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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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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20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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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0 【寄玉】野蛮生长
1
-完全捏造,普普通通养成故事
V@S/!h+
-ooc
> bF!Y]H
-全文1w6+,感谢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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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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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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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在被岳云深收养了十七年,还是头一次让岳云深体会一把被老师打电话教导学校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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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在家里的时候从来早熟体贴,比岳云深小上大概要有两轮往上的小孩落在岳云深亲朋好友的口中,那就是比他这个养父还要成熟,他跟在岳云深身边,自小成绩优异,还经常被岳云深自恋兮兮的揪着脸蛋说,尘寰现在这么聪明,是不是被我的聪明传染了呀?寄尘寰大部分时候会说岳云深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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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成熟聪慧的孩子一朝也被叫了家长,纵使是岳云深这样的人心中也不免泛起了小九九。去学校领人的路上他一路都在琢磨,寄尘寰是早恋了还是打架了还是其他,以上所有选项落在寄尘寰身上好像都不多合理,岳云深尝试着想象寄尘寰大家或是谈恋爱的样子,还没想出些具体的场面来,大脑又先他一步进行否决,再次告诉岳云深,说尘寰不会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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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风光潇洒没心没肺几十年的生涯之中,难得体会一次提心吊胆的感觉——他去了学校,像所有普通家长一样站在寄尘寰班主任面前,态度诚恳,如果要打分的话会是一百分满分那种,他等着老师将前因后果过说出口的时候,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什么在庭下等待法官审判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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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的班主任给岳云深泡了一杯茶,先说寄尘寰成绩稳定在班里名列前茅,又说寄尘寰敬师爱友,一副十全好学生的样子,在岳云深心里乐呵呵地评价寄尘寰果然是他一手养大的好孩子的时候,班主任终于结束了对好学生寄尘寰的汇报,切入正题——她说,寄尘寰这样好的学生,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晚修的时候逃课呢,而且已经不止一次了,我问过他也没问出什么接过来,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拜托监护人来处理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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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眨眨眼,想起来最近几天,甚至于是最近几个月晚上回家的寄尘寰:人态度还是那个态度,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明明自己是学业繁重的学生岳云深是社会闲散人士一个,大半夜回家看见岳云深在沙发上哼哼唧唧说饿的时候还能给岳云深整夜宵,岳云深扒拉在门边看校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来的寄尘寰,随口问起学业的时候也能对答如流,看不出半点逃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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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岳云深和寄尘寰之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更不存在什么两辈人之间的代沟——岳云深的朋友们总爱开玩笑,说什么真要算起来,或许尘寰才应该是长辈的那一个。两个人年纪差了一大截,相处却是十成十的损友模样,寄尘寰乐得和他抬杠,给岳云深平淡的生活增添一点小小的乐趣。总而言之,岳云深在班主任说出寄尘寰逃课且问不出原因的时候,心中已经把两个人相处十七年间的点点滴滴几乎都回想了一遍,他自认为他懂寄尘寰的一切,和对方就好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但此时此刻岳云深发现,就算和寄尘寰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也不知道从来成熟的养子逃课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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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是知道自己被找家长的事,那天晚上回去的时候依旧面色如常,就像是已经重复过或许有几百天的日子那样,岳云深还是没骨头一样的瘫在家里的那张大沙发上哼哼唧唧撒着娇说尘寰你回来也太晚了,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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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看着他,说是是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他放下书包往厨房走,又半是玩笑半是抱怨一般说,也不知道我和你到底谁才是比较有空的那一个,岳云深,你这算是压迫童工,好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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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没从寄尘寰的表情里找到哪怕是一丝的心虚和害怕之类的情绪,他想这很好,说明尘寰还是个好孩子,没有做什么坏事,又不免觉得有几分难过,想尘寰果然是长大了,也到了有自己秘密的时候了,虽说他和寄尘寰或许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对方的人,但人果然还是应该有一些自己的个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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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在寄尘寰转身去厨房的时候也跟着站起来,扒拉在厨房的门口看寄尘寰熟练地给他煮面条,这次放的分量格外多,想来是少年自己也饿了。寄尘寰把校服的袖子卷到手肘上,小臂线条结实且漂亮,岳云深又看,拿着筷子搅动的手指也好看得不像话,一节一节,细瘦纤长,让他想起青翠的竹子来。岳云深继续看,接下来他应该看看寄尘寰的脸了,他抬起了目光,却没注意到寄尘寰搅着面条的手不知为何已经停了动作,于是,便正正和寄尘寰的目光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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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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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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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之间骤然对视的时候总是难免尴尬,但厚脸皮如岳云深显然也没什么偷看被抓包的理亏感觉,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寄尘寰却是先他一步——少年淡淡转回了脑袋,重新将目光投入到面前那一锅的面条里,看着它们随着自己的动作在沸腾的水中转圈,然后冒出些诱人的热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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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说,岳云深,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扒在门口只看人不说话可不像是你会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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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话说到这个份上,倒也省了岳云深想该怎么去切入这个话题才好的功夫,他的手指叩了叩门框,发出轻微的一点响声,岳云深眨眨眼,看寄尘寰往锅里加调料的时候,看到颗粒状的调料在灯下反射出一闪而过的微小闪光,好像星星在寄尘寰手中倾泻而下,看得他愈发饥肠辘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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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终于开了口,也是直切主题,他问,尘寰,你为什么要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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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这个时候这个时候给锅里打了一个鸡蛋,搅动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岳云深喜欢吃打散的蛋,他从来都是就着对方的口味。被打散的蛋液重新在沸腾的锅里成型的时候,寄尘寰再一次停下手中的动作,他重新看向岳云深,方才不回答似乎是在思考应该怎样开口,岳云深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青年,心想他会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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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吉他,寄尘寰说,给了岳云深一个意料之外的、甚至感觉是鸡同鸭讲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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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又说,我想弹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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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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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第一次逃课的时候甚至于并不是在十七岁这个年纪,早几年,他还没有在这个学校的时候,还比岳云深矮上大半个头的时候他就逃过课。起因如何他早就不放在心上,再回想,也只记得当时应该在教室里的时间自己却在大马路上漫无目的行走之时的那种微妙心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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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寄尘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个小时,然后慢慢走回家里小区楼下,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书包丢在脚旁:他知道岳云深今晚有工作,就算没有工作,养父也懒得和只猫一样,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造就了寄尘寰年纪轻轻菜场杀价一把手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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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发着呆,什么都不想做,最后干脆就着不远处小孩们疯玩的声音抬头看天空——他本来想像岳云深说的那样观观星看看天道,指不准自己一个现代社会生活的文明人能突然领悟观星之道开启未来风光算命人生,从此找到自己努力的方向:尽管岳云深是在白天装模作样看星星,还要和自己说这样不是会显得不就厉害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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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个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有的只是长椅旁年久失修还在坚持工作的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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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一直做到他正常放学的时间才回家,回去的时候岳云深还在书房里奋笔疾书,开着视频通话和计无谞打带着时差的辩论。寄尘寰轻轻推开门看了一眼,又把门带上。隔天照旧是在他出门上课的时候把岳云深捞起来,却在人睁眼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心虚,但岳云深态度如常,完全不像是知道他昨晚逃课的样子,还是黏黏糊糊没有个大人样子的抱着被子说尘寰好狠的心,怎么舍得这个时候把我叫起来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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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后来就没再逃过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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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几年再次逃课,只是因为寄尘寰在某日碰到了一个在街边弹吉他的流浪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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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看起来也不比寄尘寰大上多少,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洗得发白,却整整齐齐,看不出什么邋遢落魄的样子。他打开了琴盒放在自己面前,内中零零散散的有一些数目不大的零钱,但对方全然不在意的样子,还是开开心心地就着质量不好甚至于是劣质的音响弹着自己的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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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路过的时候停在了这个流浪艺人的面前,他看着对方快乐的样子,和手中保养得明显比其他东西要好的吉他,脑子里忽然就蹦出来一个画面——那大约是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了,以至于回忆起来的时候画面都要带上属于老电影那种朦胧氛围滤镜一样的东西,什么都是雾蒙蒙的,泛着回忆里或是他主观加上去的金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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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岳云深也曾经给他弹过吉他,寄尘寰记不得当时自己的样子,却记得坐在自己对面的岳云深,他盘着腿坐在柔软的床上,在回忆的滤镜和金色的光里,本来就很柔软的男人愈发软了起来:他青翠的搭在肩上的发是柔软的,捏着拨片的手也是柔软的,他笑着给寄尘寰谈一些或是温和或是欢快的曲子,有的时候兴致上来了自己也会哼哼几句,乐曲似流水似绸缎,填满了寄尘寰那一段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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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寄尘寰一直站在那里,直到对方不好意思地说自己要走了的时候才回过神一样,这时早过了晚自习的时间。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才发现自己身上没带多少钱,仅有一些餐费,对他而言完全不足以支付流浪艺人的表演费。他满怀歉意地将这一点钱放到琴盒里,对方却依旧不在意,还是那副快乐满足的样子,说够了够了,我弹吉他也不是为了赚钱,快乐就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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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又想起记忆中岳云深那张盈满了笑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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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什么都会,什么都做得很好,这是寄尘寰对岳云深的一个粗略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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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岳云深又好像并没有特别热衷于某一个事物,那把吉他还在家里,但是岳云深大概已经有十年不曾打开过放置它的琴盒了,还是寄尘寰打扫卫生的时候偶尔会去清一清上面的灰,除了吉他之外还有很多很多,寄尘寰有时候看着杂物间里的东西,心想岳云深是不是把这些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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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他回去之后近乎失眠,闭上眼睛就是流浪艺人的那把吉他和岳云深给小时候的他弹吉他的样子,慢慢慢慢地两个人几乎要重合到一起:寄尘寰也会弹吉他,尽管只是一点点,在他很小的时候岳云深手把手地教过他,但是估计教过他的那些东西现在寄尘寰也早忘光了,后来是为什么没有继续,大约是岳云深后来找到了吉他之外的新的爱好,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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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周末,寄尘寰破天荒地起得比岳云深还要晚,甚至还顶着两个黑眼圈,把岳云深也吓了一跳,人难得正经一回,走上去想摸摸寄尘寰的额头,说尘寰你是不是发烧了还是有哪里难受,怎么今天这个样子?寄尘寰一偏头躲过岳云深的手,只说昨晚没睡好。都这样了,寄尘寰还是坚持要打扫卫生,岳云深不放心,尾巴一样跟在寄尘寰后面,生怕寄尘寰干着活就要昏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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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计无谞打了跨洋电话过来,岳云深才进了书房和这个同窗兼好友继续吵架,接电话之前还对寄尘寰嘱咐嘱咐又嘱咐才勉强放心。书房的门刚一合上,寄尘寰扭头就进了杂物间,他从被岳云深因喜新厌旧而堆积在这里的一众物品之中费了一番力气才找出那个琴盒。寄尘寰的先擦干净了琴盒上的灰尘,最后手指停在金属锁扣旁的标签上,上面龙飞凤舞的签了玉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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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最后悄悄将这个琴盒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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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趁着岳云深少有的不在家的时候,才会将那把吉他从琴盒里拿出来,自己那几乎要忘光的基础并不足以支持他直接上手,他还找了一些教学,才慢慢地开始学着弹吉他。寄尘寰从前就是个聪明孩子,又或许在吉他上特别的有天分,没花多大的功夫就可以慢慢上手弹一些简单的曲子,再后来,他开始不满于在家能练习吉他的时间,又偷偷将琴盒带到学校去,把它藏在某一间空教室里,休息的时候人也溜过去,慢慢继续提高技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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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弹吉他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幼时岳云深弹吉他时候的那个样子,在自己磕磕绊绊的琴声里,又想起很多背在埋在记忆一角的事情——不过这些百分之九十九都和岳云深有关。寄尘寰从有记忆开始就和岳云深待在一块,岳云深在他生命中的比重之大,是没有人可以与之相较的,过去没有,未来应该也没有。寄尘寰想,或许自己之于岳云深也是如此,他没有机会参与自己无从知晓的岳云深的过去,但自己的监护人近乎于将自己的后半生都和自己绑在一起了,就算岳云深在其他的地方天纵奇才,在养孩子这件事上也不过是一个新手,花了不知道多大的功夫才把寄尘寰健健康康的拉扯到这么大。往后的岁月不出意外的话,两个人还要像现在这样互相支撑着一起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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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弹吉他这件事,寄尘寰却并不想让岳云深知道,尽管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开口,岳云深一定不会拒绝,甚至于会重新捡起不知道被他丢了多久的吉他来悉心教他。但寄尘寰一次都没有动过告诉岳云深的念头,偶尔他也会自嘲一般想,自己这么大了,马上就要度过和岳云深在一起的第十八个年头,也该有一些不想让大人知晓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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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过是找不到一个未来的方向,他不想继续像现在这样和岳云深绑在一起过完他剩下长长久久的那些人生,但也不是完全脱离开岳云深,他做不到。寄尘寰有时候会因为这样纠结难解的心思突如其来地陷入一点点阴郁之中,说穿了,他再如何早慧成熟,还不过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而已,还没办法把自己的心绪归到一个合理的范围,也没法为自己找到一个最理想的未来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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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寄尘寰弹吉他的时候会想岳云深,后来慢慢地,就不再想起对方了,他愈发沉迷在音乐的世界之中,最后更是逃课的次数越来越多,被班主任抓了个现行,打电话给了岳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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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回去的时候没有什么见不得人又或者说尴尬愧疚一类的情绪,尤其在见到岳云深还是以前那种懒懒散散每个大人样的样子的时候更加。他知道岳云深有话想问自己,他也在打着腹稿,给岳云深煮面条的时候,他看着随着沸腾的水和不断炸开的气泡而沉沉浮浮的食物,心里还在琢磨,却发现岳云深已经反常地沉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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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寄尘寰转过头去看,正好对上岳云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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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寄尘寰不知道为什么岳云深为什么和吃了防腐剂一样,这么多年了皱纹都没见过对方长过一条,但是不管怎么样,那张脸是实打实的好看,寄尘寰和岳云深抬杠了这么多年,没有一次杠过岳云深的脸,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觉得岳云深长得一副好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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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对方有的没的扯了两句,终于要进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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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岳云深问,尘寰,你为什么要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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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寄尘寰再次对上岳云深那一双亮晶晶的眼,他认真且郑重地说,弹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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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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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是在他们两个人夜宵的餐桌上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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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呼噜呼噜地吃着寄尘寰煮的面,顺便把这件事给弹了一谈。寄尘寰原先是不想告诉岳云深这件事的,但他被班主任抓了现行是其一,他觉得没有什么隐瞒下去的必要是其二。他简略地将来龙去脉给岳云深说了说,又低下头去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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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坐在他对面的岳云深却松了一口气一样说,害,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尘寰你不知道,老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想的情况可比弹吉他要严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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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完全在寄尘寰的预料之中,甚至于岳云深对这整件事会有什么样的态度寄尘寰心里也有一个大概的底。果不其然,寄尘寰在吃了一根青菜之后给出了寄尘寰心中所想的回答,他笑着说,尘寰,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你要是喜欢,就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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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不是寄尘寰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更加不是传统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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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寄尘寰出生之前的那些年,岳云深是搞科研的,和自己的同门兼竞争对手计无谞在文太公手下学习,还骚包地整了一个什么玉龙隐士的名头。后来搞出了大名头,岳云深又不爱继续在那里和计无谞争来争去,想着靠着他赚的专利费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也能过上舒适惬意的几辈子,索性激流勇退,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闲散人员一个,只在自己有兴趣的时候才做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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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育寄尘寰,或许是岳云深做出的最让人意想不到的选择。以闲人和闲适生活为目标的岳云深竟然领养了一个孩子,孩子不比小猫小狗,可不是什么一时心血来潮说领养就领养的,更何况还是从襁褓之中拉扯到大,岳云深的朋友们问他为什么,岳云深想了想,最后统一只用有缘分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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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被岳云深拉扯大,养成了一个和岳云深性格完全不像的孩子,聪慧有礼和生人还有些礼貌的疏远,和岳云深那种自来熟完全是两模两样。后来还成了他们家里承担家务的那一个——旁人或许不知道,但一切都是寄尘寰自己主动要求,他太早熟,听着岳云深说的那些有缘之类的话,难免生出一些愧疚,又知道岳云深是个怎样怕麻烦个性懒的人,自己力所能为之事就主动承担,不让岳云深烦恼。岳云深不愿意他这般早熟,总说尘寰这个年纪,该有这个年纪的样子,怎么才这么一点点大就老气横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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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便回答,还不是要怪你整日疏懒的,我要是不干,你就要被杂物全给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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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笑笑不说话,只是又掐了一把寄尘寰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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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脸长得年轻,性格也很年轻,和寄尘寰之间基本没什么代沟,甚至有的时候比寄尘寰这个年轻人还懂得多一些。他个性如此,加上寄尘寰还不记事的时候做过许多功课,愈发奠定了岳云深成为一个开明家长的基础,对于寄尘寰的成长,他总还是希望对方开心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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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养育的孩子太过早熟,零花钱都不要岳云深给,自己打零工挣,从小到大十七年没有露出过对什么事物的特别喜爱,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岳云深一边欣慰一边担忧,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反省自己,说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才让尘寰这样早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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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十七年了,寄尘寰终于有了点为其他事物动心的迹象,其实他谈恋爱也好打架也好(这个不好,岳云深纠正),岳云深都做好了迎接这样突发事件的准备,但寄尘寰只是和他说,他想弹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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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岳云深在这一刻的欣慰达到极点,他想,尘寰终于有一点少年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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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说,一开始我弹吉他的时候,总会想起来小时候你在我面前弹吉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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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又说,后来我就不会这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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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就开始喝剩下的面汤。岳云深算是猫舌,吃饭怕烫的东西,速度比寄尘寰慢很多,他听着寄尘寰的话,在吞下口中的是毫无之后才开口,说这很好,我们尘寰终于也有喜欢到可以为了它翘课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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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吃了一口带着鸡蛋的面条,此时已经凉了不少,速度也比刚才快乐一点点,他又说,尘寰喜欢什么就去做,你这个年纪就应该这个样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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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放下碗,定定看着岳云深,最后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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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最大的不同,大约是寄尘寰想要翘课的时候会和岳云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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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有时候会为了弹吉他翘课,岳云深帮他给老师打电话请假,老师总说这样对寄尘寰不好,马上就要考试了,怎么还能将心思放在这些东西上呢云云。但是又实在拗不过作为监护人并且口齿伶俐得令人发指的岳云深,加上寄尘寰成绩还是很稳定,干脆破罐破摔随寄尘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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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岳云深也会让寄尘寰弹吉他给自己听,大部分时候寄尘寰总是应他的要求,或是生涩或是熟练地给岳云深弹一些自己练习中的曲子。后来某次,寄尘寰从琴盒里取出吉他的时候,岳云深看到琴盒开扣旁贴着的那张泛黄的名签,上面签着的还是玉龙两个字,他想了想,隔天又写了一张带着龙飞凤舞的寄尘寰三个字的名签,趁着人不在的时候覆在了自己那张的上面。他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谁知后来寄尘寰不知道为什么和他闹了两三天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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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某次在寄尘寰的吉他声里睡着的时候,在梦里模模糊糊地想,或许他们两个的日子这样一直一成不变下去也蛮好,他懒了这么多年,唯一费心血的只有寄尘寰这个孩子,他不是怕也不是其他什么,只是不想再花心思去建立一段深刻关系,一切都讲究缘分和顺其自然,强求只是徒劳心神,现在这样就足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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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想一成不变,寄尘寰却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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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考前一个月,岳云深收养寄尘寰的第十八年,寄尘寰敲开还在和计无谞吵架的岳云深的房门——他过去从来没有在岳云深还在忙得时候打扰过对方,小时候某次生病难受的时候也没有,等岳云深反应过来,人都快烧傻了也不吱一声。以至于当他敲门的时候岳云深都愣住了,被计无谞找到破绽一样压了一头,岳云深懒得理他,干脆直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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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岳云深开口问呢,寄尘寰就先说,他说,岳云深,我不想高考,我想出去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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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说,好,那等我抽一个时间出来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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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又说,岳云深,我想一个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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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沉默了一会儿,面上依旧是带笑的,他还是点头说好,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岳云深又问,尘寰,你做好计划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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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熟懂事做事总爱打一个流程图出来的少年这个时候却耸耸肩,很轻松地笑了一下,说我这次什么都没准备,打算就这样出去走一圈,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我的样子吗:想到什么就去做的我这种年纪才应该有的冲动,我也没想好哪一天离开,心情到了自然就走了,岳云深,你不要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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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看着寄尘寰,觉得对方果真是长大了,但又觉得寄尘寰变得幼稚起来,他忍不住开始絮絮叨叨,说你要出去总要照顾好自己,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不能喝,晚上一个人住记得锁好门窗。他念叨了很久,最后才苦笑着看向寄尘寰,说尘寰,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你才刚刚过了十八岁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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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走过去,蹲在岳云深面前抬头看着他,他真的长大了,眉眼全舒展开,虽然还凝着一点点幼稚的痕迹,但已无伤大雅。他自下而上地认真盯着岳云深,说,岳云深,过去这么多年,是我一直在照顾你,现在是我要担心我出门了你要怎么办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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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伸出手指头在寄尘寰脑门上弹了一下,笑骂道,在你来之前那么多年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你个十八岁的不知道什么人心险恶的小鬼才应该学一下怎么保护好自己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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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说,岳云深,我总会回来的。
Zr5'TZ`$
于是不知怎么的,岳云深准备了满肚子的话一下子就全部堵住了,他看着寄尘寰的脸,最后妥协了,赌气一样揪了一下他的脸颊。
Le_CIk 5YL
岳云深想,没有他小时候那么软了。
Dn: Yi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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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寄尘寰还是按时上下学做作业,有空的时候会给岳云深弹吉他听,生活平和得让岳云深以为上次寄尘寰到书房找他的事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的时候,寄尘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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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还以为对方只是急着去上学所以没有叫醒自己,但到了晚上十二点,万籁俱寂的时候寄尘寰也没有回来,岳云深才后知后觉发现,寄尘寰已经离开了。他认为孩子应该要有自己的隐私空间,寄尘寰十岁的时候就不怎么进对方的房间了,时隔这么多年,他再进去,觉得是自己家的一部分既陌生又熟悉,对方离开的时候依旧将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被子枕头已经被寄尘寰收好,宽大的床只剩个床架,简直像没有人住过一样。书架上从高到矮排列着寄尘寰喜欢看的小说——这些他都和岳云深讨论过,还有些七七八八的模型。书桌旁,放着那个岳云深眼熟的琴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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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掂了掂,内中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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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甚至连他最爱的吉他也没有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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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却发现自己先前给寄尘寰重新写的名签被人小心的揭下来带走了,尽管琴盒上没有半点胶水的残留,但那一块常年被遮掩,还是和周围的颜色有了格格不入的色差。岳云深的手指在那一块本该贴着名签的地方摩挲一遍又一遍,忽然就很难过,但是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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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十八岁这一年,高考前半个月,没问岳云深要钱,也不问岳云深要攻略——岳云深早年没少去各个地方旅游,甚至用他那个骚包的玉龙隐士的名头当过笔名写过好几本游记。寄尘寰带着自己小小的行李箱,里面放着几套衣服,甚至没有带他最喜欢的吉他,一个人踏上了自己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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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岳云深说他总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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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有什么办法,他本来就支持寄尘寰的一切行为,只是没想到这小孩真的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也不好好和他告个别。他只好又叹了一口气,干脆把这些郁闷不舍等等消极情绪全部发泄到计无谞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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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这一趟旅途一去就是好几年,虽然中间断断续续地回过几次家,但总体来说,他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甚至于是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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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时候他会把手机关机,因而有时候隔了几天记得要开机处理一下基本的人际交往的时候,往往会看到来自岳云深的不计其数的短信和电话。这在寄尘寰第一次出去的那会儿表现犹为明显,他第一次将手机关机,再打开的时候就被铺天盖地的消息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看,立马又弹出来一条电话消息,他手忙脚乱地接听,就听到岳云深在那边的声音,对方似乎是生气了,十几年都难得一见的暴躁被寄尘寰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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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说,你一个人出去就出去把,干嘛把电话关机,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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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这次理亏,心想自己出门之前应该和岳云深交待清楚才是,他在这边千哄万哄才让岳云深勉强不那么气,但是对于手机开机这件事却始终没有松口。岳云深说他长大了翅膀硬了,后来两个人再沟通的时候虽然还夹怨带怒的,但态度已经比一开始要好上许多,这事花了一年多岳云深才慢慢习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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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为了让岳云深安心,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因素,每到一个地方就给岳云深寄一张明信片,但他不会附言,最多的时候也就写过一行字,说这里景色很好云云。寄尘寰在外边一边打工一边旅游,过了大半年到春节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火急火燎地赶回去,正好撞上打算出门去朋友家过节的岳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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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最后寄尘寰傻不拉几地说,岳云深,你就这么闲吗,天天有空给我发这么多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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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说,可不是吗,家里没人陪我,我闲得都要长蘑菇了,这不,闲人正要去别的地儿过年去,免得好好一个春节家里还冷冷清清没点人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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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伸出手,隔着衣袖握住了岳云深的手腕,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岳云深的眼睛认真地说,岳云深,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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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节是寄尘寰开始一个人旅游的几年里,唯一一个和岳云深一起过的春节。他在家里还没待到元宵,就风儿一样地又飘走了——这次比第一次表现要好一点,起码记得给岳云深做好了早餐,还在精致的餐盘下面压了一张字条,告诉岳云深他要继续旅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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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看着那张字条,嘴巴里嚼着寄尘寰给他做好的早餐,慢慢地觉得有一点点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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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在外面浮萍一样地飘啊飘,比起旅游,打工的时候或许更多。头两年的时候他拼命打工,他长相俊秀,人又聪明稳妥,颇得老板们的喜欢,给他的工资也更多一些。寄尘寰攒了两年的钱,买了属于自己的吉他和相机,他将岳云深给他写的那张名签取出来,郑重地贴在新的琴盒上的时候,他抚摸着由岳云深写出来的,自己名字的一笔一划,心想,他的旅途现在才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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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寄尘寰寄回去给岳云深的东西里,除了明信片、乱七八糟的他觉得岳云深会喜欢的土特产之外,还多了很多很多照片。他爱拍照,却不爱拍自己,手机开机的时候岳云深的信息越来越少,本来应该是放心自己的表现,寄尘寰心里却不是滋味。他忽略掉自己别扭的感情,和岳云深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时候,又看见岳云深发来一个控诉的表情包,让他多拍拍自己,寄尘寰要么是回一个冷酷的不要,要么就是回一串省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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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寄尘寰会在街头做表演,就和当时他碰到的那个流浪艺人一样,也如同对方当时和自己说的一样,比起赚钱或是其他,寄尘寰只是想要开心而已,就像岳云深对他人生的寄望那般。这个时候他二十出头了,当拨片划过琴弦的时候,寄尘寰手上的震动和耳边听到的乐声,便能笃定地想,现在这样是他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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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一个人旅游,照相,弹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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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喜欢岳云深,不管是从哪个意义上来讲——作为监护人岳云深比满分还要优秀,作为平等的两个人来看待,寄尘寰也依旧喜欢他。刚出门旅游的那会儿,不光是岳云深寂寞到怅然若失,寄尘寰也曾经为了岳云深失眠,又像开始弹吉他那会儿,一闭上眼就全是岳云深的样子,他想岳云深的好,想岳云深的不好:这些不好都无伤大雅,甚至于更显几分可爱来。寄尘寰想自己是思念岳云深的,不是没有动过停止旅行回去的想法,倒也不怕岳云深笑话或是其他,但最终寄尘寰还是没有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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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岳云深,离开家一个人出来旅行的第二年接近第三年的时候,他依旧思念岳云深,这份思念变味与否寄尘寰不想判断,他已经足够成熟,分得清亲情爱情,但面对岳云深,这两种感情的对象落在同一个人身上,混在一起分辨不清了,寄尘寰想这也没什么,反正他总会回到岳云深身边,他最后总会回到岳云深身边,他们两个人是要在一起过完一辈子的,分得清分不清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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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总是断断续续地回家,每次回来也待不过一周,最让岳云深气馁的还是自己每一次都抓不住寄尘寰离开的时候,想要好好告别都没办法。寄尘寰每一次回来,都会微妙地变得和岳云深记忆中的寄尘寰不一样,更成熟了,更高了,更内敛了?岳云深一时之间说不上来,最后总结为,都是自己不熟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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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看着这样自己在外历练,在岳云深看不到的地方将自己打磨得越来越闪闪发光的寄尘寰,一边欣慰一边心里别扭,总感觉自己熟悉的那个孩子在一步一步慢慢离自己远去。他不开心,但作为十佳家长的岳云深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去左右寄尘寰自己选择的道路,何况对方早不是那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崽子了,岳云深有时候看着寄尘寰比自己高的那小半个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那时那样明显地感知到,他已经养育了寄尘寰整整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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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特地买了一本很厚很厚的相簿来放寄尘寰寄回来的那些照片,就像寄尘寰爱弹吉他一样,或许爱照相这件事也受了岳云深影响——寄尘寰十岁之前的照片岳云深又厚厚几大本相簿,后来孩子年纪大了不爱拍照了,岳云深对拍照这个爱好的兴趣也到了头,就每年给寄尘寰拍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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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一张一张将寄尘寰寄回来的照片收到相簿里,又翻出寄尘寰童年的那几本相簿一页一页地翻看。说实话,寄尘寰比起其他孩子来说,已经足够让岳云深省心,小的时候就安安静静,不爱哭也不爱笑,只爱跟在岳云深后面,生怕岳云深抛弃他一样。后来寄尘寰慢慢长大,到十八岁之前,都是岳云深再熟悉不过的样子,十八岁之后,他身上那些岳云深熟悉的东西,明明没有小时,却又在某种程度上慢慢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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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花了两年的时间,还是没有习惯一个人在家的日子,十八年相处的习惯还是没能在这短短的两年之间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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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尘寰不在的时候,也太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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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再回来的时候,同岳云深说,他这次要在家里待久一点,大概要半个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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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要待半个月这么久?你以前不都是一周都没待够就走了?岳云深说,又笑道,那敢情好,我终于也可以歇上半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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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只说他最近这一年在外面旅游的时候认识了搞地下乐团的朋友,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他们一块转,这次吉他手突然出了事没办法参加这次的表演,商量了之后决定让寄尘寰顶替。寄尘寰解释完前因后果,又问岳云深,你要不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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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点头如捣蒜,寄尘寰看他这个样子,蕴在眼睛里的笑意漾到了整个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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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表演的那一天,岳云深站在人潮里,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之中仰头去看台上的寄尘寰,他看到寄尘寰脸上画了一点舞台妆,就算灯光没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岳云深也感觉寄尘寰身上的自信在闪闪发光。他看到寄尘寰这些年自己磨出来的高超技巧,看到寄尘寰和台上的朋友们默契地交欢眼神推动表演,看到他真诚且恣意的笑容,看到很多很多自己所不熟悉的寄尘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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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站在人潮之中,觉得寄尘寰很陌生,几年下来的某种不可言说的担忧在这一刻仿佛成了真一般。他觉得这是好事,但在跟着身旁众人为表演者欢呼的时候,心里又有某个地方在隐隐的泛着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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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以为寄尘寰的世界里自己最大,现在也是这么认为,这样的想法幼稚肤浅但却是事实,岳云深本来并不想多想,可是现在他觉得,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寄尘寰生命中会出现另一个比重更大的人,慢慢地替代,甚至是超过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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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结束的时候,他看到有些漂亮年轻的姑娘和寄尘寰搭讪,寄尘寰笑着同她们说说笑笑,依旧带着一点礼貌的疏离。岳云深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寄尘寰出来,人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并肩离开,路上谈了谈对晚上这场表演的想法云云。话题扯着扯着不知怎么的就被岳云深扯到那几个散场之后找寄尘寰搭讪的姑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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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玩笑一样说,尘寰,你不知道,你高中那时逃课那次,我还以为考试要和我说你早恋了,结果你是去和吉他谈恋爱了。这么些年过去,尘寰,你长大了,有没有想过和女孩子谈个恋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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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一颗心在胸口起起伏伏,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岳云深说完这句话,寄尘寰却停下了脚步。他往前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停下来转身问寄尘寰,尘寰,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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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上前一步,直接伸出了手握住了岳云深的手腕,他的手心滚烫,岳云深想年轻人都是这样的吗?他在出神,寄尘寰却不准他现在乱想,寄尘寰用了些力气,叫岳云深觉得吃疼想喊停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在这个时候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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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问他,岳云深,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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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岳云深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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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寄尘寰明早又要风儿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这将会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抓住寄尘寰离开的尾巴。他睁着眼睛直到天蒙蒙亮,觉得手腕被寄尘寰握住的地方好像还在发热,他听到寄尘寰进厨房的声音,一直听到寄尘寰蹑手蹑脚离开,岳云深都没能鼓足勇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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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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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寄尘寰正常高考念大学的话,明年也应该大学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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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初雪的时候,岳云深站在街边某个弹吉他的流浪艺人的摊边,出神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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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比起那样循规蹈矩的正常人的生活,虽然不舍虽然寂寞,他还是更喜欢寄尘寰现在这样由着自己去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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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寄尘寰离开的那个晚上问他,岳云深,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直接把岳云深打得措手不及,连续失眠了整整一个月。他被失眠煎熬的时候忍不住唾弃自己,说岳云深,你好歹也是比尘寰大了两轮的成年人,怎么会被小孩一句话折磨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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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岳云深终于不失眠的时候,他开始做各种各样的梦。岳云深一开始还宽慰自己,没事,不管多大的年纪总会做这种梦的,不丢人。但当寄尘寰接二连三甚至于出勤率是百分之百地到访岳云深的梦境之中时,岳云深没法再骗自己,他在某一个清晨醒来的时候,在自己的床上扭来扭去,最终再挣扎了半个小时之后,岳云深决定正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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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自从他下了这样的决定之后,先前困扰他的失眠和怪梦再也没有影响岳云深半分,他依旧吃嘛嘛香一睡到天亮,于是岳云深又不由得痛心疾首,想早知道这样自己还不如早一点承认呢,白白受了这么多罪,实在是划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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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他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又想起寄尘寰问他的话,岳云深想,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呢。是他一手养大的寄尘寰,他曾经对朋友笑言说这个世界上或许最了解自己的是尘寰,这话不是玩笑,反之亦然。他看着寄尘寰长大,从小小一个到现在比他高还有主见的青年,在对方变成自己不熟悉的样子的时候,他将那些陌生的东西全部记在心里,又在寄尘寰离开家的时候慢慢去揣摩,揣摩出一个当时的他并不愿意的接受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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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根究底,无非是什么年纪相差太大,无非是自己还是寄尘寰法定意义上的监护人,从头到脚似乎哪哪都不合适,似乎两个人哪哪都只适合当养父子,再进一步都没可能。但岳云深想,自己要真不愿意,有一万种寄尘寰想不出来的方法疏远他,让他断了这份不该有的感情。但自己始终没那么做就算了,还一直装傻充愣,直到寄尘寰迈出了那一步才不得不正视,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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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不是什么喜欢纠结不已的人,他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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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给寄尘寰发消息,一句我想见你,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的消息,被岳云深夹在其他许许多多扯七扯八的消息里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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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到底还是比寄尘寰大了两轮的人,还是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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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起雪的时候,寄尘寰就会想起岳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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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不是一个矫情娇贵的孩子,岳云深却是一个爱撒娇的大人。寄尘寰小时候,每每到了下雪天,就会被岳云深已下载抱在怀里,岳云深说两个人抱在一起才暖和,尘寰这么小一定很怕冷,我抱着你就没事啦。他把小小一只的寄尘寰抱了个满怀,头发蹭在寄尘寰的脸颊,痒痒的,大多数会被孩子拨到一旁去。后来岳云深某次发现自己抱不动寄尘寰的时候,这件事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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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寄尘寰长大了,岳云深不承认自己年龄的增长,依旧在雪天要风度不要温度,尽管寄尘寰知道岳云深衣服下面暖宝宝贴了一层,但是看到对方被冷风冻得通红的指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眉,寄尘寰给岳云深打过手套,还不止一副,奈何岳云深是真的不爱戴,虽然寄尘寰给他的手套都收好了,但是岳云深还是坚持冬天戴手套太不方便的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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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没办法,只能在自己看得见的,两个人又在一起的时候,抓着岳云深的手腕,将手塞回到人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捂着。这样还不放心,晚上回去之后还要准备热水给岳云深泡手。岳云深总说尘寰体贴,每每只换得寄尘寰的白眼一个加上一句也不想想到底是哪个大人不让孩子省心的。岳云深眨眨眼,说,是哪个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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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起雪的时候寄尘寰就会想起岳云深,即使他现在不在岳云深身边也是这样,习惯入骨难以更改,他仰头看着漫天的雪花,看着自己呼气时的飘出来的那些白雾,想岳云深现在在哪里,有没有贴好暖宝宝,自己不在他身边他会不会还好好保养一下那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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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他和岳云深摊牌之后,岳云深有一段时间安静如鸡,半条消息都没给寄尘寰发过。寄尘寰也知道自己离开的那一天早上岳云深是醒着的,真要说起来,自己也算是落荒而逃,两个人之间半斤八两,都需要在打破天窗之后拥有一点适应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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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有耐心,也对自己的心坚定不移,在他第二次打开手机没有发现来自岳云深的消息之后,他安慰自己,岳云深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对方长久没有同他人建立更深刻的人际关系,更何况现在还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转向伴侣的身份,哪怕是岳云深也要停下来好好思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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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第三次打开手机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岳云深和过去一样有事没事就发过来攒在一起的消息,寄尘寰一条一条仔细地看,以前他也是这样,不管岳云深给他发了多少,寄尘寰总会认认真真地看完每一条,然后给岳云深写回复。岳云深没有提起那晚的事,寄尘寰也随他,继续维持着两个人先前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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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会一直这样有耐心,最晚最晚,在他下次回去的后,逼着岳云深也好怎样也好,他需要岳云深一个明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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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在漫天小雪之中再次吐出一口白白的雾,他想岳云深了,于是少有的不是在睡前而是在路上走着的时候打开了手机,一如往常,岳云深发过了许许多多的信息甚至数量比之上次还要多出许多,在寄尘寰从头开始看的时候,岳云深还有在给他发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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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一条一条仔仔细细看,翻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了岳云深说要和他想见自己,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聊聊的话。寄尘寰觉得自己的手在抖的,大概是被冻着了,他难得的忽略了岳云深剩下的消息,被冻僵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笨拙的点着,打错了好几回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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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说,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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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还是第一次回去的时候和岳云深商量着来,他定好了时间,岳云深回复说好,到时候我过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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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是个沉稳得有点过头的人,小孩的时候是这样,长大了更加,但他在回去前的几天却难得的开始惴惴不安和紧张起来。寄尘寰问自己,紧张什么呢,你是岳云深亲口承认过的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你知道他的心意,知道他总是以自己为重,既然如此还担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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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岳云深的额答案被寄尘寰在心中已经提前确定,但只要狡猾的对方没有诉之于口,一切都好像是天边捉摸不到的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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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回去的时候又下起雪了,他背着自己的行李和吉他走出车站的时候,看到岳云深正在两只手捂在嘴边,指缝间透出一点点白雾,想来该是在取暖。岳云深在寄尘寰走出来的时候就心有灵犀一般在一众人当中看到了寄尘寰,他看到对方在雪里站得笔直笔直的身体,明明在下着雪吹着风,明明他不允许自己在这样的天气里不要温度只要风度,但怎么自己却又像耍酷一样只穿一件夹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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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将自己的手收到大衣的口袋里,在人潮散去之后慢慢走到寄尘寰面前,对方似乎又长高了一点,岳云深想,还在长身体,果然就还是个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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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在寄尘寰开口之前就走上前抱了一下寄尘寰——自从寄尘寰十岁之后他就不再这么做了,他总说尘寰长大了,也许觉得被大人抱要丢人伤自尊了。但他这次抱得很紧,紧到两颗蓬勃的心都好像贴在一处一般。这个拥抱并没持续很久,在寄尘寰想要回报岳云深的时候,他就松了手,留给寄尘寰一个空落落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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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不管寄尘寰那一点点失望,兀自笑得眉眼弯弯,说,尘寰,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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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刚想点头说好,垂在一边的手却被某人牵住,那个人的手很漂亮,指腹上盖着厚厚的茧,是这双手将他慢慢养育长大,是这双手一直支撑着他,也是这双手教会他所有应该知晓的一切。曾经这只手可以把寄尘寰的手完完全全包在手心里,冬天的时候不让寄尘寰的小手吹一点风,现在这双手比寄尘寰的似乎要小上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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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唤了他一声,说又,岳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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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只是嗯了一下当做回答,尾音都是上翘的,显然是很开心的样子。他没去看寄尘寰,手握着寄尘寰的手,将二人的手一同放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还要絮絮叨叨说,你之前还说我冬天不注意身体,我看尘寰才不会照顾自己呢,就穿一件夹克能比我好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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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还在说,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被他放到自己口袋里的少年的手在口袋里倏然用力,紧紧扣入岳云深十指之中,他很用力,用力到岳云深不得不停下来听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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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只说,岳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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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又嗯了一声,依旧笑得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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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就亲做了一团,黏黏糊糊的好像分不开一样。最后在岳云深的房间里闹了整整一夜,闹到床单几乎不忍直视的那一种。结束的时候岳云深还有心情想自己竟然还没晕过去,看来在家打健身环还是颇有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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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心思想七想八,寄尘寰却有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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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的手指慢慢地梳着岳云深的发,指尖缓慢而轻柔地落在岳云深头上,近乎是某种催眠一般。岳云深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寄尘寰终于开了口,他又搂紧了些怀里的这个人,说,岳云深,陪着我吧,不管到哪里,都陪在我的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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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听了这话,又嗯了一声,这一声拉得极长,尾调起码转了四转,他早有答案,还非要这样子吊人胃口,最后也只说,好吧,前面十几年一直是尘寰陪在我身边,反正我现在也没事,陪着你几年就当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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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还不给寄尘寰说话的机会,抬起头,在寄尘寰唇角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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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和寄尘寰一起出门去了,总体来说生活幸福美满,甚至身家阔绰的玉龙隐士一起出了门,还省了寄尘寰打零工的时间:岳云深大手一挥,说打什么工,给我打工,我给你发工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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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不管是对寄尘寰还是岳云深,都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很偶尔的时候,岳云深趴在床上想,他们到底是出来旅游来的,还是胡闹来的。这种时候寄尘寰总会像掐好时间点一样,端着岳云深喜欢吃的食物走进来,撸猫一样摸一把岳云深的头发,最后忍不住,又在对方发顶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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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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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深:算了,胡闹就胡闹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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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某某次,两个人又闹完,岳云深看到床边的琴盒,上面贴了很多贴纸,大约都是寄尘寰喜欢的风格,只是开扣旁那一块地方却是干净无比,只有自己当年给寄尘寰换的名签。于是兴致去得快来得也快的岳云深来了兴趣,他让寄尘寰给他拿吉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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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过吉他,盘着腿坐在寄尘寰身边,头发从他的肩头滑落下来,淡淡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岳云深哼哼着弹一些他还记得的简单曲子。寄尘寰侧支着身子看他,伸出手去挑了那一缕垂下来的发握在自己手中,听着岳云深哼出来的调调,慢慢地也跟着对方哼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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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尘寰想起来,很多很多年之前,也是这样的情景,岳云深在一边谈着吉他唱着歌,他在另一边静静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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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岳云深和现在一样,很美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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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COJ!b
是NEyo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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