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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0 【默杏默】君莫離。友情向。一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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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t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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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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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21-10-31 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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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0 【默杏默】君莫離。友情向。一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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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搬運一些之前寫在其他地方的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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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就這麼靜靜地坐著，一遍又一遍，仔仔細細地擦拭著那面紋花銅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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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養成了習慣，似乎只有在擦著鏡子的時候，一向如奔流泉湧的鼓譟思緒才能稍稍緩下，緩成一股涓流，在手中匯成一汪靜謐的深水清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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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拭得光亮的鏡面裡，映的不是默蒼離的面孔，而是那抹比天空更加淨藍的身影，是正在廚灶邊上忙著和麵揉團的杏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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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沒有回頭看他，依舊執著布團，專心致志擦著鏡沿的刻紋，耳朵聽著那人在灶邊時不時弄出鍋碗碰撞的熱鬧聲響，一會兒剁肉一會兒切菜的，反倒吵得教人有些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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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已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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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林野村裡還能遇上李大娘這等好心人，不但慷慨地將荒廢的草舍借給他們藏身，時不時還會送來一些山蔬野味好讓他們安心待著，瞧見杏花君樂呵呵地接下李大娘手上那隻老母雞的時候，默蒼離甚至覺得，那人累世的福澤實是比自己不濟的天運還要可靠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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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上的傷，早已被上藥包紮好了，只是層層疊疊隱約透血的白布看上去仍有些怵目驚心，提醒著不久前才加諸在他身上的刀光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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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默蒼離依舊一遍又一遍擦著手裡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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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打從何時開始，他倆便走在了一起，萍水偶遇過後，緣分似乎就沒打算將他們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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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長年尋覓未來的書生，和一個長年逃避過往的大夫，看似奇妙的組合，卻只有彼此知曉各自心中最深沉的一縷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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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在蒼茫世道中，踏著艱困的步伐，緩步前行尋覓解答卻始終不可得的人，世道艱險，兩人也就這麼一路相互扶持著走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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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所當然那般，他受傷了，那人就會拿藥給他治傷，他餓了，那人就會替他張羅吃食，就算每回杏花君總是邊搗著藥口中兼叨唸個沒完，或是在吃飯時邊喝斥他今天怎麼又讓自己餓著了，可他卻依舊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自動擔起照顧他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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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從不求助於天，可他仍覺得，上天給他最好的運氣，應該就屬遇見杏花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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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邊剛掀開鍋蓋的香氣飄了過來，默蒼離擦鏡的手跟著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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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杏花君前，吃食這等瑣事，從來不會在默蒼離心中排上榜，只要還活著，有力氣想事情，於他便算是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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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一個重視健康的大夫來說，這等零碎過活的方式簡直是氣死人的自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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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不知怎麼的，就算嘴裡有著再多的埋怨，杏花君卻從沒將他丟下，可能是因著兩人始終同行的情誼，也或許是知曉默蒼離肩上背負的沉重，如此不離不棄，默蒼離甚至想過，杏花是不是將他當成非救不可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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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爬上默蒼離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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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虐的人到底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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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吃飯啦！」端鍋上桌，杏花君先給默蒼離舀了一碗雞湯，眼裡撇見他手上的銅鏡，又習慣性地想多念上兩句。「蒼離啊，手都受傷了還在擦鏡子，別擦了，小心等會傷口又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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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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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跟你說多少次了，別這樣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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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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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好啦好啦，你快趁熱把湯喝一喝，我去把剛蒸好的饅頭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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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君話才劈哩啪啦說完，又匆忙鑽回灶邊，一面嘶聲喊燙，再七手八腳將幾個白胖饅頭從蒸籠裡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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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的手還擱在鏡子上，目光卻定定望著那碗浮著黃油的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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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間，他忘了自己是墨家鉅子，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像個再平凡不過的山村野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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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得前些天剛逃到這兒，默蒼離面無表情地對忙著替他包紮傷口的杏花君說，他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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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以來為了天下的深謀算計，不斷在血紅枝條上掛上一條又一條的人命，從一開始的痛心不忍，到最後一視同仁的捨得，默蒼離幾乎已遺落了人性的眼淚，早被麻木成佔去他大多時間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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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尋至此，他只求一死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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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杏花君聽了這話自然是暴跳如雷，信誓旦旦地對著心如槁木的默蒼離吼著，『你有病，但我是大夫，我一定會治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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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默蒼離沒再多做辯解，他的話相信杏花君懂，就如同他明白杏花堅決要救他的意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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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湯熱騰騰的白煙，夾著香氣一縷一縷滾進默蒼離的嗅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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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嘆去自己都覺得愚蠢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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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饅頭的杏花君只覺得這傢伙不知又是想到了哪樁哪件，見怪不怪地走回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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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離啊，你這又是在嘆哪門子的氣——欸？湯怎麼還沒喝啊——我說你快把鏡子放下，該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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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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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君拎起一粒饅頭撕下一塊，眼明手快地塞進默蒼離正要說些什麼的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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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怎麼樣，剛蒸起來的，好吃吧！」難得占了上風，杏花君咧開爽朗的笑容，再將一盤剛炒好的野菜推到他眼下，「剛順手把李大娘送來的山蘇炒一炒，挺鮮嫩的，你快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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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也不作聲，只是慢條斯理地將口中的饅頭細嚼後嚥下，再將鏡子擱在桌上，悠悠看著揩去滿頭大汗、一邊也替自己舀了碗湯的杏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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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良久，見杏花君拎起筷子準備大快朵頤，默蒼離才又淡淡地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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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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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再這樣叫我，我可真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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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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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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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一句讓杏花君愣了好半晌，末了他才笑著點點頭，拿起一粒饅頭遞給默蒼離，「好……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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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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