好哀怨地再等六年。
兩位婆媽怎麼能善了？
不由分說便將天忌的包袱款款，硬是將他從警察宿舍拉進了龍家，成了半同居。
搬家當天還是龍爸爸親自開車去載運的。
進門之前，龍爸爸要求在門口跪地磕十個響頭，天忌卻是向三個長輩各磕十個響頭。
一天晚餐時，龍家全家包括未來的女婿媳婦七人圍座在餐廳..
冀小棠突然感覺噁心想吐..
紫嫣月嬋互看一眼同聲大喊：「龍主！」
龍家從此陷入張羅兵燹婚禮的混亂。冀小棠第二天遞上辭呈，被迫安胎..
兩天後證實只是吃壞了肚子..

繯鶯致力於慈善事業，為失學兒童成立了基金會。臥江將兩顆鑽石和項鍊耳環捐給她拍賣做為資金。繯鶯一生未婚。

秋山居有了很大的改變，秋山居夷為平地！
由於假日來此作客渡假的客人，秋山居原有的成員和家屬，警界的朋友，白馬夫婦，銀狐的友人，實在多到客房已不敷使用。加上金子陵長居秋山居調養，臥江拆掉主屋和三間木屋，在最短的時間內，改建成三層樓的典雅歐式城堡，客房數足足有十五間，宛如一間小飯店。
原來與主屋成對角線的金子陵的木屋，亦改建成精緻的小花園洋房，讓臥雲和金子陵可以不受打擾，專心調養。
梟爺年紀老邁，將總管職務傳給了晏河。
梟爺閒來無事便教金子陵種菜養雞。因為臥雲不准金子陵吃市售的蔬菜，說是農藥殘留會讓癌症復發，只好動手自己種自己養。最後，金子陵竟然養了一頭羊。

屈世徒和青衣結婚，依然住在臥雲的家裡。臥雲和續緣則搬進了秋山居，與金子陵同住小洋房。
臥雲減肥只維持了三天，而且越減越肥。駕照考了三次沒過便放棄，出入只好另請司機。

臥江在銀狐畢業前，一直是住在市區，只有假日才回山上。
畢業前，銀狐仍然在老地方打工，但臥江再也不敢讓他單獨出門，自己親自接送。大富豪成了司機。

他們的故事就此真正告一段落！

啊？還要再透露一點點？
好吧，但你們不可以說是我講的！

在事件結束後的幾天..臥江與銀狐對坐在陽台上吃早餐..
「臥江！吃飯不可以看報紙！」銀狐搶起臥江手上的報紙。
「銀狐，你今天要開始上學了？」
「是啊！你不是今天也要開會？荷包蛋快涼掉了，趕快吃！」銀狐咬著土司。
盯著荷包蛋，臥江突然露出只有在銀狐面前才會顯現的哀怨..
「快吃啊！」銀狐催促著。
「我不想吃這個。」臥江看一眼荷包蛋。
「那你想吃什麼我去弄！不准你說要出去吃！」銀狐永遠不變的原則。
臥江站起身拉起銀狐就往臥室衝..
「你想做什麼？」
「做愛！」
門碰一聲關上..

愛，要身體力行..

~~FIN~~

【海的素描簿---期待再相逢】
打上FIN三字，心中是欣喜也是失落。
欣喜他們完結，失落完結他們。
在文章稍稍刻意提起金子陵胃有隱疾時，一封讀者的來信改變了金子陵的命運。
一開始最先想好要寫的段落，一是戲水，二是金子陵的死亡。
長長催淚台詞甚至已經寫就..
這位朋友告訴我，他們的故事跟他有不少雷同，同是從小長大相約到老的朋友，而其中一位已於去歲離世..
這樣的巧合讓海再度陷入沉思..考慮是否要修改既定的結局..
但最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我也不捨，越寫子陵和臥雲就越不捨..
淒美的結局或許賺人一時眼淚，但過了幾天還有多少人記得他們這個故事？
可是，只要有一個人，因為這個故事又再度觸痛難以癒合的傷口，那麼我就不做！
我既沒有要成為作家，寫得也不是什麼經典，既然如此，喜劇又有何不可？
金子陵未來就此開放，交給讀者自行想像。但是，我相信素還真的能力！
金子陵結局的改變也改變了另一個設定。
原來的構想，蜀道行是與沐流塵同歸於盡的..

寫到此，他們在我心中已不再是電視裡的木偶原貌，也完全脫離原劇的印象，已是活生生的朋友！
或許你可以如此想像..
當你看見紅色保時捷飛馳在馬路上，不要懷疑，那一定是兵燹！
如果你看見帥帥的男孩騎著腳踏車，他或許就是銀狐喔..
未來將有描寫兵燹誇張的世紀婚禮，還有劍君的追妻之路，當然也會有臥江銀狐臥雲金子陵他們的生活側寫。但只收錄於書中不再公開，敬請見諒。
謝謝一路看到此的朋友，不論是常回文或不常回文，甚至默默點擊瀏覽的，海都非常的感謝。
最後，祝福大家，並期待再相逢！

--------------------
臥雁眷記
http://home.pchome.com.tw/life/reader0714/index.htm

關於他們的出書調查~
http://my.so-net.net.tw/yange/then/

寒玉無痕

2005-05-27 17:57

洋洋灑灑……一氣呵成……
看到底，感覺哈複雜……
毋庸置疑，銀狐和臥江子是偶心愛的一對王道……
但在這裡，感覺他們又不是單純的兩個人……
複雜的糾葛，情感的糾纏。
像是前世的延續，又好像不同于前世。
隨著幾番起落，故事到了尾聲，總算放下了心，
相守的結局總好過陰陽兩隔，看到最後一幕，不由得會心一笑，有情人終成眷屬，讚！！

雨過天情	2005-05-28 16:08
看到一半..要回覆..著實嚇了一跳...這感情看來複雜卻又很簡單... 6xiCTs0@ 幸福..本在掌心...反手便可握得...可這反手...可說是瞬間...亦是永恆...

浮萍

2005-07-03 01:03

什麼？原來布文版有轉載這一篇
我居然不知道~~~~~>Q<
我是在創線上把這篇文看完的
真的非常好看喔！

雖然是現代文，但是裡面的人物都是霹靂中的腳色
藉由作者的生花妙筆重新串聯演出
尤其作者在營造懸疑緊張的功力非常好
對於媒體現況、僅匪槍戰有著寫實微諷的敘述
冰顯和記小堂是其中的一對寶，
如果沒有看過這篇文
很難想像在原劇中捉摸不定的冰顯會有這麼可愛的演出

重點是......
有子陵！子陵！子陵喔~~~~~~
令人心疼的子陵，但仍會為了他的頑皮行為、口舌機鋒而喝采

名伶之音

2005-07-06 02:18

臥江。。和銀狐～讓人看了很期待ＸＤ＂
　　他們的情路一開始是臥臥努力～看這看這變成小狐～
　　後面到底會如何的發展呢～！？

老金，，素素！！＠＠～這兩個人的情觀似乎很難寫呢～
　　
乎呼。。兵燹～呵呵！　　大剌剌看起來就是很重要的！！

＂搞笑人物＂～期待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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