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18 【十二X破夢】胤天記事本末（單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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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2-01-18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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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8 【十二X破夢】胤天記事本末（單篇完）

　　本篇為根據《胤天記事本末》所載內容，詳加考察而成。

　　記事本末體有別於一般紀傳體以人物、或是編年體以時間作為主體，記事本末體以事件的發生作為編排順序及敘事中心。以事件作為主體方能瞭解皇朝的運作情形、期間發生的重大國事，以及影響其興衰的關鍵等等。

　　《胤天記事本末》由胤天遺臣，正一品太師騶山棋一主撰，由其主撰的著作還另有《胤天春秋》一書，兩本皆為國史。記事本末一書，內容即從春秋一書所輯，並加以修訂考證而成。

　　本篇記事即是紀錄皇朝自前主至後主，皇位兄終弟及之情形。皇朝結束後，有說書人多名拮採記事本末與春秋兩本史書，聯手將胤天遺事錄為話本，本篇即以記事本末佐話本以求生動，略有誇張與不信實之處可為說書人之添改與整理，不可盡信之。

§

　　胤天霸業抵定，有賴三大將橫掃江湖，事後山河殘破，百廢待舉，民不聊生。有賴開國第一功臣騶山棋一之謀畫，為黎民安置，修養生息，使萬民歸心。

　　原先，身為中原支柱的正道領袖素還真並不投降，誓死奮戰，寧可血灑於東市也不願拋家棄國，即使中原大半都已納入胤天版圖，素還真仍領導少數中原精英持續與之奮戰，力圖收回河山。

　　開國烈祖，槐皇槐破夢因素還真多次照顧他，甚至有恩於他，因此遲遲未動殺手，然而槐皇有感時間經歷越久，素還真一員越成危害，大有翻覆皇朝之可能性。在亞父騶山棋一謀劃之下，槐皇幾度決殺素還真，礙於三大將之首的殊十二頻頻反對，因此事情一直未成。

　　直到最後槐皇欲動用四絃之力殺素還真時，素還真之夥伴葉小釵因為摯愛他，知道此箸一下必無生路，他自忖承受不住素還真之死，中原正道也無法失去素還真，因而痛下決定易幟。始日，胤天皇朝一統江湖。

　　俗話有云：「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蒼生不負卿。」素還真重傷療癒以後，心裡十分哀慟，卻也明白葉小釵的決定實為不得已之至，因此並不責備他。

　　胤天皇朝宣布建元一旬後，槐皇領其弟正式以賢士之禮，將蓮葉二人一同聘回皇朝，其中素還真終身作為聖督，每月享有公爵級俸祿與待遇。

　　皇朝始政，功臣集團各自封賞，其中汗馬功勞最大的殊十二也正式封王出宮，號殊王，享美邸良田恩蔭於京畿，同時冊授為正一品太尉。

　　原先槐皇忌憚殊十二領有兵權，得民心，更與他血緣相近，極可能威脅到皇位，但在太師騶山棋一諫言之下，仍使殊十二照功分賞。

　　其餘如紅流邪少、競豹兒同時冊授從二品大都督、大都護，兩位官至鎮軍大將軍。

§

　　起居注有載一事，槐皇曾與殊王發生爭執。

　　殊王在朝廷為官，卻不早朝，甚至不參與國事，使得眾人以為槐皇怕殊王功高震主，是以施壓。槐皇枉冤，心懷怨懟，召殊王入宮，於御書房獨處問話。

　　外起居注一員不便入內參與對話，只好立於廊柱旁，遠望遮廉之御書房，自簾隙窺見。但見夜晚御書房內燭影搖曳，殊王先禮見陛下，單膝下跪，接著陡然抱住槐皇。

　　該起居注嚇了一跳，顧及此為兄弟之情，實屬正常，又一一詳記於冊。

　　殊王先叫了聲：「破夢……」

　　槐皇知道外有起居注，更何況宮內時時隔牆有耳，不得不慎，厲聲罵道：「朕已貴為天子，不得直呼朕之名諱。」

　　殊王不甘，欲言又止。槐皇語氣更是不善，道：「子與朕已非昨日之情，今日朕貴為君，你是朕之愛卿，五倫首要即君臣之禮，你該遵守古人禮制，不可隨意逾越。」

　　殊王一陣沉默。槐皇看得於心不忍，緩和了口氣，拍拍殊王肩膀，「你告訴朕，為何連續一個月不早朝？虎符在你掌握，無你參與國事，國家時有傾覆之憂。」

　　殊王面有鬱色，實是心事難舒，又不得對槐皇言，「破夢……陛下，臣妄揣聖意，認為陛下想將虎符收回，是以不敢多做安排。」

　　槐皇看了廉外一眼，將廉子拉得更密，這才離得殊王更近了些，與他細聲道：「十二，皇朝建立你功勞不匪，此後家國之事不得缺少你。」

　　殊王一聽，愁鎖眉頭，「破夢，坦白告訴你，你有興趣建立國家，我卻沒心替你管理。你不知道嗎？要不是因為你，我不可能打那些仗。」

　　「哼，果然是小孩子心思。」槐皇不理會殊王的愁容，逕自哧之以鼻，「不然你那麼閒，是為了要做些什麼？你那麼想當有名無實的王爺，玩樂慨歲直到終末我也不是不肯，只是亞父還有朝廷上下都會說話，迫於眾人對你心懷期待，因此不能縱容於你。」

　　「誰說我很閒呢？破夢……」殊王湊近槐皇耳畔，輕道：「我心裡裝的滿滿的都是你，沒有一刻閒過。」

　　槐皇一聽，臉色驟變，將殊王一把推開，「放肆！」

　　這讓殊王眼簾低垂，神形委頓，「破夢？我對你放肆也不是第一天了。這段日子你埋首於公事，避我不見，令我心裡十分痛苦，你難道不知道我只是一下沒看到你，也覺得滿心的不舒服嗎？」

　　槐皇聽在耳裡，不敢應答，心知自己與他本是兄弟，殊十二有這樣過多的情思，已經逾越兩人的界限，不該繼續如此。

　　「…破夢，你不要這樣對我，我知道你對我疾聲厲色，是為了逃避我，可你心裡其實也很關心我，很愛我，不是嗎？」

　　黯淡的燭光映照下，使得殊十二樣子更添悽苦，「你不知道你這樣讓我很難受，你不願意見到我，你又要我來宮裡做什麼？」

　　槐皇心意已決，「我告訴你，天子是承受世間所能承受與不能承受的一切，不是你想得這麼簡單，我有我的國家，沒有心思管你。你來宮裡工作，或許還有機會見上我一面，你若一直這麼不來，那麼你永遠也看不見我。」

　　殊王睜睜看他，兩眼欲淚，周身輕顫。槐皇不顧，「你說你很難受，我怎麼感覺得到？誰知道你是不是又想用苦肉計在我面前上演哪一齣？亞父的心向著你，紅流與競豹兒的心也向著你，民心都向著你，你要再跟我說你沒有使過什麼陰謀嗎？」

　　殊王欠身去抱了抱槐皇，再次被槐皇推開。

　　「你為什麼總是要這麼傷我？破夢……我為你南征北討、收復山河，我只想說話讓你開心，只想多看看你，卻平白惹得你討厭，難道我真做錯了什麼？」

　　「我遲早立后，你也會迎娶王妃，你還在跟我說什麼傻話？當真以為你能跟我朝朝暮暮嗎？你以為就順著你的心意黏在我身旁，也沒有千百隻眼在看，沒有任何人會說話？十二，你太單純，太幼稚了。」

　　殊十二哀求道：「破夢，就算你一定要立后，我也沒關係，如果你非得逼我娶個王妃，我也娶，只是你不要罵我，不要把話說絕……破夢……」

　　殊王還沒說完，槐皇已轉身離開，似是不願聆聽。

　　槐皇與殊王爭執過後的隔日，京城內的殊王府起火，殊王府內所有人早被遣散，殊王本人不見影蹤。

　　原本有輿論紛紛指向槐皇心機，但在競豹兒處留有一殊王手書，明其田園歸隱之志，確是殊王筆記還有其印鑑，因此化解了眾人憂慮。

　　槐皇順勢收回虎符，並削殊王為庶人，從此一解心中大半憂慮。

§

　　胤天初年，國家恢復已定，人民安居樂業，在統一王朝之下不再有私鬥紛爭，過去武林刀光劍影、鬥毆生事已不再耳聞，大有天下止武之態。

　　槐皇心懷龍圖霸業，終於得到他所想要。他疲於國事，形色愈見憔悴，便將國事轉由太師負責，然而經過一段長日休息，仍不見神態好轉。

　　於是槐皇開重賞，召天下姿色美女入宮封妃，空蕩蕩的後宮遂為花團錦簇，各式國色天香，應有盡有。

　　據內起居住所載，槐皇不曾臨幸過任何宮人，用途只有宴饗作樂，跳舞奏樂等等。被封為貴妃的是越織女，她起初不願入宮，卻被槐皇強得而來，因此心懷幽怨，然而槐皇不曾虧待她，也不曾強奪她童貞，因此她後來對槐皇觀感大有好轉。

　　槐皇之所以親近越貴妃，是因越貴妃為殊十二之要好舊識，殊十二嘗喚其「越姊姊」，每每談話，槐皇總自越織女口中聽聞許多殊十二以前的事情，不由得懷念並想再聽得多一些。

　　直到有一次，越貴妃向槐皇斗膽道：「陛下，十二一直都很思念你，他會離開京城實在逼不得已，他怕你再對他殘酷，他承受不起你的隻字片語了。」槐皇一聽，面色愀然，雖然沒有後續動作，但從此再也不曾與越貴妃交談。

　　殊十二不在身邊以後，槐皇漸感內心脫力，生活頓失支柱，直到失去才發現以前原來曾經擁有，但是他一直不願承認這孤寂事實。

　　為了克服內心的空虛，他複開重賞，召各式奇人異能者入宮表演或獻奇物，然而過了好一陣子槐皇還是很不快樂，即便每日炊金撰玉，錦衣玉食，睡的是象牙床、紅絲被，用的是金匙銀筷，臉上始終愁雲慘霧。

　　後來太師有鑒於異人紛來杳至，人人有賞使得朱雀門外車水馬龍，宮中開銷過大，稅收無法應支，因而上諫槐皇不得再揮霍。槐皇更感聊賴，不得已只好求助於聖督素還真。

§

　　槐皇並未事先通知聖督。

　　當他輕袍緩帶到來，遠遠就聽見叮叮琴聲清脆不絕於耳。只見堂裡龍風紅燭，蓮香隱隱飄散室內，一人丰姿如玉，秀眉俊目，唇紅齒白，正是清香白蓮素還真，秀手撫琴，姿態溫文嫻雅，溫婉美麗中帶有英氣；另一人雄姿英風，俠骨柔腸，玉樹臨風的七尺身子，清雋面容上一道英雄疤，正是葉小釵。他坐在素還真身旁，一邊替他焚香，一邊聽琴，兩目生情，盈盈望著身旁人。

　　一曲奏畢，音符如漣漪般在恬靜室內散化開來。素還真纖手潔白如玉，皮膚皓白如雪，如此美人緩緩靠在葉小釵肩上。葉小釵又是愛憐，又不敢僭越，只以臂膀輕輕摟著素還真軟玉溫香的上身。

　　感覺到槐皇突然的到來，素還真悠然坐正，不失鎮定，柳眉向身旁人，語道：「陛下幸此，小釵，你暫時先退下。」葉小釵點了頭，起身向槐皇到來的方向福了福，轉身瀟灑離去。

　　槐皇這才緩緩自紅紗簾後走出。方才釵素兩人一幕宛如鴛鴦交頸圖的美景，竟觸動他心傷，使他憂困無比。

　　素還真舖上蒲團，恭敬示意槐皇在琴前坐下。他擺袖伸手，一曲清心普庵咒，伴隨滿室幽香，讓槐皇沉靜下來。

　　一曲方畢，槐皇還沒知覺，只聽得如癡如醉，漸入夢鄉。素還真見槐皇甫一放鬆，身子欲墜，才起身去接，槐皇正好倒在他懷裡幽幽睡去，令素還真一陣苦笑。

　　素還真才在煩惱無法起身，葉小釵捎了絲衾來，輕手密實蓋上槐皇身軀。

　　素還真柔波望去，淡然一笑，宛如紅蓮白藕，看得人心曠神怡，「小釵，難道你不吃醋嗎？」

　　「陛下年紀還小，你的年紀比他大得很多，沒什麼值得吃醋。」

　　聽葉小釵洩漏了自己與青春容貌毫不相同的年齡秘密，素還真也不生氣，只道：「你已是作阿祖的人，你看悟劍聲都是英挺的少年人了，跟你比起來劣者只是作爹的，好像還年輕一些。」

　　葉小釵聞言莞爾。

　　待得不知多少時日不曾睡好的槐皇悠然轉醒，葉小釵已退下了。槐皇見身上覆有絲被，還以為是素還真所為，又見自己竟睡在他懷中，難怪又軟又香，不知道比自己的床要好睡了多少，心裡只對素還真充滿好感。

　　素還真將槐皇身子扶正以後，恭敬坐至槐皇對面，「陛下，劣者知曉你為何事而來。」

　　槐皇點頭，心想素還真果然不凡，「素賢人有何見教？」

　　素還真直言不諱道：「比起爭權奪利，情義二字更是重要。」

　　「若無人掌權，無任何利益，天下該如何運作，誰願擔此重責大任？素賢人此話差矣。」

　　「耶。」素還真笑了笑，笑若風暖花香，令人如沐春風。他言道：「陛下，當你得著了全天下的權利，你就獨缺了情義啊。」

　　槐皇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起身向素還真一拜。素還真不敢接受拜服，只溫言祝槐皇成功。

　　槐皇雷厲風行而去。

§

　　接下來的事蹟，史書記載隱暧不明。

　　遽聞烈祖陵曾堀有一卷《烈祖實錄》詳載此事，但是此書已亡佚，真實度不可信任，加之以街談巷語，稗官野史之說竟言槐皇與殊王有斷袖亂倫之事，實難信之，因而大多史書都否定這段史事，只言槐皇當時微服下江南探查民生疾苦。

　　一古卷埋於湖畔，名曰《胤天紀年》，經考察為偽紀，同時仍有言此斷袖亂倫之載，年代比烈祖實錄要來得早，又與烈祖墓相距甚遠，難有實錄抄襲此紀一說，竟大大加增稗官野史之說的可信度，令人汗顏不已。

　　依胤天紀年所記：

　　槐皇得素還真之意見後，派遣探子至全國搜查殊十二下落，最後在江南一代聽聞玄舸蹤跡。

　　江南乃瘴癘之地，原先槐皇不欲，虧得太師相勸，槐皇最終決意微服往江南尋胞弟殊十二。

　　槐皇怕驚動殊十二，因而化身平民，乘車至大城市以後，接下來的鄉路全由徒步。

　　好不容易到達傳聞有玄舸現身之地，槐破夢已是滿身狼狽，身無華裝，只有以斗篷勉強遮蓋全身及容顏，唯留幾縷藏不住的褐金髮絲顯露在外。

　　江南日日溼熱，一天又逢午後暴雨，天色黯淡，烏雲重重。槐破夢在一蔓生古亭內避雨，老舊屋簷滲水使他仍苦遭雨淋，然而別無他處可避，只有蜷曲著身子打哆嗦。時遇一農村少年，穿著樸素，一頭金箔色的長髮整齊綁束腦後，膚色勝雪，面容和善可親，桃眼杏腮使他看來缺少陽剛氣質，其為殊十二。

　　殊十二將落難槐皇救了回去，一時沒有認出眼前人為槐破夢，看他身材纖瘦婀娜，有意隱藏卻又掩不住甚是姣好的臉容，以為是女子，因此十分客氣有禮，一點都不敢越矩，就算打著油紙傘為他避雨也離得遠遠的，寧可自己被雨淋，也侍候至周全為止。

　　他帶槐破夢入玄舸，要他勿見怪自己住在船上。槐破夢一直不敢答話，怕給殊十二認了出來，自己以前對他十分不善，如今已沒有臉面對殊十二。四望才知玄舸原來藏身於濃密樹林內，松濤似海，鬱鬱青青，難怪情報上都不是很確定玄舸蹤跡。

　　殊十二一路上對他都十分溫柔，讓槐破夢心裡吃味，心想他對別人不是也都很溫柔嗎，以前怎麼還有意思對自己表現情意呢？

　　殊十二捎了乾淨毛巾與船上母親的衣物來予槐破夢替換，才潸然和淚道：「姑娘，希望我一路上沒有輕慢了妳…妳神似我最親愛的兄弟，我與他明明距離幾千里，看著妳我還是忍不住想起了日夜思念的他，真是對不住。」

　　槐破夢一愣，看著殊十二淚流滿面的樣子，聽著他悲懟語氣，也忍不住掉淚，幸好身上全是雨水，這才沒羞恥得給殊十二看見了。細聲道：「相公不需抱歉，無你相救，小女仍風塵流落，無以棲身。」

　　槐破夢借處洗去身上髒水土塵，全身乾淨以後換上衣服，由於殊十二以為他是女子，槐破夢又不欲以真實身分面對殊十二，因此只有硬著頭皮穿了女裝，既是母親衣裝，聞著其上淡淡的香味，倒也不覺討厭。

　　殊十二一見槐破夢果然不曾認出他，只緊攢著拳難止住淚水，低聲叫著「母親……母親……」，怕自己痴態被外來女子看見，藉故離開，說是去取酒來為客人袪寒。

　　兩人坐定後，槐破夢伸手點燭，滿室蓬蓽生華，燭光下殊十二仍看不清槐破夢的面容，因為他兩眼都是淚濕模糊的。

　　槐破夢巧言引殊十二飲酒，自己卻滴酒不沾，就怕酒後失言吐真心。殊十二為人素無機心，不懂得提防，酒量又小，三杯黃湯下肚就不省人事。

　　殊十二睡去以後，槐破夢心有愧疚，知殊十二對他長久的情意，終於當夜與他同房，自己甘作身下輾轉那方。殊十二雖然沒有認出對方是誰，但口裡還是不住叫著槐破夢的名字，聽得槐破夢又是甜蜜，又是驚喜，又對自己過去的猜忌感到羞愧難當。

　　隔日一早，殊十二醒來，一開始驚覺自己作了錯事，才欲向昨晚女子求婚，不料與自己同床共被的卻是朝思夜想的槐破夢。當槐破夢赤裸包在被裡，躺在他身旁，問殊十二願不願意隨他回去皇朝時，殊十二溫柔地答應了槐破夢，就好像他們一直都是最要好的兄弟，內心卻有某種悵然若失之感。

　　他的確日夜思念著槐破夢，可是當他終於等到槐破夢對他好，忽然有了一種特殊的感覺，一去，就再也不復返。那是複雜的感覺，是他不想說，也說不出的。

　　他還是很怕傷了槐破夢，所以跟著槐破夢回去，可是當他瞭解到槐破夢為了來尋他，是以這麼委曲求全的方法流浪到此，盡失王者尊嚴，他才發現自己愛槐破夢很簡單，槐破夢要愛他卻是如此困難。

　　當朝的天子甚至被自己玷汙了去，這件事一生都不能再發生一次，也絕對不可傳出去，否則於槐破夢的清譽以及統治都有不良影響，他知道槐破夢絕對禁不起失去胤天皇朝。

　　他喜歡槐破夢，原本是純純的愛，當純愛被玷汙了，成了大人的愛，迫得殊十二不得不長大，他想得更多了，才明瞭槐破夢以前考慮得良多，卻被他自己認為沒有必要的那些，究竟是什麼。

　　他的腦剎時清明了，他知道自己為何感到悵然若失－－如果與他發生關係的真的是名女子，他還可以娶她，可是如果是槐破夢呢？一切根本沒有什麼好說的。

　　殊十二終於有感，當自己得再一次去陪伴他，就必須如他自京城離去以前，槐破夢對他所言，他得以臣子的身分來伴隨槐破夢，其餘的再也沒有第二條路。

§

　　槐皇帶殊十二回歸，殊十二被重新冊授為王，宮裡大宴一旬，全國免稅一月，普天同慶。

　　聖督素還真與太師騶山棋一盛讚槐皇行為，槐破夢也自心想，自己總算有一件事真正做對了。只是殊十二後來每日都來早朝，卻與槐破夢極少對話，就算有也都必然是在眾人面前，並且會表現得十分友愛，令眾人皆知他們兄弟倆血濃於水，值得作為全天下兄弟的榜樣。

　　有時槐破夢趁著獨處之時，向殊十二表達了淡淡的情意，殊十二面無表情地叫道「謝謝兄長」，只承認這是兄弟之情，同時心都痛得快要碎成一片片，癡想道：『要是破夢以前說了這些話，我不知道該有多高興？現在我認清了破夢的地位與我懸殊，我與他是兄弟，他貴為天子每一刻鐘都被眾人捕捉在目，更是難以出宮。知道了破夢毫無可能與我在一起，我已經成長了，不再是以前那個愚昧無知的小孩子，現在我心裡也不再甜蜜了，每次看見他，只讓我覺得難過又哀傷……』

　　槐破夢見到殊十二對他如此客氣，再也不曾越矩，倒是對競豹兒、越織女都十分親熱，雖然如此作為的確是對槐破夢嚴守禮法，這就是君臣之間莊嚴謹慎的規矩，槐破夢內心反而十分不悅，同時又是難過，心想：『我們不是最親密的人嗎，怎麼對我如此疏遠呢？可是我又沒有理由再斥責他，因為這些起初都是我提出來的！』

　　槐破夢再也不敢輕易罵殊十二，殊十二這一段日子所作一切都按照他的期待，輔佐他把國事處理得有條不紊，也讓人沒有責罵的理由。當槐破夢壓著自己常要衝口而出的話，不敢像好久以前他們兄弟打鬧的樣子，槐破夢發現殊十二同時也脫去了稚氣，不再是以前那個沒有心機的殊十二，殊十二也已經懂得對他隱瞞。

　　看著殊十二得體的微笑，槐破夢知道有什麼無形而沉重的東西壓抑在他們兩人之間，易破又虛假。

　　槐破夢是膽子小的人，預料過這層東西一戳破，也許殊十二是不是又要離開了？於是心裡一直一直很後悔，要不是自己以前對殊十二說了那些話，殊十二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了，他曾經是很溫柔、很體貼、很疼惜自己的人啊，為何曾幾何時已經被自己折騰成了這樣……

　　很久很久以前，殊十二曾經對他說過：『我心裡裝的滿滿的都是你，沒有一刻閒過。』如今卻連見他一面都不肯，甚至見了面，也像殊十二從來沒有過這些情意，甚至像他從沒有說過這句話一樣，槐破夢才發現，歲月倏然呼嘯而過，已經很久很久……

§

　　當殊十二不再需要他，槐破夢卻不由得發了瘋似的想起殊十二，批改奏章時手在動，眼也在看，心卻不知道飄到了何方似的，六神無主。

　　他當初帶殊十二回來，就是為了消解這思念之情，槐破夢如今深知，就算他叫殊十二現在就到身邊陪伴，殊十二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滿心只對著他好了，這樣的殊十二根本不是他的殊十二，叫了過來又有何意義？

　　可是最後當他真的忍受不住了，他批改到了夜晚，盡了他應盡的工作，終於乘車到殊王府尋殊十二，發現王府門口停著另一輛來自宮中的軒車。

　　槐破夢並不愛越織女，因此從未限制過她出宮，此時卻看見越織女與殊十二一同在花園看花賞月。槐破夢一時氣不過，氣沖沖下了車，興師問罪道：「殊十二，你果然很喜歡越織女嗎？那我把她賜給你，反正我一次都沒有碰過她！」

　　越織女看見槐破夢異樣的神色，知道事情不對。殊十二向她低聲說了話，越織女低頭向槐破夢賠罪一陣，連忙搭了車返回宮中。

　　「陛下，你為何對越貴妃這麼兇？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邀她來觀看園裡新種的奇花。我知道她是陛下的人還這麼做，實在冒犯到你。」

　　聽著殊十二一聲他的名字都不叫，只管叫他「陛下」，還為了他自己的無理取鬧認罪，槐破夢一陣難過忽上心頭，簡直想哭，又硬是忍住眼淚，不願意在殊十二面前出醜。怒意之下壯了膽，衝口道：「十二，那女人有什麼好呢？你非得要她嗎？你想娶她為妃嗎？」

　　殊十二還沒來得及辯解，槐破夢激動得咬破了唇，一絲血絹絹流下，啞道：「十二，我想獨佔你。」

　　殊十二這時候只想抱住槐破夢，當槐破夢過來抱了他，他卻像以前槐破夢推開他那樣地把槐破夢也推了開來。槐破夢平生何曾受到這般侮辱，只愣在原地看他。

　　殊十二知道槐破夢最近早朝都沒有精神，與騶山棋一商議國事時也面帶愁容，再也沒有以前對皇朝濃厚的興趣。

　　他怕槐破夢與他牽扯，最後會害了槐破夢作天子的職分，他想：『我不是已經離破夢離得遠遠的？我不是都故意不跟他說話？怎麼他卻來對我說了這些話，就好像他早已害了許久的相思？難道我的作為沒有用，還是害得他無法專心作皇帝嗎？』

　　佯作無情，殊十二道：「你是天子，你能霸佔任何人，你卻是天下人的皇帝，如果我也想獨佔你，我又能嗎？」

　　槐破夢心裡複雜得說不出話來，殊十二在拒絕他，他卻因為聽到殊十二也說想獨佔他而感到高興，以為相思果然是兩處的。「十二…我想了很久，就是不當皇帝也好。母親當初要我們兩個互相扶持，相親相愛，現在我們卻變得如此疏遠，這樣又怎麼對得起母親？……」

　　聞言，殊十二眼色一厲，「你別害我！你別說這種傻話！你不當皇帝了，到時候豈不全天下的人都怪我？」

　　槐破夢被殊十二的口氣嚇著了，只悶著聲不說話。

　　身為王者的他，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卑下過，心裡又默默覺得，殊十二當初為他付出甚多，全被他丟進水裡，如今自己吃了點苦，比起殊十二曾經吃過更多苦頭，為了殊十二那也算是值得了。

　　「你拿母親出來當理由，不覺得可笑嗎？如果母親知道我們兩個曾經發生過怎樣的事，她又會怎麼看待我們呢？不覺得我們兩個很髒嗎？」

　　「十二……」

　　槐破夢痴望著他，如此神情令殊十二動容，殊十二卻逼著自己不要去拍槐破夢的肩。他低吼道：「你灌醉了我，我們同床以後，我就想通了－－我是你管轄的臣民，我怎麼能這樣玷汙至高的天子？這樣我害得你如何繼續為君，我自己又要怎麼在社會上立足？」

　　「十二，我是皇帝，大家都要聽我的，你又何必在意得這麼多？難道眼前真的有這麼大的問題要使你這樣排斥我？」

　　「破夢，那時喝酒的是我，醉的卻是你；我終於清醒，不再醉了，你卻醉了，醉得無法清醒。」

　　殊十二堅定的話語聽得槐破夢渾身顫抖，無法抑制地淚流不止，他知道殊十二從回京以後就躲避他，卻從沒想像過他會像今天這般兇自己、對自己說這麼多重話。「拜託你別再說了，我知道你說這些其實都是騙我的，你想讓我死心，好好回去當皇帝，可是你心裡又對我有怎麼樣的感覺，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槐破夢泣道：「假如你不關心我，你又怎麼會說這些話？你大可答應我，說聲你愛我，讓我身敗名裂，這樣你不是還能報我以前將你趕離京城之仇嗎？」

　　「就算我是騙你，那又如何，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殊十二刻意笑著，儘管看著槐破夢痛苦，他也跟著揪心，他覺得自己的心正在淌血，「你槐皇遲早立后，我殊王遲早娶妃，從此各自開枝散葉，分道揚鑣，否則皇朝還能延續嗎？你有這樣的壓力，我也有，你看看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未來？這不是個很美麗的未來嗎？」

　　「就算開枝散葉又如何？皇朝再好，沒有你，我只覺得難過……」

　　殊十二哧笑道：「破夢，你不要再說了，只要你不說，我們都還是君臣，還是兄弟，還能好好地過活，我還能好好待你。」

　　槐破夢蹙眉，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話語，為何在他耳裡這聽起來如此惡毒，光是聽著聽著都好像要了他的命。他忍不住更流淚，怒道：「殊十二！你以為我希罕你這兄弟或是你這臣子嗎！你想要我忘記我對你有什麼樣的感覺是不是！你很無情！」

　　殊十二緩緩道：「那是我的錯，是我以前還太幼稚，一直對你說一些我愛你之類的蠢話，只是因為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是我最愛的兄長，你還長得像母親，不過都是種錯覺罷了，是以前的感覺，以前的事了。」

　　「我告訴你，其實我一點都不愛你，願你也忘了我吧，你還有你的大好皇朝要一番治理，不值得把你的青春浪費在我身上。」

　　槐破夢聽了一陣愕然。良久，聲如細絲：「你只是在懲罰我，過去我讓你太過心痛，你只是現在也想讓我嚐嚐這心痛的感覺。否則娶妻，君臣，那都是我以前說過的，你又何必拿我從前說的話來堵我的嘴？你很怕我跟你說這些嗎？」

　　殊十二低頭，不敢看槐破夢，他覺得自己的臉頰濕淋淋的。他不敢再對槐破夢說任何一句話，因為他已經哽咽了。

　　他閃身入府，不再跟槐破夢說任何一句話，甚至不再看槐破夢一眼。

§

　　殊王再度離開京城，這次槐皇不再尋訪他，也沒有人再怪罪槐皇，大家都只當作殊王歸隱志堅。

　　槐破夢知道就算要找，這次殊十二都不再願意回來了。

　　幾年後，槐皇鬱鬱寡歡，使得他年紀輕輕就駕崩。病重時，他將國史稿托付給騶山棋一，命她在皇朝結束以後，全力修史。

　　槐皇的遺詔要求殊王接位，殊王也是唯一的王爺，只有他能當大任。由於全國上下都在尋找未來的皇帝，殊十二很快就被民眾歡欣鼓舞地送上京城。

　　殊十二無法辭讓，只好勉強登基為殊王，但他仍記著自己也是殺戮碎島的鬼船王。

　　在殊十二正式登基為殊皇以後，騶山棋一傳他先皇手諭，上頭只寫著一句話：

　　『這個龍位，是我一生所坐。你也要一生坐著這龍位，就好像我一直在你身邊，你從此再也忘不了我。這樣一來，我終於獨佔到你。』

　　這個皇朝在殊王的經營以後，天命盡矣。

　　在殊王全力治理下，政治清明，國家一片繁榮。只可惜殊王終身未娶，不曾立嗣，使得王朝無法繼續。

　　胤天皇朝的一切鉛華被洗盡以後，江湖又恢復到以前的腥風血雨，眾人總是有些懷念起以前平靜安穩的日子。

　　殊十二當時看到槐破夢留下的信，他就定了主意。

　　他把那封信珍重地收了起來，另外寫了一張回信，將信帶到烈祖陵前燒了去。信裡寫道：

　　『對不起，破夢，這個我一直想替你保持的王朝，最後還是在我手上終結。

　　因為我會一直想著你，無論如何都想著你，我的心裡無法再容納第二個人了。

　　你永遠跟我在一起，我就不需要娶妻生子了，不是嗎？』

【END】

初稿9800 ，修完稿終於破一萬=_=
今天學測考完，回到家是下午三點，從三點一直打再加上檢查直到晚上九點，這證明了只要給我六個小時，我就能打一萬字（巴死）

偽皇朝文，真雙子糾結文。
寫著一直有種快要死掉的感覺。終於，我寫了第二篇沒有H的布布單篇=3=
（在此之前我卻已經寫了十三篇配對各異的布布肉單篇，我真完了我　囧）　　

我最近心情憋屈，希望大家看了這篇也不會跟著憋屈啊。
該怎麼說呢，我最近失戀了，心情真的很不好，可是我非常害怕寫自創，只好寫點布布，當作比較放鬆…吧。
其實我也是那種不願意面對現實的人，非常承受不住，當一切又恢復到最初的作朋友，我只覺得那是很痛苦，也很殘忍的一件事。

櫻花落盡階前月，象床愁倚薰籠。遠似去年今日，恨還同。雙鬟不整雲憔悴，淚沾紅抹胸。何處相思苦，紗窗醉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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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月殘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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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1樓發表於: 2012-01-18 23: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十二真是好孩子
一直很萌雙子
雖然我很想看他們甜甜蜜蜜在一起
不過總覺得還是要虐一點才是雙子的風格(欸
樓主文筆真的很好
而且文長看得很過癮(呵呵
雖然結局讓我有點難過
眼角真的有點濕意呢..
但也許這樣的結局對兩人而言才是最好的吧
只恨這無法逃脫的帝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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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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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9)

2樓發表於: 2012-01-19 01: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1.18 【十二X破夢】胤天記事本末（單篇完）

我一看到這篇是藍光大大的文又是雙子文就馬上點進來了><
　
看完之後有個感嘆
如果史書有這種愛恨糾纏的同性愛情故事的話
我一定愛死歷史這科目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看到破夢穿女裝我就興奮了
女裝大好!!!
　
這兩隻真的又虐又傲嬌阿
每次看文我都好擔心…
　
結尾超讚!!!
這是只屬於雙子的皇朝
　
小花花請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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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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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6)

3樓發表於: 2012-01-19 23: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篇有淡淡的哀傷，跟藍光的心情有關係嗎?
(對不起，不要扁我，我離題了)
我想兩人的心思都想要彼此在身邊
也都關心對方，但越親近越會彼此傷害
十二以為順從一切破夢就會在身邊
年少時的破夢看的是國事，但不全然，因為十二在身旁
等到成就之時盼望的是愛情，單十二已經離去
但這份愛是多麼得來不易，多麼無法明說的愛
其實看到破夢結尾說的話，我想十二寧願自己心痛
也不要讓破夢受到一丁點的傷痛甚至是心痛
這樣的愛其實是很深的但是也是傷的痛

這是五戒小小的想法，希望藍光繼續出文喔!! 送上一朵鮮花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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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光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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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7)

4樓發表於: 2012-01-20 14: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引月殘麟

十二真的很乖，但我覺得我會把他寫得腹黑些
這次倒沒有這麼做

甜甜蜜蜜那都是大家的期望，其實以他們真正的情形，那就是虐
不過霹靂又有那個配對不虐呢？楓櫻超虐的T_T

謝謝誇獎^_^，希望你下次再來賞文
這個結局是比較惆悵的，不過我想也已經足夠了
帝王命那不也是自己找的嗎ˊˋ

to 盜驪

哇你的頭像是薄棠，薄棠超萌！
最近我真的很喜歡雙子，各種虐T_T

史書上應該還不少啦嘿嘿，中國以前有很多皇帝都很喜歡搞BL
還有文人也是，去找一點書來看會有不少發現的
所以我歷史國文兩科都非常好（喂）

我覺得十二破夢兩人都適合穿女裝，因為兩只都長得像媽媽>_<
真的，超萌的（拇指）
雖然初哥穿了女裝也是變成棋一A_A

傲嬌的只有破夢～十二不傲嬌，十二是乖小孩！

to 五戒

是啊，我那幾天心情真的非常不好，不好到不知道該怎麼抒發
不過我現在心情倒是非常好了，謝謝你的關心^^，你是我的朋友～

其實破夢也想要十二陪伴，可是對他都很有顧忌
他又怕十二對他有特殊的情思，直到十二離開他才知道自己原來真的喜歡十二
假如世上的事都非得要等到失去才知道可貴，那就非常悲劇了

我覺得十二是全心去呵護破夢的
他希望周全破夢所想要的國家，所以他只好犧牲他自己
但是到後來破夢要的卻不是國家了，他們的心思再次悖道而馳
如此一來，他們的結果就注定如此
也許最後不能在一起，但也希望天上相逢

我想劇裡破夢也許會比較早死的，唉，希望十二還能常常思念他

櫻花落盡階前月，象床愁倚薰籠。遠似去年今日，恨還同。雙鬟不整雲憔悴，淚沾紅抹胸。何處相思苦，紗窗醉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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