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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城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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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6 【衍算】贪恋1-4,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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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S &lTKYP
DRFuvU+e
“走啦走啦,來去找西窗月啦!”
S<bz7 k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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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方趕至四方皓亭時,正遇見玉龍、疏樓龍宿與鷺君的談話。談話間又得到新的消息:江湖上又出現一股詭異勢力———誕鬼妄筆與誅世之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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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鷺姐口中得知,此詭異物品似是會操控寫書的人,更可使其筆下之怪物宛如有生命般源源不斷。而這些詭靈精怪便都是出自這個有自我意識的魔筆下,統稱墨人,聽上去實在是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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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還有這等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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鷺君點頭,她將視線轉向我,柔聲問道:“衍弟也是博聞通古今之人,對此可有什麽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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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這我可是受當不起。對龍首所中墨咒,我也是初次聽聞。但我知道南宮七郡有一處神秘之地參辰湖,盡收歷來不解之謎,或可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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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鷺君與算九泉同時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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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辰湖是七郡禁地,也是義父無意間提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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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龍笑道:“我這老友倒是越來越會藏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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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知鷺姐現下正忙,便受她之托帶龍宿一訪南宮七郡,就當做好人做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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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南宮七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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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謝,趁此機會正好想與龍宿交換飼魚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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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身中墨咒,可觀他神態,疏樓龍宿仍是氣質非凡,華麗無雙,“自然,得閑暇可拜訪儒門天下的大觀湖,一同泛舟遊賞。順道送你兩尾焦吻龍鯉。”
yU8Y{o;:
這可真是意外之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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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QJ`vIa
“我聽聞此魚世上僅存一對,也曾海外遊歷追尋,未曾想竟在儒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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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假仙幫著誇道:“論苦境豪門,龍宿再怎樣謙虛都是排第一啦!”
o:Os_N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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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那我怎可能放過這個好機會。
I~5fz4Q
“龍宿大人,所有承諾都該有承諾的模樣。”我笑著掏出厚厚一本合約。龍宿爽快應下。不愧是龍宿,比玉龍豪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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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郡內若非有符印無法自由通行,我去取些文件,稍作休息後便可前往山堂向義父說明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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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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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默默跟在眾人後面,我特意走到他身邊叮囑,“算九泉,到時你可要自己表達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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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遊水,算九泉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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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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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聳聳肩。哪怕是想象力最豐富的小說家怕是都不清楚他想表達什麽意思,我就當他喜歡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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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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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十二峰深處的山堂,路徑依據陰陽之數變化,你們得緊跟我的步伐,若是落下了會是很難辦。”算九泉倒是難得聽話,可行至中途,我突感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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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K.>eM0
“不對,路徑有變。”可我轉身一看,龍宿等人已是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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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陌生人從山體縫隙裏冒出,拿著兵器殺意十足的將我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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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郡內向我舉刀,他們的身份我不作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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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浮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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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潛藏入十二峰必是有指揮坐鎮,還能去到離山堂如此接近的地方,甚至還能改變路徑陣法,此人難道是曾經的五趾將之首,龐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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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系眾人安危,更擔心不遠外山堂義父是否遭遇了危險,我心急如焚。眼見他們殺意四起,我揚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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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無王法之徒,此地不容你們放肆!”隨即五十錦瑟上手便是極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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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料,被砍倒的軀體原只是隨風飄擺的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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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敵方術法,但也可見我之心急,已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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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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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先冷靜下來,“分眾孤立,必有企圖。”我得細心推算,方能推測出路徑與眾人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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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我與龍宿秦假仙兩人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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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知為何將我們分離,卻並未有下一步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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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眉,“抱歉,此番作為應當是浮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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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七郡的亂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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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沈聲道:“是。多年來,他們一直暗中行事。今日主動現出行跡,看來是終於沈不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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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自山石陰影下緩步而出,“算九泉在陰影下看的詳細。”秦假仙疑惑,“啊?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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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細想,“此地不安全,速去往山堂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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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山堂,義父應允龍宿一探參辰湖。我眼神暗示好幾次,而算九泉還是沒主動,因此我便開口向義父要了一枚符印,好去藏書豐富的丹鉛郡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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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印剛到我手上,算九泉便湊上來,他扯了幾下沒扯動,被我打了手,正往手背上吹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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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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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事。”我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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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義父仁慈一直對浮逃人不趕盡殺絕。可我們來的路上,曾遇浮逃人攔阻。叛軍最近動作頻頻,孩兒非是要質疑義父,只是也許是時候改換方針,才能防微杜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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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浮逃人也是七郡子民,非到極端我不願下狠手,但你說的確有道理,我會開始考慮。”見義父有改變的跡象,我心中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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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需幫助,簪姐與我都可為義父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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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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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山堂,我帶著算九泉回到無缺君廷,趁此閑暇餵魚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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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仔呀,你認識衍半生這麽久,可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喜歡魚?”業途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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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這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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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巧機抗議道:“因為我們在這,只能吃白飯配開水。這群魚卻是每天好吃好喝!”業途靈大哭:“人不如魚,嗚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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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身,輕輕把飼料塞在他手裏,溫柔道:“想吃飼料直說就好,我不至於摳門至此,何必哭成這樣?至於我為何喜歡魚嘛……”我轉身,看站在不遠處的算九泉。“算九泉,你這麽喜歡沾衣,有什麽理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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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晃晃娃娃,“沾衣唱歌,好聽。哼 哼哼——”接著哼起一個不知名的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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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回來,點點頭,“明白了嗎,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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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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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換一個解釋。起初我為了調查這個雕魚玉佩,遍覽群魚。後來慢慢和他們成為朋友,就像喜歡家人,無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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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朋友,也沒這麽多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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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個玉佩是有什麽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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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是我生父留下的。”我將玉佩收好,“義父說,撿到我的時候,這枚玉佩就在我繈褓中。小時候我總要有這枚玉佩在身邊才肯乖乖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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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父?哎呀,抱歉。”秦假仙拍了一扇子,“都叫你別多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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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劍子仙跡進入,面色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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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君,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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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逆神之戰失敗的影響,靜濤君與青陽子傷勢危急,墨人制亂導致昔月影失子昏迷,豁青雲焦心,聖龍口元氣大損。秦假仙湊過去,“劍子哇,你怎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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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釋道:“龍宿在參辰湖探得線索,欲往黃巖郡。便傳訊請我接引趕來七郡的劍子。”我掏出自己作為郡守的符印,“有此符印,便可前往與龍宿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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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秦假仙留下印巧機,便隨著劍子一同前往與龍宿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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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他們能順利找到墨引,多事之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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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算九泉,印巧機前往丹鉛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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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丹鉛郡真是特別,到處都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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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攔下正欲上前的算九泉,“這可是私人物品。若想挑戰一下,我也不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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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識過演武場的激烈,他連忙搖頭,“算了算了。說到書,難道你從天梯帶回來的書中都沒有算九泉要的線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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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倒是有點微妙。”我看向算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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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梯密室藏書,沒有噬魂歸元法,但竟多與死者復生相關。”算九泉的頭似乎更低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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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死者,那我的大哥印超機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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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色,“復生死者有違天數。你別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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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其中記載之法古怪離奇,究竟是真是假還兩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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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公為啥要留存這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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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不乏實驗筆記和註解,不排除學術用途。”我聳聳肩,“我們對他了甚少,也不知他是否有想復生的人。我從未看透過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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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行至萬書引所在,這是丹鉛郡內所設的藏書索引系統主機。接受了瞳孔掃描ID解鎖後,上面顯示:噬魂歸元法,西南十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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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七郡內怎會有這種邪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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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來得及細想,印巧機便在我身後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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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啦,算九泉已經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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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就這種時候動作才特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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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便往西南方向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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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印巧機急速向前追尋,直至西南方向十裏處,有一秘洞。“算九泉跑的真是快,一路上都沒看到人影。”印巧機在一旁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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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便是噬魂歸元法的提示點,入內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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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akl
洞內迷煙重重,曲徑幽深,晦暗無明。我帶著警惕心向前,沒想到一轉彎就看到昏倒在地的印巧機。我翻出五十錦瑟,化瑟引弦,以琴音震散迷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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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煙過後,我探了探他的鼻息。皺眉道:“魂體不穩,這迷煙也太過兇殘。先讓他休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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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周遭擺設與天梯房間類似,應該是沒找錯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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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向前走。可到處找不到算九泉的身影,奇怪,來路上未見他折返。難道內中另有蹊蹺?方才震散迷煙時,此地傳來的回音與其他地方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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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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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琴音一探,果然,還有一間密室,太公還是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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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入後,發現此地甚是黑暗隱秘,而前方似乎傳來聲音。我就近躲在一旁山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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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前方,算九泉打開機器,一片虛影印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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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留聲寄影,那個人是…文太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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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泉,我留下的寄影既被觸發,想必你還未放棄復活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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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死回生乃逆天之行,我設下重重考驗,就是盼你謹慎思考。但這麽多年你仍然堅持,我便尊重你的選擇。”一個黑色錦囊出現在算九泉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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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存死者靈息,維持肉身不腐。噬魂歸元法的最後一步,是以魂引魂。若失敗將功虧一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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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算九泉身體似受到影響,他的臉上出現痛苦的表情,險險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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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公嘆氣,“我知道你一直將沾衣的腐化轉移到自己身上,好提高此法的成功率。但運用是你也更容易迷失自我。唉,望你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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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算九泉毫不猶豫,就要吃下錦囊中的藥丹,正式開啟噬魂歸元法,我怒意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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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的判斷沒有錯,他是真的想要復活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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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費我為沾衣的所謂“怪病”查了許多資料都一無所獲。異術禁法將對施法者所要代價甚巨,他如今的毫不猶豫,究竟將自己當成什麽,究竟將這百年相處當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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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x<7h$t?
我再也無法隱忍不發,立刻翻弦一擊。五十錦瑟先聲奪人,率先打碎他手中一粒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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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復生,有違天意!我不會讓你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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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堅決,“衍半生,不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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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慣常以扇為武器,這是第一次,他的扇正面對著我,邊緣一縷銀絲似刀光般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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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聲喝道,“而天,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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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復活至親,我為守護摯友,焦灼氣氛在密洞中一觸即發。為護此法,他不惜與我對立,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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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jHBzrK
我望著他執著冰冷的眼神,心中如針刺般的痛。原來這就是一直存在的事實。百年前我便知道真相,但我一直沒有挑明,沒想到一切假設就在身邊,沒想到我未曾更改他執念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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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場沖突,早該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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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IF5g\
既知如此,又何必期待百年。
3"".kf,O5e
5q<kt{06\
這百年……
'D4NPG`z
1Nz\3]-
我疼他過於執著,卻也不得不考慮,若躺在床上的是簪姐,尚有一線生機,我又會如何做。我自小是孤兒,若無簪姐和義父,我會不會如同曾被世界拋棄的他一般,畢竟家人的溫暖太真太難割舍。
;(sb^O
我真的不想與他動武。
kxP6#8*:
L \$zr,=C
“我不是天,太公更不是。更何況,這段太公的投影未必是本人,你如何確定他提供的方法是可行的?”算九泉黑著臉把藥粉倒回盒中,可見他仍未放棄。
U+ 8[Ia(t
“你為何執迷不悟?”
l20q(lb
] !H<vR$8
“算九泉要陪沾衣。”說罷趁我不註意,快速咽下另一顆完整藥丹,將扇面刀光正對著我。
rEViw?^KT
“你!”
D"hiEz
X>CYKRtb
與他一戰已是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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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錦瑟上手即是數十道音波閃出,密集攻向算九泉。他幾個翻身閃避,手中扇一面以風消化我的攻擊,一面趁間隙冷冷劈來。地道難盛我二人招式起勁,已有崩石落下。突然他雙手向上擡起,似是要運出空間法術。
4ldN0_T5
“巽祭太微·長垣屏世。”他極招上手,以此橫隔我與他的空間。
7+c@pEU]
C{Fo^-3
“謁者開道·二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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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雲步氣勁旋流向上,我意識到他要離開,急忙喊他:“算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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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要陪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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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下聽不出語氣的這一句。他隨即消失在石堆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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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
待我急弦緊奏、脫離空間桎梏時已然慢了一步。
V;z?m)ur
可惡啊!
C$5v:F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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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速回往洞口處,設法恢復昏睡的印巧機。
V6!oe^a7'
“你速往獨樂園。”
U!Lws#\X
他迷迷瞪瞪地站起來,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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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好,我要你趕往獨樂園。算九泉想復活沾衣,我懷疑其中有詐,但他太固執,我只能做最壞的打算。”
wjl?@K
他一聽事態緊急,連忙問道:“那你呢?”
/#XO!%=7
<;g0?M\
“此法需要以魂換魂,必會選在陰時進行。還有時間,我留下來找尋更多資料,之後就趕過去。”
u66w('2
我繼續道:“但他行為異於常人,你去幫我看著他,避免他提前施術。”
CkP!4^J qQ
N5s_o0K4TU
印巧機走後,我讓自己冷靜下來細想。
Vf:t!'WD?2
從算九泉踏入七郡那一刻開始,事情的發展便越來越不在控制內,所有事情像是被什麽追趕者,加速般往前推動,讓人難以應對自持。我不喜歡這種無法控制的感覺,必得找到更多信息確認。
MDlCU
# WxH
此地藏書與天梯藏書非常相似,多有記載實驗記錄。我快速瀏覽著,“噬魂歸元法確實是太公實驗成功過,且副作用僅是魂魄不穩,並無我想象中的其他。”我稍稍安心。
d ][E;$
可我轉念一想,如今文太公投靠虛無,不得不防,還是得詳細查驗。我剛要拿起高處的一本實驗記錄,突感眼前模糊。
Y8P
奇怪,怎麽有點暈暈的……
NO<myN+N
%jkd}D
]6nF>C-C
許久……
LvR=uD
WcdU fv(>
我靠在書櫃上,緩緩醒轉。
T^79p$
剛剛是……
"?Y0Ng[
LWW0lG!_F
糟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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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A6_j
此刻已接近夜晚,我正欲用最快的速度趕往獨樂園,沒想到未出七郡,我突感身邊景物似曾相識,察覺不對,我立刻戒備。
f(3#5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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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鏡結界,你是瑯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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瑯都將軍獨影無間悄然出現,帶著無可比擬的殺意向我襲來。七郡如今被敵人滲透到這個地步,眼前戰鬥無疑證明形勢已然十分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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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影無間刀法狠絕淩厲,他緩聲道:“你的人頭,是我們為向南宮準備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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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遺憾啊。”我凜然應對作戰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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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對七郡,註定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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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a:8:t^
OtC/)sX
“果然是瑯都的常勝將軍,下手如此心狠手辣。”我往旁邊吐出口中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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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影無間冷然舉劍,“我不會看在你身體突發異狀就手下留情,這是戰場。”
kt@+UK."
我負傷多處,雖不致命,但更難搞的是我的身體似被一股氣息限制,五臟六腑忽然疼痛難忍,我能站直已是勉力。
#)\KV7f!;
C|>#|5XaF
“哼,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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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浪鳴鋒突然出現在我身邊,突如其來的變化似乎讓獨影無間難以招架,我看到浪鳴鋒能擊退他,心一松,人已被帶離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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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一段距離後,身體越發痛苦,擡頭看清來人,居然是東皇雪。他們是瑯都之人,此次卻前來救我,我來不及細想其中關竅他們便匆匆離開。只說與七郡作戰乃身不由己,希望我能記住此次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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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再難維持意識。恍惚間聽見義父在找我。
M+ H$Jjcs
“衍兒?”
2\7]EW
我轉身撞在義父身上,終於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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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ds~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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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5a"(d@
五
al^ yCoB
pa.W-qyu
我曾問過多次,獨樂園內的陀螺有何特別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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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算九泉的回答無一例外,旋轉、回落,伴隨著蕭蕭落葉。
/ ]I]
“那是跳舞的沾衣。”
r*kk/$,2
HC$_p,9OV
意料之中了,我吐槽。“那這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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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是算九泉。”
{6~W2zX&
“你每天就這麽癡癡看著,不覺得累嗎?”看算九泉無意回答,我自說自話,“你這樣看著陀螺,是在回憶沾衣跳舞的樣子吧。”
%T88K}?=
&<L+;k~P%
我也確實百無聊賴,便站在他身旁與他一同看著。陀螺只是普通的陀螺,普通的木制。我實在難以想象這與美人輕舞有什麽聯系,大約唯有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的旋轉類似。我又望向算九泉,他的眼底清澈,滿是回憶。
ost~<4~
ptUnV3h
我閑閑往自備的躺椅上癱著。
Qs~;?BH&
這樣沈溺過去,如何才能看到眼前景色呢?我愁哇。
d,$[633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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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6vzwO
q~a6ES_lA
“衍兒,衍兒!”
T8ZsuKio]
我壓下翻湧心緒醒來,“義父、義父我又遇見那個人了!”
sYeZ.MacU
他趕緊探了探我的脈搏,松了一口氣。
2p@S-Lp
Vj`9j. 5
“這次,你看見了什麽?”
3{`fT5]U
“他殺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其他人因為懼怕他才臣服於他。為什麽,為什麽這個人要出現在我的腦子裏,讓我疼痛萬分。他明明已經很久沒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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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回憶剛才宛如噩夢的場景,“他的身邊好像還有一個小孩。為什麽我總會在不明血氣爆發時想起他的影像,他到底是誰,和我是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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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沈穩,“不必心急勉強,為父問你,你的補心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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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塊雕魚玉佩!怎麽…一定是與獨影無間作戰時丟失了,我正欲動身去找,被義父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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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是我生父留下的唯一東西,更是我從義父得的第一件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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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慰道,“義父只望你與小簪平安,身體才是第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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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補心玨可壓制你體內血氣,還需設法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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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情感真摯,眼神誠懇,我當時只覺得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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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他談到此次遇襲,現在終於有空,可以試圖厘清瑯都殺我又救我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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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影無間要殺,可夜王又救了我。這是欲擒故縱的計謀,還是瑯都夜王與神煌耀世間真的有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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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煌耀世暴虐殘忍,確實有這種可能。加之夜王此舉肯定是為了與我七郡打好關系,若我們幫他上位,往後兩地和平概率或會增大。再加上內亂必有消耗,不必擔心,為父會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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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義父對未來雙方關系胸有成竹,我安心許多。義父之雄才大略,臨危不亂,我仍難以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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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告別時雖有叮囑我體內血氣只是暫圧,不宜妄動。但心系算九泉那邊的情況,我還是覺得得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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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雙手合十,悄悄對著義父的背影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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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我只是離開一下下,馬上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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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回到獨樂園,一改往日淒寒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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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位於一處偏遠小島,四周被湖水環繞。湖水常年冰凍到可以站人,今天卻好似被春日融融,常年不化的冰也有了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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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門外一瞥,屋內三人正在準備餐食,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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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半生,你才來哇。”印巧機吐槽等我等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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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有事來晚了,不過見此情景,當是一切順利。”我打量著屋內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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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粉色紗衣的沾衣朝我溫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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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衍半生,因為我,小弟給你添麻煩了。”接著微微欠身,舉止大方,禮數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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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疑惑的眼神看向印巧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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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姑娘復生醒來,什麽事情都不清楚,我就解釋給他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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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樣說來,算九泉這位姐姐到是明事理的人。還好還好,若是兩個算九泉我可要一個頭兩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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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前一步,朝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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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恕我冒昧。復生後你可有哪裏感到不適或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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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過往病痛相比較,我感覺一切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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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否讓我做一個確認?”沾衣毫無芥蒂,立即走到一旁將手腕遞給我。此舉算是十分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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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確無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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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說起哪裏有異,那便是一覺醒來,小弟長大了。還會做飯,還記得我喜歡吃魚,甚至————還交到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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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朋友?”我看向算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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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特地來此關心,不正是友情的證明?”沾衣也看向算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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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此,是明白人對於一家團聚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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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突然開口,“瘋子沒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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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對於姐姐的提醒,算九泉沒有表示,只顧著低頭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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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朋友嗎?就這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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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簡單溫馨的晚飯後,我與算九泉出門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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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復活過程雖順利,但因為太順利反而顯得有些蹊蹺。補心玨不在,我心中總是難安。更何況如今七郡在多方勢力爭奪下,我不能久待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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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湖邊,我指著湖中的魚問他:“這便是你為沾衣捕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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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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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美麗高貴的魚怎麽隨意拿來吃。”我高喝一聲,用特制的網將湖中之魚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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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動,那是沾衣的魚!”算九泉撲上來,打開網一看,可魚早已被我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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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難道你玩魚還能玩的過我?上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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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和沾衣跟我回七郡,我教你們魚之珍處。到時若無法改變,我就不再勉強如何?”算九泉又湊上來翻我的衣袖領口,一心要找到那些“沾衣的魚”。我拍拍他的肩,“真是和你講不通,我還是回去問問沾衣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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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麽看重這個姐姐,她一定曾經保護你很多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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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有這樣的姐姐,是件很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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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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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返路上,算九泉一直盯著我的袖子看,盯完左邊盯右邊,盯完右邊盯左邊。不時還扯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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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看啦,真的不在袖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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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熟悉小路上,我看見印巧機一人躺在房外。察覺不對,我上前查看他的身體。算九泉走到熟悉的木架前,看回不斷旋轉的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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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魂體不穩。我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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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沾衣打著哈欠走出門外,“發生什麽事了,啊!”她趕緊跑到印巧機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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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將人扶至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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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算九泉時,他正看著陀螺,打開扇子低語著我聽不懂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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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有澤勢必有損。損陰,以益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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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沾衣並不知道印巧機為何暈倒在外,聽她語氣當不疑有假。只能等印巧機自己醒來告知我們。又等了一會,印巧機還是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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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巧機還是沒醒嗎?”沾衣進入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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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目前狀態穩定,無需太過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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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註意力轉向她,“沾衣姑娘呢?復生後感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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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啊。”她思索道:“剛開始還有一些疲憊,後來是越來越精神。只是這張臉,不知何時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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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突然問我?”沾衣姑娘感覺之敏銳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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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著搖搖頭,“關心而已,印巧機之癥我已有想法。但我有事在身,打算將他帶回我的住所再行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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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有些落寞,“你們要離開,這樣這裏就更清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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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棄嫌,要不要來七郡參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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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輕快起來,“真的嗎?其實我一直想去人多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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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你同往相信算九泉不會拒絕。我去通知他一聲,待姑娘稍作準備便可隨時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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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雖三人皆無異狀,可算九泉背著印巧機,走路實在有夠慢。我想吐槽,又怕傷了她姐姐沾衣的心,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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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縭突然從林中走出,險險與我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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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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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果然偷跑出來太久被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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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若君速回君廷,眾人都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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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你們太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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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君離開期間,正逢郡王發兵剿匪之時。且若君之前遇襲,兩番聯想難免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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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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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半生,小弟趕路慢,你先回去報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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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此刻義父簪姐與眾人定然心急如焚,當下安排侍女接待他們三人後便趕往君廷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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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樹林急急而奔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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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打浮逃人這麽大的事義父怎沒和我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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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次偷跑被抓到,實在是有損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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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前走著,忽然感覺一陣眩暈。“怎會在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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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便倒落樹林中,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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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似乎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不知怎的竟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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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很溫柔,應該是個善良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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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還有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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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兩股能量…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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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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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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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一股熟悉力量自胸口傳來,我悠悠醒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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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睜眼,發現自己正在山洞內,眼前是一個滿臉擔憂的女人,再轉頭一看,竟是叛軍首領龐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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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捂著胸口站起,“這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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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回道:“你暈倒在路邊,我將你搬到這裏,再和大哥一起找方法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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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迅速與他們拉開距離。“多謝,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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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一聲,“浮逃人救我,必有所圖。是吧,龐蒼遠?”瑯都襲擊仍歷歷在目,我怎可輕信他們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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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搖頭,“我所圖,唯有不願七郡眾人受向南宮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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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謀亂奪權,總是需要收買人心。”我不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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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的。”女人著急爭辯。她向前,雙手捧著我的手。我驚訝她這般親近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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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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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誠懇,“衍半生,你可願意聽聽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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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直接打掉她的手,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暖,輕輕掙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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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受義父收留,卻攀附不成,由愛生恨的女人。胡楊淚,我早有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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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實曾被收留,但我對向南宮並無攀附之意。只是純粹的感激,直到某一天——”她轉身不再面對我,似是說到傷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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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察覺到腹中的胎動,莫名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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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個還能莫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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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事出離奇,我不願牽連恩人,選擇連夜離開。那段顛沛流離的日子,腹中的孩子漸漸成為我心中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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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我生下他後,還來不及多看他兩眼,一名蒙面人出現奪走我的寶貝。危難之刻是龐大哥出手救我。可我雖僥幸未死,卻再也沒有見到孩子一面……”說到痛處,她的淚水不由自主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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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眉問她,“所以,你認為那名蒙面人是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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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蒼遠肯定,“我與他交手過,不會錯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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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離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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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義父為什麽要奪走嬰兒?既然蒙面,又為何被認出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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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突然,他未曾想是我攔阻,因此沒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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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否定道:“你們都是猜測,沒有實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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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楊淚帶著淚水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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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你讓我有股莫名的熟悉感。我說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誤會我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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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故事,我心中煩躁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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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耐煩地嗆聲,“哈,難道你想說,我就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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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無言嘆氣,龐蒼遠見無法再談,便言明讓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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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易放人,不怕我泄露你們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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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將仇報,非君子所為,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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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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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我快步走出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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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無缺君廷,我詢問三人情況。見侍女支支吾吾的,我知道一定是算九泉為了找安全感變動了院子的設置。進入一看,已經面目全非成獨樂園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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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堅持,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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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印巧機呢?我拖了太久,是該將他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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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印巧機失魂昏迷。我取來法器,施展招魂大法。待他醒後,我詢問了他最後見到的情境。他說只能記得出房門後就突然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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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巧機捂著自己的腦袋,“該不會是……?”獨樂園地處偏僻,正常人很少去那裏。我與算九泉在湖邊,只有他與沾衣兩人離得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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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據未齊不可胡言。我已傳信秦假仙,你安心吧。此時我已找回你丟失的魂魄,相信陰謀者…他們會比我們更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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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他,我出門尋算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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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事需去山堂,算九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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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欠身道,“剛剛去送過茶點,似是在休息。”我正疑惑,怎麽困的時間越來越多了。但眼前還有正事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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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說有要事需要商量,我也需為之前偷跑之事擔責,回來再查看他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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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堂,向南宮在修剪那顆養了多年的羅漢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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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總說草木無情。但老夫卻認為,草木一旦你賞識了他,費了心。這知恩圖報之情,卻是毫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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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總能在草木之中,體悟人情。與彼時的雄心拓土比較,此時更多豁達通情。”善哉先生話鋒一轉,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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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世情,優勢卻非自心通達,便能避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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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知道老夫赴會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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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面對叛孽,無需委屈赴會。何況那喪家之犬,揮兵根絕才是簡單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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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赴會,怕是也有我被帶離七郡的擔憂。我開口道:“是我回來途中被耽擱了,才讓義父憂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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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體內仍不適,外出卻不告知,合該受罰。暫待無恙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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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但不知那龐蒼遠刻意相邀,究竟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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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要召開公審,作與我的最後一搏,老夫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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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疑,開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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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根本不需要吧?”“是啊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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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擡手,聲音便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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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兒衍兒,還有你們五趾將皆是我信任的得力助手。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並不擔憂。他想死,我就讓他在眾目睽睽下,羞憤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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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想起山洞中的對話,龐蒼遠非有勇無謀之輩。在義父來到前,他是七郡第一人,也是善哉先生曾經認可的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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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既然敢提出,必已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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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不以為意,“可在場眾人,有誰會信他呢?不過是自掘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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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後,看他如何最終表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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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風忽至,我抽了抽鼻子,這是什麽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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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今天的仗節山堂很香呢!那是桂花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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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桂花盛開,特意叫你武伯搬來山堂附近。你若喜歡,一會我讓武伯搬兩盆去君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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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過義父後,我獨自踏上回君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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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郡會審之事,義父雖不懼,但龐蒼遠絕非無謀之輩。他曾是五趾將之首,又是七郡老七家的人,若沒有確定實證,不會做這樣的賭局。反過來想,若只是為謀權,也不必將生命當做賭註,將自己逼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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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胡楊淚的那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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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益往來,最重公平。既以此立身,受恩不報不是我的作風。孰是孰非,本該由證據說話。我就先從胡楊淚所言之事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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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結果如何,至少算是給他們機會,也是為證義父清白。還有算九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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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越來越復雜了。算九泉與沾衣是客人,得回去把他們帶來與義父見面介紹合適些,畢竟沾衣身上尚有謎團。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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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君廷,剛進院子,就看到沾衣在撿算九泉丟在地上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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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略略瞥了一眼便沒打算再看,畫中滿是人的肢體殘斷,詭異至極。這讓我想起這幾日肆虐中原的墨人,奇形怪狀,惡心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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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人,畫販,母親,暴君。全部死了,全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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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不知他又在起什麽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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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湖邊的他喊:“明日我會帶你和沾衣見過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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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算九泉沒回神,沾衣替他回道,“小弟沒反應,那便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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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明日有勞,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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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在山堂外圍,沾衣突然叫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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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半生,我的頭發睡亂了。”她的手摸了摸臉頰邊的黑發。“這樣間郡王是不是會很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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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的是臉上可怖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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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義父非是以貌取人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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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不見,這樣認真看發現,沾衣臉上的疤痕似有減少的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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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是說靠近山堂,就聞一股好濃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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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義父新添的桂花。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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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清雅花香中有一股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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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義父,我加快腳步上前進入山堂,詢問這血腥味從何而來。義父如常侍弄花草,但語氣中隱隱透著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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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不長眼之人,妄圖威脅老夫,最終自食惡果。這二位,是衍兒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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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們會在七郡暫待,所以我帶來向義父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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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微微欠身,“見過郡王。”見算九泉毫無表示,偷偷去拉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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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人,畫販,母親,暴君,全部死了,全部死了。”算九泉似是魔怔,自顧自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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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義父聽到後,全身氣勢宛若換了個人,雖僅有那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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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定是因為算九泉的胡話生氣了,我暗自為他捏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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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被再亂講了。”算九泉仍低著頭,沈默著,也不正對義父。場面著實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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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提醒道:“觀令弟模樣,應是天生的吧。老夫雖不在意,可並非人人都不在意。作為其姐,你該好好教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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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連忙道歉,“是,多謝郡王。今天真的非常抱歉,我們…我們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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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上前寬慰兩句,卻被義父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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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適合在七郡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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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讓義父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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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早日請他們離開吧。”這句話用的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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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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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郡之首,你不能將百姓置於危險中。這件事沒有任何余地。”他們姐弟算是心地善良,更何況沾衣復活之事義父並不了解,這裏的危險,是作為郡主的直覺還是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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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明白怎樣做。但義父今日比往常更嚴厲,是否因公審將至而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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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深深嘆了口氣,“唉,難免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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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今天不適合問胡楊淚之事,得另尋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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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放心,孩兒永遠站在義父這邊。”義父欣慰地拍拍我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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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假仙已到君廷,算九泉就交給他照顧。待公審後找機會帶他們離開,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胡楊淚,獲得更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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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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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進山洞,見胡楊淚一人留在內中。她看到我,眼中流露出難以壓抑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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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刻意拉開距離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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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次來只是想知道更多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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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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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機。你認為義父奪走你的孩子,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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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被向南宮收留時懷胎,且此胎蹊蹺,我並不知其中緣由。至於他的動機,我也無法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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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考著,此事若真,確是十分蹊蹺。但一位女子當不會以自身清白名譽做賭註,可我相信義父人品,他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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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去洞穴深處取來一個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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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z;
“這個洞窟,就是我生下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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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他的生日,我都會想他如今多大了,再為他做一件新的。”胡楊淚慢慢打開箱子,從中取出一件成衣,手指輕輕摩挲著,眼神溫柔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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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她神情,又不似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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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活著,你又要如何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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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頭看著我,“他的右手肘內側,有兩個紅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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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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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支支吾吾地接,“孩兒出世便被奪走,你一定很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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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手。”她直直地盯著我。眼神中帶著殷切和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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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迷那次,你沒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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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你狀況很差,我忙於照顧便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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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我伸出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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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衣袖翻開,我的右手肘只有兩道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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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猛然冷下,仿佛最後的希望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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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慢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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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要問什麽。”音調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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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忍再看她臉上的絕望,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衣服,“不,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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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你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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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的思子之情是真的,但兇手,未必是你認為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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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下這句,我幾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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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可能知道這件事,她不應該知道這件事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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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兩道淺淡的傷痕是幼時玩耍所致,可在這疤痕之前,確實是兩顆紅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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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楊淚,你真的是我的母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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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思念多年的…母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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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節山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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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七郡公審投票,我滿懷心事地對著紙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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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胡楊淚真的是我母親,那她的遭遇令我不忍。可義父待我如親生,這些年照顧我的點滴皆在心中,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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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堅信義父沒有做出這些事,五趾將之忠心必然能讓賭局勝利。我是否要將這一票投給龐蒼遠,這樣眾人起疑,才有厘清事實真相的可能,證明義父清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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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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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孩兒此刻的選擇,唯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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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寫下“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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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宮,公布結果吧。”龐蒼遠眼神堅毅,握刀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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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機會便給你,讓你親眼目睹自己的慘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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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張紙堆摞一起也不過毫米厚度,此刻卻預示了龐蒼遠最無情的命運。曾為五趾將首位的他,如今斷臂殘發落得這般下場,更要為自己多年的血債付出代價。可他太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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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他看到結果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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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生死關頭,闖過千夫所指,熬過眾叛親離。一路走來,滿身沙塵,慶幸仍有人願意相信他。浮逃為名,山墓為居,只因他當初知道逃過一次,便要用余生來償還。用自己的殘命,替萬千無辜,討回應得的公道。而這一日,終於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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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刻,看到結果的他、堅如磐石萬夫莫開的他,終於眼角有了一絲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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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眼淚落下,他立即舉刀指向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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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宮,我不信善惡到頭終有報。你的噩夢,才要開始!”語閉,未待眾人有所反應,引頸自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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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刀光下,一切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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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張紙被他揮向天空,伴著刀風緩緩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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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六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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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驚詫之余,唯有我不敢去看義父臉色。義父一生兢兢業業,不敢想象這樣對他打擊有多大。但他下一秒所說的話卻是讓我劈頭蓋臉澆了盆冷水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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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蒼遠已自戮謝罪,即刻全境追捕胡楊淚,等她被擒獲,老夫希望七郡往後再無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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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料想到這個結果,義父命令無法違抗,我急忙離開,我必須先找到胡楊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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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飛速趕往山洞,胡楊淚正在洞口處望著山堂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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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怎會是你。”自我知道她是我的母親後,我便再難面對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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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速說道:“最後的結果,是六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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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的光逐漸暗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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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力量,還是太渺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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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不安全,你跟我走吧。義父的通緝已下,追捕你的人隨時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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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戀地看著我,但語氣堅決,“不,堂堂若君怎能與被通緝之人在一起,你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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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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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步上前,一個手刀打在她後頸。她不及反應,軟軟倒在我懷裏。我扶著她,像是得到了一塊期待許久、放在高處的糖,更多還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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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話,我也不願用這樣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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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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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簪姐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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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置信地問道:“胡楊淚是你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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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簪姐,你怎麽在這?我、我……”我的舉動證明一切,驚慌間我知道,面對簪姐,已是無法逃避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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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步走到我身邊,“公審前,你就若有所思,後來更是匆匆離開。想不到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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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過身去,“所以龐蒼遠的那一票,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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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放下胡楊淚,“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只能說,胡楊淚的命,我一定要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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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將我,又將我與阿爹當成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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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當然是我無法割舍的家人,但是!”我著急道,“義父可是想殺我的親生母親啊,我怎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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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還沒說過幾句話,甚至,還未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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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逃人這麽狡詐,你一定是被他們所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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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姐眼中的無缺,難道有這麽愚昧?更何況就算是那樣,我也要先保下她,再查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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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不能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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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此刻向義父告發,我也會一並賠命。若這是簪姐的願望,那我無話可說。”這句話一出,無疑是將感情放在天平兩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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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簪姐定然不願就此決裂,可我也沒有其他辦法,我只能賭,賭我們之間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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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遲疑道:“或者阿爹不會這樣做,你與他好好說說,說不定便能保下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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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眉,“叛黨必須肅清,善哉先生他們為此奔波多年必然不會就此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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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保住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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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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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風頭過後,我會將她帶離七郡,永遠不會再回來。”我向簪姐低下了頭,懇求她:“這次就讓我任性一次,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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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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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為什麽要這樣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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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無能為力割舍感情的選擇,讓我痛心疾首,“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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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終還是艱難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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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道歉,看你為了一個叛逆不惜低頭,我只會更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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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她算應下了,轉回頭抱上胡楊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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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的態度這麽明顯,那我擔心將她帶回君廷會被人有說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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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擔憂時,見她往水榭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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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也只能帶她去我的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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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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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步跟上她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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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下輩子我想,與簪姐做真正的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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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你太為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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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她的背影,知道此事是太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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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情記下,再難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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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V(u
1HZexV
無缺君廷附近
c9& 8kq5
u|Ai<2b$
叛黨終於伏誅,七郡內集市上比往常更熱鬧些,殊不知危險,卻悄然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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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假仙,多謝你帶我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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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啥,何況印巧機睡這麽多天了,當然要活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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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笑道:“是啊,他沒事真是太好了。那我和小弟四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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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你看那邊,好大一個酒吧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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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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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人身後,印巧機小聲道:“大仔,那個女人很危險捏。你帶她出來幹啥?”話還沒說完就挨了秦假仙一扇子,“廢話!你說是他害你昏迷,但沒實證是要怎麽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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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要等人和她接觸,趁她動手時抓現行才對嘛。阿不然你上去再犧牲一次?”印巧機瘋狂搖著頭,跑到業途靈身後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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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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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鬼智交代的機會終於來了。”他將一個機關球滾入集市中心。此時正是夜市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因此並未有人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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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化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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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奇怪,哪來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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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感覺…頭暈暈的,”話還沒說完,路邊賣烤腸的商販便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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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煙瞬間籠罩集市。事發突然,秦假仙三人來不及應對,“好熟悉的感覺…”印巧機還沒說完,跟著秦假仙一同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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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集市中,唯有沾衣仍能站直,似乎不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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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香的味道。”她的眼中產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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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離她最近的兩縷魂魄便歸於她的肉身。一入體,她便感覺渾身舒爽,臉上疤痕也隨即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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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舒服,好舒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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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受迷煙影響,難以站直。他還試圖去查看沾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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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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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面露兇光,眼帶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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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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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剛想喚沾衣,未曾想被她掐著脖子提至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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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照面,眼前的女子哪裏還有他溫柔胞姐的樣子,神情宛如一個冰冷的殺人機器。在她侵略般地吸食下,算九泉不多的魂魄即將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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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要更多,我還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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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林中一擊打向沾衣,沾衣肉身立即飛出吐血倒地。余勁揮散迷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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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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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宮嚴詞厲掌,“妖孽,禍害我七郡子民,豈能再留?”舉掌便打向算九泉。算九泉根基無法與向南宮相比,受迷煙失魂之影響,根本無法招架,勉力接招的結果便是頓負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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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眼躺在沙地上的沾衣,堅定站在她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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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要保護、咳,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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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宮怒道:“包庇惡行,你,一體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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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宮厲掌再催,決意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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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姐姐已成妖邪,不可留世。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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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不多言,為保沾衣,已是空間極招上手。“巺祭太微,長桓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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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執迷不悟。”向南宮怒上眉山,一氣破法障。空間限制瞬間破散。算九泉受勁後退,體內五臟六腑俱損,又是一口鮮血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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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傷害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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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9drKIw>
我自水榭回歸君廷,聽秦假仙帶著算九泉外出,察覺不對,急忙趕往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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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進便看到沾衣與算九泉重傷吐血,義父舉掌便是殺招。危機之刻來不及多想,面對義父的掌力我深知不可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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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錦瑟上手,我急回以最快最強的一音。終是將殺招抵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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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到算九泉身邊,“義父,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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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兒,你竟然為了外境之人與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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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危急。我迫不得已只能除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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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怒氣沖冠,“你看看你四周,這滿地亡者,都是七郡子民。人在你的轄地受害,你不思考如何還他們公道,你難道也要包庇罪犯?你如何對得起你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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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我知道這個道理,但還受害者公道也該找對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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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公然行兇,已是我親眼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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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算九泉卻只為護姐,罪不至死。而且沾衣為何突然失控,原因未明。我懷疑,這是有心人為算九泉姐弟所設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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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據何在?我早已提醒你的朋友狀態不對,而你堅持留他們在七郡內,可曾想過這個決定會給你的子民帶來多大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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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能帶他們早日離開是我的罪責。”我握緊拳頭,“所有後果由我一人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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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氣的轉身瞪著我,帶著不可置信地語氣問:“你在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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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義父大義之前不存情誼,昔日舊臣龐蒼遠如是,胡楊淚亦如是。我的命,怎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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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半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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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重重一巴掌打在我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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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私情枉顧公理,我何時將你教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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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緊牙關,“孩兒並非有意頂撞義父,只是不願意因義父與我的養育之恩影響義父清德,受奸人陰謀所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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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義父能給我機會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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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氣急,“好、好,我就給你十天期限。若沒有結果,十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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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殺人兇手人頭落地,你也必須要交出若君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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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看了眼算九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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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走後,我知道為了保證其他人安全,沾衣必須被關在牢內。時間緊迫,與算九泉交代後,我隨即去關心倒在一旁的秦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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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的早,義父打散迷煙後他很快便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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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半生啊,不是我說,你何必這樣頂撞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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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楊淚的淚水浮現在我眼前,我搖搖頭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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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途靈和印巧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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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巧機有之前招魂時你給我護符,只是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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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道,“唉,是我考慮不夠周全,才害了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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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上印巧機,“我帶他回君廷休息,這些屍體勞煩你們處理。一會我會安排相關事宜,尋家屬找回。算九泉,你帶著沾衣和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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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我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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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身,我隨咬緊牙關,淚卻還是沒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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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在此之前從未打過我,這一掌打下的,是再也挽回不了的裂縫。胡楊淚之事在我心中留下的疑點未清,越是細想假設,越是害怕真相無法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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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義父,怕再也回不到從前溫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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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楊淚…母親此時在水榭內,只能保暫時安全,需得想方法將她送出七郡。原本或可與算九泉同行一試,但此刻沾衣已是殺人兇手,無論是否受到影響皆需為此付出代價。算九泉就算願意帶人出去,此刻,也是已經被嚴防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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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月姐來似乎與義父亦有沖突,誅世之墨針對聖龍口的行動牽引靜濤君與豁青雲,劍子仙跡又因龍宿被困分身乏術。誕鬼妄筆的爭奪已成江湖第一大事,都說此筆能量非常,能創造出自我活動有意識的墨人,難道此筆能使人死而復生?說到底,死而復生永遠無法成功,只是一場錯誤,拖累無數無辜的人。所謂執念,殺人殺己,龐蒼遠為證義父之罪,哪怕毫無希望也賭命一試,這般執念,究竟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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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龐蒼遠,我倒是懷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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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能深入山堂攔下我們,說明七郡中應該還留有內應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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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公審那夜並非只有我一人帶著心事,其他郡守臉上各有表情。如果五趾將中,仍有龐蒼遠的人在……那是否母親的困境便好安排些?可現在人人自危,這一票對於善哉先生他們而言怕是完全未曾預料的變數,怕是已經開始暗地審查內部,想要找出就更困難了。民眾也接連與瑯都、叛軍大戰,好不容易和平的時候又遇上沾衣,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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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段時間,都在幹些什麽啊。義父與簪姐對我情深義重,待家人一般對待,我實在不想懷疑他們。可母親的遭遇實在無辜,若想要找出兇手,就可以厘清我的出生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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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越來越混亂了,我的生父是誰,我到底是誰?是誰暗地出手讓沾衣失控,要陷害她的生命,算九泉的生命?
41Ga-0p
可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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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mseKhc
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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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緒狂亂,彈琴對月也悠然不再。波蕩來自湖面的風,又被琴音挑撥。
n/9.;9b$I
湖中我的鏡像,徒增一圈又一圈波紋,已看不清我的面貌,只余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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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假仙跑來,“都什麽時候了,你還不去看著沾衣?”
~?#>QN\\c
我沈聲回道:“關押沾衣的地方我早有安排,只能進不能出,算九泉想帶著她離開,沒這麽容易。”
2S,N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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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秦假仙,我沈思片刻,母親之事讓我失去冷靜,雖然懷疑自己的身世,也該私下詢問義父,多獲得信息才對。我起身去往山堂。
#K#BN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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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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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內,見沾衣逐漸蘇醒,算九泉輕聲喊著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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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慢慢睜開眼睛,恢復自身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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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怎會、被鐵鏈綁住四肢。小弟,我的頭……”倏然,她痛苦難當,逐漸回憶起昨晚發生的種種。
`D-P}h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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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怎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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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難以置信地看著算九泉,算九泉見她恢復以往,用扇子打開鎖鏈,就要帶沾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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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傷害了你,我、我怎麽會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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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的回答她的,是一記劃向脖頸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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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食指輕觸唇間。對著他的好姐姐,一字一句小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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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要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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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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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緊緊捂住傷口,但沒想到鮮血順著手掌溢出,即將滴落在地時,竟緩緩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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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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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的魂能,算九泉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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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魂能的沾衣,眼中逐漸顯出狂亂的傾向。“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小弟?”算九泉見她即將再次失去自我,點住自己周身大穴,導引自己的魂氣離體,好讓沾衣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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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一直所做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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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收到魂氣,沾衣脖頸的傷即刻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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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魂,他身形不穩,搖搖欲墜,“沾衣,有算九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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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至親之人的脆弱與過往回憶重疊,串聯過往,沾衣一瞬間便心如明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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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巧機的昏迷,果然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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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馬上反駁道:“沾衣、沾衣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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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痛心自責道,“七郡的百姓,也是因為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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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沒有錯。”算九泉快速地搖頭,聲音越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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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緊緊抓著他的胳膊,“小弟,是你一直以自己的生命力,為我延命,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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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低下頭,這次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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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苦笑,“哈,是我,都是我的緣故。”淚水滴下,是心疼,是自責。曾以為好不容易得來的輕松與自由,竟都是活生生魂靈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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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著急道:“沾衣、沾衣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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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擦了擦眼淚,“我怎還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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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害了這麽多人,更害死了這麽多人。以他人之命成就自己,這樣活著,我要怎樣笑得出來。”
c,^W/:CQ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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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趕緊搖搖頭,“算九泉不是他人。”
Q45gC28x
“那更不行,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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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我心中,沒有什麽比你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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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死抓住算九泉的手,“小時候,總是姐姐由著你。但這一次,就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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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是小弟包容姐姐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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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默默流淚的算九泉攬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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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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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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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緊抓著算九泉,指節發白,渾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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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她余生最後的力氣,去期待算九泉最後能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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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近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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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兩人重回君廷院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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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解開束縛後真是輕松,好久都沒有這樣放松了。沒想到那個地牢,這麽容易就能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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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地牢,只鎖定沾衣的生息。沒有了,便能出來了。”
KWxTN|>
“生息嗎?哈。”
q44vI
]cv/dY#
湖上風寒冷冽,月色亦是寒涼。沾衣只覺眼前風景,已是人間至美。
pP#D*hiP-g
寒冷,卻安靜。安靜的能聽清所有微小、脆弱生命發出的聲音。湖面的碎冰像水晶一樣透亮,在月下微微泛著光。風吹浪推間,發出一聲聲脆響,宛若這天地間,最初的樂章。
HE{UgU:tY
z;?ztpa@
她漸漸感覺不到自己的指尖。
6ddRFpe
W[k rq_c-
“小弟,我記得你,最喜歡看姐姐跳舞。”
>0[:uu,'>
“嗯。”
8bQXC+bK
<2oMk#Ng^
“但後來我生病,身體虛弱,只好買一個陀螺,讓你將旋轉的陀螺,當做是跳舞的我。”
j\wZjc-j
“好不容易,我又能跳舞了。你要好好記住……”四目相對,眼淚卻是如此難捱。“……姐姐跳舞的模樣。”
"uP*pR^
!vSq?!y6*P
遺憾,感謝,交織成此生最後一支旋舞。所有最美好的曾經,都凝練在這一刻。除了血痕,除了傷口,除了彌漫四周,如螢火般的魂魄。而一切皆失,才成就沾衣原本,最美麗的無暇。
b)x0;8<
FA>.1EI
倏忽,算九泉接下她無力的身軀。
O8A(OfX
“算九泉,會記住沾衣……”
8KN3|)
vz#-uw,O:
他緊緊抱住沾衣的屍體,不忍放手。
BQ<\[H;
沾衣對算九泉而言太重要,太重要了。
r*8a!jm?
數年,數十年,數百年。所有的回憶、甚至情感,都付出在這個幼時唯一願意幫助他、陪伴他的親人身上。
3Z`"k2k
他們相處太深,離別太久。思念才如此噬魂蝕骨,將他圍在只有自己和回憶的空房間內。不願走出,不能走出,走出後,便又是失去,甚至已得到的,都終將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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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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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步行至山堂外,正遇見武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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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郡爺你來了,快、快進去道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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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伯,發生什麽了?”看他表情欣喜,我笑著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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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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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堂內,眾人皆在。我正好奇是何事能我為義父道賀,義父從屋前轉過身,桌上的東西慢慢露出它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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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詫一瞥,凍結了時間,凍結了呼吸,更凍結了我身上奔騰熱血。熟悉的發髻和面容,原本失而復得的天倫,隨著身體主人的破碎,終於劃開所有堅強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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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上前確認,我不能上前,但還是不由自主的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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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動作有異,善哉先生喊道:“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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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趕緊收回手,“聽、聽聞叛軍余孽已伏誅。我,我特來慶賀。這顆人頭,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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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狡詐,確有詐死的可能性。但這個人頭由浪銘鋒帶回,應當可以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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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銘鋒?我追問道:“那浪郡守在何處發現她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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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轄丹鉛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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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簪姐的水榭?我略略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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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我特意在路上攔住浪鳴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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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君此時攔我,所為之事想必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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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逃人善於藏匿,你是如何發現胡楊淚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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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巖郡有多處叛黨據點,胡楊淚一介女流,龐蒼遠已死,倉皇害怕下逃入丹鉛郡。我是在巡邏時發現她,並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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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意外的是,黃巖郡守江獨步嚴查數日沒有發現,而你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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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鳴鋒面不改色,“我運氣更好,又或者,我更忠心郡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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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眼神交鋒,可見那一張投給龐蒼遠的票已讓郡守們人人自危。我有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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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直問:“若君此問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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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有人以假亂真。若不查清,當如野草,春風吹又生。”現在事態復雜,我不能冒險,只能以此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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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信誓旦旦,“我以人格性命相保,此女確實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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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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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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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話語疑點重重,立場不明。無論如何,我該當往水榭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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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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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缺君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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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弟的君廷何時有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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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簪欲尋衍半生,遍尋不得,發現一處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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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半生與阿爹爭吵,本想勸架,卻在山堂看見了胡楊淚的屍首,我必須提前告知無缺。”她看向草屋,打開門入內一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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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草屋內的床上,躺著一名女子面容安詳,脖頸處插著針管,連著一旁的巨大箱子,軟膠管中正是鮮紅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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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簪起疑,去探此女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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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經死了,還作這種事。”她隨即將輸血的針頭拔掉。沒想到床上之人臉上頓時顯出腐爛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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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何曾見過這般詭異情形,乍然大驚失色,沒有註意到算九泉悄然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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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發現流向地面的鮮血,馬上看向沾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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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受到極大的刺激,他大叫一聲舉掌擊在向小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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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合宜的拜訪!”他連忙將針頭重新插上,可沾衣的身體並沒有恢復原狀,腐爛程度反而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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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算九泉怒極氣極,不能自已,打翻屋內的所有物品。不待言,便是直接攻向毫無準備的向小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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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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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到水榭,發現無人,簪姐也不在。四處找尋後,我發現一封留在湖旁石桌上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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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在信中所寫,公審結果後,她本已無心活著。為了我,她才願意掙紮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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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我和簪姐都是好孩子,她不願拖累我們,自行尋找逃脫之法。若不幸身亡,千萬別為她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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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這一生她嘗過太多仇恨的苦,若無力回天,我只需記住她,就很好,就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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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半生,我只希望你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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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義父,為何你們都對我如此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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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幾次短暫相處,她發紅的眼角,狂風沙暴中,她如何一個弱女子艱難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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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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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確定母親的生死,我不能在這裏浪費時間。簪姐此時不在,一定是去君廷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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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掉眼淚,聽見身後有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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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簪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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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姐?你怎會傷重如此!”我趕緊上前扶住她,她虛弱道,“算九泉,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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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便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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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按脈搏,必須立即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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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人帶入房內,簪姐的傷驚心動魄,我越是向下看,越是心驚。想必、想必簪姐是看在他是我帶回的人的份上,心中沒有提防,並未有所準備,才會傷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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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母親,簪姐,殘酷戰爭,生離死別,政局動蕩。連番變故中,我唯一保下,還能保下的只有你算九泉。可你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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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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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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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簪姐情況穩定,我氣勢洶洶回到君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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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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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假仙見我語氣不善,“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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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沾衣躲在你的花園,不準別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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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怎會從牢中出來?秦假仙在我身後喊:“哎你走這麽快幹啥,我還沒說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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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到花園,見曦縭帶侍衛圍了裏外幾層,說明人就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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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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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入草屋範圍,一步越界,數道氣勁從屋內發出,我閃避時便發現不對。躍起進入房內,看陣法圖騰正隱隱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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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擊套路這麽明顯,果然是陣法。”我重重揮袖打碎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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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縭進入,見算九泉不在內中,疑惑道,“怎會,我當時明明看見算九泉抱著沾衣進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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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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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學會心機了。算九泉,你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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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身交代曦縭,“此事我會處理,你們不用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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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心憤然,我獨自前往獨樂園一尋,到處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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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擡頭,那個熟悉的木架子闖入眼中。算九泉變化萬千的陀螺,便是在這個架子上日夜不停,無休無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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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想起更早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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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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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你從不參加太公的迷辯,總是呆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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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意找了塊石頭坐下,看了一會他搖頭晃腦的呆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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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麽喜歡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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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回答: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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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還不知道沾衣是人,於是問:“沾衣?什麽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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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是他的傀儡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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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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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的意思是,你的陀螺叫沾衣?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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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向最高處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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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真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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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跳到他身邊去,“那這第二個呢?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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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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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指向第二排的陀螺,“沾衣和算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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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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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這個人,真是難懂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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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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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架子上再無陀螺,我看著空空的木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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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你在乎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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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卻不該忘了只有你的姐姐,才值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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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必須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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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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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拖著沾衣的屍體,行走荒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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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著多年,一切再回原點。若觀世炎涼,方是蒼天之道,又何以令蕭瑟寒風,代無淚之人悲聲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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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葉蕭蕭,無邊落木,此情此景,淒涼悲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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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沈聲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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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乘桃浪,豈識點額鱗。天門化龍起,方恨江湖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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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臉上沒有表情,無淚無嘆。他雖然歷來話少,可此時,我只覺得他已與我認識的那個算九泉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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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現在和我回去吧。”他仍面無表情的,只顧往前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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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重重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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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啊。我弦動一擊,打斷他背上的那根繩。他繼續走著,直到肩上沒有重量,才意識到什麽,擡起頭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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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口,聲音嘶啞地重復念了百年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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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會帶沾衣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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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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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七郡人民的死不能沒有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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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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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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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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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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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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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我同行偌久,終究是要,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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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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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動起瀾波音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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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須留下,面對你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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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開冰華冷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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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在等,所以算九泉,不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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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則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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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巺祭太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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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賁驅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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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越是無奈不忍,弦音只能越是激蕩。為了簪姐之傷,七郡百姓之死,這場摯友之戰不能停,更不能放他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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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番交手,算九泉知我心中所想,執意進逼,我二人越戰越激烈。扇子做武器更適合近戰。他揮動扇子抵住我的琴,我立即調整姿勢撥弦起勢,誰料他竟然避也不避,楞是站在琴前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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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的行為嚇了一跳,正面接我這招,對此時心碎的他而言定是五臟六腑撕裂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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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心疼,他扇挑琴弦,竟趁我不忍之際將我的琴弦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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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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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掌拍向琴尾,他一手扯著我特制的弦,另一只手堪堪襠下,順著氣勁與我拉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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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戰至白熱化,我們無暇他顧,沒有意識到惡水之災,直到我們感覺鞋底一陣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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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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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水在吸收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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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這是是惡魔之水!”惡魔之水會吸食活人能量直到死亡,再將屍體變成可供驅使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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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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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已斷,算九泉急中生智,用手中琴弦拉住沾衣軀體。突來之變,這下倒是不用打了,我瞬間將琴收好。可我也不剩多少氣力,勉強才能開啟與無缺君廷的聯通召喚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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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宇召靈,諸仙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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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速見世,赤鰭幻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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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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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巨型紅鰭飛魚出現在上空,我勉力拉著算九泉運功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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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風狂雨嘯,三人的重量再加上空氣亂流,赤鰭的高度在不斷下降,眼看就要被惡魔之水的滔天巨浪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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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天速沒辦法承受三人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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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幾番受創,未能及時養好傷,再加上這段時日沾衣吸食走的魂魄,他在魚背上,嘴角不斷滲出血絲,手中仍緊握不放絲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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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弦滑利,染血時觸目驚心,他手掌已被沾衣重量劃開,只剩握不住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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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斑斑血珠,順著絲弦而下,在風中染紅沾衣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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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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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住他的手,在風裏朝他大喊:“別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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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逐漸消失在惡魔之水裏的沾衣,渾身顫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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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要陪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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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住他不讓他跳下,他突然很大力氣掙脫開,我連忙在空中穩定身形,再想去撈他時,已是相隔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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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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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下找他的身影。他在空中非常艱難地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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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向上空丟來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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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還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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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接住,再往下看時,他卻已消失在無邊無際的惡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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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握緊之物傳來熟悉的輪廓。圓圓的,尖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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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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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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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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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河圖天梯下,我趁他回家,偷偷在架子上放了一模一樣的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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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躲在一旁,等他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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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按時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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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緩慢又堅定,認認真真的低著頭走路。他總是這樣不同常人,連走路都是認認真真的樣子,像沒長大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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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旋轉的陀螺前,踮起腳尖,睜大眼睛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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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沾衣。”他起手便要打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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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單手一托,將這顆陀螺又送回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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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衍半生,不許你亂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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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我,還是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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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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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了眨眼,“可是衍半生,想一起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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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跳的不錯,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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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我的話,算九泉轉過身,認真看著這顆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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贊同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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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難道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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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但,不是沾衣。”說罷直接將陀螺打落,沒有半分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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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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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打落的陀螺,笑了笑。第二日,還是照常去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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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堅信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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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太自信,認為沒什麽我做不到的。河圖十智也好,七郡郡守也罷,和他成為朋友自然不必擔心,我一定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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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當時以為還有許多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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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冷風中我看著手裏的陀螺,眼前景象忽然變得模糊。我知道,心裏一直以來認定的東西,都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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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以為你早將它丟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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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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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在此時才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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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麽,這到底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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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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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說你沒有朋友,所以,我不會為你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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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句也夠無情。我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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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為你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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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為你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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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麽無情,我不該為你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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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z@n6C
我不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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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眼淚,只是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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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我太脆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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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留下了,你現在才還我。如果不是此次巨變,如果不是你過於執著向死,如果還有,以後。如果我們還有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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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會一直偷偷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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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們初識,到如今,曾經認為無聊的每個日出日落,不管在獨樂園也好,君廷也好,那麽多日常無甚樂趣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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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湖,日光,清晨,我解開你拼好的機關,你制作了好幾只石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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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執著安靜,而我執著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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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mq#(%Z <W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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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之間,有許多早該,如今也都變成了不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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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自以為是,以為自己能在你心裏留下位置,能讓你的目光從過往無數重復的輪轉中,看到我,看到衍半生,看到其他光,看到希望。
g\@zQ^O?
是我的錯。
\;!g@?CA
X'usd$[.
原來愛我與不愛我,都可以成為情深刻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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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緊懷中的陀螺,上面還有他懷抱的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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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力站在魚背上,看魚在天上飛,深重烏雲下是汪洋萬裏。波濤肆虐間侵吞山河,飛鳥走獸都未逃過這災難。我已然不知世界還能如何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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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天地,離我這樣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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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我的孤獨一如自由,無邊無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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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光,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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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亦,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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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晨光出現,重新照耀在獨樂園的房門,卻沒再照到你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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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缺君廷,無名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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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半生啊,你這次怎麽去這麽久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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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頭,是秦假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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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我身後,“嗯?算九泉他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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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我背過身,聲音有些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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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回到他們該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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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假仙當下了然,印巧機湊上來追問,“他們都走了?什麽時候回來?你要如何向郡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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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哈,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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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路上撿到的紙。紙上赫然寫著八鋒郡王是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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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鷺姐會做這種事情,必有其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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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紙丟下,冷冷道,“若義父真是不義之人,那我做不做若君,又有何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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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好啦。若是你想離開七郡,就來中原由我秦假仙招待,不用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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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心玩笑或客套,正色提醒秦假仙:“聽說龍宿墨引之事也已經解決,如今七郡即將與瑯都開戰,你們還是早一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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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水患才過,重建活動尚需你們幫助。我先離開了。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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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t<,;Te
一個時辰後,我再也沒有心情精力處理郡內開戰籌備事宜。沈默地回到君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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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次,看到斷弦,我並不著急去換。我默默捏著弦斷之處,指尖感知分明著有與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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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的有與無,陪伴的有與無,生命的有與無。
OCI{)r<O2m
da5fKK/s
我的弦是特制的,輕易不會斷。相應,它的韌性與硬度,太適合、太容易劃下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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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Nc4o@-
第一次覺得,換弦調音是這樣痛苦的事情。
yeN(_t2.
我不禁問:
|=EwZmj-c
衍半生啊,往後,你如何面對這張琴?
K2-nP2Go?
j4Y] 8
五十錦瑟沒有回答我,四周沒有回答我,只是靜。只是如他一樣靜。
BmCBC,j<v>
XC\'8hL:
夜涼衣沾露,月殘星相辭,風前奏清角,苦調人先知。
=<z~OE'lV
心亂,音亂,弦斷,指尖血珠涼,一如真心。
!24g_R[3"
bs_rw+
“舊弦難留,就算曾經和諧共奏,終究會聲色改換。斷弦,傷人。”我黯然神傷。
kk+:y{0V
c/`Rv{*'o
“若君你的手…”
GlaZZ,
血珠留在弦上,我照常劈撥揉撚,殷殷各自飛散。一曲未盡,徒添新紅。
ufS0UD8%H
<"x *ZT
她在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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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縭,七郡近來風波不斷,你若想離開,只需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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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欠身,“欠若君的,尚未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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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覺得好笑,卻已沒有嘴角提起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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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不過是給了你一張餅一杯水。你在這裏工作多年。”我加重語氣,“早已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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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t"*a=t;
她上前按住我流血的手指,上面還有琴弦留下深重的壓痕。她從衣兜裏掏出手帕幫我圧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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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道,“簽給若君的命契,曦縭一直收在床底。直到某天整理舊物才發現,留有我簽名的墨水,會隨時間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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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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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真是劣質的墨水,下次…不會再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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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包紮好後,她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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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君的心思我明白。就像地退與天速,雖然召喚契約已經結束,其實它們,還是偷偷回到君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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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向寧靜湖面,它們兩條不聽話的魚還在,一躍而起,還揮動魚鰭打算潑我一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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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略略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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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吃我的飯還想潑我的人,天速你今晚準備餓肚子吧。”天速聽到這話,不斷在湖中翻騰,惹得水花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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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它們會回來,是因為只有這裏,能讓它們如此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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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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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縭,多謝你。我本打算只給自己一曲的時間整理心緒。現在已無事了。義父之事,終須厘清。”我將琴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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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暫時出去一趟,君廷交你看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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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七郡,我決定一會西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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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皓方庭,不見往日白鷺,唯有重雪掩目,彌漫沈寂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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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查看發現有打鬥痕跡。我心想,難道是月姐被人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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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步往後山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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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顧四周,唯有這位背著龜殼的老人,我將重傷的他救起,詢問西窗月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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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月和晏朝歌被鬼齋狐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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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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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你你你你你你、你就是那個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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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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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那個義父八鋒郡王來逼殺我們啊,事情才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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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宮的義子,還跑這裏來假關心西窗月,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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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圖解釋道,“我與鷺姐是多年好友,絕不會做傷害她的事。鷺姐與義父之間,或許是有什麽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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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老氣憤道,“都相殺了還什麽誤會啊!何況你義父在參辰湖幹的什麽好事,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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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地,參辰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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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預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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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往參辰湖的這一路,我什麽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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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大聲嚎哭,在路旁抱著高度腐爛的身體,我一句安慰的話都無法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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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圍在湖邊,不斷從湖裏打撈上來屍體。一船、兩船、三船,一船接一船,好像永遠打撈不完那樣,親屬們都在哭喊,而所有人都在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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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家,那些默默消失的婦女,更多的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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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一開始沒有認出來是孩子,以為是破碎的軀體。可當人們從船上接到手上時,隱隱摸出了手掌大小的頭骨輪廓。害怕,驚懼,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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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敢想象,是怎樣的人會忍心放這些剛出生,或剛成型的孩子溺水而亡。而他們更難以置信,這個人,就是將參辰湖變成禁地,就是用正義逼死龐蒼遠的人。南宮七郡之名的由來,對他們來說開天辟地般偉大的南宮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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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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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宮這個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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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是郡王!怎會是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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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他為何要殺死龐將軍和胡楊淚!如果不是他,他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入參辰湖許願!將這裏封為禁地,他殺人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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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人撲通跪在岸旁碎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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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我流浪找了你十幾年,沒想到你一直沈在這冰冷湖裏,竟就在我身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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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不忍,連忙攙住他。“陳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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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耳便是痛苦聲,我怔怔地,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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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龐蒼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分錦之盟的受害者們,龐蒼遠自斷的臂膀,消失的婦女,全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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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故事全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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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真相,這就是浮逃人他們拼了命也要揭露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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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親就是為了這樣的事,這樣虛偽的人,漂泊一生,流淚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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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多的人湧向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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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姐、簪姐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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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趕往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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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已無侍女,我一路走到岸邊才看到簪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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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渾身上下燃著火,受了重創,痛苦難當,在一點一點爬向湖邊渴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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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人,水,難道簪姐和向南宮一樣,都是墨人,都是被創造出來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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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是陪我護我的簪姐,我們相處這麽多年,我不信那些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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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即刻運起碧濤的水替她滅了身上的明火。明火雖滅,重創的她難以站立。可她緊緊抓住我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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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缺,快、我們快去山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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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辰湖,我知道參辰湖出事了。我一聽到消息就想動身,誰知忽然全身如遭火焚,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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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住她的手收回,緊緊捏著拳頭,“證據確鑿,你還是在站在義、站在他那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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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滾燙的她虛弱道,“就算湖底有屍體,誰能說這就是阿爹所為?先前的黒函,還有浮逃人的栽贓,都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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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堅定了,或許親眼見到參辰湖的慘樣她便會信,會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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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她神情,更可能是,會承認。我的簪姐太單純了,所以信的太深,只有將她帶到湖邊,她才能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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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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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她身後,跟著搖搖晃晃的她趕至山堂。滿身血腥的左休靠在石頭上,已經氣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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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休的武學修為不低,能將他打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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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是向南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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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姐太急,已經失了心智,她試圖拉起左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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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飛將,二飛將!快,我們需要去救阿爹。”左休不可能給她答復,她放下骨頭外露的手,自己踉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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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未移步,她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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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無缺,你不相信阿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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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願給她希望,偏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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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關系,你不願意去,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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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痛心無奈,左休一生對善哉先生忠心耿耿,而善哉先生對七郡更是殫精竭慮。如今雙雙落得這個下場,我對向南宮再沒有半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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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向簪姐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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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左休不遠的地方,還發現了浪銘鋒。全都死了,現在太亂,我只能簡單將他們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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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世之墨邪力龐大,此次七郡大亂由參辰湖只變而起。大汗瑯都自然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剛剛弒父奪權的夜王更急於開疆拓土穩定政權。他們正圍在參辰湖外圈等著向南宮,意圖將其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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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向南宮的義女向小簪!趁此好機會,將她格殺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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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皇雪攔著殺紅了眼的夜王,“不必將她殺死,留著她的命用來威脅向南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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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也好。聽說墨人體質特殊。身上燒成這樣還不死,果然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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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們用刀劍圍住無力抵抗的她,就在危急之刻——浩然弦音,蕩起彌天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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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慶幸自己能趕上,還能將人救下,沒想到這般混亂中,向南宮竟趁亂溜進參辰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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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姐在我身邊,看到向南宮就想沖出去,我緊緊壓著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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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掙脫不開,與我躲在暗處看向南宮跌跌撞撞地跪在參辰湖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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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是參辰湖降下神諭,助我奪得七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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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事態顛覆,七郡大亂。我墨人的身份也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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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參辰湖有靈,不忍心我一代梟雄就此消失,再幫我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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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在湖邊,對著一旁百年不調的花樹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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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次出現的,不再是幫他無數次擺脫困境的靈丹妙藥,而是他最可怕、最可恨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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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齋狐大笑著從湖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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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會是你!怎麽可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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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宮啊向南宮。啊不對,應該叫你公輸測,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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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好奇為何身上突現邪火嗎?你以為燒了那本墨殤傳,殺了你的車鴻儒,你的創作者,就能擺脫我誅世之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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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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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從來沒想過為什麽要奉參辰湖?為什麽要信一座湖能給出你人生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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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沒想過,為何你的落腳點選在七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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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宮如今回想,驚覺這一開始便全部都是個圈套,立即往回逃,卻被四根透骨釘死死釘在地上,經脈盡斷,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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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輸測,雄才大略是你,卻終究輸天一測,你確實將我寫下的故事,演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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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的故事我已經完結了,再繼續便是無聊的續筆。”鬼齋狐睨著地上宛若泥蟲掙紮的向南宮,臉上都是滿足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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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遠遠飄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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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你一命,是要你往後,好好習慣這泥蟲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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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再攔著簪姐,望著她奔向向南宮的背影,我默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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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君廷,到處冷清。曦縭也不在,該是對我失望至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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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意隱去身形,覺得太累。一個人,安靜又孤獨地站在湖邊。這個場景很熟悉,這是算九泉留在我腦海裏最多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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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向水面的眼神愈近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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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趾將的忠誠,七郡的和平,到頭來都是一場笑話,我曾所應以為傲的一切,越是認真,越是顯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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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抓住的那些蛛絲馬跡,竟都是我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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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有一人走進君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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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缺,無缺我知道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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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辰湖外,是你替我解圍,你肯定,肯定也看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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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釘穿身,啊爹他,阿爹他……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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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起頭,遠遠地望著她。簪姐如今,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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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墨人,難道真的這麽罪大惡極。我,我也是墨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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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傷心,我現出身形,替她拂去她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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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澀開口,“向南宮的下場,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他的作為傷天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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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著我的手,不讓我繼續說下去,淚越流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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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夠聰明,不知道這麽多道理,阿爹現在情況很差,你就當做為我,為我就好,至少去見阿爹一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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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柔軟的雙手捧著我的手,一滴滴熱淚落在掌心。在那一刻,我仿佛看到母親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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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實欠她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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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唉。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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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興地擦掉眼淚,“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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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跟著簪姐走進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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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阿爹你看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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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床上的向南宮奄奄一息,身上骨頭沒有一處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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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他看向我的眼神還和從前一樣。
X'TQtI
我恨如今所有都和從前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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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痛 悲憫 憤恨,這一切都讓我覺得惡心。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我上前查看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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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釘深入經脈,無法可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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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簪急急道:“你這麽聰明,一定有辦法。阿爹現在傷勢沈重,要懺悔懲罰也得先給他機會,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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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聲,“是否給他機會,該由受害者家屬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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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就算阿爹有萬般不對,但他對我們的疼愛確是千真萬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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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幼時容易血氣不穩,是阿爹在你身邊照顧整晚。你忘記了嗎?有一次,阿爹甚至險險因此累倒。你那是說,等你長大就由你來照顧阿爹,你都忘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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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難自已,我沖她大聲喊道:“我當然沒忘。但我也記得,他當初是如何教導我們,在上位者,該苦民所苦。然而今日,造成七郡百姓苦難的始作俑者不正是他嗎?他背棄了他口中曾說的一切,成為他自己口中最可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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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要如何裝作一切如舊,要怎樣全心全意敬他,愛他,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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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沒問過阿爹,也許這一切尚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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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別再說了。尚在繈褓的嬰兒能犯什麽罪?算九泉來七郡時,因為我的私心和疏忽,害了十多條人命。這次,我不會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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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宮痛苦地閉上眼,不願再聽我們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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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不復往日鏗鏘有力,虛弱道,“簪兒,我與你的小弟有話要說。你去山堂幫為爹取來書軒木盒中的物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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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這麽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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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總領七郡的璽印。如今郡內動蕩,難保無人趁虛而入。如今為爹已無顏再做郡王,七郡的未來,要交到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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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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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好好與衍兒一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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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姐走後,氣氛冷凝。我不願面對向南宮,是他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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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參辰湖婦孺,確實是我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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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的轉身,“你!你終於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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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讓我們真正便成人,就算是神或鬼,我都會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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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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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追問胡楊淚之事,可他不願意繼續說,我只能走出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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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太多真相未明。參辰湖之事,向南宮雖承認,但未說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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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若讓“我們”能真正成人,他的意思是,我也是墨人?母親說他莫名懷孕,難道正是因為我是實驗品,而參辰湖底的嬰兒,則是失敗品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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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心驚。我拿出補心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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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顆補心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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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父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也是我從義父處得到的第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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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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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憶起幼時,若沒有此玉穩定我心神氣血,我怕是早已夭折。母親未提及此物,那這件東西就是向南宮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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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回憶,全如亂麻,情義之分的抉擇。簪姐也受火燎之毒,她與向南宮的關系怕不是義父女這樣簡單。如此,七郡加上簪姐在,我實難下定決心現在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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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不到玉龍那樣,有向死神送出寄塵寰性命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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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別有用心,向南宮對我關懷是真,此玉穩定我氣血是真。但補心此名,卻是錯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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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想收回,玉玨倏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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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已落塵,與碎何異?唉。”我留下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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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離開,我也要問清楚母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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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93~
事件發展太快,墨殤天爆在昔月影與辰太尋明的悲劇下加速催化。七郡弗歷大亂,瑯都又要大舉進犯,再加上誅世之墨行事詭譎,鬼齋狐要留下向南宮的狗命不殺他,但開啟墨殤天爆後第一件事就是毀滅七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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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要讓向南宮所有心血白費,卻用的是七郡子民的生命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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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郡民眾死傷過萬,大把大把的屍體從懸於半空的書卷中掉落,場面駭人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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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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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宮聽著向小簪的描述,知七郡已滅,他第一句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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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衍兒,衍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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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到處都是屍體,太殘忍了。阿爹,外面真的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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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呢。”東皇雪冷笑著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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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宮,你可要慶幸七郡上下幾乎都被吸入墨殤天爆中,可背叛你的、恨你的沒有,我們總算找到你的藏匿之處,哈哈哈哈哈!”
n`gW&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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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殺意冰冷,向小簪趕緊護在石床前。
+AkAMZ"Mg
“我不準你們繼續傷害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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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7np -I*
夜王對著傷重殘缺的兩人,臉上流露出如神煌耀世一般的瘋狂。
3}*)EC
“早就聽說墨人體質特殊,能承接各種各樣的傷害。”他一劍刺向她的手臂,向小簪往後倒在石床上。夜王馬上狠狠刺到她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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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簪無路可退,劍尖穿過她的腹部在石床上留下劃痕。夜王緊接著轉動劍柄,東皇雪就在一旁冷眼看著這場虐殺。
9>?3FMKdY
50h?#u6?
“哈、哈!刺中心臟都不死!你們果然不是人,你們就是怪物!那這裏呢?這裏呢?”夜王臉上浮現出上癮般的潮紅,他終於理解充斥瑯都王座前的慘叫,為何父王會覺得動聽悅耳。
x.W93e[]H
四肢爆裂的慘叫,極端痛苦的慘叫,才勉強替他喊出日日夜夜,內心無處安放的情緒。
6?8x[l*5M
12r]"?@|s
“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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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d#g"a>zZ
東皇雪面帶笑容,安慰不斷掙紮爬起的向南宮。“別急,一會就到你。”
is`O,Met
PCKgdh},
向小簪全身斑駁,無力繼續握著向南宮垂下的手。
o&WKk5$
她氣若懸絲。
#$k6OlK-r"
“對不起,無法保護阿爹。”
4'EC(NR7N
夜王在她身後,慢慢將劍舉過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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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信,難道,割下頭顱還能活?”
{Aq2}sRl{
+'aG&^k4
$7\Al$W\
千鈞一發之際。
]1YyP
“誰敢動她!”
~d5f]6#`
“你們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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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xUsdF?p
8/4i7oOC
看到眼前慘景,我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痛苦。借由五十錦瑟磅礴氣勁怒吼,夜王首當其沖,他實在太弱,根本無法完整接下我一招。
y*K]z
他朝我尖叫,“你為何要幫他!他和暴君神煌耀世一樣!全都是暴君,毫無同情心,殺人如麻!”
N-C=O
我怒極,“你又有何資格提問?!”
+E5EOo{ `|
東皇雪見他之敗勢,絲毫不顧夫妻之情,共同毀掉神都的情誼,快速向後退,奪路而逃。
{Ee[rAVGp
|,ws3
我解決了他,立刻趕到簪姐身邊查看她的傷勢。還好,命能保住。
*Y"j 0Yob
)GgO=J:o
一道劍氣破空聲響起,我急忙回頭。
`]*BDS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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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皇雪從後背被夜王用盡最後氣力的劍刺中,無命逃出的她,仍掙紮著向前伸出手。
o]gS=iLp
他們終於死了。
#0*OkZMt
CEOD$nYc
我回過神,點住簪姐周身大穴,並給了她用以療傷的丹藥。
q,ur[ &<
h4N%(?7
“無缺,你來了,你還是來救我了。”
/U1&#"P
簪姐仰頭看著我,我替她拭去眼淚。
8y$c\Eu(mF
v7Q=
y&F0IJ|`@M
武伯帶著書房之物,被門口兩具屍體嚇得不輕,快步跑來,發現他的郡王和小郡主都還活著,激動地老淚縱橫。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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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小郡爺,我就知道你會回來,你不會真的拋下郡王。”
T][r'jWQ
向南宮在我背後發聲,“為父知道,你對為父還留有一絲感情。”
Wu:@+~J.h
!`UHr]HJ
“在你告知參辰湖真相之前,任何感情皆無意義。”
uW@o,S0:
*Y!c6eA
見我態度未變,他重重嘆了口氣,“武伯,勞你帶簪兒去療傷,我與衍兒好好談談,好嗎?”
t93iU?Z
V(/=0H/F
待他們離開後,我轉過身冷冷看著他。
]E8S`[Vn
“是什麽樣的秘密連簪姐都要回避。”
+WGL`RP
BkO)hze
山洞裏光線太少,武伯帶走了燈,向南宮的臉上滿是陰影。
k~P{Rm;F
他緩緩開口,“衍兒,我想你心中已有幾分想法。”
M?yWFqFt9m
~YYg~6}vV
“其實你……”
0nX.%2p#Je
等他停頓的這幾秒裏,我心跳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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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我的親生兒子。”
h3z=tu['
@1p,
一語驚心。
JsA9Xdk`
y%9Q]7&=
“你!”
x?|C-v
我的猜測居然是真的!追殺母親數十年的人,竟是我的親生父親!受此重創,我連連後退。
P@RUopu,i
uI'g]18Hi
“我知道,你現在對為父,很失望。”
^mNPP:%iN
“為父…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心的,自稱為父。我知道你現在一定,覺得我沒有這個資格。是的,我是殺人兇手,我殘害了無數七郡子民。你和簪兒這樣好的孩子,我根本不配做你們的父親。”
T-'B-g
“我是個人渣,我是個廢物!事到如今,我做的所有事情,我的身份,甚至七郡…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為了我所做的一切負責,如果可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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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不起七郡子民,我對不起左休、江獨步,我愧對龐蒼遠,更愧對老七家!我、我對不起你的母親、胡楊淚…我真的,很對不起、對不起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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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我看到她生下你時有多麽欣喜!你是上天給我這個罪人的饋贈,是我等了百年的最好的禮物!衍兒,我真的、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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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動情處,他的眼角似乎落下兩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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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兒,我知道你不願與我這樣的人一起。是了,作惡多端,又是墨人,哪裏有這個資格、有這個臉面讓親人陪著我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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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衍兒,你知道我從書中走出,經歷了多少艱難險阻嗎?我那時帶著簪兒,我殺人不敢給她看見,所有人都想殺我,所有人!沒有人願意接受一個書裏的角色活著!難道我求生存有錯,難道我抵抗命運有錯嗎!”他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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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辯!難道這些上你殺人的理由!是你殺了七郡子民、逼死龐蒼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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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看著我,我無動於衷。過了一會,似是周身的氣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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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重地嘆一口長氣,好似裏面包含了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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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兒…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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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一個想要抵抗命運的人,有多害怕命運。拼命掙紮要成為人的路上,覺得人有多可怕。我只想,我只是想,如果我是人,如果我和簪兒和你是真正的一家人,我何必日夜擔憂,擔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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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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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這副模樣,只能等著誅世之墨的恩惠,賜我一個痛快,你若不願在此看我斃命。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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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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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是你的父親,但我知道你心中道義比什麽都重要。好孩子,我的好孩子啊,你沒有步我的後塵,為、為父,很欣慰……”我聽著他聲音顫抖,忍不住向前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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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至彌留之際,我還沒做好看他死在我面前的準備,心一下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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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我只有一個,只有一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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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虛弱道,“你,你帶簪兒走…七郡沒了,天大地大,去那裏都好,找一個不知道墨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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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吧…一切罪愆,我來承擔。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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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兒、簪兒若是不願意,你用手段,打暈她也要帶走,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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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我沈重點頭,艱難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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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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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必勉強自己。都到這個份上了,勉強又有何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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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能不能,讓我再看看你?”他飽含淚光的眼在黑暗中熠熠發光,我欲上前與他作最後的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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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勉強地、輕輕地勾住我的手腕,我看著透骨釘滲出的鮮血,知他疼痛異常,沒有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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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還有你的體質……”他的聲音弱下去,我不得不靠近他才能聽清那些氣音。我對他終是有所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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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俯下身的那一刻,他的聲音驀的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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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墨人體質對於墨人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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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感覺不對,急忙想抽出手來,沒想到我的手腕像是被鐵鉗夾住,動不得絲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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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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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墨氣從我的心口散出,冰涼刺骨的墨氣暴力擠壓五臟六腑,我瞬間疼痛地難以呼吸。它們順著血管,不斷堆積在我右手的經脈。而向南宮的胸口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像深海巨大的惡口,想要吞吃我體內的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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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壓在手腕的墨氣太多,竟沖破我的手腕表皮爆發而出,瞬間伴著墨血朝天噴灑,充斥了整個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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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恢復力量的向南宮深深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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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的體質一直需要補心玨為你補充墨氣,我也一直用補心玨養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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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你是大補之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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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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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墨氣離體的作用,我的右半邊身體不受控制,剩余墨氣發了瘋似的在我體內橫沖直撞,要回歸它們的主人。此刻的我就像一個裝滿水的水袋,水袋被擠爆了,剩下的皮囊自然癱軟在地任人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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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惡狠狠瞪著他,看他坐起來,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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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慢了太慢了。從手腕溢出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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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誅世之墨大戰迫在眉睫,我還得對付你的好友西窗月呢,武伯一會也該回來了,你說,我是不是得動作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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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睨著我的眼神,就像一個物品,一頓美餐,一個他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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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指尖凝聚力量,隨即對著我的脖頸狠狠劃了一刀。我拼命用左手試圖捂住傷口,從傷口散出的墨氣冰涼,連帶著連血液也都變成漆黑的墨水般,頃刻間 沈在山洞的砂石裏,就像這山洞與生俱來的黑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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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剩漆黑一片,哪裏還有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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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我面前,似乎很享受,回到他身上的墨氣瞬間讓他全身氣勢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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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被吃的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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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半邊被墨色浸泡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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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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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來很多事情,很多時候,參辰湖的那棵樹,花開花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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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時候,曾以接下多少落花與簪姐打賭。我吹著輕柔的風,我一直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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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少年時,所有的心比天高在天梯之上成為現實,我當時只覺晨光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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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快樂,現在想來,就似血管破裂,一點一點漫延的淤青。說來可笑,我不如死在偶然摔倒的淤青裏,也不必在此刻,成為描述向南宮的一道深深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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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似乎是悲劇,可又不完全是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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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世之墨,誕鬼妄筆,在看過所有人間慘劇,又親身經歷這扭曲又悲哀的人生。仿佛眼中故事成了真,親人艷血點滴落在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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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也真,苦也真,一生中的快樂樂少快多,唯有不甘,唯有絕望,唯有一個接一個,看過故事的人用愛人的生命印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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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這樣的人,握上誕鬼妄筆,萬物成真,他流著血淚,會寫出什麽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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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是誰筆下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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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生,只有半生,我的人生,原非人生。少了至關重要的那一半,那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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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是你期待、我期待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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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此刻看的,是故事還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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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一只眼睛望向向南宮。他吃了我後,元神飽滿,功力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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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虛偽地躺回石床,繼續裝回那個“誠懇認錯”的八面南鋒南宮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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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無數黑暗裏,滿手血腥的向南宮對向小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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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他是真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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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簪姐太傻,她流著淚說,傻無缺啊傻無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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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確實不怎麽聰明,起碼不如我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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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而看向黝黑冰冷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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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該把最後思念的時間浪費在對他的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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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們都離開了,我就一個人待在那個山洞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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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我漸漸的沒了感知,我沒想到墨人韌命,我竟也有福現在體驗一把。長久時光我無懼的寒意,從心底將我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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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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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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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乘桃浪,豈識點額鱗。天門化龍起,方恨江湖湮。一朝桃花浪起,我通過太公考驗,從雲梯往下望時,所謂鯉魚化龍,所謂少年意氣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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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是尚差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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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哉,左休,浪銘鋒,江獨步,玉題肩,畫疵骨醜,浮逃人。墨人,畫販,母親,暴君,全都死了,全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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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知道算九泉為何排名在我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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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最厲害的地方不在於機關傀儡術,而在於預言。只是太多人不懂他,不願懂他。瘋言瘋語,讓人難堪的東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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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的名字,衍半生。漫延、超過、多出來的,半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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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濤郡,水榭,一鋒九鼎,本就由統禦八方河道而來。墨人與水的淵源,則是與生俱來的天分,不,劫數。我生活的一切全部都與水有關。我愛魚?也是寫在故事的目錄裏罷了,我的一切個性,都是設定好的東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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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還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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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真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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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地想起簪姐,想起算九泉,甚至想起他做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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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攏不住他們,也攏不住點點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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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所有細碎的美夢,都在平凡的一呼一吸間消散。我所有的貪戀,也都逐漸與我無關。我只是固執地相信,曾經的美好是真的,不是假的。我也是真的,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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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平凡的,貪婪的,單純又太天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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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回憶如碎裂的鏡子,一呼一吸心如刀割。只是鏡子兩端人與非人的我,遙遙相望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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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此處,活到此時,方知窮途末路,是真的連半點希望的光都沒有。我哆哆嗦嗦地縮成一團,盡管只有一半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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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知到血終於熱起來,可又涼的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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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死之刻,我想起我的出生,我溫柔又堅強的母親胡楊淚。她的人生,就如倒落塵埃的胡楊,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豐潤,洞穿的樹眼,仿佛為不朽歲月,哀切流淚。她的一切不幸,皆由我存在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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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在這樣一個黑暗寒冷的洞窟生下我。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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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因果輪回,首尾呼應,這個悲哀的小圈,竟便是我人生的全部了。一圈一層,一層一圈,算九泉打落的陀螺、他還給我的陀螺,我原以為他的眼中只有不舍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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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早看透過去未來。這世間,便如同一圈一層的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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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摩擦,反復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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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沒有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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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人哪有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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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識渙散,我果然,並非無欲無求,我果然有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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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親情,朋友,他,我都想要,真是可悲,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想要,得到了,也…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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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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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前愈加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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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黑色好啊,黑色包羅萬象,黑色是地獄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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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還挺喜歡穿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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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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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泉,我該如何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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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你陰曹地府汙,彼岸盛花腐。風景越是誘人,刀尖血海的疼越是蝕骨。別走錯了路。別再走錯了路。
Hk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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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無情的筆下逃走,也只剩如紙般脆弱的半邊血肉,我什麽都失去了,自信,自由,自我,如今,唯有這點破碎的深紅屬於自己。
,]Ma,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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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在惡水中是否找到了沾衣。
?l(hS\N,
我不知你是否得到你想得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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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很希望你能得到,就當作連我的份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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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D 8XI$
你從不用我自稱,我便、多用用我吧,連同你的份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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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H>n{o;- ?
可我竟不知如何再與你相見。
pi{ahuI#_o
太可惜了…
o(zg_!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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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不知…你我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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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C>ChN
我永遠也無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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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4|_?O3|m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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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Dtg K
Sf8d|R@O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q|l|gY1g)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V8Pn2mlo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p1nA7;B-m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p"@|2a
9?8`"v
人非草木,唯情緣定,祭故人往昔,如此寥寥落。
#<o#kJL
此後,花風不盡,香安遠凝,湖岸有旋,湖心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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