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0 【咩霏】灰烬（12L 更新）|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30 【咩霏】灰烬（12L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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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reef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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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10樓發表於: 2023-09-30 19: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11.
锅冒出“嗞嗞”的声响，烈霏动作熟练地把已经切成丝的土豆倒进了锅里，手持锅铲翻动着锅里的菜，途中还加上一些葱花酱油盐之类的调料，没用多久就有菜香飘出来。

凝渊看着面前卖相极佳的菜，尝了一口。对于吃遍山珍海味的凝渊而言烈霏的手艺绝对称不上好，但也没有他料想的那样难吃，然后他真诚地将内心所想说了出来：“出乎我意料啊，竟然不是黑暗料理。”

只是家常小菜，烈霏从小学习能力极强，看着杜舞雩做饭的样子也能照模照样炒出一盘简单易做的小菜来。杜舞雩那时还颇为欣慰地以为烈霏长大懂事了，也的确如此，只是烈霏的长大懂事没有按照杜舞雩所设想的方向走去而已。

烈霏没搭话，心不在焉地吃完一碗饭之后就收拾好自己的碗筷丢进洗碗机里，先行离开了餐桌，自始至终没有和凝渊说一句话。

要说凝渊没有看出烈霏的异常那是骗人的，烈霏的反常他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他抱着看戏的心态，对这些不予干涉。

厨房灯光并不是那种温馨的暖橘色，而是惨白的灯光。凝渊不会在意自家房子怎么装修，一切都是由赤睛一手操办，室内所有的灯全部都是普通常见的白炽灯。此刻投在一个人吃饭的凝渊身上倒是多出了几分落寞孤寂的意味来。

只是一眼看过去的假象而已。

凝渊一只手不便，只能采取一口饭一口菜细嚼慢咽式的进食方式，烈霏迅速吃完的时候他碗里的饭别说见底，看着就像是没动过一样。待碗中的米饭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后，他尽显败家子作风，把还有大半盘子的菜扔进垃圾桶，把盘子放在了洗碗机旁边。

浪费食物自古以来就是公认的可耻行为，凝渊不引以为傲也不以此为耻，他把这个问题想得十分简单，既然没人吃了那还留着干什么？

凝渊只有“一次性”的概念，他不会在同一件事情上花费第二次的心力。机会难得，只有当下把握的才是最好的，超过他兴趣期限的事物如同被丢进垃圾桶里的过期食品，不仅无用还无趣。

他回到房间时，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沓现金，烈霏的房租。

烈霏给他的钱是很中肯的价格，在外头租房子住也就这个价钱左右。凝渊把钱收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再看了看烈霏房间的门，门缝底下的微光显示着房间里的人还没有睡，凝渊却没有打扰烈霏，他打开书桌上的台灯，翻起了一本书。认识凝渊的人看到这场面，想必都是要大惊失色的。

一到晚上，除了自己的呼吸声，能听得最为清楚的就是窗外疾驰而过的汽车的声响。

烈霏完成了又一个九千胜的画像。他把画像轻轻地放在桌面上，小心翼翼得宛如对待一个易碎的珍贵物品。

有一部分人认为诸神的面貌不可通过雕塑壁画诸如此类的形式展现出来，他们禁止信徒画出神的外貌，只因神化于无形之间，渺小的信众却自大狂妄地按照自己的外形去塑造神，这太过自负。

烈霏可以说是支持这个理论的一部分，他赞同塑造神是罪恶，但他觉得画出神的真面貌并不为过。

他不厌其烦地画惊鸿一瞥而过的九千胜，与此理相同。他认为他看到真神，将他镌刻在心间，同时也在白纸上留下记录。

这是对信仰的尊重，而不是亵渎。

那时候他刚刚被解开束缚衣，仍然心不甘情不愿地强制性吃着大量药物，浑浑噩噩之间见到九千胜。那个地方，除了病人对着他傻笑，医生护士是不会对他展露笑容的，他像一个瘟疫，除了吃饭喝药以外，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九千胜不同，他不知道烈霏所作所为，只是对一个陌生人聊表善意，但那确实是烈霏久违的善意。他被父亲遗弃，被杜舞雩遗弃，被医生遗弃，是九千胜及时从背叛的深渊拉出了他。

烈霏那天听到两个护士的谈话，他无意偷听，只是听到她们说今天来到院内和院长见面的那个人叫九千胜，便驻足听了下去。女护士的话题转的很快，他没有如愿听到关于九千胜的更多信息。

从那之后他温驯了许多，主治医生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让人看着他。可他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不再对人恶言相向，也没有了伤害性举动，院方认为他是真的好了，便通知家属准备接他回去。

烈霏花了很大功夫从精神病院出来，但出来不久，他被送进了疗养院。

他是不长教训的恶兽，每次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一出来他就敢拿着水果刀刺向杜舞雩，虽然没有戳中要害，却给杜舞雩留了一道纪念性的疤痕。

杜舞雩想再送他回精神病院，但烈霏放言，“你要是敢把我再送进那里，我保证我杀不了你，我也能杀得了我自己，到时候你有千言万语都到我父亲墓前说去。”

所以他进了疗养院。

他在疗养院住了一年半，在这期间，他画的九千胜多得能拿来砸死人。

正值深夜，关灯睡觉才是正事。

烈霏房门缝隙的光消失的时候，凝渊别有深意地抬头看了一眼。

烈霏因为吃过太多的药，睡眠常年不好，即便是睡着了也会做梦。梦到的反反复复也就那几件事，火灾，精神病院，九千胜。刚开始还会被噩梦惊醒，后来习以为常，麻木不仁。

说来奇怪，他今晚却无梦。

这并不常见，甚至可以说从未发生过。

按常理来说，被噩梦困扰的人得以睡个好觉是好事，但已经睡过去的烈霏只觉得心慌。他准备好迎接那些看似炙热落在皮肤上却寒冷入骨的火焰，那些面目扭曲手拿昆虫往他嘴里硬塞的医生，还有永远只有背影的九千胜，他像平时一样，做好了要梦见这些东西的准备，但没有，一片空白。

他慌了。

尽管在他还在睡眠状态里，但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清晰，这可能是个新的梦境，可什么梦境是空无一物的？

凝渊俯身观察睡梦中一脸平静安详的烈霏，看着给人一种睡得踏实的感觉。

他为什么在这里，要不怎么说烈霏反常，他连门都忘记反锁了，让本来还想撬锁而入的凝渊轻而易举地出现在烈霏的房间。

凝渊看到桌上放着的画，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清楚上面的人脸，和他在疗养院看到的那张是同一个人，只不过这张的完成度比上次的高。

烈霏想从梦里赶紧醒来，这一无所有的梦境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当他在梦境里挣扎着要醒来时，忽然间像是有外在的力量驱除了那片无尽的空虚，烈霏说不上那是怎样的感觉，他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凝渊的吻，这令他不爽。不过笼罩在心头的那股恐惧感已经逐渐消失，他这才一夜无梦睡得安详。

凝渊并未久作停留，他带上门离开了房间。

凝渊的房间没有关门，他从小就有这个习惯，卧室的门永远不关。

很有趣。看似紧闭的房门实则没有锁，任人闯入，任人洗劫一空，敞开的大门内里却是空无一物，无法掠夺，无从得失。

阳光从窗户投进来，温暖而美好。烈霏费力地睁开双眼，只觉得阳光太过刺眼，便侧开头躺了一会儿。

大概赖床赖了十几分钟后，烈霏睡意朦胧地起床要去洗脸刷牙，手放在门把手上，顿时清醒大半——昨晚他没有锁门。

糟糕。

他跑去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画像，依然摆在之前的位置上，没有任何改变。凝渊是有丢九千胜画像前科的人，烈霏出于理智不得不怀疑一下凝渊进屋做缺德事的可能性，得出的结论就是：凝渊绝对进来过。

用冷水洗脸已经让他彻底摆脱阵阵袭来的睡意，拿着毛巾擦脸时他还在留意穿居家服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的凝渊。凝渊神色无异，聚精会神地看着采访节目，烈霏记得这档节目播出时间好像不是早上。

他抬眼看向墙上的钟表，9:45。

早饭午饭都可以一起吃了，倒也省事。

“早啊。”凝渊笑着看他。

烈霏在他身边坐下，回道：“不早了。”

电视里女主持人正在问一个知名作家怎么看待人的病老生死，烈霏心想，无非是顺其自然不必强求，珍惜生命的每一刻之类无用的答案。

那位作家答道：“这是生命必然的结果，谁也避不开。可以说就像一个表针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停在了一个预料不到的时间点上，大多数人认为这是生命尽头，而我的看法是，这是永恒的见证。”

然后主持人把话题引向了作家的新书上。

烈霏没仔细听作家说了什么，他见凝渊看得专注，听完还点点头表示赞同。

烈霏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看过她的书？不对，你看书吗？”

凝渊笑得高深莫测：“你猜。”

他拿起遥控器漫不经心换了几个台。

凝渊房间内阳光正好，静静地投在刚才那位作家所说的新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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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11樓發表於: 2023-09-30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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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最近玄嚣没有给烈霏交代新工作，毕竟烈霏当场痛打队友引起大部分人的不满，加上这活本身也不是频繁的差事。他接一次活赚的钱足够让他挥霍好一阵子，所以他也不去找玄嚣的麻烦。

如果日常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烈霏一般会选择宅在家里，像凝渊这些个富家子弟出去浪一圈没任何兴趣，他曾用凝渊的话无情地拒绝来自凝渊的邀约：“去吃喝嫖赌还不如去给你的西瓜化妆。”烈霏不觉得哪里好笑，凝渊却闻言捂着肚子极其没有形象地笑了大半天。

和烈霏相反，凝渊乐衷于给自己找乐子。若是他像其他贵公子一样安心只做个败家子咒世主就不用如此担忧佛狱的未来，他做的一系列事让所有人理解不能，凝渊没有底线没有雷区，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干尽所有奇奇怪怪的事而不产生丝毫羞耻或愧疚的情绪。

咒世主在他小时候找遍了心理辅导师，长大后也有过把他送进精神病院的想法，偏偏找不出任何问题。

凝渊比他亲爹看得开，摸摸父亲的光头，亲切道：“我精神没问题这是件好事，您把事态看得严重化了。”至此，咒世主终于明白自己养了个什么东西，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凝渊乐得自在，愈发放飞自我。

如今两人以情侣的名义同吃同住，但只要是两个人相处，双方都必须作出妥协，无论是情愿的还是不情愿的。显然，按照两人的性格，他们谁也不会为了对方而改变自己一丝一毫，导致冲突不断，这使他们看上去并不像一对和谐的情侣。

可有时候总该折中一下。

凝渊换了一身衣服，烈霏以为他要出去，也没说什么。相比凝渊要去哪儿，他更好奇残废了一只手的凝渊是如何在没有旁人的帮助下一个人换衣服的。当然，这个问题他自然是不会问出口的，经过和凝渊相处一段时日，他已经清楚问凝渊稀奇古怪的问题只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但凝渊好像没有离开的意愿。

他朝烈霏神秘兮兮，甚至有些不怀好意地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烈霏立刻警惕地问道：“什么地方？”

凝渊只是笑笑，也不回答。

在忽悠人这方面凝渊是一把好手，三言两语就能把人绕得团团转，颠倒黑白是常事，大道理和变味的心灵鸡汤更是不缺，张口就来。烈霏深知其害，凝渊说的话全当耳旁风，有时也会不由自主跟着凝渊的逻辑绕进死胡同里去。见凝渊又要开始施展忽悠大法，烈霏打住他：“走吧，别费口舌了。”

总不会是要把自己卖了吧。

不过对象是凝渊，也说不准。

结果让烈霏大吃一惊。

烈霏不可置信地指着眼前被各种夸张绚丽的造型充斥的花里胡哨的游乐园，问道：“敢问你几岁？”

凝渊满不在乎，单手揽过烈霏的肩膀，愉悦道：“童心未泯也不是坏事。”

他们碰上游客最多的时间段，也不是像烈霏所想的那样来游乐园的尽是些家长伴同的孩子，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乏甜甜蜜蜜的小情侣，烈霏看着离他们最近的一对情侣给对方一勺一勺喂着冰沙，不屑地“嘁”了一声，转过头去发现凝渊从不远处向自己招手。

他过去时凝渊拿着一杯冰沙，冰沙上插了一个塑料小勺，凝渊单手拿着冰沙一脸期盼地看着烈霏。烈霏笑了笑，接过冰沙，看着已经张开嘴等着被喂食的凝渊，动作缓慢地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点点头说：“嗯，还行。”

凝渊耸耸肩，失望道：“霏霏你太没情调了。”

烈霏又吃了几口，把冰沙往凝渊手里狠狠一塞，眉开眼笑地回道：“喂个吃的就是情调？那还不如去动物园喂长颈鹿。”目光扫过那些大型游乐器械，“说真的，你个伤残人员也玩不起那些设备，白白把命给搭进去。”

伤残人员道：“也有很多不用把命搭进去的项目，去看看？”

烈霏犹豫地点了点头。

凝渊看到路边的垃圾桶本想扔了那杯自己无福享用的冰沙，烈霏皱起眉头：“扔了做什么？”

凝渊朝身边牵手而过的一对情侣微微扬下巴唉声叹气地示意道：“腾出手来牵手啊。”

“那你还是拿着它吧。”烈霏走在凝渊前面，语速飞快地撂下了这句话。

凝渊加快脚步赶上烈霏，看着烈霏侧脸，慢条斯理地问道：“霏霏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烈霏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凝渊，就好像凝渊说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凝渊你不会是傻了吧？”

十分钟后烈霏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是的。

尤其凝渊在旋转木马上玩得起劲的时候，烈霏都替他丢脸。丢脸归丢脸，烈霏还是很果断地拿出手机对傻不拉几的凝渊猛拍了一通，收获了一批被当事人觉得彰显“人性自由”的鬼照片。

事实证明游乐园除了旋转木马，的确有很多不用把命搭进去的游戏项目。烈霏一下午看着凝渊混在一群小屁孩儿之中玩了一个比一个弱智的项目之后忍无可忍道：“童心未泯？我看是智商退化。”

凝渊宽慰道：“一会儿去坐摩天轮，那个不弱智。”

不管怎么说，夜幕降临之时整个游乐园被点亮是赏心悦目的，像是看了一场没有声响也不会消失的绚丽烟花。摩天轮底下有很多情侣，烈霏看到一个牌子上用粉红色小灯泡拼凑的一段文字，他没有细看，大意就是说情侣坐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接吻的话恋情会一直顺利永远不分离。

烈霏只觉得离谱，他问凝渊：“你信这个？”

“我们信不信不重要，他们相信就够了，只有这样才有钱赚。”凝渊偷偷扔掉冰沙，不置可否地说道。看着手挽着手坐进摩天轮的情侣，又问：“要不要试试看？”

烈霏刚想出言拒绝，凝渊就拽着他去付了钱。凝渊如愿以偿坐上了摩天轮，只是和他想象的有点不同，进摩天轮的时候发生了点小意外，摩天轮快要发动的时候烈霏笑盈盈地把他丢进摩天轮里，说：“祝你一个人坐这东西孤独终老。”

所以凝渊一个人看完高处宜人的景色，在一群成双成对的情侣中形影单只地走了出来。

好在烈霏还没走，坐在长椅上等着他看他笑话。

他走近的时候烈霏没有察觉，游乐园里五彩斑斓的灯光投射在烈霏脸上，似真似幻。

“看来也不只是我一个人孤独终老啊。”凝渊看着一个人坐着的烈霏笑道。

烈霏回过神的时候凝渊已经吻上来了，凝渊像是在报复似的咬出了血，烈霏微微皱起眉头，不服输想反咬回去时凝渊已经退开了。他俯在烈霏耳边说道：“在摩天轮上的吻补回来就好了。”

听他提起摩天轮，烈霏想到凝渊被推进摩天轮角落里的样子，一时忍俊不禁，讥讽道：“想必你玩得十分开心。”

看着眼前笑得开怀的烈霏，凝渊轻描淡写地说道：“看上去今天你比我更开心。”

烈霏笑容僵了一下，莫名地看了凝渊一眼，语调平淡道：“回去吧。”

凝渊夸张地摇摇头：“还没到回去的时候。”

小街边音响开着最大音量放着当红歌星的歌曲，歌手甜美的歌声和嘈杂的人声混合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和谐。店外头摆着好几张桌子，三四个人坐一桌，点了一桌菜开了几瓶啤酒，干杯畅饮。

凝渊和烈霏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喊来服务员要了几道菜，和两瓶矿泉水。

他们两个的意见很少统一，在酒这方面却是态度一致，两人都觉得喝酒误事。不过凝渊是不禁酒的，偶尔还会喝上几口，烈霏则是除去医疗消毒用的酒精，从未碰过酒精一物。

等菜上来后凝渊又要了几瓶啤酒，烈霏挑眉看他：“你要是醉了我可不会搬你回去。”

然而凝渊把啤酒放到烈霏面前：“你不喝？”

烈霏当即回道：“不喝。”

然后烈霏醉得不省人事。

凝渊平生第一次觉得哭笑不得。

很难看出烈霏醉了，他双目澄明，说话清楚，行动也没有任何不便。唯一能看出他醉的迹象就是他阴笑着不停咒骂杜舞雩和凝渊。

杜舞雩若是在场脸都要黑了。

在场的凝渊一字不落地听着烈霏喋喋不休地当面骂自己，只当是人生新的体验，想着等烈霏骂累了就忽悠着回家去，怎料到烈霏骂到中途突然间睡了过去。

这下可好，凝渊是没法扛着他回去的，于是他给赤睛打了一通电话。

睡过去的烈霏眼角微微发红，眼睫微颤，头枕着桌面，嘴里还呢喃着什么，凝渊估计着又是变着花样骂自己，也没附耳细听，如果他当时肯仔细听从烈霏嘴里断断续续念出的名字，他会听到“九千胜”这三个字。

还有“凝渊”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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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23-09-30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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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烈霏睡着后出奇地安静，如果不是难闻的酒气，赤睛的车里就好像没有烈霏这号人的存在。

赤睛从不过问凝渊的事情，他专心开车，谨防像上次一样的车祸再发生。肇事逃逸的司机已经被捕，是个酒驾的中年大叔，在警局赤睛拿着文件夹和他谈论赔偿费用和住几年牢的问题。数目虽不小，司机也能勉强付得起，但受害人凝渊授意赤睛要开出一个接近勒索的价格，于是警局就出现了司机痛哭流涕向赤睛细数家中老小的一面。

赤睛是个能干的得力助手，可他不是长袖善舞的人，不擅长处理人情世故。咒世主清楚这点，交代他的工作向来与酒桌应酬绝缘。面对这幅场景他束手无策，联系了八面玲珑的律师来应付。

他可不想再遭遇被人拽着衣袖诉人生苦水的倒霉事情，车必须开好。

烈霏是被赤睛扛进屋的，他要是还醉着好歹能自己走路，可人已经睡着了，只能扛进去。

赤睛离开不久，躺在沙发上的烈霏胸中一阵恶心，胃止不住地发热，灼热得快要烧透他的腹部，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出现重影的画面，摇摇晃晃地起身，瞪大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

胸中翻腾的感觉越发抑制不住，他一手捂着嘴，一手拽过垃圾桶，立即呕吐。

吐完之后烈霏酒醒了不少，但难受恶心的感觉并没有随他的清醒而消散，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凝渊的酒量是个无底洞，无论喝多少喝多烈的酒他都像是在喝白开水，今晚他喝的远比烈霏喝的要多得多。凝渊是想灌醉烈霏的，不过他没有想到烈霏的酒量烂到这个地步，一杯倒的量，还上演了一场酒后吐真言。

他看着赤睛临走前给他的醒酒药，放在了烈霏面前。

烈霏却不领情，一挥手便把药打翻在地，像个濒死的野兽眼神充满不信任地死死盯着凝渊。他撑着的沙发边缘陷了进去，他慢慢站起身，头痛让他回想起曾经在精神病院像这样意识模糊时的不愉快，药瓶更是引起了他的愤怒。

此刻的烈霏还是醉着的，与之前睡得安稳的他不同，眼前这个烈霏明显具有攻击性。

白炽灯刺眼的光让烈霏头痛欲裂，凝渊的身影重重合合，天旋地转。他抓起身边所有能扔向凝渊的东西，沙发上的抱枕，茶几上的玻璃杯，装着假花的瓷瓶，凝渊身手敏捷躲过了差点让他头上开花的瓷瓶。烈霏眼里看到的只是一团模糊的凝渊，他看不到凝渊脸上挂着的惊喜笑容，看不到凝渊眼中意味不明的笑意。

看着像是一个醉汉在耍酒疯，并不然，烈霏对凝渊的防备心理在这一瞬尽显无疑。

酒精麻痹人的意识，却激起了烈霏的防御本能。

他曾有失去意识的经历，那种感觉就像是神志清醒地看着别人拿走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最让他痛恨的是自己毫无反抗之力，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却无力追回，这太过无能。

凝渊把烈霏眼中的防备和痛苦看得清清楚楚，他走过去让站得本就不稳的烈霏坐回沙发上，看着他仍是紧盯自己不放，叹了口气，离开了他身边，回了自己卧室。

看见凝渊消失在自己视线内，烈霏放下警惕，很快阖上了眼睛。

烈霏对满目苍夷的客厅感到一阵匪夷所思。

凝渊干的？还是自己干的？

昨晚的记忆像是无数的碎片，烈霏拼尽全力也拼凑不齐，他只能凭借一些零碎的记忆摸索出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而这让他心烦意乱。

可凝渊的说辞与他所猜想的迥然不同：“你不记得了？你昨晚醉成一摊烂泥，站都站不稳，还是赤睛背你上来的。”又看了一眼自己打上石膏的手，“相信我，要不是我无能为力，背你上来的会是我。”

“那客厅是怎么回事？”

凝渊的演技以假乱真，丝毫不考虑赤睛的感受：“那还真是你的杰作，你把可怜的赤睛当成活靶子往他身上丢东西。”

烈霏追问：“就这些？”

凝渊忽然笑得暧昧：“莫非霏霏你还希望发生其他事情？”

烈霏自然明白凝渊口中的“其他事情”指的是什么，他转了转眼睛，故意道：“我只是不敢相信我竟然没有对你造成人身伤害，这倒是我希望的。”

想着昨晚朝自己飞来的瓷瓶，凝渊面无异色，笑着说出一串肉麻至极的话：“可能你内心深处还是爱我的，只是你不想承认。”

烈霏因为宿醉，仍是觉得恶心，听了凝渊这番恶俗肉麻的话，他只觉得恶心百倍。

“凝渊，以后少看点狗血剧。”烈霏嫌恶地对他说。

赤睛不愧是跟着凝渊给他收拾烂摊子收拾出经验的人，面对烈霏的来电询问，他模棱两可地回道：“你不用介意，举手之劳。”却对烈霏是否耍了酒疯一概不提。

烈霏使了个坏，他套赤睛的话：“那我昨晚把垃圾桶扣你头上你也不介意？”

肯定是凝渊编造事实，如今还要自己给他圆谎，赤睛仍是波澜不惊：“我并不是爱斤斤计较的人，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就是不做正面回答。

赤睛所言越是和凝渊说的接近，烈霏心中便多一分怀疑。

他记得脑海中有关精神病院的场景交叠着凝渊的脸一闪而过，要真像凝渊说的那样，只是喝醉了扔东西，那为什么他会觉得暴躁不安的情绪？这不合道理。

烈霏挂断电话后，凝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在铃声响起之前凝渊接过电话：“他问你了？”

赤睛整理着文件，对放在旁边开了免提的手机道：“是。”听到电话那头凝渊要说什么，“我不太想知道你又想干什么，所以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通话已结束”的字样，笑了笑，声音轻得像是在讲给自己听：“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啊。”

除了把主人公换成赤睛，他对烈霏说的话严格来说的确和事实吻合，只是忽略了故事最重要的那部分。他不知道烈霏的过往，也没有查过，所以他对烈霏的反应很好奇，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露出街边野猫般凶狠的防卫姿态。

那不是单纯的醉酒反应，烈霏那时候一部分的意识是清醒的。或许酒精让他把自己和某人某事混淆在一起，蒙蔽了他对外界的感知，但他的反应是真实的，他是想要攻击自己，自卫式的攻击。

凝渊很擅长精神解剖，他用抽丝剥茧的手法将一个人里里外外看得透彻，似乎站在他面前的每一个人都是赤身裸体不着寸缕的。而他善于引出掩藏在心底不敢轻易放出的恶念，人的信念其实很脆弱，只要触及那柔软薄弱的底线，一句不经意的话，一个无意间的动作都会成为引子，他们只是在等一个适当的借口而已。

烈霏不例外，凝渊对他最初的判断便是个反社会分子。随着之后的相处，凝渊发现烈霏比他具有目的性，这个目的不仅明确，而且近乎过分执着，他一度认为这份执着是与烈霏关系不和的杜舞雩，待他在烈霏房间看到画像时他确认那人才是烈霏的执念。

凝渊作为烈霏名义上的恋人，他并没有嫉妒，他只是对这个人在烈霏心中占有什么重要位置感到好奇。他本人心内从未看重过谁，自然不理解像烈霏这样的人为什么还会对一个人如此上心，他用科学家研究生物那样冷漠的角度观察着烈霏。

并非烈霏对自己耍酒疯感到自责，凝渊敢灌醉他就该承担后果，就算把整个屋子的东西都被他砸了，他也不会愧疚分毫。

让他感到不适的是心中压制不下的不安。

以及，他对凝渊的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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