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08 【端靖】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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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

樓主發表於: 2022-08-08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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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8 【端靖】癖

　　端木燹龙回到出租屋前，从楼下往上无意间瞥见弃置在窗台的花盆里结出一朵小小的花苞

　　他并不是一个爱花的人，这一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纯粹是上一任租户留下的。端木燹龙不屑于打理这种矜情作态的东西，可怜的盆栽只能在缺水之下干枯憔悴，枝叶稀稀落落，不久后便会和早已掉漆露出锈色的栏杆一同蒙尘

　　或许是连日的阴雨给了它一丝生机，虽然依旧是一副焉了吧唧的样子，但在枯枝尽头竟也长出了一朵花苞，一朵小小的，白色的花苞

　　回到租房，端木燹龙并不着急开灯，夕阳的红云如鳞片散开般在空中缓缓流动，落日穿过参次不齐的旧楼，躲入房内留下一片短暂的火红。继而是黑夜让天空从远方褪色，默默地咽下残阳余晖，直到终于彻底暗了下来

　　端木燹龙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再掏出打火机，打火机是很久之前在超市满购送的赠品，上面没有什么花纹或广告，除了上下蓝金渐色外只有被钥匙无意间蹭出的数条白痕。打火机擦了三次都仅是闪过一瞬的火星，第四次才打起了火苗。端木燹龙本人并不在乎旧物，但这个打火机确确实实被留下来用了许久，以至于原本颜色都被刮得七零八落，他甚至曾经专门花过一个中午研究怎么给打火机添油

　　但确实也快到该换个新打火机的时候了

　　在开灯之前，他给自己点了支烟

　　香烟从点燃的那头伸出一阵向上的白色弧线在黑暗中盘旋缭绕，推开积尘的铝合窗，白烟随风而散，火光更亮了些许，因此也照清枯枝上另一小块缠绕的白

　　除了白色的花苞外，在盆栽里还有一颗小小的虫茧，细软的虫丝堪堪包裹住青褐色的蛹，丝丝绕绕勾在分叉的枝干上，在夜风中如钟摆般地轻轻晃动

　　端木燹龙眼前莫名浮现出一对摇摆的白色流苏，大脑还未及细思，耳边便轰然惊起宛如地震的巨响，在完好皮肤之下的骨肉和血管拧成寸寸断开的麻花，五脏六腑在肋骨里被木杵捣成一滩肉泥，突如其来的疼痛在被烟呛到回神才抽身离去

　　很难描述刚刚一闪而过的是怎样的感觉，硬要探究的话恐怕是一种连最高端医学都无法鉴定的，从恨衍生出的痛

　　到如今端木燹龙也早忆不起恨从何意起，自很久之前他和靖沧浪就是孽缘不断，互相不对付早是常态。端木燹龙很清楚靖沧浪对自己无非就是厌恶，只是厌恶，只是眼不见为净的那种厌恶。但他对靖沧浪却是刻骨的恨

　　端木燹龙恨靖沧浪

　　端木燹龙讨厌很多人，端木燹龙不在乎更多人，端木燹龙只恨靖沧浪一人

　　这种恨是不断倾泻而下的重油，时时刻刻悄无声息地如落雨一般从刘海，发梢，鼻尖，下巴滚落，在身上蛀出圆点或者成线的空隙后，再攀着血管在胸腔汇成一片深不见底且翻腾不止的黑色污浊。这片污浊牢牢吸附从过去到现在不断混杂的焦躁和虚无，把它们催化成黑色油面上不断涨大的泡沫，在端木燹龙无意间看到罗森便利店的Logo，天气预报的降雨预警，针织帽垂下的毛线绒球，或者是印有鲸鱼的陶瓷盘等随处可见俯拾即是的东西时，这些泡沫便会毫无预兆地爆开，炸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巨痛

　　所以端木燹龙恨靖沧浪，纠缠不休的疼痛逼迫端木燹龙比上一刻，上一分，上一秒更恨靖沧浪，恨得嚼穿龈血，切齿拊心。当他从混沌不清的污浊中窥见一种隐隐期望但不会被实现的可能时，恨便永久地在血液中淌成无法剔去的毒，蒸腾血肉，焚骨灼心

　　烟已经快熄灭了，烧至滤嘴的烟灰在端木燹龙食指和中指上烫出一个洞，两只手指第二指节的皮肉向外翻卷了一圈，发焦的边缘从里往外渗着血。端木燹龙抬手把烟从窗台甩到楼下，没有掐灭烟头

　　月从白天的日光和现今的层云中挣脱开来，连烟头滚落的下水井盖凸起的花纹都能映上一层璀璨。这个破旧的窗台也不例外，小小的花苞和茧都镀上一层浮薄而耀眼的银，像是被人小心翼翼环抱起来一样。但端木燹龙太清楚了，从这颗茧中破茧而出的只会是蝉，飞蛾，螳螂，或者将来会撞死在窗户上的马蜂，诸如此类的无足轻重的东西

　　他后退半步，避开月光，几声摩擦音后，火舌吞没了虫茧，连带小小的花苞也被烫落泥中

　　——而绝不可能化出梁祝那般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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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8.08 【端靖】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