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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深微发现身边空了。他独自办了出院手续,并没等到小叔承诺过的“会来接”。但他觉得这样更好,最好是那个自以为是的长辈能从此开窍,再也别把他当小孩子。 ~3bV~H#~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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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他打电话给叹希奇,但提示已关机,深微对着手机屏幕发笑:“那白痴,一定是回家睡觉了。” ?c?@j}=?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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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小叔回家了吗?”他又打电话给霄冥。 (n 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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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什么?”霄冥关注点瞬间歪到天际去。他先是迟疑两秒,随后压低嗓音:“小弟你是不是被绑架了!如果是你就咳嗽……” _9=87u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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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微:“你有病吧!” -dovk?'G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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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看来你是安全的。小叔他……”霄冥回头看看忘尘漪,见他摇头于是回答:“小叔没回来呀!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呢?” p1'q{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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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深微拧起眉,“那他上哪儿了?” qVh?%c1.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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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 rC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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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被粗暴挂断了。 #v(As)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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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希奇的确没回家,眼下他正坐在一处房产中介的漂亮小沙发上打哈欠。睡眠不足让他的反应严重迟钝,以至于满面愁容的经纪人小姐对他道歉了半天,他还是不太懂人家讲了什么。 D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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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能入住呀?今天不行,明天呢?”他问。 iY`[d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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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这个……”经纪人小姐非常无奈:“不是入住时间的问题,而是这套房子现在不能租给您了。这的确是我们的疏失,但是……” 5:38}p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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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叹希奇猛然撂下挡在嘴边的手:“我都付了订金了!凭什么不租给我呀!难道你们收过的订金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摆设吗?” ]A[}:E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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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纪人小姐很想说秃子头上的虱子才不是摆设但谁让你是那个所谓的上帝而我们的经理又干了见钱眼开的缺德事呢!现在要老娘来处理这种烂摊子真他妈的有够倒霉! _L)LyQD]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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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楚楚可怜地连连鞠躬。 IgJ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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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其实我们也不想……但这套房子……它……它……”小姑娘吭哧瘪肚半天实在解释不下去了,索性脑洞大开破罐破摔,开始了她戏精般的讲演:“这套房其实是被一位可怜的男子租下了。他的老婆红杏出墙转移了他全部的财产去养小白脸还对外造谣说他不孕不育阳痿早泄……他现在穷困潦倒有家不能回,处于人生中最最低谷的社死阶段,您就看在他倒了八辈子霉的份上,别再跟他争了!” F$i50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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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希奇眨眨眼,困意让他眼泪汪汪,好像还真有点同情故事中男主人公的遭遇。在经纪人小姐痛心疾首的陈述结束后漫长的沉默里,他伸指抹了抹眼角,再幽幽地叹口气。 L2Cb/!z`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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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样嘛!你怎么不早说呢。不过……”他忽然坐直,盯住一脸期待的经纪人妹子,通情达理地微笑出来:“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有同情心的人吗?你们收了我的订金却要违约,还编个弱势群体的故事来道德绑架我!退一万步讲就算那倒霉的绿巨人的事情是真的,但他社死关我屁事!信不信我把这事儿捅到你们竞争对手那里让你们明天就上热搜!” :JBtqp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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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纪人妹子一哆嗦,捂着差点尖叫出声的嘴巴噔噔噔跑掉了。不大功夫一个笑容猥琐舔狗气息浓厚的胖子走出来,不倒翁似的边走边对叹希奇连鞠好几个躬。 kK6t|Y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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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员工没把事情给您讲清楚。”他一落座就开始甩锅:“其实我们并没说不把这套房子租给您,只不过这中间出了点变动……” Z wKX$(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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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希奇不说话,抬起下巴一副“我就静静看着你瞎掰”的表情。胖经理拿出一份合同模板递过去,封面上写着大大的“合租”二字。 -^_^ByJ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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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们的解决方案。”他说:“现在房源的确很紧俏,但我们的服务宗旨是让每位客户都满意,所以在仔细分析了您和您的合租对象之后我们觉得……” @=g{4(z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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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不待他说完叹希奇就打断他:“谁的合租对象啊?我可没打算跟人合租!” 7lYf+&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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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不慌不忙开启了营销话术:“我知道我知道,您这样的成功人士当然是需要绝对私密的空间啦!但现在租房很难嘛,尤其是这种地段环境设施都到位的优质房,想租到一整套不但价格贵还需要碰运气呢。您未来的室友和您一样都是单身,都会工作到很晚才回家,都喜欢安静……您二位完全可以把对方当作一个隐形人,但万一遇到什么需要帮助的情况,又不会陷入孤身一人的尴尬危机。顺便,这位室友性格随和仪表非俗,跟您这样出众的条件实在是……嘿嘿,再合适不过。” xGOmvn^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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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希奇在这天花乱坠的推销里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心说这个死胖子搓手淫笑的德行怎么看都像个拉皮条的,肯定不是好人。 k{!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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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我这人……”他边说边联想墨倾池执行公务时那张冷无缺的酷脸以及平日里他与人相处时的画风,徐徐展开了充满代入感的描述:“我这人吧,特别难相处。洁癖事儿妈规矩多,说话还很不招人待见。谁跟我在一块儿聊不上三句就会被气出暴力倾向,我是肯定、不能、也不适合,与人合租的。” B{`K?e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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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聊就不聊呗!”胖经理不以为然:“室友又不是对象。就当找个合伙分摊房租的人不行吗?” iqoMQ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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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也不需要分摊房租啊?”叹希奇高傲尽显:“我看起来像是贪便宜的人吗?!” 9h+TO_T@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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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租给您八折!”经理这边也忽然发力了:“就当是我们对您的一点补偿吧!另外还可以给您派个保洁帮扔垃圾,如何?” Yx66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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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叹希奇不为所动。 SPe%9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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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七五折……” 5l,L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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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折!” 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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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九五……” //3fgo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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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交!” TrgKl2xf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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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了合同出了门,满世界是耀眼的白色。叹希奇抬手遮住悍然洒落的阳光,发现居然已经快中午了。 `uDO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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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接下来干点儿什么呢。”他无聊地在街上晃着,打算买些生活必需品却又不知该买什么。其实租房并非他的强烈诉求,要不是昨夜发生了那件事,他还可以一直在其乐融融的大家庭里过下去。但美好安逸的生活忽然就有了尽头,无声无息的欲坠感甚至比轰然崩塌更让人无措。此时他的手指上依旧留有异样从触感——深微握住他的手时炽热的温度像火,那并非只是一个分化觉醒的alpha在释放天性,更有追求情感时的冲动与克制。 p")"t`k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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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来自其他人单方面的示爱,叹希奇自然不会视为困扰,但那是深微——作为家人叹希奇关心他,希冀他,喜欢他……就在昨天以前他甚至可以说爱他。 ]:n9MF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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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爱”这个字眼有了禁忌。他不能接受,亦无法拆解,对于心中最柔软关切的那个人,一个合格长辈所能做的…… >,Zn~8&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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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有离开。 19[.&-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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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搬走?”忘潇然夫妇很诧异。做弟弟的倒是无所谓,他说我都这么大人了,出去独立生活也不奇怪吧。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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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两人面面相觑,这决定本身当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么突然? Oku7&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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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希奇说我不就是这样嘛,心血来潮而已……大哥大嫂别担心了,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的。他说罢上楼去,忘深微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的背影,身旁的大哥则盯着他。那探究的视线让深微忍无可忍,忿忿地站起来。 VV[Fb9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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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干嘛!”没好气丢下这一句,他追过去。 0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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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进来吗?” #N"QT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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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希奇听到敲门声,整理衣物的手顿了顿。 +'w6=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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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他大声说:“我忙着呢。” )RWY("SUy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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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微沉默一下,还是推开门走进去。地上放着两个敞开的箱子,叹希奇正把衣服一件件往里投。 }dU!PZ9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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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忽然要搬走?”深微看着那些被丢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声音闷闷地。 #Hl?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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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什么。” VHLNJ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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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能不能不走?” v4X ` 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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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哦。”叹希奇答得干脆,“我房子都订了。等收拾好了你们可以来玩儿。” S*76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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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调了“你们”。深微垂垂眼,默默握紧了拳头。 >I;.q|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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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不让你走呢?”他努力忍耐情绪:“租房哪有家里好。外面那么乱,你一个单身的……” yKz%-6cp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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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叹希奇打断他,语气忽然冷淡下来。“大人的事你少操心。” ,nV4%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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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微倔强地瞪着他,眼里有浮光在闪动。他当然猜得出是什么导致了小叔做出现下的决定,但这却是不合理的!他可以像往常一样嘲笑他轻视他甚至拒绝他啊!为什么偏偏要离开呢? q(2ZJn1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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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带我去好不好?”几乎是抛弃了少年人看得比命还重的尊严,深微压低了声音请求着:“我不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我,我不会再……” 7e#|Iq: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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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吗?”叹希奇眼角斜过来,这样端着架子说话太累了。看着小侄子深陷无助可怜兮兮的样子,他的心软了一点,招手要他走近。 ?jvuTS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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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你要乖一点,别总气你爸妈。” Ef@Et(f_m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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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微以为他同意了,双眼锃亮地连连点头:“嗯嗯我不气!以后我跟你在一起,他们不就气不着了?” lO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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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跟什么啊!”叹希奇被他这一根筋气乐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带你走了。再说我到那边是与人合租的,你跟我去了也没地儿住。” cT;Zz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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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人合住?”深微瞪起眼,活像是被人抢了骨头的狗狗:“跟谁?!” a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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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无关啦!” _lm^v%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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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深微一张脸憋得通红,半晌挤出几个字:“是不是那个剑非道?” h7o.RR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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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了。”叹希奇撇开他继续收拾东西。“你也问不着。” nC!L<OM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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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看来那个人并不是剑非道,但这答案也没能让深微感觉好。他绷着肩膀克制颤抖,忍耐半晌忽然抢上去按住他的箱子:“不行,我不让你走!” F'B0\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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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叹希奇抬起头,森凉的眼眸里没了温度。深微不置信地望着他,叹希奇趁势拨开他的手再将他推开一步。 ',rK\&lL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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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来烦我!出去!”他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6E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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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大门重重拍上了。叹希奇静默站在原地,深微夺门而出时绝望的神色像一列车轮在他胸膛碾过。 Jz P0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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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桌边,翻出装有抑制剂的白色药瓶,倒出两片胡乱吞落。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他平静了一点,随手拿起床头的合照——照片里他与三个侄子笑得千阳灿烂,小小的深微抓着他的手,仰视的眼眸清透执着。 1<*U: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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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相框收起来,默默合上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