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4.13 【离霨】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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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4-13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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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3 【离霨】朝朝暮暮

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皓苍剑霨不知道这天和五年前发生巨变的那天很像，他满头大汗顶着骄阳回到家中，不同的是，五年前他从书院下学回家，当年的少年如今却是学堂的先生，皓苍剑霨轻手轻脚地推开大门，不出所料，莫离骚正躺在榻上，脸上盖了一本杂书游记。

明天开始学堂放半个月的假，一是天气炎热，学生容易中暑，而且接近农忙，各家各户都忙碌起来，索性让学生回家帮顾家里。

当年他和莫离骚非常狼狈的来到这个村子，就这样过起了日子，一过就是四年。他不能和外人解释他和莫离骚的关系，有人问起都是说同乡，他们磕磕绊绊的一起生活，一开始连生活中的的小事都不会处理，可能来这里之前他们都没有真正的独立生活过，现在他和莫离骚却是和平常夫妻一般的在过日子，好似这些日常他们已经经历了几十年，当然这是不能与外人道的。

村里的人也只当他们是外乡逃难来的，害怕和村里人起冲突，所以只在村子边缘靠进山林的位置起了小房子。看着现在的架势，由着莫离骚，能睡到太阳下山，现在自然是醒不过来。皓苍剑霨走近莫离骚，把他脸上的书本拿开，正准备把早上打开的窗关上，垂在身侧的手上却是一热，一股大力直接将他拽到榻上，另一只手箍住了他的腰，后背直接靠在一个温热的胸膛，皓苍剑霨后背隔着衣料传来规律的心跳，微热的呼吸打在他的头顶，皓苍剑霨本来就从外面回来，身上全是热意，这会在莫离骚怀里更是汗流浃背，只想着挣脱，皓苍剑霨挣扎着起身，惊动了身下的人，对方的手越收紧了，直接把他半压在榻上，凑过头来作势就要往他脸上亲，皓苍剑霨连忙推着莫离骚的肩膀，拉远了距离，“莫离骚，我刚从外面回来，一身汗呢。”

莫离骚在这一番动作下来也清醒了一些，把头靠在皓苍剑霨怀里，在他颈侧摩挲，像只家猫一样，皓苍剑霨看着好笑，“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莫离骚带着鼻音哼哼，“皓呆，我要喝酸梅汤～”，

皓苍剑霨推着他的脑袋从榻上起身，莫离骚拽住皓苍剑霨的一片衣角晃了晃，睁开眼睛期盼的看着他，“陪我睡觉。”，皓苍剑霨不再忍耐这人，满脸通红的把莫离骚的手打下来，快步走出了房间。房间内的莫离骚又躺倒下去，嘴角却是弯了弯。

多年后莫离骚回返慕容府，慕容胜雪总是不客气的评价他道：莫离骚此人，表面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撒泼耍赖厚脸皮本事一流。另加仗武欺人，趁人之危，强抢民男，无恶不作。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的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平日里皓苍剑霨去村里的学堂教书，这个小山村本就闭塞，人口不多，又不富庶，学堂里也就不到三十个孩子。

皓苍剑霨的束修勉强糊口，村里人每天看皓苍剑霨每日早出去学堂教书，闲时抄书送到镇上书局，本来村里就少有读书人，皓苍剑霨彬彬有礼，有学识又耐心，邻里都喜欢他，平时也会将家里种的吃不完的蔬菜瓜果送一些给他。

但是对他那个“同乡”莫离骚印象就非常不好了，每日里不见劳作，路过皓苍剑霨家的村民偶尔一次看到皓苍剑霨在家做好晚饭，还要去请莫离骚吃饭，隐约还听见说让莫离骚吃完饭去洗澡，已经把水烧好了。

路过的人目瞪口呆，回去又和其他人说了，渐渐就传出来说莫离骚四体不勤，白天皓苍剑霨赚钱，回家还要伺候莫离骚，莫离骚就是把皓苍剑霨当下人。

皓苍剑霨早已习惯了莫离骚整日睡觉，照顾莫离骚也毫无怨言，他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只知道莫离骚救下了他，其他被救的人莫离骚给他们分了盘缠，让他们各自回家，只有他不知去往何处，莫离骚就带着他，他不知道在陌生的地方怎么生活，自己像浮萍一样，无依无靠，也不知何去何从，莫离骚带他来这里安顿下来，并且让他去学堂当教书先生。这样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皓苍剑霨早就把莫离骚当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那种感觉形容不出来，莫离骚就算什么不用做，只要知道他会在家里睡觉，皓苍剑霨就很心安，他愿意照顾莫离骚，也习惯了与莫离骚在一起生活，而莫离骚何尝不是离不开他。

莫离骚知道皓苍剑霨有自己的过去，他总有一天会想起来，想起来以后会去寻自己的过去，会离开他，不再依赖自己。但莫离骚一向心宽，而且这几年来皓苍剑霨好似一点也没有回想起来，与自己也越来越亲近，自己甚至哄骗皓苍剑霨与自己滚到同一张榻上，莫离骚知道，其实自己早就离不开皓苍剑霨了。

皓苍剑霨家本来是小地主，日子过得不错，加上父亲本就为人和善，惠及乡里，也算是邻里和睦。但流年不利，在皓苍剑霨十六岁时，发生了足以改变他命运的事。

那一年，夏日的太阳像一个大火球烘烤着大地，河床都像是裂开了口子，大地大张着嘴仿佛渴望得到雨水的滋润，连日的干旱，致使快要成熟的庄稼几近颗粒无收。南边受灾严重，这边的小镇上已经开始屯粮了。皓苍老爷将家里的陈粮拿出来接济村里没有余粮的人家，一边也在归拢自家的产业，以备不时之需。

这天皓苍刚从镇上学堂下学，小厮带着车夫驾了家里的马车接他回家。皓苍剑霨和同窗们告别，撩了长衫衣摆上了自家马车。

皓苍剑霨拉了车帘正闭目听着小厮和他说着近期家里的事情，不时做一两句回应，正是七月流火，酷暑难当，在学堂上了一整天的课，皓苍剑霨精神有点恹恹，从明天起学堂也不得已放假半个月。

从镇上回村里的路皓苍剑霨走了无数次，车夫也是驾轻就熟，马车驶的平稳，不过片刻皓苍剑霨就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谁知才闭上眼片刻，马车突然晃动了一下，打盹的皓苍剑霨本就没有警觉直接跌向了对面方向，眼看头就要狠狠砸在马车边缘，小厮眼疾手快闪身便挡在车沿，总算免了皓苍剑霨的皮肉之苦。皓苍剑霨正好撞在小厮胸膛，虽然免了头破血流，但也是被撞的晕头转向，捂着脑袋抬眼去看小厮，对方疼的龇牙咧嘴，却不忘问起皓苍剑霨的伤势。“我没事，你怎样了？”皓苍剑霨担忧的双手扶住对方的肩膀。

小厮忍着疼，咬着牙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起身向外探去，“宋大哥，你怎么赶的车，我和少爷刚刚差点被甩出去！”，外面没有马上应声，而小厮探出去的身子却明显一僵，皓苍剑霨不解，掀开另一半车帘，向外看去，心中惊愕。

马车周围已经被人都围了起来，看着少说也有几十人，为首的人满脸横肉，手中拿了一把大刀，刀背横在肩膀上，正目露凶光的盯着他。

皓苍剑霨从小被保护的很好，却是没见过这样的状况，但也是知道这是遇上了劫匪，如果对方只是索要钱财，倒是可以周旋一二。

为首的人把皓苍剑霨及车夫小厮都拉扯出来，上下打量皓苍剑霨，见他虽然衣着普通，皓苍剑霨腰间配戴的玉佩精致绝伦，荷包绣线精美也是极其讲究，一把扯过他腰间的玉佩和荷包，小厮想伸手拿回来，皓苍剑霨先一步拦住他对着他摇头并把他不动声色的向自己身后护，“诶，小子，看你这样家里应该不缺钱吧。肯定是为富不仁，今天大爷我和兄弟们就替天行道，拿你们家的钱财赎你们的罪过。”

“胡说，我们家老爷是大善人，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不要污蔑我们家老爷，识像的赶紧放了我们！”皓苍剑霨大惊赶忙捂住他的嘴巴，小厮被揪着衣领子从皓苍剑霨后扯出来。

看他着为首的人扬起了手，少年到底还是心生恐惧，闭上眼等着疼痛来临，但巴掌只是落在他脸上拍了拍，说道，“既然你们老爷是大善人，那就更好办了，大善人拿点财钱接济接济我们贫苦老百姓怎么了。”说完推了他一把，直接把人推翻在地。

皓苍剑霨赶忙把小厮扶起身来，朝小厮递眼色，示意不能硬碰硬，和这土匪头子说道：“这位大哥，既然你们只是要钱财，我在这里我爹一定会想办法筹钱财救我的。”然后顿了顿，继续说道：“总需要有人去报信让我爹准备，你们把我一个人押这里足够了，就让他们两个回去报信吧。”

匪首摸了摸下巴，觉得也有道理，就恶狠狠的瞪着车夫和小厮，“你们给我老实点，不许报官，让你们家老爷准备五千两银钱，不要银票要银子。不然就抬棺材来接你们少爷吧！” 大手一挥准备放人，

小厮抱住皓苍剑霨大腿，哭喊到，“少爷，我不走，不能让你在他们手里，我要留下来陪你。”

皓苍剑霨看了看眼前才十二岁的少年，心里既是感动又是好气，害怕这帮土匪改变主意，谁都走不了。好在这帮土匪并不在意，只要有人报信就行。

夜间皓苍剑霨和小厮被他们绑了手脚，靠在草垛旁边，土匪们在另一边吃着肉大口喝着酒，不时传来粗旷的笑声。一个矮胖的敞着领子的大汉端了一碗水，走过来踢了皓苍剑霨一脚，把水递到他们面前，示意他们就着碗喝，皓苍剑霨也不恼，自己喝了一半让小厮过头喝了另一半。

酒过三巡这些土匪们终于消停下来，各自东倒西歪的躺在。两个值夜的土匪抵着困意低声交谈着，

“老大说最晚我们后天就要走，不然要出事情。”

“能出什么事情 ”

“老大说，明天小白脸家里送来银钱，我们就往北边去。这里是不能多呆了。”

“这里我们才混出名堂，那几个贪官怕死的很，又不会来剿灭我们。”

“他们是不敢，但是南边来的流民可凶的很，听说百里外的一个村庄被劫掠，八九百人的村庄就活了不过几十人，老人小孩都没能逃过。” “流民是冲着这边来的，左右不过三五天就到了，县太爷都跑了。”

皓苍剑霨心里一惊，手背的绳子在也终于zai碎石磨了大半个晚上断了。

好在土匪们对他没那么多警惕，看他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小厮也就是半大孩子。

他们擦着草垛尽量不发出声响，往另一个方向移动，借助着沿路的草垛和杂草。但是还没跑出去半里，后边就有人举着火把追上来了，皓苍剑霨当机立断，他们要抓的人是自己，小厮有机会逃出去，主要是把消息带回去，想想刚才听到的话，必须让村里的人赶紧组织，想出对策，不能坐以待毙。

皓苍剑霨郑重的嘱咐小厮，一定要将消息带回去，不然所有的人都会出事。虽然小厮非常担心，但这时候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能听吩咐。

两个人分开行动，皓苍剑霨把土匪们往山林引，皓苍剑霨确认自己吸引了大部分土匪，却是脚下一松踩到到山间的乱石，身子一歪，从山坡上滚落下来。土匪们把皓苍剑霨主仆二人跟丢了后，虽然气急败坏，却也没在这里多做停留。

天色暗沉，山路本就崎岖嶙峋，从山间跌落后身体不受控制，中途被林间一些树枝和乱石绊过几次，树枝划破了衣衫，脸上也被树枝刮刺出多道伤口，发冠丢落在山林。

等到天亮，皓苍剑霨被附近路过的村民发现，村民是出来送粮食去城里的，此时是回程，看见山脚的皓苍剑霨，探了探他的鼻息，将他翻过身来，看到了后脑有血迹，但发现除了身上几处皮外伤，没有大碍。

同行的人帮忙将皓苍剑霨抬回了自己的村庄。这个村子离皓苍剑霨家的村子，左右不过三四十里，只要等皓苍剑霨醒来和人说起，很快就能回到自己原本的家中，但是皓苍剑霨醒来后茫然的看着救了他的农户，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皓苍剑霨的厄运却没能止于此，皓苍剑霨在救了他的农户家中呆到第二天，村里所有的人都紧张的收拾家当，准备逃荒，皓苍剑霨此时无依无靠也就和农户一起离开，可是不到一天，他们就遭遇了流民，流民本来只是因为天灾过不下去的人逃荒去其他地方，一路想尽办法生存，而太久的行程一定会耗尽粮食，慢慢的这些人就变的凶狠起来，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同行的村民都被抢了粮食，在抢夺的过程中，刚出村的村民终究是抵不过亡命之徒，大多都丧命重伤。

皓苍剑霨晕厥在死人堆里，又被与军队勾结的人捡了充当奴隶送去矿山，在被押去矿山的路上身边几乎都是一些狼狈的青年人，被挥舞着鞭子驱赶着前去矿山，接受他们去为军队开矿直至到死的命运。

莫离骚在慕容府，整日里不是睡觉就是惹祸，和他对上的人不止打不过他还要被言语攻击气个半死，主要是大当家的子侄却都以他为首，掺合到一起，那简直就是灾难，生怕慕容府仇家还不够多。

慕容烟雨终于是忍不了，把大徒弟赶出去历练，祸害别人去吧。说不怕莫离骚在外给慕容府惹出祸端？莫离骚深居简出，江湖上官道上几乎没人知道他，至于每次惹的祸，慕容家的小子们担的起猪队友称号。反正只要莫离骚在外面别说自己和慕容府有关系，就牵连不到慕容府，索性也没人能让莫离骚吃了亏去。

莫离骚随遇而安，也随性而行，所到之处，不管是土匪强盗，还是奸官酷吏，都是哀鸿遍野。去过的地方都传出那么一号白衣侠客，总是在夜晚吹奏排箫，为民除害。

莫离骚虽然独来独往，但有武力值加成，游历一年倒也没吃过大亏。这次没有走官道，独自一人骑行游览，天色将暗，急着找落脚的地方，毕竟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又懊悔没有走官道或许还有客栈落脚，快马加鞭前行却迎面碰上皓苍剑霨一行人，监工挥舞着鞭子不断驱赶，被束缚双手的人衣衫褴褛，佝偻着背蓬头垢面身上满是鞭痕，并没有多少生气，莫离骚勒了马缰绳把速度放缓下来，在马背上皱起了眉头。

凶神恶煞拿着鞭子的监工不客气对着莫离骚喊道，“快走快走，别挡道！”，说着鞭子便朝这边挥舞过来，莫离骚打马翻身下来，一手拽住朝自己这边挥舞过来鞭子，用力一扯，拿鞭子那人直接向莫离骚这边倾倒，莫离骚直接一脚将人踢飞，然后其他人一起蜂拥而上，结果却是惨烈，皓苍剑霨看着一路上耀武扬威，穷凶极恶的监工们都遍地哀嚎，呼痛叫喊声不绝于耳。

之后莫离骚帮他们解开了绳子，将自己身上的银两分发给了他们，让众人自行回家，却发现皓苍剑霨呆愣在原地，他郑重的向莫离骚道过谢，却是茫然不知要去往何处，莫离骚只当他是个痴傻的，又怕皓苍剑霨才出狼窝又入虎穴，也只能帮人帮到底，至少找个所在安顿他，伸手扯过皓苍剑霨与自己一起上了马背，皓苍剑霨回神的时候已经在马背上，便要挣扎下马，莫离骚放软了语气，低声在他耳边哄到，“我带你先离开这里，帮你找到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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