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4.27 【多配对独立成章】斷簡（之十六，雨拓，2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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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6-03-18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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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7 【多配对独立成章】斷簡（之十六，雨拓，25F）

，×《断簡》為一個獨立片段系列，各種配對都可能出現，不成文，單純某個片段或者某段故事，時間線和世界線皆互不干涉。如有關聯會提前說明。

雁默·之一

上官鴻信打小聰穎，日子也是過得順風順水，從雁太子到雁王，平生沒遭遇過幾件不平順的事。治理一方之地也是妥帖，主君委以重任，臣下性命相託，他沒什麼野心，忠臣良將照樣做得開開心心。

可惜，天不遂人願，羽國內亂，戰火席捲，莫說雁地舉尺之地旦夕不保，就連整個國家也風雨欲搖，大廈將傾。這時，他竟成了唯一能夠站出來的的人，搖身一變，從雁王成了羽國新君。

背後少不了的，自然是出謀獻策的人的功勞。甚至可以說，沒有策天鳳，就沒有如今的上官鴻信。這人，在他平順的一生遭到最重大的挫折的時候，給他伸出了一隻手，將他從泥沼深淵裡拽了上來。他問他，這天下，你敢要嗎？上官鴻信也不知道哪裡生出來一股勇氣與魄力，就跟他說，這國家，他從今往後，擔下了。

只是，他不曾料到，擔負一個國家，竟是如此沉重。羽國內亂方平，元氣未复，許許多多待處理的事情卻已送到他的眼前。上官鴻信每日是忙得焦頭爛額，還得時時刻刻記著策天鳳佈置的功課。昔日那人是他救命恩人，也是成就他的帳下謀士，如今已然成為他的授業恩師。他雖不再替他出謀劃策，卻總會點撥他兩句，只是這人為師者嚴厲，便是萬般有理，他都不敢落下半點功課。

上官鴻信看著這一桌堆積成山的奏章，揉了揉眉心，深知今日即便處理完了，明日朝議上還多的是爭論不休的事情，功課是無論如何都沒法在這兒完成了。只得往策天鳳住的別院走去。

羽國的冬天漫長而淒苦，羽國王宮內，這段時間也為了節省開支，各宮用度多有削減。策天鳳體弱畏寒，上官鴻信一進門，就看見他擁著狐裘，手裡還抱了個手爐，縮在毛毯圍出的一圈小地方，翻著書卷。雖說他也吩咐過，其他地方減就減了，但策天鳳作為帝王師，合該地位尊貴，平日裡照顧自是不該怠慢的。然而，想了想，估計是策天鳳自己不願意的，他本就是個清苦的人，別人都享受不來的殊榮給了他，怕心裡頭還得難受。

“師尊。”上官鴻信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說明的來意，策天鳳也沒有拒絕，他挪出了些許位置，讓他坐在他身畔，書案騰出了空餘的地方，便放任他在一旁答自己佈置的策論。

上官鴻信初時還有些緊張，生怕中間答錯了哪句，又被策天鳳一頓好削。

說來，這人初時當他的謀士，脾氣也沒那麼大，話說得不多，神色不冷不熱的，但態度也算恭謹。可那個時候上官鴻信就知道，策天鳳的耐心並沒有那麼好，一件事要他解釋，往往就要收到一個格外冷淡的眼神，他總能捕捉到那一閃而過的不耐，因此，往後要自己能想明白的，也不勞動他親自講解了。拜了策天鳳為師以後才知道，當謀士的時候，這人根本就是礙着身份，礙著他面子，才拼了命壓抑着自己的性子。策天鳳何止是耐心沒那麼好，他簡直就沒耐心。但凡有那麼點錯處被他逮住了，策天鳳的那張嘴，罵起人來可毫不含糊，言辭犀利尖銳，足以刮得人體無完膚。

他初初被罵，還罵出了點脾氣和火光，只是強忍著不發作，後來策天鳳罵著罵著，倒是把他折騰習慣了。知道這人把人罵得越兇，便是越看得重，而且罵歸罵，策天鳳從不把話說重，大多都是就事論事。上官鴻信後來就明白了，他本就不是什麼脾氣好的人，不懂得和顏悅色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以前在他帳下，倒真是委屈他了。

策論寫得磕磕碰碰，上官鴻信反倒不在意一旁的策天鳳怎麼看了，冥思苦想整理思路，都整不出個所以然來，覺得就像對著滿朝文武大臣，聽他們扯上一整天卻最終還指望他那樣愁。半途，棄了筆，他支著額頭，又重新把策天鳳丟給他的問題從頭開始想了一遍。許是這些日子真的忙昏頭了，想著想著，漸覺眼皮沉重，一陣睡意襲來，上官鴻信勉強打起了精神，直起腰板活動了下筋骨，看了一眼旁邊還在翻書的策天鳳，隨後又低回頭去。

一時思緒飄忽，雜事瑣事把腦袋這麼一攪和，成了一紙空白，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居然真的睡了過去。再次醒過來時，天色已晚，屋裡點起了燈，策天鳳坐在燈下，一手圈著手爐，一手舉著書卷，指尖凍得有些微微發紅，上官鴻信恍惚之際，倒想執起那隻手，攏在掌心裡呵熱。

下一瞬，便被這樣的綺思嚇得渾然清醒，猛地一起身，才發現原有件斗篷蓋到了他的身上，如今被他這麼一動，順勢滑落在地。

淡雅樸素的青色，上用金線繡有鳳翼紋樣，還是當初登基後，他給對方送的拜師禮。上官鴻信心頭一暖，拾起斗篷正要說些什麼，卻聽見策天鳳率先開口，“你把紙壓皺，剛剛的策論，再答一篇。”

“是。”這話說得倒算溫和委婉了，這人定是方才已經看過他那半篇文章，不甚滿意。言下之意，不是讓他抄寫一遍，而是得重新再寫一篇。上官鴻信提筆，或許因為剛剛小睡了一會兒，如今頭腦清明，倒是一下子抓到了策天鳳題中隱含的奧妙，這回一篇策略答得飛快，如有神助。

一紙寫滿，恰好答完，上官鴻信再抬頭，夜幕降臨，宮中各處，也都開始點上了燈。他命人備下晚飯，乾脆今天就在這裡用膳，策天鳳平日里吃得清淡，他自然也得多囑咐廚房一些。

膳房準備的當頭，策天鳳將他的策論看了一遍，點出幾個錯處，草草地把他批了一頓，就算他過關。末了，他斟酌一下，忽而又道，“明日，你晚飯過後再來。”

“師尊？”

“以後，你便在我這兒做策論吧。”

上官鴻信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當真受寵若驚，策天鳳的關心太不顯山露水了，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然而，這人的的確確沒有他看起來這樣不近人情。

“是。”

=

因為白道子這個人說想看師尊給睡著的鴻兒披衣服，所以就有這麼一個小故事。忍不住還是多扯了些，但嚴格來說這文的內容就是這麼個披衣梗的片段而已。不過想像一個溫和的師尊真的太難了，因此，最後保險起見還是選擇了鴻兒的角度！
接下來估計可能會陸續寫一下缺俏或者蒼競，又或者雁俏，反正都是些不成文的片段，不過，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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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6-03-19 15: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雁俏·之二

雁王向來不好附庸風雅之事，琴棋書畫卻也精通，相比之下，俏如來的棋藝興許還過得去，操琴弄墨到底不登大雅。這些日子，每日聽他端坐樹下練習《普庵咒》，韻律合該悠長清逸，質樸平實中不失莊嚴肅穆，那可偏生被彈出了春雨纏綿流水細膩之感，上官鴻信眉毛一抽，頗為尖酸刻薄地擠兌道，“師弟這是在彈琴還是在彈棉花？”

俏如來也不見委屈，抬頭幽幽地望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練他的指法。上官鴻信見狀，湊過去撥正了他幾處錯音，又給他示範了幾個大小撮音。兩人挨得近了，余光掃到俏如來低眉沉思，認真專注的神色，雁王忽而覺得有趣，便偷香一記。驚得俏如來一下子撇開頭，嫌他攪事地瞪了他一眼。上官鴻信也不惱，一邊執起他的手，一邊說道，“琴彈得不怎麼樣，這雙手卻好看。”

這會兒俏如來終於受不了，抽開手就推了他一把，“雁王就沒別的事情可做了嗎？”

“自是有的。”上官鴻信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起身又望了他一眼，笑笑便離開了。

俏如來倒不擔心他去找什麼人的麻煩，自他答應陪他來這兒隱居，不問世事以來，雁王昔日總愛在混亂不明的局勢中橫插一手的性子倒是收斂不少。平日里出門，也是替他處理墨家的事情居多，他那弟子尚不成器，交雁王磨礪俏如來也算放心。這人做事看著毫無章法，心裡卻是極有分寸，這一點，俏如來到底不疑他的。

上官鴻信再回來的時候，兩人已有數日不見，俏如來的《普庵咒》學得七七八八，音韻雅暢，起伏自然，信手而彈，也有晨鐘暮鼓，禪院梵唱之聲，清心滌塵，自成一派溫婉綿長。

雁王站在不遠處望著他，心思卻全然不在琴曲之上，只覺得七弦琴古樸雅緻，襯得那一雙潔白的手尤其好看，俏如來的指法仍稍顯得有些笨拙，卻不失可愛。這樣漂亮的一雙手，合該就做些風雅之事，只可惜，他到底不是吟風弄月的人，白白枉費這樣一雙如象牙雕琢白皙修長的，止戈息武，沾染武林風塵腥血。

“師弟，我帶了禮物給你。”上官鴻信不提他做了什麼，拉著俏如來便往後院的桃花林走去，踏過一地紅粉落花，他指著琴座上的琴，說道，“可知這是何琴？”

聞言，俏如來走近去看，琴座上是一把桐木制的伏羲式古琴，以鹿角霜為灰胎，髤紫漆，金徵玉軫，通體蛇腹斷，琴額有冰斷紋，龍池上方刻有草書“大聖遺音”（*）。也不知道上官鴻信打哪兒找來這把集九德於一身的千古名琴，饒是他不算醉心琴道，也迫不及待落座撥弄一番，低音沉厚，高音松透，散音清亮綿遠，泛音清越脆滑，彈了一段《普庵咒》，俏如來便愛不釋手。

“讓你費心了。”驚喜過後，他倒有些不太好意思，靦腆一笑，誠心實意地向上官鴻信點頭致謝。“這張琴太過珍貴，我怕用不好。”

“你要叫它放在琴匣裡落灰，我也不在意。”上官鴻信深知叫俏如來這麼做，他心裡定是對這琴過意不去，又說道，“與其現在斷言彈不好，師弟往後不如多多練習。”

“前兩天你還說我彈棉花……”俏如來嘟嚷了一句，隨手一翻，淡雅飄逸的琴聲傾瀉而出，正是上官鴻信最初教他的那一曲《鷗鷺忘機》。這琴曲他練得比《普庵咒》要熟練得多，指法流滑漂亮，泛音走曲，空幽致遠，起轉空靈，頓挫舒暢，悠遠自然中不失活潑機趣。

雁王聽得徜徉，斷雲石隨手化劍，寒光一閃，劍意隨琴聲飄渺，飄忽起落，似鳴鳳棲梧桐，舞鶴嫻清沼。俏如來見狀，琴聲一緩，轉而委蕤曲折，上官鴻信隨即劍尖凝練，劍勢走柔，變招一氣呵成，若流水行雲，從容灑脫。劍鋒過處，花落如雨，灼然其華下，就看他一人一劍，輕靈飄逸，濃艷如墨的一身華服，暈染成卷，筆鋒恣意，兩兩忘機。

此時，琴聲再變，流水高山，清風朗月，渺渺裊裊，餘音不絕，雁王足尖輕點，彷彿凌空踏花，似驚鴻，如遊龍，劍鋒揮灑間，風流不拘，自有坐看星塵起落，攬日月入懷的風骨與氣魄。隨琴聲漸漸回落，劍招走勢輕盈，流風回雪，飄灑輕逸，應著琴曲意境，全然率性。

直至最後一音，上官鴻信忽然縱身一躍，旋身一劍刺出，長劍半空劃出一道亮烈的弧度，寒芒稍縱即逝，卻直逼俏如來眉心而來。俏如來不躲不避，眼看著劍尖堪堪停在自己面前，輕盈一朵桃花，恰恰綻於其上。抬頭就見那人眼帶笑意，似春風拂嵐，晴光瀲灩，倒是十分得意。

“賣弄。”

“哈。”雁王趁勢收劍，那朵落花悄然跌落琴弦之上，彷彿驚起一點餘韻，如漣漪擴撒。他低下身子，捧起俏如來的臉，慢慢地吻了上去，唇齒相交，氣息交融，與一山桃夭絢爛，暗香成陣，倒情境交映。

=

*註：“琴座上是……“大聖遺音””本段描述摘自維基百科。

這文大概是寫他們退隱之後的吧，其實可接《風雪夜歸人》，但也可以當獨立片段好。主要是我一直很想寫琴劍相和的梗，苦於找不到機會插入。說起來，鴻兒第一首琴曲教《鷗鷺忘機》，多少就是勸俏俏安心退隱少管點武林事的意思，之後俏俏自己要學的《普庵咒》，倒是為了鴻兒。這曲子有凝神安心的功效，感覺鴻兒要心裡壓著事情，他能舒緩一二。
我覺得俏俏琴棋書畫都是略懂，但不精通的類型，特別是音律方面，比較短板。不過勝在他夠聰明，學得也夠快。鴻兒教他也耐心，雖然師兄會是那種一邊放嘲諷一邊教學的人，但教他的倒是仔細入心。而且就算俏俏真的彈不好，他也會找一把好琴相贈的人。
這裡的設定是俏俏已經有傳人了所以才會肯隱退，他們未來的日子基本是過一天少一天（止戈流傳承的問題），然而我覺得即便如此，兩個人都會按照自己的步調來和對方生活。還蠻喜歡寫老夫老妻的師兄弟互寵模式的，以後有機會有梗可能會再寫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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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6-03-20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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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俏·之三

上官鴻信：

      師兄，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想必俏如來已不在人世。雖然你我終料得有此一日，情深緣淺，卻是我對不住你，貪一時相守，累你日後縈懷在心。
      這一生，我自問無愧天地，無愧公義，無愧墨家鉅子之稱，無愧史家長子之責，無愧兩位師尊悉心栽培，無愧諸位前輩群俠捨命相付。唯獨愧對者，除家中父母親人，便是你與子墨。
      為師者，不曾傳道授業，為長者，無半分教養之恩，子墨一生，幸得蒙你不棄，成長路上，亦有你一路扶持。也是俏如來軟弱，不如師尊遠甚，做不到色厲言疾以待，只得常年疏遠冷淡，為盼鑄心之日，子墨足能明白我的苦心。這一事，對你，終究殘忍，於我，亦是心中有愧。
      然而，縱然有愧，卻是無悔。這一生，有你相知相伴，紅塵一遭，我已心滿意足了。想當年我總諸多揣測你的心思，致使我倆平白蹉跎了許多歲月，事後想起，也有懊悔。幸得那一日，琉璃樹下重逢時，你我到底沒有錯過。也是那一日，我縱然知道你我相守日短，仍捨不下你，捨不下這份感情。
      師兄，當年俏如來始終沒有開竅，累你苦等我許久，其中煎熬，不敢說感同身受，也能試想一二。如今我先去，黃泉路上，換師弟等上這一回，盼你勿要來得太早。儘管你曾戲言，時間若無我俏如來，是多麼寂寥。然而，塵世中種種美好，終究不系於我一人，飛鴻展翅，天高海闊，任君傲遊，且替我再看一看，這紅塵俗世，各樣繁華。也好叫我不留憾恨，走完這一遭。
      日後，也望你繼續相助子墨，但切勿太過護短。他的人生，終歸是他自己要走，你要護，也只能護得一時，護不了一世。他之心性，已堪當墨家重任，往後，青出於藍亦未可知。你也替好好看著，來日泉下相聚，再與我細說。
      至此處，本該擱筆，我忽然抬頭，又看到窗外桃花開得正艷，你信步花樹下，風華正貌，一如當年。我不知道你是否察覺了我已經替子墨排下鑄心之局，一想到你那天要我保證，讓你陪着我走完這段路，我一時悲慟，竟無能作答。如今想來，原來我最怕的，還是留你一人在這人間。你好不容易再活一遭，我卻擔心你又將隨我而去。師兄，你叫我如何放心得下，如何才能割捨得下？
      我真的想要活下去，還想陪你看日昇月落，四時花景，陪你周遊九界，覽一世風光。可我做不到。
      抱歉，暈開了些墨跡。
      一時激動，險些忘了交代：黑水城中，我囑託廢蒼生前輩留了一間屋子，我把少時遊歷所得的小玩意兒都放在那裡，你若有空可去整理收拾。我記得我昔年還有記日記的習慣，你看了我年幼妄想，莫要取笑。另外，我將師尊的遺物全數放在尚賢宮鉅子居所中，已經跟子墨交代了，如果你要取走的話，自便就是。餘下的，留在這屋子的東西，我思前想後，留下怕叫你睹物思人，取走又擔心此後再無念想，兜兜轉轉，我只好取走了些，又留了些。其中都有些什麼，就交由你自行去看。
      還有一事，昔年你我隱居此地，便是相中這後山桃花林，記得你曾我為我作畫，是我閒坐桃樹下讀書之像。這幅畫卷畫得雖早，多年來我卻始終珍之重之，當初你問我何解，我笑而不答。如今倒是沒有必要再藏。我原知你對我情深，總料不得你愛我如斯，觀你筆墨，就明白你如何看我，方知道，有人這般相待，此生才算不枉。
      上官鴻信，我生性靦腆，不擅長說情話，虧得你從不介懷，也不嫌我沉悶無趣。臨別之際，搜腸刮肚，我仍不知該如何對你透露，只得提筆作畫，雖不登大雅，也盼你從中能明了一二。我對你，一心如是。
      書盡於此，縱有千言，難再續墨。
      自此，黃泉碧落，望君善自珍重。

    不肖師弟俏如來絕筆

=

寫方案寫到壓抑不住洪荒之力只好來寫俏俏的絕筆信。寫到一半自己先被虐到了，然後想了想，覺得鴻兒收到這信該多麼酸爽！往後有可能會補完鑄心前後的故事，鑄心就不寫了，感覺自己也下不去手。
俏俏的弟子叫“蘇子墨”，設定是俏俏和鴻兒遊歷九界時撿到的，最初只打算當養子養，後來俏俏覺得對方是可塑之才於是收為徒弟。俏俏是那個時候才開始對子墨疏遠的，往後便是鴻兒一手帶大了，所以子墨平時跟師伯比較親近，但鴻兒對他心情複雜。主要是知道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有朝一日會親手殺死自己最愛的人，那種心情複雜吧。
另外一個就是，俏俏寫這封信的時候，是他剛剛布下鑄心之局的時候，時間不明，但他和鴻兒在一起已經蠻久的了。我想的是，他應該是壓抑着自己，平靜地交代完後事，結果忽然看到窗外鴻兒站在桃花樹下，灼灼其華，一如當年，就悲從中來不可斷絕。後面是勉強打起精神，說些高興點的事，不僅是為了轉移鴻兒的注意力，更多的其實是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最後，他留給鴻兒的那幅畫，就是鴻兒漫步桃花林的圖。
大致就是這樣吧。
別問我為什麼突然就虐了，可能是甜文寫太多了，也可能是方案寫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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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6-03-23 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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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俏·之四

俏如來把那碗陽春面端到他面前時，上官鴻信一陣恍惚，彷彿又回到了許多年前的那個晚上，心情複雜地看著對方從廚房裡給他捧出一碗壽面，放在他的眼前。

彼時，他和俏如來算不上多麼親密，他的這位小師弟戒備他戒備得緊，縱然兩個人勉強維持着如履薄冰的表面和平，底下的暗潮洶湧，始終令俏如來不敢全然對他放心。上官鴻信那時候沒那麼綺思，只是見他在自己身邊總是那副緊張兮兮又強作鎮定的模樣甚是有趣，免不了引逗一番。有時候俏如來真的被他惹急了，上官鴻信又不動聲色地變著法給他賠不是。兩個人相互拉扯進退，倒也真的說不上算什麼樣的關係。

那一夜，說來也十分尷尬。他們師兄弟一場，作對手的時間總歸比當盟友的要多得多，那一次是他們相遇以來久違的一次合作。俏如來約他到尚賢宮共商對策，期間兩人各執一詞，互不相讓，一時爭持不下，上官鴻信算是服了俏如來那點硬氣，正要給個台階雙方好收場，卻剛好被來人打斷。

來人都是他昔年在封地上老家臣的下屬，以前的人都被他留在羽國了，一年中卻有一個日子，他們定會派人前來——那便是連上官鴻信自己都忘掉的生辰。自他禪位以來，舊人們依舊風雨不改，年年堅持，他不好拂了他們的心意，自然不會斷言相拒。但料想不到，有朝一日，竟在這種情形下見到他們。

俏如來也是當場愕然，不知所措，瀰漫他們之間的火藥味一下子轉成了無聲靜默的尷尬。上官鴻信素來待這些忠心臣子極其禮待，自得將俏如來冷落一旁，先同他們寒暄一番。對方送來的禮物多半是羽國的特產，並不多麼貴重，都是穿衣用度居多，還有幾個食盒，曾是雁王最愛的糕點，老人們用心，上官鴻信卻無言以對。聽那些人轉述了家臣們的叮囑，雁王命幾個墨者帶他們先下去休息，回過頭來時，就看到俏如來一臉不大好意思地望著自己，眉目間難掩的懊惱之色，似是為方才的爭執感到愧疚。

換作是平日，上官鴻信自然不肯放過這個逗弄他的機會，但當下，他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兩個人望著彼此，一時無話，氣氛詭譎。最後，還是俏如來先撐不住了，『我原不知道今日是你生辰……』

『我自己都不記得了。』雁王說的確實是實話，這些年他流連中原，時不時插手俏如來的局中多少有點樂不思蜀的意思，倘若沒有每年這麼一遭，他還真想不起來這麼個日子。

俏如來看著像十分局促，欲說還休的表情變幻莫測，上官鴻信摸不准他現在是不是要打算跟自己說一句“生辰快樂”，想不到對方永遠都能給他驚喜，『中原這邊的習慣，過生辰都要吃長壽麵，我去給你煮碗面吧。』說著，竟也不給他反駁的餘地，轉過身就匆忙而去，那慌張的背影，生怕走慢一步都會被他從頭到腳一頓嘲弄。

然而，就在對方說出那句話的瞬間，上官鴻信便知道，自己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俏如來有時候就是太好了，這樣緊張脆弱的平衡中，一旦給他點什麼理由，他就心軟得跟什麼似的。所以在他這兒，他的師弟總是吃虧。俏如來不甘心，也不服氣，可無論多少次，他那點競爭意識都比不過他那顆始終柔軟悲憫的心。

那時候，上官鴻信就知道，對著這樣一個俏如來，他最後一定會一敗塗地。

“怎麼了？”

似乎看他心不在焉的，俏如來不由得有些擔憂，上官鴻信回過神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麼多年過去了，這人竟還如當年一樣，永遠顧不到自己。“我想到了你替我過的第一個生辰。”

提到這事，俏如來忍不住紅了臉，低下頭，彷彿十分局促。上官鴻信自然知道他心裡頭想到的是什麼，那一夜尚賢宮裡根本沒有什麼食材，俏如來的廚藝也實在平平，那碗麵，做得清湯寡水的，吃起來平淡無味。上官鴻信卻破天荒沒有笑話他，而是一聲不吭地，全部吃完了。比起日後，每每換到俏如來下廚，他總忍不住辛辣諷刺一番，那天晚上的自己，也出乎意料地手下留情。

見他沒有繼續說話，而是開始嘗起了他的手藝，俏如來一下子又成了交上功課期期艾艾的學生，一副戰戰兢兢等著老師批閱的模樣，上官鴻信瞧著十分好玩兒，故意沉著臉，拖長了聲音，說道，“嗯……”

“如何？”

俏如來難蓋眼底的緊張，幸得上官鴻信也不願意多捉弄他，柔聲答道，“不錯，師弟這碗面，比當年是大有長進。”

對方這才鬆了口氣，低斂眉目，輕輕一笑，“今年不能替你做壽了，這碗面就當作賠禮，聊表歉意。你既然喜歡，那我也就放心了。”

“你往後也不能給我煮壽麵了，這點歉意不如省下。”聞言，俏如來抬頭，眸底浮起一抹尷尬又複雜的神色，上官鴻信深知自己慣了與俏如來時不時在嘴上針鋒相對互不相讓的日子，平日里少有輕饒對方的道理，眼下一時嘴快，卻是戳中對方心事，只好轉口又道，“再說，一碗麵算得了什麼，你欠我的東西多得我得拿個賬本才能記得下，還是肉償吧。”說著，伸手便把對方攬了過來，換作平時，俏如來肯定早就推開他了，今日他卻難得乖順，整個人挨緊了他的懷裡，摟著他脖子，撒嬌似的。

上官鴻信一手抱著他，一手就著位置繼續吃他的面，那人把頭抵在了他的肩窩上，他低垂下眼就能瞥見那耳尖還微微發紅，大抵是想到他們昨天夜裡的荒唐。興許是俏如來一生裡頭最瘋狂的一夜了，他們倆都有點不顧一切拋卻矜持，將對方熔鑄到自己骨血裡的狠絕，他都差點懷疑今天俏如來下不下得來床。雖說對方確實在床上賴了大半天，但為了做這碗麵，他竟然還確實是強撐著爬起來了，反倒是他，真的有點氣空力盡不願起床的錯覺。

他倒真的想，夜再漫長一些就好了，白天不要那麼快到來，甚至最好一輩子都不要來，他寧可與俏如來一同做死在床上。快活又無恥，來日有人發現他們的屍身，還交纏在一起，多不要臉。

想著想著，上官鴻信突然又無端地笑出聲來。這一笑把懷裡的人給驚動了，俏如來抬頭，茫然地看著他，“做什麼？”

“不，沒什麼。”上官鴻信見兩人靠得那麼近，不由得又浮想聯翩，目光一沉，卻轉而說道，“今天大清早，蘇子墨就跪在門外了，你睡得沉，怕是不知道。如何，你還是不肯見他嗎？”

“我要見他時，自然會見的。”聞言，俏如來垂下眸子，臉色沉寂，如同靜水沉淵，半點不漏心事。靜默了片刻，他似乎輕聲嘆了口氣，又道，“待會兒，你還是去看看子墨吧，讓他別跪在那兒了。”

“好。”說著，兩人又不再說話，俏如來重新埋首在他懷裡，上官鴻信神色平靜地享受着這一刻的繾綣萬千。

午飯過後，俏如來回到書房裡抄經，上官鴻信依言出門，去看跪在外頭，染了一身水露的蘇子墨。那孩子聽著腳步聲，驚喜地抬頭，話到嘴邊，發現是他，又忽而改口，“師……師伯。”

“你回去吧，別跪在這兒了，你師尊此時是不會見你的。”

“子墨只想問個清楚明白，師尊這一局……根本毫無道理！”蘇子墨的性子，多少有點像俏如來，本就沉靜，這些年來又跟他學了不少，喜怒少形於色，如今眼底全無遮掩的難以置信，眉目間盡是心神動搖，上官鴻信見著，不由自主地略有些走神。蘇子墨對他，卻恍若見到救命稻草似的，跪在地上，扯着他的袖子，苦苦哀求道，“師伯，你幫幫子墨，我從未求過你任何一事，唯獨這一局，我是真的找不到解決的方法。求你告訴子墨，我該怎麼做……怎麼做才能阻止師尊？”

“你想要破局，還是想要弄明白？”

“難道我不能既明白師尊的用意，又解破此局？”

“能，”上官鴻信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猶如望著很久以前的自己，縱然他就知道他曾經叫另一個人失望痛心，但也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當他說出“我做不到”時，那人的心情。“只是你想不到。”

“師伯！”

“回去罷，別忘了你師尊一開始就教了你什麼。”上官鴻信伸手將他扶了起來，“不要讓他失望。”

發現事情當真再無轉圜的餘地，蘇子墨愴然一笑，問道，“師伯，換作是你，你又會怎麼做？”

“知道了，又能如何？”上官鴻信哼笑一聲，似諷刺，似嘲弄，“我的回答，終究不可能成為你師尊想要的答案。”

“子墨，明白了。”恭身深深一拜，蘇子墨轉身離去，上官鴻信看著他倉皇失措的腳步漸趨堅定，彷彿又看見了他不曾見過的卻又似見過的俏如來。他便知道，他定然不會叫他的師弟失望了。

回到屋子裡，發現俏如來的心經已經抄得七七八八了，鋪平在書案上，等著墨跡風乾。他隨手撿了一篇來看，對方看了他，就知道蘇子墨已經回去了，微微一笑，“往後，你記得替我把這些抄好的經文交給子墨。”

“嗯。”上官鴻信應了一聲，放下心經，側過頭去問他，“晚上想吃些什麼？”

“我昨天就見到你在做蓮蓉包子，就吃這個吧。”

“還有蟹粉豆腐，燉小白菜，紅燒素魚，都是你愛吃的。”上官鴻信俯下身子，輕輕地吻上了他的眼睛，又起身說道，“再來個湯，就差不多了。”

俏如來聽罷，好像不太好意思叫他這般費神，但張了張嘴，終究什麼都沒有說，靦腆一笑，點了點頭，“就你聽的罷。”見他點頭了，上官鴻信也就轉身去張羅晚飯了，這時，俏如來竟然又跟了上來，他有些茫然地回過頭，對方臉上一熱，卻大膽直白地說，“我想看看你。”

也並無不可，儘管這些年俏如來已經少有下廚房的經驗，但打打下手倒是沒有問題的。兩人擠在灶台邊上忙活，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多半是些從前的舊事，有些上官鴻信自覺記不太真切了，俏如來卻依舊記得清清楚楚。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幹活，轉眼日薄西山，一頓晚飯也折騰得差不多，就是上官鴻信想著俏如來兒時吃的蓮蓉包子好像是劉宣姑特地整成了團白球兔子的形狀，也捏得有模有樣，頗費了些功夫。

難得豐盛的一頓晚飯，俏如來也是賞臉，除了剩下的幾個包子，幾乎全部吃完了，撐得厲害，癱坐在椅子上，卻始終笑意盈盈地望著上官鴻信，同他說話。上官鴻信笑話他像只積了食的松鼠，把他從位置上拽了起來，硬拉他出門走走消食。兩人一同漫步在後山的桃林裡，乘著月色，再賞了一遍桃花。

原來選這處隱居，便是上官鴻信的意思。他原喜歡過羽國的紅梅，然而那如血艷麗的梅花，就如同羽國漫長而寒冷的冬天，到底是他看厭了的景色。不像這漫山遍野，生氣活潑的紅桃，灼然其華，絢麗而燦爛，猶如醉人的暖春，看得人滿心歡喜。而且，端坐於桃花樹下的俏如來也格外好看，陌上少年，歲月光陰恍如不曾在他身上停駐片刻一般。上官鴻信向來不愛附庸風雅之事，一樹繁花盛景襯托下，尤其清麗俊逸的俏如來，他卻是畫了不少。

如今又見月色清朗，桃之夭夭，那人走在他身畔，笑得卻要比這滿林子的桃花都要明艷，上官鴻信只恨筆墨難描，這一星半點的風姿卓絕。

行至中途，俏如來突然止步，他抬眼望向上官鴻信，眼底笑意不減，卻到底添了幾分勉強，“我該走了，師兄。”

“早……”下意識要對答的話，上官鴻信半途噎回到了肚子裡，他目光一閃，隨即說道，“我送你一程。”

“這一路，我想自己走。”俏如來說著，頓了頓，似乎記起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你過一會兒再來接我和子墨。”說完，兩人對看了一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似乎想要再說些什麼，沉默了片刻，俏如來再說道，“對了，我在廚房裡，還有些中午剩下的面，回來要是累了，你和子墨就吃完它吧。”

“好。”

“我走了，師兄。”

“嗯。”上官鴻信牽著他的手，又親了親他額上的止戈劍印，輕聲說道，“天晚了，路上小心些。”

“知道了。”俏如來微微一笑，隨即，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從容離開了。

上官鴻信望著他的背影，一瞬間，像是看到了多年以前，那個從血色琉璃樹緩緩離開的身影。那時候，兩人再次重逢，一席對談後，上官鴻信自覺再無話可說，俏如來尷尬地準備離去，誰料得，他走到一半，忽然回過頭來，豁出去似的地朝他奔了回來。那一刻，即便對方什麼都沒有說，上官鴻信也足以明白俏如來對他該是如何了。

然而，這一次，他卻知道，俏如來再也不會回過頭了。這樣的決絕，一如他當年的回頭一樣，需要不顧一切的勇氣，一生人，也就那麼一次，錯過了，便再無法重來了。

他只好悄悄地，悄悄地，在心裡又補了一句，俏如來終究沒有說出口的話，“再見了，師弟。”

=

這是鑄心之前，俏俏與鴻兒過的最後一天。
我所能想像的是，他們在面對這件事的時候，儘管心裡頭真的有非常多的不捨，也真的非常壓抑着非常多的痛苦，然而在對方面前，他們都會竭盡所能地將這一天過得跟平常的每一天那樣。只是一些比較細微的地方上，可能洩露出，他們並沒有那麼輕而易舉地面對即將到來的那一刻。
最後俏俏要一個人走，是因為他真的捨不得鴻兒，如果這一路還讓鴻兒送他，我估計他就不行了。鴻兒也是明白這一點，哪怕先前說好了要見證俏俏的終局，他也沒有非得同行這一段路。
之前我寫鴻兒的時候，反复提到“紅梅”，在寫雁俏隱居之後，我又特別喜歡用到“桃花”，除了是這兩種花各自的含義之外，的確也有冬天與春天的意思。鴻兒歷經的兩次死亡，在我心目中都是嚴酷的寒冬，然而，在他極有可能瀕臨第三次死亡的時候，卻是生機盎然的春天。也暗喻了鴻兒不會因為俏俏的死而死去，在我的設定裡，他本就是因為俏俏而重新活過來了，俏俏的離開，縱然造成不可磨滅的痛楚，對鴻兒來說，他也不會再“死”一次了。
鑄心之後還有段故事，就是想寫鴻兒怎麼好好地活，好好地過日子，就像俏俏希望的那樣，從此天高海闊，任君遨遊。我心目中，鴻兒沒有那麼脆弱，他甚至可以在那之後，還跟子墨聊到俏俏，我希望傳達出來的是，這個人能溫暖他一輩子，不管他在或者不在。只要鴻兒想起他，都是些溫柔可樂的事情，而俏俏也竭盡所能地在他所能夠做到的範圍裡，去將這一切帶給鴻兒。
我承認這個梗的確是虐，但我並不是真的為了虐而去寫這個梗的，就像一個時期對兩個人的關係的一種理解和解讀，我只是藉由這個梗表達出他對他們兩個人“共度一生”這件事的看法。當然，如果覺得被捅刀了，這實屬正常，這確實不甜。然而呼天搶地我又覺得不太必要，畢竟他們都是能夠坦然面對自己命運，堅強而不輕易被擊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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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7)

4樓發表於: 2016-03-26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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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五

競日孤鳴醒來的時候，蒼越孤鳴便被他驚動了，懷里人猛然地掙扎了一下，幾乎把他嚇一跳。睜開時，對方已經撐起了半邊身子，被褥從他肩頭滑落，露出圓潤潔白的肌膚，蒼狼抬眼，疑惑地望著他。

約莫還是半夜，羅帳裡一片昏黑，蒼狼只看到競日孤鳴的雙眼裡仍浮著一抹還未來得及褪去的恐懼，卻辨不真切那人的神情。他下意識地撫上了他光潔的背部，慢慢地掃過，那人輕輕一顫，像是笑了，“吵到你了嗎？”

“祖王叔可是魘着了？”蒼狼含糊地問道，他知道這人平日里睡得也沒有多安穩，與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往往只有累得不行了，才會沉沉地睡過去。可他到底顧惜着他的身子，不敢做得狠，情事上多有克制。像今夜，他雖留宿，卻也就是做了一回便作罷，不料竟叫這人半夜驚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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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王叔……”一時間，蒼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眼神閃爍，多有窘迫。競日孤鳴自然不比他好到哪裡去，縱然這人床上縱情，比他放得開，骨子裡卻不是真正放浪之人，低低應了他一聲，游弋的目光也不知該投向哪裡。見兩人都一時尷尬無措，蒼狼只好問道，“方才，你夢到了什麼？”

競日孤鳴聞言，驀然抬頭，眼底閃過一絲驚愕，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像是無所謂地一笑，藏了些他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寂寥與自嘲，慢慢說道，“我夢見了殺死‘你’的那一天……”

懷中的人，常年浸在藥中調理，肌膚細緻白皙，如今看來，卻莫名地更顯蒼白。蒼狼心情複雜，又多少有些酸楚地撫上了昔日曾在對方身上留下的那道傷疤說道，“我沒有後悔過，競日孤鳴。”

那幾乎是唯一一道能夠留在這具身軀上的疤痕了，北競王昔年地位尊貴，養尊處優，平日裡裝作體弱多病，眾人不敢怠慢，自是不可能有受傷的機會。哪怕他反叛苗王，謀逆弒親，也身懷皇世驚天寶典中的輪迴劫，幾乎不可能有人傷得了他。唯一那麼一次，就是他絕地反撲，趁著對方一瞬鬆懈之機，尋他報仇雪恨。

這像一道印記，銘刻着他們之間的愛恨糾葛，換作平時，兩人癡纏之際，蒼狼也有意略過這道痕跡，不去提及。眼下，見競日孤鳴又起心結，他也不諱直言了。

所有的事情，愛也好，恨也罷，他都不曾後悔過。當年敬慕於他是真，後來恨不得殺掉他也是真，輾轉到最後，愛他一如往昔也是真。這一件件的，一樁樁的，蒼越孤鳴都不敢說有半點違心，自是無怨無悔。

聽他這麼說，競日孤鳴也微微一笑，他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緊扣，答道，“當年殺你，我也不曾後悔。”

——如今愛你，亦如是。

=

說好的抽到蒼狼就寫蒼競肉，所以就是肉，沒有別的了。就這麼粗暴簡單。
不說了，讓我再去燉一鍋雁俏肉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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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5樓發表於: 2016-03-27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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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窘迫的俏如來逃也似的奔去幫雁王煮壽麵的模樣相當可愛啊
退隱後的生活悠然自得，雁王舞劍俏哥撫琴，一片落花繽紛唯美動人
他們的愛是體現在生活中最平凡最使人習以為常之處
最後俏哥…鑄心局的最後，傳承的一局，眼淚也滾滾落下…
也不多說最後了，希望雁王能帶著他心裡的俏哥，繼續活過數個春秋

其實愛可以很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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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7)

6樓發表於: 2016-03-28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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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修仙梗。

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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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過來的時候，房裡仍點上了燈，俏如來依稀看見有人坐在了床邊，正想要叫一聲，開口卻只覺得喉嚨火燒了似的，發不出半點聲音。這時被他驚動的人立刻靠了過來，卻是冥醫杏花君，不見上官鴻信。

“俏如來啊，你可算醒了。”看著冥醫一副謝天謝地的模樣，俏如來不自覺臉上一熱，尷尬地望著他，面露疑惑。對方也不含糊，向他解釋道，“咳，你師兄被你師尊關了禁閉，一時半刻來不了見你。倒是你們，好好的雙修，差點還折騰出人命來。不是早說過了，雁王體內鳳凰妖血過於霸道，一旦激發了血脈容易傷人，怎麼這般不注意？”

冥醫說得坦蕩，俏如來卻恨不得找個縫隙鑽進去，感情他還是差點被做死在床上，師尊才請的冥醫前輩過來嗎？他倒是完全料不到雙修之法也會激發上官鴻信身上的鳳凰血，後頭恍惚中見到的那可怖的鳳凰身影，怕是血脈顯現之狀了。也不知道此刻對方怎麼樣了，他還記得上一回那人血脈激發時的痛苦之狀，心下擔憂，便容不得自己再躺在床上。正當俏如來欲起身之際，冥醫連忙將人按下，“做什麼做什麼，你現在可下不來床，起碼再得修養個兩天……你都不知道蒼離叫我趕過來的時候你都只剩下一口氣了，要不是你師兄勉強克制住，你這回可真的要死了。”

“師……師兄……”俏如來艱難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冥醫見狀，隨手招來了杯茶水，扶著他飲下。

“他沒事，關上一陣，等他重新壓制住鳳凰妖血就好了。”冥醫橫了他一眼，多少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與其擔心他，不如先看看你自己，這般狼狽，真是要氣死蒼離啊你們。”

俏如來低頭垂目，自覺羞愧，不敢應答。說到底，其實也是他不好，若非他執意，非要與上官鴻信結成道侶，也不會害得兩人這般慘淡，更不會叫師尊擔憂操煩。只是，情之所至，一往而深，如若上官鴻信真正無心於此，他也不至於不死不休。可如今兩情相悅，要讓他就此罷手放下，他是斷然做不到。他心性堅韌，認定之事，哪怕再多困苦與艱難，亦是能夠固執地堅持下去。他始終相信，只要他們兩人一道，沒有什麼過不去的事。倒是苦了旁人總替他們擔驚受怕，俏如來十分過意不去。

“對不起。”

“算了，不是我能管的事。”聞言，冥醫擺了擺手，“蒼離也沒說什麼，你就放寬心罷。”

“嗯，勞煩冥醫前輩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繼續打擾了。”說著，冥醫大抵也是覺得尷尬，便飛快地離開了。

俏如來聽著外頭關門的聲音，才重新躺下。一閉眼，又是想到那天夜裡，也不知道哪裡生來的膽量，將上官鴻信推倒在了床上，對方初時看著有趣，直到他笨拙又青澀地爬上他的身子吻住他的時候，驟然大驚失色。平日里上官鴻信就喜歡引逗撩撥他，卻極有分寸，從不逾距，即便兩人把話說開後，床上之事，他也向來謹慎克制。俏如來倒是被他撩得情動，心猿意馬，正直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想著彼此要做一世仙侶，自然還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綺思，不願這般循規蹈矩。

他原就知道上官鴻信心裡頭壓著些事，也知道與他血脈中隱伏的鳳凰血有關，俏如來卻是無畏無懼，想著即便這人要成什麼模樣，他既認定就不會再變了。到頭來卻是傷人傷己，上官鴻信嘴上不說，心裡定然也煎熬，如今兩人不能相見，都不知道他還會胡思亂想成什麼樣。左思右想，他終覺不妥，掙扎着爬了起來，抱著招仙就往後山走去。

一路行得艱難，站在上官鴻信閉關處的石門之前，已是汗流浹背。俏如來盤腿坐下，正是他昔年每日為閉關的上官鴻信彈奏《普庵咒》的地方，想到那時的自己，怕不曾料想日後兩人除了師兄師弟之外，還能生出別樣的關係，如今再看，只能感嘆緣分奧妙，仙凡莫測。想到此處，他深呼吸了口氣，隨手撥弦，清正雅音，柔和傾瀉，似婉轉低嘆，也似細泉流淌。

“師弟。”隔門相對，內裡的人像是無奈，又像是好笑地低喚了一聲，俏如來琴聲以應。見對方沉默片刻，忽而說道，“你竟還下得來床，看來是我不夠努力。”

俏如來見他還有力氣與他說笑，頓時鬆了口氣，慢悠悠地道，“我等你出關。”

“怎麼，師弟還怕了一個人到師尊那兒請罪不成？”

“你便當我是怕了。”

=

這是我之前夢到的另一個雁俏梗，可能滅運圖錄看多了，因此是修仙的故事。大致背景是鴻兒身負上古鳳凰血，所以血脈中有妖化的力量，一旦激發了就有變成妖獸的可能性，然後師尊偶爾路過羽國見到了，就把他撿回到上山打算為他重塑血脈的。結果期間出了點差池，反正就失敗了，不得已師尊就找了另一個徒弟繼承墨門的止戈流。於是，就有了俏俏上山之後發生的故事。
師尊是個常年閉關不怎麼出關的人，俏俏也是丟給鴻兒教，鴻兒心裡頭一開始對這個師弟有點不是滋味，下意識的敵意激發了俏俏無意識的防備，俏俏一直以為自己對這個學什麼都很快修為又高的師兄多少有點競爭意識。其實不知道是師兄先不爽的他。兩個人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師兄調戲師弟就上癮了，後來真正意識到喜歡上師弟是一次兩人下山遇到了危險，師弟一時衝動躁進，陷入了死關，師兄為了救他導致自己的鳳凰血脈被激發。師尊知道後就把人關了禁閉，還把俏俏罵了一大頓。從此之後，俏俏每天都要去給師兄彈琴助他壓制鳳凰血，漸漸地，就互相看對眼了。
俏俏以為是自己先動的心，一直覺得師兄逗他只是以他為樂，卻不知道其實經歷這麼件事之後鴻兒就明白他能為俏俏捨命就是喜歡他了。不過鴻兒自己對師尊的說法是他不會和俏俏結成道侶的，師尊的意思就是隨便兩師兄弟怎麼搞，別出人命就成。後來是真的看到俏俏表白急得都要哭了，鴻兒就應了。反正中間可能還有些折騰，他們才真的在一起了。
這段大概就是他們在一起之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縱情，就真的差點搞出人命了，所以師尊很生氣，鴻兒繼續關禁閉，俏俏之後大概也還要被罵。不，也有可能師尊連罵都得懶得罵。
長篇我是不開了，倒是還有幾個片段可能有機會就寫，到時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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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6-03-28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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