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4 【殢師】雪鸮肆虐的氣候（上）（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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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7)

樓主發表於: 2013-02-14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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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4 【殢師】雪鸮肆虐的氣候（上）（情人節快樂）

雪鴞肆虐的氣候

師尹開著那輛老爺吉普車，艱難地跋涉在積雪的山路上。
公路上的雪將近半尺，白茫茫一片乾乾淨淨。平時可以依賴的參照物此刻都覆蓋了一層白雪，讓人空間感產生了小小的錯亂。幸虧這段路他常走，哪裡有U型拐彎哪裡開始下坡都爛熟於心，便替下了撒手慈悲，控制著車速在三十邁上下，小心翼翼地開著。

這段路靠近林區，來往車輛少，因此積雪還沒有被碾壓成滑溜溜的冰渣，總算好走一些。
吉普車是四輪驅動的，普通情況下走雪地無需綁雪鏈。但是山路崎嶇，小心謹慎不為過，從露營的地方出發時幾個學生便動手綁好了防滑鏈。

師尹這一趟是帶學生來實地觀摩林區植被分佈的。他在大學裡教古植物學，雖然聽起來是專事考古，和化石打交道的一門學科，但研究現代森林構成也是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只是這次運氣不好，預報明明說了一周內都是晴好天氣，誰知道山上說下雪便下雪，老天爺一點江湖規矩都不講。下雪也就罷了，師尹做事向來周全，帶了充足的食物和電源，一行人撤回觀察站準備等雪停了再做打算。
只是，那白毛風刮起來師尹就覺察出了不對勁的地方。一夜過去，雪已經在小屋前堆到齊腰那麼高。
這觀察站籌建的時候瞧過風水，明明不是山窪裡容易積雪的地方。但師尹明白凡事不能以常理度之。手機不能工作，他懷疑是附近的信號塔被積雪壓塌了，這樣便無法聯繫山下來救援。
這地方再待下去就得被雪埋了。他只能自己出門艱難地跋涉了一番，發現還就是這個觀察站倒楣，紮雪堆裡了，百八十米開外的公路上積雪都沒這麼可怕，也不過到小腿，越野車勉強能走。

幾番思量，師尹當即拍板，冒雪下山。鏟開一條通往公路的通道後，他帶著幾個學生踏上了歸途。
事實證明他這決定十分正確。
不知道是不是地形因素，越往山下走，積雪越少，風也小了。

山路崎嶇，時常有上坡下坡，師尹不斷踩離合換檔，饒是他一貫鎮定，此刻也忙出了一頭薄汗。畢竟這一車人的性命都系於他的決定。萬一出事，他這個當老師的可是萬死難辭其咎的。

不過幸虧黴運大概在山上遇到風雪的時候已經消耗完了，他們一行平安回到了A城。師尹把學生們一一送回家，然後回學校準備先粗略整理一下這次收集的標本。

他把綁在車頂的幾捆地蘚包裹往下拿的時候，聽到了一聲微弱的鳴叫。
師尹嚇了一跳，又下意識地把系在包裹上的繩子往外扯了扯。

這下，他不止聽到略帶憤怒的鳴叫聲。
一雙黃澄澄的眼睛自防水帆布包中掙扎出來，帶著滿腔不爽和不知所措的迷茫，呆呆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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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尹專業是古植物學，相關的有古生物學等科目，自然一眼就能分辨出，眼前這只大餅臉，白毛帶黑點，嘴爪尖利的猛禽，是一種鴞形目動物，雪鴞。

他略想了想，大概就明白了這只鳥出現在他車頂的緣故。
雪鴞耐寒，但也還是怕風。呼嘯的寒風會帶走它們身體的熱量，因此遇上昨夜那麼大的風雪，它也得找個地方貓著避一避，於是便選中了這個風水寶地。
誰知道陰差陽錯，居然被人拐帶到了城市裡。

師尹感覺挺抱歉的，但是現在天都幾乎黑了，他累得夠嗆，就打算把這鳥先帶回家喂點吃的。明天再送到野生動物救助站去。畢竟二級保護動物呢，不是普通家雀兒。

這麼想著他就嘗試去抱那只雪鴞。
誰知道人家很有尊嚴感，拿嘴簽他，彆彆扭扭地不讓抱。但師尹作勢要走吧，那鳥就又微弱地鳴叫幾聲，聲音蒼涼悽楚，充滿了漂泊到異地他鄉舉目無親的憤懣。

他歎了口氣，把收集的標本拖出來，拿回實驗室整理歸類。
誰知道回來之後發現那只雪鴞仍然窩在車頂上沒挪窩。

師尹就又試著去抱它。誰知道那鳥眼神一凜，橫眉豎目瞪他，再度不樂意了。
如此重複了幾次，挨了好幾啄，師尹心裡有數了。
傲嬌。
這年頭年輕人都這毛病，鳥也傳染上了。

師尹是什麼人，著名的笑面虎，綿裡針，偉大教育家，熊孩子剋星。越是這種情緒不穩定不服管的，他越是要治住它。

從車裡現成設備中拿了一個捕鳥的網兜，他先兜頭套住了那只鴞，掏出來後從杆子上取下網兜，紮上口子一擰一系，全然不顧那只倒楣的鳥兒在狹小空間裡的垂死掙扎，拿繩子把它的腳爪捆結實之後，扔在車裡，直接開回了家。

使完雷霆手段，師尹又切了一些肉絲來懷柔。
雪鴞掙扎了半天，累得氣喘吁吁，身子都氣得微微顫抖了，瞪著明亮的眼睛，看看師尹又看看肉絲，權衡了一番，估摸著自己一時半會兒叼不到這壞人身上的肉絲，只能委委屈屈免為其難地低頭了。

師尹只打算養它一晚上，第二天就送去野生動物救助站計畫放歸的。
但是計畫趕不上變化。
半夜三更抱著懷裡一團毛茸茸的傻鳥蜷縮在狹小空間裡發抖的青年教師覺得自己最近真是黴星罩頂雪災臨身。

半夜他被一聲轟然巨響驚醒，凝神觀望，但見自己臥室的房頂塌了一半。他命大，沒被砸在下麵，嚇得趕緊從床上滾到地上，企圖借床和床頭櫃組成的安全三角保障生命。正驚魂未定他就被一團羽絨兜頭撲中。

師尹摸著毛，心裡推測，大約是他拴鳥的燈架也倒了，這雪鴞何曾見過大雪壓塌了房頂的陣仗，嚇糊塗了一陣亂撲騰，居然還是撲到了他這個壞人的懷裡。帶著一種“你怎麼逃得出我的掌心”的幸災樂禍得意洋洋了幾秒之後，他迅速被凍回了現實。

房子已經斷了電，空調自然不起作用。師尹冷得直發抖，試著往外鑽，卻清理不開一條通道。在黑暗中怎麼都摸索不到手機，他抱著鳥，手指陷在它厚厚的羽絨裡，這是唯一的熱量來源了，可是怎麼可能夠，還是冷得牙根打顫。
他心裡全是懊悔：當初幹嘛要騷包在這種郊區買農家四合院兒種竹林玩風雅，現在好了，屋塌了附近連個可以求救的鄰居都沒有！他倒是省了呼救的口水了。

帶著這種深深的憂鬱和悔恨，師尹抱著臨時充當湯婆子暖手的雪鴞，開始絮絮叨叨地進行人生的總結。愛總結是他的職業病，總結未酬的壯志，總結過往的失策，當然必須包括在清幽之地實際就是人煙稀少鳥不下蛋的地方置產業導致現在呼天不應叫地不靈境地的追悔莫及。

說了半天，他感覺有點累，神智都模糊了，便摸了摸雪鴞尖而硬的喙，低聲說：“你要啄我就啄吧，反正現在凍得都木了，疼一疼，沒準兒清醒點。”

黑暗中雪鴞的一雙眼睛發出熠熠金光，先是灼灼地瞪了他幾秒，隨後便嫌棄地轉過頭去。

師尹歎了口氣，摸了摸它的頭，冷不丁低頭在它腦門兒上喯了一口，迷迷糊糊地說道：“你也嫌棄我，不過，我，我才不介意呢。”

被師尹捏在手裡，那餅臉要躲也沒那麼容易。被結結實實親到腦袋的貓頭鷹愈發彆扭了，扭著臉，發揚它前庭反射的神功，任師尹怎麼扭動身體都堅決不轉過來。

鬧了一會兒，他覺得沒意思，便不再捉弄這只和他同病相連的倒楣鳥兒。
靜靜呆在狹小的空間裡，期待別人能早點發現他悲催的處境。
第二天是周幾呢？要上班的吧？會有人發現他無故曠工的吧？

漸漸的師尹感覺身體有些暖和了起來，暖洋洋的如在溫水，讓人想睡，漸漸的真的好像睡過去了。

黑暗裡，白色貓頭鷹瞪著金色雙瞳，瞧著師尹安詳睡去的面孔，忽然驚慌了起來。

溫潤內蘊的光華首先從它的腳爪迸現，而後行雲流水般遍及全身。在金白的光暈裡，原本不到三十裡面的幼體雪鴞羽翼褪盡，身形抽長，變成了一個白髮少年，身裹如墨羽點綴的裘衣。

變化完成之後，少年一刻都沒耽誤，解開衣襟將因為失溫而昏厥的人裹進自己懷中。

殢師殢專屬論壇·雙無·俠情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