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1 轮回【愁羽|卿獍】|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1 轮回【愁羽|卿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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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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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發表於: 2016-08-21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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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琢磨
　　
　　寒来暑往，转眼春秋几年。
　　羽人枭獍在落下孤灯落了脚，长年落雪的落下孤灯只能听见两种声音，肃冷如风的刀声，缠绵悱恻的琴声。
　　偶尔他踏足江湖，抓几个坏人带回罪恶坑算是给罪首的礼物，人带到就走，从来也不多留。听说孤独缺还是那副醉鬼样子，听说他和母亲的旧居已经住进了新人。那些已经与他无关。
　　也许此生永远就是这样，一个人，由生到死，受天命所限，注定孤单。
　　落下孤灯的石阶很长，他常常一个人慢慢的走上走下，感受风雪在耳边经过，时间似乎静静停止，呼吸着冷空气，苍白的天空与大地，莫名的心颤。
　　黄昏将夜，他背靠着凉亭的柱子，拉起胡琴。身后有人，居然在此时来访，但似乎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于是他静心拉完这一曲，曲音哀伤，结尾的颤音慢慢融进风雪……
　　“一名刀者，并不适合如此悲凉的琴声！”那人在亭子一角坐下。
　　“来此有事？”他并不喜欢别人来他的住处打扰他，于是直切重点。通常会这样做的都是些不自量力来寻仇或者决斗的家伙，往往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神刀断命。尸体倒落染红一地雪，然后下一次的风雪将其彻底掩埋。
　　“唉！总是如此冷漠！”鬼梁飞卿故意沉重的叹气。三年间他与羽人枭獍也见过几次，那人冷淡的性子依旧，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连选的住处也是这般寒冷孤寂。落下孤灯，这里冷的普通人简直不敢上来，也真亏他待得住。
　　羽人枭獍终于收了胡琴回头，看见这位不速之客脸上一道红痕，讶异道：“嗯？你受伤了？”
　　鬼梁飞卿闭了下眼：“无事，我今天刚完成一桩买卖。脸上一道伤换人家一条命，划算！”他的视线越过羽人枭獍的肩头，远处夕阳已经沉入山谷，唯余天边一抹残红。收回目光，他继续说：“知道你住在这里，难得这次交易的地方离得近，就想上来找你喝酒了。”说完晃了晃手里的酒壶。
　　枭獍站起身走出亭子，冷冷清清的声音穿透了风雪：“走吧！”
　　“嗯？”
　　“快入夜了，此地还要再冷，想必你受不住，亭子后面是我的屋子，进屋再喝酒。”
　　“噢？”难得的主动邀请，这次轮到飞卿讶异了。
　　鬼梁飞卿进入木屋，这才看清屋子的结构，里外两间，里间应该是枭獍的卧室，外面放一些杂物，还有个灶台。事实上两个屋子都十分干净，除了生活必须的那些东西，基本都没什么摆设。鬼梁飞卿眉头拧的紧紧的，他一个人到底怎么过日子的？
　　羽人枭獍咳了一声：“客！随！主！便！”
　　是夜，鬼梁飞卿没有离开。羽人枭獍取出屋里常备的药酒丢给他，让他处理脸上的伤口，那一刀其实不浅，再不处理恐怕会化脓。
　　而鬼梁飞卿似乎是有心事一般，擦完药酒就一直一个人喝闷酒。羽人枭獍不擅长与人搭话，他懒得说，自己也就清闲。二人对座，只是喝酒，很快一壶酒见了底，长夜却还漫漫，这屋里果然也越发的冷。枭獍习惯了倒不觉得什么，飞卿却一直拉紧自己的披风，后来睡倒在桌子上。
　　枭獍想了想，决定狠下心不管。于是自己收拾了桌子，进去里屋睡觉。躺了一会儿又觉得睡不安稳，还是把自己床上仅有的一床薄被拿出去披在飞卿的身上，这才回去躺下。
　　结果早上起来，两个人的脑袋摸着都有些烫。鬼梁飞卿坐下想了一会，二话不说扯了羽人枭獍下山。
　　两个年纪轻轻的病弱美少年走在街上，自然是十分吸引目光的，先直奔药店看病买药，再去隔壁买了早饭吃。枭獍很少和别人一起走，何况街上人还那么多，多少有些不自然。鬼梁飞卿也不管，吃完早饭，感觉两个人都有力气了，再继续走。
　　于是枭獍就这么一路跟着鬼梁飞卿，看他十分熟练的跟各种老板讨价还价，然后买来了窗帘、棉被、毛毯、以及米面油盐和各种新鲜蔬菜。记得买米的时候，那个称米的店主女儿还看着他们俩一脸娇羞的模样，然后偷偷给他们多添了二两米，鬼梁飞卿笑得春风满面，连声说谢。在街上一直晃荡到中午，两个人手里的东西都是满满当当。鬼梁飞卿又买了一车木炭，让店家派伙计跟着他们运上山，这才跟羽人枭獍说可以回去了。回到落下孤灯，鬼梁飞卿又拉着枭獍开始忙活着布置屋子，原来的东西都换上新的，又添了很多，火炉也点了起来。整个屋子的大体基调还是没变，白色为主，不过明显不一样了，也暖和了很多。两个人忙活完差不多又快天黑，羽人枭獍沉默了好一会，对着鬼梁飞卿用一句话总结了他今天的人生感悟：“这是我一生中……最累的一天！”
　　鬼梁飞卿没搭理他，在外屋清理灶台，然后生火做饭。
　　当羽人枭獍看见一桌子令人眼花缭乱的菜色以后，终于忍不住问：“你……真的……是杀手？”
　　“行走江湖烹饪技艺必不可少，所谓“民以食为天”嘛！”
　　两个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期间关于做饭问题，鬼梁飞卿聊起他最近认识的新朋友凌沧水前辈那才是大厨，人家连兵器都是一双玉筷。羽人枭獍没什么朋友，想起前几天他也认识了一个前辈是翳流首座任萍生，可惜人家用毒跟做饭好像沾不上边。
　　夜里落下孤灯下了很大的雪，鬼梁飞卿点起火盆，坐在门口看雪，羽人枭獍跑去屋顶上拉琴。过了一会两个人又开始聊天，然后兴致很高的在院子里相杀，打来打去也未分胜负。后来实在累得不行，回屋睡觉。鬼梁飞卿表示他昨晚睡的是桌子今晚应该睡床，羽人枭獍表示这是他的屋子他的床凭什么给别人睡。两个人争执不下最终拉拉扯扯还是摔到了一张床上，然后又谁都懒得爬起来，于是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卷着被子一觉到天亮。
　　岁月难得静好，外头的风雪渐渐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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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16-08-21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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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方向
　　
　　次日，羽人枭獍早醒，睁眼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屋子，疑惑了半天才想起身边躺着的这货昨天拉着他下山好一顿折腾。话说貌似这些东西都是人家掏的钱啊，他是第一杀手，随便接一次任务就够吃一年，自己的银子可不是这么好来啊！这得欠人家多少啊这是！他居然就这么认命什么话都不说就让他折腾了，这实在与他平日作风不符啊，难道真是昨天脑子烧坏了？还是前天晚上自己喝多了醉了整整一天？想来想去还是回不过味儿来，羽人枭獍目光凶狠的看着还没睡醒的鬼梁飞卿，忽然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
　　“哎哟！”鬼梁飞卿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显然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你干嘛踹我？”
　　“是你自己睡在外边滚下去的！”羽人枭獍在床上坐好，看着他，面不改色。
　　“啊？”鬼梁飞卿歪头疑惑。
　　枭獍整理整理衣服下床，也不理会地上的飞卿，直接出了里屋。
　　“哎！”鬼梁飞卿沉思了半晌，终于感觉异常，骂道：“不对，就是你踹我，你这个混蛋！”
　　“哈！”站在外边的羽人枭獍终于忍不住笑了。
　　鬼梁飞卿听了这一声笑，豁然转头，可惜隔着一堵墙啥也看不到，又遗憾的默默地转过来，低头愣了半晌，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这么一里一外，稀稀疏疏的几声笑，却融了落下孤灯多少年不变的积雪，融了一颗多少年寒冷孤寂的心。
　　下午的时候，鬼梁飞卿提起要离开，脸色凝重。羽人枭獍见状，心里还正犹豫着该不该开口问他怎么回事，那人早已道了声“告辞”转身离开。长长的石阶，鬼梁飞卿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始终不曾回头。而羽人枭獍站在亭子里看着他离开，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再也看不见。
　　曾经，一个人的落下孤灯，一个人的琴声哀鸣，一个人的刀饮风霜，一个人……他以为他自己始终是一个人，今天却……
　　其实有鬼梁飞卿在的落下孤灯，确实要比平常温暖许多，偶尔有这样一个人常来打扰，倒也不算坏。他最终下了这样一个结论，继续拉琴，也许连他自己也未曾注意到，这次拉出来的琴声真是说不出的愉悦动人！
　　时间似乎又过了很久，羽人枭獍依旧重复着练刀拉琴的单调生活。期间他也试着自己做东西吃，然而一个人的饭桌，即使做出的花样再多，也找不到人与他共同分享，心里总归遗憾。翳流首座认萍生来找他的那一天，落下孤灯风雪肆虐。枭獍心里觉得不安，拉了一段胡琴便停下静坐，他需要静心。认萍生是他一年前偶然认识，那时他闲游在一个山谷，听到一阵好听的筝声，有人在这里抚琴闲吟。原本依着他的性子该远远避开，却因了这一曲《笑梦风尘》驻足，最后被那人发现。
　　情渺渺，仇渺渺，风尘一梦任逍遥。
　　江波啸，烽烟招，兴来杯酒罢琴箫。
　　世情笑，人寂寥，壮怀谁留向晚照。
　　据说这位翳流首座生性嗜杀，灭绝五伦，毫无人性。可他遇见的认萍生，一身鹅黄布衣，白发白眉，风雅隽意，言谈之间幽默风趣，实在想不出他杀人的模样。
　　“少年人，你的琴弦太紧，让老人家帮你调弦吧！”
　　“看你这么年轻，正是享受大好青春的时候，怎么总是这么愁眉苦脸？不如跟老人家去外面看看美人，心情会好很多喔！”
　　“你叫羽人枭獍，我叫认萍生，那以后我叫你羽仔，你叫我认仔吧！嗯？认仔？认宰？不好不好，你还是叫我萍仔吧！”
　　……
　　老人家的热情让他有些无法招架，“羽仔”的称呼让他想起了罪恶坑的孤独缺，于是默认了此人算是他的相识。
　　认萍生的目光被亭檐上一盏灯笼吸引，粉红色的灯笼纸上绘着一枝梅花，上次他来这里找羽仔喝酒可没有这东西。
　　羽人枭獍淡淡回答，这是别人买来挂上的。那天鬼梁飞卿在灯笼铺挑了一个灯笼回来挂在这个亭子里，他给出的理由是，以后再想上来找你，遇上风雪太大的天气，有一盏醒目的灯，我就不怕迷失方向了，就能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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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16-08-21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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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计谋
　　
　　任萍生来找羽仔不过也是闲谈，他倒是不缺朋友，知道这人是把好手，倒颇有些拉拢的意思。羽人枭獍只是感慨，你对翳流倒是忠心耿耿。
　　老人家“呼呼”笑了两声，似乎无意间说起：“听说最近鬼梁兵府出了事，好像是……他们家大少爷跟爹吵架然后离家出走了！”
　　鬼梁飞卿离家出走？多新鲜。
　　他久未涉世，当然不知道鬼梁飞卿这几年的经历。在他的印象里，那人是鬼梁兵府的大公子，江湖上久负盛名的一流杀手，没见他受过什么大伤也不会向敌人示弱，爱好应该是喝酒……对了，还擅长烹饪兼照顾伤患。
　　认萍生走了以后，他在亭中静坐了一会儿，黄昏时风吹起亭子里的灯笼摇摇晃晃。有了这盏灯，我就不怕迷失方向了……那人的话回响在耳边，他决定下山去散散心，顺便……只是顺便……去了解一下情况。
　　鬼梁飞卿认识凌沧水也不过才几个月，那时候幽燕征夫有个大任务，需要两位金绣级杀手一起出动，影之无长久以来一直嫉妒鬼梁飞卿，趁着这次任务给他使了绊子，于是任务完成的时候，影之无带着对方的人头回去邀功，鬼梁飞卿却倒在了小树林。要不是贪玩的小凌威发现将他带回去，说不定真的就此抛尸荒野，第一杀手终成传说。鬼梁飞卿在古林食堂那段日子，不理纷乱世事，不管江湖风云，凌威天真可爱总是喊他“大哥哥”，凌沧水做的一手好饭菜对他格外照顾。想起小时候父母对他有意无意的躲避，刚进幽燕征夫严酷的训练，成名后同行的嫉恨，这里的生活简单安稳，简直让他不想再离开。
　　他感念凌家父子的恩情，却也在其中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凌沧水似乎对鬼梁这两字颇为芥蒂，这实在令人起疑。如果他与鬼梁家有怨，那么他救自己且如此尽心照料的目的是否单纯？
　　到底还是要离开，他向凌沧水辞行时，那人的表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挥手让他一路小心，凌威很是舍不得的拽着他的衣角哭了好久不愿意放开，鬼梁飞卿只好去哄他，等大哥哥有空一定常回来看你！
　　回到幽燕征夫，他顾不上在意影之无铁青的脸色，急忙着手调查凌沧水，此人乃正道先天高人，与萍山练峨眉是至交，年轻时在春霖境界修道，后来散游江湖。身边一子凌威，天生畸形，心智缺失，来历未知。
　　知道凌沧水在春霖境界待过一段时间，八成与鬼梁家有关，鬼梁飞卿转头继续前往兵府调查。本来以为无非寻常的仇怨，于是随口问了鬼梁天下知不知道凌沧水，谁知鬼梁天下听了这个名字也是脸色骤变，这其中果然不单纯。眼看不能从父亲下手，只好转而私下求证府中年久的长辈，结果每个人都是讳莫如深。鬼梁飞卿这次觉得，十几年来，他似乎终于触摸到了某个秘密的一点核心。离开鬼梁兵府不久，凌沧水来找他，知道他仍在幽燕征夫当杀手，遂劝诫他早日远离江湖是非。鬼梁飞卿心里纳闷，仍然感激他一番好意，隐晦的告诉恩公等再没有什么事情让他挂心便是他退隐的时候。凌沧水闻言深深叹气，问他那你还有什么事情挂心？鬼梁飞卿心里讶然，随即眸色一黯，语气也低沉了下来，多年前鬼梁兵府一桩旧事，吾始终放不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凌沧水闻言默然，最终什么也没说就离开。
　　鬼梁飞卿深深觉得此行收获不小，兴致一来就回幽燕征夫拉上几个朋友去笑蓬莱喝酒，台上载歌载舞台下赏心悦目。眼光一扫看到舞台边一个拉二胡的乐师，忽然想起终年落雪的落下孤灯那个总是拉琴的羽人枭獍。也不知道他哪里找的师父学的二胡，拉的曲子总是悲凉的让人不忍心听，想想他们认识也才三年，那会儿羽人枭獍明明跟他说自己不会拉琴，可现在听来他的琴声根本不输上头的乐师，难道真的是天赋异禀？嗯——没准他以前跟自己说不会拉琴是骗人的。那时候刚认识，以他的性子肯定是懒得搭理自己。等事情了结得去问问他。
　　这么坐着出了一回神，鬼梁飞卿回头一看，上官寻命和风不知两个正在拼酒，乐君波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呼，其他人也各有乐子玩，气氛十分融洽。等大家酒足饭饱，飞卿很豪气的结了账，然后出了笑蓬莱大门，大家各自该干嘛干嘛！
　　回到幽燕征夫的时候，夜啼鸟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报告下午鬼梁兵府派人过来找大东家调查凌沧水，还要找人杀他。鬼梁飞卿酒喝得不少，头脑却很清醒，他点头说知道了，夸了夜啼鸟两句然后自己回房睡觉。第二天贾命公派人去请他，深切慰问了自己最得力的属下然后委婉地表达想派他去暗杀凌沧水。鬼梁飞卿也没说凌沧水是他的救命恩人，只是皱起眉头捂着胸口一脸为难的样子表示自己上一单生意受的伤至今还没好，不是自己不愿意只怕万一出师不利坏了大东家的名声，接着诚恳的为东家出谋划策提出让素来与他不和影之无出战，相信他感受到大东家的器重必定竭尽全力不负众望也可以缓解他素来对自己的敌对之心。一番话说的感人肺腑，贾命公心中感慨这种远见，这种胸襟，这种谋略，这种气度，不愧是吾最得力的部下，不愧是幽燕征夫众杀手的榜样！于是语重心长的让鬼梁飞卿安心养伤，这件事他自有决断。鬼梁飞卿不动声色，心里却也有了计划。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影之无先翻脸，他就容不得这样的危险留在他身边。
　　贾命公最终的确派了影之无出手，这次，他自己成了猎物，被鬼梁飞卿与凌沧水合力围杀。一个好杀手，在确定对方已经死亡的瞬间才可以真正放松警惕，鬼梁飞卿不会犯影之无的错，所以他才是幽燕征夫最优秀的杀手。
　　任务失败，贾命公明显有些着急。鬼梁飞卿表示凌沧水是高手，雇主也是高手，不如让他们两虎相斗好了。贾命公惊讶的看了鬼梁飞卿一眼，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阴森森的说那人是你爹，也不知他说的是鬼梁天下还是凌沧水。鬼梁飞卿故作惊讶的看着贾命公，最后笑了一声，无所谓的说，我还想知道鬼梁府主的人头值多少钱呢！
　　后来，在贾命公的安排下，鬼梁天下确实见到了凌沧水，鬼梁飞卿隐藏在周围看着他们交谈，语句里出现了“往事”、“儿子”、“云姑”、“五残之招”等关键词，他前后左右串起来思索一阵，似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不过还不太确定。一时心慌意乱，怕被发现中途匆匆离开，回了幽燕征夫随便接了个任务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战斗时心神不定的他险险避过对手砍向他脖子的一刀，不幸伤了脸。了结任务以后他忽然不想回去，幽燕征夫？鬼梁兵府？为何每个地方他都要如此辛苦的周旋。乍然想起了一袭白衣，想起了落下孤灯长久不化的积雪，忽然很想喝酒，很想找他陪自己喝酒，不需要他说话或者安慰自己什么的，只要看见他就好，只要听着他的琴声就好。
　　就这样提着酒找上去，果然无比的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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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16-08-21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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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离别
　　
　　离开落下孤灯，鬼梁飞卿急忙去了一趟残林拜会皇甫笑禅，见识了传说中的五残之招，再对其暗示当年皇甫家的血案与幽燕征夫和鬼梁兵府有关，之后前往古林食堂一探凌沧水。身中鬼梁天下五残之招的凌沧水已经是奄奄一息，弥留之际终于告诉了鬼梁飞卿当年的真相，并托付他照顾凌威。鬼梁飞卿对于亲生父亲是谁这个事实并不感到意外，反倒是飞宇的身世更令人震惊。多年来鬼梁天下跻身正道，暗中却残害了不少正道中流砥柱，隐隐有独霸天下之势。最后那几天鬼梁飞卿陪着凌威照顾一起凌沧水，算是一尽错失多年的父子之情。
　　一个杀手，本就天性凉薄。他以为他不会在意……只是……
　　“我……能唤你一声卿儿么？”
　　“……父亲……”
　　凌沧水欣慰合眼的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落泪。
　　安葬了凌沧水，鬼梁飞卿带凌威前往水波天找雨中砚。鬼梁天下毕竟养育过他，他始终无法作出下一步行动。
　　传闻中的父子决裂，起因还是由于凌威与雨中砚之死。鬼梁天下打探到凌沧水曾与鬼梁飞卿有过交集，害怕秘密已泄，索性斩草除根，众杀手杀进水波天，不见鬼梁飞卿，遂带了雨中砚和凌威的首级回去复命。
　　当夜，鬼梁兵府，冷风簌簌，响起一阵蝉鸣。
　　“我曾经以为，鬼梁天下是正道支柱，而鬼梁飞卿是黑道杀手，所以你一直不太看得起我！”蝉之翼紧握在手中，鬼梁飞卿的声音，冷如寒冰。“现在看来，你为了一己之私滥杀无辜，也不够资格做什么正道！”
　　“培养你做杀手，本就是为了以后夺取天下所作的准备。你是吾的棋子，雨中砚也是。吾不怕棋子的牺牲，只怕棋子的牺牲无意义。”鬼梁飞卿闭着眼睛拈着胡须，忽而语气沉重。“卿儿，多年来吾对你何尝不用心，若你我联手，图谋天下不过易如反掌。”
　　“幼时，我一直想不明白母亲为何躲避我，父亲为何更宠爱飞宇，如今终于明白了！”鬼梁飞卿黯然一声笑，玩转着手中的飞刀，“如果飞宇知道他的身世，父亲你要如何面对他？”
　　“当真要如此绝情？鬼梁兵府于你我并不重要，可他是飞宇的一切。我将兵府留给飞宇，将天下与你共享，如此，你愿意和我携手吗？”
　　“真是动人的言辞！”鬼梁飞卿重将蝉之翼握住，“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会信，可今日，你的作为实在另我失望。”
　　蝉之翼凛然出手，席卷周围落叶——
　　鬼梁天下哼了一声：“也罢，吾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乌云蔽月，终于亲伦反目。
　　五残之招出手毫不容情，蝉之翼连绵飞杀难挡其势。
　　那一战后，鬼梁飞卿——失踪！
　　羽人枭獍下山之后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江湖传闻鬼梁飞卿暗杀正道高人凌沧水与自己的舅父雨中砚，又夜闯兵府意图弑父，之后被鬼梁天下击退，下落不明。幽燕征夫受到鬼梁兵府委托正在全力寻找。
　　羽人枭獍想不通他们父子反目的理由，只是心里感觉不妙，必须快点找到他。
　　然而一时却无从下手。那人的身份是鬼梁兵府公子与幽燕征夫杀手，现在这两个地方都在找他，那自己又该前往何处寻找？
　　此事或许可以借助罪恶坑的力量，羽人枭獍打定了主意便动身回转罪恶坑，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向日斜。向日斜依然裹着一身绿衣，头戴兜帽不见半分表情。
　　回来得真巧，孤独缺刚死！
　　孤独缺……死了？
　　羽人枭獍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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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16-08-21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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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羽化
　　
　　“喂！小子！”
　　“我教你一个不受欺负的方法，好不好！”
　　“月不全孤独缺，独是独步天下的独！”
　　“哈，羽仔，我骗你的！”
　　小时候受尽大人孩子们的欺负白眼，他把自己捡回来说要收自己做徒弟！后来叫了他师父，学了他刀法，也一直被他骗，被他耍，被他欺负，吃饭的时候被他强压着灌酒，生病的时候被他强拉着去看病。鬼策天算说他有七大限的时候，那家伙二话不说拉着鬼策天算一顿好打。他不是个好人，却是整个罪恶坑里唯一肯对他好的人。
　　师父……
　　以为远离就能不留遗憾，谁知终究是错。天命当真如此逼人么？
　　静立在孤独缺的坟前，枭獍的心中唯有无限悲凉。
　　克父、害母、损师、折友……鬼梁飞卿的不幸，难道也是自己？
　　向日斜说，孤独缺死于两日前与伯藏主的一场决斗。伯藏主是东瀛人，刚来罪恶坑不久，武功了得，罪首相当赏识。
　　这个江湖杀人人杀，死于罪恶坑的规矩又怪得了谁？羽人枭獍知道，自己没有报仇的立场！
　　见过了罪首，也见过了伯藏主，他平静的表达来意：希望罪首助我找寻鬼梁飞卿！只要知道他在哪里就好，我暂时住在孤独缺的旧居等待消息。
　　之后他买了酒，在孤独缺的住处整日浇愁。
　　过了几天，终于传回消息。
　　人在残林！
　　狂龙身边的属下跟二罪首报告的时候，他还喝得烂醉，下一秒忽然清醒，眼神凌厉。属下见状急忙低下头去，这个罪首常年不在罪恶坑，自己可摸不着他的性子！一切小心！一切小心！
　　鬼梁飞卿，你还没死，我该去找你吗？
　　羽人枭獍喃喃自语，不顾身边发抖的下属径直出门。
　　走出了罪恶坑，天地无限宽广，何处不可容身？可羽人枭獍，到底要走到哪里，才能卸下这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宿命？
　　犹豫着，迟疑着，他还是走到了残林。
　　夜已深，残月如钩，前方杀气弥漫，俨然是一片战场。
　　那些人在围攻残林？
　　六翼张开，神刀天泣凛然出鞘，映照惨白月光，极速向前。
　　残林之主率部署倾力抵挡眼前一群黑衣人，忽见刀光乍起，瞬间扭转不利战局。六翼羽人手持神刀从天而降，势如破竹，霎时血光飘洒，黑衣人哀嚎声不绝！似乎是在借此机会发泄连日来心里的闷气，天泣所到之处，死伤无数。杀人的乐趣还未得到满足，还不够尽兴，雪白六翼转为赤红，漫天血光触目惊心，连残林之主也不禁胆寒。羽人枭獍只顾持刀厮杀，身上被砍了几道伤也丝毫没有察觉。刀光，血腥，杀戮，原来这才是枭獍的真面目。
　　一场恶战结束，羽人枭獍背对着残林之主，直直站在众多尸体中央，白衫上鲜血滴答，黑发凌乱披散在背后，左手握拳垂下，右手紧握神刀天泣停在半空，刀光夺目，刀身犹在轻颤……
　　他终于开口，因为战斗中的消耗声音变得嘶哑：“羽化非是重生，而是死亡的变形……”
　　残林众人被这宛如地狱传来的声音吓住，四周寂静一片，谁也不敢出声。
　　就这样定定过了许久，众人身后忽然一个细微沉闷的声音。
　　“羽人……枭獍？”
　　羽人枭獍闻声回头，双眼竟是一片赤红。远远看去，只见残林诸人身后，那名脸色苍白的青年面露一丝喜悦，在身边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鬼梁……飞卿？”
　　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放下，双眸红色尽退，似怀着无限欣慰。羽人枭獍向前走了几步，忽然眼前一片模糊。他急忙以刀拄地，平复胸中血气。强自支撑着，继续走过去。
　　“果然是你！”
　　“果然是你！”
　　异口同声的一句话，透漏的正是彼此分别时相同的牵挂与担忧，更是重逢时相同的喜悦与心安。二人相视而笑，彼此凝视对方，一时竟再无言语。
　　羽人枭獍伸出左手，颤抖着向前，似乎想抓住眼前的鬼梁飞卿。声音颤抖着：“你……没事……”
　　话未完，终于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鬼梁飞卿的怀里。鬼梁飞卿自己尚且有伤在身，被这一撞也是坚持不住坐在了地上。慌乱之中他急忙抱住羽人枭獍低头查看他的伤势，蓦然间拨开他凌乱的发丝，竟发现他的眼角……渗出一抹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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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16-08-21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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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相对
　　
　　卿獍终于重逢。
　　残林之主眼见这两人关系匪浅，遂吩咐平常照顾鬼梁飞卿的申屠东流，就在隔壁腾出一间屋子让羽人枭獍养伤。枭獍的伤势本不严重，稍微调养便恢复如初，醒来以后一切如常，待人虽冷淡却不失礼，对陌生人如此确实不奇怪。想起那晚的漫天血红，皇甫笑禅深深叹了口气。羽人枭獍也在这里了解到事情的始末，那晚残林之主本想来找鬼梁天下求证当年皇甫家之事，他不希望因误会错失好友，也不会因为朋友之情而不顾家族血仇。私下来找，只是不想事情传出去伤了彼此颜面。谁想竟然见到鬼梁天下出手欲杀亲子鬼梁飞卿，皇甫笑禅惊怒之下只得暗中出手将鬼梁飞卿救回残林医治，谁知还是瞒不过，引来鬼梁天下派的杀手围杀。
　　虽然知道鬼梁飞卿就住在隔壁养伤，羽人枭獍自进入残林却并没有主动去找鬼梁飞卿，只是偶尔遇见申屠东流询问那人伤势如何，知道他虽然身受重伤，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也就放了心。
　　往后几天，残林稍得平静。羽人枭獍伤好之后斟酌良久，不该久留残林，却放心不下鬼梁飞卿。皇甫笑禅见状以鬼梁天下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为由劝他留在此地，思虑良久，枭獍终究答应。
　　这天起早，羽人枭獍取出神刀天泣在院子里练刀，一套六翼刀法使完，才看见鬼梁飞卿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某位伤患正站在门口含笑注视着他。被看的有点不自在，羽人枭獍收刀回鞘，也没理他，自己直接回屋关上门。没过多久，申屠东流提着一个大食盒过来给两个病号送早饭。先去敲了羽人枭獍的门，羽人枭獍皱眉看着食盒里双份的早饭，淡淡道：“我吃不了这么多！”于是用筷子把自己碗里的菜又拨了一大半到另一个碗里去。“多谢！有劳！”
　　申屠东流再进隔壁的房间，鬼梁飞卿看着自己碗里高高一摞，顿时深吸一口气：“我吃不了这么多……”
　　申屠东流沉思了一下，又出来关好门去隔壁对羽人枭獍一脸严肃的说：“鬼梁公子出了点事情，属下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请羽人公子帮帮忙！”
　　羽人枭獍急忙跑过去推门而入。
　　鬼梁飞卿本来坐在桌旁皱眉，这下也一脸讶异的看着忽然闯进来的羽人枭獍。
　　二人怔了好一会儿，羽人枭獍回头问申屠东流：“鬼梁飞卿出什么事情了？”
　　“鬼梁公子说他吃不下饭！”申屠东流面无表情，已经把羽人的早饭端过来放在这边桌子上，然后果断走人，一串动作顺畅如行云流水！
　　羽人枭獍：“……”
　　鬼梁飞卿：“……”
　　于是，二人对坐，闷头吃饭。期间鬼梁飞卿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到对面碗里。
　　“我吃不了！”
　　羽人枭獍又夹回去。
　　“你伤还没好，得补。”
　　鬼梁飞卿再夹过来。
　　“我不爱吃这个，给你别浪费！”
　　羽人枭獍又夹回去。
　　“你伤还没好，得补。”
　　鬼梁飞卿再夹过来。
　　“我对鸡腿过敏！”
　　羽人枭獍再夹过去。
　　“你伤还没好，得补。”
　　鬼梁飞卿摔筷子。
　　“有完没完！一个鸡腿你至于吗！”
　　羽人枭獍锲而不舍。
　　“你伤还没好……”
　　鬼梁飞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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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16-08-21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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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弦歌
　　
　　“枭獍，多谢你赶来帮我。”
　　“只是还昔日欠你的情。”
　　入夜，残林一片幽静。卿獍二人并立在院子里，看着月光慢慢洒下来，顷刻覆身。
　　鬼梁飞卿闭眼微笑：“枭獍，今晚月光正好，可愿为我奏上一曲？”
　　羽人枭獍不答，只是转身取出胡琴，坐在院中石凳上，铿然琴响。
　　优美乐音在庭院中深深回荡，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缠绵着白色月光，幽幽荡进心房。曲终，余音袅袅，三日绕梁。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美的曲子……叫什么名字？”鬼梁飞卿背对着羽人枭獍，站在院中央，仿佛犹自陶醉。
　　“……羽獍弦歌……”羽人枭獍收琴坐好，忽而叹了口气。“师父死后，我忽然谱出了这首曲子。”
　　“是悼念恩师么？”
　　“……不是……”
　　鬼梁飞卿回头走到羽人枭獍的身边坐下，眯起眼睛看他。
　　“还装？”
　　羽人枭獍偏过头去，鼻子里哼了一声。
　　鬼梁飞卿见状想起那晚那人昏倒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微微叹气。
　　羽人枭獍闻声回头，冷冷看着他：“该伤心的人可不是我。”
　　“哈！这是在揭我伤疤了！”鬼梁飞卿苦笑一声。“你的师父，我的亲父，还真是……”
　　沉默了好一会儿，羽人枭獍再度看着他：“接下来有何打算？”
　　“打算啊……”鬼梁飞卿仰头看看天空，眼神忽而凌厉，“杀鬼梁天下！”
　　“凭你么？”羽人枭獍语气淡淡的，顿了顿，忽然又说“有需要可以找我！”
　　“找你？”鬼梁飞卿惊讶得看向他，“你这是……终于把我划分到朋友一类了吗？”
　　羽人枭獍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幻莫测：“我可没说！”
　　“呃——”
　　“好了，夜深了，回去睡吧。”羽人枭獍起身打算离开。
　　“哎，枭獍！”鬼梁飞卿叫住他。
　　羽人枭獍回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如果不是朋友，那我的事情你干嘛热心？”鬼梁飞卿定定看着他。
　　“无聊的问题！”羽人枭獍转身走掉。
　　“那到底怎样做才算是你的朋友？”鬼梁飞卿继续追问。
　　“下次再说！”
　　“下次？上次你那把二胡的故事还没告诉我呢？”
　　“说好的什么时候你打赢我才讲啊！”
　　“那我也没输过啊！”
　　羽人枭獍无奈叹气：“睡觉！……真是啰嗦的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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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16-08-21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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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朋友
　　
　　鬼梁飞卿的身体逐渐恢复如常，时常早起练习蝉之翼，有时候和羽人枭獍对打。羽人枭獍的刀法以轻灵迅速为主适合快攻，与蝉之翼相辅相成更是威力无匹。
　　见鬼梁飞卿的状况稳定，羽人枭獍也就安心出了残林，打算回落下孤灯。
　　临走前向众人辞行，鬼梁飞卿表示你还是没告诉我怎么做才算是你的朋友？
　　羽人枭獍鄙视般瞅了他一眼，口气阴森森，你要随时做好死的准备！
　　鬼梁飞卿听得愣愣的。
　　羽人枭獍回到一个人的落下孤灯，感觉这里实在是清静。生活回归正轨，依旧没事练刀拉琴，偶尔看看家里缺什么了去市集随便转转顺手买回来。这天早上落下孤灯下了一场大雪，直到中午才放晴，天地间一色雪白。太阳照在身上依旧苍白无力，感觉不到丝毫热度。羽人枭獍眯着眼睛看天，忽然提刀出了门。
　　回来时日尽黄昏，沿着长长的石阶往上，忽见漫天雪白中一抹扎眼的棕色身影。
　　鬼梁飞卿估计是在亭子里等的久了，居然就那么靠着亭柱睡了过去。等羽人枭獍提着酒走上来，不由感慨第一杀手的警觉性还是不差的，对方已经端正坐好，声音很有气势，头脑也很清晰：“你回来了！”
　　这次见面当然是先谈正事。杀鬼梁天下的日子定在后天，鬼梁飞卿表示这是为了留一天给你做准备。，羽人枭獍点头表示了解。一番计划做完，时候也不早了。看鬼梁飞卿那劳累样子貌似为这次围杀做了不少准备，于是羽人枭獍恳切的问他你是要回去还是留下呢？鬼梁飞卿抬头看了他一眼，可以留下吗？羽人枭獍想了想，我做饭给你吃吧！
　　再次同桌对酌，鬼梁飞卿感慨枭獍你终于会过日子了。羽人枭獍给他添酒说那就一醉方休！
　　吃的差不多了羽人枭獍忽然开口问了一句：“飞卿，你说什么才是朋友？”
　　“啊？嗯——”鬼梁飞卿擦了擦嘴，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拿起酒杯：“如果我有酒，我愿与你共饮。如果我有刀，我愿与你共同抗敌。这就是朋友吧！”
　　“这就是朋友……”羽人枭獍低喃，“我最亲近的人，父母，师父，他们最后都死了……”
　　“鬼梁飞卿！”羽人枭獍的语气忽然郑重起来，“在罪恶坑时，有人算出我一生有七大限，克父害母断六亲，损师折友绝恩义，一生无爱。如此，你还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噢！怪不得在残林你说让我随时做好死的准备。”鬼梁飞卿作恍然大悟状。喝了一口酒，他闷闷低头：“枭獍，你那么在乎所谓天命吗？”
　　“这次是你逃避我的问题么？”羽人枭獍冷笑一声，语气暗含失望。
　　“哈！我才不会逃避！”鬼梁飞卿抬头看向他，“你这么在乎天命，是因为你更在乎身边的人，怕他们受你连累，所以你才选择这样永远一个人。枭獍，逃避的人是你啊！”
　　羽人枭獍一脸迷茫看着他，鬼梁飞卿安抚般拍着他的肩膀。
　　“你怕我会因你而死，这么一想你挺在乎我嘛，我很开心。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不过……羽人枭獍，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鬼梁飞卿一生的挚友。就算天命注定我明天下山就会被摔死，我也不后悔！”
　　“师父死时我很疑惑，为何我已经努力避免，可他还是死了。我有罪，为何罚我不够，更要牵连他人。既然天地不仁，我为何要顺天命？”
　　羽人枭獍低头，肩膀隐隐颤动。
　　忽然他抬手抓住鬼梁飞卿伸过来的那只胳膊，重重一声：“飞卿……多谢你！”
　　枭獍抬头，竟面露微笑：“此后，鬼梁飞卿便是羽人枭獍以命相陪的挚友，就算你明天下山真的会被摔死，羽人枭獍也决意相陪。黄泉路上，我不会让你孤单！”
　　“哈！”鬼梁飞卿另一只手拿起酒杯，“原来你真正笑起来时是这个样子，比平常好看多了。”
　　“敬这份友情！”
　　“敬这份友情！”
　　交握的双手，碰撞的酒杯，仿佛两颗心的贴近。羽人枭獍心中的雪，终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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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16-08-21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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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殊途
　　
　　次日一早，卿獍二人一如往常在亭子里互相切磋。羽人枭獍终于肯告诉鬼梁飞卿那把二胡的故事。那时他刚出罪恶坑不久，路遇一个濒死的老人，那人孤孤单单坐在亭子里拉了一整天的二胡便寂然而逝，老者一生中唯爱胡琴，他讲胡琴早称“奚琴”，起源于北方奚人。“奚”通“惜”，此琴就如人一样，盼能得到顾惜。胡琴既能拉出深沉凄凉的曲调，也能拉出壮丽恢弘的乐声，就像人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老者一生以琴为友，故在临别之际，将此琴赠予他最后的知音人。故而，羽人将此琴收起，更在日后找机会学习，以琴为友，也就不会觉得日子难熬了。
　　“幸好我当初替此琴续了好弦。其实枭獍你就如这把琴，一切悲欢离合皆在曲声中！”鬼梁飞卿听完故事后拿起桌上胡琴细看，“‘奚琴’？真是好名字，枭獍心中莫非也盼望谁人顾惜么？”
　　羽人枭獍闻言蹙眉：“注定一生无爱的人，怎会奢望这些……”
　　“哈！我不就是愿意顾惜你的人！”鬼梁飞卿低头把玩着胡琴随后一答。
　　羽人枭獍听得一怔，随即暗想开头那句他怕是漏听，不禁暗笑自己多想。
　　放下枭獍的宝贝胡琴，鬼梁飞卿抬头看着面前一袭清冷白衣。
　　“阳春白雪终究曲高和寡，先生可有意做下里巴人？”
　　羽人枭獍回头，一脸纳闷看着他。
　　“我正想着拼完这一场，就退隐江湖。还记得你上次去过的落叶深处么，那里的风景我很喜欢，不如我们一起？”鬼梁飞卿笑着看他。
　　羽人枭獍闻言叹息。
　　“你喜欢落叶深处的秋风蝉鸣，我只爱落下孤灯的寒风冷雪。你我道不同，还是算了吧！”
　　一时间沉默蔓延，仿佛时间静止，唯有一旁寒风呼啸。
　　鬼梁飞卿只觉自己唐突，良久才道：“枭獍，你还是介意……难道真的要一个人孤独一生？”
　　“我孤独一生，与你何干！”羽人枭獍转身不看他。
　　“朋友……就该相互关心……”鬼梁飞卿斟酌着用词。
　　“呵！朋友？也不应太过僭越……”羽人枭獍声音冷冷的。
　　“你……”鬼梁飞卿没料到这句话，当即又惊又怒，一时说不出话来。
　　气氛一时凝窒，落下孤灯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夹杂鹅毛般大雪纷纷扬扬。
　　羽人枭獍叹了口气，拍了拍鬼梁飞卿的肩膀，“雪大了，你该回去了。”然后拾琴离开。
　　鬼梁飞卿慢慢起身，看着羽人枭獍的背影在雪中离自己越来越远，只觉心中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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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樓發表於: 2016-08-21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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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合翼
　　
　　残林与鬼梁兵府的战斗终于开始，残林之主早派人散布鬼梁天下暗害皇甫家凌沧水等丑闻，目的就是为了孤立鬼梁。
　　安排好一切，皇甫笑禅看着身边心神不宁的鬼梁飞卿好言提醒：“大战在即，心神稍乱一分，生命便少一分。”
　　鬼梁飞卿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蝉之翼，“晚辈明白！”
　　申屠东流疑惑不解：“羽人少侠为何还不到？”
　　“到与不到，此战势在必行。申屠，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足够。”皇甫笑禅淡然应答。
　　鬼梁飞卿闻言低声道：“他会来！”
　　那一场决杀，残林与鬼梁兵府均伤亡惨重，鬼梁兵府联合幽燕征夫早已是公开的事实。更意外的是翳流南宫教主竟然出手援助兵府。
　　只是鬼梁天下终究漏算了自己儿子的能力，鬼梁飞卿在幽燕征夫历经十二年，早就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除掉了一直与自己抗衡的影之无之后，大东家贾命公其实早已被孤立。而翳流军师寰宇奇藏本名皇甫霜刃，是残林之主皇甫笑禅的兄长，更是当年皇甫世家灭门的受害人。翳流的毒患最终没有帮鬼梁天下毒死他的敌人，反而毒死了他自己。更有武林公法庭之主昭穆尊秉承天下公义携四大都令援助残林，鬼梁天下这一仗败得彻底。最终，羽人枭獍来到。卿獍二人联手一对鬼梁天下，刀翼其出，配合默契。五残之招纵然威力甚巨，也无可奈何！
　　一代枭雄命丧黄泉，皇图霸业终付笑谈。终究令人唏嘘！
　　鬼梁兵府换了年轻的新主人鬼梁飞宇，甫逢大变的兵府少主似乎一夕之间成长了不少。幽燕征夫的大东家贾命公也被手下格杀，新首领是上官寻命。
　　羽人枭獍帮过鬼梁飞卿这一战就匆匆离开，连句话都没顾得上说。鬼梁飞卿虽觉奇怪，眼前事情太多也来不及去找他问清楚。后来翳流首座任萍生来找他问，你是羽仔的朋友吧！羽仔跟公法庭那边好像出了点事，老人家追不上他又急着跟军师回去向南宫教主复命，你得空去看看。这是我练的治伤的药，或许用得上，你替老人家转交吧！
　　鬼梁飞卿听了着急，急忙去见昭穆尊，公法庭之主避重就轻一路转移话题只说神刀之事不该由外人插手。想着他最后肯定还是回去落下孤灯，鬼梁飞卿只来得及跟残林之主说了一声就急忙启程。
　　长长的石阶上沿路血迹斑斑，看来发生过一场恶斗。
　　落下孤灯，难道只余一盏孤灯？
　　鬼梁飞卿看得心惊，直奔亭后木屋，血迹果然蔓延至此处，看来他受伤不轻。直接推开房门，那一身熟悉的白衣果然倒在地上，神情萎顿。看见他突然进来也不奇怪，只是苦笑道：“每次陪你玩总是害得我一身伤，以后——我不奉陪了！”
　　鬼梁飞卿满心不忍走近他，低声说：“放心，没有下次了！”
　　公法庭派出云垂野与千浮浪欲追回神刀，羽人枭獍本以为这两人很好打发，只是这两人为了夺回神刀向庭主邀功不惜向羽人枭獍下毒，实实在在堕了公法庭的威名。羽人枭獍恨极，天泣一出，二人尸首分离。
　　诚然受伤不轻，此刻的羽人枭獍也只得回到落下孤灯自己想办法。他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也不知道自己被刺了几剑。或许是毒药的刺激作用，只觉身上伤口实在痛极，脑袋很烫，看来已经发烧。勉力回到落下孤灯的羽人枭獍在进屋的那一刻忽然脱力倒下，意识还很清楚，只是没有力气。看见鬼梁飞卿他其实意外，却也是感动的。只是这样的情形，未免太难看了。
　　鬼梁飞卿沉着脸将羽人枭獍抱起进屋，小心的放在床上。取出怀里任萍生所赠的各类伤药放在床头，便去解羽人枭獍的衣裳。
　　枭獍还是头一回与人这样亲近，只觉得脸烧得厉害。不由轻咳了两声：“不必麻烦……”
　　“怕什么？落下孤灯本来就冷不适合养伤，你的伤口再不处理就成大麻烦了！”鬼梁飞卿眉间愈发显得沉重，手上动作却是不停，抬头看了一眼枭獍的脸色忽然明白，于是斟酌道：“再说……以前你被舍一仇派人追杀那次，也是我和舅舅给你换得衣裳。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原来你早就……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羽人枭獍也只能无奈了，任由对方处理自己的伤口。鬼梁飞卿也是刀林剑雨里滚过来的人，何况跟着舅舅多多少少耳濡目染，又有任萍生丹药之助，枭獍的伤口很快就处理好了。虽然鬼梁飞卿希望带枭獍下山去养伤，无奈他不喜欢见生人，而且现在他的状况也不适合移动。鬼梁飞卿只好就近住在落下孤灯方便照顾他。既然决议不理江湖事，当晚看着羽人枭獍服药睡着以后，鬼梁飞卿在外间点了灯写了好几封信申明自己退隐之意，日后不必再找了。给残林的，给鬼梁兵府的，给幽燕征夫的。第二天下山把信交给信差，鬼梁飞卿在街上转了转买了纱布药材再加一些生活用品又匆匆赶回落下孤灯。
　　如此过了好几天，羽人枭獍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功体始终不见恢复，依然虚弱无力，夜里还是经常发烧。鬼梁飞卿觉得奇怪，想起枭獍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的个性，明白他一定还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说。于是再三追问，羽人枭獍没辙，只好告诉他自己可能是中了毒，只是这毒并不致命自己也就没太在乎。鬼梁飞卿气他这般不爱惜自己，只是自己对毒无能为力。枭獍的状态还是不能出门，于是鬼梁飞卿只好详细记录了他中毒之后的症状，再下山去找大夫询问。
　　回来的时候羽人枭獍看见鬼梁飞卿的脸色不善，想必是此行结果不如人意，也就忍住没问。一直到下午吃完饭，鬼梁飞卿喂他服药时，这才犹豫了半天告诉他此行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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