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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骞最终在梦中完成了这场未遂的交欢。醒来后身下濡湿,好不难受,起床把沾着酒气和体液的衣服里里外外全脱了,连床单被套也换了一遍,又洗了个澡,穿上干净的睡衣,这才神清气爽地扑回床上,抱着枕头细细地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Jb7^'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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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讲他的记忆并不是十分清晰,尤其是在梦境的作乱下,令人无法清楚地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梦。但无论如何,过火的举动应该是确实发生了。肌肤的触感太鲜明,若只是梦境应该还不至于如此真实。 [F,s=,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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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之后墨倾池再见自己时会是各种表情呢?想必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假装一切都尚未发生,或只是推诿给酒后失态吧。但这一进一退的游戏玩得太多也真正令人厌倦了,他必须逼出墨倾池的真面目,不能再让他有可退逃之机。 7;sF0oB5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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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感袭来,他一阵阵头疼,却又想起明天就是集体出游的日子,只好打起精神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打开床头柜拿充电器时看见了上次畅遗音用剩下的安全套,突发奇想要不要带上,说不定出去玩的时候会发生意外的机会,于是拿出来放在旅行箱夹层里,想了想又拿了出来,但收完其他东西后最终还是带上了。 Z =*h9,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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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倾池的梦境则比他盛大得多,梦中赤裸的应无骞几乎拉着他纠缠了整个晚上,早晨一边释放一边醒来的感觉简直坏透了,但梦中的触感因为已经有过了亲吻和碰触而比过去的任何一次都要真切。 Z?."cu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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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花洒的热水冲刷下茫茫然地复盘他们如今的关系。大半年了,自己一直在试探又退缩,应无骞也很有耐心地陪着一起演。他承认这过程令他十分享受,但也不尽然是享受,不乏如同昨夜般的遏制与忍耐。然而事到如今隔在他们之间的朦胧薄纱已经撕破,还要继续演下去吗?他还会配合吗?演到最后又会如何?在这过程中他曾经无数次地质问过自己应无骞是否值得自己为之担负罪名,但现下已经无比清楚——若是昨夜没有被他的睡意中断,现在已经没有再思考这些问题的必要。 !F$o$i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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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无疑是对邃无端的严重背叛。他自问对无端仍是充满爱情的,无意要他伤心。可来自应无骞的吸引根本不讲道理,他已经用尽所有理智去对抗却仍旧无计可施,每一个关于他的梦境都叫嚣着要求付诸实行,对他的渴望已经到达满无可满的极限。 gJ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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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过放邃无端自由。以他们长久以来的关系,加以方新婚数月,现在再说抛弃简直可恨到令他自己也无法接受。因此维持婚姻反而成了补偿的最佳方式,他会永远照顾好无端和他的家人,他会为他抵御一切艰险,实现他所有的愿望,维持他终生的幸福,而无端只需为此付出一点毫无痛苦的代价——在不知情中默许他与应无骞的秘密关系。 lygv#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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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应无骞,他自认对他还未够完全了解,隐约能感到他的索求或许不仅仅止于肉欲,但也不至于是纯洁忠贞的爱情。他不会强迫自己撕毁婚姻的契约,也不会因此损害他已有的利益。他是完美的共犯,绝佳的秘密分享者,与他合作会使双方共赢,彼此的欲求都能充分满足。唯一的缺憾是自己不得不与另一个男人分享应无骞的身体,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自己终归没有资格拥有他的全部。 msZ3%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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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仍让他难耐地焦躁了起来。兴许来由于雄性生物对竞争者天性的排斥和憎恶,他无比迫切地想要得到应无骞,尤其是在经历了昨晚那样与绝妙机会失之交臂的情形下。墨倾池自认不是欲望深重之人,然而想必是受那妖物的蛊惑,如今对他的渴求已经燃烧到腐心蚀骨的地步。 2t#[$2mg\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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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水流又手动解决了一次后他才稍微恢复冷静,简单收拾了明日出行所需,他回邃无端家看望了席阿姨——现在他也改口叫「母亲」了。她经历了几个月的恢复期,目前已经基本回到手术前的健康状态。恨吾峰信守承诺,履行了所有赔偿,墨倾池后来联系他时得知他的妻子也已平安出院,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Q+.kAh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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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断虹对墨倾池向来是十分喜爱的。她与邃无端孤儿寡母生活了二十多年,除了君奉天外就数墨倾池对她们照顾最多,尤其是在这次车祸事件后,连她也不免对墨倾池产生了几分依赖。见了这位好儿婿,她便拉着他的手不住地惋惜他们小两口聚少离多:墨倾池刚刚带完高三回来,邃无端却又马上要升高三了。墨倾池安慰她自己有空便会去分部看他,且他们长年来的感情决不会因为这一点分离就受到影响。 7)x788Z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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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后他却在内心无声讽笑起来,不错,他们的感情连应无骞也影响不了,这一两年的分隔又算得了什么呢?照顾无端早已成为他的习惯,如今更是一生的责任与义务。哪怕自己的身心并不百分百属于无端,这一切也无从改变。 Q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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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邃无端家出来时他感到一种奇妙的平静,似乎愈是充分履行身为人夫的职责,便愈能挣出一分对非道德的感情的容忍空间。他知道再向前一步便会坠入终身罪恶的深渊,但这深渊若是与他同坠,想来应该也不会太糟,甚至可谓令人期待。 6dqI{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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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来生能与他在地狱厮守,又有何不可呢? #nS c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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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骞到集合地比较早,登上大巴车时他特意选了倒数第二排的双人座,窝在窗边等着。过了一会儿墨倾池来了,他上车后眼神略微在前排的空位间一扫,便径自走到车尾,到应无骞身边坐了下来。应无骞嘴角的笑意有点压不住,心想算他识相。 7@!3.u1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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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交谈,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暗自揣度着对方的态度。不久后人到齐了,车辆启动。大巴车能坐五十多人,但老师一共只有二十几个,几乎都坐在了前面,最后两排除了他俩外空无一人。应无骞一开始还看着窗外发呆,但车程很长,他坐着坐着便睡着了。墨倾池见他睡得摇摇晃晃,索性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靠着。他俩的身高差导致这个姿势尤为舒适,应无骞在他肩窝里拱了几拱,睡得十分甜美。墨倾池略一侧头就是他带着洗发水气味的蓬松发旋,角度特别好亲,他犹豫数度后只轻轻蹭了一下。 <*HsJw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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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持续了一上午后终于到达目的地。他们在住宿的酒店排队领取房卡,房间是双人间,同住的搭档似乎是学校方已经定好的,将名单发给酒店让老师们依次领取。轮到应无骞和墨倾池,他俩看到名单的瞬间心里同时「咯噔」一下:这名单不知是凑巧安排还是有「cp党」暗中操作,他俩竟然被分到了一个房间。这也许只是安排者的玩笑,但谁也没想到他们真的已经到了马上就擦枪走火的地步。 "'I|#dK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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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们一起站在房间里,看着两张相距不远并排的床而面面相觑时,才真切地感受到某些事情已经不可避免地要发生了。应无骞心跳得厉害,试探地问道: tr%VY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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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老师,要我…换吗?」 =O~Y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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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呢?」墨倾池不答反问,一面动手放好了两人的行李。应无骞想假如他说「好」,自己恐怕非得当场把他推倒在床上亲上去不可。 p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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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下午安排了漂流,午饭后他们动身去了活动地,存好东西领取了头盔和救生衣后乘车前往漂流起点。路程并不短,据说全程会漂两个小时以上。起点处有卖打水仗的玩具,应无骞买了一支超大的水枪,但墨倾池认为威力不足,直接买了一个水瓢。上了双人船后他们各得到一支船桨,前面有较长的一段都是平稳的水面,需要划桨前进。但他俩配合毫无默契,同时划起来船老是在原地打转,墨倾池干脆让他别动,自己一个人划,船总算走起来了。 #9]O92t2U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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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了一段后河道忽然收窄,前面的船一个个消失在视野中,很快便看到前方有个数米高的瀑布,小船从瀑布上掉下去后,下方立即就是湍急的水流。岸边的广播反复播放着提示音,要求游客们放好船桨,抓紧扶手。 0$.;E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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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倾池问他:「怕不怕?」 )C0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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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骞看着他,短暂地微笑了一下:「怕。」 ~Z$R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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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他们便像断线的风筝般直直坠了下去。墨倾池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许多意象:他们像是一对相携殉情的情侣,约定下一世继续纠缠;又像相拥坠入瀑布的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彼此是今生唯一的对手,若是一人死去则另一人的存在也变得毫无意义。霎那间他感到似乎就此而死也毫无遗憾,但转瞬之后他们的船重重砸到水面上,溅起高大的水花,将两人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强力的水流推动小船快速向下漂去,橡皮气垫在河底凸起的岩石上左右碰撞。应无骞双眼紧闭着,睫毛上挂着水珠,激流中的颠簸使他紧紧抓着扶手不敢伸手去擦一下。墨倾池看着他受到惊吓而略显苍白的脸,闭眼紧张的样子像是在承受着某种冲击,湿透的白色T恤紧紧贴在身上,于救生衣的隙间透出一抹暧昧的肤色。洁白的小腿上沾满水痕,光裸的脚趾泡在船底的浅水里如同粒粒莹白的雨花石。危境与视觉刺激的双重作用下顿时一种不妙的感觉从体内升起,还好救生衣够长,足以遮掩身体的变化。 Wf-Pa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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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水势再次变得和缓,应无骞方才睁开眼睛,露出劫后余生般的欣喜表情。许多小船在前方堆聚,大多是他们的同事,也有陌生人,不过此时无甚分别,大家都像小孩一样欢快地挤在一起打水仗。应无骞连忙汲满了自己的大号水枪,催促墨倾池赶快将船划过去,瞄准醉雨旸的脑袋就开始滋水。醉雨旸甫遭攻击,回头见是应无骞,马上举起水枪还击,被墨倾池熟练地拿水瓢全部挡下。应无骞正在重新装填弹药,忽然后颈遭受不明水柱偷袭,也顾不上是谁了,拿起水枪四处扫射。周边小船全部遭殃,纷纷回击,墨倾池毫不客气地挥舞水瓢给每人都兜头来了一击,威力颇巨,受害者无不狼狈喊叫,应无骞笑得停不下来,一边后方补刀一边喊他多打几个。直到身后隐春秋的小船冲过来,一边高喊着「天地同流」一边抡起同款水瓢大杀四方。墨倾池不慌不忙调转船头跟他中门对狙,两败俱伤后又默契地结成同盟,对着周边火力全开。挤挤嚷嚷欢闹了半个多小时,应无骞浑身湿透了好几遍,墨倾池担心他受不住凉,拣了个空隙溜边脱离了战场。 K5(:0Q.5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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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骞只觉得很多年都没这么开心过了,脸上一直带着收不住的笑。墨倾池静静注视着他,仿佛看到了他十来岁无忧无虑的样子,他没问过应无骞的家庭,但从他通常挂着的冷淡表情来看不像是沐浴在爱中长大。他大胆地猜测应无骞待在自己身边时或许是情绪最丰富的,因为他的确常常见到他的笑意。想到这他忍不住也随着他微笑起来。前面水域再度变得湍急,他们牢牢抓住扶手,膝盖抵在一起,身不由己地顺流而去。 vk|xY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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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上岸时已经五点多了,他们去更衣室简单冲洗了一下身体,换上干燥的衣物。溪谷上的日光太强烈,应无骞穿着短袖,皮肤被晒得发红。众人经历了一下午的嬉闹都有些疲倦了,回酒店吃完晚饭后就四散回了各自的房间。 X"Q\M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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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骞早在脑中想象过很多次跟墨倾池滚在床上的种种场景,但事到临头他忽然紧张起来,在大堂里磨磨蹭蹭不愿回去。墨倾池温言问他是不是还想玩什么,他说想去看星星。墨倾池答应了,但还是拽着他回房间拿了一件风衣。应无骞嫌热不想穿,墨倾池便拿在手上。酒店离山顶并不远,他们并肩在温凉的晚风里散步,慢慢向山顶走去。 4si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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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山顶时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但星点已经历历然挂在空中明灭可见。山顶有处十分简单的观景台,只有两面护栏和一条长椅,此刻并无别人,十分安静。应无骞不想走了,墨倾池陪他坐在长椅上休息。不久后天黑下来,温度骤然下降,墨倾池把准备好的风衣披在他身上。衣服是墨倾池的,应无骞穿上大了很多,手几乎完全缩在袖筒里。他闻着衣服上漂浮的墨倾池的气味,看着天空若有所思。墨倾池没打扰他,沉默地陪伴着。 #c`/ f6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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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红色。」忽然他出声说道。 }sy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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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墨倾池问他。 MZdj!(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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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宿二,那里。」他伸出手,将空中一颗显眼的星星指给他看。晴朗的夜空中星星格外分明,一颗大大的亮星闪耀着细微的红光挂在天边。 iq3TP5%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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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和下面那一串小星,组成了天蝎座。」墨倾池顺着他的手看去。这一夜星空能见度很高,细小的星星也能看得很清楚。应无骞出神地看着那些星团,自顾自地说: r/RX|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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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时候妈妈指给我看过,说那颗星星是红色的。那时候我没看清楚,后来妈妈不在了,我也没再看过,没想到今天才真正看清了,真的是红色。」 zl)r3#6h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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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家人,墨倾池没出言打断,只默默听着。「妈妈走的时候我还很小,但我记得她说,这些关于星星的事都是爸爸告诉她的,我爸喜欢看星星。但他从来没带我看过,他一直把妈妈的死归咎于我,说我出生损害了她的身体。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我改过名字,把他的姓都改掉了。」 $!\Z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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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倾池有些惊讶了,没想到应无骞和邃无端一样,都是幼年丧亲。不同的是邃无端还能得到母亲加倍的爱,可应无骞却不得不承受父亲无理的迁怒。他犹豫着要不要安慰他,应无骞却笑了笑。 gmtS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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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觉得我可怜,」他说,「我还有姐姐,她很好。我爸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而且我跟我爸现在也没太多仇恨,上次你送我回去的地方,就是他家。」 t7,**$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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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抬头看向天空,「但今天能看到红色的星星已经很满足了。上一次看星星的时候,」他突然话锋一转,「是和畅遗音一起的,那时候是冬天,看不到心宿二,所以没什么意思。」 G(#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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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其来的名字登时将墨倾池心中方才产生的一点怜爱打散得无影无踪。眼前的人分明刚刚才露出脆弱的内核,转眼间又变回那个可恶的应无骞。在他们独处时提起他的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不啻于严重的挑衅,他的面色沉下来,冷冷地问:「想他了?」 MN_1^T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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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出口他立即后悔了,这句话怎么听都是醋意大发的诘问,果然应无骞露出得意的笑容,逼问道:「怎么,你嫉妒?」 fT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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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干脆直白地承认了,他想事到如今他们之间应该已经再没有互相隐瞒心意的必要。 ~!'T!g%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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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应无骞直直地望向自己,眼神里渐渐发出光来,哪怕身处黑暗中他也能清楚地看见,他眼中的光芒要亮过天上任何一颗星星。墨倾池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眼神是会说话的。因为此刻那双眼里已经明明白白地盛满了两个字: 'F7Unk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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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吗?」他轻声质问他,眼中星芒跃动。 kvam`8S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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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倾池以行动代替了回答。期待了太久太久的吻伴随着漫天星光,温柔地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