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14 【天都中心】假如曼睩黄泉退隐之后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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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

樓主發表於: 2022-07-14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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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4 【天都中心】假如曼睩黄泉退隐之后见过面

在武君罗睺身陨之后，与他有关的那些人事物又慢慢重新回归于平凡之中，君曼睩便是其中之一。虚蟜心眼实，从前在众人都背离罗喉时他没有选择同流，如今罗喉死了，也依旧铁了心遵循旧主之前的命令，服侍在君曼睩左右。
君曼睩拗不过他，最后多少为了照顾虚蟜，选择在深山退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月会有那么固定的一段时间到山外的村落市集里，看看朴实的百姓们对天都兴亡录的看法。
刚开始的时候君曼睩有时会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没了，义父也好，无心也好，甚至于她已经视作亲人看待的罗喉，全都离她而去了。而后不善言辞的虚蟜总能像觑准时机一般，端来饭菜或茶水。她便想，好在，她还有虚蟜，这是那段让她愈发觉得虚幻的天都旧事真切存在过的证明。
这样的日子过去三年的时候，君曼睩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在继续修订天都兴亡录的时候，重拾名刀神坊的家业，在一旁指导虚蟜铸刀造剑以补贴家用。日子过得平淡而缓慢，在君曼睩觉得自己这一生就要这样过去的时候，意想不到的客人来了。

说实话，在重逢的那一瞬，君曼睩错眼间几乎以为是罗喉回来了，心不过升起半寸，便看清了站在院外的人是黄泉，升起的心便再次缓缓而下。对方显然是专程来找她的，手中还拿着一本显然被翻阅多次的天都兴亡录，他见了君曼睩，点了点头稍作致意。
老实说，君曼睩在天都的那段岁月，和黄泉的交情并算不得多么深厚，不过几次点头之交，其余更多的，一多半都是罗喉的命令，比如说保护自己，比如说夺得神之子。总而言之，面对黄泉，君曼睩难得的有些支拙起来。但修养极好的姑娘并没有把这份淡淡的不安和尴尬摆在面上，只是走到黄泉面前，轻声道，进来坐坐吧。
远算不得灵巧的虚蟜给二人互相沉默着的二人上茶时，黄泉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他打量了虚蟜一番，最后带着点淡淡嗤笑意味，对这昔日算是战友的半兽人说，这么些年不见，猪头竟然还是猪头。
虚蟜消化了一下黄泉的话，知道对方在笑自己，便争执道，我……我不……
黄泉道，君曼睩也没能教你把话说清楚一些，看来你永远也只能是这样了。
虚蟜还想说些什么，君曼睩打断了他的话，一手提起茶壶，给虚蟜也倒了一杯茶，笑道，虚蟜，坐下来吧，黄泉今天是专程来找我们两个人的。
虚蟜本想推脱，但见君曼睩态度坚决，便便坐在二人身边，捧着那杯小小的热茶轻轻吹着气。君曼睩看着他又笑了笑，只觉心情也轻松不少，先前那种无来由的支拙也消失无踪，好似又回到了还在天都的时候，君曼睩问，黄泉，你今日是为何前来？
黄泉品了品杯中的茶，不知是嫌火候太过还是茶叶不香，很快便放下茶杯，抬眼看着君曼睩，语气却是一如过往没什么商量余地的强硬，说，君曼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月族退隐。
这样的回答显然出乎君曼睩的意料，她看着黄泉半晌，而后垂下目光看杯中的茶叶，黄泉也耐着性子等她回答。许久之后君曼睩才问，黄泉，你为什么要让我和你一道去月族？因为武君生前，曾经将我托付给你，曾经让你保护我吗？
君曼睩抬眼，又问，黄泉，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你仍旧困在武君的话语中吗？
这回是换黄泉沉默，君曼睩看着他的手指在桌子上不停地轻敲，而后才听到对方说，君曼睩，我想让你去月族，是想让你用自己的双眼去看去见证——你的先祖君凤卿没能见证的、罗喉也没能做到的事，我能做到，甚至会比他们更好，这些一切，难道你便不想看见吗？
君曼睩叹了口气，只说，黄泉，月族不是天都。
一时之间，屋内除了虚蟜依旧在吹着茶的声音，安静地针落可闻。君曼睩的手指划着杯沿，秀致眼中隐隐多了些不忍和积年沉痛，她缓缓道，若是让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天下不知有多少霸主做到了这件事，甚至是山下的村庄市集，也是人人富足安乐。可是黄泉，这些都不是天都，我们已经从那里出来很久很久了。黄泉，这么些年过去，你还没有走出来吗，仍旧活在武君的阴影之下吗？
黄泉淡淡道，君曼睩，难道你便走出来了吗？
君曼睩心中一紧，仍倔强道，我已经走出来了，已经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天都的那段日子我会放在心中好好珍藏，武君若在，必然也是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生活。
若是你已经走出去了，便不该拒绝我，君曼睩，你在害怕些什么？黄泉嗤笑一声，手指敲在桌上的声音沉沉一下，好像直接敲在了君曼睩的心头，他道，能让你想起罗喉的，虚蟜一个就够了，如果和我一道去月族退隐，看到我、看到我做的事，你会害怕自己越发思念罗喉是，是不是？
君曼睩抿紧了嘴唇，攥着茶杯的手紧了基本，黄泉又道，好像某种审判一般，君曼睩，其实你也没有走出来……不过，哈，我似乎也没有可以高高在上嘲笑你的余地。
说罢，两个人之间又回归于沉默，真如君曼睩先前所想，她与黄泉不过点头之交，维系着他们的人早已离去，他们二人本该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再也不见——可那个人即便是死了，过往做的事说的话仍旧可以牵起他们之间的那一点点联系。
最后是君曼睩很低很低地，好像哭了一般笑了一声，说，原来我比我自己所想的更加脆弱……原来我们谁都没能从天都里走出去。

君曼睩沉思之后，还是站起来，郑重对黄泉说道，对不起，我还是想和虚蟜留在这里退隐。或许真如你所说的，我害怕到了月族，看着你，看着你以超越武君为目的的治理，会让我更加思念那段岁月，但若是日后有机会，我会前往月族看看，对我而言，这样便够了。
黄泉点了点头，态度也不似刚来时强硬，竟是淡淡笑了一下，没有任何调笑意味，道，若是你来了，我的弟妹或许会很喜欢你。罢了，你若是不愿意和我一同到月族退隐，我也不强求，日后若是你改变主意，月族也依然欢迎。
君曼睩看着黄泉，竟生出几分想哭的冲动，她张了张口，喉中酸涩，什么都说不出来，一旁的虚蟜看她这样，连忙放下手中早被吹冷但一口都没喝的茶，焦急地站到君曼睩身边，却不知该从何安慰。
黄泉也站了起来，走到君曼睩身边，伸出手轻轻地在姑娘脑袋上摸了摸，君曼睩回想重逢的第一眼，不知怎的，又开始觉得黄泉好像已经逝去的那个人。黄泉说，哈，看来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个人永远不会忘记罗喉——哦，不对，是三个人，我忘记算上猪头了。
虚蟜忙着关心君曼睩，没搭理黄泉的调笑，君曼睩听了黄泉的话，终于破涕为笑，道，是啊，我们都被武君困住了。

黄泉没留多久，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临行之前将自己带来的那本天都兴亡录放在桌子上，淡淡道，这是给你的礼物，收下吧。
君曼睩和虚蟜一路送黄泉到了山脚下，黄泉实在不耐烦他俩这样的态度，最后摆了摆手，化光离开了。待姑娘回去收拾的时候，才去翻阅黄泉留下来的那本天都兴亡录，不知其中是有怎样的奥妙，才让黄泉选择送给原作者当礼物。
君曼睩翻开其中几页细细观看，而后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一本是君曼睩在天都时最开始撰写的天都兴亡录，那会儿甚至只是随手记在纸上做草稿用，后来罗喉说想看，君曼睩才让虚蟜订起来送过去，她本以为再没了后续。可如今手上拿着的，是罗喉写过几笔旁批，黄泉不知何时又补上大量注释的天都兴亡录。
世间只此一本，再也无人可以复刻了。

是NEyo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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