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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 布布文學 01.03 【浪風現代】冬至。9F〈全文完〉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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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ilesuit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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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15-12-23 04:13
只看樓主 | 小 中 大

 01.03 【浪風現代】冬至。9F〈全文完〉

0
前言:背景設定如《城裡的月光》 `6S=KRv  
扇海二人會出來插一下花,或許會有點偽憂靖(當然是過去式)吧。 X^_+%U  
     TLL[F;uZ  
XdIVMXLL\  
M@2Qn-I  
午休時間,靖滄浪接到弟弟打來的電話,告訴他,今天家裡煮了湯圓,媽媽要他回家一趟。 "JUQ)>!?  
|>o0d~s  
原本正在吃飯的靖滄浪,無奈地放下筷子,靜默不語。時至今日,雙親依舊把御神風屏除在外。電話中,弟弟也嘆了口氣。雖然他跟妹妹還算支持自家老哥,但對於父母至始至終強硬的態度,他們也愛莫能助。 WJh;p: q[  
#NQz&4W  
「沒關係,我知道了。」按著額角,靖滄浪的語氣有些僵硬。 fF-\TW  
}$k`[ivBx(  
「好的,那我跟媽說一聲。哥,你跟神風多保重。有時間,我跟子庭再帶陽陽過去找你們。」弟弟切斷通話前,這麼說著。 O]%m{afM  
[TfV2j* e  
陽陽,是靖滄浪姪兒的小名,他出生在冬季的一個暖洋洋日子。他的來臨,為靖滄浪一家帶來無可言喻的歡樂,可是,同樣提醒了靖滄浪,這原本是他父母期望兒子能夠擁有的生活。一個俗世普遍認可的,正常與安定的家庭。 vhquHy.qi#  
J0*]6oD!  
uSQ>oi]  
結束與弟弟短暫的交談後,靖滄浪低頭看著自己的便當。男人的擺盤方式不至於太過花俏,而該呈現的調和色彩卻一樣也不缺。用雞湯煮得晶瑩剔透的白飯,點綴了幾顆碗豆仁,佐菜是以美生菜鋪底,上面放著甜甜的玉子燒、包裹蘿蔔丁與馬鈴薯丁的蒸雞腿肉塊、幾朵白綠兩色花椰菜、牛番茄切片、故意剪成魚狀的熱狗,以及靖滄浪最喜歡的杏鮑菇。 \`%Y-!H+v  
=!P?/  
御神風每天早上出門前都會替他做便當。靖滄浪還記得,清晨的餐桌上,御神風邊為烤土司抹勻杏桃果醬,邊調侃說:「海蟾尊那奢侈鬼,昨天還說為何不做成松茸飯?憂患深是把他養到吃米不知道米價了嗎。」 LX?r=_\  
QB|fFj58u  
早晨短暫的時光,隨著早餐茶的香氣遠離流逝。這些片段點滴,構成了他與御神風共同生活的美好記憶。把這一切串連起來的,是四年的婚姻與二十六年的感情,這佔掉靖滄浪超過一半的人生。否定掉它,等於否定掉靖滄浪這個人。 $I6eHjYT  
>\oJ&gdc  
「大隻魚,有時候哭一哭總是好的,你太逞強了。」懸壺子總是在電話另一端如此安慰他。 =UKR<@QrK  
):\{n8~  
16> >4U:Y  
「你知道,人生最大的痛苦根源是來自哪裡嗎?就是我們的原生家庭。」那是四年前,他拿著喜餅到台北時,海蟾尊坐在草綠色的沙發上,翹著腿,面帶淺笑說。 %WT:RT_  
pA,EUh| H  
Z2j*%/  
思索著記憶裡這對學長學弟的言語,靖滄浪就算因為家人的電話而失了胃口,他也努力地把便當吃了個精光。他不想讓神風擔心,如同御神風為他所付出的那樣。 3;l>x/amk  
ut5!2t$c  
,t&-`U]AX  
不知不覺時間已是下午三點半。為了因應冬至,今天局內的下午茶是薑汁綜合湯圓與菜包。秘書提著塑膠袋進來靖滄浪的辦公室時,隨口說了一句:「副座,今天晚上夫人打算煮什麼口味的湯圓?」 Q|H cg|  
NUnc"@  
屬下無心的詢問,讓靖滄浪滯了好一會。他眨眨眼睛,苦笑地回答:「沒有,今天要回老家吃我母親煮的。」 |%cO"d^ri  
1o8"==n%  
靖滄浪生性不喜歡欺騙。身為台南地檢署檢察官的父親,從小耳提面命,告訴孩子們,事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可是,長大後,總是要學著妥協,包括善意的謊言與模凌两可的回答。 6'*Uo:]  
DUliU8B}\  
拿著溫熱的菜包,靖滄浪在給御神風的訊息裡,留下了一句:「對不起,神風,我今天不回家了。」 dUtIAh-j  
+2fJ  
「滄浪不要緊的,我知道了。幫我問候他們。」 P$ dgO  
GV@E<dg$R  
十分鐘後,御神風給了這個回答。靖滄浪無需多言,御神風什麼都明瞭。 <W%Z_d&Xv  
utl=O  
然而,就算隔著冰冷的螢幕,靖滄浪也能感受到,御神風吊兒啷噹的外表底下,他的心,也受到極度的傷害。 pfQZ|*>lkb  
Qp.!U~  
Aag)c~D  
v*fc5"3eO  
/FV6lR!0^  
Z#:@M[HH{  
TBC H1j6.i}q  
p{svXP K  
寫史料分析寫到崩潰的產物。 "/Q(UV<d  
瘧蚊(XD)去去走,本文肯定是HE。XD
[ 此帖被mobilesuitk在2016-01-03 14:59重新編輯 ]
然而今天,每逢雨季,
雨水在大廳哭泣,內裡卻無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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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在大廳哭泣,內裡卻無魂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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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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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  發表於: 2015-12-23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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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在這種路上無車無人,夜深無聲的時候發浪風文,這實在是太邪惡了啦! <\>ak7m  
還有,昨天不是說要去寫報告,怎麼會產物是這個XDDD p}|wO&4h  
海教授知道妳都沒有在辦正事嗎XD(海教授:妳有資格講別人嗎?) UkbQ'P+oS  
A'-YwbY  
但是浪風大好>//////////< Dlf=N$BL7d  
喜歡兩個人老夫老妻式的互動,怎麼可以這麼溫馨Q/////Q fvMhq:Bu  
雖然有點淡淡的哀傷,但是我覺得哀傷的滄浪好帥(呃) SA n=9MG  
其實這份哀傷也暗示著他們兩個都是溫柔的好人吧, vk+%#w  
寧可自己受傷,也會顧著父母的想法、不會讓他們難看。 #I~dv{RX  
可惡,好想給這兩個人一個大抱抱。 M &EJFpc*  
}e =GvWGa  
期待後續,拜託要讓兩個人快快樂樂的啊~ :BxYaAVt^  
>t2)Z|1  
ps..湯圓加菜包,感覺大隻魚吃完下午茶應該會脹氣(咦
我望呀望呀望向大江東去的盡頭,
那千帆過盡,一洗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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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ilesuit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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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  發表於: 2015-12-25 02:30
只看該作者 | 小 中 大
謝謝滌夢竹的小花花>///////< 824%]i3  
,kuOaaV7K  
引用
引用第1樓初夏于2015-12-23 10:46發表的  : y%Ah"UY  
居然在這種路上無車無人,夜深無聲的時候發浪風文,這實在是太邪惡了啦! `o'sp9_3  
還有,昨天不是說要去寫報告,怎麼會產物是這個XDDD ( h,F{7  
海教授知道妳都沒有在辦正事嗎XD(海教授:妳有資格講別人嗎?) <-7Ha_#  
^E*C~;^S  
s#49pDN  
但是浪風大好>//////////< 1h{_v!X  
....... !\v3bOi&  
mt7:`-  
Hb4rpAeP  
這才是標準的路上無車無人,夜深無聲,坐在電腦前,只差沒來杯咖啡 (喂) l]cQ7g5  
因為......因為我報告卡搞了 (艸),最後睡不著,只好來發文 (艸) e#{L ~3  
司馬家真是亂七八糟。。。。。 LnIJ wD  
這時間點海教授肯定跟憂醫生窩在被窩裡睡覺,才不會理我呢 =2'^ :4Z  
(海教授:妳們兩個到底想不想畢業= =+) Rv o<ISp  
|V]E8Qt  
>xw+2<  
總覺得神風跟滄浪兩人的相處,就是老夫老妻mode 2Ta F7Jn  
就是回到家,總會發現有人在餐桌上留下溫熱的飯菜與柔和的燈光 V4D&&0&n  
,pepr9Yd  
大隻魚固執雖固執,但他一直是個很會體諒人的好人,所以常常內傷 x$sQ .aT  
老闆爺相對於大隻魚,他是比較放得下的人,但放得下不代表遺忘那些痛,那是他溫厚的一面 ><^@1z.J  
~.tu#Y?  
很難不愛御神風跟靖滄浪(Y) bN)?szh&Y  
-`o:W?V$u  
Stpho4+/y  
PS:之前在台南讀書的時候,台南人冬至都有吃菜包的習慣,相信滄浪從小練到大,不會有脹氣 (喂
[ 此帖被mobilesuitk在2015-12-25 03:11重新編輯 ]
然而今天,每逢雨季,
雨水在大廳哭泣,內裡卻無人影。
然而今天,每逢雨季,
雨水在大廳哭泣,內裡卻無魂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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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ilesuit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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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  發表於: 2015-12-25 02:36
只看該作者 | 小 中 大
     '*:YC  
靖滄浪的老家,距離他任職的國稅局台南分局,只有不到十分鐘的車程。不過,這往來途中的交通,卻是全市最惡名昭彰的一段。對靖滄浪而言,他倒是挺感激這無可避免的壅塞,讓他偷得一小段時間,好好沉澱心情。 K!X8KPo  
~i4@sz&  
「簡直有家歸不得。」掌握著方向盤,靖滄浪直視前方車陣,喃喃自語。 ^B/{  
|bh:x{h  
自他碩班對家人出櫃的時間起算,二十餘年的時日都過去了,靖滄浪的父母,始終難以接受兒子在情感上的選擇。他原先還以為,能夠用時間慢慢地磨去雙親的偏見,終究,天真的是靖滄浪自己。 0IK']C  
=}[V69a  
$H}Q"^rs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看看T大把你教成了什麼樣子!」 /T@lHxX  
打從靖滄浪有記憶伊始,父親除了天性嚴謹寡言之外,幾乎不太發怒。而那天,靖滄浪永遠忘不掉,是1992年7月13日晚間8點45分,父親在聽到他坦承自己只愛男人的時候,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從小,他就是父母心中溫柔認真的好孩子,雙親在教育上,也不曾採取打罵式的管教,那個夜晚,是他第一次把父親激怒到動手打人。 ]!QeJ'BLM  
q b'ka+X  
年輕的靖滄浪,倔強的別過頭,不願意,或許也是在閃躲,父親拿面紙擦去淚水的舉動。這讓他的心就像被一片一片刨下那樣劇痛。 K67x.PZ  
>jcNo3S  
「滄浪滄浪,你可不可以騙騙媽媽……為什麼要讓我知道這些?為什麼要讓我面對,我生出的是一個不正常的小孩……」 = ~yh[@R)  
後來在他的房間,母親坐在他的床上,低頭啜泣,微弱的聲音,夾雜對兒子的憤怒。假裝坐在書桌前讀書的靖滄浪,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鼻子,他起身走到母親身旁,哽噎著輕聲回答: c-,/qn/  
「媽,對不起,我沒辦法欺騙他人,也不想隱瞞這件事情。我還是你們的兒子,我還是很愛你們……我……我很正常……我很正常……」 :;EzvRy  
%<klz)!t  
他母親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靖滄浪偏頭看向窗外月色,安靜的住宅區,只聽得見夏蟲的鳴叫。靖滄浪擦掉臉上的淚痕,心裡想著:「神風,我們很正常,對不對?」 4%p vw;r  
I4$a#;  
~b+>o  
相較於靖滄浪坦誠後的慘狀,御神風竟是順利得不可思議。原先兩人以為情況會正好相反。御神風是府城百年老餅店的小兒子。打從國中就進入老牌的教會學校讀書,在那個物質還稱不上充裕的年代,御神風就是個熱衷網球與水上運動的少年。商家的幹練與無憂無慮的少爺生活,型塑了御神風瀟灑又明朗的性格。 pD{Li\LY  
k$zDofdfp  
「我爸說,他很早就發現了,只是等我自己承認。嘖,我最討厭精明的生意人。」 84k;d;  
那天半夜,他們兩個偷偷通電話時,御神風講得一派漫不經心。穿著睡衣,窩在椅子上講電話的靖滄浪,聽完他的抱怨後,忍不住笑了。於此之前,心情最跌宕起伏的,恐怕就是御神風,畢竟他來自一個舊式家族。 #Rs7Ieu+  
gaJS6*P#  
御神風接著又說:「哈,我大哥知道我不會生小孩,也不會跟他搶位置的時候,心裡大概也鬆了口氣吧,哈哈哈。」 QeK~A@|F&  
 QS!b]a3  
靖滄浪依循御神風的語境,大概知道御神風同樣也失去了一些東西,作為代價。心頭不住的刺痛,催促著靖滄浪開口,可是未出的話語,竟哽在了喉頭,怎麼樣都無法順利表述。 Z?~7#F~Z`  
%n( s;/_  
「滄浪,不要想太多,我們都會好的。」這時御神風的口氣,宛如南國溫柔的春夜。 c;Li~FLR  
nQ mkDPjU  
「嗯,只能交給時間來解決了,是吧。」說是這樣說,靖滄浪自己也無法確定,時間是否真能療癒一切,帶來他們想要的結果?可悲的是,這虛無飄渺的未來,是他唯一的救贖稻草。 xKxWtZ0  
Qt k'^Fc  
7 >.^GD  
不知不覺間,牆上的擺鍾,準時在午夜兩點敲響,靖滄浪看著指針滴答滴答地往前走。他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幼稚的想法,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時間往前撥,如果三年太短,那十年,或二十年後呢? -n6C~Yx  
:Qf^@TS}O  
趁著靖滄浪因疲倦與無奈在胡思亂想之際,御神風用一種甜蜜又堅定的態度說: 9:P)@UF  
「滄浪,我愛你。」 te1lUQ  
!nu#r$K(  
聽完,靖滄浪用力咬著手指,明明是仲夏夜,他仍然忍不住顫抖。 % R'eV<  
a+Q)~13  
「嗯,我也愛你,神風。」 +q3W t|  
;m\E9ple  
RvVnVcn^#  
途經沿路植栽著阿勃勒的馬路,靖滄浪知道,與他有著血緣紐帶的家,就在不遠處。都說台南人除了工作以外的活動範圍,大致很少離原生家庭太遠。靖滄浪在調回故鄉後,確實在反方向的另一端,有了屬於自己的家,那是屬於他跟神風的家。 XVY^m}pMe  
     5ewQjwW0  
bo]k9FC  
其實,小時候,靖滄浪最喜歡回家的這條路。黃澄澄的阿勃勒,在六月時節點亮了整季的明豔,風一吹,午後的黃金雨,落在孩子的夢裡。放學後,他會跟同學們拾起這些花瓣,夾在桌墊底下……如今,這段回家之路成為他心中最沉重的地方。 7n#0eska,  
/({5x[  
}ts?ZR^V,  
     LG;xZQx'  
TBC
[ 此帖被mobilesuitk在2015-12-25 03:0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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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  發表於: 2015-12-25 05:33
只看該作者 | 小 中 大
好心疼靖沧浪和御神风,不被家人承认的恋情太难了。希望大只鱼能成功说服父母接受自己的爱人,因为除去爱的是男人以外,这两位都是非常优秀的好人啊。不管是在剧里,还是在作者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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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  發表於: 2015-12-25 05:55
只看該作者 | 小 中 大
雖然家人不能諒解的戀情,時間久了會證明一切的 xe}"0'g  
i<-#yL5  
滄浪你要相信你與神風的感情是堅定的那就夠了,不是嗎 Dtn|$g,  
t0?\5q  
好久未看到浪風文希望樓主要繼續發文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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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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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  發表於: 2015-12-25 18:45
只看該作者 | 小 中 大
浪风文啊T^T你们一定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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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ilesuit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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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  發表於: 2015-12-28 01:40
只看該作者 | 小 中 大
非常謝謝回文的各位>////////< )J5(M`  
憂醫生讓我爆字數 ZCV&v47\p_  
i yMIP~N,$  
pM.>u/=X  
KK/~W  
t4 $cMf  
回到老家之後,靖滄浪驚覺所有人都在等著他,這讓他感到十分過意不去。現在已經是七點十分,若是按照雙親現在的生活型態,早在半個小時前就吃晚飯了。靖滄浪紅著臉,半是尷尬道著歉: vA"yy"B+ V  
「對不起,你們等很久了吧?年底準備關帳,這陣子比較忙……」 ,253'53W)  
"rBo?%:  
聽到他的解釋,坐在電動按摩椅上的父親凝視著久見大兒子,微笑著說: E2 #XXc  
「不要緊,滄浪你也辛苦了,快來吃飯吧。」 d8e6}C2v  
[Nsv]Yz  
靖滄浪安靜地點了頭。這頓晚餐與過去平淡的日子無異,席間,家人什麼都聊,聊弟弟在工作上遇到的難題、弟媳辦公室裡的小風波、年約六歲的侄兒說期待明年上小學、遠在加拿大的妹妹下個月會跟妹夫回來一趟、父親最近血壓又升高、母親終於成功養出一盆摩洛哥公爵……他們的每字每句,靖滄浪都帶上微笑,聽著,笑著,回應著,但大家避而不談的,就是御神風。 6imDA]5N&  
3/P2&m  
其實下午兩人通完訊息後,御神風表示他也會回家一趟。 OV^) N  
V(w2k^7) F  
「冬至,難得我可以回家吃我媽煮的飯。」當時,神風接著這麼回答,他還送上了個笑臉圖案。 [iB`- dE,  
' !ZFK}  
他還能說什麼? 89?AcZ.D  
$D<LND=o=  
d 6j'[  
「滄浪,今天你會留下來吧?」 Em %"] B  
8?J\  
突如其來,母親隨口問了一聲。靖滄浪有些發楞,他低頭吃了口飯,隨後,輕輕地點了頭。先前每次回來,雙親都會有意無意說服他留下過夜,不過,都被靖滄浪以各式各樣的藉口回絕,此次,他確實有些話想跟雙親聊聊。得到兒子的答案,靖滄浪發覺父親的心情似乎更加愉快,而他,僅僅沉默地把母親夾給他的高麗菜吃完。 ]t(;bD hT  
r^q@rL>   
c5nl!0XX  
「哥,你看,媽有放粉粿。」飯後約半小時,兄弟倆人在廚房裡,弟弟肴起鍋內熱呼呼的湯圓與餡料,帶著幾分稚氣地說。「喔,真的。」靖滄浪在接過弟弟替他盛的湯圓,也應了聲。兒時,他們兄妹三人每次都會為了湯圓裡的粉粿,互不相讓。爭到最後,靖滄浪總是乾脆把剩下的粉粿讓給弟妹。如今,這種場面已不會再重現。 !*'uPw:l2  
4F^(3RKZ|  
「你還好吧?」整個廚房只剩兄弟倆,雙親與弟媳跟著小侄兒在客廳裡看〈平成貍合戰〉的DVD。這時,弟弟關心的問著。靖滄浪以空出的雙手拍拍弟弟的肩膀,象徵著,沒事。 5$`ihO?  
R=_ fk  
「你們兩兄弟快點出來,別老窩在廚房裡啊。」母親端著空碗,笑嘻嘻地走進來說。 {?$-p%CF`8  
58ev (f  
%\Z{~(&-v  
晚間十點,住在安平附近的弟弟一家準備要離開。臨走之際,小姪兒拉住靖滄浪的手:「伯,下次來找我玩。」靖滄浪摸摸他的頭,蹲在他身邊,悄聲說: IhhB^E|  
「我會帶神風叔叔去的。」 BRhAL1  
LSs!U 3"  
「滄浪,你的房間裡有換洗衣服,快去洗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母親在向小兒子一家揮手道別,帶上最外圍的大門後,轉身對站在前院的靖滄浪說。 YP5V~-O/  
RbM`"wrZ  
「媽,晚點,我可以跟妳還有爸談談嗎?」今年的冬至熱得不像樣,靖滄浪卻還是搓著雙手說。看著母親蹙眉沉吟了好一會,靖滄浪有些期待,又緊張。最後,他總算聽見:「當然,滄浪,當然。」 %lF}!  
pA&CBXio  
^/h,C^/;  
站在熟悉又有點陌生的浴室,靖滄浪任憑蓮蓬頭傾瀉而下的熱水,將身體的疲憊全部沖走,同時,也將兩個月前的記憶,一點一滴帶了過來。十月中旬的一個週五,他去了臺北一趟,一部分是因為參加總局的會議,另外一部分,是他約了憂患深碰面。 VK5|w:  
]hJ#%1  
八月份的塵爆事件,傷患到十月中旬大抵呈現穩定的狀態,憂患深也暫時脫離忙碌的加班生涯。那是一個晴朗的週六下午,憂患深結束在淡水分院舉行的文獻討論會後,來到淡水老街。當他看到靖滄浪站在以前常待的堤防旁,朝他揮手時,憂患深展開懷念的笑容。當年,他總會從靖滄浪眼中,看見淡水夕照。 |W[BqQIf  
h%|Jkx!v-t  
7`9J.L&,;  
讀大學時,每次憂患深都會藉故拉著靖滄浪,陪他到淡水走一走。那時,捷運還是個遙遠單詞,他們都會搭著火車,自台北慢慢晃到淡水車站。他們幾乎無所不聊,有時,就這樣坐在防波堤旁,從白日,待到星辰緩緩升起。 j,?>Q4G  
/r^J8B*  
御神風總會受不了的翻著白眼,諷刺憂患深沒朋友,沒事老糾纏靖滄浪不放。只有靖滄浪知道,憂患深的話題,漸漸傾向那個他口中,討厭的歷史系學弟海蟾尊身上。當時,就連憂患深自己都沒發覺。 )S]4 Kt_  
k z"F4?,  
7 ^>UUdk(  
兩人走入街上一家販賣品牌包的二樓咖啡店。憂患深坐在工業風格的沙發上,彎起眉眼說: [7]Kvb2t  
「這是院內年輕人推薦的地方,我沒有來過,不好喝,我也不會負責。」 ^rO3B?_  
Vv8e"S  
靖滄浪攏了攏頭髮,笑而無聲。他機械性地翻著menu,帶著幾分歉意說: .'.#bH9K  
「對不起,這麼臨時找你出來,你晚上不是都會跟海蟾尊一起吃飯。」 j-e/nZR@  
Oc8]A=M12  
「喔,沒關係,只要有空,我隨時歡迎你。何況……」憂患深十指交叉,露出深邃的目光說: WqlX'tA  
「我們也很久沒這樣坐著聊天了。我想想,四年有了吧。」 xXp$Nm]:  
35|F?Jx.r  
靖滄浪這才想起,上次他們這樣面對面坐著談話,已經是他準備跟神風到荷蘭註冊的時候。 65X$k]x  
!#wd~: H  
有些人,就是永遠與他缺乏臨門一腳的緣分,而另外一條名為友誼的線,卻會拉得長長,無法斷開。興許,就是這麼一輩子,他一直都會在心中一個很奇妙的角落,從未離開。 E2+x?Sc+  
2Z!%Q}Do  
8VxjC1v+  
「滄浪,你是遇到什麼困擾嗎?」憂患深將切好的鬆餅推到靖滄浪面前,關心問著。 ?0QoYA@.$  
c((^l&  
靖滄浪深吸了一口氣,他將左半邊臉埋到左手掌中,無奈又無力說著: nK=-SQ  
「我到底該怎麼做?我還能做什麼?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 ?nN3K   
+0lvQVdp}  
毋須多餘的用詞,憂患深完全能明白讓靖滄浪如此痛苦的原因。他喝了口El Injerto咖啡,看著老朋友左手無名指上的指環,平靜的回答: MLf,5f;e  
「海教授最近的研究開始轉往家族史方面,我有時候會跟他討論這些課題。大家都試著爬梳歷史,只為尋找一個可以回答人生大哉問的答案,但,最終也不一定能盡如己意。家與人,永遠是個最麻煩的所在。」 g b:)t }|  
hYO UuC  
聽到這些話,靖滄浪竟然讓他逗笑出聲。看著他的笑貌,憂患深忍不住也跟著笑出聲: RKB--$ibj  
「好啦,會笑就好。甩這麼套人文學者常用文法,超累der。」最後,憂患深當然是學著自己的學生說。 }A)>sQ  
Hry*.s -  
「阿深,謝謝你。」靖滄浪回視憂患深的深褐色眼眸,誠摯地道謝。 t F^|,9_<  
f7NK0kuA  
「沒什麼。滄浪,我可以問你幾件事情嗎?」憂患深說。 .b'hVOs{  
"9mJ$us  
靖滄浪的嘴角揚起微小的弧度,算是答應。憂患深直直看入他的眼睛,換了個口氣表示: <4V]>[{W  
「那麼,請你告訴我,當初你是在什麼情境下出櫃的?你的雙親事前有發覺任何蛛絲馬跡嗎?或者你曾經先用過暗示的方式?你的父母,曾經對同性戀發表過什麼樣的看法?這麼多年了,你們的溝通模式,有曾改變過?滄浪,我希望你回答我這些問題,好嗎?」 ^wDZg`  
yf5X=f.%@  
面對一連串的提問,靖滄浪一時之間皺了起眉頭。見到靖滄浪的遲疑,憂患深的語氣更為柔和: $!F_K  
「以前我也曾經聽你說過一些,現在,我希望能夠聽到更完整的部分。或許,我們可以從中找到些解決的方式吧?」 doM}vh)6  
AWSe!\b  
看了眼窗外浸潤在夕陽餘暉中的淡水街道,靖滄浪在艷麗的橘色光線下,帶著幾許靦腆與安心,慢慢開口說。 Byq4PX%B  
/4w"akB|P  
^D` ARH  
走出浴缸,靖滄浪仔細地擦拭著身體,而後拿起放在架上的居家服,一一穿上。腦海中,還是與憂患深當日的交談。 e}e|??'(\  
*p )1c_  
憂患深告訴他,找個合適的時間,跟雙親好好再聊聊。在聽完靖滄浪的描述後,憂患深認為當初靖滄浪的父母確實是受到太大的驚嚇,一時間無法接受,再加上雙方都是以自己的方式在想像對方,缺乏真正的理解與溝通。 aI @&x  
cEzWIS?pp\  
「滄浪你就是這種石頭脾氣,很難動搖。不過,這也是需要合適的時間,若是十年前,恐怕我也不會這麼建議你……」憂患深開車送他到臺北車站搭乘高鐵時,在等待綠燈亮的道路上,揉著鼻尖說。靖滄浪已經很多年,沒看到他這個招牌動作了。 &d/v/Y  
k\,01Y^  
「take care,別讓我們跟御神風擔心了。」 G;r-f63N  
在車上,憂患深給了他一個關懷式擁抱。憂患深的懷抱很溫暖,很安心,靖滄浪並沒有回擁他,而是微笑接受這份關心。 Okd?=*sBx  
i&KD)&9b#  
「你不怕回去被砸花椰菜?」下車時,靖滄浪難得開了次玩笑。憂患深生平最討厭的東西,就是花椰菜。 1%W|>M`  
TK"!z(p  
「拜託,我是用另一種模式抱他好嗎?」憂患深假裝板起臉,一本正經地說。 nU]4)t_o\  
CYlZ<W'  
話了聲再見。靖滄浪看著憂患深駛入臺北的夜色裡,他拿起輕便的行囊,走進車站,晚間八點整,會有列車帶他回到嘉南平原的夜空下。 erG@8CG  
@H'pvFLK?  
)./pS~  
靖滄浪走出浴室,他思考著待會該說哪些話?所以呢?這樣真的可以嗎?萬一,他跟父母又不歡而散,甚至更糟糕?每次,父母要他回家,他幾乎都會答應,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讓神風為難,也不願意傷害爸媽。憂患深的話點醒了他,也許這幾年來,他也都是用自己的方式與家人相處吧?這完全無濟於事。 Ya$JX(aUe  
^'"sFEV7RN  
「再差也是這個樣子,你有什麼好損失的嗎?」靖滄浪喃喃低語。 ZT@a2:&  
>C|/%$kk:f  
也許,會很順利吧?心裡有個聲音,這麼對靖滄浪說著。那是神風的聲音。 P=ARttT`(  
8p3pw=p  
40VdT|n$$  
~i&Lc7Xl  
~4p@m>>  
tbc 7=jeq|&kN  
j\t"4=,n  
總算下一章就結束了
[ 此帖被mobilesuitk在2016-01-06 11:33重新編輯 ]
然而今天,每逢雨季,
雨水在大廳哭泣,內裡卻無人影。
然而今天,每逢雨季,
雨水在大廳哭泣,內裡卻無魂靈

The Rains of Castam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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瓔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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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  發表於: 2015-12-28 0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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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滄浪你的父母是明事理的人 Epm'u[wV  
e<|'   
所以請你鼓起勇氣說出來遲早都要面對的,不是嗎 23a&m04Rk  
I<Vh Eo,  
有時候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的 ^%|(dMo4  
41swG  
這對你滄浪,神風還有滄浪你的父母親來說都是好事的 eit>4xMu  
~O{sOl _<4  
這麼快就結束了很喜歡浪風文,那一定是美滿結局收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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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ilesuit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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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  發表於: 2016-01-03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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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軟磚給的小花。 a.F6!?  
)4[{+OJa  
B8'(3&)My  
?k4O)?28  
^=)? a;V  
Z@j$i\,`  
洗完澡走到客廳,靖滄浪見到桌上攤著好幾本相簿。在靖滄浪眼中,雙親正在翻閱相簿,彼此低聲交談,他看見歲月在母親指著相片的手上留下痕跡。童年時,那曾經是他握過最柔軟的一雙手。同時,靖滄浪也發覺父親已經無法像從前那般,坐得英姿挺拔,時光讓他的身形顯得有些佝僂,不知不覺間,父母老了,他亦年逾不惑。 B^(0>Da\  
cm]D"GFLY  
靖滄浪壓下心中微微的酸澀,喊了聲: ;D_6u(IC4:  
「爸,媽,要喝點什麼嗎?我去廚房拿。」 z41 p $  
o{\@7'G  
聽到兒子的聲音,靖滄浪的母親抬起頭,朝他搖搖頭: YW"?Fy  
「不用了,滄浪,快過來坐啊。」 fTM^:vkO  
h+$1+Es  
「我們正在看你們小時候的照片,滄浪小時候真可愛。」父親笑瞇瞇地指著其中一張,剛坐入單人沙發的靖滄浪順著父親的指尖,看見一張他在奶奶家附近的小巷弄,身穿藍色短褲與白色汗衫,坐在三輪車上,對著鏡頭扮鬼臉的照片。 O'JH= '  
F' ZLN]"{  
那應該是他剛上幼稚園的那個夏天,爸媽帶他去奶奶家過暑假時所拍的。靖滄浪又聽到父親說: di6A.N5A  
「當時媽媽才剛懷上弟弟,每天要送你到幼稚園前,你總是又哭又鬧,只有說:『下課後帶你去奶奶家玩。』你才肯乖乖穿好鞋子上學。」 wxPg*R+t  
Dbr(Wg  
靖滄浪對於這些童年記趣,僅存微薄的印象。他記得奶奶家的庭院有棵芒果樹,每逢暑假,他們與堂兄弟堂姊妹總會圍著那棵樹,爬上爬下。農曆七月,夜風徐徐,小孩們圍坐在樹下,講著道聽而來的鬼故事。 D@H'8C\  
)_EQU8D4ug  
m^_)aS  
& Qghm o  
一旁的母親倒了杯熱茶,遞給他,靖滄浪捧起杯子慢慢喝著。他父親又打開另一本相冊,那是他與弟妹都還在讀大學時的相本。靖滄浪看見考上第一志願,掩不住興奮的自己,站在椰林大道上所留下的身影。旁邊則放著社團一起到烏來旅行的照片,當時他才大二,剛當上幹部。照片上,大一的海蟾尊顯得相當青澀,他身旁的憂患深,不過是醫學院四年級的學生。靖滄浪則是跟御神風與其他人蹲在一起,神風手搭著他的肩,神采堪比陽光。 hD\C[C,  
$i@5'[jA  
「好久沒見到你那位醫生朋友了,他最近好嗎?結婚了沒?」父親微微皺起眉頭,靖滄浪觀察他的表情,猜測應該是父親看見照片上的御神風。靖滄浪暗暗嘆了口氣,同時也感到些許不耐煩: 9a)D8  
「快了,反正美國都通過同性婚姻的法案,他想讓另一半入美國籍,沒道理不結婚。」 :i*JlKHJ d  
u7`<m.\  
不過話一說完,靖滄浪馬上後悔。因為,父親的神色立刻黯淡下來,隨後闔上相本,從桌上拿起茶杯,悶聲地喝著。母親拍拍父親的膝蓋,她轉頭看一看兒子,笑得勉強: dQA J`9B  
「都忘記他是美國人,在觀念上,應該更開放吧?」 rjU $*+  
w`1qx;/!  
母親的話語讓靖滄浪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方才確實不該這麼說話,本來好好的一場親子交談,也讓他搞砸了。靖滄浪仰頭把杯中水喝掉,試圖平復自己的心緒。他永遠學不來憂患深的四兩撥千金與御神風的氣定神閒。 M 0->  
s@o"V >t  
「抱歉,我不該這麼說話。」平靜下來後,靖滄浪放柔聲調,向父母認錯。 Yl1@ gw7  
ZvNXfC3Ia  
「沒關係,你畢竟還是我們的兒子。」父親偏過頭,注視靖滄浪的眼睛,神色已經沒有方才的凝重。 =]7|*-  
D]b5*_CT  
「滄浪,你們這樣真的好嗎?」母親看向電視旁的鋼琴,小聲說著。她的態度不像是詢問兒子,更像自問自答。靖滄浪與母親一同看著那臺有著近四十年歷史的鋼琴,琴音早就走調,現在純粹被當成裝飾,上方擺著一些居家飾品與照片。他們這樣背景的家庭,孩子從小都會學上幾種樂器,而靖滄浪已經很久不曾在家彈琴了。 /H^bDUC :r  
:KX/GN!n  
「媽,我很好,我現在很幸福,不用擔心,好嗎?」靖滄浪說。 ) !ZA.sx  
..;LU:F  
聽到兒子的回答,他的父親忍不住開口說: @]*z!>1  
「很好?你們若是很好,何必要躲躲藏藏,見不得光。」 %8 cFzyE*  
#=t:xEz  
「爸,這不是我們的錯,更何況,我從來不覺得我跟神風有什麼好見不得人。」靖滄浪下意識地提出反駁。 z!Jce}mx  
@c$mc  
這番回答,好像踩到父親的痛腳,他父親突然提高音量說: y9\s[}c_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連要結婚都不肯告訴我們?別人的兒子我管不著,你這麼做,到底有沒有尊重過我們當父母的?還有,你每次談到御神風總是這種態度,我不記得我把你教成這樣,滄浪。」 n2 ,b~S\e  
C&Nd|c  
聽完,靖滄浪愣愣地看著父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3{CGYd]_u  
u[2R>=  
「滄浪,我們只是希望孩子能夠過得快樂,不要活得太辛苦。可是這二十年來,你真的認為自己過得好嗎?你知不知道,要是有個萬一,你們一點保障都沒有,難道,你真的認為荷蘭的法律可以保護你們一輩子?」靖滄浪曉得,這些話,是母親心裡的痛。她已經相當克制,不要讓自己在孩子面前哭出來,這麼多年,兒子長大,她也更能處理這些情緒。 XA9$n_| bw  
X+ iA"B  
「……爸,媽,我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想讓有相同處境的人,能夠過得更好。我希望他們不要跟我們一樣,只能往國外跑,我也希望,有一天,我不會被阻絕於神風的生命之外,我們可以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下去……」靖滄浪低下頭,手指緊緊捏住棉質長褲,他感覺到眼眶一陣刺痛,可是,他在心中告訴自己,要忍住,不要哭出來。 /q='~t  
.(9IAAwKn  
靖滄浪咬著嘴唇,接續說: "@` mPe/  
「爸、媽,很抱歉,從以前到現在,包括出櫃與結婚,我完全沒顧慮到你們,只是想到我自己,我不是一個好兒子,老是讓你們難過。可是,我不想昧著自己的良心,跟其他女性交往,甚至娶妻生子,這對他人的人生不負責任,對我,對神風,都是種不公平。也許,這條不好走,我們已經走了二十多年,走過當時艱難的年歲,走到現在,我不曾後悔,如果要我重新抉擇,我還是會選擇相同的道路。」 O";r\Z  
a3Es7R+S  
這些話,藏在靖滄浪心裡很長一段時間,今天,他總算可以坦然向父母表露心聲。雖然靖滄浪不知道雙親到底能接受多少,至少,他能讓他們知道,他跟神風,堅持的是什麼,他們期盼的未來,到底是什麼樣的光景?他們對彼此,都是份責任,給出的承諾,不是隨便任何一件事可以抹去。 tGmyTBgx  
5+%BZ  
靖滄浪紅著眼睛,雙親似乎假裝若無其事,但憑藉著親子間難以形容的默契,靖滄浪明白,父母的內心也同樣紊亂。對靖滄浪而言,卻有種難以言喻的輕鬆。時間走到零時,沉默持續蔓延整個客廳,突然間,母親說: i8HSYA  
「滄浪,你現在還會彈琴嗎?以前你還在讀書時,假日總是會彈上好一陣子的鋼琴。」 w #(XiH*  
y L&n)   
「沒有,但神風偶爾會拉小提琴,家裡現在只有小提琴演奏的聲音。」靖滄浪說。 "c\T  
uX}M0W  
「快去睡覺吧,滄浪,都這麼晚了,你還要上班。」父親緩慢地自沙發站起來,他拍拍靖滄浪的肩膀,神色慈愛地說著。 SCxzT}#J  
NqqLRgMOR'  
,b{G(sF  
uc7np]Z  
回到房間後,靖滄浪躺在床上,並沒有馬上睡著。他關上燈,只有鄰家燈火與街燈,透過窗簾縫隙,將微小的光亮送了進來。房間的擺設,從他離開學校後,就一直沒變,這個地方,始終都有他的一個空間,永遠等著他回來。靖滄浪自床頭拿起手機,滑開鎖,聽見一連串訊息轟炸的聲音。他看見FB的頁面上,學弟端木燹龍跑去憂患深家蹭湯圓吃的動態。御神風還在底下留言說: :sT<<LtI-  
「難得我想按你讚耶,幫我擋掉了一顆巨大閃光彈。」 o ]Vx6  
` S85i*  
靖滄浪忍不住吃吃笑著,沒多久,手機鈴聲響起,不用說,這個時間點會打來的,只有御神風一人。靖滄浪接起電話,聽見枕邊人明亮的聲線: ?wwY8e?S  
「美人魚,你肯定還沒睡對不對。」 y ImriCT  
0HxF#SlKM  
「我睡了怎麼接你電話。」靖滄浪好笑地回應他。 fvNGGn!  
Fd'Ang6"  
「看樣子你心情不錯,家裡有喜事嗎?」感覺靖滄浪說話的口吻透著一股子輕鬆,御神風同樣感到心情愉悅。 y'pG'"U]_  
8CEy#%7]}  
「神風,我……」靖滄浪起先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一五一十地把今晚與父母的談話告訴御神風。御神風一直很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另一半的話,直到靖滄浪把話說完,御神風收起平日嘻笑的口氣,認真又嚴肅地說: ;oR-\;]/.  
「滄浪,謝謝你。當個夾心餡,你一直都很辛苦,想來我是個很失格的另一半,讓你這麼難過,能分擔的卻很有限,我做人真是失敗。」 %8{' XJ!  
&a:>P>\  
「神風你不要這樣說,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比起你來,我完全不會調解跟父母的心結。我能跟你家人處得好,都是你呀。」靖滄浪坐起身,靠在床頭,他直直盯著沒於黑暗中的書櫃。當兩人還偷偷摸摸地交往時,御神風曾經站在那個位置,抽出了一本書,把寫滿給自己的話,夾在其中。靖滄浪沒忘記,那本書是志賀直哉的《和解》。 $/wr?  
2! wz#EC  
「哈,那也是我爸媽個性使然,媽呀,今天還要我彩衣娛親,說你不回來,看到我他們也不開心。」御神風假裝受到父母漠視,內心受到創傷。 I/^Lr_\  
@RaMO#  
「好啊,下次你也跟我回家吧。」靖滄浪說。這下,御神風沉默了。靖滄浪閉起眼睛,他彷彿能見到御神風坐在電腦前,房間跟他的一樣黑暗,只有桌燈與螢幕的光源。御神風低下頭,斟酌著想要開口,良久,他說: ,9+@\  
「好啊,沒問題,親愛的。」 _'j>xK  
xOu cZ+  
說好囉。靖滄浪慢慢閉上眼睛,緩緩沉入夢鄉。在被睡眠捕捉前,他想,明天,應該會是個好天氣。 * 5P/&*c|  
A0[flIl  
.-Ao%A W  
;UPw;'  
「滄浪,路上小心點,有空記得多回來。」 #),QWTl3  
微亮晨光中,母親送靖滄浪走到自家的車庫。兒子坐進車子後,她站在車窗外,懷著幾分不捨,對著兒子說。靖滄浪繫好安全帶,按下家裡鑰匙上的遙控器,眼看鐵捲門慢慢上升,天更亮了,靖滄浪側著頭,小心地問著: !4z"a@$  
「媽,下次,我會帶神風回來的,好嗎?」 `C!Pe84(  
)0d3sJ8  
眼前,母親正嚅囁著不知道想說什麼,等到鐵捲門發出「喀」聲,門已經完全敞開,靖滄浪才聽見:「你可以先打電話回家,讓我們有心理準備,好嗎?」 2,_BO6 !d  
8@$QN4^u^  
好。靖滄浪在車內揮著手,一股暖流滑過心頭。「媽,謝謝妳跟爸爸。」關上車窗前,靖滄浪突然對著母親說。車窗關上,靖滄浪看見母親摀著嘴巴,跟他說再見。 )(!vd!p5  
rqa;MPl  
開著車行駛在離家的道路上,路旁阿勃勒的樹葉已凋落,冬季的陽光穿透枝枒,灑下金色的暖意,靖滄浪邊聽著廣播,邊想著,晚上見到御神風,他要說……神風,……算了,回家再想吧。靖滄浪搖搖頭,廣播中的女聲,恰好唱到: u-k*[!JU  
那為我對抗世界的決定 那陪我淋的雨 V@Po}  
一幕幕都是你 一塵不染的真心。 a<\m` Es=  
O9>/ WmLe  
謝謝你們。靖滄浪看著前方道路,悄聲說。 jliKMd<?  
E|^a7-}|  
ZGp8$Y>r  
m X2Qf8  
全文完。 TkQ05'Qc  
wL%>  
.+M4P i  
TAGqRYgi  
後記: O~xc>w  
沒想到這篇會這麼快寫完,這應該也是我最快的填坑速度了。(驚) 4s$))x9p  
這篇浪風文算是一種突發的狀態下寫成,但他們還是跟著《城裡的月光》的基調走。(不要打廣告) Y8CXin h  
另一方面,冬至,是一年當中黑夜最長的一天,冬至過後白天開始變長,陽氣也逐漸回升, ;#j/F]xG  
運用這樣的意象,老闆爺與大隻魚當然也要捱過一段黎明前的黑暗。 dB1bf2'b#  
)T2Sw z/  
還是那句老話,寒夜來臨,溫暖的黎明還會遠嗎? #D}NT*w/  
9h9Y:i*Gh5  
祝福大家不管身處什麼樣的情境,都能夠獲得前進的勇氣,以及得到自己想要的幸運。
[ 此帖被mobilesuitk在2016-01-04 08:13重新編輯 ]
然而今天,每逢雨季,
雨水在大廳哭泣,內裡卻無人影。
然而今天,每逢雨季,
雨水在大廳哭泣,內裡卻無魂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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