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1.07 《默杏》二十年之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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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vesto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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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0)

樓主發表於: 2018-11-08 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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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 《默杏》二十年之癢

*內有王相結婚背景，入內注意。
*BGM 周華健《明天我要嫁給你》

默杏(一點點魚鱗魚)

二十年之癢

上個禮拜冥醫杏花君和默蒼離一起去參加了海境鱗王北冥封宇與師相欲星移的婚禮。

雖然場面一度十分混亂，然而從婚宴地點到廳內擺設與宴客餐點，無一不能看出設計者的用心與巧思，而就冥醫所知，婚禮的每樣擺設與每道程序，都是由兩位新郎倌親自設計，儘管他們絕對有充足的金錢能夠將這些繁雜的事物交由他人代理，他們仍是選擇親力親為。

然而撇開這些不談，光是看著兩位新人笑的那般幸福，望著彼此就像對方是這個世上最美好的事物，親吻時的力度彷彿下一秒便是世界的末日，就足以補足這場婚禮除此以外的所有不完美。

看著這兩人在人生的中年亦能柳暗花明、久旱逢霖，在風風雨雨過後，終於能與愛的人相守，冥醫的內心充滿了感慨。

事實上，他的內心還有那麼一絲絲、一丟丟的羨慕。

在回程的路上，冥醫坐在副駕駛座上，望著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金戒指微微發愣。他回想起婚禮上鱗王為欲星移戴上的那枚精緻海藍鑽戒，對比自己手上這枚款式簡單到不能再簡單、表面還因為長久配戴而充滿刮痕的金戒指，冥醫內心的那一點欣羨瞬間化為真實情感的嘆息。

「杏花，你很吵。」

冥醫瞥了一眼正在開車的默蒼離，氣呼呼地打開副駕駛座的暗櫃，然後有些不太高興的回道：

「我啥也沒說，你又是在嫌我吵什麼？」

冥醫拿出暗櫃裡的杯裝水，打開吸管插了下去。

「你不用說出口，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了。」

默蒼離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車況，平淡無波的回嘴冥醫，只是在對方將水杯遞過來時，低頭喝了一口。

「好阿，現在是連給我想一下都不行了齁？」

冥醫喝了一口手中的水，咬著吸管、獨自生著悶氣，他看著旁邊正在開車默蒼離的側臉，柔軟的綠髮貼在對方精緻完美的面容上，冥醫輕輕撥開擋住默蒼離視線的幾縷頭髮，他那種八風不動的氣勢和他們初遇時一模一樣。

所以說，老的人是我。杏醫師有些幽怨的看著眼前的副駕駛鏡，試圖找出自己新長出的白髮與兩眉間多出的皺紋，他想起婚宴時那對新人由內而發的熱情，年近四十歲的兩個男人卻散發出宛如二十幾歲年輕小夥子的氣息，那是只有陷入熱戀的人才能如枯木逢春般，向無情的時間討回過去曾經有的光華。看人家正要享受婚姻的甜蜜與美好，自己卻已經深陷婚姻的泥淖長達二十多年，俗話說的好，越是容易得到的越不容易珍惜，冥醫覺得正是因為自己太早與默蒼離結婚，年少時的那種情深意重都在二十多年的瑣碎日常中被消磨殆盡了。什麼情人節阿生日阿結婚紀念日阿，默蒼離這家伙有記得冥醫交代下班時要買的菜就不錯了，更別提像年輕的情侶般蜜裡調油的慶祝這些節日了。

但沒有不代表冥醫不嚮往。

「唉，蒼離你看阿，這個禮拜我們出去外面餐廳吃飯怎麼樣？」還可以順便去附近的休息站看看夜景。

默教授那雙鳳眼直接朝自家媳婦掃了過去，讓冥醫瞬間明白上官鴻信和史精忠被傳說中的抹茶怪物支配的恐懼。

「出去吃做什麼，外面有你做的好吃嗎？」

明明就是某個阿宅不願意出門，但冥醫聽到這句話還是有一點飄飄然。默蒼離說的可是大實話，在自家個性難搞、味覺也挑三揀四的伴侶調教下，冥醫的廚藝可說是後天點滿，從西式餐點中式宴客菜日式家庭料理到各式各樣的創意甜點，沒有任何一樣難得倒冥醫。默蒼離每天帶著冥醫做的愛心便當到學校上課，於是中原大學的八卦版上便盛傳中文系那位殺手級教授是不是連圓山飯店的廚師都買通了。默蒼離也因為冥醫的緣故，除了聚會應酬和一些必要的場合，幾乎不吃不是自家媳婦所做的外食。

「那不一樣啦，做菜很麻煩耶，而且出去吃飯比較有情調呀！」

「若照你所想，吃完飯後還想要去休息站看夜景，那個休息站在假日時客滿的機率超過百分之八十，況且在附近根本沒有稱得上可以入口的餐廳，上次我們去吃的日式料理完全就是個悲劇，是你自己說你不想花那種價格吃比自己做的還難吃的東西。」

冥醫完全不想知道默蒼離為什麼能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事，只覺得人心易變、世態炎涼，你看看，不過吃去吃個飯，竟然還能找這麼多理由。

「我沒有找理由，我說的是事實。」

「……你專心開車拉！」

接下來是一路途的沉默，車上的音樂自顧自地播放著，默蒼離看著後照鏡中氣鼓鼓的冥醫，喊了一句杏花卻沒得到回應。

杏花、杏花、杏花。

「……別這樣叫我啦。」

得到冥醫回應的默蒼離騰出一隻原本正放在方向盤上的右手，去勾冥醫戴著婚戒的左手，他將冥醫的手攢在手掌心裡，用拇指與食指撥弄著冥醫無名指上的婚戒。

冥醫被他弄這一下全沒了脾氣，被攢住的手反客為主的抓住那兩根搗亂的手指，用力的捏了捏以示處罰。

「要不要吃栗子？」

沒等冥醫回話，默蒼離已經把車停靠在路邊糖炒栗子的小販前，冥醫搖下車窗向老闆買了兩百元的栗子。

剛炒起的栗子熱騰騰的，甜甜的香氣頓時瀰漫在整個車裡。冥醫喜歡吃澱粉類的東西，地瓜、馬鈴薯、菱角、栗子他都喜歡，對於那些需要剝殼的，杏醫師更是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冥醫將一顆熱滾滾的栗子攢在手上，用大拇指指甲在核中心用力一按，接著扣住兩端輕輕一壓，一顆金黃飽滿的栗子就這麼跳了出來，他輕輕吹了吹仍舊燙手的栗子，把小小的栗子剝成兩半，一半給自己，一半給默蒼離。

兩人就這樣一人開車一人剝栗子，回家的路上把一整袋滿滿的栗子都吃沒了，冥醫估摸著默蒼離在婚宴上大抵是沒吃飽，吃外面的東西默蒼離總是吃不多，大約不管多好吃，畢竟做的人不是冥醫。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接近深夜時分了，冥醫問默蒼離要不要下麵給你吃，默蒼離在浴室裡懶懶地回答不用，冥醫自己也脫了衣服進了浴室，一邊洗頭一邊警告默蒼離，你就不要半夜喊餓要我做東西給你吃，默蒼離沒回話，只是在浴桶內拿水潑了潑冥醫。

有時候冥醫真恨自己那麼了解默蒼離，當他在他倆好不容易睡暖的床上終於醞釀了一點睡意，只覺得身旁微冷的身體有些不安份，冥醫拿放在那人的身上的手拍了拍，意思是要他別在折騰了，誰知道默蒼離打開了床頭的夜燈，湊到冥醫的耳邊，說：

「杏花，我想喝你煮的雞湯。」

冥醫本來是想開罵的，大半夜的喝什麼雞湯，你知不知道明天我還要值早班呀？但大抵是默蒼離話裡有別於平常的一絲軟糯，又或者是有些似曾相似的句式，冥醫嘴吧上念了幾句，仍是披起外套任命的給大爺熬雞湯去，出房門前還不忘叮囑默蒼離，你就待在床上，我做好了在叫你，不然好不容易睡暖的被子又要涼了。

然而默大爺就是個不聽人話的主，在冥醫離開沒多久，他便披著一件薄毯出了房門，整幢房子都是暗的，只有連著客廳的廚房有一絲微光，默蒼離心理總惦記著那一絲絲的火光，讓他行走在黑暗之中，總不至於失了方向。

默蒼離走到沙發上坐下，他們的家走的是開放式廚房，每當他坐在沙發上一抬頭便能看見廚房裡正在做菜的杏花，他這人心裡少有不必要的感慨，大抵有些事想過了頭便不太必要，不如把那些多餘的念想化成行動，好過在心裡挨著攢著無處可發。

冥醫看默蒼離懶洋洋的趴在沙發上，也懶得再去多嘮叨幾句，只是要默蒼離把毯子掩著實，要不感冒了就開最苦的藥給你。冥醫看著鍋裡滾燙的湯湯水水，心思卻如那蒸煙般有些飄遠，他給默蒼離煮過好多次雞湯的，但他心裡始終記得那模模糊糊的第一次，那時有許多事沒像現在這般明朗，他倆之間總是擱著絆著許多事，有他自己的事、也有默蒼離的事，兩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看似那麼親密，卻又有千言萬語只放在心裡，彼此都覺得現在的狀態已經足夠好了，只怕把一些事說出口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那時默蒼離因為墨家的事忙得昏天暗地，在外活的刀光劍影，回到自己的小屋也不肯好好照顧自己，在默蒼離第三次說自己胃疼，冥醫就決定包攬默蒼離的伙食了。冥醫自己也不是個會做菜的人，一開始也只是給默蒼離順便買買晚餐，但發現默蒼離從此只吃晚餐，冥醫只好著墨著給他帶些便當，如此自己也講究了起來，外面的食物吃多了對身體總是不太好，杏醫師只好學些簡單的菜色給當時的室友補補身子。

雞湯便是冥醫練習的第一道菜。

其實冥醫一開始做菜頂難吃的，明明只是些簡單的調味，卻能做出千百種不同的難吃法。有做過菜的人都知道，通常第一次做一道菜色是不會好吃的，必須要多做幾次才能抓到正確的火侯與調味，而對冥醫而言，他的幾次大約是普通人的兩倍左右。那時冥醫為了做好這道菜買了好幾本食譜書、浪費了好幾隻雞，為了不讓默蒼離發現還得在對方回來前把證據毀屍滅跡，好像花費那麼多心思給室友做菜是一件多麼見不得人的事。

突然有一天晚上，自己的房門在深夜被室友敲響，冥醫一開門便看見默蒼離一身西裝還沒換下、風塵僕僕的樣子，還沒等他驚訝完默蒼離這麼晚才回來，就撞進一雙金色的眼睛，默蒼離這人一向清清淡淡、波瀾不驚，這般的一個人，他卻在那天的晚上，看見那雙眼裡的風風雨雨。

默蒼離什麼招呼都沒打，劈頭就是對冥醫一句：

杏花，我想喝你煮的雞湯。

冥醫的臉瞬間脹的通紅，嘴裡支支吾吾，默蒼離在那時候鮮少有什麼要求的，他不想拒絕他，卻又怕自己做的難吃，總不能回默蒼離說我還在練習。

最後他硬著頭皮進了廚房，煮了一鍋的雞湯，他自己嘗過，不好吃，油放得太多、肉煮得太老，他看著默蒼離喝了一口，連忙要他覺得難喝就別喝了，然而默蒼離沒有理他，他用手扒著雞啃著，啃完了便端著鍋咕嚕咕嚕地喝著湯，一大鍋的雞湯就這樣被他一點不剩的喝完了，說了聲好吃，末了還打了一個小小的飽嗝。

冥醫看著這樣的默蒼離，只覺得對方可愛的不行，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平時藏著抑著的喜歡頓時擋也擋不住，他伸手抹去默蒼離嘴角的油，說，你要喜歡，我做一輩子也行。

還等不及冥醫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麼話，默蒼離的頭就已經湊了過來。

他們倆連第一次接吻都是雞湯味兒的。

冥醫看著默蒼離把雞湯喝完，兩人一起整理了碗盤，重新洗漱了一番，終於又躺在了床上。大抵是喝了雞湯的緣故，默蒼離的身子暖呼呼的，冥醫靠在他的肩膀上，問他明天想要吃什麼，默蒼離回答，上次你做的鹹蛋金瓜粥，冥醫有些迷迷糊糊地說，那你下班回來的時候要記得買南瓜，默蒼離回，嗯。

冥醫的右手與默蒼離的左手在棉被下緊緊握在一起，冥醫感受到一個磕手的東西，是默蒼離的金戒指。

在杏花君朦朦朧朧的夢中，默蒼離仍是那般冰冰冷冷的坐在書桌前，杏花問叫他來要幹嘛，默蒼離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要他簽字，杏花一看嚇了一大跳，說道，你別開玩笑。默蒼離淡淡掃了他一眼，拿出一個紅色盒子，裡頭是兩枚簡單的金戒指，他說，我沒在開玩笑。

是你自己說要為我煮雞湯煮一輩子的。

夢中默蒼離的語氣之霸道，又帶了點恃寵而驕的味道，一雙金色的眼睛像是冰川下燃燒著熊熊大火，把那些未曾言說的全都說透了。

杏花君摸著帶在那人手上的金戒指，他想，就是有那麼些東西，過了二十年，任別人如何敲敲打打、歲月如何磨損，有些人就是如塊頑石，撼動也撼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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