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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姻的意义在于将两个原本毫无关系的种族紧密联系,通过血脉缓和彼此的差异。同样,也是表达臣服的手段,以及交好的姿态。这场看似空前的联姻无非就是花凋族以圣女司来换取土地以及屈辱的和平。但花王却在和天魔的相处中感受到这位古老王者的魅力,他努力希望自己把脑海中不应该存在的情绪清空,接受现在的一切:像是两位一见如故的好友,又同是混沌之王的特殊存在,他们自然应当比和其他人更加亲密。 VA5f+c/ %
在这场交易开始之前,花王也曾经派人打听过关于天魔的消息,结果让他很失望,也在他意料之中: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王者,行为磊落,实力强悍,看重兄弟,关爱子民,更没有其他负面的情报。就是这样的人,他居然也需要和他族的女性联姻。看来天魔也是有弱点的。 l4gZHMh'
花王不懂联姻的必要,但他却执着地认为联姻比结盟更加牢靠。由于神花树的存在,他可以无限活着,虽然每一世都不能算是长久,却也能够达成和天魔一样的永恒。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够理解天魔为何能够愿意选择其他的继承人,或者需要女性作为配偶来诞下后代继承。因为天魔会死吗?和能够复活的自己不同,虽然强大而古老,若是死亡也会彻底死去无法复活,正因如此天魔才有理由同意联姻。除却表面上的和平,更重要的是天魔更需要一个人为他延续血脉,管理魔界。但即使有了这样的认知,花王却很难想象天魔会死,在他的印象中,天魔既然是创魔之前、混沌之王,生命悠久漫长,怎么会死? ~e_
他不敢去思考的可能是,天魔将一个并不熟悉的女性放在身边也许不是出于需要,只是不在意,当然也不需要拒绝。 qVssw* GDB
天魔身上还带着软弱的花香,气息与圣女司身上的芳香如出一辙,大概是天魔在和圣女司交流的这段时间里沾染的花香。只是香气和天魔本身是不般配的,反而有种意外能接受的违和感。不过天魔却不知花王想的细枝末节,对花凋族的圣女司不吝溢美之词。 9]vy#a#
“看来,天魔对圣女司一见倾心。”花王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过去那般的温和,又带着揶揄,但他知道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 a +^,EY
天魔转身凝视花王,语气平和,他像是很乐意分享:“圣女司是吾非常满意的联姻者,她过去是圣女司,现在已经是魔界圣母。” &$heW,
“圣女司此刻还未出嫁,天魔是不是太心急了些。不过你的这份任性和霸道,吾不讨厌。只是——”花王笑道,“能否告诉吾,圣女司如何能够令你如此满意。” /?NfU.+K
“圣女司对于生命极为负责,我曾与她交谈时认为她是足以安心交托责任的女性。”天魔说,“见有草木凋零,却能够悉心救治,行为得体,言谈大方,又足有大局观念,情理分明,本座已然认可她了。” 2f6BZ8H+Z
是因为这种理所当然的原因,守护族中生命是圣女司天然的责任,而天魔居然对于这样的理所当然表达了认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对圣女司满意,天魔也不过如此。但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花王心知肚明,自己并不是因为肤浅的表象而不满,他应该对圣女司能够得到天魔的欢心而满意,这是他想要的效果。他应当对此满意,和天魔一样,而不是放纵自己内心不应该存在的感情。 v7/k0D .
“圣女司未嫁,就已经被天魔认可为魔界圣母,不知她是否已经做好准备。” 4Uhh]/
“她自然会认同本座。” @KRia{
不愧是混沌之王中最强大的存在,即使是自己也会被天魔折服。花王回到花凋族后依旧忘不了天魔与圣女司之间的一幕。能够毁天灭地的存在为何也能够拾起落花。尤其是天魔看向圣女司的眼神,很奇怪。不是爱,也不是所谓的快乐,而是另一种感情,一种比爱更加单纯却又可以替代的感情。这种感情让天魔很满意,却让花王不解,既然不是爱,甚至不是喜欢,为什么天魔却能够满足,难道令天魔满足的条件如此简单,就连圣女司都能够做到吗? N;a'`l
从圣女司手中复活的花草就像是重新疯狂生长,它密不透风地织出一张细密的网,从花凋族的土地上蔓延,直到长到花王的眼中,成为极为碍眼的存在。实际上这被救活的花草和其他普通草木没什么区别,只是因为圣女司出手才让它苟延片刻。 2s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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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王装作毫不介意地碾碎这株特殊的花草,他把这行为当作一时失手。直到这一世结束他也不明白,当初特意回到天魔和圣女司交谈的地方,粉碎所见之物时所抱有的心情。 #O{cplh,
就在圣女司即将出嫁时,两族王者交往颇为亲密,他们对于未来制定了一套方针,如果顺利就能够两族和平。不再是敌对关系后,开世花王也能够更加全面地观察天魔。 {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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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对于两人只是心照不宣的默契,花王偶尔能够感觉到天魔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并无窥视的紧张。不得不说天魔在接人待物上近乎于天赋般的完美:不让人觉得过分疏远,却又难接近。有一日开世花王来寻天魔时,见到端坐王座上的魔举杯欲饮,见他来后就将酒杯放在一侧,随手化出一张椅子。“看来吾时机不好,叨扰天魔了。”开世花王似笑非笑,他心知天魔不介意无关紧要的玩笑话,又接着说,“远道而来,天魔不打算为吾斟一杯么?” H<tU[U=G
闻言不觉冒犯,天魔将美酒分了一半倒在金杯中,递给开世花王,那半盏美酒流光溢彩,倒映着一轮不属于他的烈日。“看得出天魔几日不见小气了,就连一整杯也不舍得。”不过这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好意,开世花王接过金杯,魔界的酒和花凋族的美酒相差甚远,更多是如刀烈火,开膛破腹般酣畅淋漓。但这份痛快还没有持续多久,他又听到天魔说这坛酒是魔界新酿的,本是能够让他沉醉一场,不过刀剑双魔先前过来喝了个尽兴,若是喜欢,回头再有佳酿也可从魔界多带几坛回去。 6tGF
是了。花王咬牙切齿地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天魔对于任何他认可的人都会这么做,他可以和任何兄弟分享杯中的美酒,不管在场的是他还是傲神州、星野残红,都会得到这样的殊荣。可憎又可恼的情绪在胸口顺着被酒划伤的地方涌出,带着灼烧般的痛楚蚕食着开世花王的心。为什么会有不甘与痛苦,是因为自己没有得到同样身为混沌王者的尊重吗?因为自己也沦为芸芸众生的愤怒吗?还是因为其他感情?开世花王安慰自己,他要理解天魔的习惯,要明白天魔的善意和比起自己情绪更重要的和平未来。可他咽下的美酒如同毒药一样腐蚀着心灵,让他感觉到无可名状的憎恨。对,这一定是憎恨,一定是因为自己心中一直堆积得不到满足的情感交杂,最后只剩下憎恨。开世花王明白自己希望得到更进一步的尊重,要天魔记得他,成为特殊的对象。他从一开始就能够明白的情绪,难道天魔不知道吗? 'w=aLu5dY
天魔作为极有深度的王者,必然是清楚的。开世花王笃定。 DyCkz"1S
开世花王转身凝望着天魔,这张脸他已经很熟悉了,却还要再看千万遍,像是把内心中所有的感情都锻造进目光里,如同一把看不见的刀将天魔钉死在神花树上。天魔对上这直白的目光,坦然问开世花王缘由。 $Wjx$fD
“吾令你不悦了吗?”开世花王问道,同时也轻飘移开目光。 yMD3h$w3a
“不。只是你的目光告诉本座,你还有什么没坦白。”天魔道。 &fsk ESV0
很多事情不必挑明,何况天魔也不会明白。开世花王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天魔之间的差距,对于世间万物不同的看法和态度,就连生命也是如此。越是与天魔相交,开世花王越是发现自己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恐惧。不是畏惧,也不是担忧,他知道在天魔眼中生命的逝去与诞生理所当然,可那个生命能够是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同为混沌王者也难逃与万物同归的命运,更让开世花王无法接受的是,天魔竟然也能够忍受自己走上这条路。 j`+{FCB7
雍容的开世花王微笑,即使他脸上似乎总是挂着温温柔柔、像是毫无杀伤力的漂亮面具,但今日的面具终于出现裂缝,从裂缝中透出颓败而不甘的气息。 IgRi(q^b-
“因为吾不久于人世了。” x|gYxZ
但花王没有留下来等待天魔的话语,他将金杯放回天魔的手中,礼节完美得无可指摘,与此同时他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微微闪光,这让他一度以为是回应。开世不愿意去思考回应背后的情绪,诚如当初他一意孤行选择联姻而驳回天魔提出的结盟,联姻的重要与必要越发坚固了。 v(6[z)A0
他曾经陷入了悲伤的梦里,一次又一次地轮回重复着现在弱小的命运,即使他通过怎样严苛的考验却再也见不到自己认定的宿敌,最后他随着时间的推移将自己的执念忘却,所有人都会认识新的花王,而他将消失在天魔随口感慨的“不必拘泥于此”之中。最后连天魔再一次见到的也是新的花王,没有执念,只是偶有联系又长久消失。后世的花王早已不再是他,可天魔却还是天魔。开世怔怔地看着天边的烈日,双眼被日光灼烧流下泪水,他似乎从梦境中看到了未来的影子,不希望自己被遗忘、彻底消失,他要像是天魔一样,要有什么不变的东西。 +~|Jn_:A f
能够联系着他和天魔,仅有他能够做出的选择。 :YPi>L5
他不完全相信天魔,却完全不能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