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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8 《驟暖的緣分》(憂患深X騶山棋一)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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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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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04-08 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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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8 《驟暖的緣分》(憂患深X騶山棋一)
2
《驟暖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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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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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無聲息地回來,未曾驚動任何人,子夜皇朝,在漫天星光下寂寂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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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城牆托襯著參差嵌入夜空的峻桷飛簷,恢弘宮殿前六龍橋鎮守著清波粼粼的寬闊禦河,外有上夜軍士,內有巡服往來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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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生有涯,是命也無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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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步踏入隱鱗苑,即見那株心愛的老芭蕉樹下擺著一玲瓏石案,上置一棋盤,一爐香,另有細火烹一壺清茗,而那氣定神閑的人,正輕搖摺扇,瀟灑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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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澹君子,如松如岩,國士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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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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騶山棋一由衷覺得,上蒼其實從未虧待過鳳隱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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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請上座。”一貫慵懶的神態中多了幾分快樂,當然,是他無意掩飾這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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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他這般神色,心頭更是難抑一陣微苦而泛甘的滋味,唇邊卻噙著柔軟笑意,走過去,與他對面而坐,道:“你在此地,從昨日清晨,等到此時?”伸手接過他遞來的白玉杯,放在鼻下輕嗅,沁人心脾的清雅潤香,果然浮生似夢,引人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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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想初識,懷想刀光劍影、爾虞我詐的過去,懷想初次達成共識的那一日,可以懷念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如果可以,真希望就這樣一同坐著,永遠不要放下手心的這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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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懷舉世,這是最難能可貴的寧靜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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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患深合扇,眸光通透而攝人:“只要你再遲回一刻鐘,吾便要動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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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仲裁憂心,真教吾棋一不安。” 言笑晏晏,雋秀英凜的眉目間,凝出少見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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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患深搖頭,幾分謙遜,幾分悠然:“豈敢,軍師平安回來,憂患深甚感欣慰,亦知你大事已成。那麼,棋一可記得自己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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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一輕輕頷首,話至嘴邊卻堪堪停住了,一雙明眸,只是怔怔盯住眼前寂寥的土地,憂患深緊隨她的目光,原來上半夜方落過一場大雨,芭蕉樹下的小水窪裏還飄著幾點桃花瓣,也不知是何處的風吹送來的,零星點綴在暴雨如狂的背景裏,不過是些極不惹眼的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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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眼神是空洞的,並非真在瞧著什麼,更不是這些桃花瓣和小水窪,她僵住了瘦削的身軀,就這樣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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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本該是屬於他們兩人的“海枯石沉,水落石出”,謂之世事已隨浮雲散,相逢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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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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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畜,要噬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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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一掌,凝八分真力,砰然一擊,本以為陰獸不易對付,卻未料這一掌就將它震翻在地,其四足猶自抽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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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患深頓時有幾分明白,澀然回望,但見她神情極為痛苦,雙手撐案而起,卻固執地望向自己:“吾騶山棋一欲為之事,從不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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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再出聲。”他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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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對一己存亡早已不甚掛懷,她緩緩閉上雙目,不再作多餘的掙紮,任憑陰力噴薄四散而出,直沖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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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婀娜身軀,在夜風中只如一抹將散未散的輕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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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這永世不壞之身已為滄耳刀所破,不再受陰力護持,你不必徒耗真氣,一切冥冥中,早有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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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數?天命是很微妙的東西,它可以讓一個人拼盡所有從地獄裏爬回來,只因天命尚在,卻也能讓一個人無恨無憾從容赴死,說一句天命已盡,便交待了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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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是一場嚴密的演出,若真能捨棄了這一顆心,這一生便算得十分精簡緊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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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吾不能接受這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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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很慢,就像平時說話無差,他這個人一向如此,即便泰山崩、東海嘯,到了眼前也不會使他動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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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抓住那狂風中轉瞬即逝的,她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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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歲那年,首次憑一己之力完成續命術,那一日,先宗送她長命燈,他說,吾徒鳳隱鱗,從今而起,這長命燈將伴你獨行在道,你須善待這六十年光陰,莫辜負一己存念。她記住了,從此歲月點滴,珍藏在懷,孤詣苦心,為求一命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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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那年,為續命術反噬,魂體脫離陽身,去往一處生與死的中繼站,得見陰界奧秘,陰能暴增的她可以不用死了,那時她想,不論逆天命而活的代價是什麼,她都不會退縮,想師父與天鬥法半生,見自己平安歸來,該有多麼歡喜。待得契約初成,返回陽世那日,卻見半壁浮光海市毀於眼前,立威至此,使人百口莫辯。那一刻,鳳隱鱗已成萬罪之身,她既無法取信於人,不管她願或不願,此後存念,再不可回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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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宗之死,成她畢生無可挽回之痛。師徒反目,取信陰冥之間,滄耳無情,遮瞞鬼神之眼,她要用勝利證明,海市的半壁人命,非她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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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世人之說,於己不過浮雲流水,但化名騶山棋一的歲月裏,交遊天下,暢懷舉世,竟也讓她產生不切實際的微小希冀,渴盼有人同行,卻忘了在世人眼中,鳳隱鱗所行,早已是一條毀世的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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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墓出世,棋一挾地獄劫火再履塵寰,揮兵天下,浩蕩征途,是她正式向這宿命宣戰。為了勝利,她之雙手所沾血腥罪孽,堆山砌海,早已無從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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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錯了,一步踏錯,步步萬劫不復,為這勝利,她犧牲了太多的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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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日佛愆之下場,便是鳳隱鱗終局寫照,如今素還真這淩空一刀,是她當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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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凝聚著一口氣敍述至此,一抒百年鬱塞胸臆,只覺酣暢漓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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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貫冰冷如霜的面上,竟神奇地煥發容光,雙頰嬌豔一如染血的白牡丹,淒涼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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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豔不常在,紛紛化落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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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視線中萬物不存,只有眼前人的面容,在夜幕中泛白,這個人的偉岸身姿,實堪託付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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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她已沒有什麼可以託付,皇朝使命已畢,三教新象百廢待興,她懂得,那對他來說卻是更加沉重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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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諷刺而心痛。如果可以,真的不想就此退步抽身,想一起走下去,在鬥爭與毀滅之外,人生還有大好的光陰待渡,才算得不負此生才幹……瞬間便穿越了六百年的光陰,回到初至陰界的時刻,那對生存的眷戀,眷戀深處最難割捨的面容,支配著全身翻騰的熱血,只想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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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而有些遲疑,這一瞬的心念丕變,導致氣血滯流,心口一陣劇痛,驀地嘔出一口血來,灑上案間棋盤,染紅了一角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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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空力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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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一軟,頹然前傾,堪堪跌入那雙結實有力的臂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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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素諱莫如深,如今傾囊相告,吾該感到榮幸嗎?什麼都不要再說,吾已有些後悔。”他低聲撫慰,分明已知她此刻猶如空殼,或許下一刻便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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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著的表像,因為他還不能接受這突來的噩耗——殷盼著皓月洗長空,等來的卻是缺月掛疏桐,頓時空落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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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伏在他懷中,喘息急促而粗重,逞強地掙紮著,自袖中取出一柄斷尺,斷處猶帶著血跡,顫抖舉起,那雙含著複雜眼神的寒星雙眸,只是盯著他不放,像要望進他心底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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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患深低頭凝視這柄玉尺,一抹猶疑轉瞬即逝,竟決然握住她冰冷的手,連帶玉尺一同緊握,字字句句擲地有聲,卻又像有些寵著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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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勿放手,吾自也不放,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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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人之間再熟悉不過的談判,亦是兩人之間首次擯除理性的誓言。可惜憂患深從前就上過她的當,如今在這將死之人面前,更步步是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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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選擇或是拒絕的餘地,所以她放手了,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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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石火的刹那,便將未來全數交付,為情?為義?為共同的抱負?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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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關係,早在不知不覺間,變了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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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一再無所求。她已無力再說一字,逐漸闔上眼簾,精神開始鬆懈渙散,整個世界的面目,頓時便風停雲散,恍若置身一派暖煦春光之中,耳畔有清音曼鈴叮咚作響,而那遙遠天際,無數熟悉的往昔畫面如蝶群一般,撲馳而來,乍到眼前,卻又迅即翩然而逝,拂過她的面頰,帶來柔軟而懷念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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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患深輕撫懷中女子那消瘦的臉,指尖唯餘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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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惜,眷戀,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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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憂患深冷靜沉穩過人,此刻也不禁怔然如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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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越是高摽於世,吾越是要折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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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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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談那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前緣,騶山棋一最初給憂患深的印象,說是極端惡劣也毫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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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為人,一如她行棋路數,變幻莫測而又完全超脫常理,幾無道德標準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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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槐皇為了皇朝大業,適當地出賣人格亦無不可,能面不改色說出這般矯劣言辭,實乃舉世厚顏第一。當時的憂患深面對這近乎耍賴的女人,生平鮮見地產生了一絲憤怒的情緒,全憑良好的教養壓下,渾然不著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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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論能力才幹,城府心機,誰輸誰贏,尚在未定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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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的是憂患深碰上了一個身負異能的“非人”,事事被她搶先一步算計到位,那個時候他一派雲淡風輕的悠然表像下,早已做好了過硬的心理準備,反正,最不濟便是一句生死有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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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患深何曾想到自己會有身首分離、被一群怪物圍著解剖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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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曾想到,為這一日,騶山棋一提前多少步便已埋下了後招,靜待他入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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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諸般獵奇遭遇,皆拜她蓄意所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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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憂患深加入皇朝後對騶山棋一說的第一句話,大意就是他深感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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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患深何德何能,棋一這番運籌帷幄,實乃煞費苦心。”他苦笑,左手搖扇,右手卻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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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一秀眉微動,卻淡淡道:“此言過矣。皇朝初立,招賢納士自是固本之道。仲裁貴為三教搫劃者,該深知其中道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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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患深不置可否地微點頭,想道,好個舉重若輕的搪塞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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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無常,胤天皇朝至少有兩大劫數,超乎騶山棋一所能控制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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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憂患深扛著筋骨盡斷的槐破夢,急急賓士在荒郊野嶺之中的時候,他的心情不可謂不複雜不微妙。當初是槐破夢的四弦齊發,幾乎斷絕了三教仲裁的生機,但是反過來說,如果沒有憂患深,那麼第二次使用四弦的機會,槐破夢完全可以保留到這時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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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敗俱傷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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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遺憾的是,這是槐破夢第三次動用四弦,代價自是無比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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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吾下來!吾要救殊十二,沒有吾之允許,他不准死。”槐破夢還在逞強,鮮血順著嘴角溢出,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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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患深懶怠理會他,只道:“有你的亞父在,殊十二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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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破夢忽而縱聲大笑:“你錯了。在必要的時候,她能犧牲所有人,包括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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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了憂患深一肩,此子之任性倔強,委實使人頭痛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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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憂患深想了想,槐破夢所說,也是不無可能,在騶山棋一手中,這雙子的命運,實是吉凶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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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槐破夢安置在山洞之中,憂患深覺得自己的一把懶骨頭似乎也快散了,默然倚靠在洞口,睜眼看黑沉沉的天際,他問自己,胤天皇朝,這算是完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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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那麼似乎,或許,是他該著手三教新體系之時。然而,究竟是哪一步不太對勁?整件事情,不該是這樣的走向,他暗暗揣摩,倒了誰也不會倒了騶山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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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的身上憋著一股罕見的剛勁,似乎不達到目標,縱使粉身碎骨也還是會回來,她尚未演完屬於她的戲碼,憂患深啊憂患深,只管慢慢來,急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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騶山棋一出現的時候,已是深夜,她面色如鐵,舉步維艱,顯是也受了極重的傷,憂患深看著她,搖頭道:“安心將槐破夢交吾帶走,你是當真對吾毫不設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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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站起來,走前幾步,卻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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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一喘了幾口氣,方抬頭看他:“憂患深是君子,君子豈會乘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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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你倒是同吾講起君子來了。也罷,現在,你要如何救槐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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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豁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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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歎口氣,卻振作精神邁步進入洞中,憂患深且在一旁靜觀其能為。也就是從這時起,他知道了她的秘密,那是一股聞所未聞的奇詭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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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真的豁命在救。她將槐破夢的傷勢與所受四弦反噬之力,全數渡至己身,後果自然十分嚴重,卻還不至於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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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數日,從來養尊處優的憂患深,卻一力照顧著兩名重傷病人,在這要什麼沒什麼的荒僻之地,實在是難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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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讓他產生一種怪異的錯覺,槐破夢只是個不經世事的孩子,而騶山棋一,也只是個平凡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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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荒謬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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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身既已入局,若半途而退,留一盤殘局與後人笑談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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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患深無奈地搖搖頭,站在簇新的墳頭前,手中一杯清茶。難得此生相逢狹路,曾為仇,曾為敵,卻也有著這麼多共同的愛好,就連對茶的品味,也是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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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如酒,墳上的幾點桃花瓣,卻是置身濃烈酒香中的一縷懾人清芬,桃花本是絕豔之物,但在此時此地,它如茶如水,淡極始知滋味濃,滋味濃後……感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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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美與暖,總是要在風狂雨重後凝練出最真實的痕跡。鳳隱鱗一生多在寒冷險惡中度過,死後能得這樣一方淨土,在世人眼中,這是搭了三教復興的東風,也是託福於三教仲裁的寬和仁心,不管怎麼說,他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延續了他所帶給她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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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天皇朝雖已解散,部眾還在,新三教仍以包容的姿態,接納了它的過去與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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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破夢來過。素還真也來過。槐破夢來的時候,帶著另一半折斷的玉尺,親手深埋入土,在這墳前站了很久很久,依舊吐不出半個字,或許到最後塵歸塵,土歸土,虧欠與被虧欠都是無須言語表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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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邀素某前來,應不只是為了看看棋一。”中原第一人看著墓碑上簡單的刻字,那是“騶山棋一”四個字,此外空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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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患深微微一笑,把玩著掌中那只小小的空杯,帶著一絲自嘲之意,頗為懇切:“吾知此事難為,憂患深身處位置尤不適宜,是以想請素賢人代為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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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棋一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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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知她一生所重之人,卻累於殺師汙名而自棄。現在,吾願為她之墓碑求得此名,此事若有素還真你從中說和,或可免去一番是非衝突,還她師徒本來面目,便當作是吾,憂患深,作為她的一名友人,為她聊盡後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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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事情,什麼交情,能讓憂患深這般有求於人,素還真喟然無言,只輕輕頷首,那是應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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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阻止了騶山棋一禍亂世間,卻也斬斷了鳳隱鱗逆天討來的珍貴性命,素還真到底是仁厚之人,當此之際,回想過去這段時日以來的爭鋒相對,仍有幾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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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第一人也離開了,淒清的墳丘仍舊是海枯石沉一人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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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清晨,他在她的墳前徘徊逗留,人已經去了,可許多事情卻還讓活著的人玩味不已,這就是騶山棋一。當然,憂患深也再沒有從前那般閒適,他很忙,很忙,忙到這一去,再要來此陪她喝杯茶,就不知是重陽節,還是來年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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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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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月迎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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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 無衣師尹
王道:
牆頭: 素素、龍宿、仲裁
配偶: 楓岫、忌霞殤(視情況增加(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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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
發表於: 2012-04-08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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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終於有人寫憂棋配的文了,結局悲劇有點令人厄腕,
D^[}:O{
斷尺的橋段是參考小道的消息嗎?
FLqF!N\G
不過新劇槐破夢跟棋一已經不太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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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還是可以期待我的憂棋配了
kvdiDo
是說大部份的女角都是屬於哀怨男人的居多
{x-iBg9#l2
棋一是少數讓男人很哀怨的女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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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如果真的跟棋一成為官配,應該也是哀怨的那位
/z0X
不過配對成真也會被某部份的人罵翻天就是了
/YyimG7
來獻上小花,再多點憂棋配的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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